《白眼狼家人全重生,我不管了又哭》 第一章 重活一世,她不管了! 宋同初缠绵病榻,凝视着深色床幔,回顾往昔内心平静、坦然。 她这一生,大仇得报,对得起战死沙场的父兄; 护弟妹们成人、成家,当得起长姐的身份。 只是到底忧心忧虑,不过三十之龄,便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小姐,他们很快就来了,您再等等。” 仆从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同初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她要把最后的力气,留给弟妹们,跟他们好好告别。 “来了,都赶来了!” 迷离之际,只见身侧人影晃动。 宋同初睁大双眼,只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珍爱了一生的家人。 她想告诉他们,不要哭,长姐临终前看到他们都好,就知足了。 “有什么可见的?长姐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果然是孑然一身?” 这是二堂妹的声音,只是这话叫宋同初一愣。 “这都是报应!她仗着长姐的身份,对我们指手画脚,最后还不是缠绵病榻无人问津?” 这道声音,却是她最疼爱的堂弟! 只是,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说出这话? 宋同初心情激动,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她想知道她听错了,这些话不可能是护了一辈子,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的弟妹所说。 “公子、小姐!你们怎么能这么曲解大小姐?” “她这一生对得起死去的侯爷、世子,更对得起你们,唯独对不起她自己啊!” 一直伺候她的仆从大惊,噗通跪在了她床榻边,声泪俱下! “这一切,在新帝登基时,小姐就对你们全盘托出,那时你们不是幡然醒悟,误会解除了吗?” 宋同初的父亲,乃是堂堂镇国公,带着长子、胞弟,镇守边疆、守家护国,最终战死沙场,满门女眷溃不成军! 年仅十六的后附嫡长女宋同初,独自担起了照拂年幼弟妹们的重担。 却在送葬的当晚,见到了重伤赶回的国公爷心腹。 他撑着一口气奔行千里,只想告知大小姐,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帝王权术。 宋同初悲痛之际不动声色,开始调查背后真相。 果然发现,她忠心报国的父兄不是死在敌军手上。 而是死在可笑的功高震主,死在无耻的朝堂之争! 年少的她跪在父母兄长牌位前,暗暗发誓: 哪怕是粉身碎骨,她终其一生也要那奸臣伏诛、昏君认罪! 只是那时弟妹们年幼,也怕他们守不住秘密、藏不住仇恨。 宋同初选择独自承担一切,而他们只管在自己的庇护下,幸福过好这一生。 如此,宋同初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却总算是做到了! 过程中,弟妹们对她误解也好,指责也罢,宋同初只坚定着当日誓言,没有过一刻颓丧和松懈。 终于,大仇得报,功成身退! 待暗中扶持的仁君上位,一切尘埃落地后。 宋同初才将长大成人,已各自成家的弟妹们聚到一起,将一切全盘托出。 “那时,她背后有权臣撑腰,我们当然对她言听计从!” “哪怕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我们也要表现的感激涕零啊!” “还以为她要做首辅夫人,谁知道那么没用,竟被人弃若敝履!” 宋同初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心神震荡。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大小姐这一生太苦了,从十六岁开始她没睡过一夜好觉,全部心思都是为了报仇,为了将你们抚养长大!” “如果不是大小姐尽心庇护,你们幼时就死在了政敌手中,哪里会有日后的安稳生活?” 仆从心中大恸,几乎是大喊着,将这些话道出。 坚强了半生的宋同初闻言,一滴浊泪缓缓滑落。 可此话一出,几个弟妹们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怒斥道: “我们外祖家屡次上门想接我们回去,她不过是为了博名声,强留我们! 她拿着我们父兄的抚恤金,挥霍一空,是为我们好? 她自己行为不检被退婚,嫉妒婚约在身的二姐,从中作梗将二姐下嫁孤臣,也是为我们好? 我明明是家中唯一男丁,本可以继承国公之位,她却自作主张将整个国公府都交还给了公家! 好,我乃堂堂将门之后,要功名可以直接挣!可授命领军之际,她害我落马摔伤腿,让我缠绵病榻一年,再没机会建功立业,还敢说为我们好!” 砰—— 堂弟情绪激动,说着怒火中烧,抬脚就将跪在榻边的仆从踢开。 身子单薄的仆从,本也就一身伤痛,哪里受得住他那一脚,一口血吐出,却挣扎着起身。 “从前误会也罢,谅你们年少不知。可多年前小姐将奸臣认罪的文书,还有自己多年的谋划全部告知,你们怎么还能这般曲解她!” 仆从浑身颤抖,怒指着这些人: “你们,你们这群白眼狼!!!” 如果不是大小姐知道命不久矣,将那些身边的暗卫早早遣散。 听到这些白眼狼的话,那些暗卫就算抗命也会将这些人全杀了。 “不必说了,让他们回。” 宋同初缓缓闭眼,嘴角慢慢勾起,只是没想到留着最后一口气,却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 哭声此起彼伏,香烛黄纸燃烧的气味扑鼻而来。 宋同初缓缓睁眼,她不是死了吗? “大嫂怎么这么狠心,跟着侯爷就去了!” “大小姐,怎么办啊,以后这一家子妇孺可怎么活?” 女子哀嚎之声在身侧响起,随后身子一沉,却是有人晕倒在了她身上。 随着那人被下人搀扶离去,宋同初呆愣当场! 这是年轻的二婶? 环顾四周,新设的灵堂、跪地痛哭的远亲、下人。 她这才确认,自己是重生了。 重生在十六岁那年,父兄战死,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也撒手人寰的这一天! “长姐!” 正在消化这些的宋同初,猛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唤。 她回身一看,却是二堂妹宋怀姝,带着另外三个年幼的弟妹们。 “家中突逢大难,我们准备各自回到外祖家。” 说罢,四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只是这眼神中的克制、隐忍,哪里像是孩子? 宋同初想到前世,只知跪在自己身后痛哭的宋怀姝,和茫然无措的弟妹们。 她便猜到,他们四个竟然也回来了! 显然这一次,是想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重活一生。 “也好,待丧礼结束,你们就去!” 既然背后的真相和利害,他们已经知晓,那往后的路她就不管了! 只是看着一脸平静的宋同初,宋怀姝一怔! 怎么长姐不一样了? 前世这时候,她不是坚持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活一世,她宋怀姝一定会有更好的出路。 第二章 那就干点‘诛九族\\\’的大事!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长街上送丧的百姓接踵而至。 年芳十六的宋同初穿着丧服,面容沉静。 看着灰蒙蒙的天,将手中纸钱高高扬起。 ‘父亲、兄长,你们安息!重活一回,既然再无顾忌,那我便送更多该死之人为你们陪葬!’ 当今陛下跟镇国公情同手足,悲痛不已。 特命太子殿下,亲自送来了镇国公府的抚恤金,还给了国公府女眷诸多赏赐。 只是丧礼结束当晚,宋怀姝几人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 “长姐,知道你不舍得我们,但突逢大难,我母亲留在府里也是难捱,我准备带她一起回外祖家。” 宋同初自他们进门就低垂着眼皮,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 此刻闻言,唇角勾起,讥讽出声: “怎么,叔叔们尸骨未寒,这是一日都不想给他们守了吗?” 此话一出,宋怀姝眉头一皱。 毕竟在她心中,自己重生回来,不论是见识还是智谋,都远在十六岁的宋同初之上。 几乎是不加思索道: “你不是有打算将国公府交还给公家吗?与其到时候跟你留宿街头,还不如早做打算。 我父亲最是珍爱我母亲,他在天之灵不会忍心看着我母亲受罪。” 说着她平静看向宋同初,只想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和疑惑。 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捕捉到不说,反被她嘴角的浅笑激的心头一怒。 “哦?二妹是如何知道,我要将国公府让出去?” “自然是…自然是猜到了长姐的打算,如果将国公府交还,便可以在陛下面前搏名声,还能显得我国公府楚楚可怜博取京中各家的同情!” 宋同初听着堂妹侃侃而谈,还带着一副洞悉全局的自得,心中冷笑不止。 前世她为了给宋家留后,为了眼前这些人的背后母族,对皇帝的报复只点到为止。 废了太子,毁了他多年培养的嫡长子,暗中扶持最不受宠的皇子上位,便收手了。 所以在这些弟妹眼中,仇敌只有那几个文公大臣。 可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乱世之下,镇守边疆的大吏。 没有陛下首肯,又怎么会因为几个文臣无关痛痒的迫害,就满门死伤过半呢? 之所以没灭门,也不过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这几人眼中,不过是博取同情和示弱。 “没想到,二妹不过十四岁,就看得这般通透了。你们几个呢,也要把母亲带回去吗?” 宋同初环视了几人一圈,见他们显然是早就协商一致,准备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过余生。 “也好!没想到你们一夜之间全都长大懂事了。既然如此长姐日后便不再插手,你们自便。” 前世宋同初怕他们遭遇镇国公政敌迫害,所以一直坚持将几个弟妹们放在身边。 连他们的亲生母亲来寻,她都不放手。 对于她今日的反常,宋怀姝几人肯定也发觉了。 可以他们现在的自信,定会归结到是他们自己的转变,才导致了她的改变。 见他们依旧端坐,欲言又止,宋同初也不催促。 只神色如常,接过嬷嬷准备的麻姑饮浅啜。 果然还是宋怀姝更加沉不住气,轻皱眉头淡淡道: “长姐,日后镇国公府交还了,我们也会长期住在外祖家,那是不是该将家产以及这次陛下赏赐的……” 不等她将话说完,宋同初重重将杯盏放下,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 “二妹这是要分家?还是说,你们日后随着母亲各自归家,就不再做宋家人了?” 宋怀姝一怔,比她更激动的宋明澈闻言,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长姐休要胡说!我们是说分家财,并不是分家!而且,我乃镇国公府宋家唯一的男丁!日后光耀门楣只能靠我!” 他这话气势汹汹,却让宋同初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可一旁候着的下人却是大惊。 怎么今日这几个小姐、公子如此对大小姐? 怎么一夜之间,他们眼中就没了长幼之分? 宋同初丝毫不在意,只轻声吩咐管家将账册全部搬出。 这些她刚归来那日,就已经叫他们备好,等的便是此时。 前世她为这几人遮风挡雨、身先士卒。 一点腌臜阴谋都不让他们知晓,可今生不可能了。 等管家领着人将账册搬来,当众清点核对了一番,几人眼中明显都闪过一丝失望。 他们原本以为,宋家传承数代必定是家底丰厚。 却竟然不及他们猜想的一成。 不过不要紧,能及时将这些分割,也好过落入宋同初之手,让她中饱私囊挥霍一空! 宋同初如何猜不到他们所想,挥退所有下人后,她直言道: “几十年前,一次大战之中,祖父落单被追杀,幸得几个江湖人士搭救。 其后他便跟那几人结拜,而那些人的后人亲朋一直追随我们宋家,这事你们知晓?” 想不到宋同初为何会在此刻提及那事。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淡淡点头。 便听她继续说道: “这些人追随宋家上阵杀敌,此次也是损失惨重,可因为没有被登记在编,所以公家并没有下拨抚恤。 但我们宋家却是有一本自己的账目,对于他们的牺牲,这几十年来,都是宋家承担,你们也有耳闻?” 这些事宋怀姝几个就算听过也不甚在意。 但宋明澈却是知道的,他眉头紧皱不耐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蛀虫一般依附宋家,早就该驱赶!长姐该不是还想在他们身上花钱?” 宋同初听他如此说道,眸色冰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出身不显,没有你这国公府公子高贵,但一样的上阵杀敌浴血奋战,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你的岁月静好! 今日这话,若是个其他孩童所言,只当他无知年幼,可你堂堂将门之后,说出这话简直蠢钝愚昧!” 宋同初声音不重,语速缓慢,却字字珠玑,落在几人耳中如惊雷。 顿时就让宋明澈面色涨红,心头一颤,几乎是本能道: “长姐勿怪,我只是一时……” “不必多言,这事我一力承担,哪怕你们心生一丝怨怼,也是对他们的侮辱!对他们后代的侮辱!” 宋明澈一愣,双拳紧握却没再言语。 只是随后,在宋同初的安排下,青阳老家的族老竟被请了进来。 便听到宋同初语气寻常道: “这些家产,可以分,但是宋家人丁稀少,家是不能分的。怕外人误会,你们就签字按手印,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名字永远都在族谱上。”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不明白她为何多此一举。 但本来他们也没想过分家,更不可能将自己名字从族谱上划走。 “我们当然一生一世,都是宋家人!” 见这几人一脸平静,在族老的见证下做完一切。 宋同初却觉得心中大定。 这几人虽不清楚自己前世究竟做了多少事,但以防以后他们反应过来,会坏她谋划。 毕竟没了这些累赘和顾忌,日后她就能放开手脚干些‘诛九族’的大事了! 第三章 表小姐该走侧门才是! 之后的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所有事都依照着宋怀姝几人的谋划进行着。 似乎是害怕宋同初反悔,几人劝说了各自的母亲后,甚至来不及打声招呼就大张旗鼓,拉着东西回了他们外租家。 “这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府怎么拉出这么多车?” “还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走,跟上去瞧瞧。” 往日高门大院紧闭,寻常百姓很难窥探到。 今日见这般热闹,自然有不少人跟在了车架后面看热闹。 宋怀姝的外祖乃是安宁伯。 伯府虽比国公府差了一大截,但在京中也算是世家大族。 十四岁的她一脸的胸有成竹,安抚着母亲何氏: “母亲不必担忧,外祖父、外祖母最是关心您,几个舅舅舅母也是自幼疼爱我,比对几个表哥表姐还要好,我们能回来常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宋怀姝说的不假。 不说镇国公他们战死沙场之前,就是前世他们搬出了镇国公府,跟着宋同初流落街头一般,住进了窄小的院落。 几个舅舅舅母都是多次上门,想要将她接回去。 哪怕几年后她下嫁过的并不好,直到他们几个寿终正寝之前。 对她都是捧在掌心的,好的不能再好。 所以,哪怕母亲以及身边的嬷嬷都说,要缓几年或者提前打招呼,都被她拦下了。 “等不及了,长姐她为了博名声和同情,马上就要上书将镇国公府交还,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尽早走。” 几人见她一副自信模样,只当这后面是国公府嫡长女宋同初的授意。 再加上这些日子何氏也没有休息好,整个人心不在焉便都依着女儿办。 “姝儿真是长大懂事了,颇有你长姐的风范!” 宋怀姝原本听母亲夸她很是受用。 可又听到她将自己跟宋同初相提并论,面色一凝: “长姐风范?就她也配?” 她声音低沉,身侧的何氏并没有听清。 且恰在此时,马车停在了伯府正门口。 管家迎出来一看,竟是刚刚丧夫的姑奶奶,带着表小姐不声不响又大张旗鼓的归家了? 来不及出门打招呼,转身就朝府中奔去,还险些被门框绊倒。 掀开窗帘的宋怀姝见状,展颜一笑。 心知管家这是着急去请大伯母他们。 她耐心等候,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鬓发,又看了看何氏的。 不久就听到车外丫鬟禀告,宋怀姝这才起身,搀扶着何氏下车: “大舅妈……” 她声色甜美一声亲热的呼唤还没落下,抬眸看到的却只有大舅母身边的嬷嬷。 “我大舅母呢?” 而站在门口的嬷嬷闻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嗤笑。 这刚刚丧夫、丧父的母女俩真是好笑,不打招呼就这样来到伯府,竟还奢望伯府的当家主母亲自出来迎? “姑奶奶万安,二小姐万安,世子夫人偶感风寒午后喝了药刚刚歇下。只是不知道您这是……” 这当然是嬷嬷的托词。 而对于她们的举动众人也都猜到了,只是到底难以置信。 姑奶奶好歹是国公府的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糊涂事? 所以世子夫人这才命她出来再探探话。 宋怀姝身为国公府二小姐,从前随着母亲来安宁伯府,哪回不是大舅母亲自迎出来? 哪回不是被一众表姐妹争相讨好? 此刻见只有下人相迎,顿时心中不悦,淡淡道: “我父亲新丧,为免母亲在镇国公府睹物思人,所以我带着她回到伯府长住。 嬷嬷你速速命人将这些车架拉去我母亲从前的院子,再打开府门,迎我们进去。” 嬷嬷闻言眉心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姑爷尸骨未寒,姑奶奶带着表小姐竟真是要回娘家? 但这两位毕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她不敢表露心思,面带浅笑,恭敬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先去安排人手,姑奶奶跟表小姐稍候。” 宋怀姝刚要说叫她先打开府门,谁知道那嬷嬷着急忙慌就转身奔回了府里。 她只当是这些人高兴,才没了章法。 看着不远处围着不少百姓,轻皱眉头又钻回了车中。 而那嬷嬷气喘吁吁回禀后,正等着自家主子拿主意。 “蠢货!姑爷尸骨未寒,她就大张旗鼓带着女儿回娘家?这让旁人怎么看我安宁伯府的女儿?她不要脸面,我伯府其他女儿还怎么嫁人!” 世子夫人闻言直接怒火中烧,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 可这要是别的几个姑奶奶,她肯定将人打回去。 但她眼底的嫌恶怎么也压不下去,恨恨道: “还在新丧就往别人家跑,这是要坏我们家风水啊!这事儿我可拿不了主意,你现在就去禀告老太太,问问她的意思。” 宋怀姝端坐马车,听着外面百姓的窃窃私语,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都怪那个宋同初!好好的国公府不住,非要自作主张。’ 她现在也有点后悔,当日不该着急 只想着尽早摆脱宋同初的控制,回外祖家享福什么也不用管。 而忘了其实可以阻拦她,不让其将国公府归还的。 ‘算了,宋家毕竟人多口杂,日日对着宋同初那张脸,哪里有在外祖家自在。’ 这般想着,却听到车外那嬷嬷又回来了。 宋怀姝出来一看,她大舅母又没出来 但好在外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出现了。 “老嬷嬷,赶紧……” 幼时来外祖家,这府里资历最老的嬷嬷,可都是从头到尾背着宋怀姝的 伯府一众表哥表弟都不曾有这殊荣。 虽也是个下人,但祖母身边的人,跟旁的可不同。 谁知道,往日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却是连眼尾都没抬一下 先冲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待他们手脚麻利拉着那十几架车朝后院拉去,这才转头看向何氏: “老夫人说,姑奶奶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赶紧进府。” 有什么话关上门再说,不能再让她们在大门口丢人现眼了。 这才是老太太摔了最心爱的杯盏后,说的完整原话。 老嬷嬷毕竟见多识广,不可能跟一个愚昧无知的孩子在门口掰扯。 宋怀姝顾不得计较这些人的语气跟态度,只想赶紧带着母亲去见外祖母跟大舅母。 由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宋怀姝母女抬脚就准备上台阶,却见一只胳膊挡在了身前。 “表小姐走错了!这正门是留给贵客还有爷们儿走的!你们该走侧门才是啊!” 宋怀姝气的浑身发抖 刚刚舅母身边的嬷嬷都从这个大门,进进出出了数回。 这说辞摆明了就是要让她们母女难堪。 好好好,这群恶奴没见识,以为她们母女出了国公府就是连下人都敢拿捏是? 怪只怪她们往日过于和善,等见了舅母她们再告状不迟。 第四章 先杀他嫡长子,祭旗吧! 与此同时,宋同初才没心思关心,宋怀姝母女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脚步平稳却走的极快,前侧的管家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大小姐别急,周先生的命总算保住了,他刚刚苏醒,就着急请您过去。” 回来的当天,比起几个白眼狼,宋同初更关心,当晚会赶回来报信的父亲心腹。 回过神的她第一时间就让管家领着大夫,兵分六路迎了出去。 几乎是候在了周先生可能走的每一条道上。 好在运气不错,其中一支小队真的迎到了他。 互通身份后,第一时间得到医治,这才将周先生的命保了下来。 宋同初进到房间,浓郁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可想而知周先生伤的有多重。 而拖着病躯归来报信的他,是带着多大的毅力和愤恨。 周先生也是出身江湖,可能正是因此他才能逃过一劫。 走到了宋同初面前,将镇国公几人被害的真相告知。 此刻他凝视着宋同初的双眸,却是一愣! “大小姐!” 镇国公性格豪爽不羁,几年前战事不紧的时候。 就曾偷偷带着年幼的宋同初去往边关战场。 看着端坐战马之上英姿勃发的女儿丝毫不担心,反而一脸欣慰自豪道: “我这个女儿如果是个男儿身,别说世子之位,她成年当日我就将镇国公的位子让给她!” 此言一出,护在大小姐身侧的世子抢先表态: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妹妹的智谋远在万千男子之上!” 当时一众心腹只当是国公跟世子对她的宠爱。 阅人无数的周先生,此刻在看到大小姐的一瞬间。 便知道,他们当时说的都是真的! “这里都是心腹,先生别急,慢慢说。” 周先生所言,自然与前世一字不差。 但好在此刻他没了生命危险,宋同初就战场上的事,又细细问了一遍。 周先生有大才,又行走江湖多年,人脉关系、文治武功更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宋同初相信,今生有他相助,复仇之事定能事半功倍! 随后,当宋同初说出,要先上表将镇国公府上交。 周先生面露欣慰,他知道大小姐智谋无双,但没想到竟是这样骨气铮铮! 旁人许是想不到出了搬出国公府代表什么,周先生可是瞬间就想通了。 “可是,这样失人心的事,咱们那位陛下,会同意吗?” 宋同初嘴角勾起,淡淡道: “当然!没了功高震主的镇国公,又还有谁令他惶惶不可终日呢?”比起民心,他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镇国公府倒了!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皇帝陛下就同意了‘知书达理’的宋大小姐上书,镇国公府被暂封。 理由便是不想她们一众妇孺睹物思人,忧心忧虑。 并在隔壁街上赐了一座精致小宅。 只是没想到宋大小姐已经搬去了她母亲名下的别院,那陛下赏赐的小院,是连门都没开过。 抬头看着亲自书写的‘宋府’牌匾。 宋同初抬脚迈入,身后只跟着管家、几个仆从、嬷嬷并两个小丫鬟,再无旁人。 前世她要顾忌那几个弟妹们,做事瞻前顾后不说,还要处处替他们以及他们的母族着想。 今生既然他们有能力自保又有庇护他们的家人在,那她宋同初就开始大张旗鼓开始复仇了。 见小院质朴简约,身旁的几个仆从心中发酸。 大小姐可是被国公和夫人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金枝玉叶。 哪里想到突逢大难就只能屈居于此。 而更叫他们心中生怒的是,那几个公子小姐们,竟然都迫不及待领着他们的母亲回了母家。 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不说,还遭到亲人背弃,一下子就成了孤女。 宋同初闻言淡笑不语。 那几人只顾着分家产,早点去外租家。 却没想到前世是因为自己将镇国公府上交,那几个婶娘毕竟都是世家大族出生,怎么可能任她们流落在外呢? 这才被‘请’了回去。 今生就不一样了! 夫家尸骨未寒,就分了家产,领着子女回娘家,这若是不被人诟病,那才是出鬼了。 只是叫宋同初不解的是,怎么子女不聪明,那三个婶娘也是没脑子的? 不过从此以后,这些就不是她需要放在心上的了。 院里,她最趁手的几个帮手都在。 看着面前年轻了二十岁,帮了自己两世的几人,她展颜一笑。 少年无书上前一步,恭敬道: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那些首饰全都换成了银钱,并且按照惯例分给了那些兄弟的家属们。” 今生因为分家产,宋同初手上没了那么多银两。 但好在母亲留给她的商铺、首饰都可以变卖,足够给他们家人抚恤。 “辛苦了!周先生的那份,也送回去了吗?” 无书闻言轻轻摇头: “周先生说自己还身强力壮,积蓄还多。且他知道小姐变卖了不少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顿时就泪流满面,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了。” 叹了口气,宋同初进了书房,执笔书写一直到深夜子时,周先生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回禀小姐!一切安排妥当,人已经进了太子府!” 请三人坐下上了茶后,宋同初俊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下忽明忽暗。 只听她声音轻柔淡笑道: “他害我父兄,那我就先杀他器重的嫡长子,祭旗!” 祭她那高高举起的,颠覆皇甫江山的大旗! 第五章 这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宋同初气质内敛,看起来纤瘦柔美,可在场的三人,丝毫不敢小看她。 即便他们从前,随着国公爷见惯了算计。 此时听她将谋划细细道来,顿时肃然起敬。 周先生一直就是镇国公身边的智囊,闻言双眼闪着兴奋的光,拍案叫绝: “谁能想到,看起来谦恭有礼推行仁政的太子,私下竟是这般暴虐残忍?” 太子皇甫鸿光,温文尔雅,更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尚未成亲的他府里竟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所有人都当他对未进门的太子妃情根深种。 但其实他喜好男色,府里圈养娈童。 且手段残忍、暴虐成性。每个月从他府中悄悄抬出来的稚童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前世宋同初知晓了父兄身死的真相,第一个就想拿太子开刀重创皇帝。 便安排人摸进了太子府中,这才探到了这些。 可就在她举刀要落下的时候,才知道宋怀姝的表兄竟然掺和在了其中,与那皇甫鸿光是一丘之貉。 想着此事爆出,太子受创,堂妹的表兄更会受到牵连。 甚至会成为替罪羊。为了顾全宋怀姝的外祖家,这才让她收起了刀另谋他法。 但今生,宋同初只会雷厉风行、无所不用其极! “那刘御史还在城外寺庙附近搜山,以为刘小公子只是贪玩走散,谁曾想竟是被太子身边的狗腿子掳走了!” 数日前,刘府小公子随着家中女眷,去隍城庙礼佛,眨眼却没了踪迹。那小公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看,其实早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大小姐没有妇人之仁是对的!那刘御史乃是陛下心腹,没少在陛下面前谗言,说镇国公功高震主。” 宋同初婆娑着手中杯盏,淡淡笑道: “我父兄光风霁月护国护民,却死于算计!复仇这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周先生闻言心中大定。 京中关系错综复杂,他怕的就是小姐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已经安排好了,明早刘府的下人就会撞见太子府抛尸的画面!到时候狗咬狗,可就热闹了!” 第二日一早,宋同初面前一碗白粥,两碟小菜。 边慢条斯理用着早膳,边听无书复述,那刘府管家找到自家小少爷的过程。 “那个刘御史,长子自幼有疾,不过弱冠之龄就早亡。次子少时顽皮趁下人不备,爬到大树上摔断了腿落了残疾,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好不容易一家子求神拜佛,老来得子。 谁曾想,长得冰雕玉琢刚刚八岁的小少爷,竟死得这般惨! 那刘老夫人当场就直挺挺倒下,气绝身亡!” 宋同初吃完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刚刚十二的他灵动活泼。 镇国公从来没有用内宅女子的标准,约束过她。 自幼读兵书学谋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比起行动受限的丫鬟她更喜欢用小厮。 兄长便找到了骨骼清奇自幼习武的无书,他亲自调教了一年半载才调到她身边。 可这样一个性子活泼头脑敏捷的少年,前世护在她身侧屡受重伤。 最后一回,更是以一己之力将她带出了百人围杀,直到见到接应的人,才倒在她怀里…… 前世复仇她用了足足十年。 十年的艰难前行,是无数个忠心耿耿如无书一般的人,倒下又站起才最终大仇得报。 他们有男有女,有位高权重者也有贩夫走卒。 宋同初深信英雄不论男女,更不看出身。 这一辈子,她无需顾忌无关紧要的人。 那身边这些人,是不是就多了几分生机? …… 而此刻身处安宁伯后院的宋怀姝,啪的一声将手中瓷碗砸的粉碎。 “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这般对我!等见到大舅母,我一定让她将你们全部发卖!” 却说当天,她在伯府门前受了几个恶奴的气。 便想到大舅母面前狠狠哭诉,谁曾想就被拦在了院子外? 从前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大舅母,竟连面都不让她见? 她一怒之下便跑去祖母院子里。 谁知道还没走近,就被几个恶婆子架起,带到了母亲的小院。 不论她如何怒骂发火,那几人还是用木板将院门封上,只留了个口子方便递东西。 “姑爷护国为民,为国捐躯,姑奶奶跟表小姐悲痛不已,为其守丧百日!” 母亲何氏本就性子软弱,丧夫之后又被娘家这般对待,当日就病倒了。 她宋怀姝竟要在这个破院子,坐牢一般关三个多月? 这几天吃的素斋白粥,早就令她火大,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当时等那几个婆子走后,宋怀姝撇到墙角的小洞。 又看了一眼身旁瘦弱的丫鬟,灵机一动: “平乐,你带点碎银子,去我外祖母的院子问问,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如果说一夜之间,大舅母、外祖母她们对她的态度全变了,打死她也不信! 可谁曾想,平乐钻出去不过半刻,竟又爬了回来。 还不等宋怀姝追问,外面的婆子阴阳怪气高喊道: “表小姐,你这个丫鬟可要看好了,面生的很,在伯府鬼鬼祟祟,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差点就被护院当成贼人打杀了!” 平乐已经在她身边几年,来安宁伯府也有数回。 且她身上还穿着镇国公府下人的衣裳,这低贱的婆子显然是有意刁难。 她气的胸口发闷,再也顾不上国公府贵女的风范。 上前一步,扒着门缝高喊道: “你们这些恶奴!简直欺人太甚!都给我等着,待我见到外祖母那天,一定让她将你们远远发卖!” 门外的婆子嗤笑一声,轻啐了口,一言不发,兜里翻了把瓜子洋洋洒洒就走了。 之后一连数日,安宁伯府的主子,从上到下竟一个也没露脸,宋怀姝的心中才惊觉不对劲。 且下人送来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过几天,她就瘦了一大圈,今天终是忍不住,砸了手中的碗! “等着,待我出去,非要狠狠惩戒这些贱婢!” 但如果真的是伯府主子们的主意,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六章 我宋明澈定会光耀门楣! 另一边,宋明澈当日带着母亲回到外祖家倒是颇为顺利。 他大舅乃是永昌伯。 大开府门迎他进来不说,还将外院最大的院子给他,吃穿用度更是最高标准。 “我乃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以后定是会光耀门楣的。暂居这永昌伯府,他们自是蓬荜生辉!远离长姐,来外祖家真是明智之举!” 几个表哥表弟,更是天天跑到他面前奉承: “明澈表弟会被陛下封为镇国公世子?等到了成年之后,去边关走一圈,就能成为镇国公了!” 宋明澈面色如常,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意。 围着他的几个少年,虽说出身见识都不如他 但是这般的说辞还是令他颇为受用。 “这些不过是虚名,我宋家男儿就是要保家卫国,固守边关。” 可几天之后,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个表兄弟开始话里有话。 他自是不会跟几个少年计较。随即命身边的小厮出去打听。 便听说镇国公府竟比前世还要早的,被长姐宋同初上交了。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为了彰显自己,竟将祖辈闯下的家业都送出去了!” 他哪怕重活一回,都还是看不上长姐,觉得她真的不配身为镇国公的嫡长女。 不配为他们的长姐! 前世几番追问后,她便表态,说在镇国公府众人难免睹物思人。 而且家大业大,就是看家护院的下人,都会浪费不少钱粮。 更重要的是,前世长姐并没有费心思为他请封世子。 他知道,那是因为对方不想自己继承整个镇国公府。 不想让所有人脱离她的掌控。 只要没有世子之位,那宋家说了算的,永远是她宋同初! “去禀告一声,我要见我大舅永昌伯。” 吩咐小厮通禀后,宋明澈换了件素色的长衫。 毕竟还在孝期,穿不得锦衣但见舅舅也不好穿着孝服。 刚刚十二岁的他脊背笔直,气质在从一众表兄弟中更是出类拔萃。 等坐到大舅永昌伯的对面,也是毫无怯色。 大舅永昌伯看向他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澈儿不愧是出身将门,气度沉稳非比寻常!” 宋明澈淡笑不语,随即就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言明: “我长姐现在当家做主,可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突逢大难,做事难免考虑不周,所以我想请大舅去陛下面前,为我请封镇国公世子之位!” 永昌伯闻言,眼眸低垂将心思内敛。 宋明澈两世为人又哪里不知道,他担心的是外界对镇国公府的揣测呢? “大舅放心,镇国公府没有失去君心。表面上看陛下对我们恩宠不再,但其实是侧面保护我等。毕竟镇国公满门忠烈,得罪的外邦仇敌无数。” 他剩下的话没有明说,这虽是他自己的猜测,猜测陛下其实是在保护他们镇国公府剩下的妇孺。 但绝不会有错的。 毕竟前世,虽没了镇国公府的荣耀,也搬出了宽阔的国公府。 但大家的吃穿用度,可是一丝都没有缩减。 虽然几年后发现,长姐将家中的银钱、抚恤都挥霍了。 但是之后还是有不少进项。 甚至到陛下病故,新帝继位,朝中的不少高官都还跟长姐有往来。 这不就是镇国公府荣耀不减的证明吗? 毕竟对一个女眷都能礼遇以待,他若是成为了世子,定能重振镇国公府。 想到这,他心中对长姐的怨怼又加深了几分! 暗暗发誓,他定要风光无限的走到长姐面前。 到那时他不仅是镇国公世子,更是未来的镇国公! 而永昌伯眉头轻皱,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也是心生忐忑。 怀疑自己接纳这个外甥是不是错了。 毕竟外界的猜想可都是一边倒的认为,镇国公之前就得罪了陛下。 这才在他为国捐躯之后,哪怕一家子只剩下妇孺,也不被陛下眷顾。 随即端起茶杯,借机端详了宋明澈,那充满自信的脸,永昌伯又疑惑了。 难道,他在回来之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宋明澈端起桌上的茶壶,手腕平稳,缓缓替永昌伯续上了热茶。 “大舅,我父兄都已经不在了,日后永昌伯府就是我的亲人了。” “好!你是我最看重的外甥,舅舅帮你,本就是义不容辞!明日下朝后,我就去面圣,澈儿就等我的好消息。哦不对,是镇国公世子才是!”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不提别的,就是宋明澈小小年纪有这份沉稳跟气度,也确实让永昌伯对他更看重了几分。 第二日下朝后,永昌伯顺利面圣后,跪在地上高高兴兴就为宋明澈请封: “陛下,镇国公满门忠烈,现在就只剩下三房的宋明澈一位男丁,虽还年幼但是颇有他伯父镇国公之风。” 冠冕堂皇说了一通,就当他以为,陛下定会趁势册封宋明澈,他的亲外甥为世子时,整个御书房却突然一静! 足足十数息之后,还没听到陛下的回应,永昌伯面上笑意顿时消失,后背也开始渗汗。 整个宽阔的御书房落针可闻,耳中除了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永昌伯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从晌午直跪到了傍晚。 别说用膳,就是连口水,陛下都没有命人给他。 期间他不止一次的偷偷瞄向御内总管。 可往日客气的那人,今日竟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再加上最近因为刘御史状告太子一事,陛下本就心情不好。 永昌伯这才醒悟,自己错的多离谱! …… 却说宋同初,日日深居简出。生活更是难得的平静闲适。 前世一院子的弟妹们,虽有下人照料。 但每晚临睡前,她都会将伺候的人叫到面前,细细问询。 确保他们衣食无忧,身体无虞。 今生他们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壳子里又都是成年人,根本就不必她再费心。 “派人盯着他们几个,只要没有坏我们的大事,其他也不必报到我跟前了。” 无书笑着应下。 他对那几人本就颇有微词。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家中的长子,对那几个遇到事立刻就跑回外祖家逃避,对小姐不闻不问,很是恼火。 “周先生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宋同初有前世的记忆,算是掌握了一份先机。 前世很多来不及的事,今生就可以提前谋划,很多晚到的人,也可以少受磨难,尽早走到她面前了。 “一切顺利,他已经住进春满楼了。天天被一众美娇娘伺候着,别提多舒爽!” 第七章 大小姐跟开了天眼似的! 无书性子活泼,在宋同初面前说话,嘴上从来就没个把门的。 他这脱口而出的浑话,恰好被走进来的李嬷嬷听到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在小姐面前回话的?” 李嬷嬷见小姐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心思深重。 这才借机活泛一下气氛。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作势就朝他抽来。 “李嬷嬷饶命、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 无书哪里会叫她抽到?顿时像个猴子似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还时不时躲到宋同初身后。 李嬷嬷怕误伤她,一时放不开手脚,便张口骂骂咧咧。 宋同初见状‘噗嗤’笑出声。 李嬷嬷与无书对视一眼,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春风和煦,暖阳洒在小院里,一切生机勃勃又意气风发。 宋同初思绪却飘到了春满楼。 小柳儿现在应该还被她娘藏在床板下。 前世那个孩子,就是这个春末被带到她面前。 只是那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半边身子被烧伤,却强撑着不肯死。 迷离之际只喊着‘报仇’和‘阿娘’。 她是春满楼最低等的妓子悄悄生下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碗碗避子汤中怀上的,更不知道怎么就在喧闹的春满楼长到了八岁。 可还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她娘在拉扯之中摔下了楼。 几个参与庇护她的妓子,也都受到了牵连。 而年幼的她竟在被发现的第二晚,就送到了一个油头满面的富商房中…… 几日之后,满身是伤的她听说阿娘死了,老鸨为了震慑他人,几个帮忙遮掩的也被重罚卖去了下等妓院。 小小的她趁着天未亮,春满楼众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反锁大门,一把火烧了妓院。 只有她从后院窄小的狗洞钻了出来。 宋同初给她取名柳儿就是因为,她像极了春天的垂柳,生机顽强,逆命而生! 之后她就跟着无书习武,护在宋同初身边更是忠心耿耿。 却在一回护送宋怀姝去江南,找她夫君的路上死了。 噩耗传回,宋同初悲痛不已,连连追问,却被宋怀姝轻描淡写道: “不过是一个满身伤疤的下人,我看见她就倒胃口,死了便死了,长姐莫要伤怀了。” 当时她就甩了宋怀姝一巴掌,可也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让小柳儿用命去保护那种人,简直就是可笑。 半月之后,当周先生领着穿着妥帖,毫发无伤的小柳儿站在她面前时。 宋同初的心都要化了。 “过来。” 刚刚八岁的小柳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怯生生的走到了她面前。 “姐姐,你好美好美!我阿娘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如果不是你的人发现了我们,我们肯定活不成的!” 宋同初笑笑没有接话。 只端着李嬷嬷做的,小柳儿前世最爱的栗子糕,递给了她。 见她安安静静吃糕点,终是没忍住一把抱进了怀中。 “小姐,我做主将她娘也买了下来。还给了银钱,让春满楼的人不许刁难剩下几人。” 周先生看着出身名门的小姐,搂着这个小丫头,无比震惊。 一个月前,当小姐让他住到春满楼,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当按照小姐的叮嘱,竟然真的发现了这个小丫头。 还赶在事情闹大之前,将她们母女救下后,他心中更多的是惊骇。 大小姐一个内宅少女,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算到,春满楼最低等妓子的床板下藏着个小孩啊! “做的好!” 宋同初看向周先生,虽神色淡淡,但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欣慰。 足智多谋还心怀善念。 这样她以后很多事,都可以放手让周先生去办了。 “我看这孩子底子不错,要不让她跟着无书习武,这样以后到小姐身边也能多一份保障。” 闻言,宋同初摇了摇头,柔声道: “不用了,就让她在内宅跟着李嬷嬷,习武的苦,不必再叫她受了。” 周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可小姐话中多出的那个‘再’字,却叫他心头一跳! 此事到底还是没能让宋同初如愿。 小柳儿几次坐在门口,见到身姿灵活的无书。 知道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会飞檐走壁后。 就缠着他学了起来。 宋同初知道的时候,小柳儿已经沉迷其中,活脱脱的一个小武痴。 “不,我要好好学,这样以后就能保护大小姐,保护我娘,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宋同初摸了摸她的脑袋。 想到无书也才十二,自己还是个小半吊子,灵机一动: “去青阳镇找个姓刘的师傅,他一身本事正想收徒呢!” 周先生脸上抽了抽,也不敢多问,转身就安排人去了。 他总感觉大小姐这是,仙姑附身了。 京城的事能掐会算不说,现在一百里之外的事儿也了如指掌了? 甚至,他自己也是得救之后才知道,大小姐跟开了天眼似的,安排了人马在路上接应他。 他就说一路赶回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的,却命大活了下来。 原先还以为是他自己运气好,后面才知道是大小姐生生将他从阎王手上抢了回来。 坐在院子中练字的宋同初,不清楚周先生心中猜想。 这刘师父前世一年之后,才来到京城被她安排教宋明澈习武的。 奈何他学的晚了些,资质也一般。 可就是这样,也还是让宋明澈从京城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还差点就走上战场。 而无书不过偶尔得刘师父指点,就颇有建树,今生要是能好好学,必定更有成就。 …… 却说那日宋明澈,等到了天黑,终于见到永昌伯回府。 可他刚迎上去,还没来得及问询。 却瞥见对方冰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声。 知道事情恐怕不顺,便侧身行礼,由着安宁伯侧身而过。 “难道,陛下不愿意让我承袭世子之位?” 可后面安排小厮出门打听,才得知最近那刘御史紧咬着太子不放,告他残害稚童,不配为储君! “糟了,竟然撞到了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 于此他倒是放下心来,请封之事只是时机不对,不是完全没机会就好。 隔日他翻出早就备好的红珊瑚树,再次求见永昌伯。 第八章 待小姐亲自出手,皇甫江山该多乱? 宋明澈的两个小厮,将红珊瑚树摆好后,就退了出去。 他见面前桌上,连杯热茶都没有。 便猜到大舅这回,怕是怨上自己了。 他面上不显,语气恭敬道: “大舅,这回全怪我思虑不周,因为忙着手边的事,没有注意外面的动向。没想到陛下近来竟然因为太子心生不快。” 见舅舅永昌伯手中执笔,只在他进门那瞬,扫了自己跟红珊瑚树一眼。 便继续低头书写,宋明澈也不慌,继续道: “只是,我的小厮年岁还小,倒是没打听出太子和刘御史究竟是什么瓜葛?不知道舅舅可否相告?” 他记得前世这时候,没听说太子有什么麻烦。 不过也可能当时自己年纪小,又正逢大难,没在意这些也是可能的。 永昌伯正在手中的笔一顿,他这回在陛下面前受了惩戒,委实心烦意燥。 可事已至此,翻脸发火也于事无补。 这宋明澈如果是个蠢钝的,或者没有价值的子侄,他自是连面都不愿意再见。 可这个年仅十二的少年,竟有这份沉稳和心计,委实不一般,日后能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有瞄了一眼,那足有两尺半,价值不菲的红珊瑚树。 随即,永昌伯态度慢慢放缓,语气平淡将最近太子和刘御史的事,淡淡道出。 等宋明澈回到自己的小院,眉头还是紧锁。 太子居然被爆出了有龙阳之癖? 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明明是明年仲夏,因为南方水患他视察之时,染上了瘟疫才殁的! 不过这个事前世既然没听过,那应该就是被遮掩了过去。 现在还只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能掺和的,最多是明年水患之前,通过舅舅的手,救下太子。 到那时攀上太子就更好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年多时间,他要尽快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 首先就是要找个武术大家,好好地习武,早日建功立业才是正事。 ‘上辈子,长姐找的刘师父脾气古怪不说,足足花了大半年只让我打实基本功,真正的绝学是一点不肯教! 现在想来,没准就是长姐授意的。根本不想我顺利成才,脱离她的掌控!’ 从前,在镇国公府,家中长辈就希望他走读书的路子,不希望他上沙场。 可现在不一样了。 镇国公府只剩他一个能支棱门庭的了,他必要重振镇国公府的往日荣耀。 随即他找来小厮,安排他出去招揽有能力的师父。 没几天,果真找来了一个身强体壮,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中年男子。 “小公子便是镇国公的亲侄儿?果然是仪表堂堂,颇有镇国公的风范!” 比起前世木讷的刘师父,这位姓杨的师父,不仅谈吐更合他心意。 而且听说是从龙虎山下来的,自幼在山上跟大师学艺。 只是,这杨师父除了管他吃住外,开口就要每月五十两银子。 宋明澈眉头一皱,前世他偶然听闻,那刘师父可是只要二十两! 可转念一想,便更认定,长姐对他敷衍、随意。 根本就没把他当做镇国公府接班人来培养! 宋明澈前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能人异士,这杨师父有没有水平,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此宋明澈的生活,倒是步入了正轨。 只是,当无书将这事报给宋同初时。 她虽神色淡淡,但是身边亲近之人还是看出,她心情不好。 “本来听了小姐的,没有大事不来禀告您,可是,这小公子虽说现在习武已经晚了,但他找的那什么龙虎山师父,是骗子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已是初夏,百日之后,宋同初便除了丧服,换上了洁白素纱。 闻言,正在书写的她,将手中的狼嚎,扔进了笔洗中,清水瞬间被浓墨沾染,变得浑浊不堪。 她只是没想到,宋明澈竟是这样的……蠢货! 连一个江湖骗子的伎俩都无法识破。 也不知道前世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对他寄予厚望,为他在朝中铺路! “蠢钝之人,怎么教也没用,随他去。还是那句话,只要没坏我大事,不必来禀!” 无书这才知道,大小姐真的是不准备再管那几个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那几个一看就是没什么良心的。 这眼见着都三个月了,那几个也都十多岁,若是有心的,怎么不见有人来问问,小姐过得怎么样? 可见那几个都是白眼狼,从前长房对他们多好啊! 不说别的,就这座小院的选址,也处处透着小姐的用心。 看起来不大,可闹中有静,且处在几座城门的中间。 若是有事,那几个小姐、少爷被分头送出城也是轻轻松松。 因为这附近的几个小院,住着的可都是小姐的人。 无书正在腹诽,却见周先生皱着眉走了进来。 他赶紧走了出去,顺便把坐在门口吃糕点的小柳儿也拉走了。 “大小姐,太子那边恐怕是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安宁伯嫡长孙身上。” 宋同初请周先生落座后,见他火急火燎,给他倒了杯荷叶茶,柔声道: “先生别急,这事儿,该急的不是咱们啊!” 周先生眉心一跳,急声道: “这事儿,毕竟事关太子,估计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由不得安宁伯周璇!” 宋同初见他看也不看,一口就将荷叶茶灌入喉中,又给他满了一杯。 “太子,我有的是法子杀他,可如果留着他能叫皇甫瑞晚年,做尽糊涂事,那岂不是更好!” 周先生闻言,一拍脑门! “是啊,刘御史可是丧子又丧母,陛下不惩治太子,就是凉了一众文臣的血! 安宁伯的嫡长孙,要是又被陛下退出来,做太子的替罪羊,寒的就是功勋世家的心!” 前世没有周先生相助,又要顾虑颇多。 她只叫太子死得不声不响,这一世皇甫一族,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宋同初见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又道: “一回两回,肯定不够,次数错了,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皇甫瑞即便是反应过来,也会头痛不已,到那时……” 她玉手伸出,在空中虚虚一斩: “失去栽培多年的嫡长子,就是他的剜心之痛!” “妙啊!” 周先生自诩手段颇多,可大小姐这数月以来,不过四两拨千斤,随便动了点手脚,就已经叫皇甫瑞头疼。 他现在十分期待,等小姐真的出手之时,这皇甫氏的江山,又该乱成什么样! 宋同初嘴角微勾,这点乱子,不过是开胃菜。 现在出了孝期该上主菜了,顺便杀她那‘未婚夫’助助兴! 第九章 能排忧解难的宋怀姝? 眨眼,宋怀姝的小院终于被解封了! 被关了三个多月的她,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甩了那几个婆子一巴掌。 “你们几个恶奴,给我等着!” 她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委屈,竟被几个恶仆刁难至此。 出了院子,她牵着母亲何氏急冲冲就朝外祖母的院子而去。 这些婆子都是在伯府几十年的老人了,一家子基本都在伯府为奴。 “我要让外祖母,将你们全都发卖!要你们亲人离散,再也没有团聚的那天!” 何氏身子弱,又只有宋怀姝这一个女儿,所以对她颇为宠爱,从小就由着她的性子来。可今天也觉得她做的太过了。 “姝儿,咱们毕竟是寄人篱下,你怎么能对伯府的下人动手呢?” 宋怀姝实在难以想象,对自己疼若珍宝的大舅母,怎么可能连面都不露,就那般对待她。 定是那些恶奴,目光短浅,以为镇国公府倒了,她孤儿寡母的没了依靠,是回外祖家打秋风。 “母亲!咱们是带着家产回来的,不会花伯府一分钱!怎么就是寄人篱下? 我细细想过了,外祖母跟大舅母,最是疼我,怎么可能咱们遭难之后,反而不怜惜咱了? 定是那几个恶奴,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咱们性子软,好难捏,就算是受了委屈只会往肚里咽!” 宋怀姝很自信,前世她的境况还不如现在。 大舅母都没有什么表现,没道理这辈子,她们十几车家当拉回来,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深信,等见到了伯府的长辈,定会水落石出。 只是,刚走到外祖母的院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 母女俩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丫鬟见是她们,还想阻拦,却被宋怀姝狠狠瞪了回去! “都给我让开!” 这回倒是没人再敢上前,宋怀姝重重哼了一声,搀着母亲掀帘进入。 “母亲!从小姑子她们回来,我就说过了,还在新丧就往娘家跑,这是要坏咱家风水的呀!” 这是大舅母的声音? 她怎么能说这话? 宋怀姝闻言眉头一皱! 她抬眸看内室看去,却见多年未见的外祖母斜靠在贵妃榻上,满面愁容,正按着太阳穴。 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这些日子,令宋怀姝看不明白的大舅母。 与记忆中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模样不同,此刻她也是眉头紧锁。 恰好看到了走进来的宋怀姝。 只是那冰冷、嫌恶的眼神,却叫她心头一震。 “母亲、大嫂!” “外祖母、大舅母晚安!” 母女俩行了礼,这才上前一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若是从前,外祖母一定伸出双臂,亲热地唤着囡囡,再将她揽入怀中。 “外祖母、大舅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没准姝儿可以替你们排忧解难。” 她重活一世,比别人多了一份先机。 这也是她这些日子自信的原因,要知道未来很多大事,提前知晓、早做谋划,那可是足以改变一生的! 而且她记忆中,安宁伯府这时候没发生什么烦心事。 所以她虽对于刚刚大舅母的话心中不快,但还是能坦然面对的。 就在宋怀姝以为,大舅母会像前世一般,夸她懂事贴心。 谁知道对方闻言,却横眉冷目,怒斥道: “排忧解难?就是因为你们母女不懂事,竟在新丧期,跑到了别人家,一点子忌讳都没有,这才害了我儿!” 宋怀姝闻言大震,大舅母好好的怎么像个疯婆子似的? 这哪里还有一点前世的模样? 她宋怀姝希望回到外祖家被捧在手心,那是没错。 但若对方真的不将她当回事,那这里不待也罢。 她们母女此生,是绝不会受委屈的! “大舅母,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那点子虚乌有的迷信,我不信您听风就是雨,什么都怪到我们头上。” 不曾想,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出声的外祖母。 竟然一拍桌子,沉声道: “都给我闭嘴!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老大媳妇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还有姝儿,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插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宋怀姝心头一沉,连外祖母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没道理啊。 难道她们真的那么在乎丧期的事? 可前世,长姐也是还没出热孝,就将镇国公府上交,随即母亲就被…… 想到这,宋怀姝如遭雷击! 是了,她关心则切,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事? 主动在新丧期回娘家,跟被接回来,这是两回事啊! “母亲、长嫂,是我不对,我这些年,本就身子不爽利,侯府虽大但是也没什么糟心事,所以对姝儿的管教就松懈了些。” 这刚回娘家,自己的亲人一位没见到,就被关在了小院,现在乍一见面又被如此指责。 何氏心中难受,眼泪瞬间就滴落了下来。 “你还哭?母亲不过说你一句,你就委屈了?被你们坏了风水不说,现在哭哭啼啼的,闹心死了!” 世子夫人近乎咬牙切齿喊出来的,她最近一直为了儿子的事,寝食难安。 便是这样也忍着不落泪,就怕坏了兆头。 可现在看着这个姑奶奶的样子,实在是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了。 说完又转向老夫人: “母亲,旁的事儿我可以不在乎!小姑带着孩子归家,也不过是多添几双筷子!可若是我儿出事,我绝容不下她们母女俩!” 听到现在,宋怀姝才知道,恐怕大表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舅母!你倒是说啊,大表哥出了什么事?我真的可以帮忙啊!” 想她重活一世,见识跟智谋绝对在大舅母之上,后面会发生的变故也是了然于心。 谁知,她此言一出,大舅母竟嗤笑一声,满脸的鄙夷跟不屑: “哦?你外祖父跟大舅舅都焦头烂额的事,你一个内宅少女能解决?” 说着她挥退了下人,言简意赅、避重就轻将自己的长子,安宁伯嫡长孙的事道了出来。 第十章 与你那长姐,云泥之别! 宋怀姝听着,面色越发的凝重。 这不对!太子前世没听得罪过御史啊,更不可能牵扯到大表哥。 大舅母明显避重就轻,只讲了个大概。且看外祖母跟大舅母的神色,这事儿恐怕不好解决。 大舅母说的不错,外祖父跟大舅舅在头疼就行了,她现在还小,手上的还没有人脉,确实办不了。 想到这她眼珠一转,故作高深道: “不会有事的,大表哥此次必定逢凶化吉,我敢保证!” 安宁伯世子夫人闻言,嘴角一扯,上下打量了宋怀姝一眼,其中的厌恶溢于言表。 “最好是,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母女俩就该以死谢罪!” 宋怀姝就是脾气再好,听着大舅母这般屡次三番的将脏水往她母女身上泼,也实在忍不住了,怒怼道: “大舅母就莫要咒表哥了,我说他不会有事,就觉得没事!您也别说我们回府添了什么筷子!我们可是带着十几车家当来的,不花你伯府一分钱!” 安宁伯世子夫人更是怒极而笑,指着宋怀姝对自己的婆母说道: “真看不出来,这样的竟出自堂堂镇国公府!半年前我可是见过镇国公嫡长女的,那气度风华,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别的宋怀姝都可以镇定回怼,但是大舅母竟然把自己跟宋同初相比,且还说自己是泥,她是云! 怒不可遏,不禁脱口而出: “大舅母私下里便是这般的泼妇行径?难怪大舅在外面养了外室,庶子都生了两个了!” 啪—— 话音未落,宋怀姝面上一痛,整个人几乎被重重的巴掌扇飞出去。 “放肆!一个女宅少女,竟敢口出狂言,胡说八道!” 宋怀姝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直过了数息才渐渐恢复意识。 两辈子了,除了前世莫名其妙挨了宋同初一巴掌,这是第二次被人掌掴! 她抬眼看去,却是她那大舅舅,安宁伯世子! “好啊!你敢打我!我可是镇国公的侄女!你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镇国公府满门妇孺没了依靠,就可以随便拿捏了!” 宋怀姝没想到,怎么重活一世这些人集体变了脸色? 难道只是前世被他们的表象蒙蔽,是因为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没见识到? 前世毕竟只有母亲回了这里,而以母亲的脾气,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 “好啦!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老夫人在一旁再也忍不住,重重拍击身边小几,看着一屋子乱糟糟的样子,怒斥道: “长辈不沉稳,小辈更是没有一点规矩!你们要是嫌我活的太久,直接说便是!” 安宁伯世子闻言,赶紧上前安抚。 可一旁的世子夫人却不依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追问道: “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外室,什么庶子?给我说清楚!” 她的长子最近出事,若是此时叫她知晓,一直对自己敬重的夫君,若是如此待她母子,她就是把伯府掀了也要讨个公道! “没有的事,你别听一个无知孩童胡言乱语!我看她就是来讨债的,嫌咱家不够乱!” 安宁伯世子眼神躲闪,语气却是无比冷硬。说着狠狠瞪了宋怀姝一眼。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宋怀姝算是彻底看透,这伯府众人的嘴脸,她忍着高中的脸颊,一把搀扶起低声哭泣的何氏。 环视了满室众人,冷冷道: “好,既然这伯府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搬出去便是!”她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高嫁贵婿。 到时候这些人再求到自己面前时,今日之辱,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想到这,她对上大舅母的探究的眼眸,眼底闪过嘲讽和一丝怜悯,确定她领悟了自己的深意,这才连招呼都不打,快步离去。 回了小院,宋怀姝面色一沉,她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恨意十足。 “不对,刚刚大舅母避重就轻,只说表哥受到了太子的牵连,被御史抓着咬,但事情背后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想到了关键,宋怀姝命一个机灵的婆子出去详细打听。 不久之后,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宋怀姝眼底闪过一丝恶心。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少女,对于婆子略带隐晦的说辞,自然是一点就通。 “哼!真是报应。我们母女回来被那般对待,她们这是活该!” 是的,宋怀姝深信自己,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不然前世惨死之后,怎么就重生回来了? 而且前世她被解除婚约,她不过在家暗暗咒骂了几句,那一家子没多久就被贬官不说,全家发配的路上就遇到了匪患,死无全尸! 后面又有几个跳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京中贵女,一个接一个,家中都倒了霉。 甚至就连长姐,坏了她的姻缘,逼她下嫁孤臣后,她不止一回在心中咒骂,咒她一生孤苦无依无靠。 谁曾想,高高在上足智多谋的长姐,都没有逃过这劫。 所以宋怀姝深信,自己是得天眷顾的。 得罪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母亲,咱们搬出去住!原本以为来外祖家,事事不必劳心,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自己做主舒服!” 表哥居然是那种人,她更是一天都不想住在伯府了。 而何氏,若是从前肯定不会同意搬府独居。 但今日一家子的态度,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受点委屈倒也无所谓,如果女儿跟着自己受苦,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君。 “姝儿,今日的事咱们也有不对,日后,不住在一起了,关系该缓和就缓和,这毕竟是我娘家。” 宋怀姝嘴角一撇,心想日后,伯府求她的时候可多了。 “放心,母亲,我有分寸!” 宋怀姝做事雷厉风行,说出要求后,当天就叫下人出去找院子。 “要坐北朝南的,周围人家一定要打听清楚了,都得是达官贵人,别在乎银子。我可不能住在什么腌臜地方。” 前世长姐找的那个小院,周围邻居全是些贩夫走卒,每回出门,看向她的眼神,都叫她不舒服。 说给长姐后,对方只淡淡笑笑,明显没往心里去。 宋怀姝这边,着急选院子,而安宁伯府又‘热闹’了起来。 原来当天,世子夫人就命人去查,还真在外边揪出了世子的外室。 竟然已经养了十多年,庶子都生了两个了! 宋怀姝那个大舅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在伯府不吵不闹,带着几个泼辣的婆子,马上就杀去了外室院子。 当场就将那外室杖毙,那两个庶子也被她毒哑,远远送到了外地。 第十一章 安宁伯府完了! 等到安宁伯世子赶到,已经是死的死、送的送,为时已晚。 “世子别伤心,那两个孩子跟你长得太像了,我没忍心下死手! 这次我儿没事便罢,否则,我要你断子绝孙!” 这些日子,儿子的事本就是压在她心头,几乎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现在得知往日相敬如宾的夫君,竟如此羞辱她? 便再也不顾世子夫人的端庄了。 “你,你个毒妇!” 看着癫狂的夫人,安宁伯世子怒火中烧。 却不敢在外面闹大。 现在长子的事本就是迫在眉睫,两个年幼的孩子也被人拿捏。 他一时怒火攻心,险些晕过去。 “回府,回府再说!” 待回了伯府,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宋怀姝的院子。 没成想竟扑了个空。 揪着个人追问才知道,片刻前她竟搬了出去,连东西都只留下人收捡。 “贱人、扫把星!小小年纪,竟然将我伯府搅得天翻地覆,我饶不了她!” 想到倒在血泊之中外室,和被毒哑不知所踪的两个小儿子。 安宁伯世子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而宋怀姝这边,也是庆幸自己躲的及时。 她人手不够,不好盯着伯府的人 便派两人蹲点在她大舅外室那里。 几乎是在她大舅母带人上门那刻,她的人就赶回家报信了。 好在,她刚买的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跟外祖家撕破脸了。 不过安宁伯府本来就势弱,她才看不上! 她也没想到,大舅母那般残忍,竟闹出了人命。 害怕大舅追责,当即就让婆子开始找些护院。 虽只有她母女两人,但该配的人员,一个都没少。 “姝儿,真的不跟你大舅还有外祖母他们打招呼?” 何氏还不知道伯府,因为自己女儿的几句挑拨,已经人仰马翻。 宋怀姝也不准备叫她知道,只劝慰道: “不必了,母亲,我算是想通了,咱们过的不好,态度上再恭敬,别人也以为你好欺负; 咱们过的好了,无论什么样对方只会上赶着巴结!你就等着女儿日后,带你过好日子!” 宋怀姝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院子,心中斗志昂扬! 她宋怀姝,虽是个女子,但是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日后绝对会有一番奇遇。 且她本就是有神明眷顾的。 而许是为了验证宋怀姝心中的猜想,两天之后,安宁伯府就出事了。 她那个表兄,因为有次在街上纵马,被路过的刘御史指责了几句,便怀恨在心。 竟然掳走刘御史的小儿子,并残忍杀害! 她大舅母又当街杀人,草菅人命、目无王法。 安宁伯面圣时,被陛下重斥,世子教子无方,被剥夺了世子之位。 大表哥被斩首,大舅母又疯癫被关在了家祠。 整个安宁伯府,等到她外祖父身故,就算是完了! 宋怀姝乍然听闻,吓了一跳,怎么跟前世出入这般大? 可随即想到,因为那些人对她不好,遭了报应,心底又隐隐得意。 “派人给明澈、琦玉他们送信,将新地址告知他们。” 到头来,还得是镇国公府的几个堂弟、堂妹值得她交好。 几人都重生回到了少时,应该互相扶持才对。 …… 宋琦玉、宋忆瑶,是一对双生女,镇国公府四房的女儿。 只是几年前这四夫人病故了。 四房只剩下这一对姐妹,之前一直是镇国公夫人亲自过问的。 而她们外祖早逝,外祖母也是几年前寿终正寝。 大舅舅,官居四品,乃是礼部侍郎。 官职虽然不高,比不得镇国公府。 但是家中人员简单,没有太多糟心事。 她们姐妹俩一回来,既不像宋怀姝被逼着守孝,也没有宋明澈请封世子后的战战兢兢。 院子也是一人一座,小巧精致。 “姐姐,听说二姐搬出了伯府,带着二婶住在外面住着呢。” 两人今年十岁,但到底是因为重活一世,私下里还是装不出无知孩童的样子。 宋琦玉前世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今生回来琴棋书画自是不肯落下。 前世比起家中的几个姐妹,她嫁的极好,乃是中宫皇后! 也是唯一没有亲自去送长姐最后一面的人。 所以她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在长姐病死的当晚,就回到了小时候。 宋忆瑶却是在几天之后,马车失控摔下了悬崖。 而宋怀姝、宋明澈却是不肯说,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 她也不好多问,但这事还是压在她心中数月,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那明澈哥哥呢,他怎么样?” 前世高居皇后之位,比起内宅姐妹,她更在乎堂哥的行迹。 毕竟今生想更早的走到睿王身边,还得靠身为男子的宋明澈才是。 也只有他才能帮自己,在睿王式微的时候走到他身边。 除了以后的皇后之位,更能早早占据他心中的位子。 前世,哪怕两人相敬如宾、如胶似漆。 可宋琦玉总感觉,他心里藏了别人,几番探查却也无迹可寻。 但这到底是一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间。 “堂哥?他在永昌伯府好好的啊,听说找了位高人,在习武。 话说还是咱俩好啊,舅舅家虽然不富裕,但没了长姐逼迫着学这学那!可真惬意!” 宋琦玉没有接话,她这个妹妹前世就没什么大志向。 重活一次,仗着该会的都会了,更是什么也不肯多学。 不过这样也好,有她对比,自己简直是珠玉在前。 可惜十岁,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出门。 就算是现在走到了睿王面前,还是个孩子,跟他谈情说爱的,不是很诡异吗? 所以,唯一能够利用的便只有宋明澈。 她笔下最后一个字收尾,待墨迹干了,折好放进了信封中。 随即递给宋忆瑶,命她找人送给宋明澈,里面全是睿王的喜好。 睿王现在虽说,是陛下最不得宠的皇子。 但是待明年太子死于瘟疫,其他几个皇子也会在夺嫡之争中,陆续败下阵来。 现在任谁也想不到,五年之后,最没希望继位的落魄皇子,竟然登上了那至高之位。 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胳膊小腿,宋琦玉轻叹一声: “现在就等着堂哥的好消息了,我只负责在背后运筹帷幄!” 宋明澈前世仕途顺坦,虽说是沾了她这个皇后堂妹的光,但是自身能力也是不错的。 身为未来皇后,没有强大的母族是不行的。 舅舅这边底蕴不够,几个表弟都还是小孩子。 宋明澈若是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她也能如虎添翼。 第十二章 找人把他的腿打断! 宋明澈这边,虽说请封世子的事暂时没人再提。 但是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 这天晴空万里,正要出门,却听到伯府几个下人闲聊: “现在外面都说,太子有龙阳之癖,那安宁伯的嫡孙,是他的替罪羊!” “不止啊,听说刘御史幼子的事传出来后,京中不少人家都站了出来,深信这几年走失的孩子,定都跟太子有关!” “啧啧啧,那些孩子都有同一个特征啊,全是七八岁的男孩,且都长相出众,真是造孽啊!” 宋明澈闻言松了口气,他本来在犹豫,要不要走捷径接近太子。 却没想到他的风评越发的差。 听舅舅永昌伯说,陛下已经数次在朝堂上,因为小事怒斥太子了。 如此看来,未来妹夫睿王,果然还是命定的天龙之子啊! 今日乃是首辅大臣之子,季伯恒设宴。 他接到请帖的那一瞬,就眉头轻皱。 为了长姐宋同初,这个季伯恒前世还被他揍过呢。 季伯恒乃是宋同初的未婚夫,两人年岁相仿。 又是京中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婚事定下后,满城轰动。 一个是文臣之子,不到弱冠之龄,便以一甲进士直入翰林; 一个是将门虎女,豆蔻年华,冠绝京城。 虽说遭逢大难后,长姐变的越发平庸,可谁知道,还没出三年孝期,那季伯恒竟上门退亲。 理由还是,长姐身边养的几个小厮行为不检。 当不得季府当家主母,更对不起镇国公府的英魂。 当时他十五,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接待季伯恒。 原本以为,等来的是他商定的婚期。 哪里知道,听到的是那样一番侮辱! 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他两拳。 不过现在看来,他当时实在是冲动了。 睿王继位后,首辅季大人虽告老还乡。 但季伯恒还是身居高位,其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就在宋明澈回忆往昔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 下车看着高高挂起的‘金玉满堂’招牌。 宋明澈生出浓浓的斗志。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且菜品、服务出众,京中的达官贵人订座都需要提前多日。 现在他算是开始踏入京中权力的圈子了,比前世足足早了五年! 抬步走进,里面富丽堂皇又不失大气和文雅。 传言这金玉满堂背后的主人,神秘莫测。 可能是京中某个达官显贵。 前世,京中风波不断,有不少人打过这里的注意。 可这金玉满堂,固若金汤,多少蠢蠢欲动的人都败下阵来。 等推开厢房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二十多位少年。 俱都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太子以及几个皇子,都赫然在列。 可宋明澈第一眼就见到坐在一侧,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 太子殁了之后,陛下才给几位皇子封王。 现在在所有人心里,六皇子只是最不得宠的皇子。 甚至在很多人心中,他连几位伯府世子都不如。 毕竟,太子继位后,这样的皇子是意外死在京城; 还是偏居一隅不声不响,谁也说不准。 宋明澈收回眼眸,走到了永昌伯世子姜彦,自己的大表哥身边。 “明澈表弟,季公子可是你未来姐夫,快去祝贺他进了翰林院!” 姜彦原本对这个表弟没什么感觉。 但是见他小小年纪,遭逢大难后,能有条不紊的安排自己,便也生了交好的心。 且这季伯恒,跟宋明澈的长姐有婚约。 估摸着出了三年孝期就会成婚。 宋明澈神色如常,端了杯酒水走到季伯恒身边。 一番客套之后,趁着没人在意,走到了六皇子身边。 比起其他几个,被围拢的皇子,六皇子就显得寒酸了。 收到宋琦玉的信,宋明澈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前世他就游走在高位,有心交好一个少年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一个晚上,六皇子就将宋明澈当做了至交好友。 …… 与此同时,日落西山。 僻静的宋府后门缓缓打开。 却见宋同初一身男子素衫,英姿飒爽的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无书,还有刚刚从边关回来的另一个小厮。 “公子,人都已经在金玉满堂了,饵已经下好,就等您亲自去收网。” 没有标志的普普通通的马车,平稳的驶在街道上,。 却直接进了金玉满堂的后院,倒与周围的富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金玉满堂明的管事,李福海神色恭敬,迎了上去: “主子,太子的人已经摸进来了。” 这位太子短短几个月,就彻底大变。 性情暴躁不说,还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因为陛下的数次怒斥,几位皇子的蠢蠢欲动。 竟让他准备在今日,毒杀自己的几个兄弟。 宋同初缓步下车,环视了一圈淡淡点头: “辛苦了,诸位。” 这座名冠京城的大酒楼,背后的主子正是宋同初。 她早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布局,本是想为父兄谋一点出路。 但是边关战事越发吃紧,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看着生灵涂炭,自己脱身。 “只是,明澈小公子也在其中。刚刚事出紧急,我便命人将所有的毒酒都换了,只留下了二皇子的那杯没动。” 原本太子是要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兄弟一网打尽。 现在竟因为宋明澈的出现,令她的人插手了。 宋同初眉头一皱,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宋明澈坏了好事! “找人把他的腿打断,丢出去!” 宋怀姝面沉如水,抬步朝楼上走去。 留下李福海一脸震惊。 宋同初面上易容,就是父兄在此也认不出她。 所以就这般大大方方,走进了自己的包房。 直到灌了三杯冷茶,才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今日好不容易她就能,轻轻松松将太子、季伯恒一众全部拿下。 却被那蠢货横插一脚,破坏了这么难得的机会。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坏人的处心积虑,不及那蠢人的灵机一动! 李福海从前就是镇国公身边的人,做事十分麻利。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永昌伯的外甥,如厕出来,脚下一滑摔断了腿!” 听着门外客人的低语,宋同初嘴角淡淡勾起。 缓缓落座,执箸吃着面前的几碟小菜,等着看戏。 “最可惜,没在今日要了季伯恒的小命。” 前世她对那劳什子季伯恒,本就无感。 谁知道一次出门撞见,那看着道貌岸然的人,竟想对她动手动脚。 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她的小厮撂倒了。 这才有了那可笑的理由,被退婚了。 后面扶持睿王登基后,朝中缺少人才。 他季伯恒才留了小命身居高位。 甚至在娶妻之后,还敢肖想她。 “不过,接下来就看咱们那位陛下心中,是太子重要还是初入翰林的,首辅大臣之子重要了。” 第十三章 宋怀姝设宴 几乎是在宋明澈被抬走的一瞬后,金玉满堂里大乱! 最大的包房里,杯盘狼藉、哀嚎四起。 前一瞬还好端端的二皇子,突然就吐血而亡! 剩下的人也未能幸免于难,俱都上吐下泻,形容狼狈。 此案涉及皇子,牵连的也都是王公贵族,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同时督办。 宋同初的马车慢悠悠赶来,又慢悠悠在封锁之前驶离。 听说当晚,皇帝陛下就命人严查。 第二天就查出,是季伯恒身边的小厮,因为小事对自己的主子怀恨在心。 本想趁此聚会,给一众贵族下点小毒,让季伯恒得罪所有人。 哪里知道,用错了剂量,害死了二皇子。 刚刚入翰林院,准备大展拳脚的季伯恒。 因为御下不严,害死了皇子,直接被剥夺了功名,贬为白身。 堂堂一位皇子,因其而死,这样的处罚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所以,首辅季大人痛心之余,还得跪谢皇恩。 “小姐,那季公子可是您未来夫婿,这下变成庶民更会缠上来了。” 无书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连带着要对付自己未婚夫。 但是此刻对方没死,就怕他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小姐了。 “一事不烦二主,想办法把他送到太子榻上,顺便找几个观众,热闹热闹。” 无书想到那画面,嘴角一抽。 心想我家小姐这借刀杀人的技术,越发高明越发…损了! …… 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宋明澈已经没心思关注。 他的腿断了! 他重生归来,刚准备有一番大作为。 竟然这么可笑的,就被扼杀在摇篮了? “杨师父,您不是龙虎山上下来的吗?传闻龙虎山卧虎藏龙,全都是世外高人,治我的腿肯定不在话下?” 杨师父闻言,面色沉痛。 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底精光一闪。 “我倒是有几位师兄弟,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但是你也知道,他们不像我有尘缘未了,主动下山了。想要请他们下山,恐怕不容易。” 宋明澈又痛又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就对杨师父不设防。 当即就拉住他的手: “师父,你得帮我!不论什么代价,都要将他们请下山,我不能废啊,我还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整个镇国公府的荣耀都系在我身啊!” 虽说攀附上了六皇子,以后有了从龙之功也是前程无限。 但是自幼身在国公府,见识过鲜衣怒马的将军,宋明澈心底还是更想做武将。 杨师父面上纠结,眼中满是慈爱,这才勉为其难道: “我试试!” 几天之后,宋明澈看着面前,杨师父花了重金,请来三位身着道袍的术士,心中发怵。 前世陛下晚年,就是信了术士的丹方,吃了不少能飞升成仙的‘灵丹妙药’,没几年就病入膏肓了。 便是再病急乱投医,宋明澈也没敢让这些人给自己医治。 将那些人,好吃好喝打发到偏院后,唤小厮道: “喊我舅舅,花钱,花钱给我请太医!” 只是他还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 与此同时,住到了自己新家的宋怀姝,也在烦恼。 “王嬷嬷,怎么回事,半个多月了,这些丫鬟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我下个月可就要宴请世家小姐们,你这样是想我丢脸吗?” 宋怀姝已经十四岁,现在独门独院的住着,颇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 再加上现在失了外祖家,又没有镇国公府做后盾。 虽说从前的圈子都还在,但是不苦心经营是不行的。 所以,看着宽敞的后院,她想办一场大宴。 前世,长姐为四妹妹说亲,搞了回曲水流觞宴,震惊了与会的所有人。 想来定是她身边人的主意,那她这回抢先将这个好点子用了又何妨? 今年盛夏,她提前办了,就能在女眷中扬名! 可现在看着眼前一排,战战兢兢又唯唯诺诺的小丫鬟,怒火蹭蹭就往上涌。 “我的小姐哦,从前在国公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几代家生子,从小耳濡目染的规矩?这么短的时间,就是神仙也调教不出来啊!” 宋怀姝闻言皱眉,差点就脱口而出,我长姐就能调教出来。 前世她下嫁,夫家家门不显,里里外外全靠着她带的人支棱门庭。 从管家护院到小厮丫鬟,足足几十号人,几个月时间宋同初就命人安排好了。 不过那时她一心待嫁,又觉得自己下嫁委屈。 对于这些事都没有放在心上,至于宋同初身边有什么能人也没在意。 ‘不过,她毕竟是长房嫡女,她身边的下人,定比其他几房出色。’ 压下心中的烦躁,宋怀姝看了一眼对面的小丫鬟,现在换一批也来不及了。 想她前世扶持着出身低微的夫君,一路做到了江南巡抚。 她还真不信,区区一个曲水流觞宴,还能出岔子。 “王嬷嬷你抓紧,旁的先放放,也没什么人跟她们交谈,就上菜端茶的规矩着重教了。” 王嬷嬷也是镇国公府的老人了。 虽从二夫人进门就在她身边伺候,但是对这病歪歪又软弱的二夫人打从心里看不上。 也多亏她是进了武将的门,国公夫人又是大方的。 没人与她为难,要是进了寻常功勋之家,就是妯娌间的你来我往都能叫她喝一壶。 这个二小姐原本虽不聪慧,但也听话。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府里出事之后,突然就有了主见。 什么事儿都听不进去劝,还自以为是! “小姐,帖子要是没送出去,这宴挪到明年春天?再不济,就等冬季赏梅、秋季赏菊也成啊!” 若不是宴席出了岔子,会怪罪到自己头上,这劝解的话,王嬷嬷实在是不想多说了。 果不其然,宋怀姝闻言细眉轻蹙,不悦道: “我请帖早几日就已经送去了各家小姐手上,这曲水流觞就是要盛夏之时才别有风味!” 得,王嬷嬷再不敢多嘴,领着一众丫鬟下去了。 宋怀姝冲着一众没用的下人翻了个白眼,继续罗列手中的菜品单子。 毕竟是第一次办宴,母亲何氏身子又不好。 根本操持不了这些,她只能事事亲为。 不过好在,前世的经验还在,除了人手上跟不上,其他问题不大。 眨眼就到了宴请这天,京中贵女,基本上会走路开始,就被各家主母带着赴宴。 镇国公府本来就只有四个女儿,镇国公夫人又是个喜欢热闹的。 所以也没分什么彼此,去哪都带着四姐妹一起。 所以,宋怀姝与京中贵女混得很熟。 她这次为了扬名,几乎是将京中有头有脸的未婚女眷都请了。 可当看到安宁伯府的三位表姐不请自来,她心中一沉。 人已经来了也不可能打回去,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第十四章 宋怀姝被刁难 “宋府?这京城一下子多出了两座宋府,我们都差点走错了。” “不过还是这宅子气派啊,没看出来,表妹家底竟这般丰厚,难怪有底气跟长辈们叫板!” “表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不欢迎我们?” 宋怀姝今日一身素锦,虽不可能穿的明艳动人。 但看得出材质、剪裁都别出一格。 她本来就长的出众,原本想在今日亮相,惊艳京中贵女们。 可现在对着几位表姐,实在是笑不出来。 眼见着不少贵女的马车,已经停靠,宋怀姝心中难免焦急。 她辛苦办的宴席,决不能在这几个废物手上毁了。 她面色不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伯府倒了也是自作自受,你们要是想把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就尽管在这门前闹!” 三人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自顾自踏进了院儿里。 有贵客到,宋怀姝也没功夫理会身后几人。 “咦,季姐姐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不好。” 她这几日一直忙着布置宴席,对外面的事没怎么关心。 这位季淑婷,年芳十六。 乃是当朝首辅嫡女,在京中贵女中颇有威名。 她的兄长季伯恒,更是出名的青年才俊。 现在虽还跟长姐有婚约,但是宋怀姝知道对方就是嫌弃长姐没了依靠,前世还没出孝就上门退亲。 原本宋怀姝还在担心她可能不来,此刻见她一副愁容,便关切问道。 “许是最近炎热,夜里没睡好,姝妹妹这院子真大气,快带姐姐进去看看。” 季淑婷眉头舒展,且亲热的上前挽住了宋怀姝的胳膊。 半月前收到请帖,她就丢掉了一边。 不过是未来嫂子的堂妹,又跑到外面置办院子,领着寡母独居,怎么可能让她屈尊? 但是突然兄长出事,这与宋同初的婚事可就万万不能丢了。 所以她又命人将请帖翻出,强忍着来了。 可到底瞥见一旁眼珠乱看的小厮和手忙脚乱的丫鬟时,心中鄙夷。 这宋二小姐比她未来嫂嫂可差远了。 听说京中不少人都想打探她那座宋府的消息,却连巷子都摸不进去呢。 哪里像这座宋府,一眼就看到底了。 不过心中鄙夷,季淑婷面上丝毫不显。 依旧是一步一夸,宾主尽欢。 “同初姐姐在里面了吗?许久未见了,带我去找找她!” 宋怀姝闻言一愣,她还真的没请长姐,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长姐这几年性子越发的恬淡,再加上长房只剩下她一人,便更加的不愿意凑热闹了。” 季淑婷闻言,脸色一沉 再没了跟她交谈的心思,找了个借口就去与别的贵女闲谈了。 宋怀姝见这些贵女,都在欣赏园中的景色,稍稍放下心来。 她现在也知道自己这宴,办的有点仓促了。 那几个丫鬟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几个门口的小厮也是贼眉鼠眼。 心中先是恨上了王嬷嬷办事不尽心,又开始怨母亲何氏一点帮不上忙。 但现在人都请进来了,后面的‘曲水流觞’就一定不能出乱子。 临近晌午,宋怀姝给了王嬷嬷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就下去了。 “诸位姐妹,想必在家中吃惯了名贵珍馐,今日光临我宋府,又正值暑热,不如跟我移步水亭去品点不一样的菜色。” 家族位高权重的,对宋怀姝自然看不上,反应平平。 可几个家族势弱的,闻言立刻上赶着巴结了。 “姝儿妹妹年纪小小,却聪慧过人,这园子已经美的不像话,那水亭岂不是更别出心裁?” “是啊,妹妹乃是国公府的女儿,见识眼光都在我等之上,你精心布置的肯定不一般,快带咱们去瞧瞧!” 宋怀姝被几个贵女围在中间,脸上笑靥如花。 可站在一旁的安宁伯府的姑娘就不愿意了,大表姐阴阳怪气道: “表妹,别的姐妹都要顾忌面子,不好明说,身为表姐我可就直言了,你这府邸大是大,可那些下人都忒没规矩了。” 另一个也捏着帕子,接道: “就是啊,祖母最疼你,你要是年少不会御下,直接跟祖母说,从伯府调几个下人先用着就是。” 对于安宁伯府倒台,京中的人都知道了。 在场的贵女,哪怕从前跟安宁伯府交好的,今日也都没有过多攀谈。 可现在听到安宁伯府的姑娘,这般不顾宋怀姝颜面,当面打脸。 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心中顿时疑惑。 难道这宋二姑娘搬出镇国公府,又搬出安宁伯府,中间有什么隐情? 宋怀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脸上的笑顿时难维持,讪讪道: “三位表姐,我知道你们已经心情不好,请你们过来就是放松放松的,诸位姐妹,今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毕竟,我家突然遭难,我母亲身子骨又不好,我只能亲力亲为,只希望今日姐妹们能玩的尽兴。” 说着她眼底泛红,一直看戏的众人见状,心中也升起了怜悯。 说的也没错,这宋二姑娘只有十四岁,一己之力,将院子规整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淑婷见状,上前道: “姝妹妹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姐妹,原本过了百日,我们都该去看看你还有同初姐姐的,你费心布置,宴请我等,这份用心姐姐就很感动。” 首辅大臣的嫡女都这般说了,其他人又怎能不附和。 一下子,气氛又好了起来。 宋怀姝见自己短短几句话,就拿捏了这些人,心中得意。 目光带着警告的看向安宁伯府几姐妹。 见她们果然满脸怒气,心中好受了些。 那三人,因为伯府出事,本就日子艰难。 如果有点脑子,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倒还好。 要是真的撒泼、捣乱,她宋怀姝才不怕! 可她显然是低估了三人心中的恨意。 毕竟从前安宁伯府,在京中也算是高门大院。 可因为宋怀姝这个扫把星一顿搅合,以后再没人能够承爵不说。 她们三个的婚事更加艰难。 从前京中的公子,她们可以慢慢挑,以后却再难找到合意的。 不是她们臆想,就是连祖母在家中也日日怒骂,全是宋怀姝这个扫把星害的!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我实在看不得她那得意的嘴脸!” 第十五章 游湖看太子的热闹 宋怀姝在前面,引着引着一众贵女,绕过后院荷花池。 “这一池的荷花,开的可真好!姝妹妹,你这个院子置办的太好了!” 这话确实不假,哪怕季淑婷也心生艳羡,如她们这样的待嫁少女,哪个不是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受诸多规矩限制。 宋怀姝这样的别的不说,自由确实一等一。 “表妹这院子置办的太急了些,也不晓得买之前有没有打听清楚,从前住的是些什么人?” “就是啊,这院子的各处有没有好好翻整翻整?瞧这荷花池样子,前主人打理的很用心,为何就匆匆售卖了?可别有什么猫腻!” “哎呀,三儿你别吓表妹了,她跟姑母住着这么大的院子,晚上多害怕呀!不过我去年就听说,附近有座宅子闹鬼,该不会就是这?” 跟在众人身后的安宁伯府三位姑娘,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说的好不热闹。 可走在前头的一众贵女闻言,只觉得吹在身上的热风,都开始变得凉飕飕。 宋怀姝在前面都快气炸了,要不是想维持形象,她恨不得找人撕烂三人的嘴。 可偏偏她们的话虽阴阳怪气,但说的也挑不出大错。 “三位表姐,莫要信些鬼神之说!我这宅子找的是从前国公府,合作惯了的牙人买的。绝不会出现那等腌臜事儿!” 宋怀姝压着火气的回话,可那三人丝毫不买账,又道: “表妹提到国公府,你那长姐还有堂妹们怎么一个都不见啊?是不是都还在家守孝?” “还是姝表妹你看得开,姑父虽只有你一个女儿,但肯定也不忍看你凄苦!你这样看得开是对的!” 宋怀姝脚下踉跄,说实话,活了两世,再加上她自幼父亲就在边关,总的也没见几回。 前世初逢大难她是茫然害怕的,但重生归来她更多的是想早日离开长姐宋同初! 根本没心思,为亡父伤感。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就是连母亲何氏,也感觉她是将悲伤压在心底。 此时,何氏姐妹的话一出,周围的气氛明显变的怪异,宋怀姝对那三人恨的是咬牙切齿。 巴不得将三人活埋进荷花池,但又不得不表现出伤怀模样: “表姐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我父母情谊深厚,我要是不支棱起来,母亲可怎么办? 就是今日办宴,一半也是为了让院子热闹起来,看着诸位姐妹花容月貌,我母亲的心情能好一些!” 宋二夫人今日确实没有露面,众人也不觉得宋怀姝此言会有假,便都目光复杂的看向那三人。 宋怀姝毕竟内里是个成年人,不可能真的被三个阴阳怪气的小丫头,搅得大失方寸。 可到底一场宴席,办的心不在焉。 ·连她精心准备,想要震惊众贵女的‘曲水流觞’宴也没折腾出想要的效果。 等送走了一众客人,她只觉浑身酸痛,胸口更是有怒火升腾。 走到母亲何氏的院子,却听到王嬷嬷在背后议论: “二夫人,小姐的性子还是不够周全,您身子骨好起来,还是要劝导劝导……” 宋怀姝本就一肚子火,闻言一脚踹开了院门,怒斥道: “王嬷嬷,你能力不济,背后嚼舌根的功夫倒是强!有那时间怎么不抓紧管管下人?你看看都多久了,那些丫鬟不像丫鬟,小厮不像小厮的!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最后一句,却也听不出,她骂的是谁了! 王嬷嬷毕竟是国公府的老人,自认做的不错,却没想到被小姐这般骂。 虽不敢回怼,但寒心却是真的。 …… 夏日炎炎,宋同初因为诸事有周先生带人操办,日日闲适得不得了。 这晚,正带着小柳儿、无书和另一个小厮不弈游湖。 京城偏西有座大湖,湖水平静,周围商铺林立,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一艘艘别致、精美的画舫慢悠悠在湖面驶过。 “公子,那人已经送到了太子船上,已经灌过酒了。太子今夜约的可是‘未来太子妃’,真的会那么糊涂吗?” 无书想到今日安排,总觉得不会那般顺利。 太子因为上次的风波,本就风评有损。 传言太子妃早在家中闹过,不愿嫁给他。 今夜正是太子费尽心思,才将其约出,想要当面解释一番。 宋同初悠哉悠哉坐着,手中一把折扇轻摇,给自己跟小柳儿扇风。 “这你就不懂了,季公子宛若高山雪莲,往日高不可攀,贵如太子也不敢采撷,可一朝沦为了庶民,又送到嘴边,你说太子会怎么想?” 宋同初唇角微勾,对面刚刚十二的无书和八岁的小柳儿不懂,已经成年的不弈却顿时了然。 “他定是以为,季公子屈身于他,待日后太子继位就可以重用对方!” 宋同初唇角笑意荡开,突然想到: 若是这个喜好龙阳的太子登基也不错,日后朝堂之中可就热闹了。 她手中折扇一收,眼底精光一闪。 冲对面努了努嘴,无书、不弈转头看去。 竟是一艘小船,靠在了太子画舫旁。 接着便见一个头戴帷帽身形柔美的女子,被丫鬟搀扶踏上了画舫。 来人正是未来太子妃,太傅孙女周大小姐。 湖面宽大,几人不想漏掉这热闹。 无书赶紧命人,将船不着痕迹的滑近了些。 “怎么了,那艘漂亮大船有什么好看的?” 小柳儿见无书几人都伸着脖子看,好奇问道。 此刻,连小口喝茶的宋同初都眯着眼盯着画舫,自是没人回答她。 可不过半柱香,画舫之上,女子的惊呼和杯盘碎裂之声传出。 接着,周大小姐原本端庄的步伐也变的凌乱。 头上的帷帽歪了,扯着身旁丫鬟,逃也似的就要下船。 身后跟着个衣冠不整的青年,不是太子皇甫鸿光又是谁? 随着微风入耳,几句零散的词汇: “龌龊”、“下贱”、“殿下与季公子过”…… 无书眸色一亮,看向宋同初一脸的欢喜: “成了!” 可笑完又觉得不大合适,那个季公子跟小姐的婚约还在呢,眼珠一转: “公子你也别伤心,咱们日后多找几个,保证个个都比季公子出色,到时候你想招婿也好,养面首也行,反正怎么快活怎么……” 见他越说越离谱,一旁不弈俊脸铁黑。 手中花生米弹出,正中无书哑穴! 第十六章 不是你自己爬上床的吗? “别出声,那边的热闹刚开始呢!” 宋同初眼珠不转,一双鹿眸直直盯着对面。 太子此次,显然是为了缓和跟未来太子妃的关系。 此刻在画舫之上,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追赶。 终是在周大小姐一脚要踏上小船的瞬间,将她拉了回来。 可周大小姐像是被吓到一般,使劲想将自己的胳膊抽离。 却不曾想太子紧紧攥着。 情急之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太子一巴掌。 这一下,两人都呆住了。 一个是太子,高高在上二十年,还不曾有人动过他; 一个是贵女,自幼被教导贤良淑德,从没有如此失礼过。 “殿下请自重!今日回去,我自会请祖父上书退去婚约,若,若殿下实在觉得被落了脸面,我可以终身不嫁,在家带发修行!” 皇甫鸿光眼中脸上火辣辣的,已经分不出是疼还是气。 只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 今日约见周小姐,眼见着天都黑了,对方还没现身。 定是想要拿乔,一次根本请不出来。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画舫上传来了声响…… 后面,他没把持住,刚刚成事却传来了女子的惊呼。 “你听我解释……” 可不等他张嘴,周大小姐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小船逃之夭夭。 看着小船渐行渐远,太子的心情烦闷,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可不等他神色缓和,身侧又传来轻笑声: “大哥真是好兴致,竟出来游湖,既然遇见了,臣弟就厚着脸皮上去讨杯酒水!” 却是三皇子带着几位交好的公子哥,也出来游湖了。 皇甫鸿光眼底神色一收,神态自若道: “下回,孤出来的太久了,正要回去,三弟你们慢慢玩。” 他不留情面的拒绝,若是个知音的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三皇子本就是个不羁的性子,最近更是心思活跃。 “哎呀,大哥别小气吗?我真的是渴了,就是讨杯酒水!” 说着直接跟身边下人使眼色,命船舶靠过去。 太子见状,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轻斥道: “放肆!你眼中还有……” 与此同时,身后的画舫中,突然传来一声青年怒喝。 太子自然知道是季伯恒醒了,还在诧异他自己爬上床了,此时发出这个声音又是何意? 而比他反应更快的便是三皇子。 却见他足尖轻点,一个纵身就落到了太子身前。 “有刺客?保护殿下!” 随着三皇子的一声轻呼,其他几个青年,纷纷跃了过来。 将惊慌失措的太子护在了身后,同时也挡住了他想要冲进画舫中的步伐。 “站住!都给我站住!” 皇甫鸿光双拳紧握,这些他从前正眼都不会瞧的人,此刻竟一再忤逆他。 刚想开口唤出影卫将这些人全丢进湖中。 冲在众人前头的三皇子,已经一步跨进了舫中。 且恰好与只披着外衫,两颊陀红的季伯恒迎面撞上。 “季公子?你怎么,你怎么衣衫不整,满面春色的在太子殿下的床上?” 也不知他那声‘床’是无疑说错,还是故意为之。 就像是生怕别人猜不出,声音极大,恨不得路过的船只都能听见! 此话一出,拦住太子的一众青年,也围了上来。 季伯恒此时脸色由红转白,越过众人,看向皇甫鸿光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 众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就猜到,是这太子殿下,垂涎眼前这朵高山杜鹃已久! 这才在他落入凡尘的刹那,就将其采撷了! 众青年的眼神中,闪过暧昧,闪过鄙夷和厌恶。 “哎呀,原来是误会,误会,咱们走,别打扰了我大哥跟季公子的雅兴。” 三皇子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风似的带着一众青年,又回到了自己的画舫,继续游湖去了。 只留下季伯恒咬牙切齿,盯着皇甫鸿光。 皇甫鸿光本就一肚子火,先是那周小姐,后有他的好三弟。 现在被季伯恒这眼神盯着,瞬间就怒火中烧: “你一介庶人,如此看孤是何意?不是你自己爬上床的吗?” 太子丢下一句,转身就进了舫中。这种人,现在已经不值得他哄了。 可他前脚刚进,便听到扑通一声。 原来是季伯恒跳进了湖中。 太子一惊,赶出来一看,见他这个朝着不远处的一艘小船游去,这才松了口气。 这玩归玩,真死了,可不好跟首辅大人交差。 却说,宋同初端坐小船之上,看完了热闹,意兴阑珊。 “怎么办,朝怎么游来了!” 不弈皱眉看着越游越近的季伯恒,眉头一皱,问道。 宋同初淡淡瞥了一眼湖面,悠悠问道: “难道他认出咱们了?” 不弈瞬间了然:是啊,这季公子就是再聪慧,也猜不出,这小船上的是小姐啊。 那还…救个鬼啊? 就在季伯恒想要高喊一声,却见那随波游荡的小船,突然就调转方向。 “救……” 季伯恒身子不适,又游了一大段距离,正是力竭的时候,深知决不能让这艘船走了。 正要开口呼叫,却差点被船桨打到! 只得无奈看着小船渐行渐远。 …… 与此同时,身处永昌伯府的宋明澈,整个人也似水中捞起来的。 断腿经过大半个月的医治,总算是保住了。 只是断骨再接的疼痛,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太医,求你,一定要保护我的腿啊!我还要,光耀门楣,我还要振兴家族……” 宋明澈揪着太医的袖子,涕泪横流,眼底的殷切叫太医也为之动容。 “小公子放心,这腿当日伤的虽重,但伤面平整,医治也及时。只要之后遵医嘱好好调理,最多一年就能恢复如初!” 一年?那岂不是又要耽误习武?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小厮走了进来。 却是顾不得自己的主子需要休息,急道: “少爷,龙虎山的几位高人,又嚷着要银子了!” 这几人,不到半个月已经用了足足千两银钱! 不是要开坛做法,就是要开炉炼丹。 而一切开销,自然就落到了‘请’他们下山的宋明澈身上。 “少爷,只是银子就罢了,他们炼丹的烟雾飘的整个伯府都是,天天乌烟瘴气不说,府里老太太她们都身体不适了!” 宋明澈本就忍着疼痛,此刻闻言,顿时没了耐心! “叫杨师傅来!” 想他前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朝中重臣。 区区几个术士,还能整治不了? 第十七章 玉面将军谢良辰 没过多久,杨师父走了进来。 只是他脚步虚浮,面上也带着不自然的笑。 宋明澈眉头一皱,旁人现在可能不知道,他活了两世再清楚不过。 对方这是服了五石散,这东西数年之后,被术士以能延年益寿,献给了当今陛下。 很快就在京中贵族圈子,流传开来。 服用此物,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身体发热,情绪高涨。 冬季严寒时候,身穿薄锦,赤脚走在雪地都不会觉得寒冷。 不少文人雅士,初服更觉才思泉涌,神作频出。 当时宋明澈也随风向,服用过几回。 却被长姐宋同初知晓,当场就被甩了几巴掌。 又被她身边的小厮扔进了后院池塘泡了足足一夜,才被提起来。 当时他就恨透了宋同初,毕竟五石散昂贵。 她自己挥金如土习惯了,却容不得他铺张浪费。 谁曾想,后面竟被她误打误撞帮了大忙,原来五石散有剧毒! 且服用的时间久了之后,根本就难以戒除。 他认识的不少达官贵人,都因为此物,家破人亡! 现在看到杨师父如此,宋明澈眼底的怒火升腾,再也没了往日的客气。 “杨师傅,我看你与那几个师兄弟,不太适合再待在伯府了,今日就一起走。” 可杨师父闻言,脸上没有往日的恭敬不说,竟比他还多了三分怒火: “公子这是何意?你当我龙虎山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宋明澈刚刚经过太医医治,本就身心俱疲。 再说他现在腿伤了,一时半会也没法继续习武,白养着杨师父也是浪费。 闻言也不想掰扯,命身边的小厮: “将杨师傅一起请出去!” 小厮得令,上前刚想开口。 却被那杨师父挥拳,重重砸在了面门上。 杨师父动手之后,上前一步面容扭曲、居高临下怒视着榻上的宋明澈: “可恶!你当我杨某人是什么小猫小狗?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公子要是再犯糊涂,我连你一起打!” 宋明澈闻言又惊又怒,脱口而出就想怒斥。 可触及对方眼底的癫狂和恨意,到底还是握紧拳头忍下了。 等杨师父走后,赶紧看向那被打的小厮。 却见他满脸是血,竟被一拳打晕了。 …… 几天之后,本就热闹的京城又因两则退婚消息,让百姓多了几分谈资。 “听说了吗,太子被退婚了!听说那未来太子妃撞见他跟首辅之子,行苟且事,回去以死相逼!” “啧啧啧,太子跟首富之子?他们…咦,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会说你就多说点啊!” “同时啊,镇国公之女也上门,跟季公子退亲了!说要为父母守孝三年,不能耽误季公子!” 宋同初此刻,就坐在金玉满堂临街的包厢上。 细嚼慢咽试了新菜,对面站着几间商铺的管事报账。 若是有眼尖的在此,便会认出。 这些全都是京中商人圈中,能翻手为云的大商户。 待其他人退下,独留了金玉满堂的李福海伺候。 宋同初擦了擦嘴角,没头没尾淡淡道: “李管事好手段,但,下不为例!” 李福海闻言大惊,小姐这态度! 他顿时汗流浃背,知道她说的便是上回打断小公子腿的事。 他确实手下留情,没把小公子的腿真的毁了。 “小的再也不敢了!” 挥退了李福海,无书笑嘻嘻说道: “小姐,以后这种事还是吩咐我,我办事绝不打折,保证小姐满意!”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得意,却触到了不弈冷冰冰的眼神。 顿时吓的脖子一缩,赶紧捂住了嘴。 宋同初两辈子了,日子都没有这么悠闲过。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喝了茶正要走。 却见下方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 “怎么回事?” “哦,听说镇北侯之子,今日回朝面圣。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又尚未婚配,百姓自然好奇。” 宋同初低头一看,确实在百姓之间,还混着不少贵女。 见一时半会走不掉,宋同初干脆坐了回去。 “谢良辰?” 乾王朝几十年长盛不衰,便是因为有两大武将家族,分南北,镇守国门! 镇国公宋家守南,镇北侯谢家护北。 这几年更令人传颂的是,两家都出了威名赫赫,战功显着的少年将军。 一位便是宋同初的兄长,另一个就是这谢良辰。 却说,谢良辰前世跟宋同初还有点瓜葛呢。 哪怕识人无数的宋同初,也不得不承认,这谢良辰长相极好。 刚刚十六岁,就已经有玉面将军之说。 几年后,成长飞速更是意气风发,成为京中最抢手的佳婿。 不过奇怪的是,直到前世宋同初病死之前,谢良辰也没娶亲。 她思绪飘远,眼神发散。 等回神过来,已经不知道跟下方那人对视多久了! 少年端坐马背,面容俊秀,嘴角带着淡笑。 眼眸明亮,星光点点,就这般昂着头,直视着宋同初的眼睛。 宋同初心里咯噔一声,她没想到谢良辰那般警觉。 随即眼神缓缓收回,身子也靠坐进椅子里,彻底从那人视线里消失。 因此她也没见到,谢良辰眼底的欣喜若狂。 宋同初又略坐了半晌,等下面街道归于寂静,就起身回府了。 可当第二日一早,听说谢良辰求见时,她还是愣了半晌。 “小姐见不见?他已经候在前厅了。” 稍作整理,宋同初便去了前厅。 身后跟着无书、不弈外,李嬷嬷也随行了。 昨日归朝,谢良辰面圣,穿的是轻甲军服。 今日却一身素色儒衫,衬得他眉清目秀,又有难得的书生气。 上茶之后,宋同初也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这人会说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何,比前世早了半年? “宋小姐请宽恕在下唐突,听闻小姐已经退婚,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娶小姐!” 轰——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除了两个当事人。 “我知道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今日先来跟宋小姐表明心意,只要小姐点头,后面我会让母亲亲自登门。” 寻常求娶,会找身份差不多的亲朋上门,堂堂镇北侯夫人,会亲自前来? 可见在这少年将军心中,对求娶小姐十分看重。 李嬷嬷闻言心中一喜,悄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生怕对方一口回绝,甚至将这少年打出去。 第十八章 贪得无厌的秦舅母 宋同初神色如常,慢慢放下手中的杯盏。 思绪却不禁又飘回了前世。 前世孝期一年后,被季家退婚,没多久,就遇到回朝的谢良辰。 他如此刻一般,也说了刚刚的这番话。 当时自己一心只有复仇,和养好几个弟妹。 对女儿私情,实在没有兴趣。 当时怎么回的来这? 好像是说:宋家人丁稀薄,我此生是要招婿,延续宋家烟火的! 思绪回笼,宋同初看向谢良辰,惊觉厅堂气氛不对。 才知道,她刚刚心中所想又脱口而出了。 “小姐……” 李嬷嬷闻言显然是急了,但当着谢良辰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悄悄拽了拽宋同初的袖子。 宋同初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快了,正犹豫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找补一下。 毕竟,前世听到这话,谢良辰的脸白了一瞬,站在厅堂中足足半个时辰才离开。 谁曾想,此刻对面少年,展颜一笑: “好。” 宋同初一众:??? 盛夏的阳光,恰在此时越过院墙,照了进来。 那少年逆光站立,周身竟似洒了一层金光,光芒耀眼,令人无法直视。 “不是,谢小将军是不是没听清?” “听清了,招婿我同意!” 宋同初就是再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疯了。 李嬷嬷毕竟年纪摆在那,反倒是最先冷静下来的。 “小将军勿怪我一个老婆子多嘴,您可知这招婿代表着什么?” 谢良辰迎着几人的目光,淡定道: “镇国公父子,英勇无畏,当之无愧的大将之风!我谢家同为武将,感同身受! 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颇有镇国公遗风。我谢良辰入赘宋府,心甘情愿!”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可落在厅堂之内,令几人哑口无言。 等谢良辰心满意足离开,他嘴角挂着的笑意,还是让宋同初恍惚。 “丧期未满,这事还有两年,这两年里,谢将军跟谢夫人自会说服他。” 宋同初觉得,这事儿不是她能操心的。 她打心里不信,谢良辰会入赘宋家。 毕竟,那只是她前世今生的推脱之词。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生从谢良辰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 穿过半个京城,礼部尚书秦府,也在为婚假之事操心。 宋琦玉端正坐在椅子上,足尖甚至挨不着地。 却听自己的舅母唉声叹气: “你大表姐,嫁的虽说也是四品官宦之子,但人家的底蕴可是不是咱们秦家能比的。 就怪你舅母没用,没能给你表姐多少嫁妆。这以后进了门定会被欺负!” 舅母说着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 一旁的大表姐也是满面愁容,时不时欲言又止的看着宋琦玉姐妹。 今日若是两个普通的十岁女孩。 可能就顺着母女俩的话说下去,直到被榨出银钱,给她填补嫁妆。 说实话,舅舅家唯一令宋琦玉姐妹,不舒服的地方就在此。 前世,即便是已经身为皇后。 舅母表姐她们也没少进宫,哭穷。 今生姐妹俩,年纪虽小,又带了几车的家当过来。 会被舅母她们几个打秋风,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 但此刻宋琦玉没有表态,宋忆瑶也跟着装傻。 低头细嚼慢咽,吃着手中的糕点。 那舅母见状,眼中的嫌弃和精明一闪而过,却又语重心长道: “阿玉,阿瑶,你们俩生母早逝,现在又回到了舅舅家,舅母是真心将你们当做自己孩子,才吐苦水的。” 宋琦玉缓缓吐出口气,知道今日不吐点东西出来,得不了清净。 “舅母对我跟阿瑶的心意,我们当然知道。其实,我母亲几年前就将给两个表姐添妆的单子列好了。”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了一页发黄的纸。 那舅母眼中一亮,赶紧伸手接过。 可扫了一眼后,唇角刚刚扬起的笑,又压了下去。 这单子上确实有不少东西,但没几样贵重的。 就是平常姑母,给侄女的添妆罢了。 这当然不能叫她满意。 随后,几番拉锯,宋琦玉给了表姐一间铺子,才总算走出了舅母的院子。 “姐,舅母那贪得无厌的样子,真倒胃口!” 宋忆瑶甩了甩帕子,一脸愤愤不平。 宋琦玉眉头一皱,悄声道: “在外面,莫论人非!” 两人毕竟是借住在舅母家。 保不准两人的话,就被人听见传进了舅母耳中。 “我就是气不过吗!那间铺子每年可有不少进项!” 姐妹俩开始公平的分得了镇国公府,四分之一的家产。 放眼京城贵女,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有了。 “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自有办法应对。” 想她宋琦玉,前世贵为皇后,后宫之中什么阴私手段她没见过? 目光短浅的妇人,才会争这些蝇头小利。 重活一生,她的眼光绝不拘泥于后宅。 “堂哥的伤还没好吗?” 她本就指望宋明澈,做她少时的眼和手。 谁知道他出师未捷,刚跟六皇子搭上话,就负伤了。 “下午我就去看看?舅母刚得了咱们天大的好处,我说要外出,她定不会阻拦。” 午后,宋怡瑶在丫鬟跟婆子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就到了永昌伯府。 可当她来到宋明澈院子,傻眼了。 一院子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衣冠不整的术士。 而她那前世身居高位的堂兄,一脸生无可恋,躺在自己榻上,无人问津。 而宋明澈在看到小堂妹后,心中一喜。 这几日,每当有人来,杨师父几个都会守在旁边,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此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却生生克制住,轻声道: “阿瑶,你过来。” 宋忆瑶眉头一皱,很想转身就走。 可看了一眼满眼期冀的堂哥,还是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人,走了进去。 宋明澈见杨师父还有剩下几个,已经昏睡过去。 这才一把拉住宋忆瑶的手,压低声音激动道: “你赶紧去别的院子,找我表兄,让他带着几个护院。 不行,能带多少带多少,将这些人,全部扔出去。” 宋忆瑶顿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可找了一圈,却没见到什么表兄的影子。 只好跺跺脚,朝着内院而去。 宋明澈住的外院,是临街的,宋忆瑶不打招呼,从侧门找他伯府的人不会知道。 可这没下帖子,就跑进了别人内院,委实不像话。 “哎呀!真是麻烦!” 好在她现在只有十岁,又事出紧急,便装着懵懂模样,找到了三婶张氏的院子。 “三婶儿,堂哥出事了!” 第十九章 长姐!救命啊! 宋忆瑶是在伯府下人的带领下,才找到了此处。 她看到宋明澈的母亲张氏后,来不及招呼,直接大喊了一句。 不成想,伯府主母竟也在此。 宋忆瑶只好将在前院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 “小姑,我就说澈儿请来的那些人不靠谱!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叫管家带人将他们全轰出去!” 姜氏面露愧色,屈膝行礼送走了永昌伯夫人。 宋忆瑶见状却是一愣,回身轻声问道: “婶婶,您可是镇国公府出来的,这永昌伯夫人,地位可不如你,怎么你这般唯唯诺诺?” 张氏见宋忆瑶一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原本不想多说。 可想到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叹息一声: “寄人篱下,难免要看人脸色!你快去看看你堂哥那边!我毕竟是有孝在身不方便见外男。” 宋忆瑶闻言,点点头又朝宋明澈的院子而去。 还在院门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暴喝声: “尔等宵小,也敢挑战我龙虎山的威名?” 随即一声声的惨叫发出,宋忆瑶奔到门口一看,傻眼了! 伯府的护院、家丁横七竖八的躺着,根本就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怎么会……” 堂哥这请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而躺在榻上一脸焦急的宋明澈,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高呼一声: “去报官!!” 宋忆瑶回神,见院子里的人都转头看向她,忙撒腿就跑。 她面色发白,拼命往外跑去。 可到底是经过一世了,却觉得此事不宜报官! 报官的话,这伯府的事儿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而这三人也可以推脱,只是跟伯府下人起冲突。 府衙最多走个过场就将这三人放了。 与其到时候担惊害怕他们会不会报复,还不如一劳永逸直接找长姐! “长姐一定有办法,她身边的江湖能人可比这些厉害!” 其他三人不曾知晓,前世待字闺中,她听说观音庙求姻缘很灵。 那时候其他两个姐姐都出嫁,她知道长姐最不信鬼神。 便偷偷带着丫鬟,溜了出去,租了架马车就出城了。 谁曾想回城的时候,竟遇到了匪寇! 将她以及一众,从观音庙下来的女眷,掳上了山。 可就在一屋子女眷,担惊受怕之际,反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竟是长姐身边的小厮! 往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手握长剑,周身浴血。 身后火光滔天,整个山寨成了人间炼狱! 从她被掳上山,到再见到长姐,不过两三个时辰。 而那群在城外驻扎了数年,令官府头痛了数年的山匪。 被长姐身边的人,短短三个时辰就一窝端了! 宋忆瑶虽气喘吁吁,但现在年少反而是体力最好的时候。 “快,快去宋府,找我长姐!” 车夫乃是礼部尚书的下人,闻言也没多问,驾车就去了最近的宋府。 当看到迎出来的是宋怀姝时,宋忆瑶一拍脑门,差点急哭了。 “错了,错了!不是这座‘宋府’。出门没翻黄历啊,这大半天的累死我了!” 却没功夫再跟二堂姐解释。 赶紧又让车夫,朝着另一边而去。 宋怀姝这些日子,守着大宅百无聊赖,见堂妹来访正高兴呢。 谁知道对方见到自己,就说找错了。 哪里猜不到,她原本是想要找长姐宋同初! “五妹妹怎么了?什么事长姐能做,我不能的?” 可除了远去的车尾,什么也没问到。 宋怀姝眉头一皱,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事。 在宋忆瑶心中,自己帮不了只能去求宋同初! “亏我还亲自迎她来了。找个人跟着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吩咐了管家一句甩着袖子,朝后宅而去。 马车疾驰,终于停在了前世熟悉的那座宋府。 宋忆瑶松了口气,直接跳下车。 “长姐!救命啊!” 小院里人不多,但是都认识这位是主子的小堂妹。 因此也没人阻拦,宋忆瑶很顺利就进了后院。 可她一路走来,却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到了。 “这里,怎么这般安静?” 前世,她可是在此处,生活了七八年,直到出嫁。 院子虽小,但里面下人井然有序,分工明确。 与今日的静谧完全不同。 等绕到了长姐院子,终于见到了那熟悉的纤瘦身形。 “长姐!!” 宋忆瑶脱口而出,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安心。 却见宋同初正坐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串新上市的葡萄。 自己一颗,又喂给身边女童一颗。 听到自己的呼唤长姐转头看来,美颜柔和,挂着淡笑。 只是,那眼眸转向自己后,其中的笑意渐渐收敛。 宋忆瑶心中‘咯噔’一声,心也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细想,直言道: “长姐快救命!明澈哥哥出事了!他那什么龙虎山的师父,带着人,不仅把他院子里的人打了。 还将整个伯府的管家、护院全打了!再不去,估计堂哥都得挨打。” 宋同初淡淡听着,依旧靠在摇椅上,轻轻‘哦’了一声。 “那不去报官,找我又有何用?我也打不过他们啊!” 她语气淡淡,见小柳儿额间有汗,拿起帕子为她擦拭了起来。 宋忆瑶却眉头一皱,一脸不悦: “不能报官啊!报官的话,全京城都知道了,以后堂哥还怎么做人?” “长姐!你不是最疼我们吗?这事儿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宋同初摇椅渐渐停了,闻言嘴角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 “我也就比宋怀姝大两岁,比宋明澈大四岁,比你们年长六岁。 你们没办法的事儿,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宋忆瑶一怔!这还是长姐吗? 前世长姐自家中遭逢变故后,虽常常面带愁容。 可看向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关怀。 就是临死之际,满脸病容,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全是关切和不舍。 何曾有像现在这般,冷冰冰的?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回了外祖家,她便不想再管他们? “长姐,我知道你对我们各自回家,心生不快。但现在堂哥出事,你也不能不管啊!实在不行,你让你身边的小厮跟我走一趟!” 宋明澈那边实在是耽搁不得了,她心中焦急。 却见长姐脸色更冷了些: “我的人,凭什么任你们指使?你要么现在就去报官,要么就在这耗着!” 第二十章 有你这么当长姐的吗? 宋忆瑶没想到,长姐竟然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长姐!堂哥出事,你竟然袖手旁观?有你这么当人家长姐的吗?” 宋洛璃还没说话,一旁的小柳儿不干了。 她可不管这人是谁: “你是谁啊?对我家主子如此无礼,要么自己滚,要么我把你扔出去!” 说着她面色一沉,上前就要推搡。 宋忆瑶哪里会将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见这小孩穿着不俗,没把她当做下人。 现在听到她称宋同初为‘主子’,那这就是宋府的下人了! “狗奴才,这里轮得到你放肆吗?” 她前世也是诰命夫人,当家主母。 在堂哥堂姐面前,虽然不显。 但是区区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在她面前放肆? 说着扬手,就要朝小柳儿的脸上扇去。 “小柳儿,不必让她!” 却听一旁的长姐,来了这么一句。 宋忆瑶不疑有他,却在巴掌要落下的瞬间。 小腹一痛,接着整个人重重向后倒去! 宋忆瑶傻眼了。 前世对自己嘘寒问暖,百依百顺的长姐。 今日竟让一个小奴仆动手打她? “长姐!你这是何意?我们出了镇国公府,难道就不是宋家人了?你竟然让一个狗都不如的贱婢,打我?” 宋忆瑶眼底含泪,不可置信的看向宋同初。 却见她淡淡撇了自己一眼,反而认真看向那小奴仆: “小柳儿,日后不论谁这般侮辱你,直接上去扇她知道吗?” 小柳儿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宋同初天真道: “知道了,小姐!” 随即撸起袖子,就又要朝宋忆瑶走来。 宋忆瑶见状,哪里还敢心存侥幸。 她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急急朝外面跑去。 过了垂花门犹不死心,转身冲里面嚷嚷道: “长姐,你会后悔的!休想我再认你这个姐姐!” 随后,恨恨的扫了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当她好不容易带着几名衙役,赶到永昌伯府的时候。 满院子的狼藉,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原来龙虎山的那三人,知道有人去报官后,赶紧跑路了。 趁着衙役在跟下人问话,宋忆瑶走到了宋明澈身边。 此刻才看到,短短半年不见,堂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 更不要说跟前世,省局高位意气风发的模样相比。 “哥,这好歹是堂堂伯府啊!怎么下人那般无用,连三个人都拿不下吗?” 宋明澈最近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先是断腿,又被这三个江湖术士拿捏。 搅得院子里,鸡飞狗跳不说。 也算是看出,这永昌伯府已经亏空的不能再空! 但这些话,也不好对堂妹说。 “你去报官,怎么这么久?”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说到这宋忆瑶一肚子火。 于是就将自己从头到尾的遭遇,全说了遍。 宋明澈也是一脸的怒容: “你居然去找她?她除了事事爱指手画脚,还会什么?” 宋忆瑶见堂哥显然是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了。 忙将自己前世,没提过的那桩遭遇说了出来。 “她自己能力不行,但是哥你别忘了,你身边的人可都是镇国公的老人!甚至很多都是从前大伯身边的人!” 宋明澈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到。 从前他看不上的江湖人士,竟也有能力强的。 随即想到杨师父三人,就能将整个永昌伯府掀了。 之前跟着大伯上阵杀敌的,岂不是更厉害。 想到这他计上心头,准备等腿养好了,就去堂姐那将人都要过来。 等宋忆瑶离开,小厮却一脸如丧考妣的走了进来。 “少爷,完了,全完了!” 宋明澈现在最听不得丧气话,皱眉轻斥道: “什么事,好好说!” “那三人,也不知道何时,趁着咱们不备,将小库房的东西全偷了!” 宋明澈脑门充血,撑着上身就要起来,却听小厮又道: “不仅是咱们的,外院几位表少爷的书房,也遭他们洗劫了!” “报官!快报官!” 这次倒没用多久,因为那几名衙役还没走呢。 衙役们刚走,宋明澈的舅母,永昌伯夫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多日未见的母亲张氏。 “澈儿!这可怎么办?你那师父,竟是贼啊!你怎么找的人?” “咱们永昌伯府也是功勋世家,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领进来了!” “你可知府里这回,为你的破事儿损失了多少?” 宋明澈本就是多日没有休息好,现在又被舅母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可显然,有人不想他晕。 永昌伯夫人身后的一名嬷嬷见状,快步上前,一把薅着他的脑袋。 狠狠掐着宋明澈的人中。 宋明澈只觉头痛欲裂,人中也估计被人掐出血了。 “嫂子,澈儿刚刚十岁,那位杨师父,我大哥也是见过的,他都没……” 姜氏的本意是想说,连永昌伯都看不出杨师父的真面目。 宋明澈一个十岁的孩子,又哪里能看出来。 却不想,此话叫永昌伯夫人怒火更甚: “什么意思?你这是怪你大哥,对你们母子不上心,怠慢了你们; 还是想将责任推到他头上,这事儿你们不想负责了?” 姜氏闻言大惊失色,这些日子她不知道为嫂子的态度变化,伤心了多久。 此刻见她曲解自己,连忙补救道: “怎么会呢,人确实是我们找的,这责任绝不会推卸的!” “好!你们只要负责就行,到时候让管家好好统计一下,府里上上下下损失了多少! 你们也派个人跟着,别到时候又要扯皮!” 姜氏眼底沁泪,死死忍着才没有落下。 “不敢!” 直到永昌伯夫人,带着人走了。 宋明澈都还是呆愣的。 “母亲,怎么,怎么你变的这么唯唯诺诺?” 姜氏出身伯府,嫁到镇国公府,没几个月就传出了喜讯。 更是一举得男,生下了他! 在镇国公府,不说颐指气使。 但起码也是要风得风的! 便是大伯母,对母亲,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澈儿,你还小,又是男子,很多事你不懂!” 永昌伯府下人,往日办事拖拖拉拉,这次却是出奇的麻利。 当管家,拿着厚厚的册子找来,宋明澈再也克制不住,咬牙问道: “十万,十万两?几个表哥书房那点东西,值十万两银子?” “是啊,不少古籍字画,名家孤品,这都是粗略统计的,要是真的按照现在价值,定是不止的!” 第二十一章 那我便以这万里江山为聘! 宋明澈吃哑巴亏的事儿,宋同初不关心。 她好不容易心情不错,带着李嬷嬷、小柳儿她们出来尝鲜。 却被对面嬉皮笑脸的少年,闹的坐立难安。 “谢小将军,孤男寡女这不合适?” 宋同初看着这不请自来,又一屁股坐在他们桌旁的谢良辰,颇为无语。 “怎么就孤男寡女了?这里小厮也有,丫鬟也有,嬷嬷也不缺,不是很热闹吗?” 谢良辰就像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不仅面不改色。 还招呼无书给他递上筷子。 无书从前最大的心愿,就是随国公爷和世子,上阵杀敌。 现在对这战功赫赫,又愿意入赘宋府的少年将军。 自然是生不出厌恶之情。 窥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后,双手递上了筷子。 宋同初眉头微蹙,正在犹豫该怎么将人赶走。 却听李嬷嬷出声道: “小柳儿,嬷嬷看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带你去买好不好?” 一老一小,拉着手就走了。 “哎呀,嬷嬷我也爱吃啊!” 无书眼珠一转,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跟着跑了。 宋同初心都提了起来,这几人,不会私下被谢良辰收买了? 想到还是不弈靠谱,知道不能将他们孤男寡女留在这。 却见对面的谢良辰,笑眯眯的看着不弈。 宋同初心中冷笑! 开什么玩笑,不弈怎么可能… 可她还没想完,坐在身边的不弈,腾的一下站起身。 走到了窗边,竟这般水灵灵的从窗口,跳出去了? 宋同初忍不住,扶了扶额。 但想到自己两世加起来,年纪都可以做这谢良辰的娘了。 悄悄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谢小将军,你究竟是何意?” 好端端的就上门求娶,两人也就幼时有过几次接触。 前世对他的心意,也莫名其妙。 今生竟连入赘都答应了? 她此刻才认真看向少年,带着考究和不解。 端坐对面的谢良辰,依旧是素色儒衫。 整个人身上有书生儒雅气,又透着少年武将的肆意和张扬。 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眼好看,却没有一丝阴柔。 此刻像是感觉到宋同初的认真,放下筷子,隔着桌面凝视她的眼眸。 一脸委屈巴巴问道: “姐姐!你不要我了?” “六岁那年,你抱着我说要把我娶回家关起来的,你忘了?” 轰—— 宋同初感觉有一把火,将她从头烧到脚,又从脚烧到头! 整个人坐立难安,恨不得也学着不弈,从窗户跳出去算了。 “你,你不要胡说!那时候我也不到七岁!还没有男女之别……” 宋同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此刻窘迫。 谢良辰说的确有其事。 七岁那年,宋同初最是活泼的年纪。 天不怕地不怕,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东西。 有一回入宫赴宴,镇国公夫人知道关不住她。 与其让她在宴席上‘语出惊人’,干脆让宫人带着她去别处玩耍。 随后就在宫里见到了,同样被带出来的谢良辰! 她对京中的同龄人都熟悉,却还没见过那般好看的小孩。 见他粉雕玉琢,比年画娃娃还要好看。 再加上宋同初比他大几个月,自小喜欢上蹿下跳。 能睡会吃的,比谢良辰足足高了一个头。 便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搂住。 又亲又抱,一晚上都没撒手。 即便是在宴席上,都嚷嚷着要把他娶回家,关起来! 宋谢两家都是武将,也都是豪放不羁的人。 便由着宋同初胡说八道了一晚上! “那不行,姐姐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辈子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宋同初再也忍不住,在少年炙热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低垂眼眸,将杯中果酒喝下。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抬眸,眼底只剩一片清明: “谢小将军,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我要掀翻这皇甫江山,你却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注定了水火不容,无法共存。 等宋同初一脸冷峻,钻进马车时。 李嬷嬷他们便猜到了,小姐的心思。 几人神色一凝,再没了片刻前的嬉笑模样。 而谢良辰立在厢房,眼见着宋府低调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眼底的淡淡伤怀化去,变成了坚定: “重活一回,你既想要,那我便以这万里江山为聘!”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三日之后,宋明澈终于将十万两银子凑齐,交给了伯府。 “公子!这显然就是敲诈啊,好歹是亲舅母,竟然这般不要脸面!” “等永昌伯回府,您一定要去他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永昌伯上个月就被派去了外地,所以才有了府中的这些变故。 小厮回来后,越想越不忿。 那几个表少爷,不说穷的叮当响。 就算那几个院子全加起来,也卖不了十万两啊。 这书房丢了几件东西,就敢狮子大开口! 宋明澈这几天也是怒不可遏,但是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咽下。 “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他现在只想尽快将腿养好,他要走出去,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我需要休息,她们来了就叫我。” 他约了宋怀姝、宋琦玉她们过府一叙,有些事需要几个人坐下来好好商讨。 当宋琦玉跟宋忆瑶下车时,宋怀姝的马车恰好停在了旁边。 “二姐!” 两人齐齐施礼。 只是前世习惯了接受臣妇跪拜的宋琦玉,屈膝的动作到底还是不够自然。 宋怀姝双眼却直直凝视着宋忆瑶,挖苦道: “四妹妹上回着急忙慌的去求长姐,顺利吗?” 她的人跟在后面,自然是知道当日,她半个人也没从宋同初那处要到。 只是当时宋忆瑶遇到事,根本没把她这个二姐放在心里。 委实叫她心中不快。 宋忆瑶虽说没有其他几个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小嘴一撅,上前挽住宋怀姝的胳膊,恨恨道: “二姐可别提了,我宋忆瑶从此以后,再也不认她宋同初为长姐了!” “怎么回事?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宋怀姝闻言一怔,她倒没想到这般严重,好奇的就想追问。 可也知道说来话长,心里对宋忆瑶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拉着姐妹俩就进了永昌伯府,去找宋明澈。 第二十二章 长姐教做人! “可恶!她居然指使一名贱婢,打你?” 听到宋忆瑶将当日,在宋府的遭遇说出,宋怀姝怒不可遏。 宋明澈当日,只顾着解决自己的困境,对这些细节也还是头一回听到。 “她实在是目中无人!以为宋家就她说了算吗?”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当日咱们出来的匆忙,还有很多东西忘了从她手中争取。” 想到这,他便将自己最近的打算,全盘托出: “老天爷既然要咱们重活一次,凭借着知晓先机,咱们一定能比前世活的更好!” “不仅要尽早的帮助六皇子,夺得大位。更要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从龙之功,那可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求不来的大机遇。 “三妹,你从前贵为皇后,六皇子夺嫡之初,身边有那些能人异士,你可知晓?” 宋琦玉将手中杯盏,轻轻放下,开口道: “六皇子的聘书送来前,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又哪里知道呢?” 这也是宋琦玉需要宋明澈他们的理由,如果什么都知晓了。 她有钱有人,哪里会需要这么多人行事? 人越多风险越大,在座的也不是所有人她都看得上的。 闻言宋明澈皱眉,缓缓点头。 “也对,你那时还年幼,外面的事知晓的也不多。那大婚之后呢,他身边的人,最倚重的有哪些?” 六皇子登基之后,封了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官员。 宋明澈问的,肯定不是这明面上的人。 “这些倒不关键,只要咱们比那些人早走进六皇子眼中,就不怕争不到那份大功,只是,” 宋琦玉气度端庄,毕竟是久居后位。 比起没有天真的宋忆瑶,和喜怒形于色的宋怀姝。 多了一份沉稳和大气,听她此时神色凝重,三人聚精会神听着。 “你们有没有想过,长姐会不会也重生了?” 此言一出,对面的宋怀姝反应极大。 “绝无可能!三妹你是不是忘了前世她临死之前的悲惨?” “如果她是重生的,知道咱们四个以后都有大作为,会放任咱们离开吗?” “她自作自受,一身孤苦,真要是重生的,定会缠着咱们不放,日日献殷勤才对!” 宋明澈也点了点头,肯定道: “前世咱们年幼,什么都听她的。今生许是见咱们有了主见,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所以才让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前世她碌碌无为,将家底挥霍一空,临死前还渴望咱们垂怜她。这重活一世,她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 宋忆瑶现在听到有人提宋同初,就想起她那天看自己的眼神。 “别提她了,她前世早些年,好歹还有个长姐样,今生这般对我们!” “等咱们有了作为,我要她悔不当初!” 宋明澈见几人,对长姐都有意见,便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次永昌伯府的事,倒叫我看清,江湖人士只要利用得当,确实是一把好手。” “当日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能被大伯还有祖父他们看中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贩夫走卒呢?我准备去找长姐,将这些人要过来。” 对此,剩下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后面想到,要帮助六皇子成事,要在他身边发挥大作用。 除了知道后面的很多没发生的关键节点外,还需要大量的银钱。 几人便商量,每人拿出一部分资金,做生意赚钱。 “二姐你现在最自由,年纪也合适,干脆由你主事来做。” “虽说世人轻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前世几年后,京中出了个鼎鼎有名的女商人,你们可听说过?” 却说数年后,京中横空出世了一名年轻女商人。 几乎将半个京城的生意,全都垄断。 宋明澈还担心宋怀姝不愿意,但哪里知道她现在开销极大。 再加上因为没有了伯府靠山,最近京中聚会,很多人家都已经不邀请她了。 她早就想好,没有名那就有很多的利! 到时候挥金如土,还愁那些外表光鲜,内里其实都是穷鬼的女眷们不巴结她吗? 再加上,做生意,都是由管事的出面,她只需要定期看看账本,出谋划策就好了。 “二姐抢占了先机,哪还有那女商什么事儿啊?” 宋忆瑶跟着吹捧。 随后几人回忆了下前世,确实有几桩生意来钱快,且暴利。 “酒楼、胭脂水粉、糕点铺子,咱们都可以开设。” “我看那金玉满堂也不过如此,咱们就在他对面开一家更豪华的!” “其实开酒楼是最简单的,只需要找好厨子,保证菜品质量,咱们平日多拉些达官贵人去品尝,保证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几人一听,都觉得是这么个理。 而宋明澈当日莫名其妙,在金玉满堂摔断了腿,这事儿还没完呢! “等过段时间,我就去找金玉满堂要个说法,他们见我只是一个少年,定不会妥协。 咱们再把他店大欺客的事,在京中传开,我就不信他那生意还能红火!” 对于金玉满堂的风光,几人也都见过。 前世都是那儿的常客。 虽说不过是一间酒楼,但说日入斗金也不为过。 “金玉满堂的一道寻常的上汤白菜,就敢卖十几两银子!到时候我就将他的厨子挖过来,不信开不过他们。” 宋琦玉倒是对生意不太感兴趣,见剩下三人满脸斗志,便出主意道: “那些文人雅士,不过讲究个意境。到时候找些懂诗书的淸倌儿,吹拉弹唱、吟诗作对一番,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一拍即合,便由宋怀姝全权负责,准备大展拳脚! 首先就是选址,宋怀姝将京中几个最大的牙行,都叫了过来。 要求简单,要地段好、要足够大,银子不重要,最好是在金玉满堂附近。 所以,当这几个条件,被下面的人,告诉给宋同初的时候。 她瞠目结舌,恨不得给前世的自己一巴掌。 就这么一帮蠢货,前世她还看成宝? “把对面那间收拾收拾,抬高三成价,卖给他们。” 管事的得令正要退出去,却听自家主子又道: “不,既然他们想要做生意,那我这个做长姐的怎么能不教教他们呢? 找几个商人跟他们一起竞价,将租金直接翻倍再叫他们得手!” 第二十三章 找宋同初要人。 宋怀姝几人知道,头些年他们年纪小,背后没有长辈撑腰是不行的。 于是一合计,干脆拉着永昌伯和礼部尚书入伙。 不需要他们出本金,只要支持他们,就可以每年分干股。 这等好事,永昌伯跟礼部尚书,显然都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只是,宋明澈之前,因为被龙虎山三人洗劫。 又赔了永昌伯府足足十万两银子,现在手里的余钱确实不多了。 “哥你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后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见三人如此深明大义,宋明澈更高兴了几分: “我舅母自从知道,我开酒楼,会带她分钱,对我母亲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几人聚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英明,感到高兴。 “我舅母也是,自从知道酒楼会给他们干股,就再也不像个叫花子似的,天天来我们房里要这要拿!” 宋忆瑶吃着糕点,笑的开怀。 “二姐找的位置还真不错,正对着金玉满堂,这不是老天爷都等着咱们把金玉满堂干下去吗?” 宋怀姝听到这话,扬了扬眉。 “这么好的位置,我可是从足足五个人手里抢的!要不是之前买宅子,算是老顾客了,那牙行也不会那么出力的帮我!” 宋明澈知道,他后面等腿好了,要习武甚至参军,没时间管这些生意。 而宋琦玉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接道: “咱们几个人里,二姐是最有商业头脑的!来,咱们以茶代酒,预祝咱们的酒楼成为京中头一份!” 宋怀姝闻言,颇为受用: “那是自然!前世我是看长姐喜欢拿乔,所以事事由着她出头,多年端着长姐的派头。” 话音未落,宋忆瑶立刻附和: “就是!我觉得,二姐才有长姐的样子!不像某人,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实际的一点指望不上!” 后面几人又商量了一下,酒楼的装饰风格,以及管事人员安排。 便紧锣密鼓开始办了起来。 一切都还算顺利,就是宋怀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从金玉满堂挖到人。 只找到了一个,在那里做过两年的厨子。 三个月后,临近开业,宋怀姝张罗了所有人,过来试菜。 其中还包括永昌伯和礼部侍郎两家人。 当几人来到酒楼,抬头看着匾额上,遒劲的‘浮生楼’三个大字。 俱都满眼的欢喜。 “澈儿,没想到,你们几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真的将这酒楼开起来了?” 永昌伯夫人今日一脸的喜色。 看向宋明澈的眼神,也满是慈爱。 仿佛几个月前,逼着他赔偿十万两银子的,是另有其人。 来到最大的包房,里面文房四宝、红木家具。 “这满屋子的书卷气,可比对面那金碧辉煌的,高雅多了!” 宋琦玉的舅母,进来后,见里面装饰颇有风格。 也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这些字画,都是我三妹妹的手笔。” 不得不说,宋琦玉前世贵为皇后,又自少便有才女的盛名。 这些字画放在此地,便是永昌伯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琦玉不过十岁,一手丹青能有这样的造诣确实不凡!” 宋琦玉面上不显,心中也很高兴。 这辈子想要更早的走到六皇子身边,她的才女之名,就要更早的宣扬出去。 这浮生楼,就是个很好的工具。 众人分男女两桌,落座之后。 几个婢女,戴着面纱,身姿摇曳的开始传菜。 宋怀姝指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一一介绍了起来。 随后又道: “咱们的大厨李师傅,之前在金玉满堂干了两年,听他说,所有的特色菜,基本上都差不多会的。” “另外,咱们还请了几位江南的厨子跟糕点师傅,保证咱们浮生楼的菜色和点心都是京中头一份!” 宋怀姝这近一年的成长,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颇有了前世身为诰命夫人的气度。 看着一桌子菜式,礼部侍郎秦大人跟永昌伯也点头,相视一笑。 宋明澈坐在窗边,看了一眼对面灯火通明的金玉满堂。 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按理说,自己的腿在店里伤了,他们上到店家,下到管事。 居然没有一个人上门给个说法。 怎么说,他也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还是永昌伯的亲外甥! 这金玉满堂的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明天我就去金玉满堂,要个说法!” 第二天一早,宋明澈先去了宋同初那里。 准备先从她手上把镇国公,留给她的人要过来。 只是没想到,却被引到了厅堂。 他皱着眉等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宋同初才姗姗来迟。 而这期间,下人连一杯茶都没给他上。 宋同初刚刚落座,他就忍不住指责道: “长姐这院里的下人,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我还听说,居然有个丫头,敢对忆瑶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对于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宋同初无动于衷。 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沉声打断: “你这腿断了还有功夫来我宋府?所为何事,直说!” 宋明澈对她言语中的冷淡、疏离,却是一愣! 这还是长姐吗? 对于他的腿断了,怎么反应这般平淡? 前世他哪怕指尖破个口子,她都会叫伺候的人前来,问长问短。 怎么今生却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 难道就因为他们都有了主见,便露出了凉薄的真面目? 宋明澈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中对长姐的怨怼更重了几分。 “长姐还真是雷厉风行,身为长姐不关心弟妹们就算了,忆瑶上门相求,你竟还纵容下人欺辱!” 说到这,见她不仅没有羞愧、辩解。 反而唇角似有若无,绽放出一抹淡笑。 宋明澈只觉刺目、扎眼,眉头一皱不耐道: “长姐你也不用多说,我们也不是傻子,你的态度和心思,我们几个都明白了。” “今日前来,我是找你要人的!” 宋同初见这蠢货,自以为是了一通,终于说明了来意。 端起杯盏浅啜了一小口,这才慢条斯理道: “哦?丫鬟、小厮、管事婆子,当日你们各房的不都带走了吗?至于国公府的,能遣散的我也都遣散了。 我这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你惦记的?” 第二十四章 谢小将军,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宋明澈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且从始至终,都没命人给他上茶。 顿时怒气更甚,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厮。 “长姐何必装糊涂,你身边的这些没眼色的下人,我自是看不上,我要的是咱们镇国公府,养的那些江湖能人。” 闻言,宋同初淡笑出声。 “明澈,你这是伤了腿还是伤了脑子? 当日我要从公中支银子,给牺牲的那些人后代抚恤,你是怎么说的不记得了?” 说到这,她神色一凝,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 整个人的气势更是大变。 “你说那些都是蛀虫,早该将他们驱散!所以,我变卖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如你所愿,将他们远远驱散了!” 宋明澈神色一变再变,闻言再也不收敛着脾气,一拍桌子怒怼道: “愚昧!我当日不过是气话,怎能当真? 战死的那些就算了,活着的那些人,都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应该都有记录,你将名册给我,我叫人去请!” 他这边急的不行,宋同初闻言,却摇头道: “没有,人都驱散了,我留着名册作甚?” “长姐真是糊涂!从前以为你虽然没有大智慧,但起码也是国公府嫡女!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话音未落,却听宋同初身侧年长的那小厮,厉声道: “放肆!小少爷小小年纪,竟敢对长姐拍桌子,又口出狂言,这便是你的教养吗?” 那人看起来面容俊秀,身形纤瘦。 可瞪向宋明澈的眼眸,冷若寒潭,满是萧杀。 若宋明澈真的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定会吓到。 但他前世什么人没见过,就是对着皇帝陛下也不曾胆怯。 只稍稍一愣,便冷声道: “你既知道我是少爷,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到这,便想起前世长姐被退婚时,季伯恒说出的理由。 忍不住冷笑嘲讽道: “长姐,你现在已经不小了,身边日日带着两个小厮,实在不像话! 毕竟出了三年孝期是要说亲的,到时候若是传出风言风语,不仅对你的婚事不利,恐怕还会连累二姐她们。” 宋同初耐心渐失,实在不想在这蠢货身上多浪费时间。 淡淡回道: “比不得你们几个胸怀大志,我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无事的话,请回!” 宋明澈见她油盐不进,想到从进门到现在,却是发现她这里没多少人。 便对她所说的话,信了大半。 “长姐!你简直是自甘堕落!大伯泉下有知,定会以你为耻!” 他这怒骂,在厅堂回荡,无书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说别的,如果不是小姐早有安排。 他宋明澈在永昌伯府,在刺杀之中,都死了好几回了! 正要开口指责,却被不弈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时候不早,就不留你用膳了。不弈,送客!” 宋明澈横眉冷目,没想到跑了一趟,一个人没要到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火。 原本想要从这里带几个人,去金玉满堂闹上一闹。 现在没人可用,此事只能以后再议! 见长姐那大个子小厮就要靠近,宋明澈冲身后自己的小厮怒吼道。 “还杵着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跟我回去!” 等宋明澈主仆走了,无书脚步匆匆,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他听着小公子的那一番话,都怒不可遏。 却见小姐一脸淡然,忍不住问道: “小姐,你明明在他们背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解释?” 宋同初淡淡笑道: “我命人暗中护住他们的命,是为了给几个叔叔留后。至于其他事,有没有他们我都会做。” 复仇之事,不论前世今生,有她一人足矣! 那几人,前世她全盘托出他们也不信! 眼瞎心盲之人,再多说一字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只有让他们自己跌过跟头,摔的头破血流才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托举,凭他们自己,恐怕连路都走不直。 “备车,咱们出门!” 比起那几个蠢人,宋同初还有更重要的伙伴,等着她去解救。 不多会,她便一身素色长衫。 带着无书、不弈,出门了…… 春生茶楼。 宋同初坐在二楼窗边,正对着街对面的绮梦红楼。 此时正值午后,秋高气爽却还掺杂着热气,青楼的大门口也是门可罗雀。 秦臻臻,宋同初前世最好的伙伴,一人能抵整个户部的女商人。 今日傍晚之前,会被夫君,以五两银子卖给青楼。 宋同初喝着凉茶,不急不躁的等着。 不经意的瞥了眼街对面,却撞见那道熟悉的眼眸。 “咦,怎么这般巧?” 谢良辰站在街上,昂着头咧嘴痞笑。 宋同初装作没听见只淡淡扫了一眼,便靠坐回去。 只是,随着楼梯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再到包厢的门,被人缓缓拉开。 看着站在面前的谢良辰,宋同初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这人,怎么还不回北地? 许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若冰山。 谢良辰撩袍,坐在了宋同初对面。 随即神情自若,执壶先将宋同初面前的水杯,斟了八分满。 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坐着。 宋同初不理他,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慢慢翻看。 直到对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抬眸看向他。 谢良辰竟就这般睡着了? 这真是前世大杀四方,震慑北方匈奴的镇北侯吗? 隔着短短的茶几,宋同初忍不住好奇的端详那张脸。 北地风霜不仅没有将他的面庞,吹的粗糙。 反而是京中多少敷面的少年,都比不上他细腻光滑。 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却柔和。 这般近才看到,他眼尾竟有一点泪痣。 真不愧是数年后,名动天下的‘玉面将军’。 半晌后,绮梦红楼门口,两个壮汉扛着麻袋,闪身进去。 宋同初眉头一皱,她知道秦臻臻被贱卖,但没想到是像件货物般,如此草率。 面色一沉,放下手中的书,正要起身下楼。 冷不丁,却被对面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 触到谢良辰眼底的柔色,宋同初感觉自己的耐性彻底耗尽。 用力抽出手,淡淡道: “谢小将军,我敬重你小小年纪就护家卫国,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望你日后不要纠缠,更不要再刻意偶遇!” 第二十五章 杀人最痛快的方式,不是手起刀落 宋同初推开绮梦红楼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却见一个老鸨,脂粉气味浓郁,看到他们三人,双眼一眯,打趣道: “咦,这位…小娘子,该不会是进来找小倌儿的?” 宋同初展开折扇,丝毫不恼: “刚刚被你们买进来的姑娘,我出百倍的价格带走!” 见那老鸨眼神闪躲,显然是想岔开话题。 宋同初扇子一收,面色一沉: “或者,我直接从王大人手中买下绮梦红楼,改成茶楼!” 这便是要断了她们的饭碗! 毕竟,茶楼可养不了这么些姑娘。 那老鸨见这女扮男装的少女,气度不凡。 又一下子点出了,绮梦红楼背后的老板。 便猜到,这人不是她能得罪的。 再说,刚刚那个姑娘,还没费功夫调教,这一进一出就赚了百倍的差价。 她眼珠一转,这个主直接就做了: “好说,我这就将人给您好端端的请出来!” 说着她转身就要上楼,却听到楼上有人高呼: “不好,那小娘子要自戕!” 宋同初一把推开愣在当场的老鸨。 不弈知道是主子看重的人,脚尖一点,飞身上楼。 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等宋同初赶到,便看到秦臻臻手中一支银簪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全身颤抖,却狠厉的看向所有人: “谁也别过来,否则,你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宋同初看着她那张完好如初,巴掌大的小脸,终于松了口气。 前世见到她时,姣好的面庞上,有道深深的伤疤。 “你们都出去!” 当房门被关上,宋同初缓缓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秦小姐,你对自己的处境,了解吗?” 秦臻臻本就全身戒备,房间里没有窗户,光线不明朗。 此刻听到声音,她才知道,原来这位竟是个女子。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姓秦?” 为了不让家人找到他们,秦臻臻早就隐瞒了自己的姓氏。 “秦小姐不必害怕,我只是找你谈心的。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秦臻臻脸色一白,她的处境?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不清楚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何人,但气质明显与这个青楼不同。 秦臻臻心中带着防备,却还是配合道: “我被人拐到了此处,不过,我夫君回家发现后,定会马上来找我的!” 她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自然知道,青楼不是那般好进出。 且想到,周郎也不一定能很快的找到这里。 于是抬眸,殷切的看向宋同初: “小姐你既然是此处的贵人,可否帮我送信给我夫君?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宋同初凝视着秦臻臻,却是在思考,该怎么让她不经历前世的苦难,也发愤图强? 她本是江南一户富商的嫡女。 自幼聪明活泼,家中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十分宠溺。 可十五岁那年灯会,秦臻臻遇见了周书生,两人一见钟情。 秦父看到周郎后,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秦臻臻一气之下,竟跟书生私奔了。 周书生自诩才识渊博,便带着秦臻臻辗转到了京城。 参加了去年的科举。 谁知道,来到京城后,才认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以为,你是别人拐进来的?你那周郎,还蒙在鼓里?” 秦臻臻闻言一怔,抬眸深深看着宋同初。 “小姐说的什么话?周郎肯定是不清楚的,我刚出家门就被人套上了麻袋,这不是拐卖是什么?” 宋同初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周郎嗜赌如命,欠了一大笔赌债,又嫌你累赘,便将你卖了。” 秦臻臻美眸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周郎答应过我,从此再也不赌!而且他深爱我,怎么可能将我卖了?” 却听那少女,继续道: “他不仅只将你卖了五两银子,还找好了下家。正是你们对面的那个寡妇!” 秦臻臻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不可能!周郎不止一次跟我说,那个寡妇又老又丑,除了……” 除了有一点银钱,一无是处! 秦臻臻脸色发白,脑海有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死死压制,却怎么也忍不住细想这个可能兴性。 可少女的声音,依旧不急不慢在这黑暗、狭小的房间响起: “他倒确实没想着卖了你。而是直接用一包老鼠药,彻底了解。还是那寡妇说,大喜将近,不好沾了血腥!” 宋同初言简意赅,平静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他这些恶毒想法,绝不是一日一夜就生成的。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话音落地,秦臻臻如遭雷击。 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双手捂住脸,无声哭泣。 宋同初相信,以她的眼光和智慧。 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周书生那拙劣手段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展开折扇,也不催促,留时间让秦臻臻慢慢消化。 “小姐,我乃江南富商秦家嫡女,您找人帮我送信给父亲,他定有重谢!” 宋同初摇了摇头,沉声道: “你随那周书生私奔后,秦家‘嫡女’就病故了,秦老夫人受不住打击没多久也走了!” 秦臻臻闻言,浑身颤抖。 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 “祖母?祖母竟是被我气死了?” 对于家族的决断她无怨无悔,可她出门之前祖母是好好的。 不是没想过,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女,是骗她的。 可对方高高在上,且她秦臻臻现在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别人骗呢? 秦臻臻知道,对方虽没有催促,但是不可能有无止境的时间留给她伤感。 擦了把眼泪,端正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求小姐垂怜,将我带出去,往后秦臻臻唯小姐马首是瞻!” 半刻后,秦臻臻随着小姐走出了绮梦红楼。 再回神,竟回到了她跟周郎租住的小院外。 “小姐?” 她一怔,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宋同初没有回答,带着几人站在柳树旁,静静等候。 没多久,院门从里拉开,一名胖妇人满脸春色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不是秦臻臻爱了足足两年的周书生,又是谁呢? 秦臻臻死死凝视着前方,全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却听小姐柔声道: “这寡妇的兄弟,在衙门任职,他们不是那么好杀的。 而且,杀人最痛快的方式,不是手起刀落。 而是要有朝一日他们反目成仇、悔恨交加,再将他们死死踩在泥潭!” 第二十六章 这宋同初,见鬼了? 浮生楼在中秋之前,隆重开业了。 虽然只是间酒楼,但是势头迅猛。 开在了素有京城第一酒楼之称的,金玉满堂对面。 这下,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都对这豁然出现的新酒楼,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毕竟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们日常谈论的。 可不就是哪家菜好吃,哪家衣裳好看,哪家的姑娘美么? “听说,这浮生楼的背后东家,竟然就是镇国公的侄女!” “可不能瞎说!堂堂的国公府小姐,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哎呦,这你就不懂了,浮生楼那一股子高雅之气,哪里是寻常酒楼?” “再说了,开酒楼也不必人家大小姐亲自出面啊,这不都是下面的管事负责吗?” 京中贵族,名下都有些铺子。 虽说绝大多数都是租赁出去,但像宋怀姝这般自己经营的也不在少数。 宋怀姝原本守着空旷的大院子,很是无聊。 可自从浮生楼的生意,越发的红火。 请她赴宴,或者前来拜访她的京中贵女,又多了起来。 这天,竟接到了首辅大臣之女,季大小姐的请帖。 季府老妇人,独爱菊。 季大人又是出了名的孝顺,久而久之,各种名动天下的菊花,季府里应有尽有。 每年,季府的赏菊宴,都值得京中众人期待。 宋怀姝正在跟母亲何氏喝茶,身后站着嬷嬷并一屋子的丫鬟。 “母亲,我就说跟着女儿你能过好日子?” 母亲何氏虽然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些,寄人篱下的生活。 但是宋怀姝知道啊。 她现在带着母亲,住着独立的大院子,有更多的下人伺候着。 还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等出了孝,没有了长姐从中作梗,她的婚约也不可能出纰漏。 日后嫁人生子,定会比前世过的更好。 第二天,宋怀姝特意打扮,素雅又不失灵动。 零星几件首饰,件件都不是凡品。 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宛如出水芙蓉。 在季府门口一下车,就看到了亲自出来迎接的季淑婷。 “阿姝妹妹,你总算来啦!” 季淑婷一身藕粉色襦裙,打扮的十分精致。 看到她后,笑的开怀,亲亲热热就将她引进了后院。 前世宋怀姝可是做过诰命夫人的,宫中设宴,又因为是皇后亲堂姐。 在一众命妇中,都是被人捧着的。 此刻在一众少女面前,更是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姝妹妹,你那个浮生楼真的是太红火了,我想定几桌席面,可是叫下人排了好多天呢!” “季姐姐怎么不早说?哎呀,也怪我粗心,早知道姐姐喜欢,我应该命人备好了送来的!” 季淑婷今日是有任务在身,正变着花样的讨好宋怀姝。 “瞧妹妹说的,谁家做生意都不是为了做慈善。 你浮生楼生意红火我打心眼里开心,天天捧场才应该,怎么能叫你亏本?” 两人客套了一番,宋怀姝懂事的叫她去招呼别人。 自己则又被一众贵女,围在了中间。 这个问她衣裳料子,那个夸她首饰。 反正宋怀姝,对这种众星捧月的体验,很满意。 开席后,季淑婷更是将她的位子,安排在了自己旁边。 “阿姝,你长姐最近怎么样?” 宋怀姝小口咀嚼着食物,心里却是诧异。 这季大小姐,又问长姐作甚? 要知道,上次季公子出事,长姐就跟他退亲了。 出了那种事,以长姐不知变通的性子,退婚也不难理解。 闻言,她语气寻常道: “我长姐还是那样,无所事事天天宅在家。” 谁知,季淑婷直接凑近了,耳语道: “阿姝,实不相瞒,之前的那些事都是误会。是有人坏太子名声,我兄长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你看看,要不要将同初姐姐约出来,大家当面聊聊?” 宋怀姝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前世,长姐被季家退婚,一辈子也没嫁出去。 这辈子虽阴差阳错她主动退婚,可那人是谁啊? 从前声名鹊起的季公子啊! 虽变成了庶民,但其实在她心中,长姐都是高攀了! 毕竟没了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长姐她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季姐姐知道,我最近实在是忙,这事儿,你怎么不亲自去找我长姐呢?” 季淑婷显然知道,不可能这般简单就使唤得动她,又道: “阿姝,你可知道太后娘娘每年冬季,都要去京郊的温泉山庄?今年啊,她老人家想带位年轻的女郎作伴。” 宋怀姝闻言心中一动! 太后娘娘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前世,直到新帝登基,她老人家才寿终正寝。 听季淑婷这意思,她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能将她带着一起去。 云英未嫁的少女,如果能得到太后的青睐。 不论是日后说亲,还是已经说亲的,日后在夫家可都是多了一份脸面。 事关重大,宋怀姝也没心思打哑谜,直言道: “听季姐姐这意思,如果我说动长姐,继续履行婚约,我便能随太后她老人家去温泉山庄?” 季淑婷见她果然被说动,眉眼带笑重重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宋怀姝出了季府,命车夫直奔宋同初的小院。 抬头看了看简陋的牌匾,和两个平平无奇的门房。 宋怀姝心中嫌弃,抬脚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甚至连个问话的都没看到。 “她整天无所事事,不在家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宋怀姝熟悉的,就找到了院子里。 此刻丹桂飘香,她捏着帕子捂住了鼻子。 从小她就不喜欢桂花香味,且前世这院子里并没有桂花树才对。 这些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 径直走到了书房外,果真看到了正在练字的宋同初。 旁边还站着一位清丽的女子。 没见过,宋怀姝也没放在心上,出声轻唤: “长姐好兴致!写的什么?叫妹妹看看啊!” 前世,长姐就喜欢装模作样,学着男子的样子在书房。 甚至绝大多数,都是睡在书房的。 谁知,长姐从她进来,到开口说话,竟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话直说,说完快走!” 闻言,宋怀姝更是一愣! 这宋同初,见鬼了?好端端怎么这种态度? “长姐!之前忆瑶说你纵容下人,欺辱她一个做主子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我狭隘了!” 第二十七章 长姐,你会后悔的! 宋同初收笔,将纸张递给了一旁的秦臻臻。 这才越过书房的窗户,直直看向宋怀姝。 看得出来,她最近过得风生水起,整个人都自信满满。 “二妹是来讨说法的?没错,我就是纵奴行凶,且定是不止一回的,你满意了吗?” 重活一回,宋同初对于他们几个白眼狼,是一点都不会惯着。 不杀他们也不过是,给几个叔叔留后,仅此而已! 而对面的宋怀姝闻言一怔! 长姐跟前世差别怎么如此大? 可她今日来,不是为了吵架的! 于是眼珠一转,直接抬脚走进了书房。 见桌上有杯盏,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柔声道: “长姐,我知道你对大伯他们甚是思念。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啊。而且,咱们过好了,才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宋同初嘴角一勾,轻声问道: “二妹妹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还是觉得现在自己的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宋怀姝听她问到自己的近况,正着急显摆。 哪里听得出她言语之中的讽刺,又道: “长姐!也别怪妹妹说你,遇到了事就要往前看,别整日郁郁寡欢蹉跎了人生! 我也劝你,不能只守着父辈留下的资产挥霍无度、坐吃山空! 你看看我,我比你还小两岁。就知道不能虚度光阴!” 她说的越发激动,果然这辈子离开了长姐,她更早的过上了好日子。 端起茶,喝了几口。 却见长姐听完既没有诧异、震惊,也没有投来好奇的目光。 “长姐,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京城最大最红火的浮生楼你听过?” 宋怀姝眸色发亮,却见宋同初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顿觉扫兴,悄悄翻了个白眼: “长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出去见识见识,想来是还不知道浮生楼!那个就是我开的!” 她嗓音稍稍拔高了三分,在这书房回荡开来。 “二妹妹真是好本事呢!那么大的酒楼,你都能开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长姐回应,却没想到是这般轻飘飘没什么诚意的一句。 宋怀姝就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是了,长姐上辈子就一事无成,这辈子没什么人在身边,更是无所事事。 根本不会知道,开一间酒楼需要耗费多少心神; 更不会知道,只要做到京城第一的位子,浮生楼会给她赚多少钱。 如若不是为了冬季,能随太后去温泉山庄。 她才懒得来看宋同初这张冷脸。 “长姐,上回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冲动的把婚事退了?” “大伯母是个孤女,你没有外祖没有长辈相商,怎么也不去问问我母亲还有三婶?” 宋同初正在收拾书桌,此时听到宋怀姝终于直奔主题了。 这才转身缓步走到了桌旁,坐下。 “哦?二妹妹觉得我冲动了?那我若是去问二婶,她会跟我说什么呢?” 宋怀姝眉头微蹙,脱口而出道: “当然是冲动了,长姐你也不小了,怎么能听风就是雨?你平日不出门定是不清楚,其实季公子跟太子根本就没那回事!” 宋同初倒了杯茶,小口喝着,问道: “哦?季公子不过一个庶民,而且现在婚事已经退了,二妹你现在来关心,是不是晚了点?” 谁知宋怀姝闻言,接道: “不晚的,长姐,我今日去季府赴宴。想到你跟季公子有过婚约,就这般因为误会散了,实在可惜,所以我特意找季姐姐打听了。” 她说的眉飞色舞,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是为自己着急: “谁知道那个季公子啊,对长姐你余情未了!你只要……” 宋怀姝说的眉飞色舞,宋同初实在忍不住。 手腕一扬,杯中的茶水一丝不落,全部泼在了她脸上。 “啊!宋同初,你干什么!” “宋怀姝你是鬼上身了还是失心疯了?我的婚事轮得着你来插嘴吗?” 说完,不等她反应,轻唤一声: “无书,送客!” 说完再不看宋怀姝,带着秦臻臻出了书房。 宋怀姝站在原地,几乎要被气死了! 想开口,却只见到宋同初的背影。 “宋同初!你要是错过了季伯恒,你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没人要!” 无书本来还在踌躇,这二小姐可是女子,他能怎么送客? 此刻,却听宋怀姝背着小姐,如此诅咒,顿时脸一沉。 再顾不得其他,一把薅住了她的后脖领,拎小鸡似的,直直往外拖。 “二小姐再胡言乱语,我就撕了你这张嘴!” 宋怀姝大惊,手舞足蹈就想挣脱,却到底力量悬殊。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奴!长姐,你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笑话。” 无书眉头越皱越紧。 小姐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什么人啊? 小姐智谋无双,不到一年,已经搜集了许多证据,布下了诸多旗子。 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 从前镇国公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真的碌碌无为? 有人要对付浮生楼,原本无书还想要不要劝劝小姐,暗中帮他们一下。 现在看来,他这个小厮,真是多管闲事啊! 多说无益,无书面色阴沉,脚步加快,直接将宋怀姝扔到了府门外。 砰! 重重将府门关上,也隔绝了宋怀姝的怒骂。 宋怀姝踉跄着才站定,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小姐?” 候在外面的丫鬟见状,忙上来搀扶。 宋怀姝怒不可遏,又知道不能在外面丢脸。 “去永昌伯府,找我二哥!” 宋同初不识好歹,好言相劝无用,那就别怪她不择手段了! 季伯恒对太子恨之入骨,而将那事传扬开来的三皇子,也不可能再去拉拢他。 最近,宋明澈已经开始不停的接触六皇子。 季伯恒现在虽是庶人,但确实是个人才。 只要六皇子登基,重用他也是可以的。 当宋明澈听到了宋怀姝的描述,瞬间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我若是帮六皇子拉拢到了季伯恒,在他心中便更多一份倚重!” 宋怀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明澈,以季伯恒的能力,会不会越过你,在六皇子身边更占据分量?” 宋明澈闻言淡笑出声,给宋怀姝面前的水杯续上茶水。 “不会的,我今生定是要光耀门楣,走武将的路子,成为镇国公的。季伯恒是文臣,我乃武将。” 两人踌躇满志,低声谋划。 第二十八章 弘法寺遭算计? 半个月后,正是宋同初三叔的冥诞。 宋明澈早早就命人送信,说他要在弘法寺开坛做法。 请了宋家的几个晚辈,一起在寺中为宋家亡魂祈福。 “难得,他还有点孝心。” 当天,宋同初带着无书就出门了。 弘法寺在城外不远,宋同初坐在马车中。 听着无书小声,将周先生最近的谋划,细细说明。 又将京中的各官员最近的动作,一一道出。 “对了,小姐,谢小将军……” 无书端详了下自家主子的脸色,继续道: “谢小将军,这几天应该就要出发去北地了。您真的……” 他话音未落,却见小姐淡淡瞥了一眼,赶紧收声。 小姐开了年,已经十七。 之前季伯恒一脸猥琐又弱不禁风,自然是配不上她。 可谢小将军不同啊,他早就命人打听过了。 谢家家风颇严,成婚后不许纳妾不说,婚前通房、丫鬟那是一个都不许有。 而且谢家同是武将,定会懂得小姐的不易,日后要是成婚了必然会怜惜小姐的。 再说,那可是谢良辰谢小将军啊,长得多好。 无书觉得,满京城的少年,在样貌上唯一也就不弈,能跟他相提并论了。 可不弈的出身,又配不上小姐啊。 宋同初不清楚身旁少年,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 “信都烧了?” 谢良辰那日之后,倒是没再露面。 只是雷打不动,每天叫人送信来。 宋同初连接都没接过,就命无书拿去烧了。 “当然!小姐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敢不照做了?” “你最好是!” 宋同初闭眼,靠在车厢上假寐。 无书见状,赶紧退了出去。 不多会儿,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弘法寺门口。 “长姐!” 剩下的四人,已经候在了山门处。 宋明澈这次倒是颇为重视,费了不少的心思。 能令弘法寺的方丈,都亲自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 二婶何氏和三婶姜氏,毕竟是妇人,不便出门。 这次兄妹五个倒是第一次聚首。 宋同初依照流程,烧香、跪拜,全程不与他们交流。 宋琦玉倒是最先忍不住,柔声问道: “长姐,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前世,长姐虽也不苟言笑。 但哪回在一起,不是轻声问长问短? 这般沉默,还是头一回。 “甚好,你们都懂事了,我就不必多嘴。等这里结束,尽早回去。” 宋同初冷冰冰的态度,却叫宋明澈十分不满: “长姐若是心不诚,大可不必来啊!” 他抓到了话柄,正想好好说道说道她,也算是解了上次受得气。 哪里知道,长姐唇角一勾: “我诚不诚心,叔叔他自然知晓,你做弟弟的,屡次三番跟长姐无礼,不怕三叔听见,泉下有愧吗?” “你!” 宋明澈没想到她直接反讽自己,还想辩驳,却被身侧的宋怀姝扯了扯袖子。 想到后面还有大事,哼了一声,才转身走到了一旁。 法事继续,原本宋同初以为,一个上午已经结束。 没想到方丈却说,下午还有半场。 剩下四人一脸的镇定,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 “各位施主,后院准备了斋饭,先去用些。” 宋琦玉上前一步,轻轻挽住了宋同初的胳膊。 “长姐,你也别怪他们,大家遭逢大难,难免心情不好!长姐你的心,我们都懂的。” 前世,宋琦玉就是四人里,最深藏不露的。 她愿意演,宋同初却懒得配合。 不动声色抽回手,快步走去了后院。 弘法寺乃是皇家寺庙,因为京中不少世家女眷都爱来此。 所以后院设施非常齐全。 还有供客人休息的房间,干净整洁。 “长姐,咱们许久没见,一起用斋?” 宋琦玉像是一点不在乎宋同初的态度,依旧亲热的唤她。 宋同初丢了一句要休息,便叫无书守在门口,自己进了厢房。 不一会儿,有小沙弥送饭来,主仆二人简单的用了些。 只是同一份饭,无书吃完不久,却开始闹肚子。 “小姐,我马上就回来,你不要出门。” 无书又一次后悔,没有说动小姐,给她身边找几个丫鬟。 小姐跟镇国公夫人一样,不喜欢下人伺候,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无书脚下飞快,根本不敢多耽搁。 宋同初淡定坐着,果然,无书前脚刚走,后脚门就被人打开了。 宋同初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嘲讽道: “季公子,你不陪你太子哥哥,来找我作甚?” 季伯恒想过几十种开场白,独独没想到从她这张嘴里说出的竟是这句话。 他又气又恼,却不得不镇定下来,语气尽量柔软道: “宋姑娘莫要听信小人之言,只是有人要对付太子,顺便拉踩在下罢了。” 宋同初扬了扬眉,到底是不想看他狗急跳墙,才将我亲眼所见这句话憋回去了。 “此地乃是佛门圣地,你我又是孤男寡女的,季公子没事离开,莫要再惹是非!” 季伯恒闻言又是一愣。 要知道多少贵女,在他面前都是脸红、扭捏的。 这宋同初贵为国公府嫡女不假,却也是从前。 镇国公府已经倒了! 陛下留她性命,也不过是觉得几个妇孺掀不起风浪罢了。 “宋姑娘,我虽被夺了功名,但是他朝定还会有所建树。” 毕竟他只是被夺了功名,他父亲身为首辅,等新帝继位,他季伯恒必有作为。 说着他不由分说,跨步上前,就要挤进房间。 却听宋同初冷笑一声,抬脚狠狠踹在了他小腹上! 砰! 季伯恒哪里想得到,一个瘦弱的闺阁少女,竟有如此脚力? “嗯!” 季伯恒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便在这时,听到有女子清锐的声音: “我长姐就歇在这边,几位夫人、姐姐有心了!” 跌坐在地的季伯恒显然早有预料,挣扎着起身就要冲上来。 宋同初眸色一寒,却觉腰间一紧。 竟是有人从身后揽住她,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便被来人带着,飞身上了一旁的大树。 抬头一看,竟是谢良辰? 少年近在咫尺,嘴角带笑星眸璀璨。 空闲着的那只手,伸出手指压在了唇上。 “嘘!” 第二十九章 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娶! 宋同初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和那点近在眼前的泪痣。 只觉喉咙发紧,心头一颤。 此时两人落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浓密的枝丫,堪堪隐住身形。 宋同初感觉到手心之下,谢良辰跳动的胸膛。 似被烫了一下,赶紧收回。 但脚下不稳,如此动作反而差点跌下去。 好在谢良辰的手一直勾着她的腰身,见状赶紧又往怀里带了带。 “小心!” 宋同初眉头微促,赶紧垂下眼眸,看向不远处,向厢房走来的众人。 便见宋怀姝,正领着几个京中女眷一步步朝着厢房而去。 “我长姐之前说累了,想要在厢房歇歇脚,夫人小姐们既来给我三叔上香,她自该见见的!” 宋怀姝边说,边迎着众人一步步走去厢房。 却不想,拐过转角竟看到季伯恒倒在了门口。 “咦,那是谁啊?” “此处乃是女眷的厢房,怎么会有成年男子?” 宋怀姝心中诧异,知道不对劲,可此时众人已经走上前去。 “这不是季公子吗?” 有贵女认出了他,纷纷上前查看。 却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宋怀姝没时间管他,径直走过去推开了厢房的门。 果然不见长姐宋同初的身影! 原本他们商量的便是,利用这次机会,让季伯恒跟长姐共处一室的场景被身边这些人看到。 然后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季家再去提亲,不怕长姐不答应。 她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都被他们提前下毒支开了。 可现在人去楼空不说,季伯恒还受伤了! 长姐脾气变得古怪,这次不能得手,下次再想约她出来,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宋怀姝心中气恼,却不得不手忙脚乱帮着善后。 站在树上的两人,又如何猜不到这一切? 宋同初眸色冰冷,轻声问道: “谢小将军,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此?” 谢良辰轻笑道: “知道你家今日要来弘法寺,却听说季公子也要出城,不放心就跟来瞧瞧咯。” 他直言不讳,说的一脸傥荡。 宋同初不想多问,更不想跟这人有过多的交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想要说点什么话,好彻底让他死心。 谢良辰脑袋突然凑过来,带着淡淡的松柏香,耳语道: “回去把你的鞋子扔了,刚刚才踢了那个脏东西!” 温热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宋同初只觉得无比窘迫。 几乎是本能的,袖中的短刃正抵在了他胸口。 “谢小将军,请自重!” 谢良辰低头看了看几乎刺破他衣袍的刀尖,又看了看宋同初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 勾唇一笑: “原来姐姐是带刺的?那我就能放心回北地了!” 说着一手抓住宋同初拿刀的手,一手揽着她从枝头跃下。 “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娶!” 天旋地转间,宋同初只听到这句话,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主子?” 原来是无书赶了过来。 宋同初赶紧示意他不要出声。 随即,主仆二人从寺庙后门直接下山。 第上了马车,宋同初才将刚刚的事,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可恶!那几个人简直是该死,居然帮着外人算计长姐?” 宋同初没那么大反应,淡淡道: “醉月轩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无书正怒不可遏,突听到小姐来了这么一句,立刻眉头舒展: “是的,醉月轩这个月生意差了太多,他们已经准备动手,给浮生楼一个教训了。” 醉月轩是京城仅次于金玉满堂的酒楼,且资质更老。 说是一间百年传承老店也不为过。 从前,之所以跟金玉满堂和平共处,便是因为金玉满堂跟他的经营范围不太相同。 醉月轩最闻名的便是点心,做的精致好看。 而金玉满堂菜色别致、高端,却独独不卖点心。 甚至有想吃点心的客人,金玉满堂还会推荐他们去醉月轩。 可最近浮生楼出头之后,从江南请来了各种点心师父,一下子就将醉月轩得罪了。 这回私下被醉月轩抓到了个小尾巴,只是还没动手罢了。 “添把火,借醉月轩的手,让浮生楼倒闭!” …… “季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帮的,该做的我都做了,没成事也不能赖我啊?” “阿姝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家没有怪你们重伤我兄长,你现在还想扯别的?” 宋怀姝没想到,季淑婷这般无赖。 她特意带着人,好意将季伯恒送回府,就想问问她随太后去温泉山庄的事。 哪里知道,季淑婷一见面知道事情不顺利,就立刻翻脸了。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季伯恒总算是在施针之下,悠悠转醒。 “是谁伤了你?” 季夫人凑过去,立刻问道。 如果真是宋同初敢伤她的宝贝儿子,她不介意要对方身败名裂。 季伯恒眼神闪躲,他确实挨了宋同初一脚,可是第二脚是从侧面踢来的。 当场他就晕了,根本没看清是谁。 想来,应该是她的小厮。 “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命硬!克死了一家子,又克得我儿仕途不保,她还敢退婚?” 季夫人从前就觉得武将之家,养不出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后面镇国公府倒了,她便一直怂恿夫君跟儿子,干脆退掉婚事。 谁知道,他们还没动作,后面就出了一堆的事。 季伯恒刚醒,精神不济,知道母亲不喜欢宋同初,可今日又看到那张脸。 他心中还是,舍不得放下。 “没有的事,是遇到贼人了,母亲,这事你先别插手,我心中有决断。” 那边宋怀姝恰好听到了季伯恒的话,眼珠一转,一把挽住了季淑婷的胳膊。 “好姐姐消消气,我知道你是关心你兄长。这事儿还没完呢,咱们继续合计合计啊?” 好不容易说服了季淑婷,宋怀姝满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谁知道,丫鬟茶水还没上来,浮生楼的二管事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 “不得了了姑娘,出事了!!有人抬着尸体,把我们浮生楼砸了!” “什么?” 宋怀姝只觉眼前发黑,死死咬牙才稳住了。 “快去找我堂弟,还有通知琦玉,叫他们都想想办法!” 等她马不停蹄,赶到浮生楼一看。 刚刚营业不足一个月,花费重金装修的酒楼,就被人砸的稀巴烂不说。 门口一块破门板上,直挺挺放着一具乌黑的尸体! 第三十章 浮生楼被砸 宋怀姝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找管事的问清楚。 却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从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冲了过来。 一把拉开她头上的帷帽,不等身后的丫鬟婆子反应。 啪啪! 照着宋怀姝的脸,就是两巴掌。 “就是你,你就是背后的东家,你还我当家的!” 妇人哭喊声响起,宋怀姝身后的几人才反应过来。 但又怕伤到了孕妇,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人分开。 宋怀姝一整个的懵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打我?还想往我浮生楼泼脏水?来人!报官!” 她话音刚落,管事的就上前说,已经去报了。 宋怀姝看着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掌柜怒不可遏: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由着别人砸店吗?你知道这花了多少银子吗?” 她气的浑身颤抖,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管事的辩解道: “当时,五六个壮汉,抬着尸体就放在了门口,不等我们反应,抡着大锤就开始砸店。 我们的人想上前,这孕妇就阻拦,谁也不敢动她啊!” 那几个壮汉,砸了店之后,又听到有人去报官,当时便走了。 这边,不等宋怀姝了解完情况。 却听那被丫鬟、婆子拉着的孕妇,哭哭啼啼高喊道: “各位评评理啊,我家相公,买了浮生楼的糕点,吃了没多久就死了!” “还好,还好我当时不舒服,没有吃,否则一家三口满门就死在这奸商手上了!” 妇人大着肚子,但因为做惯了重活,身子灵活。 一把挣开了束缚,扑到了门板上的尸体上。 “当家的,没有你,我和未出生的孩子可怎么活啊?等给你讨到个说法,我就吊死下去赔你!” 那妇人声音嘶哑,跪在地上,膝盖都磨烂了,却仿佛一点不知道痛。 周围的百姓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发酸,不少人跟着抹眼泪。 对着浮生楼指指点点。 “这浮生楼定是用错了什么东西,毒死人了,真是造孽啊!” “就是啊,这么大的阵仗,官衙马上来人了,要是假的她能不慌吗? 这妇人我是见过的,跟她相公可恩爱了!经常一起散步消食。” 宋怀姝在里面越来越急。 现在她既没有外祖家可靠,又没有镇国公府的往日荣耀。 遇到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宋明澈他们几个了。 “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 但想到,这酒楼不是她一个人的,背后还有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的份。 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般想着,官衙终于来人了。 却见一名师爷,领着仵作和七八个衙役走了过来。 “何人报官?” 那师爷见周围围满了群众,地上又是尸体又是哭喊的孕妇,眉头一皱。 管事的赶紧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随后,几名衙役将围观的群众,稍稍往后驱散。 仵作上前,检查尸体。 宋怀姝暗示管事的搬了凳子,备了茶水。 随即不动声色,缓步走到了师爷身边。 “敢问官爷贵姓?” 那师爷侧头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 “我乃是京兆府的李师爷。你若是无关人等,就退下!莫要耽误我等办案!” 宋怀姝也不怵,比起这点芝麻小官,她反而更怕那些不讲道理的无知莽妇。 不疾不徐道: “不瞒大人,我乃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她原本想提安宁伯,但想想伯府败落成那样了,不提也罢。 果然,这师爷听到她自报家门后,态度好许多。 “我浮生楼的食材、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万不可能出现吃死人的情况。 再说,这里生意兴隆,每款点心都有无数人购买,怎么就这个男子吃死了? 定是同行在背后嫉妒浮生楼生意红火,使得下三烂手段!还请大人明察!” 李师爷淡淡听着,随即安慰她不要慌,等仵作验尸了再说。 宋怀姝深信,这背后,定是阴谋。 没准就是金玉满堂搞得鬼。 外人只知道,出面做生意的是她宋怀姝。 根本不清楚这背后既有永昌伯,还有礼部侍郎,两个高官在背后撑腰。 ‘想要用这点手段,就将我浮生楼打倒?简直是妄想!’ 她现在几乎肯定,就是金玉满堂搞的鬼。 听说对方背后也有官员撑腰,到时候就看看到底是谁的后台更硬了。 几炷香后,那仵作净手上前回道: “禀告李师爷,初步判断此人是服用了生附子,又喝了生凉水,才中毒身亡的!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病症,就需要回衙门再细细查验。” 宋怀姝闻言眉头反而舒展了,生附子这么低级的毒物,处处都有。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熟附子无毒,生附子剧毒,再加上凉水就是穿肠剧毒。 她浮生楼都是名厨,怎么可能犯这种过错? 可不等她开口,刚刚还神色如常的李师爷,突然暴喝一声: “来人!将这浮生楼,上上下下全部押去京兆府!” 宋怀姝一怔,眼见着有衙役向她走来,怒斥道: “李师爷这是何意?怎么不调查清楚就抓人?这一切都还是这妇人的一面之词!” 却不想李师爷嘴角一扯,嗤笑道: “可不就是将你们都带去府衙,仔细调查吗?” 宋怀姝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这什么李师爷定是早就被人收买了。 对方早就布好局了! “是不是金玉满堂收买了你们?李师爷,我这浮生楼背后还有人!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可得想好了!” 可不论她怎么说,对方都不为所动。 宋怀姝大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进府衙那等肮脏地方? 可来不及了,那衙役已经拉着她就要走。 她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只会无用的在一旁哭泣,根本不敢上前。 恍惚间她就想起,前世长姐送给自己的,那个满身烧伤的丑丫头。 若是她在,必定会护住她不被衙役带走的。 但此时想这些已经没用,她只能自救。 冲丫鬟使眼色,张嘴无声道: 去找明澈! 也来不及等丫鬟点头,那衙役已经推搡着她往前走了。 宋怀姝只得咬牙,戴上了帷帽。 第三十一章 宋怀姝被抓 宋明澈接到消息的时候大惊。 “怎么可能吃死人?难道是金玉满堂在背后搞鬼?” 他眉头紧锁,迅速想着对策,还有此事会引起的麻烦。 随即,赶紧去永昌伯的书房找人。 之所以拉着他舅舅还有秦大人入伙,防的不就是今日吗? “舅舅,我二姐被抓了,有人在背后要扳倒浮生楼。” 浮生楼经营时间不长,但是生意兴隆,不论是点心还是菜式都深受好评。 永昌伯府本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能进项的也就几个庄子了,那如何能跟浮生楼比? 其实为了拉拢自己舅舅,也为了让母亲在后院活的舒坦些。 背地里,宋明澈将自己在浮生楼的股份,都给了永昌伯。 所以,说永昌伯是浮生楼最大的受益者,也不为过。 宋明澈此言一出,本因伤寒在家休养的永昌伯,闻言一怔。 “竟有这种事?夏竹,拿着我的名帖赶紧去京兆府打听清楚。” 永昌伯赶紧吩咐小厮,先出去打听消息,又道: “还没查清,就因为一介平民的一面之词直接抓人?我看那京兆府尹,也是不想干了!” 宋明澈见舅舅上心此事,总算松了口气。 “我二姐被抓了,眼见着天快黑了,无论如何得先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云英未嫁的少女,怎么能在大牢中过夜? “秦大人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舅舅要不再派个人去礼部问问?” “两边商量着来应对,万一都朝着一处使力了,反而浪费了时间和人情。” 永昌伯闻言,认真看了外甥一眼,欣慰道: “澈儿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小年纪遇事沉稳有度,你必有一番作为!” 而礼部侍郎秦大人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当即就派人打听清了情况。 听说,死的是个寻常百姓,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派人查一下,那一家人的底细,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有过节。” 原本这些都该是京兆府查的,但那边竟然不查个清楚。 当场就将宋怀姝抓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京兆府负责此案的人被收买了。 现在永昌伯跟秦大人,都只能等消息。 而被抓走的宋怀姝,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路上,听着路边平头百姓,对她指指点点,她心慌的不行。 “这是犯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浮生楼的点心,吃死人了!上上下下都被抓了!” “那怎么中间还有个贵女啊?我听说酒楼是镇国公侄女开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啊?” 宋怀姝紧了紧头上的帷帽。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离府衙越来越近。 她再也没了镇定,赶紧快步跑到了李师爷身旁,小声道: “我乃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安宁伯亲外孙女,金玉满堂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不,十倍,你放了我!” 那李师爷走在前面,闻言眉头一皱。 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不说,反而怒不可遏: “大胆!竟敢公然贿赂本师爷,我一定记录在案,到时候将你数罪并罚!” 说着犹不解气,抬脚狠狠踹在了宋怀姝的腰侧。 “啊!” 宋怀姝哪里受得住成年男子,毫不留情的一脚。 瞬间就被踹翻在地,重重跌在了路边。 身上颜色虽素雅,但是用料考究绣工精细的襦裙,瞬间就被地上的污秽沾染! 两辈子了,她哪里受过这种罪? 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 可不等她缓过神,那衙役凶神恶煞就上来拖拽她。 直到被扔进漆黑阴暗的地牢,宋怀姝才全身颤抖抱着腿哭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明澈他们到底有没有想办法?” 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前世这时候,自己在干嘛? 在宋同初窄小的后院,嫌弃房间不够大,不能穿亮色的裙子,不能出门聚会…… 现在看起来多了很多的自由,可是怎么事事都要操心,样样都没有想的顺心? “不,长姐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的方寸天地,我比她强!重活一次,我一定会比前世过的更好!” 这一时的挫折算什么,她宋怀姝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现实立刻给了她一巴掌! 一只硕大的老鼠,竟从房梁上跃下。 直接趴在了她头顶,并狠狠咬了一口她光洁的额头。 “啊!!!” 宋怀姝瞬间大叫,伸手想要巴拉下来,但又不敢。 而那老鼠牙尖嘴利,任她怎么甩也不松口。 …… 与此同时,京外百里营帐内。 谢良辰净手后,拿着洁白的帕子细细擦拭。 “主子,京中已经打点好了。礼部尚书得了信,一定会抓住机会狠狠训斥侍郎秦星文。” “宋二姑娘被关到了京兆府,吃一番苦头是一定的了!” 谢良辰缓缓展开粉色信笺,又在墨里滴了几滴花油。 想着那人展信后,就能闻到花香了。 “派人盯着季府,季伯恒一现身,就将他的腿打断!” 谢良辰眸光一闪,想到当时那个脏东西看向她的眼神,又道: “知道是哪条?” 手下闻言脖子一缩,打了个寒战,快步出了营帐。 …… 一夜过去,永昌伯总算是打听到了背后,全部细节。 “澈儿,那家人没问题,那男子也确实是生附子中毒,而将当日出售的同款点心拿出来一看,里面都有生附子!” 宋明澈本就一夜没睡好,闻言,眉头紧皱: “背后黑手,在这些细节上不可能出错,那就是他们早就算计咱们了。” “现在能不能先想办法将我二姐放出来?” 宋明澈知道,他们几人中二姐是脾气最火爆的。 他不敢想,让她在牢里关一宿对她是多大的折磨。 前世长姐整日不知道瞎忙什么,二姐对他才是最好的。 却听永昌伯摇头道: “当时她不该着急忙慌,亲自去现场的!我还听说她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贿赂官员!” 如此鲁莽没脑子,若不是见明澈跟她亲厚,永昌伯根本就不会管。 “但你放心,礼部秦大人那边,跟京兆府关系好,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将她救出来了。” 可一切,比他们想的还要麻烦。 礼部跟京兆府确实合作诸多,往日里也都是很好说话的。 作为副手的礼部侍郎秦星文,跟尚书之前关系也算是亲厚。 想着这次只是家中小辈的事,他开口也不算越矩。 谁曾想,礼部尚书闻言竟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训斥! 第三十二章 宋同初,你可以去劫狱啊! 宋琦玉姐妹,因为年纪还小,也不好常出门。 昨日听闻浮生楼出事,首先想到,若是二姐被关在牢里。 便是对她们的名声也有影响。 昨日已经晚了,除了打听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今日舅舅上朝前,宋琦玉就等在门口了。 听到舅舅说,一定会找关系,今日就将宋怀姝放出来,她才算安心了些。 “阿姐,没事的,舅舅毕竟是礼部侍郎,死的又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他们不就是要钱吗?” 宋忆瑶晃荡着腿,一脸的无所谓。 “牢里,不就是吃得差点没了自由吗?二姐不会有事的。” 她前世还被抓进了土匪窝呢,也没怎么样。 京兆府还能有土匪窝可怕? 宋琦玉虽觉得妹妹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但却也是话糙理不糙。 就这般等了半日,下午掐着时间,姐妹二人赶紧去外院垂花门处等舅舅。 远远见他走来,姐妹二人赶紧,屈膝行礼: “舅舅,我二姐今日……” 宋琦玉的话还没问完,却听舅舅冷哼一声: “阿玉,女子就该在内宅学些琴棋书画,少去外面招惹是非!你二姐作为浮生楼的东家,配合查案那是天经地义的!” 说完秦星文甩着袖子,疾步去了书房。 既然尚书认为他身为朝廷命官,公然插手生意场,不合适。 那浮生楼的那点蝇头小利,不要也罢! 他今日被尚书斥责,同僚们定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他苦心经营多年,若是因为几个丫头片子功亏一篑,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宋琦玉姐妹闻言,脸色一白。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指望宋明澈那边。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昌伯府就是再没了实力,那也是堂堂伯府。 从京兆府救个人出来,定是没问题的。 “哎算了,咱们还小,又身居后宅,这事儿还是让明澈哥哥操心。” 宋明澈那边还在焦头烂额。 永昌伯发现,这次的事竟然完全使不上力。 转眼,就到了京兆府审理此案的日子。 宋明澈随着永昌伯,前来听审。 时隔多日,总算是见到了宋怀姝。 只是看到她被押出来时,宋明澈大惊,简直不敢认。 “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惨?你们对她动刑了?” 只见往日最在乎衣着打扮的宋怀姝。 此刻蓬头垢面,衣着污秽不说,额头高高肿起,脸上全是血痂。 本无神的双目,许是在听到宋明澈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 扑上前高喊道: “明澈救我!救我!” 可不等她疯完,惊堂木重重敲击,众人心头一震。 却听审理此案的官员,端坐高位,沉声道: “肃静!再有扰乱秩序者,重打三十大板!” 随即,宋怀姝被粗暴的拉扯,扔在了地上。 宋明澈见状,双拳紧握,却也不敢发出声音。 明明他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兆府中打点过了。 不说好吃好穿,但二姐不可能受这么多罪才是。 随即,死者妻子被带了出来。 当堂声泪俱下,将自己丈夫何时去买的点心,又是何时吃下,前前后后说的清清楚楚。 负责验尸的仵作也出来说明: “死者身体强壮,没有其他病症,致死原因正是服用了含有生附子的点心,喝了生水,中毒身亡!” 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宋明澈自然是都知道。 “这背后是有阴谋啊!是竞争对手可以迫害!大人要明察啊!” “我们浮生楼生意红火,后面有人眼红,这全京城都知道!大人不能如此早早就结案啊!” 宋明澈看出,这京兆府根本就没有好好查查背后的真相。 眼见着就要定案,他哪里还忍得住。 “啪!!” 堂上的官员,再次怒拍惊堂木,永昌伯这才将宋明澈拉下来。 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没办法,最后只能按照京兆府的判定。 浮生楼的点心师父,用错了原料,造成了食客惨死。 但好在其他买了点心的都是些贵族,就算是用了点心,都是就着热茶,没人用生水。 所以,最后判定,那厨子被流放。 而宋怀姝作为酒楼东家,有不查之责,收押一个月。 这还是那死者家属,接受一万两银子赔偿,不追究她连带责任的结果。 宋怀姝听到,自己竟还要在地牢关二十天,瞬间就嚎啕大哭,哪里还有一点贵女的样子? “明澈,救我!不行,你去找长姐,找她救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宋怀姝便被拖了下去。 宋明澈闻言,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不提他还没想到,宋同初今日竟然都不露面。 如此大事,满城皆知她但凡关心一点自己的弟弟妹妹,今天就不会不来。 想到这,宋明澈满腔怒火,直冲到了宋府。 一脚踹开宋同初的院门,怒喊道: “宋同初,你有没有良心?自己妹妹被收押,你竟然不闻不问?” 宋同初此时正在后院,看着刘师父教无书跟小柳儿习武。 不弈在侧,正听到了这声怒斥,刚要将人赶出去。 却被宋同初制止了。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多少歪理。” 如果说,刚重生回来,她对他们是失望和痛心。 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宋明澈此时已经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宋同初,你对得起大伯,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弟妹们出事,你作为长姐丝毫不关心!” 宋同初慢慢从摇椅中坐起,掸了掸身上的摊子,问道: “你们一个有永昌伯做依仗,一个有礼部侍郎做靠山,她自己还是堂堂安宁伯的外孙女。 你们都没办法,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我能做什么?” 她刻意将‘孤女’两字咬重,就是要宋明澈知道。 遭逢大难,他们能毫不犹豫,就选择去外祖家,可不就是将宋同初变成了真正的孤女吗? 谁知,宋明澈闻言,眉头一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这两个小厮都是练家子,你可以让他们去劫狱啊!” 宋同初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宋明澈,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们自己无能,办事不利,出了篓子,现在叫我去铤而走险,为你们送死?” “你们,配么?” 她面带嘲讽,语气更是冷若冰霜。 刘师父原本见是小姐家事,不准备多嘴。 可见现在小姐发怒,他闻言也觉得这少年不是东西。 上前就要将其赶走。 却见那少年,看着他一脸的震惊: “刘师父?你在这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小少爷,你失心疯了吧? 第33章不出五年,我必建功立业 刘师父前世可是他的武术师父,今生凭什么在这,教几个低贱的下人? “我是小姐请来的武术师父,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无礼?” 刘师父不是傻子,刚听到他口口声声长姐,也猜到应该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 故意这样问,是因为实在看不上这满身戾气的少年。 宋明澈见状,冷哼一声,怒视着宋同初: “这个师父就是请来教下人的是?那看来没什么大本事了!” 刘师父如果只配教下人,那前世长姐让他教自己。 不就是证明,在她心里,自己跟这些下人没区别? 只配拥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师父了! 谁曾想,无书闻言一怒: “小少爷,你懂什么?我师父乃是龙虎山的大弟子!一身正统武功就是教太子都够格!” “若不是主子相请,他正要去军营当教头!” 宋明澈闻言一愣! 刘师傅是龙虎山正统?那之前的杨师傅他们呢? 宋明澈诧异的看向刘师傅,脑海中又出现将他害惨了的那几个。 两相对比,之前没感觉,现在却叫宋明澈心头一震! 是了,刘师父气息内敛,根基扎实。 哪里是那杨师傅可以比拟的? 此刻宋明澈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不要紧,前世他也是十三岁才跟着刘师父习武的。 于是赶紧收敛了脾气,朝着刘师父态度一变,客气道: “我收回刚才的无礼,请师父随我走,我保证好好跟你习武!” 他自认态度恭敬,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谁知道,刘师父闻言轻斥道: “哪里来的疯子,刚口出狂言,叫我家小姐劫狱,现在又要我三心两意背刺主家吗?” 刘师父目光如炬,眼底的嫌恶如有实质,叫宋明澈一愣。 前世刘师父对他态度和煦,宠溺有佳。 知道他吃不了太多苦,每回练功好之后。 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说把他当自己孩子也不为过。 虽然,他根本看不上一个下人的关切。 但今日这般恶语相向,更是他不能接受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待我长大成人,建功立业,我定能光耀门楣!” 他背着手,一身的正气凛然。 以为此言一出,定能叫刘师父知道,跟着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谁知道,在场的几人,瞬间寂静。 都怔怔的看着他。 随后,那少年无书突然大笑出声: “小少爷,失心疯了?你怎么就是镇国公府的唯一男丁了?我家小姐才是镇国公的嫡女! 她日后招婿上门,生下的孩子,才是镇国公的嫡孙!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无书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话,说着捧腹大笑。 宋明澈只觉得,怒火中烧,伸手指着宋同初: “宋同初,你竟然容许一个下人,如此侮辱我!你等着,待我将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绝不会认你这个长姐!” 他眼底似有火焰燃烧,看向这一院子的人,心中发誓。 日后,他身居高位,比前世还风光,定要将这些人严惩。 要他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终身。 而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的小柳儿,听到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却听明白了。 这个疯子少年,是想习武! 她上前一步,睁着天真的大眼上下打量着他。 随即出声道: “这位哥哥,我也习武大半年了,你这根骨可不就是师父说的,不适合习武的典型吗?” 她虽是个孩子,但声音清亮。 中气十足一字不落,全都灌进了宋明澈耳中。 “你下盘虚浮,四肢又纤细,腿脚无力,你这根本就练不出成绩。” 轰—— 宋明澈闻言,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再烧。 “我明明……” 前世他明明实力不俗,在京中一众青年中脱颖而出。 若不是宋同初作梗,他早就成了镇国公! 他眼底猩红一片,直指宋同初: “好!宋同初你等着,不出五年,我必定建功立业,我要你悔不当初!” 至于他是如何离开的,宋明澈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宋同初看向他的眼神。 除了三分讥笑、三分不屑,剩下的全是漠视! 他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好好习武。 要尽快将六皇子扶上高位,一定要比前世爬的更高! 满腔怒火,回到了永昌伯府。 可还没来得及喝盏茶,却见二姐宅子里的嬷嬷找上门来。 “小少爷,不好了!许多人将我们宋府围了,讨要赔偿!” 宋明澈大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原来是浮生楼的案子,刚刚公之于众。 不少买了点心的人家,安排下人前来要求赔偿。 先是去了浮生楼,却人去楼空。 便直接找到了宋怀姝的宅子。 说他们前些日子上吐下泻,就是因为了吃了浮生楼的点心! “他们还说,若是在宋府讨不到公道,就来永昌伯府闹!” “荒谬!” 宋明澈顾不得其他,赶紧奔到了宋府。 却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二姐家管家、护院一应俱全,但是奈何前来闹事的人太多了。 他们只能守着门口,不让他们闯进去。 可门匾、门口的石狮子都被他们推倒了。 二婶何氏,又一直身子不爽利,且性子软棉。 出了事,只会脸色煞白的在下人身后,嘟囔: “你们别这样,你们这样要报官了。” 宋明澈心底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知道这些人,就是要赔偿。 最后没办法,在场的每家赔了一百两银子。 此事才算是了了。 一下子,又少了足足万两银子。 开个酒楼,一分钱没赚不说,还赔了一大笔! 宋明澈只觉得身心俱疲。 而秦舅母,知道浮生楼没指望了,对宋琦玉她们的好脸色,顿时一收。 秦家儿子还小,秦舅母也没儿媳妇可蹉跎。 便日日要宋琦玉她们晨昏定省。 美其名曰,她们年少,幼年丧母,她要好好教她们规矩。 “可恶!舅母那贪财的嘴脸实在是叫人作呕!” 宋忆瑶连着多日,被要求站规矩。 腰酸腿痛不说,还听着那母女几个阴阳怪气。 天天一肚子火,气都气饱了。 “也怪二姐,怎么连个厨子都管不好!赔了这么多钱不说,还让咱们跟着受了这么多罪!” 宋琦玉也不好受,之前浮生楼要钱,宋明澈拿不出来那么多现银。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她出的。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叫舅母知道了她家里丰厚。 恐怕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受到磋磨了。 “等二姐出来再说,咱们还有别的事需要谋划。” 比起生意,更重要的还是六皇子的事。 现在宋明澈因为浮生楼的善后,脱不开身。 又哪里有多少时间,结交六皇子,和拉拢季伯恒? 第三十四章 季伯恒被伤,宋明澈被打 看着被砸毁的浮生楼,宋明澈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将其关了。 这次的事也叫他知道,只要敌人在暗,哪怕他们真实的背景不如他们。 可一直用这些手段,即便是永昌伯和礼部侍郎,也没有招架之力。 “咱们不能因小失大,现在重振浮生楼还要花不少银子,也不能保证后面还有没有别的算计。” 宋琦玉也是这个打算,三人好不容易聚首,她也不拐弯抹角: “马上要过年了,年后太子就没多少日子了,兄长你得赶紧在六皇子面前多走动才是。” 宋明澈又如何不着急了,闻言点头道: “上回原本多好的机会,能拉拢季伯恒。 都怪宋同初不知进退,不识好歹!坏了咱们大事。” 现在想到宋同初他一股无名肝火,就蹭蹭往上烧。 “她既然不珍惜好姻缘,想要孤独终老,就随她去! 我等下就叫人送帖子,约见季伯恒。他现在无路可走,我定能说服他投靠六皇子。” 等到时候,他带着季伯恒一起投诚六皇子。 还怕占不到从龙之功的首功吗? 第二天宋明澈收到了回帖,来到了约定的茶楼,静候季伯恒。 前世就知道,季伯恒在找几幅古帖,其中有一个就在他手上。 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今日特意带来,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这边宋明澈喝着茶,想着等下见到季伯恒时,该说的话术。 那边季伯恒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刚到内外院交叉口,便遇到了前来送汤食的母亲。 “恒儿这是要去哪?” 季夫人自从知道,自己儿子竟还对宋大姑娘有心思。 就开始对他的动向十分关心。 而季伯恒本就因为被革去功名,甚少外出。 所以季夫人难免怀疑。 “我约了往日的同窗,下午就回来了,娘你不必忧心。” 季伯恒不得不撒谎,她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就是管的太多了。 管不了父亲,便来管他。 自从他出事后,更是事事过问。 若是叫她知道,自己去见宋同初的堂弟,必定会发脾气。 季夫人站在廊下,见儿子脚步匆匆,直往外去。 “派人跟着少爷,可千万不能去见那个贱人。” 季夫人不喜欢宋同初,乃是因为有次皇家狩猎。 她看到了端坐马上的宋同初。 那时才十岁的她,周身气质和眼底的神色,都叫季夫人知道,她不会安心做个内宅妇人。 她不是自己儿子的良配! 看着下人匆匆去了,季夫人微微蹙眉,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随后慢慢朝着内院而去。 谁曾想,还没进自己的院子,便听到身后嬷嬷高喊: “夫人,不好了!少爷被人打伤了!” 季夫人只觉眼前一黑,赶紧朝着外院奔去。 一进门,便见到脸色煞白,捂着裆部痛苦哀嚎的季伯恒。 “啊~” 季夫人瞬间就明白自己儿子,这是伤到要害了。 “找太医!快去找太医!” “恒儿,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见儿子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季夫人气的发抖,质问季伯恒的小厮: “公子到底要去见谁?” 找不到幕后黑手,还不能先迁怒约见的人吗? 她儿子许久不出门,两次出门都是伤着回来的。 听到竟是宋明澈,季夫人气的发抖。 “果然还是跟那个贱人有关?好好,他们害我儿子,我不能叫他们好过。” 季夫人眼底凶光一闪,吩咐道: “找人,也去把宋明澈的腿打断!” 季府这边手忙脚乱,宋明澈等了许久,眼看着都过了饭点了。 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耐烦。 “他季伯恒现在不过是个庶民,还想在我面前拿乔?” 若不是知道他有点才学,想收为己用。 他才懒得跟这些,自命不凡的文人来往。 又等了半刻,宋明澈的耐心彻底耗尽。 带着小厮快步下楼了。 “看!宋明澈就在那!” 刚走出茶楼,却见几个身强体壮,面色不善的家丁拿着棍子就冲来了。 宋明澈一愣,旋即掉头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跑。 却不想,背后也围了几个同样衣着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明澈强自镇定下来,就想和对方交涉。 哪里知道,他们不由分说,举着棍棒就朝他招呼。 一棒子正好打在了宋明澈的手上。 手中的那本古帖,掉落在地。 这东西价值不菲,宋明澈刚想去捡。 却又有人挥棍打来,他身边的小厮上来相护。 宋明澈扯着他,躲在了小厮身后。 看着地上被踩踏的古帖,他一阵肉疼,怒斥暴徒: “你们是哪里来的?青天白日竟敢行凶?可知道我是谁?” 哪里知道,这些人一言不发,依旧是照打不误。 “住手!我可是镇国公侄子,永昌伯外甥……” 顿时哀嚎声和喊打声,在热闹的街上响起。 不远处的两个挑夫,抱肘蹲在墙角,将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络腮胡,焦急问道: “真不管吗?” 另一个黑瘦男子不耐道: “我们依照主子的吩咐,保住他的命即可。这些人不过是教训他的,这点小事咱们暴露了得不偿失!” 络腮胡哪里不知道,自家兄弟这是想给小公子一个教训呢。 说实话,小公子那嘴确实够臭的! 闻言吹着口哨,继续看热闹。 宋明澈觉得,若不是运气好,有一顿巡逻的官兵路过。 他的腿,可能又要断一回。 前世他有的武功底子,在现在这具瘦弱的身子里,根本发挥不出来。 全都成了花拳绣腿不说,还彻底激怒了对方。 以为他实力不错,打的更狠了。 “送我,送我回永昌伯府……” 原本是想叫小厮搀扶他,可看着更加不省人事的小厮。 宋明澈不得不,向围观的百姓求救。 可看着无动于衷的百姓,他只得补充道: “必有重谢!” 最后还是两个挑夫模样的男子,将他们背了回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哀嚎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 “公子还好,伤的不严重,只是你这个小厮,恐怕不行了。” 宋明澈闻言大惊。 死了?那这么短时间,叫他去哪找人? “报官!一定要报官!” 今天动手的人,穿着一致一看就是谁家的家丁,很好认。 第三十五章 宋怀姝出狱后暴怒 宋琦玉就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诸事不顺。 宋明澈那边刚要跟六皇子接触,又出事了。 第一次摔断了腿,第二次竟被人青天白日的袭击了。 连身边的小厮都被人打死了。 现在又到了二姐出狱的日子。 而二婶何氏,因为这些天挂心女儿。 又遇到上次有人去宋府闹事,她便病倒了。 所以来京兆府外,接人的事儿,只能落到她头上。 “姐,这天怪冷的,二姐什么时候出来啊!” 宋忆瑶最近的日子过的,十分憋屈,原本是想出门放松放松。 谁知道,等了半晌也没见人。 “这一个月,二姐应该也没地方洗澡,等下就一辆马车,怎么坐啊?” 宋忆瑶想到这就开始后悔,刚才不该只惦记着出门,忘了重要的一茬了。 好在很快便看到了自家嬷嬷的身影。 却见她正吃力的搀扶着身边的人,车夫见状,也赶紧奔过去帮忙。 “至于吗?二姐就是娇气!” 宋忆瑶知道,宋明澈前前后后,在京兆府花了不少银子打点。 她放下车帘,往里挪了挪。 不一会儿,车帘被掀开。 随着冷风灌入,一阵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呀,怎么会这么臭啊!” 此言一出,被搀扶的那人浑身一抖。 苍白的手一把拉开头上的斗篷,露出了她瘦骨嶙峋的脸。 宋琦玉姐妹俩这才看清她现在的样子。 “二姐!” 两人实在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宋怀姝此刻眼眶凹陷。 颧骨突出,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柔美模样? 更重要的是,宋怀姝看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可到底体力不支,身子一软,跌在了嬷嬷怀里。 几人手忙脚乱,赶紧将她扶上车。 娇生惯养的宋忆瑶一路捏着鼻子,总算是到了宋府。 “姝儿,姝儿!” 何氏一直候在门口,乍一见宋怀姝不省人事的模样。 当场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二婶,叫大夫,快去请大夫!” 还没进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连宋琦玉都忍不住想,该不会是上次给三叔做法,他们谋划了别的,心不诚? 好不容易,将宋怀姝母女俩安置好。 天色已经不早了。 秦舅母最近根本没有好脸色给她们,今日能顺利出来已是不容易。 可看着这一院子,除了几个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下人,还算有点章法。 其他的下人,全都上不得台面。 宋琦玉无奈,只得道: “要不瑶儿你先回去,跟舅母说说,这边没个主事的人实在不行。” 宋忆瑶闻言,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 “阿姐,舅母那个脾气你该知道,今日你不回去,她又能抓着话柄为难咱们了。” “大夫开了药,二姐这边也不缺人伺候,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咱们还是走。” 宋琦玉闻言,叹息了一声。 “都怪长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丝毫不作为,这些事,不都是她身为长姐该做的吗?” 宋忆瑶怒气冲冲道。 二堂姐被抓,堂兄被人偷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闻不问。 前世,表现出来对他们的关切,果然都是假的。 现在不住在一起了,她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最终,宋琦玉还是留在了宋府。 三日之后,宋怀姝恢复了精神。 却要求宋琦玉将另外两人,都叫来。 宋明澈经过十多天的调理,带着幂?,由下人搀扶着,来到了宋府。 “二姐,你这么着急叫我们来作甚?” 他虽然运气好,没有伤及筋骨,但还没有完全养好。 噼啪! 却见宋怀姝,将手中药碗重重砸在了地上。 “二姐?” 碎瓷片飞溅,差点落到了宋明澈身上。 “浮生楼,怎么能关闭?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有将我救出来就算了,怎么连酒楼都保不住?” 宋怀姝情绪激动,见到几人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宋明澈眉头一皱,压着脾气道: “二姐这话就不对了,为了你的事,我跑前跑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安宁。三妹、四妹,更是因为你被秦大人斥责!” 宋怀姝闻言,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什么叫因为我?这酒楼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们没有份吗?” 眼见着她情绪越发激动,宋琦玉赶紧上前,劝道: “二姐,你别心急,这事儿你听我慢慢说。我怀疑背后有人在针对咱们。” 宋怀姝因为情绪激动,胸口不停的起伏,闻言恨恨道: “除了金玉满堂,跟咱们抢生意,还能有谁?所以我说,就是因为咱们生意火红,别人才会嫉妒!” 在京兆府,她一个月生不如死。 虽说没有被用刑,可日日夜夜听着耳边鬼哭狼嚎。 还有无数虫鼠,无时无刻不从她身上爬过。 宋怀姝只要一想起,她在里面遭了一个月的罪。 而这几人好端端在外面,竟连个酒楼都保不住,就怒火中烧。 “二姐,你可还记得,前世长姐临终前,说有镇国公府的政敌,在背后虎视眈眈?” 宋怀姝闻言一愣。 她如何不记得?只是她一个字都不信罢了。 “那不过是长姐,对自己所作所为找的借口!再说,大伯的政敌,不去害宋同初,找咱们作甚!” 宋怀姝现在满身戾气,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宋琦玉,都忍不住皱眉。 “二姐,比起蜗居内宅的长姐,咱们几个同宗同族,又开始崭露头角,势必会被针对。 而且,你在牢里,我们上下都打点过了。你却还是遭了罪,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宋琦玉声音轻柔,一点点将自己心中猜想道出。 总算是让宋怀姝相信,有人在背后针对他们,且很有可能是镇国公府的政敌。 “那浮生楼怎么能关呢?咱们前前后后,花了有十多万两的银子!” 光房租,她担心自己生意好,房东中途涨价,都直接交付了十年的! 宋明澈叹息一声,开口道: “咱们刚开没多久,就被人算计,那生意不做也罢。二姐别忘了,咱们最重要的谋划是什么!” 见宋怀姝渐渐听劝,他又道: “这明面上的生意不好做,咱们还能赚点别的钱啊,二姐可还记得,前世江南水患,庄稼被淹,几个月后京城中米油暴涨?” 宋怀姝闻言,眸色一亮。 却说明年,江南连连暴雨,处处发洪水。 百姓们死伤无数不说,去赈灾的太子都没能回来。 更重要的是,后面因为庄稼被毁。 导致之后粮食涨价,不少人从中牟利,赚了大钱! “是了,咱们可以提前谋划,囤积粮食,到时候再高价出手,还愁赚不到银子吗?” 第三十六章 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看? 宋明澈几人,安抚了宋怀姝,几人重振旗鼓后。 他也终于走到了六皇子皇甫瑞丰面前。 皇甫瑞丰也不过十七,再加上全京城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宫女所生。 是陛下最不得宠的皇子。 宋琦玉前世伴君多年,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宋明澈的几次‘投其所好’再加上沉稳的谈吐,没多久就彻底被六皇子接纳。 这日,两人约着冬季泛舟,身边只有一名随侍。 宋明澈认出,此人前世就一直服侍在他身边,必定是可信的。 于是大大方方,说道: “殿下,不瞒你说,我身边有个能占卜的能人!” 皇甫瑞丰,闻言一怔。 鬼神之说他原本是绝不会信的。 但几次接触,他知道年少的宋明澈,绝对是有才的。 “何人?都占卜了什么?” 皇甫瑞丰,对此更多的是好奇。 宋明澈见他对自己深信不疑,便将江南水患还有太子的身死,用占卜的方式,说了出来。 即便六皇子再克制,在听到太子将死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奋。 “至于那位占卜之人,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得当她会走到殿下面前的。” 皇甫瑞丰闻言,难掩喜色。 那至高之位,世上何人不肖想? 此时还是冬月,既然占卜之人说明年江南有水患,那便正好验证此事的真假。 “另外,殿下想不要赚点零花钱?” 皇子的俸禄不算少,若是踏实本分,自是够用了。 但要是想要收拢能人,没钱定是不行的。 待宋明澈将自己,准备囤积粮食的事说了。 六皇子心情更佳,两人相谈甚欢,关系明显更加亲厚。 船里的二人,自是没有看到,撑船的随侍,眉头微蹙眼底精光闪过。 …… 每年深冬,北方便会动乱不止。 界河结冰,北狄人便屡屡侵犯。 这天谢良辰领着一对兵马,刚刚绞杀了想要侵犯边境的敌军。 “将军受伤了?” 回营后,小厮迎上来,却一眼看到主子左臂插着一支箭羽,鲜血淋漓。 转身赶紧去寻军医。 谢良辰低头看了一眼,伤势不重。 但看上去颇为狰狞的伤口,计上心头: 何不借着归京养伤的借口,去陪她守岁? …… 时间匆匆,眨眼就到了腊月三十。 宋同初也没拘着大家,直接在厅堂开了两桌。 过年,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了。 小柳儿穿着新衣服,扎着两个小揪揪,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无书摸了摸她的脑袋,对自家主子悄声道: “主子,柳儿的娘说什么也不肯来。 她觉得自己出身那种地方,你能不嫌弃柳儿已是天大的恩德,如果她再出入宋府,被别人看到,对您的名声不好!” 宋同初闻言,也没再多说。 待周围没人,周先生才将最近宋明澈他们的动作,缓缓道出。 “就是不知道小公子哪里听来的消息,跟六皇子保证,太子活不到明年中秋?” 宋同初噗嗤笑出声。 前世,她为了让太子的死,不牵连宋怀姝他们外祖家。 特意不痛不痒,在江南水患时,让太子死于瘟疫。 那几个蠢货必定,是以为一切都是天意? “哦?我看太子最少还有满一年的阳寿呢,恐怕宋明澈他们要令六皇子失望了!” 她今生另有谋划,太子的死大有妙用。 周先生对于自己主子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 年前他一直在南边,京中的谋划,他虽也知道些。 但是几个皇子身边,都另有主子的人。 现在她说太子还有一年阳寿,那太子必定一天不会少活,也一天不会多活。 明年大年夜,便是太子的死期? 周先生这边思绪飘飘,那边李嬷嬷说可以开饭了。 厅堂内,炭火充足,又有热气腾腾的锅子。 “来来,划拳喝酒,主子你也来!” 无书最是不羁,知道大过年的,李嬷嬷跟不弈都不会揍他。 便没大没小,拉着主子喝酒划拳。 “好啊!可只这两坛酒,恐怕不够!” 果不其然,宋同初虽是第一次玩。 但是没多久,就将无书、不弈、周先生几个全灌趴下了。 没办法,还是影卫现身,将他们全扛了下去。 无书年纪不大,耍酒疯可是厉害的很,嚷嚷道: “我还能喝,主子难得高兴,我得继续哄她!” 李嬷嬷实在忍不住,赶紧跟影卫说: “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抬走,我的祖宗!” 宋同初淡淡笑着。 其实他们不知道,重活一世,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前世,家中出事后,她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开怀过。 啪嗒—— 无书路过时,怀中掉下一份封好的信笺。 宋同初一眼就认出,是刚刚从北地送来的信。 每回无书都要拿到她面前,每回她都看也不看,只叫他拿去烧掉。 此刻,厅堂的众人,喝醉的喝醉,忙碌的忙碌。 宋同初盯着地上的粉色信笺,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在抓挠一般。 眼见着收拾碗盘的李嬷嬷,就要踩上去。 她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的就将其捡了起来。 却见粉色的信封,上面笔迹秀逸,笔锋刚健。 没想到他身为武将,竟有如此一手好字。 宋同初本就不是纠结的性子,信既然已经到手,便轻轻展开。 迎面却嗅到淡淡的花香。 宋同初眉头轻挑,没想到这家伙这般讲究。 “卿卿姐姐亲启……” 轰—— 只开头几字,便叫她的脸瞬间火热。 一把抓起信笺,朝着自己卧房而去。 可当室外的冷风一吹,宋同初瞬间清醒。 黑暗中,攥紧手中,带着花香的纸张。 直接丢进了廊下的火盆中。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刚转身,却对上了那双星光点点的眼眸。 “你,你怎么会在这?” 当着别人的面,烧了别人的信。 便是宋同初,此刻也觉得一阵羞愧。 尤其是,那人一双亮眸中,满是藏不住的委屈。 却见谢良辰,一步步走来,淡淡问道: “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看?我日日给你写信,你全都烧了?” 宋同初一阵头晕,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几杯果酒; 还是他那仿佛要碎掉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再试探我的底细,我会杀了你! 宋同初赶紧低头,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喉咙发紧,正想唤影卫。 却想起,全去送那几个醉鬼了。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巷子周围,可都是她的人。 眼见着两人间,只差三步,可谢良辰还是没停下。 宋同初顿时慌了,却听他压低声音道: “我想来见你,谁也拦不住!你既不想看我的信,那我便亲口念给你听!” 轰—— 宋同初只觉有一团火,将她从头烧到了脚。 “我千里迢迢马不停蹄,赶在大年夜见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卿卿姐姐?” 更重要的是,谢良辰已经欺身靠近。 当她的匕首,在抵上他胸口前,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你的刺,我都知道了。” 谢良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可紧接着: 噗呲—— 一枚银簪,狠狠刺进了谢良辰的左臂! 恰是他中箭之处。 他低头凝视着眼前的这张,日思夜想了,足足两辈子的脸。 却见她眼眸中清冷一片,好看的嘴唇说出了最狠的话: “谢小将军,再试探我的底线,我可能会杀了你。” 谢良辰是怎么走的,宋同初不知道。 不过连着两天没收到信,她刚要松口气。 但第三天,无书竟然又拿了信来。 “主子,听说谢小将军回京养伤了。好像是左臂被北狄的箭射中,伤了经脉。” 想起那夜,滴落在廊下过于夸张的血,和他当时苍白的脸色。 宋同初握笔的手一顿。 …… 年后开春,江南便一直阴雨连连。 宋同初看着灰蒙蒙的天,听着周先生汇报南方的情况: “早早按照主子的吩咐,咱们的人分散在各处,劝说了各个州郡的官员,提早动员百姓,在洪水来临前撤到高地。” 只是,要那些百姓们,放弃家园,又哪里那么容易。 宋同初自然也知道,可是提前预警了。 总能比前世,少一些百姓死在洪水中。 记忆里,那场大水褪去之后。 烈阳高照,不少来不及收敛的残尸,污染了水源,引发了一场瘟疫。 本就流离失所的难民,更在瘟疫的荼毒下,死了至少六成。 “尽人事听天命。医者呢,出发了吗?” “各地一共找了足有百人的医者队伍,全都是擅长治瘟的,药材也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备的差不多了。” 周先生现在对自家主子,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没过完正月,她就命他,调动手边所有的资源。 分散到南方各地,在雨季来临后,按照她的部署行动。 到现在,南方真的有发大水的征兆。 “这些,主子何不找人透露给朝廷,由他们去费神呢?” 这段时间,主子手上几乎一切人力资源,都在背后为江南奔走。 劳神费力不说,还花费了巨大的银钱。 可这一切,明明是天大的阴德。 却无法宣扬,受到主子恩惠的百姓,更不可能知晓。 宋同初摩挲着父亲送给她的玉佩,柔声道: “那些百姓,都是我父兄拼命保护的人。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死于天灾?至于皇甫家,” 她话锋一转,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若是叫他们知道南方将有大难,你信不信,他们最先想到的,只会是自己的利益!” 皇甫家出自南边,不少贵族在南地都有祖产。 所以周先生知道,主子的话一点不假。 …… 一个月后,六皇子府。 刚刚十三岁的宋明澈,身穿粗布麻衣。 一副寻常百姓打扮,跟六皇子皇甫瑞丰隔桌而坐。 “明澈,真的是神了,江南水患严重,听闻我父皇,准备派太子去赈灾!” 几乎是在南方大降雨开始,皇甫瑞丰就再难压制内心的兴奋。 他身边竟真的来了神人? 江南大水的事能被其占卜到。 那太子身死岂不是也能印证? “你上回只说,太子活不到中秋,那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宣之于口,只是看向宋明澈的目光中灼灼生辉。 宋明澈面带浅笑,见六皇子竟亲自给自己续茶,屈指轻击桌面。 “多谢殿下。” “明澈,你说的那位高人,我何时才能得见?” 宋明澈浅浅喝了口茶,面上不显,心中却得意。 这所谓的占卜高人,自然是为了给宋琦玉造势。 利用太子的死,让六皇子深信,宋琦玉真的是上天派来辅助他的。 后面很多事,他们都知道,根本不怕穿帮。 到那时,宋琦玉在六皇子心中必定更加有分量。 到时候他们兄妹互相帮扶,定能比前世更有一番作为。 “殿下莫急,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来到您面前。” “最近,三皇子在朝中的拥护者,可是越来越多了。” 宋明澈怀疑,前世太子的死,正是三皇子下的手。 “殿下,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随后,两人推心置腹一番,相谈甚欢! …… 而宋怀姝这边,身子调理好之后。 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大量囤粮。 “咱们在京城、蓟州、东山几个地方的粮仓,都快装满了。” “其中有不少陈粮,都是以极低的价格收进的。” 四人聚在一起,将账目还有人员安排,商量了一番。 宋怀姝喝着茶,之前因为浮生楼的阴霾,一扫而空。 便是连视金钱如粪土的宋琦玉,想到前世不少商人就是因为这次江南水患,发了很大一笔财。 她都忍不住开怀道: “我记得前世,最高的时候,粮价抄到了之前的十倍!” 话音一落,宋怀姝跟宋忆瑶,都兴奋的打着算盘,开始算他们能赚多少。 却听宋明澈淡笑一声: “前世,粮食分散,大家的价格都是一点点,慢慢涨起来的。” “现在,咱们手中的粮食,可比那些富商手中的多!到时候,还不是咱们想怎么涨价,就怎么涨价?” 想到了其中的玄妙,剩下三人眸色一亮。 “赚到钱后,咱们就将京中最繁华的芙蓉街买下来,我听说它就是在某个富商手中!” 几人细细协商,又将各处粮仓的管事细细盘查了一遍。 确认万无一失,几人才分开。 而就在他们大量囤积粮食的时候,宋同初就收到了消息。 “我是有多蠢,才将这样一群,鱼肉百姓,想发国难财的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呢?” 自嘲一笑,宋同初淡淡道: “让他们囤,到时候再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三十八章 江南水患 江南水患,俨然比朝廷想的还要严重! 不少房屋受损,良田被淹没,百姓们流离失所。 可万幸的是,因为乡镇官员早早预警。 多数百姓撤离及时,伤亡比预想的小得多。 太子皇甫鸿光,奉命去赈灾。 “殿下,陛下派您去赈灾,就是想让您立功,等回了京城,那些弹劾您的官员就可以闭嘴了!” 太子登上了南下的船,身边的几个幕僚却是信誓旦旦。 “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患,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百姓们,该死的已经死了,没死的给他们点银子盖房子便是。” 皇甫鸿光这一年,只觉得颇为不顺,现在能南下散散心,也不错。 “你们商量着来。” 太子说着,不耐烦的钻到了自己的豪华船舱。 与此同时,一支上百人的医者队伍,从各地慢慢朝着江南汇集。 身处北地的谢良辰知道的时候,他的人也已经到了南方。 “主子,居然有一队医者已经出发了,属下怀疑,跟上回动员百姓搬迁的,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谢良辰不禁抚上左臂的伤疤,苦笑一下。 “传令过去,咱们的人,先按兵不动。” 他知道那人心地良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真要不择手段的拉皇甫晔下台,就该放任天灾人祸。 可她…… 是了,镇国公之前就驻守南方,那里的百姓,可是她父兄用命护下的。 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谢良辰心里的那点委屈顿时消散。 看着面前铺好的信笺,提笔道: 卿卿姐姐亲启,今日我抓到了一只白狐,但我替它疗伤后就放生了,因为当时它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你…… 太子到了江南后,却没想到水灾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落脚的苏杭府衙外,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脏兮兮的难民。 “太子殿下,您总算是来了。” 布政司李大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朝廷的救济。 “决堤发生的太快了,很多地方只来得及组织百姓撤离,至于粮食等物资,都没来得及搬运。” “现在府衙里也没有多少余粮了,可这难民却越来越多……” 太子闻言眉头一皱。 他来赈灾不过是走个过场,安定民心的。 货船上带的也不过是些赈灾的银子。 “李大人放宽心,孤受父皇之命来赈灾,保证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的。” 说着他叫来自己的心腹,指挥道: “你派人赶紧去附近,受灾不严重的城镇购粮。就说是孤要买,相信那些人会酌情让出粮食的。” 太子心腹赶紧张罗人手去办。 太子看着一群,眼巴巴朝府衙观望的难民。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将仁义之名传扬天下。 于是在几个护卫的拥护下,站在了府衙门口,冲着难民喊道: “你们都是大乾朝的子民,孤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我已经让人去筹备粮食,大家再等等!今天傍晚,孤还会亲自施粥!” 百姓们闻言,振臂高呼,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太子看着难民,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重振希望,心中十分满意。 可一旁的李大人紧锁的眉头,却还是没有松懈下来。 两日后,当那些拿着银子去购粮的手下回来时。 太子怒不可遏: “这么多的难民,你们一人只带了几石粮回来,顶个屁用啊!” 而外面的百姓,见已经到了太子所说的时间,纷纷在府衙外喊叫。 太子不得不再次出面施粥,而这次难民却越发的多了。 “附近的乡镇,之前躲到山里的人,也都慢慢下来了。他们没得吃,只能来此了。” 李大人双眼布满红血丝,无奈的解释道。 起初,太子见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救世主。 心里还颇为受用。 可次数多了,闻到难民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再也没了耐心。 “李大人,这难民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虽说官不怕民,可围在府衙外面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且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饿死或者病死。 如果不能暂时解决这些,他这趟赈灾,岂不是白来了? “再去想办法!就算是要饿死人,也不能饿死在孤面前!” 太子的一众心腹灵机一动,当晚,就带着一队人。 黑衣蒙面后,悄悄将外围的难民驱赶,有些不配合的当场就杀了。 布政司李大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不仁,但解决不了粮食问题,外面这些难民迟早也是饿死。 而朝廷的救济粮,近十日了,还是没有下来。 好不容易大水褪去,可家园被毁,无处可去的难民,还是受灾府衙门口,不肯走。 太子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难免都驱赶,或者悄悄杀了。 而随着天气炎热,不少难民病倒了。 “殿下,这样下去,恐怕会爆发瘟疫!得想办法备些药材,寻些医者来!” 太子这段时间,已经被这个李大人,烦到不行了。 摆手打发道: “哪里那么容易就有瘟疫?我大乾朝建国近百年了,总共也没闹过几次瘟疫!” “李大人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再说,就算瘟疫爆发,孤会上奏父皇,派太医南下的。” 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这些难民赶走。 实在不行,他只能自己先走,或者去周围其他地方转转。 等这边安定下来,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可事情,到底还是比众人想象的严重。 几乎是一夜之间,不少百姓都开始咳嗽、发烧。 就在太子决定,哪怕无功而返,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归京时。 出现了一队游医。 不仅懂医瘟,还自带了不少药材。 “快!快叫进来给孤瞧瞧。这岂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若是能将瘟疫,在爆出之初,就遏制住。 这就是份天大的功劳,之前紧咬着他不放的刘御史,定能闭嘴了。 不一会儿,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太子,他立刻就跪拜: “殿下,草民梦中得见紫龙被困淤泥滩,特意带了一队游医来此,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阵狂喜。 孤可不就是被困在淤泥里的紫龙吗? 果真是老天助我! 第三十九章 你的卿卿小郎君谢良辰 “主子,兰先生已经到了太子身边,瘟疫也因为压制及时,没有大爆发。” “如您所料,三皇子派出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 不过到时候兰先生会救下太子,并且建议他假装重伤!” 周先生去了外地,不弈将目前的情况告知宋同初。 只是,等他走后,宋同初才想到书桌上的信,忘记让他去烧了。 “小姐,这是什么?好漂亮,好香!” 小柳儿走进来,好奇的拿起粉色信笺,问道。 宋同初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是愣神的功夫,小柳儿已经拆开了信封。 宋同初大惊,柳儿已经在学认字,若是叫她看见…… 下一瞬,信就被夺了过来。 “咳咳,你出去。” 宋同初脸烧的通红。 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字,不知为何。 脑中闪过大年夜,少年破碎的眼神和那点泪痣。 “看看就看看,我倒想知道,那登徒子到底玩出什么花样!” 到底有多少话,能让他相隔千里,日日写信?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宋同初才不得不承认。 这些日子见到信亦或是想到谢良辰,便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过分。 可以不接受人家的感情,但也不能当面践踏。 缓缓展开,宋同初便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了上来。 忍不住啐了一口: “登徒子!” 信上笔锋轻快,看得出写的时候,那人心情甚好。 卿卿姐姐亲启: 这句你会不会听腻?下回叫你卿卿娘子好不好? 北地草原终于有了绿意,这里民风淳朴、百姓良善,以后一定要带你来看看。 我们可以一起骑马,一起看日出日落。 红英和黑元帅的孩子生了,竟是一匹很漂亮的枣红马。 等再大点,就派人送回京给你。 想来这封信,应该都跟以往的一样,会被你烧了? 但没关系,至少,收到小马,你肯定不会烧了它的! 又是想你的一天。 你的卿卿小郎君谢良辰! 宋同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可信上那些字,就像是长了腿,不停的在她脑海乱窜。 而屋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的李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抬手摸了摸小柳儿的头,竖了个大拇指: “小柳儿真能干!” 之后,宋同初日日纳闷,怎么每回那么巧,送来的信,都落到了小柳儿手上? 那小丫头,往日里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每次一拿到信。 什么也不问,见宋同初不接,立刻就要展开。 待她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连续看了谢良辰十多封信。 “罢了,他好意思写,我还不敢看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而且,自上次之后,他应该认为自己不会再看信了。 …… 又过半月,陛下得到消息,江南水患之后,天气炎热,不少地方出现了瘟疫。 但好在,太子殿下应对及时,立刻发动手下在江南寻到了一队游医。 生生将瘟疫扼杀在了萌芽里。 这日早朝,南方的消息传来,君心大悦。 太子党见状,赶紧上前恭贺道: “陛下,此次赈灾,因为太子殿下的英明决断,救了江南万民,听说现在民间都在歌颂,储君仁善,大乾万代无忧!” 眼见着圣上因为太子,越发的开怀,三皇子眉头轻皱,微微侧头。 他身后的心腹大臣,上前道: “是啊,江南百姓高呼,殿下乃是天上的紫龙下凡,救万民于水火!” 此言一出,端坐在龙椅上的陛下,笑意果然慢慢收敛。 随后有朝臣,将江南后续,还需要下拨的赈灾银子,报了上去。 皇甫晔脸上的笑颜,全都不见了。 要知道,这次江南水患,几乎搬空了国库近三成,现在居然还不够? 在瘟疫爆出来之前,就有人弹劾太子在江南不作为。 百姓饿死无数,可赈灾的银子却如潮水一般,来去匆匆。 至于去了谁的口袋,就不得而知了。 可几天之后,皇帝陛下就彻底没了怀疑的心思。 因为太子在回程的船上遇刺,落入江水之中,不知所踪。 “找!把朕的太子找回来!否则,朕要整个江南一带官员陪葬!” 其后,命大理寺和吏部一起彻查太子遇刺案。 当六皇子一脸兴奋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宋明澈时。 他眉头一皱,心道: 不对啊,太子不是死于瘟疫吗? “明澈,真的是没想到,这几件事都被你说中了!” “上次不是说,等太子的事得到印证,就可以让我见见那个高人吗?” 皇甫瑞丰,实在是太好奇了。 宋明澈身后,到底藏了一位什么人,竟有如此道行。 还在思索的宋明澈,见六皇子如此激动。 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毕竟,重伤之后,落入江水,太子必死无疑! 至于怎么死的,前世今生有一点偏差,倒也无关紧要。 “谨听殿下安排!” 第二日,六皇子早早就在春生茶楼相候。 原本是想将人,直接请到府中,以示诚意。 谁知道,宋明澈吞吞吐吐说,不太合适。 才将第一次会见高人的地方定在了茶楼。 六皇子幻想了许久,那高人是仙风道骨,还是两鬓斑白? 亦或是不显山露水,但超然脱俗的中年模样。 可当看到宋明澈,只领着一个靓丽娟秀的少女时。 皇甫瑞丰一愣,看向两人身后: “明澈,高人呢?是不是没时间?我可以等的。” 他只当高人有事,派了身边的人前来相告。 谁曾想,站立在旁的宋明澈淡笑道: “殿下勿怪,之前并非在下刻意相瞒。实在是我妹子年岁太小,不适合出面。” 六皇子闻言讶然半晌,一再回味宋明澈的话,才难以置信道: “明澈,你不要开玩笑,你妹妹这么年轻好看怎么会是……” 可当对上宋琦玉那双凤眸时,六皇子心头一震。 “殿下万安!” 少女聘聘婷婷,落落大方。 言谈有物,举止得体大方。 六皇子顿时觉得,她便是皇后也当得! 宋琦玉前世陪在对方身边多年,如何能察觉不到,他眼底的惊艳和兴奋。 随即又表露出一些,自己对琴棋书画的擅长。 六皇子眼底的炙热,更是藏不住。 三人畅聊许久,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 眼见着天色不早,皇甫瑞丰才意犹未尽,亲自送宋琦玉下楼: “宋姑娘,真是难得一遇的才女,小小年纪才识渊博,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至于占卜的话,三人商议,不要提及。 宋琦玉抬眸,羞涩的看向六皇子,正要开口。 却听街上,一对人马快马加鞭,便跑便道: “太子殿下凯旋!” 第四十章 宋怀姝未婚夫的杀意 宋琦玉直到马车停靠到了秦府门口。 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前世死在江南瘟疫中的太子,竟然好端端的回来了。 而更令她头痛的是,听到消息的皇甫瑞丰。 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呢?” 她这边,百思不得其解。 宋怀姝却开心的不得了。 因为她收到了,忠毅伯大小姐的请帖。 若是寻常贵女相邀,她还不至于这般开心,而忠毅伯世子正是他的未婚夫! 相邀的乃是她未来大姑姐,这如何叫她不激动。 “果然重活一世,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等到了下半年,京中米粮暴涨,我就能成为女首富。” “而我将嫁的忠毅伯府,又是京中五大伯府中的头一份!” 虽然伯府比侯府差一截,但是忠毅候父子,都是镇国公手下的副将。 在军中也是颇有威望! 所以这份婚事,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前世,若不是宋同初自己被退婚,心生妒忌对她的婚事作梗,她早就成了伯府主母。 哪里需要帮助一个寒门学子,千辛万苦才当上了诰命夫人? 且不久前,忠毅伯世子,刚刚归京。 这次没准就是她那未婚夫,想见她。 想到这,宋怀姝的眸子一亮,冲身边的丫鬟平乐道: “拿那套流云锦月华裙来!” 那裙子颜色素雅,但是织功繁杂,走动起来,宛若白云飘逸。 且一寸锦一寸金,珍贵无比! 宋怀姝还是去年浮生楼开张后,找人定做的。 “小姐,听说京中的贵女大多都去了,好像是要给忠毅伯府的小少爷说亲了。” 宋怀姝前世被宋同初关在小院里,消息闭塞。 还真不知道有这场聚会,不过,前世忠毅伯世子,跟她退婚后,全府都倒霉了。 平乐一脸的担忧: “三位表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受邀之列?” 这都快一年了,安宁伯一家早就败落了。 几个姑娘根本就嫁不出去! “我才不怕她们!安宁伯府已经破落,她们还敢拿我怎么样?” 宋怀姝的马车,精致奢华,就是郡主也比不得。 当她停靠在忠毅伯府门口时,果然吸引了诸多目光。 重活一世,回到了青春最年少的时候。 现在的宋怀姝觉得,虽然去年,有些不顺。 但是未来,一定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还没下车,却听到几个贵女,小声嘀咕。 “那不是宋二小姐吗?她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世子从南边带回了一个女子吗?” 宋怀姝的脚步一顿,楚凤吟跟她有婚约,之前一直在边关。 什么有一两个通房丫鬟倒不难理解。 她也不是那善妒的性子,只要在成婚之前,发卖了便是。 “平乐,这么热闹的忠毅伯府门口,怎么会有麻雀在叫?” 她阴阳怪气,回怼了那几个捕风捉影的贵女。 甩着帕子,就朝着伯府走去。 越过几个贵女之时,身上的裙子,果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等下半年,我赚得盆满钵满,你们连上前巴结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有伯府的下人指引,宋怀姝昂首挺胸,朝着府中走去。 可当看到,楚大小姐身边,有一位面生的少女时,她心生警惕。 面上却不显,走上前去,亲热的拉住了楚大小姐的胳膊。 “楚姐姐,许久未见,你这气色越发的好了!” 楚清瑶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离,淡淡道: “宋二妹妹这身流云锦真是华贵,这是最近江南水灾,不少官宦人家,都捐了不少银子。” “还是妹妹舒服,独门独院的住着,外面的忧心事一点烦不着你。” 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瞬间让宋怀姝脸上的笑消失殆尽。 若不是人太多,且考虑到自己跟楚凤吟的婚约。 她真想怒斥一句:你请我来的,现在拿腔拿调的是什么意思。 但宋怀姝只得生生忍下,仿佛没有听出她的暗讽。 转眸看向楚清瑶身侧的女子,柔声问道: “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近距离看,便觉得这女子跟在场的大多数贵女,都不一样。 长相算不上多美,但是眉宇间有一丝,少有的英气。 举止虽还算大方,但是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习惯这种贵女交往的大场面。 不曾想,她还没搭话,楚清瑶插嘴道: “这位呀,说来你是该知道!她可是我兄长从南方带回来的贵客。” 她故意将‘贵’字咬的极重。 宋怀姝闻言,却是怒火中烧。 那楚凤吟竟然真的带了个女子回京? “哦?不知道你兄长在哪?我可是她未过门的妻子,许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宋怀姝压制着脾气,才没有当场怒撕这两人。 只想赶紧见到楚凤吟,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 却没想到,很顺利就被人带着去了一出八角亭。 “小姐,你别发火,等下好好同楚公子问问,没准那个姑娘就只是客人呢?” 平乐在一边,忧心不已,小声劝慰。 “你懂什么?刚刚那楚清瑶就是故意刺激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的不对,请我过来,又刁难我?” 自从进到忠毅伯府,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又暑热难耐。 宋怀姝简直就快气炸了: “等见到楚凤吟,我一定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一道男子清冷的嗓音响起: “哦?宋姑娘想问在下什么呢?” 宋怀姝回身看去,瞬间呆愣当场,面色绯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楚凤吟。 只是没想到,记忆里的青年,此刻身姿挺拔,剑眉星目。 周身气势更是凌人,便是经过人事的宋怀姝,都不由为之一颤。 赶紧低眉顺眼,屈膝行礼。 “楚公子,刚刚我进贵府,却听楚小姐说,你从南边带回了一位女贵客?” 她本就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 便直言不讳,说完直接盯着楚凤吟的双眼。 “那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念她是孤女,便带回了京中,阿姝你不会生气的对?” 说着他直接上前一步,不顾男女大防轻轻将她揽进了怀中。 宋怀姝身子一僵,却没有挣扎。 因此也没见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和厌恶。 第四十一章 宋怀姝若是想送死,她也不拦着 早在宋怀姝进到忠毅伯府之前,宋同初就接到了消息。 “那个蠢货!” 宋同初知道她不聪明,但是没想到竟是个一点脑子没有的东西。 “就是忠毅伯父子的背刺,国公他们才在出营的时候,遇到了南蛮的伏击。而且,” 提到忠毅伯,周先生怒火滔天: “忠毅伯之所以自作主张,将国公他们的尸体火化,便是因为他们中了毒!” 由于皇甫晔的猜忌,对于忠毅伯在军中多年来,安插眼线也好,替换上自己人也罢。 镇国公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为的就是安君心。 想的便是,不影响边境安定。 待大权慢慢交替,镇国公府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父亲,败在了自己的仁心上,也败在了皇甫晔,那根本不存在的良心上!” 镇国公跟当今陛下皇甫晔,两人乃是表兄弟。 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因为南边不安定,让自幼喜欢文墨,不喜舞刀弄枪的宋父毅然决然上了战场。 最终却换来满门忠烈,惨死沙场! 仅剩的妇孺,若不是宋同初手中有保命利器。 前世今生,都难逃惨死的下场。 而现在,宋怀姝竟在仇人的府上赴宴? “若是有脑子的,定会猜到,怎么镇国公府满门男儿战死,忠毅伯父子作为副帅,安全无恙?” 周先生脸上还是有些担忧,那几个人虽然做人做事糊涂。 但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小姐,二小姐许是太年幼,想不通这背后的关窍也是正常。她在忠毅伯府不会出事?” 宋同初知道,周先生他们将她当做孩子看待。 可宋怀姝他们重活一世,前世她前脚将他们的婚事搅黄。 后脚,忠毅伯府就倒了。 但凡动动脑筋,就该知道,这其中有关联。 更何况,这些真相,前世扶持六皇子上位后。 宋同初知道几个弟妹们,对自己有些许误会。 便将一切真相告知。 谁知道,在那几个人心中,这一切只是她的借口和托词? “忠毅伯多次派人刺杀,死士都有来无回,他们定是在疑惑背后有谁在保护我们。” “楚凤吟接近宋怀姝,必定是想搞清楚这背后的一切,才会对她动手。” 周先生闻言,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了。 “血影堂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江湖上或多或少有他们的传说,但是世上没人会想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与我有关。” 外人眼中,镇国公夫人乃是一个孤女。 无依无靠,不过是姿容出众。 才入了镇国公的眼,当了侯府主母。 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上官氏乃是江湖最隐秘组织:血影堂的主人! 不仅如此,京中几条繁华的街道,都是母亲的私产。 “我父亲就说,母亲乃是天底下第一奇女子。” 她明明背景深厚,但是不拘一节。 既没有高位者的杀伐无情,也没有富足者的奢靡。 甚至不习惯身边下人,拘谨卑微。 宋同初从小就被母亲教导: 人人平等、女子也能顶起一片天! 可这样一位睿智,深藏不露的女子。 却跟镇国公伉俪情深,听闻丈夫战死,便吐血而亡。 只将一切交给了她! 想起前世,母亲突闻噩耗,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话。 “阿初,你别怨娘,情之一字便是我的劫!” 宋同初思绪渐渐收拢,眼底又恢复了精明。 “忠毅伯最怕的便是,护在我们身后的是皇甫晔!” 功高震主,永远是悬在武将头上的一把刀。 “他们既用了这招,害我父兄,那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朝一日要皇甫晔诛他忠毅伯府九族!” 前世,谋划不足,又没有周先生相助。 忠毅伯府的人虽说该死的都死了,但对宋同初来说,还不够。 “那楚凤吟,肯定会想办法接近二小姐,既利用她查明背后之人,又以为能利用她挡一挡陛下的刀?” 周先生眉头紧锁,他真觉得整个宋府。 现在除了小姐之外,一个能指望的人都没有了。 宋同初唇角微勾,眼底杀意涌现。 “她宋怀姝,若是执意陪着忠毅伯府一起死,我也不拦着。” 那般蠢钝的女儿,给二叔留着也是无用! 与此同时,忠毅伯府。 被男子轻轻拉进怀里的宋怀姝。 脸色一红,却没有着急推开,这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 四下无人,稍微有点亲密接触,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宋怀姝羞怯的抬起头,一副委屈模样: “刚刚阿瑶姐姐也欺负我,还拿那位姑娘气我!” 楚凤吟轻笑出声: “阿瑶自幼就被祖母惯坏了,哪里像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宋怀姝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刚刚的一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阿姝你既然不喜欢她们,我带你去外面用饭,今日本就是替我二弟相看,是我想见你,才叫阿瑶给你递帖子的。” 宋怀姝听到他要带自己出去,顿时就心花怒放。 只是除了门口,楚凤吟便道: “阿姝你是怎么来的?今日府中忙乱,我干脆与你一同乘车?” 宋怀姝见他丝毫不与自己见外,更高兴了三分。 又想到自己的马车,精致舒适,定还能叫他眼前一亮。 随后,二人上了马车,楚凤吟见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眉头轻皱,问道: “阿姝出门,只带这两个人吗?” 他一眼扫过,便看出两人都是普通人,不会武。 宋怀姝闻言,眼中一跳。 只当他是觉得,自己排场太过寒碜,便道: “隔得不远,又是在城中,其他人都在府里,我出门不喜欢太大的排场。” 随即又将自己,带着母亲从镇国公府搬出来的事,简单说了。 还邀请楚凤吟有时间可以去她的宅子走走。 楚凤吟闻言,点头浅笑,心中却是一阵鄙夷: 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但竟这般请个男子进府,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可想到她说府里人多,没准保护他们的人就是在府里。 先到这背后,可能是陛下的手笔,楚凤吟心底一沉。 君心难测,难道陛下后悔了,想要在这几个妇孺身上弥补? 毕竟从前,镇国公跟陛下情同手足。 第四十二章 刘御史满门自戕 宋怀姝听到楚凤吟,跟车夫说了个酒楼的名字。 倒是颇为陌生,许是见她茫然,楚凤吟轻声道: “金玉满堂在城东,还是远了点,但听闻最近城西开了新开了家酒楼,还是个女子开的。生意不错,我带你尝尝。” 宋怀姝听他提到酒楼,心中一突。 楚凤吟之前一直在边关,应是没听说过之前浮生楼的风光。 刚想说自己之前开的酒楼,生意更是红火。 但想到自己去年秋冬,被关在京兆府一个月。 就将话头,生生咽了下去。 不过,她宋怀姝拿得出手的东西,可太多了。 “风吟哥哥,我也在做生意,等到了下半年,就能有一大笔银子入账了。” 楚凤吟听闻双眸一亮,显然很感兴趣。 宋怀姝便言简意赅,将他们几个见江南水患。 想到今年粮食必定紧缺,便早早开始屯粮。 楚凤吟听着才知道,原来这宋怀姝是分了家产出来的。 顿时眸中精光一闪,顺口夸赞道: “阿姝竟这般厉害,没想到你不仅温柔大气,还颇有经商的头脑!我楚凤吟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未婚妻?” 两人本就在封闭的马车内,说着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看着娇羞的少女,楚凤吟心中更多了一份算计。 又细细问了她其他几人的近况。 宋怀姝只当他爱屋及乌,兴高采烈将宋明澈几人的大致情况说了。 随后,马车停靠,两人下车。 酒楼名叫:忘忧阁。 生意确实红火,出入的多是城西的达官贵人,店里的小二也都精明能干。 却听有路过的客人谈论: “这家酒楼的老板年纪轻轻,却精明能干,听说是江南某个商户女。” 路过的宋怀姝闻言一愣。 江南商户女? 电光火石间她就想到,前世那个在京中颇负盛名的女商人。 现在她应该刚崭露头角,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 让她替自己赚钱,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进入厢房后,宋怀姝冲小二道: “叫你们老板来见我,那位江南女子。” 小二见两人衣着谈吐不凡,也没有多想,就去了。 此刻秦臻臻正在酒楼中,整理这几天探听到的情报。 等见到是宋二小姐时,唇角一勾,态度格外恭敬。 宋怀姝见这人模样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 只当是前世也见过,而对方那恭敬的态度,叫她颇为受用。 “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跟着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没关系,日后我提供本金,你只要认真帮我做事,我少不了你好处。” 秦臻臻知道这姑娘比主子差远了,但是没想到竟这般的自以为是。 且上回在宋府她便对主子不敬,顿时就生了戏弄的心思。 “多谢小姐看得上,既然如此,我正好想在城东开一间酒楼,最好是能将金玉满堂比下去!” 宋怀姝闻言更是喜上眉梢。 她跟金玉满堂的账还没算呢,这女子又是个真有本事的。 “好说,等明日你去我府上咱们详谈。” 见十分顺利,就将未来的京中首富收入麾下。 且还是当着未婚夫楚凤吟的面,宋怀姝的下巴抬的更高了。 “风吟哥哥不会觉得,我身为女子满脑子铜臭看不起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还有我的堂弟堂妹。”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又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长姐最是脾气古怪,又自私自利,毫无长姐风范!” 楚风吟闻言,似是很感兴趣,好奇道: “哦?我听说她从小就深得镇国公欢心,且还被带去过沙场,想来应该是虎父无犬女!” 宋怀姝现在若说最厌烦的人,便是宋同初。 现在听自己未婚夫,竟然当着她的面,夸赞对方。 顿时不遗余力,将宋同初抹黑。 极力将其描述成无用、胆小甚微的小女子模样。 而楚风吟认真听着,渐渐的眉头紧皱。 如果说,镇国公府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们怀疑。 非嫡长女宋同初莫属了。 那宋同初之所以被他父子忌惮。 乃是当年她十二岁,随镇国公世子南下那回。 世子带着她跟几名将士,深入山林狩猎。 却正面遇到了一队南蛮将士,年幼的宋同初不仅没有惊慌。 还带着一半人,和她兄长,两面夹击,将那一队敌军,全部绞杀。 知道此事的人甚少,恐怕连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 若不是当日的一名老将,被他收买,任他如何也想不到。 京中那貌美的贵女,竟是那般杀伐果断。 可此时,听宋怀姝谈及,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女大十八变,久居内宅,让她失去了少时的锋芒? 宋怀姝难得与他外出,实在不想再提宋同初扫兴。 想起宋明澈一直都想重新找个武术师父,等腿好了就能继续习武。 “对了风吟哥哥,我堂弟明澈,根骨不错,他现在是我们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日后是要继承镇国公衣钵的。”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武术师父,你一身武艺,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一二?” 楚风吟闻言,拍着胸脯保证: “你堂弟就是我堂弟,这点小事自然没有问题,我手下就有一个能人,保证能将明澈教成材!” 宋怀姝见他对自己的事,这般上心,再也没了一起怀疑。 这辈子,伯府主母她宋怀姝当定了! …… 而太子归京后,直接进宫面圣,君臣父子刚刚经过了生离死别。 抱头痛哭,一个是失而复得最珍爱的嫡子; 一个是受到了兰先生所教,跟陛下多生一些孺慕之情。 “父皇,有人害儿臣,若不是身边下人以死相护,您就见不到儿子了,你要给我报仇啊!” 皇甫晔大怒,叫来一众负责此案的大臣,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并要求三日破案,殊不知,这便是宋同初算计,皇甫江山大乱的第一步! 三日后,太子遇刺案终于告破。 幕后黑手正是对他怀恨在心,去年一直抓着不放,日日弹劾太子的御史大夫刘大人。 听闻刘御史被捕之前,已经将家仆遣散,家中亲眷全部自戕! 他站在自家房顶,当着围观百姓,和数以百计的学子门生,怒斥皇甫晔纵子行凶。 “太子该死!残害我儿,害死我母亲,让我家破人亡!当今陛下包庇嫡子,实为昏君!” “赤胆忠心镇国公……” 关键时候,还是大理寺派出的弓箭手,将其射杀! 只是,为什么刘御史在最后关头提到镇国公,京中众说纷纭。 要知道,数年前刘御史就几次弹劾镇国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镇国公的死有什么隐情? 而太子知道,只揪出个刘御史,顿时火冒三丈。 “兰先生,我那好三弟还没有被揪出来,实在可惜!” 而对面的兰先生,正是这次江南水患,帮助太子压制住瘟疫的中年。 之后又是他在船上毅然决然跳入江水,救下太子。 此时,在太子心中,这个能掐会算的人,便是自己第一心腹。 “草民有一计,就看殿下狠不狠得下心了!” 第四十三章 季贵妃逼宋同初嫁季伯恒 “兰先生跟太子举荐的术士,已经被送进了宫,陛下对太子的孝心深感欣慰!已经期待长生丹了!” “秦姑娘最近也深得二小姐的信任,已经开始商量重新开酒楼。只是,” 宋同初端坐书桌前,手中的狼嚎疾书,听着不弈禀告目前的情况。 见他停顿,抬眸看去,问道: “她是想利用楚凤吟跟宋怀姝,杀了那对男女?” 不弈见自家主子,这般轻松就猜到了秦臻臻的心思。 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可看到她一身青玉色襦裙,衬得整个人莹白如雪。 又不敢再看,垂眸继续道: “秦姑娘说,她要借刀杀人,不敢让那二人脏了小姐的手。” 宋同初对秦臻臻的手段,自是不担心。 “既然她有谋划,你告诉她放心大胆的做。甚至,若宋怀姝想要金玉满堂倒闭,我们也不是不能退居幕后。” 宋同初创办酒楼,本就是为了收集情报。 金玉满堂的每个厢房都有暗室,有必要的话。 里面客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册。 “正好让李福海他们退去南境,开始下一步的谋划!” 宋同初这边有条不紊。 季府已经乱了半年了! 季伯恒莫名被伤,甚至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当日季夫人,迁怒邀约的宋明澈,却只打死了他的小厮。 虽然后面,想办法将此事揭过,没有令京兆府查到季府。 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 “我儿被她克的这么惨,我绝不能放过她!” 之前,季伯恒有大好前程,宋同初一介武将之女,自是配不上他。 可现在……只有让宋同初进了秦府的门,日日磋磨,才能稍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门亲事,可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给贵妃娘娘递帖子,我要进宫!” 当宋同初听到,季贵妃请她入宫,眉头一皱。 随即,换了身衣裳,乘车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一位内侍迎了出来。 “宋大小姐,随老奴进宫。” 宋同初乖顺随行,问道: “公公,不知贵妃娘娘身子可好?我毕竟丧期未过,也不好进宫探望。” 季贵妃,是季伯恒的姑母。 从前两人有婚约,每回随着镇国公夫人进宫,难免会有些交情。 “娘娘一切都好,就是挂念宋大小姐,这不请您进宫了。” 宋同初见这内侍,滴水不漏,问不出什么。 便也没再多言,只跟着朝后宫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荣华宫。 迈入殿中,一丝清凉扑面而来,倒是解了身上的暑热。 宋同初不着痕迹,扫了一圈内殿。 却见到了端坐贵妃身边的季夫人。 她面上不显,恭敬行礼: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季夫人万安!” 季贵妃满面和煦,亲热唤道: “阿初,来姑母这里。” 宋同初对她这声称呼,顿时对此行的目的,心中了然,从容上前。 而不远处的季夫人,自宋同初进门,便心头一跳。 不过一年多未见,这少女竟生的越发出挑。 模样姿态更是贵女中少有的,沉稳大气。 可想到自己儿子光风霁月,日后再难有前程,便心生恼怒。 再加上她这一身月白素锦,更觉晦气。 胸口也似有怒火在烧,语气难免责备道: “阿初,你父母兄长丧期已经满了一年,你今日怎么还穿的这般素净?” 进宫面见贵人,衣着不得体,是会被治罪的。 宋同初缓缓抬眸,却转头看向季贵妃: “贵妃娘娘勿怪,我当初在父兄排位前发誓,要为他们守孝三年。” 这当然是推脱之词,宋同初内心也是不拘小节之人。 给父母兄长报仇,才是真的孝顺,她怎么会用这些繁文缛节约束自己? 贵妃娘娘闻言点了点头: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突逢如此大难,难为你了!可怜你母亲,竟也随着你父兄去了……” 季贵妃之前,跟镇国公夫人关系倒是不错。 但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客气罢了,果然季贵妃话锋一转: “但是你也十七了,若是再守两年,岂不是变成老姑娘了?” “你父母最是放心不下你,听姑母的劝,不必这般拘礼。” 宋同初只挂着淡淡的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 毕竟,只要不是跟季家人成亲。 她宋同初想守孝多久,在座的管得着吗? 可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 一旁季夫人,闻言眉头轻皱,语重心长道: “阿初,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恒儿的婚事,也是你父母在世时定下的。 之前的那些误会便过去了,你跟恒儿的婚事还是照旧!” 宋同初见这一番拐弯抹角,终于直奔主题。 这才凝视着季夫人的双眼,唇角微勾: “季夫人误会了,我跟季公子青梅竹马,他的为人我自是信得过。 怎么可能听信民间的传言,认为他有断袖之癖呢?” 宋同初声音轻柔,不疾不徐,却瞬间让整个内殿一静。 许是听她提起那糟心事,季夫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生生压制,才没有失了风度。 便是贵妃娘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宋同初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 “我之所以提出退婚,乃是因为,我父亲托梦给我,要我招婿。” 此言一出,季夫人再也忍不住,身子前倾,急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 应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道: “你跟恒儿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这般儿戏就给退了?” 宋同初垂眸,端起手边的茶,浅啜一口,淡笑道: “但是季夫人是不是忘了,订婚的信物,已经换回了,这婚事,已经退成了!” 季夫人闻言一愣,她如何不知道婚事已经退成了?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进宫找贵妃娘娘? 原本想着自己说点软话,再让贵妃说几句劝和的话,这婚事便又成了。 谁曾想,这个宋同初本事大的很,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话堵在了口中? 可对方毕竟是镇国公的嫡女,哪怕镇国公府的昔日荣光不再。 在没有将其娶进门之前,她也不能硬逼着点头。 想到这,她眼神暗示了贵妃一眼,便听她道: “阿初,恒儿这孩子,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他最是洁身自好,与你实在是良配!” “之前退婚之事实在不妥,不如我做主,让你们继续履行婚约。” “你们也都不小了,最好是今年腊月之前,就成亲!” 第四十四章 宋明澈做主,嫁宋同初 宋同初从始至终,都不慌不忙,安静听着。 待贵妃的话音落地,她先是扫了一眼满脸急切的季夫人。 才淡淡道: “我如何不知道季公子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奈何,我父亲屡次托梦叫我招婿,我已经答应他了。就不好耽误了季公子!” 托梦之说自古就有,谁也没办法质疑和反驳。 宋同初一口咬定,就是收到了父亲的托梦。 她坚持要招婿,世人也只会赞扬她孝顺。 而首辅大人唯一的嫡子,怎么可能去做赘婿? 再说,男子做赘婿,虽没有女子三从四德那般严苛。 但是三年无出,也是可以被休的! 本来京中对季公子,变成废人的事就有了传闻。 这要是做了赘婿,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就露馅了? 几番拉锯,季夫人总算看出来。 这宋同初果然是克她的! 一个十多岁,无依无靠的小丫头,竟这般的口齿伶俐。 几次三番将她的话堵死! 不过,这事儿没完,她有的是手段叫宋同初认栽! 不久,贵妃娘娘,便叫内侍恭恭敬敬,将宋同初送出了宫门。 还给了许多赏赐,彰显了贵妃娘娘对她的重视。 只是,少时宋同初就看得出来,那季夫人不喜欢自己。 甚至可以说是,难掩厌恶之情。 上了马车,宋同初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 “看来,有些人受的教训还不够啊?” 车外,听说了事情经过的不弈,也觉得怒不可遏。 剑眉紧锁开口道: “主子,要不直接将那人杀了?” 宋同初冷笑一声: “还没看出来,那季夫人是条疯狗!” 之前她就怀疑,是季伯恒找人打了一顿宋明澈。 现在想来应该是他那,往日端庄娴熟的母亲了。 “现在杀个无用的季伯恒事小,若是因此坏了我们的大事,得不偿失。” 任他们耍什么手段,她自能见招拆招。 …… 与此同时,宋怀姝已经着手让秦臻臻出面,重开浮生楼。 “我还是不服气!之前是因为咱们出面,才被人盯上的。” 他们猜测,就是镇国公的政敌借了金玉满堂的手,砸了浮生楼。 而且秦臻臻的忘忧阁开的不错,宋怀姝他们退居幕后。 这浮生楼就万无一失了! 宋明澈他们对视了一眼,正拿不定主意,又听宋怀姝说道: “这次也不用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出面了,咱们背后有忠毅伯!” 闻言,宋明澈眸色一亮,难掩激动: “前世忠毅伯府,是因为站错了队,这才被连累。今生,咱们将他拉入六皇子这边?” 前世,太子死于瘟疫,三皇子死于宫变。 之后,京中不少官员大清洗,其中就有忠毅伯府,被流放。 显然是因为投靠了三皇子,被牵连了。 宋琦玉闻言,也点了点头。 上次因为太子没死,六皇子当场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虽然第二次会面,他便以她年纪还小,占卜不精准为由圆了过去。 态度依然和煦,但到底还是不够尽善尽美,没有达到她预期结果。 可若是能这般早的,将忠毅伯拉拢,六皇子必定再次高看他们。 宋琦玉,喝下碗里的冰饮子,沾了沾嘴角。 “二姐,你跟楚公子的婚事,应该没有问题?前几天我还听我表姐说,他从南境带回了一个女子?” 却见宋怀姝摆了摆手,一脸不屑道: “不过是子虚乌有的谣传,那个女子不过是个乡巴佬,无伤大雅!” “今生没有长姐从中作梗,我必会做伯府主母!” 几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都放下心来。 再次出钱,重振旗鼓。 “之前的现银都用来囤积粮食了,现在只能暂时将手中的几个庄子押出去。等下半年,粮食高价出手再赎回来!” 粮仓他们派了信得过的下人看守,绝对万无一失。 而且现在粮食,已经隐隐有了涨价的趋势。 他们那么多余粮在手,钱财绝不是问题。 等几人走后,秦臻臻走了进来。 宋怀姝正要鼓励她几句,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泪俱下,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宋怀姝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出糟心事。 “我就怕那个负心汉,带着他相好的弟弟,再来打我的主意。毕竟外面都以为浮生楼是我的。” “我忘忧阁单打独斗的,不怕他惦记,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和!可浮生楼是小姐你的心血啊。” 宋怀姝闻言眉头一皱,想到这也是个隐患。 颇为不耐烦的看了眼秦臻臻。 但想到若是替她除了这个后患,日后她定会忠心于自己。 拿定主意,便打包票道: “你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我定会给他们一个狠狠教训,保证他们翻不了身!” 对方的靠山不过是个衙役,让堂堂忠毅伯世子来对付,岂不是易如反掌? 果然,当宋怀姝将此事告知楚凤吟,并且将开酒楼的事和盘托出后。 对方不仅一丝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甚至还要入股她们酒楼。 宋怀姝喜上眉梢,顿时觉得自己的命太好了。 开心的搂了楚凤吟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所以没有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寒光和一丝贪婪。 而宋明澈这边,刚回到永昌伯府。 便听说,首辅大臣的妇人来访。 却是找他母亲姜氏还有他的。 宋明澈搞不懂这季夫人有何贵干。 说实话,现在京中都在传,季伯恒已经成了个废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有才,最多也是进宫当个内侍。 可大乾朝,早有祖训,内侍是不能干政,不能有实权的。 所以,他早就歇了拉拢季伯恒的心思。 恍惚的功夫,已经到了母亲的院子。 而秦夫人见到他,却是满脸的热情。 “这位便是宋小公子?果然是仪表人才,颇有他伯父的遗风!” 宋明澈被夸,到底还是受用。 且季伯恒不行了,首辅大臣还身居高位啊! 随后,季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就将还想让自己的儿子,跟宋同初成亲的事说了。 宋明澈以为,她是来让自己和母亲,做说客的。 顿时眉头微蹙,为难道: “夫人可能不知,我那长姐脾气古怪,而且我们的话她根本不会听。” 谁知道,季夫人闻言,摆了摆手。 “你们一个是宋家唯一的男丁,一个是她为数不多的长辈!这个主,你们做得。” “等她顺利进了我季府的大门,我们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到时候,一个两个都跑不了,全给我儿赎罪! 宋明澈闻言,眸色一亮。 是啊,宋同初家进了季府,还怎么招婿? 还怎么阻拦他日后,继承镇国公府的衣钵? 第四十五章 季家送来了聘礼? “之前退亲实在是儿戏!” “这门亲事本就是国公爷多年前就定好的,我看还是履行的好!” “三夫人作为长辈,在这婚书上签字,两家的亲就算是定下了!” 秦夫人三言两语后,就将一纸大红婚书,放在了姜氏面前。 “这……” 宋三夫人面上犹豫,她虽不出门。 可关于京中的大小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季公子的风言风语,更是成为了人人奔走相告的大热闹。 踌躇之间,却听宋明澈柔声道: “母亲,季公子光风霁月,季夫人深明大义,他们都会对长姐好的!” 宋三夫人想到,这门婚事确实是之前就有的。 就说明在镇国公心中,季公子是可以托付的。 又见儿子眼神催促,便签名按了手印。 待宋明澈也落了笔后,看着面前的婚书,心道: 我这都是为了她好。 长姐本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今生能有季伯恒那样的夫婿,偷着乐! …… 几天后,当李嬷嬷一脸惊慌的禀告,外面小巷里摆满了聘礼时。 宋同初面色一沉,起身朝外走去。 还没出垂花门,便听到了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 “快放我们进去啊,我们季府来送聘礼了!” 出门一看,却见窄窄的巷子里,已经摆满了各式箱笼。 最前面还放了一对大雁。 管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匆匆赶来的大小姐。 “小姐,您看这……” 之前明明就退婚了,现在季家失心疯,送什么聘礼啊? 却见门外一个中年妇人,气质不俗。 此时,见宋同初露面,上前客气道: “宋姑娘,我乃是户部尚书的妇人,张氏。是秦夫人请来的媒人,今日是来送聘礼的。” 她的声音不小,外面一圈好奇的百姓都听到了。 此时议论道: “咦,不是说宋大小姐跟季公子退婚了吗?” “这今天大张旗鼓,难道是谣传?” “户部尚书的夫人保媒,看来之前确实是以讹传讹了。” 宋同初环视了一圈,淡笑道: “夫人是不是搞错了?我跟季公子,已经退婚了。” 说到这,身后李嬷嬷急匆匆的赶来。 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的退婚书。 那张夫人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变,坦然道: “上次的事,秦夫人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你们能再续前缘,便是天定的良缘!” 宋同初眉头轻蹙,猜到季夫人可能是有了什么依仗。 她第一反应,便是她求得了圣旨! 但是立刻就被她否定了,因为那位皇帝陛下就算不亲自对自己动手。 将镇国公府赶尽杀绝。 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作为嫡长女,嫁给首辅大臣之子! 既然不是圣旨,那一切就好办。 “夫人辛苦了,这里面虽然有误会,但想来夫人也是被蒙蔽的。” 说着,她冲身侧的不弈耳语了几句。 不弈上前,一把将关着大雁的笼子拉开。 变故太快,那抬着大雁的家丁,根本反应不及。 两只大雁,已经振翅高飞了。 “宋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张夫人见状一愣! 宋同初却展颜一笑: “夫人你受人蒙蔽,好心办了坏事!我几天之前,在贵妃娘娘面前,就已经言明。 我是要招婿的,要为我父亲一脉延续香火。” 她知道今日这话,必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所有,她说的是‘父亲’,而不是镇国公! 果然,此言一出,不说张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是看热闹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季家不死心,想要强娶不成?” 一下子,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就情绪激动起来。 因为这里面,本就有小巷的‘居民’,他们都是宋同初的人。 “宋大小姐,乃是镇国公唯一的女儿了,与那不干不净的人退了婚不成,竟还被强娶?” “就是啊,镇国公满门忠烈,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被人这般欺凌?” 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激愤,张夫人赶紧将婚书拿了出来。 “不是强娶,不是强娶,婚书上写的很清楚,你们看!” 说着将婚书展开。 宋同初本就站在台阶上,只扫了一眼婚书上的落笔。 眸光森冷,讥笑出声: “真没想到,我堂堂镇国公嫡女的主,竟是个归家的婶娘可以做得?” 说罢,她转身便走,身后的下人见状。 该跟上的跟上,该关门的关门! “诶,别走啊,这些聘礼……” 户部尚书夫人,这么多年了,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承着? 这次,秦夫人亲自上门,说要请她做保媒人。 她见过婚书后,也没多想,便接下了这事。 谁知道,今日,暑热难耐她折腾了一早晨不说。 现在竟然被人如此打脸。 看着面前紧闭的宋府大门,她又羞又恼。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听百姓中有人道: “宋三夫人,在国公府出事后不久,就回了娘家!现在竟还好意思,在侄女的婚书上签字?” “这保媒的看着不像是个没脑子的啊,是不是被人当猴耍了?以为自己身份显赫,就能压着宋大姑娘嫁人?” “什么嫁人啊,那季公子,之前不是说被人废了吗?这成婚不是害人吗?” “这季家不是好东西,这保媒的也是一丘之貉!” 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传入了张夫人的耳中! 面对着百姓,越来越过分的猜测。 她面红耳赤,心中恨极了季夫人! 她身后的下人赶紧上前,轻声问道: “怎么办夫人?” 这些,都是季府的下人,她哪里还有好脸色给他们? 一把将手中烫手的婚事,扔在了对方脸上。 “怎么办?凉拌!” 说着朝巷子口,自己的马车而去。 “去季府,我倒要问问,她季夫人是什么意思!” 却说,季伯恒自从知道,母亲拿到了婚书。 即将给他求娶宋同初后。 他那一点点熄灭的生机,又重新燃起。 可直到今日,聘礼都送出去了。 他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母亲,那宋明澈跟宋三夫人,怎么可能做得了宋大小姐的主呢?” 此时季夫人却冷笑一声: “宋明澈可是宋家唯一的男丁了,宋同初若是不认那个婚书,我便让他身败名裂,状告他骗婚!” “宋同初作为长姐,必定会为了家族妥协!” 第四十六章 被封郡主,收拾宋明澈母子 “恒儿,若不是她命硬,克你,你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现在已经这样,她宋同初休想跑掉!” “娘当年拿了她的八字,找了大师算过!她那个八字若为男子,建功立业、兴国兴民! 可为女子,乃是动荡九州,能翻天覆地的主!” 季伯恒原先,对母亲的这个话不以为然。 可听多了之后,便有些动摇。 当年订婚,正是镇国公府如日中天的时候。 原先两人合了八字,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那年秋猎之后,季夫人再次找人算了她的八字。 听了大师的话,多年来如鲠在喉! 这边厢,季夫人的心绪还没有平静。 却听外面的嬷嬷禀告,张夫人回来了。 “这么快?看来很顺利了!” 想到这她眼中精光一闪,心道,待宋同初进门。 她到要看看是那个丫头的命硬,还是自己的手段更硬! 此刻,张夫人已经满头薄汗的走了进来。 “夫人辛苦了,赶紧坐下喝杯茶!” 季夫人面上神色一收,客气的亲自端起凉茶,递给张夫人。 却没想到,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张夫人伸手,一把竟将她的杯盏打的粉碎! “你这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瞥见张夫人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 “秦夫人好大的本事!你想要强娶镇国公之女,竟还让我当那恶人!” 首辅大臣比户部尚书,高了一级没错。 可张夫人今日受此连累,已经不是官高一级可以压下去的了。 这要是做实了传出去,不仅是她,她整个府里都要受到连累! “夫人别急,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张夫人见状还有什么好脸,顿时将宋府门口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而季夫人,在听说宋同初放飞了大雁,并当众说了那些话。 顿时恼怒不已! 她竟然敢不顾宋家唯一男丁的死活? 好好好,那就让宋明澈先来替她赎罪! …… 京城之中,关于季家想要强娶宋大姑娘的事,不过数个时辰,就传的沸沸扬扬。 彼时,太子正在跟心腹兰先生下棋。 “那季伯恒,不是被废了吗?还想娶妻生子?” 说到这,他想到当日在画舫之上,榻上那朵细嫩雪白的高山雪莲! 却听身边兰先生淡笑道: “太子觉得,这事儿可以操作吗?” 太子一愣,他谋划的都是大事,一个没了前途的废人。 和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子。 能有什么值得他暗中操控的? 但兰先生最是足智多谋,于是眸色一亮,兴奋问道: “先生有什么主意?” 却见兰先生落了一子,缓缓开口: “之前,刘御史临死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提到了镇国公!这事陛下忧虑多日了!” 关于镇国公府覆灭,背后真正的真相,太子很容易就能猜到。 他这边还没想到关键,兰先生又道: “此事明显就是首辅大臣欺负孤女,若是陛下此刻站出来,给宋姑娘做好靠山。 那关于镇国公身死的谣言,不就不攻而破了吗?” 太子闻言,心念一动。 现在他跟父皇的关系修复了不少,他解了父皇的烦忧,不就是给自己谋了好处吗? 便不再犹豫,赶紧去了御书房! 皇甫晔听了太子的话,又听身旁内侍,将今晨宋大姑娘在府门口所言。 要招婿上门,延续宋家香火。 眉头一皱,沉声道: “拟旨,封宋同初为和乐郡主!” 太子立在旁边,唇角一勾。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那道威严的嗓音问道: “太子,为何挂心此事?” 太子闻言,不假思索。 便将民间关于镇国公身死传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父皇,如此谣言便可破,世人只会觉得您皇恩浩荡,对忠烈之后宽厚!” 侃侃而谈一番,以为父皇会开怀大笑。 不曾想,御书房中落针可闻。 “太子觉得,朕对忠烈之后,不够宽厚?” 太子大惊,正要解释,却听到一声怒斥: “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东宫半步!” 太子大惊,却在触及皇帝的深邃的眼神时,愣住了。 这边的变故,外人不知。 可早晨宋大姑娘被季家逼婚,下午便被陛下封为了和乐郡主的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不是摆明了,陛下是宋大姑娘的靠山吗?” “首辅大臣竟这般的欺辱忠烈之后,估计也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 首辅季大人,便被当今陛下当朝怒斥。 说他先是教子不严,现在又闹出这种荒唐事! 当朝就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而当时,宋同初在送走传旨的太监后,随手就讲圣旨扔到了一边。 见这边波折,暂时摆平。 李嬷嬷的火气也压不住了。 “没想到小公子不是个聪明的,三夫人竟也这般的糊涂!” “那季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了,她也不想想,这不是害小姐吗?” 宋同初扬了扬眉,柔声道: “我那个三婶,看来是太闲了,得给她找点事儿做啊!” …… 几天之中,永昌伯夫人一脸喜气,来到了宋三夫人的小院。 姜氏见长嫂这般喜笑颜开,还以为有什么开心事。 待二人喝了一盏茶后,永昌候夫人直言道: “小姑啊,你幼时还有个青梅竹马呢?这等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三夫人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别人传出什么腌臜事儿。 谁知道,今日竟从长嫂口中听到。 顿时如遭雷击!以为永昌伯夫人是笑里藏刀,故意试探。 “没有的嫂子,这怎么可能?我自幼便跟夫君有婚约啊!” 宋三夫人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却叫永昌伯夫人摆了摆手。 “好了,咱们都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懂呢?” 说着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宋三夫人一眼。 “你那个青梅竹马,带了几大箱的金银,上门求娶你呢!” 宋三夫人闻言,脸色煞白! 她,她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 可不等她张口解释,对面笑意盈盈的妇人直言道: “世人都有成人之美,你也还年轻!你兄长啊,已经答应了!” 第四十七章 宋明澈的母亲被逼改嫁! 宋明澈昨天深夜,巡视周边的几个粮仓,刚从外地回来。 这边尚未起身,便听下人来禀,顿时怒不可遏。 “荒谬!我母亲怎么能改嫁?” 等到匆匆赶到伯府的厅堂,那富商已经走了。 只留下几箱金银,刺的宋明澈眼睛生疼! 永昌伯端坐主位,永昌候夫人在对面。 而他的母亲,堂堂镇国公胞弟的妻子。 竟像个下人一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擦眼泪。 他呼吸一滞,却不得不压制着怒火,上前行礼: “舅舅、舅母,母亲。” 他站直身子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永昌伯: “刚听下人嚼舌根,说有人上门求娶?不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永昌伯夫人直言道: “没错,是有人上门求娶,求的正是你母亲!” 宋明澈闻言,呼吸一滞。 立刻目光犀利的朝着母亲姜氏看去。 可看到她那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心又软了下来。 “舅母不要开玩笑了,我母亲最是本分受礼,不说这一年多,就是之前在镇国公府也是甚少出门的。” “好端端怎么可能有人前来求娶她?” 他话音刚落,却见永昌候夫人,砰地一声。 将手中青花瓷杯盏,重重放在了几上。 宋明澈认出,这套杯盏乃是前朝名师烧制。 还是之前,母亲的珍藏。 “明澈,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说是你母亲旧识,从前就有情分在。 你母亲现在不过刚刚三十,往后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就让她一点点枯萎在后院方寸之间吗?” 宋明澈闻言大惊,母亲的旧识? 而此时,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姜氏赶紧反驳道: “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却不想,往日还能维持着,表面和谐的永昌伯夫人,当即讥笑道: “不认识人家能叫出你的闺名?不认识能说你十六岁那年灯会初相识的一切?” 姜氏脸色煞白,可纵是再不愿意争辩。 此时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名声,据理力争: “没有的事,我真的不曾见过他!” 可永昌伯夫人,显然早就不耐烦了。 “小姑,也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不为几个侄女想想啊,这男子今日大张旗鼓的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一箱箱的东西也是青天白日,当着周围邻居的面抬进来的。 你要是不嫁,这以后我们伯府的姑娘,还怎么说亲?” 姜氏气的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嫂嫂,你怎么……” 她这一年多来也知道,永昌伯府这些年,早就入不敷出。 这几箱金银,很难不让他们动心。 可她跟宋明澈也没少被搜刮啊! 随即,她转向自己的兄长永昌伯: “大哥,你说句话啊,我怎么能再嫁人?还是个不知道来路的商户?” 永昌伯眉头一皱,却本能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自家夫人。 见她不着痕迹的朝着,厅堂正中的几个大箱子,抬了抬下巴。 顿时想到那富商身家显赫,商人没有不巴结官员的。 妹妹嫁过去,日后每年年节少不得的好处。 随即眼珠一转,不耐得冲着姜氏道: “长嫂如母,她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做兄嫂的还能害你不成?事已至此就这样!” 姜氏闻言,瞬间面无人色。 宋明澈听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舅舅舅母,就是不问他们母子的意愿,要将他母亲给卖了! 还是个低贱,不知底细的商户? “我不同意!我跟母亲,不过是借住在永昌伯府,却被你们如此欺辱,那我们搬出去就是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姜氏,一脸坚定道: “母亲,既然如此,今日咱们就离开伯府!” 他大可以带着母亲去二姐那借住,待年前将屯粮高价卖掉。 什么样的宅子,他们买不得? 到时候,自有永昌伯一家后悔的时候! 谁曾想,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啪’地一声。 却是永昌伯将手边的杯盏,摔在了地上。 “放肆!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聘礼,连婚书都下了!你这是要置我伯府于不义吗?” 闻言,宋明澈大惊失色,再也克制不住脾气。 怒怼道: “舅舅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母亲乃是宋三夫人,你们有什么资格签她的婚书?” 吼完,突然愣在了当场! 瞬间想到,十多天之前,他跟母亲就是在这里,也签了一纸婚书! 该不会…… 还不等他细想,却听永昌伯冷哼一声: “你母亲,已经被休,现在待嫁之身,我们作为伯府当家,她的亲兄长,如何做不了主?” 轰—— 此言一出,宋明澈母子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我母亲如何被休?舅舅,你也是堂堂的伯爷,怎能信口雌黄?” 永昌伯原先对宋明澈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可经过一年的相处,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且他习武也没个习武的样子,笔墨文章更是不怎么沾。 整天就不务正业进进出出,跟几个堂妹嘀嘀咕咕,没个正形! 此刻,见他依旧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 冷笑一声: “这可是和乐郡主,亲自签署的休书!” “和乐郡主?什么和乐郡主?” 当永昌伯夫人,三言两语,将宋同初如何被逼婚。 又是如何有了陛下做靠山,封了郡主的事说了。 宋明澈直接的心中大骇! 他一时有些懵,搞不懂怎么事情完全出乎了想象? “外面都说,你母亲不自量力,竟然敢插手郡主的婚事。 还逼她下嫁那等没了用的废物!这才惹得郡主,一怒之下,将你母亲休离! 身为郡主,休一个不自量力的婶娘,易如反掌。” 宋明澈不禁后退了两步,长姐,被封了郡主? 这怎么可能? “她不嫁给季伯恒了?” “季伯恒如何配得上郡主?陛下已经首肯她招婿上门,支棱起镇国公府的门庭! 因为惹了郡主不快,陛下连首辅大臣都惩戒了一番!” 招婿? 她宋同初竟然真的打了招婿的心思? 而且,她被封了郡主,那他日后还怎么讨封世子? 凭什么?他宋明澈才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啊! 而他这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更是叫永昌伯夫妇厌恶。 “出去!中秋之后,就是小姑的婚期了,日后花不完的银子,你们会回来谢我们的!” 宋明澈见今日,应是无法说服永昌候夫妇。 便也不再白费口舌,先将母亲送去了小院。 “母亲,这事你先被忧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便匆匆向宋府而去。 既然宋同初能让陛下封她为郡主,那么让她进宫,给自己请封世子也没问题。 大不了,用她的郡主之位换啊。 “长姐前世最疼我,今日我压着脾气好好哄哄她,她必定会愿意让我来做世子。” 第四十八章 去用你的郡主之位,换我做世子! “长姐我错了,这一年是我糊涂不懂事,总是跟你闹脾气。” “小时候,你就对我最好,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只要你去跟陛下说,封我为镇国公世子,日后我保证什么话都听你的。” 宋同初方才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跟小柳儿翻花绳。 不弈跟无书,也在一旁对招。 李嬷嬷则坐在圆凳上纳鞋底。 宋明澈就这般走了进来,站在院子中,激情四射的说了这么一通。 众人俱都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小公子怎么想屁吃呢? 一直以来为了不引人注意,宋府的管家还有门房的几个,都是之前镇国公府的人。 他们见到宋明澈几人前来,自是不会阻拦。 宋同初凝视着院子中的少年,他眉清目秀。 有着宋家男儿的好样貌,看上去也不像个蠢的。 更重要的是,他前世也身居高位,官拜正三品! 虽不知道他是因为意外还是寿终正寝,才重生归来。 但至少此时这番话,不像个有脑子的人能说出来的。 “宋明澈,你不回去给你母亲解决麻烦,跑到我这讲笑话呢?” 宋同初说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女子以静为美,哪怕宋同初不是个拘小节的人。 平日里也还是端着贵女风范的。 但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 宋明澈站在院中,愣了半晌,不明白她为何发笑。 “长姐如何知道,我母亲有麻烦?” 却见长姐笑容慢慢收敛,看向自己的眼底,更是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你母亲,就是我逼着让嫁的啊!我不是都把她休了吗?日后她都不是我宋家的人了!” 宋明澈闻言脸色瞬间发白。 “休她,你怎么能休她?她是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宋同初唇角一勾,露出讥笑: “本郡主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吗?你们母子,在我的婚书上落笔时,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看着她脸上的嘲讽和不屑。 宋明澈的拳头渐渐握紧。 他以为之前,是自己态度不好,才将长姐惹恼。 这次,只要他放下男儿的面子。 定能让她如从前一般,事事都顺着自己。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宋同初显然是要跟他对着干了。 思及此,宋明澈的眼眸一点点冷了下来。 “所以,你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宋同初轻笑一声,甚至连再跟他开口的兴趣都没了。 不弈见状,上前一步,伸手道: “小公子,请回!” 宋明澈只冷冷看了宋同初一眼,甩着袖子就走了。 直接去到了宋怀姝那。 而宋怀姝,早在圣旨下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宋同初当上了郡主! “区区一个郡主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澈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做的事,日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再说,” 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嫉妒和一丝恨意: “等过几年,新帝登基了,她那劳什子郡主,谁认啊?” 直灌了几盏凉茶,宋明澈的火气和暑热,才稍稍压了下去。 “我已经那般和颜悦色的与她商量,没想到她宋同初竟不知好歹!” “今日之辱,我必不会忘!日后,我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随即,想到母亲已经被她休出了宋家,皱眉道: “二姐,那个什么商户,你看能不能让楚世子帮帮忙?” 宋怀姝闻言,想到最近自己跟楚风吟关系越发的亲近。 便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宋同初能找到什么人?我和楚世子说一声,立刻就能找到那人,叫他死了心思!” 有了宋怀姝的保证,宋明澈总算放下了心。 而且,上次楚凤吟引荐的那个军中教头,就很不错。 明显是个有本事的,比那刘师父强多了。 …… 宋明澈这边的麻烦,至少还有缓和的时间。 季府就没那么好运了! 因为季夫人的冲动,导致季大人被陛下斥责不说。 季淑婷好好的一个婚约也被退了! “和硕郡王亲自来退的婚!” “说是小姐有这样的母亲,想必也当不得郡王妃!” “而且啊,听说和硕郡王跟镇国公世子乃是至交,和乐郡主被欺负,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季淑婷站在拐角处,听着几个丫鬟婆子嚼舌根,胸中怒气滔天。 眼底更是血红一片! 咬牙切齿,冲着身边的丫鬟说: “将这几个多嘴的,割了舌头,发卖出去!给我卖的远远的!”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求救、哭喊声。 脚步飞快的朝着母亲的院子而去。 而季夫人这些日子,内忧外患一下子就病倒了。 季淑婷还没踏进院子,便听到母亲嘶哑着嗓子低吼: “就是那个贱人,克我季府!不能这么放过她,决不能让她好过!” 季淑婷手中的帕子搅的死紧。 心中也是难掩对宋同初的恨意。 和硕郡王,昨日的一言一语,历历在目! 那可是她盼嫁了足足六年的男子! 就因为宋同初毁于一旦! 她不甘心,她咽不下这口气。 “母亲,宋同初本就跟兄长有婚约!可她因为嫌弃兄长现在仕途不顺,便始乱终弃!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关于季伯恒的其他事,季府捂的严实,没让季淑婷知晓。 所以在她心中,兄长季伯恒,只是因为上次二皇子被毒身亡,才影响了仕途。 季夫人现在实在提不起劲儿,不由看向自己女儿。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嫁的丈夫成了首辅。 儿子自幼出众,没有意外,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女儿也是一帆风顺,贵女中的头一份! 可现在,全都因为那个贱人克了她全家,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婷儿,你有什么好主意?” 季淑婷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又想起,昨日自己未婚夫提到宋同初的样子。 说她将门之后,刚正不阿; 说她虎父无犬女,巾帼不让须眉! “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寿诞,到时候身为郡主的宋同初必定要进宫! 我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要她与最低等的侍卫,无媒苟合!” 不是看不上我风光霁月的兄长吗? 我要你当众被最低等最猥琐的侍卫,骑在身下,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第四十九章 盛装的宋同初,美艳不可方物 谢良辰知道事关宋同初的一切时。 已经准备回京,恭贺太后娘娘寿诞了。 一旁随从禀告完,见他面色不虞,又道: “主子,三座神女庙已经建成。皆按照您的要求用绸布盖住了头。待合适时机,世人才会知晓神女长相。” 数月之前,江南水患。 谢良辰的人也下了江南。 但因为有了宋同初的谋划,他便按兵不动。 “她做好事不留名,那我便帮她扬名。 待到合适的那天,幸存的百姓自会知道,真正救他们的是谁。” 只是想到京中,那些人竟还在打她的主意,面色又一沉。 “得赶紧让她给我个名分,不然太多人惦记,我杀都杀不过来!” …… 与此同时,京中。 季淑婷为了半个月后的宫中寿宴,部署好了一切。 “那宋同初自小就是个谨慎的,做事滴水不漏,现在与我季家有了龃龉,很难给她下药!” 她自己毕竟是个闺阁少女,现在能做的已经是极致。 万事俱备,就只剩给宋同初下,能令她意乱情迷的‘万春散’! “这事咱们不能做,最好是她信奈的家人。” 季夫人斜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可想到能叫那贱人倒霉,眼底就闪过兴奋的光。 “她家里人?她家还有什么人配进宫?” 可话音刚落,就想起之前见到的忠毅伯夫人,跟她抱怨那未过门的儿媳妇。 “宋二姑娘是不是最近很风光?” 忠毅伯世子是京中难得的将才,之前因为有镇国公世子珠玉在前,遮掩了光芒。 现在镇国公世子战死沙场,谢小将军,又远在边关,京中贵女只闻其名难见其人。 楚风吟一下子,就成了京中的头一份。 “那宋怀姝是个蠢的,不过是运气好。 自小与楚世子定了婚约,现在楚世子在京中如日中天,她不过是沾光罢了。” 电光火石间,季淑婷就想到。 若是那毒能由宋家人,亲手下给宋同初,一定很有趣! 而当宋怀姝听到,季淑婷约见时。 正在新酒楼的地下暗室。 她对面,一对男女被蒙住了脸,跪倒在地上。 “行了,这里交给你了,这对男女别弄死了!晦气的很!” 随后就满脸疑惑的出了暗室。 宋怀姝走后,秦臻臻脸上那拘谨的笑,瞬间消散。 缓步向捆绑在地的周书生,和他那肥胖如猪的姘头走去。 手中一把匕首,寒光闪烁。 “什么人,什么人绑我们?是不是要钱?” “哦?你们很有钱吗?那准备拿多少买命呢?” 说完,唰的一声,扯掉了周书生头上的面罩。 室内昏暗,再加上秦臻臻此时额发挡住了半张脸,早就不是从前那副模样。 所以,周书生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年前被他卖到青楼的,温温柔柔的小妻子。 他眼前豁然明朗,却见此处形似地牢。 顿时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却强自冷静道: “这位…女壮士,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我们平头百姓,从来都不敢得罪人的。” 却听对面那人,冷笑一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刀。 压低声音冷冷道: “好好想想,你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我只给你一炷香。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便开始杀人!” 周书生一怔,这难道是秦家的人? 他瞬间冷汗淋漓,却瞥见身边,早就吓得昏厥,甚至已经小便失禁的妇人。 心中一阵厌恶,可瞬间想到: 若是今日能借着秦家人的手,将这恶心的悍妇杀了。 便是小舅子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而且家中的钱财,也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你,你是不是臻臻的家人?你是来为她报仇的对不对?”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反而带着隐隐的期待。 “都是这个毒妇!都是她蛊惑我,趁我不备将我的爱妻卖到了青楼!” 他的指责在暗示中回荡。 直将原本昏厥的妇人唤醒,几声呢喃后,却听到耳边回荡的是夫君对自己的指责。 妇人顿时怒火中烧,吼道: “姓周的,放你娘的屁!你最开始说,直接一包老鼠药,送那秦氏上西天! 还是我觉得不好惹出人命,才提议将她卖了的!你今日竟将一切推到我头上?” 随即两人开始拉扯,周书生自诩读书人口舌伶俐。 可跟市井泼妇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秦臻臻冷眼看着,从前自己不顾一切与之私奔的男子。 竟是这样一副嘴脸,顿时觉得可笑。 她慢慢向两人走去。 那妇人大惊,哪里还顾得争吵,颤颤巍巍道: “女侠,你不要杀我,我给你钱!你若是那秦家的,尽管找这个男人报仇!” 周书生再也淡定不了,惊慌道: “是她,都是她逼我的,是她威胁我,不听话,就将我关入大牢!对了,她弟弟可是官差,你要是……” 秦臻臻面无表情,手起刀落,便将两人背后的绳索割开。 “铮!!” 又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将手中削铁如泥的刀,扔在了地上。 “一炷香时间!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随即抬步走出,将大门带上。 身后传来男子的嘶吼,和女人的怒骂。 靠在门上,才知道,原来最可笑的是她自己! 心灰意冷间,又突然想起,主子劝慰她的那些话。 想到那高风亮节,救她如水火的女子。 秦臻臻唇角绽开淡笑: “我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此方事了,我要做她身边最有用的人!” 秦臻臻所料不差,最终,那两人谁也没能走出来! …… 眨眼,便到了七月初三,太后娘娘寿诞。 宋同初早早起来,被李嬷嬷拉着坐在了铜镜前。 非要在她脸上,一顿捯饬。 “小姐,这郡主朝服衬得您身形高挑,就描眉点脂,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宋同初无奈,只得由着她。 恍惚间想起,之前谢良辰的信中就提到,他会回京给太后祝寿。 也不知道为何,前世明明甚少回京的人,今生怎么如此频繁入京? 她甚至怀疑,谢良辰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可他要是重生,自该知晓她的命运,又怎么可能缠上来呢? 这般走神了不过半刻,抬眸朝着镜子看去。 宋同初呆住了。 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烟。 鬓发斜绾金钗步摇,额间一瓣梅花钿,衬得玉面胜雪生香。 这是她? 重生归来,仇恨并没有减少。 她要做的事,甚至更危险。 可没想到,只是因为少了些负担,她心境发生了变化。 容貌竟和记忆中也不同了。 “小姐太美了!以后天天就这样打扮!” 小柳儿从外面走来,恰好看见盛装的宋同初,不禁惊呼道。 后面随着她一起进来的,无书、不弈,也满脸的惊艳,却不敢多说多看。 “小丫头,胡说,小姐不上妆,不也这般好看?” 李嬷嬷刮了刮小柳儿的鼻子,又耳提面命了一番,才送他们出门。 第五十章 太后寿宴,危机将至 因为是要进宫,无书、不弈两个,自是不好相随。 于是,九岁的小柳儿,便肩负起了保护小姐的责任。 “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小姐一根汗毛!” 习武一年,寻常贵女,在九岁的小柳儿面前,还真的不够看! 马车缓缓朝着宫中驶去。 车上备了茶点,宋同初略略吃了一些,剩下的习惯性的都往小柳儿身边推了推。 不曾想,往日的小馋猫,此刻一脸正色道: “我不能多吃,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保护小姐!我保证,不吃不喝不离开小姐半步!” 宋同初:……也不必如此夸张? 可上次,无书因为吃坏了肚子,留她一人差点涉险。 叫李嬷嬷他们好一阵后怕。 从那以后,他们几个出门,俱都小心谨慎,绝不会留她一人。 “这是嬷嬷备下的,没有毒,你吃一点垫垫。” 小柳儿这才歪着脑袋想了想,拿了块点心吃了。 等到了宫门口,各家的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被封了郡主后,宋同初的马车是有标志的。 那些内侍忙劈开一条道,让她的马车先行。 “和乐郡主,到了。” 外面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宋同初牵着小柳儿的手掀帘而出。 也就在她露面的一瞬间。 本喧闹的宫门口,突然一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站在附近的几个夫人,更是满眼惊艳。 “这,这是和乐郡主?那位宋大小姐?” “宋大小姐往日甚少出门,这一年多也没在各家走动过,却不想出落的这般美丽。” “你莫非忘了?镇国公和夫人,都是一等一的气质长相!宋大小姐这般模样,完全是结合了两人的优点。” 宋同初听着这些话,神色淡淡。 冲几人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迈步进宫。 却听身后,有道欢快的嗓音唤道: “长姐,等等我!” 竟是宋怀姝一身华贵锦服,面带笑颜的走了上来。 “长姐,我做我忠毅伯世子未婚妻,也在受邀之列,咱们姐妹俩一起进去!” 说着上前,亲热的就要挽住宋同初的胳膊。 却被小柳儿一步拦了下来。 “什么人,离我家郡主远些!” 这声怒斥,一下引起宫门口众人的注意。 宋怀姝呆愣当场,质问道: “长姐进宫,怎么带这等没规矩的刁奴? 对我无礼我也习惯了,这要是进宫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却没想到,宋同初只单单瞄了她一眼。 便牵着那刁奴的手,直接进宫了! 宋怀姝见她在外,竟也不给自己面子。 顿时恨的牙痒痒。 但想到,等下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忍着怒火,跟了上去。 可看着前面,一身郡主盛装,耀武扬威的宋同初。 她眼底的怒意和妒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恨道: “你既然不讲姐妹情谊,那我帮着季淑婷,给你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那日,季淑婷找到她,给了她一包药粉。 只要洒一点在宋同初的身上,便可以叫她出丑。 她几乎是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般想着,宋怀姝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只剩下隐隐的期待。 太后娘娘寿宴,众命妇、贵女,都按照等衔,依次去祝贺。 各家的礼也都是精心准备的。 有些甚至今年的寿辰刚过,就已经绞尽脑汁准备明年的寿辰礼了。 宋同初懒得费心思,只抄了一卷经书作为贺礼,打发了。 “好字!” 却不想,展开经文后,太后竟当众夸赞起来。 她六十之龄,但保养得宜,一点不显老态。 见她都如此说,皇后、贵妃以及周围的妃嫔、命妇都纷纷附和: “和乐郡主的字,实在是出色!一笔一划,倒像是有几十年的功底!” 皇后乃是太傅之女,自是眼光独特。 宋同初心道,说的没错。 她的字,可不就是有几十年功底吗? “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随后,众人落座,闲谈品茗。 满室的脂粉香气,即便各个角落都放着冰鉴,室内还是有些燥热。 离宴席还有段时间,宋同初便跟在几个贵女身后,慢慢朝殿外走去。 各家的丫鬟,都候在殿外。 几乎是宋同初一露面,小柳儿就灵活的从一众丫鬟中挤了过来。 第一个站到了她身边。 “小柳儿真乖。” 宋同初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 又看她一头的汗,便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而身后,一直跟着的宋怀姝见状,眉头一皱。 只觉得这宋同初简直是有病,对自己这个亲妹妹冷言冷语。 却当众对一个贱婢如此亲热,简直是不知所谓! 她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显,抬步追上去。 “长姐,等等我!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今日的妆容也甚美!” 她眉眼弯弯,说的真挚无比。 可宋同初只扫一眼,便知道,她那笑意根本没达眼底。 实在不想一天都被她纠缠,便转身站定,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说!” 小柳儿虽小,但也不傻。 知道小姐厌烦此人,便眉头一皱,补充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扰了我家小姐的雅兴!” 宋怀姝顿时面红耳赤,但也只得死死克制着。 因为附近都是命妇、贵女,她若是真的吵起来。 人家只会笑她。 她这边怒不可遏,却听宋同初唤道: “小柳儿,咱们走!” 也就是这声,叫宋怀姝一怔! 这个小丫头,竟是小柳儿? 前世,自己南下,护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刀的柳儿? “她是小柳儿?她怎么……” 宋同初眉头一皱,知道自己的一声唤,露馅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眸冷冷看向宋怀姝。 却见她一脸的疑惑,哪里像是明白了背后的关窍呢? 如宋同初所料,宋怀姝知道这便是小柳儿后。 便猜到,前世小柳儿来自己身边时,满身是疤。 却是几年后了,没准还没到小丫头倒霉的时候。 想到这,怒气渐消,变成了幸灾乐祸。 “臭丫头,嘴这么臭,以后老天会惩罚你!” 眼见着宋同初转身要走。 宋怀姝心一横,悄悄展开手中的药包。 指尖沾了沾,追上前去。 “长姐,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第五十一章 宋同初中毒,谢良辰相救! 宋同初回头的一瞬,便觉一阵香粉扑面而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面色阴沉。 眸中更是冷若冰霜。 “你做了什么?” 宋怀姝眼底的得意,溢于言表: “没什么呀,我能对长姐做什么?” 小柳儿却暴怒吼道: “你这个坏人!我看到你指间弹出了粉末!你对我家主子下毒!” 宋怀姝闻言大怒,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小柳儿脸上。 “啪!” “你这个刁奴,竟敢污蔑我!” 宋同初只觉香气萦鼻,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心直往下沉。 而此刻宋怀姝竟还敢对小柳儿动手,顿时怒不可遏。 她明知道,这个小孩就是前世用命护她的人。 竟还能下得去手? 上前一步,扬手重重扇在了宋怀姝脸上。 宋怀姝此时,再也压制不住脾气,暴跳如雷。 “宋同初!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打我?你还是人吗?” 变故突发,附近的命妇、贵女,都看了过来。 甚至有些准备朝这边走来。 季夫人,朝着身边的一位命妇使了个眼神。 那人赶紧找了理由,将周围的女眷引到别处。 “不过只是小姐妹起了龃龉,咱们去后花园看看!” 待人群渐渐散去,季淑婷则带着两个宫女,已经走到了跟前。 看到宋同初脸色不对,显然已经中毒了。 心中得意,语气轻快道: “同初姐姐怎么发这般大的火?自家姐妹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说着脸上忧色更甚: “同初姐姐,我瞧你这脸色不对,赶紧去歇歇!” 随即冲不远处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赶紧上前。 就要去搀扶宋同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小柳儿此刻也反应过来。 这些人,可能都不是好东西。 看向自家小姐,却见她满面陀红,痛苦的晃了晃脑袋。 顿时心中一跳,不顾一切的挡在了宋同初面前。 “谁也别动我家主子!” 说着,一把推开靠近的宫女,直接将其推倒在地。 “来人,将这个刁奴,带下去!” 季淑婷眸色森森,随着话音落地,又有两个宫人上前。 小柳儿毕竟是个孩子,内侍冲上去,一把将其抱起捂住了嘴。 任她如何的踢打,都无济于事。 而宋同初此时,只觉头重脚轻,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我乃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敢对我动手,不怕陛下治罪吗?” 宋同初看出来了,这季淑婷已经疯了。 而宋怀姝她的堂妹,竟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好,很好! 她紧咬舌尖,直到口中一股腥甜传开,才换来丝丝清明。 季淑婷唇角一勾,露出个畅快的笑。 上前一步,轻声说: “宋同初,我兄长那样的人物,你竟然落井下石,悔婚不说,还散播谣言!” “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死!” 闻言,宋同初没再看她,只冷冷凝视着宋怀姝。 而此时,宋怀姝脸上的表情,也从痛快和得意中,变到了茫然。 “季姐姐,你不是说,只是给我长姐一个小小的教训吗?怎么……” 怎么就该死了? 季淑婷此时,却连个眼尾都不给她。 只招了招手,那几个宫人便朝着宋同初而去。 这附近都是贵妃的人,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同初只觉身子越发不适。 即便舌尖被咬烂了,那点痛也换不来清明。 而身体更是一阵燥热难耐! 电光火石间,瞬间明了,自己是中了什么。 而眼看着宫人靠近宋同初,宋怀姝也开始慌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虽然她不喜欢宋同初,想要看到她出丑,可若是…… 来不及细想,她正要上前。 却被季淑婷一把扯住,只听她阴恻恻道: “别忘了她的毒,是谁下的!” 宋怀姝如遭雷击,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眼睁睁看着宋同初被几个宫女,搀扶着,朝深宫而去。 …… 谢良辰此时也在宫中。 听着内侍靠近,将后宫发生的事说了后,顿时面色阴沉。 豁然起身,朝着后宫而去。 出门后,心腹下人上前,面带忧色: “主子,那是后宫,咱们去不得!找人给惠妃娘娘传信!” 惠妃娘娘便是谢良辰的堂姐,虽不得圣心。 但因为娘家显赫,在宫中也是高枕无忧。 她出手帮宋大小姐足矣! 可自家主子却恍若未闻,脚步飞快。 无法,只得三言两语,将季淑婷的谋划说了出来。 闻言,谢良辰星眸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咬牙切齿道: “调动宫中能调动的的人,我要那季淑婷自食恶果!” …… 而宋同初直到被带进了房间。 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 之前贴身携带的匕首,进宫也不能带着。 随即摸索着从头上拔出簪子,死死握在手心。 之所以先前没有反抗,乃是因为对方人多。 她既然中了这种下作的毒,只要在最后关头,杀了他们安排的男子便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只觉全身燥热,头脑越发的不清晰。 眼前也越发的模糊,于是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刺进手掌。 待钻心的痛,阵阵传来,这才好受了些。 此时,屋外传来说话声: “人在里面了,你父母兄弟的命都在我们手上,知道该怎么做?” 宋同初躺在榻上,双眼微闭,手中的簪子调转方向。 只待有人靠近,便给出致命一击。 门被打开,进来的男子呼吸沉重,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宋同初的心更沉了几分! 季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还用了对方家人的命相迫。 那协商定是不可能了。 可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屋外传来一声痛呼。 随即便是男子压低声响的怒喝: “狗奴才!” 谢良辰踢开大门,一眼便看到倒在榻上的宋同初。 顿时神色大变,抬脚将呆立当场的男子踹翻。 随即小心翼翼上前,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宋同初。 却见原本双目紧闭的人,瞬间睁开。 紧接着手中簪子,狠狠朝着他心口刺来! 谢良辰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并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安抚道: “别怕,是我,我来了!” 他声音轻颤,带着难以压制的惊慌和后怕。 宋同初此时双眼迷离,可当谢良辰碰到她的一瞬。 松柏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方才只一心担忧,可陡然间危机解除,身体的异样越发的明显! 浓烈的羞耻感,瞬间将她笼罩。 “帮我,帮我找太医!” 第五十二章 哪家的贵女,这般不要脸! 谢良辰如何不知道怀中女子的反常。 察觉到她心里抗拒,身子却软绵绵的贴着自己。 他喉咙翻动,死死压住自己瞬间升起的欲望。 打横将其抱起,朝惠妃娘娘寝殿而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 天旋地转间,宋同初反而恢复了一点清醒,轻声问道。 只是这声色旖旎缠绵,身体里也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而谢良辰身上淡淡松柏香气,却让她觉得甚是好闻。 本能的想要挨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此时,宫中的主子都在太后宫中祝寿,奴才们也都调到了各处忙碌。 惠妃娘娘的昭阳宫,只剩几个宫人。 “谢小将军?你怎么……” 见到谢良辰进入后宫,迎上来的宫女一怔。 待看到他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更是大惊失色。 还不等她追问,便听谢良辰沉声道: “去准备冰水,还有赶紧是衣裳!另外,不许外人踏进昭阳殿半步!” 说完,抱进宋同初朝着一侧的偏殿而去! 朝阳殿只有一位主妃,偏殿倒是没有别的妃嫔。 很快几个宫女手脚麻利准备好了,满满一桶冰水。 “谢将军,将这位姑娘交给我们!” 谢良辰低头看向怀中人,只见她满面陀红双眼紧闭,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样的接触,鬼知道他盼了多少年了。 他哪里舍得放手? 随即眸色一动,轻咳一声: “不必,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自己来!”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踌躇间又听他说: “你们也找地方待着!我媳妇脸皮薄,等我们走了,你们再出来!” 待房门紧闭,谢良辰干脆抱着宋同初,一同跨进了浴桶中。 猛然间周身泡进冰水中。 紧闭双眼的宋同初浑身颤抖。 软绵绵的身子更往他怀中缩了缩。 谢良辰心头一紧。 之前着急避开宫人,没时间细细体会,现在香软入怀。 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正在拼命往自己怀中钻。 还是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女子。 这叫他可怎么把持的住? 万春散毒性霸道,泡在冰水中根本就解不了毒。 但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拿到解药了。 若是……不告诉她…… 谢良辰感觉,自己两辈子了,从来没有这么难抉择过。 犹豫之际,宋同初的手,竟穿过衣襟直接伸向了他胸口。 “难受……” 轰—— 谢良辰觉得有火将他从头到脚,烧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两人衣裳尽湿,夏季穿着本就单薄。 宋同初又坐在了他腿上。 “再忍,她以后要是怀疑我不是男人怎么办?” 想到这,他心一横,大不了以后天天赔罪便是! 低头就要向她的唇瓣吻去。 猛然见到水中鲜红一片! 谢良辰眸色一怔! 却见她掌心之中,深深的伤口,几乎就要将她的掌心贯穿! 谢良辰一眼便认出,这是她自己的簪子所伤。 顿时心间一痛,端详着她痛苦的神色,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翻出解药,送进了她口中。 “罢了罢了,日后一定连本带利找你讨回来!” 最终只在她额间,蜻蜓点水,落了个吻。 …… 几乎是在宋同初前脚刚被带走。 后脚,季淑婷便被人灌了药,塞进了房中。 这处宫殿,正是在后花园附近。 掐着时间,季夫人有意无意领着众女眷,朝这边走来。 “这天气实在炎热,那边有亭子,咱们去歇歇脚。” 此时离饭点还早,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中,也安置不下太多人。 所以,祝贺之后,大多会出来走动。 季夫人见着身后一众女眷,都朝着对面的宫殿走去。 心中冷笑: 不过一个没了依仗的孤女,竟连我儿都敢嫌弃。 我今日便彻底毁了你,要你脸面尽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处,季夫人心中更加激动。 恨不得将宫中所有人都叫来看看。 “咦,这里怎么像是有人?” 几个命妇得她的示意,将众人往屋舍引。 随着靠近,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起。 除了几个贵女尚且年少,其他的都是经验颇丰的妇人。 几乎是瞬间,就想到里面的情景。 这若是宫中贵人,她们自是不敢凑热闹。 可真正矜贵的不是在前殿,就是在太后宫中。 宫女太监就是再心急,也不敢在此处苟合。 “呀!该不会是哪家贵女小姐?” 有夫人难掩兴奋,大胆揣测道。 “女子是谁不好猜,但这后宫之中哪里来的男子啊?” 该不会是太监? 可听着这羞耻的声音,也不像是那无根之人啊! 众人越发的好奇,而里面的传出来的声响,也越发的露骨。 “要死了,要死了!到底谁在里面啊!” 季夫人见众女眷越发的好奇,甚至难掩眼中的兴奋。 心中颇为解恨! 等推开门,看到那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被一个地位低微的末等侍卫压在身下。 那她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毁了。 到时候,只要再传出她与此人早有收尾。 那是不是关于自己儿子的谣言,就能不攻而破? 想到这背后,还可以为自己儿子正名。 季夫人加快脚步,率先朝着屋舍走去。 见房门虚掩,里面女子不要脸的呼喊更加清晰。 “啧啧,听这声音年纪不大,竟还真是哪家的贵女?” “这般豪放,简直丢死人了!这要是在从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提前打过招呼的其中一个命妇,上前一步。 砰! 直接将房门推开。 这本就是一处空置的宫殿,屋子里,除了一张榻一无所有。 又是炎热的夏季。 所以,当房门洞开。 两具死死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一丝不落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哪怕是身后闹出了如此动静,那对男女动作还是没停。 “伤风败俗!世风日下!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家贵女,竟这般的不要脸!” 榻上的两人,背对着门。 赤身裸体的,谁也辨不出身份。 且那万春散药性霸道,不餍足了根本不知道停下来。 季夫人,盼这一刻,足足盼了一个多月。 她也没想到,往日里性子冷淡的宋同初,在榻上竟然这般风骚!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再也克制不住,疾步上前一把扯住‘宋同初’的头发。 “赶紧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哪家的贵女,这般的不要脸!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门不幸!” 说着,重重将她惯到地上! 可在看清那张,满面陀红,意乱情迷的脸时。 季夫人只觉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第五十三章 季家倒台,谢良辰要宋同初负责。 季夫人看着地上,眼神迷离,满面春色人竟是自己女儿。 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可她不能晕,她要是晕了女儿就全毁了! 来不及思考这榻上的人,怎么从宋同初变成了她的宝贝女儿。 赶紧抓起一旁的衣物,一把盖在了季淑婷的头上。 死死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冲众女眷道: “大家都出去,咱们都是做娘的人,给人家姑娘留条活路!” 身后的众命妇都是世家大族,往日什么腌臜事没听过。 可这活春宫都演到面前了,竟然被人掐断? 任谁吃瓜吃到关键时候,来这么一出,都觉得扫兴。 可在座的也不是傻子。 明明之前冲在最前面,一副兴冲冲捉奸模样的季夫人,突然态度大变。 众人难免开始心思活泛: 这少女,该不会是季家大小姐? “哎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咱们走!就快到开宴的时间了。” “走,走,也没什么好看的。” 跟季夫人交好的几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其他人即便再心思百转,也只好意兴阑珊的往回走。 谁知道,众人身后,却传来一道有慵懒中透着威严的嗓音: “诸位,都在看什么热闹?” 竟是惠妃娘娘来了。 身后还跟着几个妃嫔和宫人。 房内,本就心间滴血的季夫人闻言大骇! 惠妃跟贵妃,长期不和,这要是让她知道,贵妃的侄女,出了这等事。 对方必定会抓着不放,攀扯上贵妃。 她赶紧手忙脚乱将地上的季淑婷死死搂在怀中。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惠妃娘娘的手段。 只见她身后的几名心腹太监,不用主子授意挤过众人。 直接进来,扫一眼屋内的情况,不由分说。 先将那早就吓得瘫软的侍卫绑了,又要去抓季淑婷。 “你们干什么,别动她,不许动她!快,快去帮我喊人,喊贵妃娘娘!” 季夫人瞬间方寸大乱。 这下,所人有都猜到了,她怀中的人,是季淑婷无疑了。 “啧啧,这该不会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 其中也有跟首辅大臣不对付的家眷。 知道现在惠妃娘娘来了,今日不止首辅大人,便是贵妃娘娘,都要遭殃了。 此时不上前踩一脚,更待何时? “季小姐,出身诗书世家,最是遵规守礼,万不可能做出这等白日宣淫的腌臜事!” “这可不止是白日宣淫,这可是跟侍卫无媒苟合啊!刚季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应该沉塘吗?” 屋内嘲讽声、挖苦声,再加上药效一点点过去。 季淑婷的神志也一点点回笼。 想到之前的那些画面,她全身颤抖。 可一切已经晚了,这里不是她季府,此时到场的也不是贵妃娘娘。 那些太监满脸不屑,几人上前毫不客气,一把就将母女俩拉扯开。 “母亲救我!” 季淑婷大惊失色,这般拉扯下,她本就没穿好的衣服,一下又被扯开。 也让她的样子,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还真是季小姐?造孽啊,她不是前脚刚退婚吗?怎么今日这般饥不择食,在宫中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看着面前众人幸灾乐祸的样子,和一声声露骨的讥讽。 母女俩再也没了理智,撒泼打滚哪里还有往日,端庄模样! 最终,惠妃娘娘直接将那对男女抓获,禀告了太后娘娘。 还是贵妃娘娘出面求情,说太后寿宴不好见血。 便将侍卫杖责、发卖。 季淑婷身为官宦之女,罚入浣衣局为奴。 连首辅季大人,都被贬去秘书监,沦为了一个小小的编纂。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宋同初在冰水中一点点恢复清明。 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看向身后的谢良辰。 以及他衣裳凌乱的模样,心直往下沉。 “呜呜呜,姐姐,你刚刚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我坚守了十七年的贞洁,全毁在你手上了,你可得给我负责!” 谢良辰嘴一撇,少年一脸的委屈。 连眼角的泪痣,在水光之下,都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宋同初忍不住扶额!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到底身子发软,又跌了下去。 重重坐回了谢良辰怀中。 却听他一声闷哼,似乎十分痛苦。 宋同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只扫一眼,她便猜到,这里乃是惠妃娘娘的昭阳殿。 即便是再大的宫宴,偌大的昭阳殿也不可能不留个看守的宫女。 这人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闭上嘴,闭上眼!” 冷冷吐出一句,抓着桶沿,站起了身。 即便是炎热的夏季,这般久的泡在冰水中。 也叫她冷的全身轻颤。 可她这副固执又狼狈的模样,却叫谢良辰一阵心疼。 宋同初身上肩负着父母兄长的血海深仇,又要做那颠覆江山的大事。 而他在她心中,却是皇甫江山的守护者。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叹息一声,谢良辰豁然起身。 “你快快换衣服,别怕,我就守在门口。” 谢良辰再不敢逗她,而这后宫之中,也不可能有男子的衣裳。 他便这般湿漉漉的就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室内,只剩下自己,宋同初的脸颊才慢慢泛起红晕。 她是中了毒不假,可之前的一幕幕全都铭记于心。 那一声声羞耻的呢喃,确实是她发出的; 那一次次乱摸的手,确实是她自己伸出去的! “这责……也确实该负的!” 她宋同初才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匆匆换上衣服,拉开门出去。 便见谢良辰站在院中阳光下,少年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干净耀眼,宛若谪仙。 …… 而宋怀姝,自从长姐被带走后,整颗心都乱了。 她不是真正的孩子,到现在哪里看不出。 这一切就是季淑婷的算计,而那药粉也根本不只是‘出丑’那么简单。 “这不怪我,都怪她自己得罪了人,就算没有我,她也难逃一劫。” 一遍遍在心中安慰自己,宋怀姝的心才安定一些。 可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 前世看着自己一脸关切的宋同初,明明她比自己只年长两岁。 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送嫁时眼里那份欣慰和泪意。 “那只是前世的她,一切都是她的伪装!这一世,我们离开她不就暴露本性了吗?” 为了一个贱婢打她,这真的会是疼爱她的长姐,会做的事吗? “人各有命,她得罪了人也是自己倒霉!我又不欠她的!” 可当出宫后,看着宋同初完好无损,站在宫门口时。 宋怀姝一愣,上前轻唤: “长姐……” 话音未落,脸上却结结实实被甩了一巴掌! 第五十四章 楚风吟派人刺杀宋同初 “你又打我?你疯了!” 宋怀姝又气又恼,亏她刚刚还有些自责。 现在想来这宋同初要是倒霉,简直是大快人心! “从此以后,你宋怀姝自求多福。” 宋同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吐出这句,转身就上了马车。 郡主的马车,比寻常的大了不少。 因此刚上车,便见到小柳儿跪在中间,一脸的自责。 “小姐,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之前就听谢良辰说,已经救下了小柳儿。 可当宋同初,看到她头发凌乱,头顶的毛发甚至被扯掉了一大片。 脸颊高肿起,嘴角带血,衣裳上都是黑黑的脚印。 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滴了下来。 “小姐你别哭,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等我好好练武,一定把那些人全部杀光!” 宋同初说不出话,只将她轻轻拉到自己怀中。 “小柳儿疼不疼?这次全怪我,没有防备他们。” 她低估了季夫人的偏执,也低估了宋怀姝的狼心狗肺! 以后不会了。 她手中的刀,一旦举起,只会血流成河。 哪怕那人是从前她珍爱的家人,复仇之路,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而外面的宋怀姝捂着脸,看着宋同初的马车,渐渐走远。 眼底的怒火恨不得将马车烧穿! “谁惹我家阿姝生气了?” 身后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 宋怀姝回头一看,竟是一身锦服,英姿挺拔的楚凤吟! 她泪滴滑落,满心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若不是在宫门口不方便,恨不得扑进他怀中好好哭一场。 待上了马车,被楚凤吟搂在怀中,再也忍不住。 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是她自己得罪了人,我只当是让她出点丑,哪里知道这么多猫腻嘛!再说,” 宋怀姝抽抽搭搭,满心委屈: “她不是没事吗?亏我还担心她,没想到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楚凤吟安静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宋同初果然不简单! 如此困境中,顺利脱身必定是有强劲的盟友。 难道是惠妃娘娘?亦或是谢家? 楚凤吟心思百转,之前刚刚对宋同初放松的警惕,立刻又生了出来。 “你长姐,如何脱困?怎么最后倒霉的成了季小姐自己了?” 楚凤吟神色自然的问道。 见宋怀姝眉头轻皱,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是醋上了? 心中厌恶,语气却温柔解释: “我不是关心她,这些日子,听你说到宋同初,我便觉得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怕她回头又欺负你!” 宋怀姝闻言,果然面色稍霁,淡淡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更不与什么人来往!” 她宋同初要是真有那本事,前世也不会孤独终老,无依无靠了。 “想来,应该是惠妃娘娘识破了季淑婷的动作,以此来针对贵妃娘娘?” 宫闱之中的尔虞我诈,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季淑婷名声完了,贵妃娘娘必定也会收到影响。 待将宋怀姝送到,楚凤吟面色一沉。 宋家其他几房没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可这个宋同初不一样。 之前镇国公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 虽有不少也死在了南境,可其他人却忽然间不知所踪。 他甚至怀疑,宋同初已经知道了她父兄身死的真相。 “该不会,之前派出去的杀手,都折在了她手上?” 回到自己的书房,楚凤吟当即就吩咐属下: “尽快安排人,刺杀宋同初!要不遗余力! 就算不能一击即中,也要将背后护住他们宋家的人,摸出来。” 这一年来,他们派出十几次刺杀,死士全都是有来无回。 不过,对宋怀姝、宋明澈他们都进行了刺杀,难免战力分散。 “世子不是怀疑是陛下背后护着他们吗?” 正是因此,后面的刺杀便停了。 只为了能够先揪出,背后护住镇国公府的人。 楚凤吟眉头紧皱,南方的蛮夷,早些年已经被镇国公父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才叫陛下生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 可现在,镇国公府倒了,保不齐这位皇帝陛下,又开始嫌他们忠毅伯府碍眼了。 想到这,他竟然有点羡慕谢家,能够稳居北地,乃是因为北狄人每年都会来犯! 看来,也要学着在南境养养狼了! “不摸清宋同初背后的实力,我实在是不放心。” 而回到宋府的宋同初,同样面色阴沉。 “主子,小柳儿已经用了药,好在都是皮外伤。” 李嬷嬷看到的时候,魂都吓飞了。 这任谁能想到,进宫还能遇到这般大的祸事? “小姐,以后不能再由你了,必须安排一个武艺高超的丫鬟,在你身边!不,要两个!更万无一失。” 宋同初最开始,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自己能做的事,不习惯他人代劳。 后面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小厮就足够了。 前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也是为了藏拙,遇到事不争不抢,不显山露水。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有任何动作。 刺杀她的人一波接一波。 镇国公府最大的敌人,是皇甫晔。 而最想她死的,应该就是忠毅伯。 “看来,是时候让血影堂走到人前了。” 血影堂在江湖上,虽然神出鬼没,但是影响深远。 不少江湖人士,都受过血影堂的恩惠。 要说其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江湖上虽多是三教九流,散的时候,就是一盘沙。 可凝聚起来,便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就说前世,京郊出现的匪患,只是区区几百人,就已经叫朝廷头痛。 原本她就准备让血影堂出面,整治一番收为己用。 却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惹到了宋忆瑶。 并干了掳掠妇女儿童的腌臜事儿。 这才被她一怒之下,一锅端了。 …… 时光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又过了十多日。 这天,宋同初听着不弈,将各处的情况,一一禀告。 却见李嬷嬷一脸喜色,快步走进。 “小姐,你快看看谁来了!” 宋同初透过院中的树影绰绰,凝眸看去。 男子长身玉立,清瘦飘逸,直直走来。 他面带浅笑,宛若一阵凉风,抚平了宋同初这些日子心头的烦躁。 乍然见到来人,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小舅舅!” 前世新帝上位后第一个封的首辅大臣。 也是宋同初母亲,年少时捡回血影堂的义弟。 第五十五章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宋同初从书房快步走出,径直迎了上去。 “小舅舅!” 面对这个前世对她最好的人,宋同初满心满眼的亲切。 而南凌川对她的热情,却是心中诧异。 这个小丫头还是十年前见过一次。 且她身边的影卫,都是他安排的。 知道她性子沉稳,却外冷内热,这样热情的对待个‘陌生人’还是头一次。 不过他倒是很开心。 “不错,长高了也好看了,不再是小时候的皮猴子假小子了!” 南凌川一副欣慰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宋同初这才想起,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分亲热了,不过也无妨。 “你也就比我大七岁,别一副长辈的模样!” 两人之前几乎没有见面,都是通过影卫来传递的消息。 看着面前,风华绝代,书卷气息浓郁的男子。 谁能想到,他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血影堂堂主呢? “你怎么来京城了?距离科举还有一年呢!” 南陵川文武双全,前世他是通过科举,光明正大走上了仕途。 只是没有现在来的这般早。 “还能因为什么?你最近是挖了忠毅伯府的祖坟吗?他们全部火力都对着你?” 宋同初扬了扬眉。 最近确实不太平,刺杀一波又一波,对方明显是对她背后的势力更加的好奇了。 “南边怎么样?忠毅伯有什么动作了吗?” 她早就让周先生跟南陵川对接上,两边势力拧成了一股,慢慢的铺成了一张网。 天南海北,不出三年,所有的动向都能被她掌握。 “目前还没有,但是身在京中的楚世子却动作不少。” 宋同初淡淡听着,想要忠毅伯府被诛九族,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叛国通敌! 不弈就是从血影堂出来的,在堂主面前直言道: “他似乎对二小姐十分上心,不仅入股了酒楼的生意,还跟着一起见了数次六皇子。” 宋同初对于那几个,会选择站队六皇子。 倒是早有所料,毕竟前世最终登上帝位的,便是皇甫瑞丰。 只是,这一世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南方的难民上路了吗?” 南方夏季洪灾,农田被淹错过了播种的时间。 储备和赈灾的粮食吃完后,百姓们只能背井离乡,沿路乞讨变成了难民。 不弈许是想到南方一众官员的不作为,眉头轻皱: “一路向北,想必不出一个月,就能到达京郊附近。” 大概很快就到宋怀姝他们高价卖粮,大赚一笔的时候了。 宋同初了解了情况,看着天色渐晚,起身道: “行,先出门给楚世子送份大礼。”让他们君臣离心,狗咬狗的大礼! 南凌川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宋同初他们商议好了后续动作之后。 便乘着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街道上。 待拐进小巷,马车一顿! 车外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宋同初却一脸自在的端坐其中。 可无书俊秀的小脸,拧成了麻花。 “主子,真的要这样吗?” 他手中的长剑,哆哆嗦嗦。 “假装受伤就行,你这苦肉计也不必这么逼真?” 没错,宋同初就是想要用楚风吟的刺杀,演一出苦肉计。 “别啰嗦了,来!” 宋同初伸出胳膊,就等着无书下手。 可这个平时杀伐果断的臭小子,拿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换,换个小点的,划破点皮就行!再不济,咱们从外面那些人身上弄点血。” 若不是因为自伤跟他伤,很容易辨别,宋同初才懒得跟他废话。 “你当皇甫晔是蠢货?还是以为那些太医,都是酒囊饭袋?” 当宋同初脸色惨白,一身狼狈。 带着几具死士的尸体,跪在皇甫晔面前时,已经接近午夜。 “快,快传太医啊!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只有朕才能请得动太医?” 宋同初一脸的战战兢兢,心中却在冷笑。 这伤他不亲自过目,如何能信? 待太医手脚麻利,将宋同初的伤口处理好,又交代了一番后。 皇甫晔眉头紧锁,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阿初,告诉表叔,是什么人伤了你?” 宋同初的祖母,是皇甫晔的亲姑姑。 宋同初抬眸看着面前,眉眼带着担忧,满脸威严的中年皇帝。 恨得牙关战战! 他就是用着这副嘴脸,骗了她的父亲,浴血奋战十多年。 却换来满门多数男儿,惨死边关的下场。 此时,她恨不得与其同归于尽! 可是不行,不说她力量薄弱,根本杀不了他。 就是真的这样得手了,太便宜他了。 她要彻底掀翻皇甫江山,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死去。 最后江山后继无人,才幡然醒悟。 这一切,都是他故人之女所赐,这一切全是报应。 想到这,她一脸的悲切,眼中的怒意也不遮掩。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求您为臣女做主!自从,我父兄战死沙场,对我的刺杀就越来越多。 原先,臣女以为是南蛮人报复我。害怕陛下担忧,便没有声张! 毕竟,我父亲之前结识了一些江湖能人,他们足以保障我的安全。” 对于镇国公手下有一群江湖人士,这个皇甫晔是知道的。 甚至镇国公还曾说过,要将那些人引荐到他面前。 只是他作为帝王,什么能人异仕找不到? 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粗鄙的三教九流? 所以,只表现了一番对于镇国公的信任,便将那些人丢在了脑后。 现在听宋同初说,手下有人可用,他倒是不以为然。 “哦?竟有这事?简直是岂有此理!南蛮早就被朕的大乾军队赶出了界河百里!” 说到这,皇甫晔心中一阵自得。 从前南蛮最是令大乾头疼。 南境瘴气丛生,南蛮还有不少巫族。 他们利用易守难攻的地势,根本不将大乾放在眼里。 甚至,一再侵犯南境的土地,屠戮南境子民。 这一难题,前面几代帝王,都没能解决。 可到了他手上,因为他的御下有术,不过短短十几年。 就将局势扭转,还将南蛮赶离了界河百里之外! 这可是足以记入史册的丰功伟绩! 而他的心思,宋同初如何不知? 她藏起心中的恶心,有气无力道: “陛下,是否想要臣女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中,为止一静! 便是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内总管,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更不要说,皇甫晔双眼微眯,缓缓直起身。 面上表情一收,无波无澜问道: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第五十六 我有高人,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 宋同初仿佛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异样。 继续说道: “陛下,我父亲从前常与我说,他幼时和您之间发生的趣事。 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到老了江山安定。 再跟您一起泛舟湖上,垂钓畅谈!只可惜他死在了战场,此愿这辈子是无法实现了。” 说着她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皇甫晔阅人无数,女子更是形形色色见识了不少。 她们多是曲意逢迎,或是乖顺讨巧。 可像面前少女这般,眼眸清澈无欲无求的,还是头一个。 确实很像镇国公! 想到这他眼中犀利顿收,换上了一丝痛心: “你既然知道,朕和你父亲情同手足,怎么能这般误会表叔呢?” 说完,却听宋同初摇了摇头,直言道: “臣女自是不信,陛下会要我的命!可是架不住民间猜测!或者说,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来嫁祸到陛下身上! “这几次,臣女发现,根本不是南蛮人来刺杀!因为那些死士之前无意中喊了句世子!且一口的京地口音! 臣女猜测,原来,这背后一直想要我命,想要镇国公府灭门的就是朝中的某个大臣! 臣女死不死没关系,反正一介孤女,大不了下去与家人团聚! 可若是臣女死了,天下人猜忌陛下该如何?毕竟之前,就已经有这无稽猜测!” 皇甫晔眸色深深。 之前,忠毅伯在派人刺杀镇国公府后人的事,他是睁只眼比只有的。 毕竟,永绝后患确实是有利无害之事。 但这一年了,竟没有得手,连他都觉得诧异。 可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难道,忠毅伯不是杀不死宋家这几个孩子。 而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背后可能的算计,皇甫晔低头看着跪在地上。 身形单薄,半边衣裳都被血渍浸染的宋同初。 一介孤女,就是再有小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忠毅伯府就不一定了! 现在在南境说一不二的,可不再是心思单纯的镇国公了! 不久后,皇帝命大内总管亲自送她回宋府。 许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也为了彰显自己丝毫不存在的猜忌。 准许她豢养亲兵,一切完全按照郡主的章程来。 宋同初千恩万谢,匍匐在地。 因此谁也看不到,她眼中的冷意。 而楚风吟听说,宋同初竟然带着死士的尸体,告到了陛下面前。 怒不可遏,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物什全都扫到了地上。 而心腹手下,跪在地上根本连躲都不敢躲。 “废物!全都是废物!我忠毅伯府半数死士出马,半个月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杀不掉!” 更重要的是,那宋同初竟然失心疯,将此事闹到了皇帝面前? 她手中若是有别的依仗定是会藏着的,现在看来。 陛下不仅知道她有依仗,甚至有可能,那依仗就是皇帝啊! 而今日将一切闹到明面上,不过是为了动他们忠毅伯府有个借口罢了! “不行,尽快派人跟南蛮交涉,南方已经安定太久了!” 唯一能保住忠毅伯府,不遭殃的办法,就是让南方战事突起。 朝中能代替他们忠毅伯的将士,根本就没有。 若是有,之前那多疑的陛下,又怎么忍了镇国公那般久呢? “你亲自送信去给我父亲!记住,是口信!” 楚风吟神色森森,事关重大,不是绝对的心腹他也信不过。 耳语一番,那心腹连夜就快马加鞭赶往南境。 楚风吟一夜没睡,等到了第二日早朝。 果然被皇帝陛下,找了个借口,当众斥责: “忠毅伯世子,听说你们伯府最近几个月操办了不少大宴?” “近日京中米粮涨价,不少百姓都吃不饱饭,你们伯府不做表率,施粥布粮,竟带头奢靡!” 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重重抛出,正中楚风吟眉心! 楚风吟心中一跳,却更多的是恼怒。 所谓的宴席,只是为了给弟弟相看贵女,且还都是十分寻常的家宴。 ‘果然,这个狗皇帝生了卸磨杀驴的心思!’ 可他面上丝毫不敢显现,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连连求饶: “陛下息怒,我们只是寻常家宴,应是……” 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皇帝毫不留情的打断: “忠毅伯府奢靡无度,罚一年俸禄!” 楚风吟紧咬后槽牙,却只得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而一众官员,却都心思百转。 之前镇国公府没了,大家都猜测,忠毅伯府是不是会变成侯府了? 可现在情况看来,就不知道了。 而对于昨夜,和乐郡主重伤进宫面圣,又得了诸多赏赐的事,众人消息灵通也有了耳闻。 一下子,这背后的文章,就够这些大臣们深思了。 相较于楚风吟的闷闷不乐,宋怀姝面对面坐着,却是丝毫不担心。 此时,两人端坐在他们刚刚建成的酒楼中。 “世子不必担忧,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说着,见他一脸考究的看向自己。 宋怀姝抬起玉璧,缓缓将两人面前的茶杯,倒上了果茶。 “有一事,我原本不想跟你说,毕竟事关重大,又怪力乱神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楚风吟其实,早就厌烦了跟这种蠢女人拉扯。 可现在宋同初的底细没摸清,这宋怀姝又像是话中有话。 他心思一动,语气轻缓道: “阿姝,果然是我的解语花,就只是跟你坐一坐,我已经开心很多了。” 而对面的宋怀姝,显然对他冷静的态度不够满意。 “世子!我只是现在还年少,很多事不好跟你直说,可我说的话,根本不是安慰你!” 想到这,她关于重生的事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说重生,就很难不说她前世嫁的是个寒门子弟。 便还是用了说给六皇子的那一套,身子微微前倾,朱唇轻启: “我身边有会占卜的高人,她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 轰—— 此言一出,对面的楚凤吟第一反应。 就是想要大笑三声,怒斥这蠢货竟戏耍自己。 可随即想到,他们屯粮的动作,还有往日宋明澈几个,故作高深的模样。 唇角一勾,笑道: “哦?竟还有这等神奇之事?阿姝快快道来。” 第57章 谢良辰:什么时候去我 宋怀姝说完一直凝视着楚风吟的脸。 如何看不出他的震惊? 可这才哪到哪? 不过她也知道,兹事体大,还不能透露太多。 “有些话不好明说,世子你只要放宽心,咱们以后有的是大机遇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伸出葱段似的玉指,沾了沾杯中的水。 在桌面上写了个‘六’字。 楚风吟眸色渐深,心思百转千回,笔挺的脊背缓缓靠坐在椅背上。 “阿姝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江湖术士?” 此事还是太过于逆天,不确认清楚,他是不会信的。 “我又不是无知妇孺,这事我堂弟他们都知道,你放心好了。” 说着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那你身后的高人是谁?” 之前他们几个已经商量好,因为宋琦玉是要做皇后的。 她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越高,日后给几人谋求的好处也就能越多。 所以,就将她捧成了高人的形象。 但要宋怀姝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去给别的女子贴金,她心中委实不舒服。 “这些暂时不提,再过十几二十天,京城中的米粮就开始不停涨价,一直暴涨十多倍都不止!” 楚风吟原本是想从她口中,套出那所谓的高人到底是谁。 再考虑要不要收为己用,可现在看这宋怀姝提到了不久之后的米粮暴涨,眉头一跳。 “果真如此?” 粮价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不小的上涨趋势。 “当然,不过世子不必担忧,早在水患发生之前,我们几个就已经谋划囤积粮食。 其中还有不少陈粮,当时都以极低的价格收入。想来,那些商户不久之后必定是追悔莫及。” 要知道,等过段时间粮食紧缺。 不说陈粮,就是连发霉的或者稻糠,都有人争相抢购! 京中穷苦百姓饿死的都不在少数,更不要说从南方来的那些难民了。 不过这些不是她考虑的事,毕竟粮食暴涨之后,他们的那些屯粮也就只有京中的贵族才买得起。 到那时,不上赶着巴结的人家他们还不卖呢! 见宋怀姝一脸的得意,楚风吟心中多少也开始感兴趣。 可想到他们几个,也不像是背后有人可用的,问道: “那你们囤积了多少?不会出现意外?” 若是真的这般未卜先知,怎么宋明澈几次三番的倒霉? 连宋三夫人都沦落到,被兄嫂逼着下嫁商户的地步。 “屯粮之事六皇子也参与了,保证万无一失。” 随后又吹嘘了几句,见楚风吟看向她的眼神又炙热了几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躲在暗室之中的人,记录在册。 …… 宋同初这边,将伤养好之后,整日也无所事事。 唯一就是小柳儿,看到小姐身边,新来了两个武艺高超的姐姐后,便发了疯似的习武。 谁劝都不行,小丫头除了吃饭睡觉,就缠着无书和刘师父。 “好啊,小柳儿是想以后去考武状元吗?这么拼命?” 宋同初听到这话,倒是灵机一动。 本朝虽没有女的武状元,但是以后,谁知道呢? “无书,你再偷懒,不出两年就不是小柳儿的对手了。” 不弈坐在一边擦剑,不紧不慢来了一句。 小院里,热热闹闹满是烟火气。 谢良辰随着李嬷嬷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眼便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唇角微勾,眉眼之中满是笑意。 哪里还有前世那副多思多虑的愁容? 想到前世最后一次见她,已经是冰冷的一具…… 谢良辰心跳,似乎漏了几拍。 脚步加快,绕过长廊眼神炙热的走到了她面前。 迎着她诧异的眼神,痞笑道: “不亲自上门,某人是不会主动找我的,哎,亏得十七年……” 宋同初见他竟然这么不要脸,要当众说出那些话。 感觉扬声道: “谢小将军,有失远迎,快请进书房一叙!” 说着她瞥了一眼李嬷嬷,对她不通报就领着谢良辰进来,很是气恼。 李嬷嬷可是看着宋同初长大的,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 遇到大事,她比寻常男儿还要资质多谋,可涉及到儿女情长。 可能再过两年,小柳儿都比她强。 真要是等她自己想明白,主动出击。 恐怕谢小将军的孩子,都能上房揭瓦了! “小姐来了贵客,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赶紧将院子里不明所以的,全都带了出去。 宋同初没想到,他们这般就将自己跟谢良辰单独留在了一起。 很想变卦,就在这院中问他,所为何事。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便只好领着他朝书房走去。 谢良辰跟在后面,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美极了。 这要是寻常贵女,万不可能将男子引入内宅。 但宋同初做这些,自然大方,仿佛在她心中男女都是一样的。 只要心中坦荡,便不畏人言。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真是世间仅有。 进了书房,里面整洁质朴,更觉眼前一亮。 全是书籍、字画,没有寻常女子,花哨的玩意。 宋同初神色自然,请他落座后,亲自斟茶。 “谢小将军,有何事不妨直说。” 宋同初知道,他不会在京城逗留太久。 毕竟最近两年,北狄比南蛮更加的好战。 谢良辰大喇喇的坐在了宋同初对面。 笑嘻嘻的端起面前的杯盏,细细品着。 宋同初也不催促,只隔着桌案,凝视着他。 见他眉眼带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只是她真挚的眼神,倒是叫谢良辰双耳泛红。 “咳咳,我没几日便要会北地,之前说好的你要负责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越发红,一副受了欺负,找上门要登徒子负责的模样。 “我家规甚严,从小连手都没叫女孩子摸过呢,上次在宫里……” 宋同初知道他找自己没好事。 但没想到这人青天白日,好端端就又要提那日的细节。 立刻出声打断道: “好了!谢小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谢良辰闻言,眸色一亮没料到会这么简单。 早知道,之前就往这方面做局啊! “事已至此,我也同意入赘宋家,你看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合适呢?” 噗—— 宋同初一口热茶,喷了他一脸。 第五十八章 动楚风吟粮草 “我之前说负责,意思是物质上补偿你!毕竟你也没损失什么啊!” 宋同初一口热茶喷出,见谢良辰整个都呆住了。 赶紧拿起手边的帕子,给他擦拭。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还往怀里带了带。 “不对,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不懂负责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摸完抱完,不认账了?” 夏裳单薄,宋同初被他拉进怀里。 顿时那熟悉的松柏香气,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密不透风几乎不能呼吸。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宋同初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个少年逼到形容窘迫? 谢良辰嘴一撇,眼尾的泪痣娇艳欲滴。 近在咫尺的脸,满是委屈跟心碎。 这哪里看得出,是在北地战场上,杀敌如麻,叫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家教甚严!我都被你……” 宋同初见他翻来覆去,又是这话,慌忙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无书他们被李嬷嬷拉走了,可影卫们还在。 虽然他们轻易不现于人前,可这些话叫他们听见实在不妥。 另外,她那个小舅舅也不是省油的灯。 估计不出半日,就吃到她新鲜的大瓜了。 “咳咳,好了别说了,这事儿怎么办,你给个说法!” 谢良辰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冷若冰霜,而是还没开窍。 真的逼急了没准也能成,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到底意义不一样。 他灵机一动,委屈巴巴道: “之前,你烧我的信,我都没生气了,后面是不是也没再看?” 宋同初见他一茬没说完,又提以前的事,窘上加窘。 差点脱口而出,后面的全看了。 你身边那些人有什么糗事,我都能数出来了。 而宋同初这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叫谢良辰脸上的委屈更真了三分。 “我不管,你要补偿我,下个月初开始,你也要每天给我写信!我的人给你一封,就必须带一封回去! 另外,我之后的每封信你都要看,别想糊弄我。我在每封信里问个问题,你写信的时候,便回答我!” 若不是手被他抓着不放,宋同初真的想捂着脸逃出去。 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好几十年了,老脸都丢尽了。 “行,我答应你!” 宋同初觉得,比起去提亲,写那劳什子的信真的不算什么。 她大可以学他,写点小柳儿无书的趣事,无伤大雅。 也许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没意思,慢慢就断了书信往来的无聊事。 等到谢良辰离开,宋同初直灌了三杯冷茶,才将心头的燥热压下去。 “小姐,谢小将军找你做什么?” 李嬷嬷端着晚饭进来,环视了一圈书房,见谢良辰走了,颇为遗憾。 宋同初少时,父母恩爱,兄长对她也关切。 可对于男女之事,从来没有思考过,更没有谁教过她。 谢良辰的真心,如若说她感知不到,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这样的心思,她回应不得,也拒绝无用。 那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因此听李嬷嬷问起,她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嬷嬷,你说谢良辰为什么粘着我,甚至连入赘都同意呢?” 他长相极好,又洁身自好。 前世不久之后,谢家便传出要给他说亲的意思。 一下子,玉面小将军的美名就在京中轰动了。 无数贵女争先恐后,想嫁给他,可也没听到最后他娶了哪个贵女。 最怪的事,不是他迟迟没成亲。 而是有性情奔放的贵女,直接跑到他面前示爱。 原先他都是冷着脸将人轰走,演变到最后甚至吩咐身边的人,对扑上来的贵女直接拔剑! 后面不少人都传,他是有龙阳之癖!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这些反差,宋同初才莫名其妙。 “我的姑娘哦,你不照照镜子的吗?全京城哪里有贵女比得上你?” “不论是长相还是周身气度,世间哪有女子,在你面前不自惭形秽呢?” 宋同初这话,也听了很多年了,但是从来没放在心上。 哪家的嬷嬷不觉得自家小姐,天下最美呢? 李嬷嬷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开窍。 今日难得问了,便赶紧坐在一旁给她洗脑。 连晚饭都不急着催她用了,就怕等下一顿饭吃完,小姐忘了这茬。 “小姐啊,嬷嬷好歹也跟在国公夫人身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谢小将军,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嬷嬷一脸认真说客模样,不像是自己的嬷嬷,倒像是谢良辰请来的媒婆! “小姐啊,你可以这两年慢慢考验,但是不能将人推得太远。手中的线啊要紧一紧,又松一松。只要你给点好脸色,我保证谢小将军,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宋同初:???嬷嬷你这说的确定是对谢小将军,不是驯狗吗? …… 江南鱼米之乡,因为一场大洪水,错过了整整一季节的播种。 原先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察觉粮油的价格,逐日增长的时候,南方的难民已经北上多日了。 “陛下,一路之上,难民越来越多,不出三日,就要到达蓟州地界了!” 蓟州乃是距离京郊二百里的大城,也算是京城的门户。 蓟州要是安置不下那些难民,恐怕不日就会涌上京城来。 “那些官员,都是吃素的吗?怎么各地的难民都安置不了?” 皇甫晔今日头痛不已,只有服用了太子引荐的大师炼制的丹药,才好上一些。 此时听到,数以几万计的难民,正朝着皇城涌来,他就心生烦躁。 “禀告陛下,并非沿途的官员不作为啊,而是南方错过了播种,周围几个城镇的米粮涨价,百姓们家中余粮吃完,就没了可以食用的。” “再加上,大水之后,南方多地都开始高温炙烤,很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想要挖野菜都没得挖!” 皇甫晔撑着脑袋,听着下面的大臣连连叫苦,更是烦不胜烦。 “诸爱卿有何看法,直言不讳。” 立在一旁的太子站了出来。 之前,因为皇帝的无端大火,他被勒令在东宫静思记过。 直到上次太后寿宴,才出了东宫。 今日关于难民之事,兰先生早就交代过他应对之法。 而且,对于解决难民的事,他有经验啊! 现在南方都还有不少乡绅给他修筑的庙宇呢。 兰先生说过,民心就是他东宫太子最大的依仗。 “父皇,儿臣有一计,能解决难民危机!” 满朝文武,甚至皇甫晔都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大乾每年的定律,都是年初准备北地的粮草,年末前准备南境的。 儿臣听闻,忠毅伯世子,今年提前叫兵部备了粮草,不如先将那些拿出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太子此话一出,楚风吟眉头紧皱。 没有粮草,他南境十几万大军,吃什么? 没有粮草,那些饥饿的将士便是兵符也驱使不动! 第五十九章 宋明澈的粮仓被盯上 楚风吟立刻站出列,扬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南境十几万将士的粮草,容不得一点的闪失。” 他声音洪亮,言语之中的急切展露无遗,继续道: “难民可以饥一顿饱一顿,无关国运,可边关将士,绝不能吃不饱啊!” 他是真的急了。 若是没有粮草,十几万大军又不可能来找皇帝。 但却能动摇他们父子在军中的威望! 这批粮草,他一定要保住! “楚世子此言差矣!这才八月,远没到给你们南境准备粮草的时间,但现在上万的难民已经北上!” “总不能眼睁睁眼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 太子现在甚得民心,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彰显自己仁善的机会。 义愤填膺的说完,不待楚风吟反驳,恭敬朝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礼: “父皇,那些难民一路上死伤惨重,民不聊生!我们大乾王朝,不能发生易子而食的惨案!” 人在绝境之中,伦理道德根本就顾不上。 前朝,之所以被皇甫家推翻,就是因为当权者不作为,大灾面前,不问民间疾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贵族们奢靡无度,百姓们易子而食! 果然,太子此言一出,皇甫晔神色一变。 楚凤吟心头交集,如何看不出皇帝就要被说动? 顾不得其他,冲着一旁的兵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兵部尚书会意,上前说道: “陛下,粮草涉及到国之根本,万万动不得!” 六皇子也出列,复议道: “父皇,解决难民问题,可以有很多办法,粮草确实不能动。毕竟往后的几个月,也变不出多余的粮食了!”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众说纷纭。 皇甫晔看着下面,叽叽喳喳的百官。 更觉得心情烦躁,眉头紧皱。 却见三皇子不言不语,问道: “三皇子,有何想法?” 皇甫靖宇一直没有言语,乃是在心中诧异。 怎么那个平日连个屁都炸不出来的皇甫瑞丰,今日竟敢在这个问题上和太子唱反调了? 此刻听到皇帝点到了自己,心思收敛,出列道: “回禀父皇,难民问题确实迫在眉睫,但粮草也委实不能轻易挪用。 不如,先募捐粮食,再鼓励世家大族出城施粥布粮。” 最后,此事便如三皇子皇甫靖宇所言。 先是从各家募捐粮食,万一那些难民真的到了京城外。 再安排各家轮番施粥。 此事上面定下了,下面的各家却愁眉苦脸。 永昌伯府本就捉襟见肘,虽说之前从宋明澈母子手中,得了一些补给。 但也禁不住府里人多,几个儿子也是到了交际的时候。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家的孩子。 这日,永昌伯夫人将姜氏和宋明澈都叫到了一起。 “听到了京中有人施粥,估计不少难民会直接改道来京城。咱们伯府啊,作为世家大族,自然是不能落于人下的。” 宋明澈这些日子,都在心中盘算着粮油价格,就等着涨到最高时。 再拿出来,炒一波价慢慢出手。 此时见这个贪婪无度的舅母,话里有话也懒得敷衍,只坐在永昌伯下手,不言语。 “你们也知道,咱们家入不敷出,这施粥啊定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不如你们先代表伯府,施两回!” 姜氏在旁,忧心忡忡。 她这些日子,因为被宋同初休出宋家,又要被兄嫂逼嫁给商户,着急上火。 今日听到兄嫂,又开始打他们母子的主意。 眉头紧锁,本能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 宋明澈放下手中茶盏,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们母子哪里还有多少钱?不如就按照人头来。” 原本他是想带着母亲搬出去,但是因为永昌伯夫妻将婚书扣着不给。 楚风吟那边又还没有找到,那个商户。 便只能委曲求全在伯府继续住着。 只是此话一出,永昌伯重哼一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跟亲舅舅都这般生分,你干脆搬出去就是了!” 宋明澈双拳紧握,到现在了哪里还没看清这永昌伯夫妻的真面目? 若不是为了母亲,他是一刻也不想在此看他们夫妻的臭脸。 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但想到施粥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见他这般轻易便应下,永昌伯夫人便留了个心眼,派心腹跟着他。 终于在宋明澈巡查京中的一处粮仓库时,被永昌伯府的小人窥见了。 等到禀告永昌候夫人后,对方满眼放光,兴奋的跟永昌伯说: “好啊!他们娘儿俩藏得可真深!那么多粮食,得卖多少钱啊?” 永昌伯也是没想到,这个外甥还挺有眼界。 竟然早在南方大雨来临前就已经开始屯粮了? “我好好谋划谋划,这个事儿要怎么办!” 他一个人做恶舅舅,难免日后遭人诟病。 可若是拉着礼部侍郎秦大人一起呢? ……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隐蔽的小巷里,不过一间两进的小院中。 季伯恒一身寻常儒衫,亲自喂季夫人喝药。 “恒儿,我不甘心。那个贱人将咱们家克的这么惨,歹毒害了你妹妹,不看着她下地狱,我死不瞑目!” 季夫人眼眶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你要为你妹妹报仇,你要赶快将你妹妹从浣衣局救出来!” 季伯恒身心俱疲,他不知道怎么短短一年时间。 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好好的前途被毁了。 还成了一个腌臜的废人。 连家人也都一个接一个的倒霉。 如果说之前,对于母亲所说,宋同初是他们家克星的话,他还是将信将疑。 现在就是深信不疑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连身居高位的父亲,都一朝沦为了文臣之末。 受尽了昔日同僚的奚落和落井下石。 想到今非昔比,季伯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少爷,三皇子又派人来请。” 仅剩下的一个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 季伯恒双拳紧握,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现在沦为了废人,满城皆知。 去给别人做幕僚,也难免受人冷眼、低人一等,只比那些内侍好上一些。 可这又如何,比起碌碌无为,在这个老破小的院子里,了残此生。 还不如丢掉一切,去接近权利。 有朝一日,一定要将宋同初悔恨终身。 “去!我去见他!” 第六十章 宋明澈京城的粮仓被偷 、而宫里的季贵妃,时隔许久,终于见到了季淑婷。 原本她因为满身清贵书卷气,从一众宫中女子中脱颖而出,颇得陛下欢心。 可因为娘家没落,哪怕她本人没有受到多少牵连,可到底在宫中的地位不如从前。 不说本就不合的惠妃一直追着她咬,就是位份不如她的,都已经敢上前挑衅。 “婷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看着面前,面黄肌瘦,与往日荣光判若两人的季淑婷。 贵妃娘娘的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 而季淑婷在浣衣局,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那些贱婢,骤然见到从前身为贵女的她。 各种肮脏的手段,层出不穷。 若不是对宋同初的恨,支撑着她,她早就不想活了。 此刻,终于见到惠妃娘娘,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睛,豁然大睁。 “姑姑,都是因为宋同初!她该死!母亲找大师给她批命了,她克完自己家,又克咱们季家了!” 贵妃娘娘早就知道,嫂子不喜欢宋同初。 从前不理解,那样出身不俗,又低调的未来儿媳怎么就不喜欢呢。 到今日听了季淑婷的话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 “而且,惠妃娘娘帮她!当日我好端端的在御书房,竟然被人掳走灌了药!是他们一起害我,害您啊!” 太后寿宴之前,季淑婷找季贵妃要人,只说是将宋同初带到偏僻的地方,好好劝劝她继续履行跟季伯恒的婚约。 毕竟,平日里宋同初深居简出,没多少机会撞见。 季贵妃不疑有他,这才将人给了侄女。 “什么?竟是惠妃背后搞鬼?” 这就说的通了,惠妃跟宋同初都是出身武将世家。 有勾结也不难理解,难怪当日惠妃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将季夫人还有季淑婷抓到了。 “好啊!原来谢思行算计的这么深!” 季贵妃只有一位公主,而惠妃娘娘却无所出。 所以这些年来,两人间哪怕有些龃龉。 贵妃娘娘都没太下死手。 毕竟不为了那至高之位争斗,其他都不过是些小恩怨。 可今日才知道,惠妃竟将手伸到了她娘家! “姑母知道了,你放心,等太后他们稍稍忘记那些事,我再想办法打点,不会叫你吃太多苦。” 至于惠妃和宋同初,她绝不放过! …… 难民太多,一个蓟州城根本就消化不掉。 那些排不上队伍的,只能朝着更远一点的京城出发。 一下子,京城周围的粮食价格更是飞速暴涨! “现在是时候吗?要把蓟州或者京城的粮食拿出来卖?” 宋怀姝几个聚在一起,哪怕前世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想到这几个粮仓能让他们赚多少钱,都难掩兴奋。 “还早,各家竟然还有余粮施粥,那么就还有上涨的空间。” 宋明澈倒是沉得住气,可坐在一旁的楚风吟却一脸的愁容。 这事他们几个出面不行,还需要借助楚风吟的人手。 所以,他也被请了出来。 “等粮食暴涨,估计陛下还是要动粮草!” 粮草事关重大而且十几万大军的粮草,那可不是几个粮仓能够解决的。 “事已至此,你们既然认识会占卜的高人,不如算算,我这粮草能不能保住?” 宋琦玉闻言眉头一皱,她没想到二姐这么藏不住事。 竟然将事关几人生死的大秘密,告诉了楚风吟。 毕竟,他们现在羽翼未丰。 若是被歹人知晓,将几人抓起来逼问,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一旁的宋怀姝显然没想那么多,听了楚风吟的话。 细细思索起来,前世他们都住在宋同初的小院子里。 只知道外面粮油暴涨,不少百姓都饿死了。 至于什么粮草,那时候他们都年少,哪里会关心? 飞快的扫了宋明澈几人一眼,见他们也都没什么异样。 便心思一转,模棱两可道: “关于占卜之事,毕竟是天机,可遇不可求,粮草的事之前没听高人提起过。 不过世子,你也别担心,粮草事关国运,陛下肯定不会那么糊涂的。” 她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几句。 却不想,管事的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不好了,少爷、小姐们!永昌伯和秦大人,带着家丁,已经将咱们京中的粮仓搬空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疯话?” 不说几人大吃一惊,就是楚风吟都为之一愣。 等众人火急火燎的赶到那处隐蔽的粮仓,只见一群乞丐围在那里,捡食地上散落的余粮。 “可恶,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同时行动,那这个消息,是他们中间谁不小心走漏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么多粮食,他们一下也吃不完。 只要尽快夺回来就行了。 “他们把粮食运到哪里了?” 宋明澈怒不可遏。 他知道永昌伯恶心,但没想到竟然恶心到了如此地步。 可那个管事却急的满头大汗,拍着大腿道: “两家的家丁来了,一看这么多的粮食根本就不好运!当即就商量着,将一半就地找粮行卖了。剩下的一般两家才分了。” 宋明澈只觉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可现在还不能晕,卖到粮行的肯定不好追回来。 但是被他们抢回家去的,还有机会。 想到身边的楚风吟毕竟是伯府世子,又有军功在身。 连忙求助道: “楚世子,我们的那两个舅母,实在不是东西!这次你一定要帮忙出面,抢回来。” 说着他上前一步,凑近轻声道: “这里面还有六皇子的一股呢!” 这要是搞砸了,他哪怕变卖所有家产,也得赔偿六皇子的损失。 这还没开始夺位,若是叫六皇子觉得,他们办事不力,就损失更大了。 毕竟,权利和君王的信任面前,钱财不过是锦上添花。 楚风吟皱眉沉思了片刻,颇为为难的开口道: “不是我不帮你们,我本就在为了粮草的事跟朝中的不少势力据理力争。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老早就参与了屯粮的事。恐怕更要弹劾我了。” 说到这,他见周围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赶紧趁着还没人认出他,着急道: “不急,这事儿你们想想办法,我不能在外就留,先走一步了!” 宋明澈几人没想到,这楚风吟这般指望不上,纷纷扭头指责宋怀姝。 “二姐,怎么这种人,你还将咱们的秘密告知?”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怀姝,暴脾气早就压不住了。 “我还没怪你们将粮仓的事暴露出去,你们现在反过来怪我?既然如此,这一粮仓的损失,你们三个来赔!” 说着,竟也追着楚凤吟,一起走了。 第六十一章 恶毒娘舅们! 宋琦玉见宋怀姝竟然就这般走了,心中也生出怨气。 “二姐这脾气实在是不够沉稳,堂哥,日后很多大事还是不要叫她知道为好。” 宋明澈点了点头,沉声道: “咱们先各自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挽回多少损失。” 唯一觉得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其他各地的粮仓,绝对万无一失。 当宋琦玉带着宋忆瑶回到秦府。 那被抢回来的粮食,正堆在院子中。 而舅母秦氏满脸放光,指挥着一众兴奋的家仆搬运。 “都小心点,一点都不能洒了,这粮食现在可金贵呢!” 宋忆瑶见状,哪里还压得住火气,上前怒斥道: “舅母!不问自取乃为偷。你也是诰命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许是太高兴了,秦夫人哪怕是面对外甥女的指责,也没脾气。 “哎呀,我知道阿玉你们有脑子,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给舅舅、舅母,这份功劳,舅母记在心里了,日头太紧,你们速速回自己院子!” 宋忆瑶气的直跺脚,很想骂她不要脸。 还是宋琦玉眉头轻锁,柔声道: “舅母,这一仓的粮食既然已经搬回来了便罢。可是必须要按照现在的价格折算成银两。” 秦夫人原本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心情不错。 可现在见这两个死丫头,竟还跟自己提银子。 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横眉怒目道: “你们姑娘家家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浅?住在舅舅家这搬久,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不过是一点粮食,竟然还提银子?” 秦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着斜眼打量了姐妹俩一眼,转身正要走。 宋忆瑶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姑娘。 这一年半载的,早就受够了舅母的贪财嘴脸。 就那一仓库的粮食,她损失了至少几万两银子。 顿时就失了理智,大吼道: “舅母你凭着良心说,你这一年多,从我们身上得了多少好处?现在更是连偷抢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了!” “啪!” 秦夫人上前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你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目无尊长?是不是平日对你们太仁慈了?” 两个寄人篱下的丫头,竟还敢当众顶撞她。 不给点教训是不可能的! 不等两人跳起来,秦夫人当即就叫身边的嬷嬷、丫鬟,将两人丢关进了院子里。 “太过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舅母?日日打秋风占便宜就算了,今日偷盗不说还敢对我动手!” 宋忆瑶在院子里,气的又崩又跳,将秦夫人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宋琦玉坐在一旁,却觉得颇为心累。 怎么这一年多,诸事不顺? 早知道,她还不如就跟着长姐。 起码按照命运来说,她根本不需要劳心,日后也能当上皇后的。 而同样气势汹汹回到永昌伯府的宋明澈。 也是被气出了一肚子火。 “明澈,也不是我说你,你看那仓库管理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心腹不说,这要是监守自盗怎么办?” “就是!外人哪里有自家人放心?现在粮食也运回来了,你的孝心,我们也心领了。日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的!” 看着面前恬不知耻的一对夫妻,宋明澈气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知道被他们吃进去的,很难再吐出来。 这一仓库的粮食,就当喂狗了。 “既然这样,我母亲的婚书可以给我了?我自己亲自上门去找那人退婚,不敢劳烦您!” 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可到底还是带了一点咬牙切齿。 对面的永昌伯夫人就不乐意了。 想着要是真的退婚,日后的好处没了不说,之前的聘礼自是需要归还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母亲的事,自有我跟你舅舅做主,你一个小孩子,平日不好好读书、习武,竟游手好闲到处乱窜!” “来人,暑热难耐,快请表少爷回自己院子。” 永昌伯夫人如何看不出宋明澈的怒火? 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少年跟一个寡妇,她堂堂伯府主母,还拿捏不了了? 宋明澈进了自己院子,再也忍不住,将书房中的东西全砸了! “简直就比要饭的还不如!早知道今日,我还不如在宋同初的小院子里待着,等大了才离开!” 宋明澈稍稍盘算一下,便一阵肉疼。 只这一年,被永昌伯府搜刮去的家产。 几乎就已经占去了一大半! “简直就像是吸血的蚂蟥!”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根本不敢相信。 这是前世一直对他母子,客气亲近的永昌伯一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几乎是在京城这处粮仓被劫的同时,其他几处同样不保。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蓟州、东山几处,世家施粥不再积极的时候,血影堂的人扮做难民,将小公子的粮仓都劫了!” 宋同初手中拿着一卷书,听着不弈说道。 闻言唇角轻扯,冷笑出声: “那几个白眼狼,父兄生前拼命的保家卫国,他们倒好竟然想着发财!” 想来,几人手中银钱应该不多了。 “后面那几个蠢货,必定会将手中的庄子铺子拿出去变卖。安排人使劲压价再出手拿下。” 毕竟都是宋家的祖产,银子可以由着他们造,但是产业不行。 “小姐放心,都看着的!另外,明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的募捐宴,要参加吗?” 宋同初眉头轻挑,她身为陛下亲封的郡主,进宫自是少不了。 正好看一看,忠毅伯府跟皇甫晔,君臣离心的大戏! 第二天,宋同初看着身边,被李嬷嬷要求胳膊腿上,都绑着暗器的婢女夏竹。 扶了扶额,颇为无语: “嬷嬷,你这样,等下还没进宫,那些侍卫就把我们关入大牢了。” 李嬷嬷是担心她的安危,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去刺杀皇帝。 她是巴不得皇甫晔死,但绝不是这样轻描淡写,死得无声无息。 她要皇甫江山被他自己亲手葬送,要他临死前忏悔。 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辜负了她父兄忠君爱国之心。 等到夏竹陪着坐进了马车中。 宋同初才有机会好好看看,面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 前世,两人也有过罩面。 那时她深陷南蛮敌营,就是夏竹等一众死士,拼死将她救下。 夏竹因为身形上有三分像她,便换了她的衣裳,诱敌去了另一个方向,可全队覆没! 许是宋同初的眼神太过认真,本来就有些拘谨的夏竹更难为情。 “主子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 说着她抬手就朝自己脸上抹去。 “没有,只是觉得你甚是好看!”这一世,一定有个完整的人生! 没多久,马车停靠在了宫门口。 “和乐郡主!” 一道男子清亮明快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却是面带浅笑,表现的无比亲切的楚凤吟。 第六十二章 君臣离心的大戏 宋同初转头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 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对面的楚风吟,却是第一次见到长大以后的宋同初。 即便是在心中猜到,这个镇国公府的嫡女,绝不是外面所说的简单。 可一见面,还是被深深惊艳到了。 她容貌绝美,素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粉饰。 可这副素雅,一下就将周围打扮精致的贵女,比做了庸脂俗粉。 而那张脸上,最叫人为止一震的便是那清亮的眼眸。 宛若最亮的星辰却带着,洞察人心的睿智。 楚凤吟心中一突,才惊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楚世子。” 宋同初只淡淡回应了句。 恰好看到宋怀姝正满眼不悦的,朝着这边走来。 懒得跟那个蠢东西多费口舌。 便带着夏竹,转身就朝着宫里走去。 今日,乃是皇后娘娘和太子一起,举办的募捐宴会。 经过了几轮的施粥,世家大族的善心明显被消耗殆尽。 给难民的米粥变成了米汤,有些甚至跟清水差不多。 而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不说,还是有不少被饿死了。 虽说马上就要进入八月,可今年的热气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这万一发生瘟疫,整个京城就遭殃了。 所以,这才办了这场募捐大会。 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了御花园中,男女之间用纱幔隔开,简易但也还算合规矩。 募捐,本就是哭穷的。 所以不同于以往,处处彰显了皇家的奢华。 在纱幔侧面,只摆了两口大缸。 “那里是什么?” 有女眷不明所以,好奇的走过去。 “呕!” 可刚靠近,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此时,太子正站在了凉亭中,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诸位可知道那是什么?那便是城外数以万计难民,日思夜想都得不到的馊米汤。” “这令咱们作呕之物,却是他们维持性命,最简单的渴望。” 太子一顿洋洋洒洒的游说,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在场的不少女眷,都开始用帕子沾眼角。 见效果差不多了,太子又道: “孤知道,因为粮油涨价,在座的不少人家也是捉襟见肘。” “可是往日咱们不都讲究烧香拜佛吗,现在这么大一个积阴德的好机会,诸位再加把劲,熬过几个月就好了。” “等北地秋收,这一切就可以缓解了。” 随后,便由太子心腹开始,认领施粥的日期。 “我家从明日开始,保证让难民们吃上一顿饱饭!” 七嘴八舌,都是争相表态的。 见募捐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 帷幔两边的氛围明显轻松了下来。 贵女间也开始走动,说笑。 突然—— 男子那边发出了一声怒喝: “太子此言诧异!南境十多万大军,守的是国境,保更多百姓的命!” “这难民之忧可慢慢解决,若是粮草不能运往南境,那才是真的乱了国之根本!” 却是太子跟楚风吟,当众吵了起来。 “楚世子休要危言耸听!南境这些年,还算安定,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战乱。” “只是挪用半数粮草,在明年春季之前就补齐给你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太子言辞咄咄逼人,说着就挨近了楚风吟。 而暴怒之中的楚风吟,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见太子挨的太近。 脸上怒容转变成了嫌恶,几乎是本能的就抬手重重推了太子一把。 砰—— 好巧不巧,太子一个不注意,向后跌去。 后脑竟一下子撞到了,那立着的大缸上。 “殿下!” “楚风吟,你这是以下犯上吗?” 顿时场面大乱,连女眷这边都顾不得别的,凑上前去观望。 而地上的太子被人扶起来一看,后脑上竟是猩红一片。 “快传太医!” 这下是连皇后娘娘都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等到太子被众人簇拥着,搀走了。 楚风吟还一身肃杀的立在当场。 没多久,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走上前去。 一脸冷漠说道: “楚世子,陛下有请!” 那个‘请’字,咬得极重。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谁看不出来今日这忠毅伯世子恐怕要惹的圣怒了! “啧啧,这个楚世子,也忒大胆了,当众顶撞太子不说,还敢行凶!” “就是啊,之前以为他们会如日中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曾想……” 这些风言风语,全都落入了宋怀姝耳中。 她原本就因为昨日京城粮仓的事,心情甚是不好。 想着今日作为忠毅伯世子未婚妻的身份,进宫必定能收获一众艳羡的眼神。 哪里知道,现在竟发生了这等事。 此刻身边贵女们,看向她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楚风吟跪在地上,额间渗血,身边是一地的碎瓷片。 “楚风吟,你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连当朝太子都敢不敬!” 听着头顶传来,皇帝阴阳怪气的声音。 楚风吟紧咬后槽牙,心中也是一片怒意。 刚刚他明明只是随意的一推,那太子又不是纸扎的? 怎么就那么严重,恰好受伤了? 他都怀疑,是这对父子故意演一场戏,就是要他对于粮草之事,无话可说。 可想到自己的谋划,想要在南境养‘狼’,他大军的粮草就不能有失。 “陛下!微臣错了,可以给太子殿下磕头认罪,他就是刺我一刀,微臣都不敢有异议。” “可粮草,真的事关国运!之前太多无关之人在场,臣不好明说。” “由于咱们出现了灾荒,南蛮那边恐怕有异动!到时候若是缺少粮草,南境……”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了皇甫晔暴喝的声音: “你放屁!镇国公他们明明就将南蛮赶出了界河百里,怎么这才一年多,南蛮就敢来犯?” “你们父子,是吃屎的吗?别人打下的太平,你们连一年都守不住?” 楚凤吟跪在地上,听着皇甫晔如此贬低他们父子。 甚至言语间,总是拿镇国公父子来跟他们比较。 楚风吟心中,顿时恨毒了他。 原来他皇甫晔卸磨杀驴,玩的是这么顺手。 事已至此,那半数粮草,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等回到了忠毅伯府,楚风吟满身的戾气无处发泄。 来到书房,打开暗室的门。 沿着昏暗的台阶缓步向下。 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看不出模样的人。 “啪!” 楚风吟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那‘血人’的身上,又添一道鞭痕。 本就不多的鲜血,慢慢渗出。 “你都‘死’了,凭什么还拿来跟我做比较?” 第六十三章 宋明澈叫嚣被打 不同于其他人家去城外施粥。 宋同初身为郡主,又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孤女。 她命人从难民中将父母双亡,或者被抛弃的孤儿带回了城中。 安置在了之前皇帝赐下的府邸中。 几乎没过多久,就演变成了庵堂。 “和乐郡主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些稚童,没了依靠,在城外根本抢不上吃食,没几天就会饿死!” “不仅如此,和乐郡主还从城外选了些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女子,作为庵堂里的妈妈。” 从宫里出来后,宋同初就来到了庵堂。 此时,李嬷嬷小柳儿都过来帮忙了。 而此处的管事嬷嬷,正是小柳儿的生母瑶娘。 “小姐!这里还没收拾好,不少孩子身上还带着病,您就在外面看看,别进去了。” 瑶娘打从心眼里感念宋同初的恩情,之前被带出青楼后。 便开始整日吃斋念佛,给宋同初跟小柳儿祈福。 知道庵堂需要人手,二话没说,主动找到了李嬷嬷面前。 “无妨。” 宋同初缓步走进,早在准备办庵堂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宅子重新修缮。 无用的亭台、院子,都建成了一间间屋舍。 中间一处空地,便是孩子们玩耍,和妈妈们浆洗、晾晒的场所。 此时,几十个稚童也刚来不久,彼此间也陌生。 宋同初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无助的孩子们,心中一酸。 前世复仇之路,格外坎坷,不少追随她的人,身死异乡。 她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妥善安置他们家中的妻儿。 等到了后期才知道,有不少家庭是因为失了顶梁柱,老幼无依,命途悲惨! “郡主!感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宋同初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被院子中的难民认了出来。 一时之间,妇孺们跪了一地。 俱都泪流满面,满眼的感激。 宋同初更觉得眼底被刺痛,示意身边的李嬷嬷无书他们将跪在地上的人,都搀扶了起来。 “你们只管安心住在这,日后不会再挨饿了。” 宋同初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更不在乎旁人的说法。 只当是给前世,她的无力善后,做了另一种补偿。 与此同时,宋怀姝他们的酒楼中。 几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我那个舅母,简直是吸血的老妖婆!还想要将我们姐妹禁足,要不是收买了几个奴仆,今日都出不来!” 宋忆瑶现在对礼部侍郎一家,深恶痛绝。 宋明澈也同样,被折磨的恨不得他们死。 “我家那几个表兄弟,也像要饭的似的!” 隔三岔五,就去他院中讨要物件,简直是斯文扫地,毫无教养。 “二姐,楚世子那边,找人找的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他舅母是不可能将婚书拿出的。 只能自己找到那商户,他亲自出面,去叫那人退掉婚约。 “这婚期只有不到二十天了!总不能等人家敲锣打鼓上门再想办法!” 想到这,宋明澈就觉得这楚风吟有没有用心。 正抱怨着,还不等坐在他对面的宋怀姝说话,就见楚风吟推门进来。 “明澈,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找到了那个商户的线索。” 应是在门口,正好听到了宋明澈的话。 楚风吟直接开口道。 原本在背后抱怨别人,宋明澈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此时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追问: “真的吗?他是什么人,住在京城什么位置?” 只是话音刚落,却将楚风吟眉头一皱: “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对方竟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半年前刚刚丧妻,因为是商户出身,所以想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续弦。” 此言一出,宋明澈怒不可遏! “好啊!难怪我舅舅紧咬着婚书不放,敢情是将自己的嫡亲妹妹当人情送人了!” 连一旁的宋忆瑶闻言都眉头一皱: “简直是岂有此理,三婶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三夫人!他们怎么敢!”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便叫几人一下子想到了宋同初。 宋怀姝现在满心都是对宋同初的不满。 当即阴阳怪气道: “她宋同初简直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就算成了郡主又如何?她凭什么做主将长辈休离?” 几人说着,越发的气恼。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越过厢房,正好看到有马车路过。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那个马车,不正是‘和乐郡主’的吗?” 宋怀姝冷笑一声,将‘和乐郡主’四个字,咬的极重。 其他人俱都来到窗边,低头看去。 便见马车,悠悠停在了金玉满堂的门口。 却说之前浮生楼被砸,但宋怀姝可是足足交了十年的房租。 正好得了秦臻臻这个大助力,便继续将此地重新翻整了。 名字也改了,外人不知道是宋怀姝他们的产业罢了。 “她好端端,怎么会去金玉满堂吃饭?” 要知道,宋同初平日甚少出门,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就在几人好奇之时,却见马车上下来个锦衣男子。 “好她个宋同初,无缘无故将我母亲休离,自己竟不知廉耻私下回见外男!” 宋明澈想到,正是因为宋同初的冲动和恶毒。 才让他母子,遭遇了这般大的麻烦。 “我这就去找她,叫她亲手将那休书撕毁,再去陛下面前,为我母亲正名!” 反正镇国公夫人也死了。 陛下既然能封她做郡主,那从何氏跟姜氏中,选一个封诰命也能理解。 这般想着,宋明澈便奔下了楼。 几乎是在宋同初踏进金玉满堂前一刻,宋明澈高呼: “宋同初!你站住!” 宋明澈怒气冲冲,见她站在台阶上,身子半转。 在见到自己后,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收敛,眼神也变的冰冷。 宋明澈只觉怒气更甚了三分! 分开不过一年半载,这宋同初对他便是这般的态度。 可想而知,前世那些关切,那些嘘寒问暖,有多虚伪了。 “就是因为你无端,将我母亲休离,才导致她被兄嫂逼迫下嫁,你这般做,对得起我父亲吗?” 宋同初睥睨着他,见他上蹿下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觉得可笑极了。 “当时为什么休她,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她语气冰冷,言辞更是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你不是口口声声能光耀门楣吗?就是这般,不分嫡庶长幼,在街上,跟我大呼小叫?” 宋明澈闻言眼眸一颤! 他父亲,是镇国公的庶弟。 但因为镇国公府人丁单薄,又兄弟和睦。 所以府里从不已庶出来诋毁他的父亲。 更不要说到了他这代,全都被当做一视同仁的养育。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宋明澈双眸中怒火如有实质: “你本来就跟季伯恒有婚约,嫁给他有何不对?我母亲难道不是关心你吗?” “你以为,不嫁给季伯恒,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我告诉你,你就是孤独终老,一辈子没人要的命!” 他语速飞快,句句珠玑,等到反应过来时。 这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可他也不后悔,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会有的命运! 可突然,就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眼前黑影一闪。 砰—— 面上一痛,被人重重打倒在地! 第六十四章 你根本不配为长姐 “明澈!” 紧跟着下楼来的宋怀姝,恰好见到,宋明澈被打倒。 她心中一怔,赶紧上前搀扶。 却见到他嘴角缓缓渗出鲜血。 “宋同初,你有没有良心?这是你亲堂弟啊!你竟然当街命人殴打他?” 她怒不可遏,看向宋同初的眼神,也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和凶狠。 却在余光扫到,宋同初身边男子时愣住了。 男子气质出尘,身姿玉立,宛若那高崖之上的凌霄花。 宋同初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男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人模样十分眼熟! 还不等她记起此人是谁,却听他轻斥道: “哪里来的狂徒,当街辱骂郡主不说,竟还敢胡乱攀亲戚!不弈,将他们丢远些!” 南凌川早就从不弈口中知晓,镇国公府的其他几个小姐少爷,人品不行。 今日一见,这哪里是人品不行?根本就不是东西! 可也就是这下,才叫宋怀姝突然忆起。 这人可不就是前世,最后做了首辅大臣的南凌川吗? 前世宋同初就跟他常有往来,还在京中传出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却没想到,原来两人早就是相识。 “宋同初,你的婚约刚刚解除,这么快就跟别的男子有了瓜葛? 你这样自甘堕落我当然管不着,可你凭什么将三婶休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肆意妄为,给三婶和明澈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宋怀姝言辞凿凿,一脸的义愤填膺。 昏昏沉沉的宋明澈闻言,顿时满心感动。 果然,还是二姐对他最好,前世两人就关系更为亲密。 吐出一口血沫,宋明澈恶狠狠的看向宋同初。 “宋同初,你不配为长姐!你连二姐的一半都没有!不,你根本就不配跟二姐比!” 宋同初一脸淡然的听着,只觉得可笑无比。 眼见着金玉满堂楼前的看客,越来越多。 她不仅没有躲进酒楼中,反而是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两人面前。 宋同初本就比寻常女子高,此刻站在倒地的宋明澈不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份不同了,让地上的两人都觉得,她周身的气势凌人。 皆不由一愣! “你们也配说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后人?” “你们也配在我面前,提父兄?” “他们在沙场,为保护百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你们呢?” 宋同初原本不想将打劫他们粮仓的事,暴露出来。 但现在想想,何必如此? 打人打脸,不就是要打在明处吗? “你们在背后,妄图炒作粮价,鱼肉百姓?你们不配提到父兄之名!” “有时间在我面前上蹿下跳,何不关心一下,自己在蓟州等地的东西,有没有藏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金玉满堂而去。 从始至终,她面上的表情都丝毫没变。 哪怕听到宋明澈说到她的命运; 哪怕听说她根本不配为长姐。 她都是不屑和无动于衷! “她怎么……” 直到宋同初的身影消失不见,蹲在地上的宋怀姝,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宋明澈却是听出了宋同初话里的深意。 他心头巨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好了,蓟州、东山等地的粮仓,恐怕出事了!” 此时哪里还顾得母亲姜氏的婚事,赶紧在宋怀姝的搀扶下,回到身后的酒楼。 而二楼包厢之内,透过窗户看清了一切的楚风吟,却是眉头紧皱。 今日算是彻底知道,这宋怀姝跟她长姐之间差距有多离谱了。 那样的一个心思深沉、能屈能伸、忍心十足的女子,竟然被宋怀姝说的一文不值? 楚风吟心中,对宋同初更多了几分忌惮! 必须要在回南境之前,将其去掉。 那样的敌人留在京中,他绝对坐立难安。 “不得了了,恐怕,剩下的几处粮仓也出了问题!” 宋明澈回到包厢,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下,轻呼出声。 而一直留在包厢,没有露面的宋琦玉姐妹却根本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呢?那几处,咱们因为人生地不熟,可是请了京中双倍人员看管!” 她满脸自信,根本就没将这猜想放在心上。 给宋明澈倒了杯茶,刚刚放在他面前。 却听包厢外,有人脚步匆匆,踩的楼梯哐当作响。 来人哗啦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不是别人,正是宋琦玉身边嬷嬷的当家人。 “不好了小姐!蓟州、东山,那几座仓库的粮油,全都,全都被难民劫了!” 此言一出,便如惊雷,将在场的几人,全都炸了个通透。 “怎么可能?” 几人哪里还坐的住,赶紧各自回家,找心腹下人,连夜跑一趟那几处。 这京城的粮仓刚被劫一天,其他地方的也出事了。 要知道,为了囤积粮食,可是花光了他们手边,所以的现银。 更重要的是,六皇子也拿了足足三万两。 他也算是,倾注了半数家当的。 这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就完了! 几人各自,皆是一夜未眠,直等到了第二日清晨。 才面白如纸的,从下人口中得知,几处粮仓,全都被难民洗劫而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种事?” 宋明澈跌坐在椅子上,如遭雷击! 明明早就做好了完全的部署,明明粮价暴涨,他们不日就要赚到花也花不完的银子了。 怎么好端端,出了这样的事? 突然—— 他想起了宋同初昨日的话! “是她,竟是宋同初在背后害我!” 他双目赤红,眼底的恨意汹涌。 顾不得其他,他脚步匆匆就往外走。 却与恰好进院的母亲姜氏,撞了个头碰头。 姜氏身子单薄,一下就被撞倒在地。 “母亲,我现在没时间……”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姜氏泪流满面,惊慌道: “澈儿,完了,那商户今日就上门了!” “你舅舅舅母说,今夜就要我随那人回家!” 宋明澈一愣! 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一切都不顺? 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只知道哭泣的母亲。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母亲!你也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三夫人!就算是性子再软弱,你总该是见过世面的?” “怎么这么一把年纪,一点主见都没有?” “事事都要我操心,我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你就不能少来烦我吗?”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咆哮出声。 叫姜氏以及一众下人,都呆立当场! 第六十五章 宋明澈嫁母 宋明澈回神后,看着跌坐在地,满脸惊慌失措的姜氏。 心头一沉,只觉得焦头烂额。 “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里啊?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准备准备!” 母子俩还没缓过神。 便见到舅母秦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脚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和小厮。 “表少爷,伯府上下都知道您最有孝心,可姑奶奶能二嫁也是好事啊!” “现在新姑爷都上门了,您可千万别干糊涂事!” 那嬷嬷这般说着,赶紧冲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上前就要搀扶姜氏。 “你们住手!先带我去见过永昌伯再说。” 宋明澈立刻回神。 现在虽有不少事压在心头,但母亲的事更加刻不容缓。 他倒要去看看,不过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 怎么就让永昌伯,昧着良心,逼着自己的妹妹下嫁! 对面的下人,见这表少爷没有极力反抗,便也不准备撕破脸。 领着宋明澈就朝会客之处而去。 姜氏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悄悄抹眼泪。 等宋明澈面沉如水,抬步跨进了会客厅。 便见到永昌伯夫妻,并排坐在主位。 正对着客座上的男子,喜笑颜开。 “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这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了,可别再这么见外了!” 宋明澈深吸一口凉气,沉声质问: “怎么就是一家人了?谁跟他是一家人?” 说罢疾步走近,也不看永昌伯夫妇,直接站在了男子面前。 这才看清,来人三十左右。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并非他想象中的肥头大耳、满身油腻。 可这又怎么样? 想要求娶他母亲,他一介商户也配? “你可知,你用银子逼迫的人是谁?她可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三房主母!” “你一介商户,也配肖想?速速将婚书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但若是不识趣,别怪我不客气!” 宋明澈横眉怒目,虽只有十三四岁,但周身气势确实不简单。 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仅不恼,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淡笑。 而坐在主位的永昌伯夫人却不乐意了,生怕这人真被气走了。 连忙轻斥道: “表少爷!这里都是大人,哪是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地方?” 说着就要示意一旁伺候的下人,将其拉走。 却听那商户出声道: “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不凡!看得出将是个有大出息的人!” 他一番夸赞,宋明澈虽知道是虚伪的客套。 但这态度,倒叫他满意了三分。 “公子有所不知,我虽出身商户,但也读过诗书,并非那强取豪夺的人。” “只是仰慕你母亲才学和人品,这才上门求娶。虽会经常走南闯北,但在京中也是有宅院的,你也可以住过去。” 宋明澈眉头轻皱,刚想说,我是那眼皮子浅薄。 区区一个庭院,就能出卖母亲的人吗? 突然,他的眼眸就扫到了一旁,堆放着的几个大红箱笼,眼皮一跳。 知道这商户家底可能不少,但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待我娶了你母亲,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公子有什么诉求,也可以跟我提,能满足的我也绝不推诿。” 男子的声音在厅堂之中响起。 宋明澈一下子就想到,这次几个粮仓被劫。 光本金他们就损失了几万两银子。 他们兄妹几个,倒是好说。 六皇子那份,只赔本金定是不能的。 想到这,宋明澈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商户也不是那般碍眼。 永昌伯夫人阅人无数,见他盯着那几个箱笼目不转睛看了又看。 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呢? 当即心中嗤笑,语气却轻柔: “我们也是心疼姑奶奶年轻,这大好年华,可不能在后院中虚度了。新姑爷难得是个妥帖人。” “两人能成就一番佳话,也是上天的恩赐。澈儿,你要为你娘多考虑考虑。” 她这话明显是给宋明澈台阶下。 果然,宋明澈那紧握的拳头,正一点点松开。 永昌伯见状,也出声劝道: “明澈,你母亲可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还能害她不成?这事,你一个小孩子不必过问了,交给我们!” 宋明澈的头渐渐低下,淡淡应声: “全凭舅舅做主!” 此言一出,永昌伯夫妇满意的笑了。 只有姜氏,如丧考妣脸色煞白。 等傍晚时分,敲锣打鼓,如愿将小姑子嫁出去后。 永昌伯夫人满意的靠在贵妃榻上,满脸的鄙夷。 “呸!还以为他宋明澈真的有骨气,到头来,不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身边的嬷嬷连声附和后问道: “夫人,看表少爷的神色,恐怕也打了那几箱东西的主意!” 永昌伯夫人闻言,冷笑道: “已经入了我伯府的库房,他还想要去?再说,他要是有脸来要,就别怪我将他脸面踩在地上!” 而宋明澈这边,眼见着母亲被带走。 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待到圆月高悬,他拿出一壶酒独自坐在了院中。 心里虽一遍遍告知,自己都是为了母亲好。 母亲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人也不错。 可又想到,日后他便有了个商户继父,又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今日那几箱金银,确实叫他心中一动。 但现在叫他就去找永昌伯要,实在是拉不下脸。 不如等母亲在那商户家,站稳了脚跟再提其他。 这般想着,也不知道喝了几杯酒,却见身侧坐下一人。 正是楚风吟给他推荐的梁教头。 “公子不必伤怀,日后夫人若是过的不如意,您再将她接回来便是。不过一个商户,还敢在您面前蹦跶不成?” 听着梁教头的劝解,宋明澈苦笑着摇头: “师父您不知道,他可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 说着,给梁教头也斟了一杯。 师徒俩便这般,对饮了几杯。 宋明澈难得遇到个能说几句话的人,便将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尽。 “公子也不必灰心,您可是镇国公的后人,待大了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区区一个尚书大人哪里能压得住你?” 这话可谓说到了宋明澈心坎里。 他现在只恨时光太慢,自己被困在年少的躯壳里,无法大展拳脚。 “只是公子,听您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个和乐郡主真不是东西!” “身为长姐毫无担当不说,这次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怎么比咱们信息还灵通,早早就知道那几处粮仓不保?” “依我看,她定是派人盯着你们呢,就怕你们赚到钱风头盖过她!” 梁教头三言两语,直将宋明澈眼底的怒火激发。 恨不得立刻就杀到宋府,当着宋同初的面质问她。 第六十六章 宋同初,这回你死定了! “公子别心急,陛下心系镇国公府,却叫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女眷得了天大的好处。” “中秋之后,就是秋猎,到时候公子英勇表现一番。” “要是能叫陛下从您的身上,看到镇国公的风采。没准就会将对她的好,转嫁到您身上,封个世子也说不定!” 宋明澈眸色一亮,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虽说陛下没几年就要驾崩,可这不是还要几年吗? 若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那在六皇子心中,岂不是更有分量? 这一天,宋明澈是心情跌宕起伏。 可宋怀姝知道粮仓被劫之后,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宋同初,一定是宋同初!若不是她,那昨日她好端端怎么说出那番话?” 当即宋怀姝就一把抓起篮子里的剪刀,怒气冲冲就要去找她算账。 还是她母亲何氏,一把将其拦住,哭喊着劝道: “姝儿啊,你糊涂啊!你长姐身边全都是国公爷留下的人。而且现在已经被陛下封做郡主。” “你还没进她家门,就被她身边的下人打出来了!娘就你一个女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还怎么活?” 何氏和王嬷嬷一顿苦口婆心,却是叫宋怀姝安静了下来。 但她怒气未消,心中对宋同初的恨,更是与日俱增。 “母亲,我不服!凭什么她仗着长姐的身份就被封做了郡主?” “凭什么她背后搞鬼,把我们害这么惨,我却只能忍着?” 宋怀姝气的泪水直流,想到昨日所见,宋同初一身荣光。 乘着郡主马车,身边簇拥着未来的首辅大臣,心中更是难受! 可随即想到宋同初未来的命运,又觉得痛快! 等过几年,她宋怀姝嫁给楚风吟成为伯府当家主母。 而她宋同初却孤独终老,就顿感解气。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现在她得意,总有一天,我要她在我面前跪地痛哭!” 几人虽都没找到宋同初面前。 但他们各自的麻烦,却都没能解决。 几个粮仓加起来,一共损失了足足九万两银子! “原本,那些粮食够咱们赚至少百万!现在,还要赔六皇子那一份!” 再次聚在一起,几人俱都垂头丧气。 宋忆瑶眼眶红红,显然是没少在家哭。 “六皇子怎么说?只赔本钱就可以了?” 宋明澈眉头紧锁,关于这事,他还没去找六皇子。 比起赔银子,若是在对方心里烙下个自己办事不利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的损失全都因为宋同初!六皇子那边,咱们就按照目前的粮食价格,赔给他!” 宋明澈说着,宋怀姝立刻就要反驳。 却被坐在对面的宋琦玉抢先道: “是啊!现在长姐在京中,可是声名鹊起,办了个庵堂,还被人称作活菩萨!” “可在我心中,这些不过是她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她哪一点能比得过二姐?” 话音未落,宋忆瑶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她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长姐,二姐比她强百倍!” 宋怀姝闻言一愣,顿时就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这关于赔偿给六皇子的事,跟她就无关。 她不可能再掏银子进来。 可这样被几人一捧,只能讪讪然道: “算了,一次两次的损失不要太计较!咱们才是一家人,以后要互相帮扶着,才能走的更高!” 见她话锋一转,宋明澈三人无声对视了一眼。 毕竟,宋怀姝当初从安宁伯府搬出来,可没损失什么银子。 而且她母女俩,也没多少用银子的地方。 这般协商了一通,几人便在各掏十万出来,弥补此次的大窟窿。 “现在咱们手中都没现银了,干脆就将那几个收成一般的庄子,出手了得了?” “等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 无奈忍痛下了决断后,又由宋怀姝出面,找了熟悉的牙行,将选出来的几个庄子卖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兜兜转转那些庄契都到了宋同初手中。 “这几个废物,这才一年多,就开始变卖家产了?真是家门不幸!” 若真是无知孩童倒也罢了。 几人重活一回,竟还是这般没脑子! “小姐,三…秦氏也已经嫁人。” 说到这,连不弈都诧异,怎么小少爷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逼改嫁? 要知道,原本他们只是在后面随便做点局,在那礼部尚书的小舅子面前,提到了三夫人。 但凡有点手段,或者上上心,这亲不可能结成啊? 而宋同初哪里不知道,宋明澈这是被对方的家产跟背后靠山,打动了? “且看着,日后的热闹可不会少。” 可说完这些,无书、不弈退下后。 宋同初看着桌案前的信,又顿感头疼! “这个谢良辰,怎么就那般缠人?” 按照速度来看,那家伙是在路上都没耽误写信。 可心中是这般想,手却很诚实的将信展开。 随即在没人的角落,唇角微勾,心中的那点阴霾也被一点点驱散。 …… 由于太子殿下的动员,和上次募捐大会的作用。 城外的难民问题稍稍解决。 又拿了半数的南境粮草,分发给了难民后,那些人便背着粮食,逐渐开始返乡。 毕竟若不是饿的不行,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世代沦为流民。 如此,中秋节后,京城的一切秩序,恢复了正常。 “陛下对今年的秋猎,可是空前的重视!” 这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民生大乱。 皇甫家想要彰显江山稳固,这秋猎就不可能操办的太小家子气。 “据说,光是狩猎的奖励,都比往年丰厚了数倍!” 宋同初身为郡主,自是要参加的。 而且,她还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她随行。 嘴角轻扯: “看来,跟皇甫家的战争,倒是从女眷先拉开帷幕了!” 有趣! 而宫中贵妃娘娘,正在给太后捶背。 “我那嫂子也是个糊涂的,当年既找人批了命,就应该说到您跟前来!” “这京中啊,没有谁比太后您更懂相面了!” 太后娘娘礼佛多年,更是对相面颇有研究。 “上次倒是没发觉她有何不同。” 想到这,太后记得,宋同初当日给自己送了一卷经书。 “快,将她的字拿来给哀家看看。” 没一会儿,两个宫女将那卷蓝底金字的经文展开。 乍一看满卷布局精湛,太后双眼微眯,精光闪烁。 就着季贵妃的搀扶,上前几步,认真凝视着眼前的经文。 字迹强劲有力,笔锋刀削斧砍,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这,哪里有一点女子笔墨的模样?” 像是杀伐果断,身经百战的将军! “真是,不堕其父威名!” 季贵妃在侧,娟秀的面庞上凶光一闪。 宋同初,这回你死定了! 第六十七章 皇家秋猎和太后的‘青睐\\\’ “主子,当日太后下懿旨前,见的是季贵妃。” “而季伯恒,做了三皇子的幕僚。听说他性情大变,哪怕是面对同僚的嗤笑,也能风轻云淡的跟着自嘲。” 此时,浩浩荡荡的车队,从京城出发,去玩京郊皇家猎场。 宋同初靠坐在舒适的马车中,听着不弈轻声说道。 对于季伯恒的变化,她倒是没想到。 不过,这又如何? 全京城与她本就是敌众我寡。 而自从南凌川来了之后,知晓了上回宫里的事。 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将眼线安插进去。 但到底是传承了百年的王朝,只能探些外围的消息。 “皇甫家的几个,都成年了,只需四两拨千斤的挑拨一下,他们自己就会给咱们惊喜。” 不弈点头道: “主子说的不错,兰先生说太子这次秋猎,就要有动作了。” 宋同初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笑道: “跟兰先生说,必要时候,给他擦擦屁股。” “我还等着大年夜,借太子的手送皇甫晔大礼呢,可别叫太子,提前把自己作死了!” 不弈应声,掀帘下车。 正在给宋同初打络子的夏竹,抬头看了一眼他,又飞快的收回了眼眸。 “不弈,长得还挺好看对?” 宋同初没头没尾的一句,却叫夏竹脸上一红。 “主子,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宋同初眉眼一弯,直言道: “青春易逝,喜欢就大胆表示,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不行,就下一个。” 夏竹闻言一愣,她知道小姐性子不拘小节。 但没想到竟对着她一个丫鬟说出这番话。 脸上越发的滚烫,正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 却见坐在角落,塞了块点心的小柳儿,拍了拍手。 “夏竹姐姐,你别听小姐的,她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呢!” “明明很喜欢谢小将军,可每次……” 小柳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同初抓起一个桃子塞进了嘴里。 “小柳儿,你还是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 小柳儿拔出嘴里的桃子,对着宋同初吐了吐舌头。 宋同初眉头一皱,拿起手中的书,就去敲她脑袋。 小柳儿倒颇得无书的真传,想个皮猴子似的,在马车中钻来钻去。 宋同初哪里打的到? “夏竹,这丫头皮痒了,等到了围场,找地方好好练练她!” 夏竹闻言,哪有不从? 这下,小柳儿终于耷拉了嘴角,连连求饶。 “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不是我最近被刘师父夸了几回,小人得志了吗?” “夏竹姐姐,你的任务是保护小姐,不是管家我的!你要是这样……我就将你喜欢不弈哥哥的事,告诉他!” 话音未落,马车中传来小柳儿的鬼哭狼嚎,和宋同初哈哈大笑的声音。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百里之外。 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由皇城司和大内侍卫一起,将方圆数百里的山林,搜了一遍又一遍。 “听说,发现了大虫,还有白鹿,其他鸟兽更是数不胜数!” 数月前,还民不聊生,百姓们食不果腹。 但因为皇家猎场,哪怕是平日也不许寻常人踏足。 所以,即便是躲到猎场里的畜生,也都能得到庇护,没有被猎杀。 当天傍晚,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了猎场。 各家下人按照早就划分好的区域,忙而不乱的开始搭建帐篷。 这次,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同往。 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宋同初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正要朝着划分给她的地方而去。 却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上回寿宴,收到您的抄写的经文很是喜欢。” “这次,特意将您的营帐,安置在了太后娘娘的旁边。” 闻言,宋同初自然是欣然同意,面带浅笑的带着一众下人,随着那女官而去。 周围不少官宦女眷,都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显然是觉得,宋大姑娘,先是被陛下亲封为了郡主。 现在又得了太后娘娘青睐,定是会有不小的前途。 不久前又已经跟季家解除了婚约。 此时有不少夫人,已经动起了别的心思。 “宋大姑娘,这两年出落的越发出众。明明上个月还在募捐宴上见过,怎么今日一见,更美了?” “而且,看起来,性子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京中最大的庵堂,就是和乐郡主办的!” 之前无数难民涌来,世家大族虽都施了援手,可随着难民离去。 他们的‘善心和任务’也算是尽完了。 可也只有和乐郡主的那处庵堂,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 还在周围乡镇,收了不少的孤儿。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难怪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窃窃私语的夫人们,会不会误解太后娘娘的意思,宋同初不知道。 但她不会! 那个从后宫无数出身显赫的女子中,摸爬滚打。 以最微末的答应,一路生儿育女,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太子之位又扶持上了王位。 这样的女人,年迈以后是不是真的一心礼佛不好说。 但她要是真的睡不好,就绝不是区区佛经可以安神的! “太后娘娘啊,最是心诚,这次秋猎出门大半个月。她老人家还在自己营帐后面,开了个小佛堂。” 那女官格外客气,领着宋同初认了太后的营帐。 又亲自将她,带去了分给她的地方。 一个稍大些的大帐,周围三四个小帐。 “和乐郡主,您先休整一下,稍后贵妃娘娘会宴请所有女眷。” 皇后娘娘今日染了风寒,错过了这次的秋猎。 贵妃娘娘,便成了太后之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宋同初神色如常,客气道谢: “劳烦姑姑了。” 夏竹在侧,赶紧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待那女官走了,夏竹他们先一步进了营帐。 将里里外外全都查看了一遍,才请了宋同初进去。 而距离此处不远,正是忠毅伯府女眷的营帐。 宋怀姝是缠着楚风吟,才来到了秋猎场。 只是,到了地方后。 当看到楚清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时,她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那女子正是楚风吟,从南境带回来的安琴。 “她怎么也来了?” 不过是仗着对楚风吟有点恩情,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家,真是不要脸。 宋怀姝这般想着,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 “你能来,安姐姐怎么不能来?” 却没想到,那个楚清瑶态度坚定,这般护着那个女子。 若是旁人,宋怀姝定是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个小姑子,还没过门,就在她面前护着别人。 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怒怼道: “楚姐姐,知道的是你对安姐姐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着个外人,欺负未来长嫂呢!” 第六十八章 宋怀姝,别逼我现在给 话音刚落,却见到楚风吟从不远处走来。 当即瞪了那安琴一眼,正要和楚风吟告状。 却听他淡淡道: “阿姝,你长姐什么时候得了太后娘娘青睐?连营帐都被安置在了太后附近。” 宋怀姝现在,只要听到宋同初的名字,当即什么都忘了。 “她怎么会得太后青睐?不过是仗着父兄战死,她一人得了所有好处罢了!” 想到去年,她原本有机会,随着太后娘娘去温泉山庄。 全都是因为宋同初,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和季伯恒继续婚约。 此刻,那呆愣木讷的宋同初,竟屡次出风头。 简直就要被气炸了。 当即口无遮拦,就在几人面前抱怨了起来。 谁知道,楚风吟兄妹还没说什么。 那个安琴却一脸正色,沉声道: “宋姑娘此言差矣!将士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家眷得到庇护是应当!却也不能说,这是后人得了他们的好处!” “虽然我没见过宋大小姐,但想来这份‘好处’跟父兄的性命比起来,她应该是不想要的!” 宋怀姝本就是在气头上,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此刻若是个旁人指责她,她可能还觉得羞愧。 可这个安琴算什么东西? “你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是处的女子,懂什么?你也配教育我?” 啪—— 她话音未落,面上一痛。 却是一个嬷嬷从面前营帐走出,快步上前,直接伸手,重重甩在了宋怀姝脸上。 “哎呦!看老奴这眼神,夫人在里面休息,我当是那个不懂事的丫鬟在大呼小叫!对不住宋二小姐!” 宋怀姝捂着脸,一脸的震惊。 而最叫她气愤的是,楚风吟和楚清瑶,都无动于衷。 “嬷嬷没事的,谁也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宋二小姐,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宋怀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门,一家子便这般欺负她? 她满脸愤慨的看着楚风吟,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但好在,他批评了那嬷嬷几句,护着她就走了。 “阿姝,我妹妹她就是被宠坏了,那安姑娘又难得跟她投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宋怀姝嘟着嘴,直到楚风吟保证,给她猎一张最好的皮子做披风,才破涕为笑。 “你还是去打听一番,你那长姐,到底如何得了太后青睐。 我妹妹他们身为女子,眼光不够长远。阿姝你说的没错。 这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所有好处不能叫她一人得了!你身为二小姐,理应也有一份的!” 宋怀姝见楚风吟果然跟她想到一处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底气。 “还能有是如何?上次太后娘娘寿诞,我长姐投机取巧,送了一卷经文。定是这般,投了太后喜好,走了捷径罢了!” 宋怀姝知道,宋同初平日里的爱好不多。 读书写字算是一个。 所以,一手好字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尚拿得出手。 “阿姝,我知道你这疾恶如仇,但这般跟你长姐撕破脸也不好,不如趁这次秋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我不是叫你委屈自己,而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天色渐晚,来到围场后的第一次亮相。 时间虽仓促,可所有贵女都铆足了劲,梳妆打扮。 等宋同初到了贵妃娘娘,设宴的主营,差点就被里面浓郁的脂粉气呛死。 大帐里人多,除了负责布宴的宫女外,其他的下人都留在了帐外。 宋同初正捂着嘴,强自忍受。 身侧却传来宋怀姝的声音: “长姐,我知道你不喜浓郁的脂粉气,这边是挨着出风口,咱俩换换。” 宋同初抬头,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她。 这宋怀姝定是没安好心。 上次点明了自己动了他们的粮仓,就等着他们找上门。 宋同初再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许是知道她成了郡主,府里是有亲卫的。 宋同初再也不准备给他们好脸子。 所以,此时面对宋怀姝的无事献殷勤,根本就理也不理。 可诡异的是,宋怀姝似乎丝毫不气恼。 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宋同初身边,提高音量道: “长姐,换换,我还能害你不成?” 说着却对上了宋同初冷冰冰的眼神,语气一顿,不自然道: “我真的只是看你不舒服,这才跟你换位子的!” 此时,周围的女眷都已经看过来,宋同初不想在这小事上浪费口舌。 随即起身,跟宋怀姝错身换了个位子。 宋怀姝顺杆爬,待宋同初落座,赶紧又凑了上来。 “长姐,以前的事都算了,一家人哪有不打打闹闹的?咱们和好!” 宋同初随意的用帕子捂住口鼻。 淡淡扫向她: “这里坐的都是公主、郡主,你凑过来丢人现眼吗?有什么坏屁我劝你憋回去,别逼我现在就甩你一巴掌!” 宋怀姝听她语气轻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竟是这么恶毒的话。 顿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跳起来就撕了宋同初这张冷脸。 明明她都已经服软,明明她宋同初做的更过分。 可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强压着火气,讪讪坐了下去。 只涨红着脸,死死拧着帕子,在心中将宋同初咒骂了无数遍。 晚宴之上,倒是风平浪静。 只是在接近尾声时,太后身边的女官又迎了过来。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的小佛堂布置好了,明日便请您过去。” 这话,周围的女眷都听到了。 投向宋同初的眼神更是掩不住的羡慕,不少贵女直接走了过来。 “郡主,你性子沉稳,一手好字更是得了太后青睐,实在是叫人羡慕。” “这给太后娘娘抄经书的荣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众人一阵寒暄,宋同初只淡笑着谦虚了几句。 推脱要早点回去养精蓄锐,才离开了大帐。 眼见着就要到自己的营帐,宋怀姝还是紧跟着。 宋同初心中微沉,再没了好脾气。 “宋怀姝,上次你帮着季淑婷给我下毒,咱俩的姐妹情义就一点不剩了!” “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太后娘娘的眷顾,大可去争抢,在我这,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这些话,宋怀姝没有反唇相讥。 反而是双拳紧握,眼泪哗哗低落下来。 宋同初如何看不出,她是想借此机会,又凑到自己面前,缓和关系。 可她的目的会纯粹吗?不可能! 而她宋同初经历了这一切,又哪是宋怀姝几人,几滴眼泪,几个好脸色就能冰释前嫌的? 说过再没了姐妹情义,就一点都没了! 她明日还要对付太后和季贵妃,实在没心思继续跟宋怀姝掰扯。 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营帐。 第六十九章 宋同初佛堂开杀戒 季贵妃确定陛下今夜不会召见,便早早梳洗,斜靠在榻上。 身下正是去年季伯恒,猎到的上好皮子。 她细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 想到今日匆匆一瞥,看到她那疼爱了近二十年的侄子。 竟像个下人一般,唯唯诺诺跟在三皇子身边。 她心中的恨意,怎么也压制不住。 “太后娘娘还是想先观察一下,没到下杀手的那一步。” 身边的心腹女官,手法轻柔的给她捶腿,轻声说道。 季贵妃想到今日瞥见,宋同初听到太后要其抄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嘴角轻扯,冷笑道: “只要她进了小佛堂,我保证能叫太后从此以后,将她视作眼中钉,不除不快!” 昏黄的灯下,季贵妃轻声吩咐,女官凝神听着。 “娘娘聪慧,太后晚年,最是见不得血腥,若是亲眼见到,那宋同初在佛堂开杀戒,必定被触了逆鳞!” 季贵妃眼底一片火热,仿佛已经看到,太后见到小佛堂景象时,那暴怒的样子! 第二日卯时,营地中就人声鼎沸。 传闻,今次巡山看到了不少猛兽的同时,竟发现了白鹿的踪迹。 大乾朝,认为鹿乃是吉祥之物,白鹿更被奉为祥瑞。 “昨日陛下晚宴时,圣心大悦,当场就宣布,秋猎中,捕获到白鹿者,满足他一个心愿!” 这可谓是最大的赏赐了。 “陛下的心愿,那岂不是封王拜侯都行?” 宋同初穿了件素色衣裳,听着夏竹在一旁连连咋舌。 “估计,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找那白鹿身上!” 待见到自家主子,穿着素净,又想到这次李嬷嬷特意准备了几件骑装。 却因为太后要求抄经,而可能没机会穿了。 夏竹一脸的可惜: “特意将谢小将军相赠的马带来了,听不弈他们说,主子骑术高超,也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骑!” 宋同初瞥了眼,铜镜中映照出的清冷女子,柔声道: “那必然是有的!” 她的骑术可是父亲镇国公,亲自教导。 穿上骑装高束额发的她,更是跟兄长有五分相像。 不叫皇甫晔,见识一下后心生梦魇,她怎么甘心? 出了大帐,外面的热闹更甚。 宋同初与一个个身穿靓丽骑装,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擦肩而过。 只有她,一身素色衣裙,逆着人群,朝太后的营帐而去。 刚到大帐门口,就遇到了出来相迎的女官。 许是闻到了宋同初身上,淡淡的香气。 女官便猜到,她早起沐浴更衣了。 当即笑意更深了三分,柔声道: “和乐郡主来了?太后娘娘寅初才睡着,干脆由老奴带您直接去小佛堂。” 宋同初从善如流,轻声关心了几句太后的凤体,便随着女官而去。 “劳烦姑姑了。” “郡主太客气了,这边请。” 所谓的小佛堂,可一点不小。 竟是个比寻常官眷所住的营帐,都大了一倍。 掀帘而入,近百盏酥油灯将整个大帐点亮。 一尊佛像,慈眉善目正对着入口。 却豁然间给人一种,无处遁形的压迫感。 “宋大姑娘,笔墨都已经备好,有什么需要,你高呼一声,账外就有伺候的宫女。” “这边,就交给您了。” 那女官走后,整个大帐中就只剩下宋同初,和那尊佛像四目相对。 勾唇淡笑,宋同初缓步上前。 从香案上,捻起三支香,凑近酥油灯点燃,虔诚叩首敬香。 随后,神色如常,脊背笔直,端坐在桌案前。 执笔书写,静候牛鬼蛇神! 与此同时,太后一面由宫女伺候着梳洗更衣,一面听着女官将宋同初从露面开始。 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竟真的是个从善如流的,这般沉稳大气,便是太子妃都当得!” 女官闻言一怔! 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向太后。 却见对方眼中睿智的光芒一闪,女官赶紧低下了头。 从前,镇国公府满门荣光、功高震主,自是不可能跟皇室联姻。 可现在宋大小姐,乃是一介孤女。 就算是成为了太子妃,甚至日后的国母。 天下也只会传颂,皇室照拂将门之后。 “季贵妃,既递了刀子给哀家,可至于这刀落向何处,就看她们个人的造化了。” 女官心中了然,太后在后宫中深耕几十年。 又哪里看不出贵妃娘娘的算计? 不过是一出,将计就计罢了。 宋同初这边,刚刚抄了三卷。 某些人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冷风骤然钻入,帐中油灯一晃。 “来了!” 宋同初搁笔,起身。 “撕拉!” 却见三四只狸猫,用爪子划破大帐,跳了进来。 “喵呜!” 正是太后娘娘所养的萌宠。 此刻几只狸猫却都毛发直立,龇牙咧嘴,一步步朝着宋同初逼来。 能被太后娘娘豢养在身边,绝对是性情温顺的。 可眼前狸猫这模样,气势汹汹,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攻击性极强。 且已经呈包围之势,挡了她的退路。 宋同初扬声喊了几句,女官所言,候在账外的宫人却并没有应声。 唇角勾起,淡淡道: “是想要我在佛堂中,开杀戒?” 即便是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这几只狸猫,最多是将其挠伤,不大可能伤及性命。 那对方的谋算便是,想要她奋起反杀,将这几只畜生在佛前斩杀了。 也对,太后娘娘一心向佛,要她在佛堂抄经。 要是一进来,见到的却是大开杀戒的她。 想想就很……刺激呢!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她,杀几只畜生助助兴!” 宋同初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心。 几乎是同时,那几只狸猫,对着她一跃而起。 “嗷~” 宋同初手中的簪子,本就比寻常的更尖更利。 手起簪落,一下下狠狠扎进狸猫身体中。 而这些被下了药的畜生,显然是凶性大发。 即便是吃痛、重伤,还是前仆后继朝着宋同初扑来 没多久,鲜血淋漓,洒了周围到处都是。 更不要说,一身色素衣裙的宋同初了。 当季贵妃,搀扶着太后娘娘,掀帘而入时。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神色清冷、容貌绝美的少女。 手执利簪,周身浴血。 在这佛堂中,宛若一尊杀神! 而死在地上的,正是太后娘娘豢养了多年,心爱的狸猫。 “啊!” 跟着两人进来的小公主,见状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第七十章 宋同初得白鹿,获皇帝一诺 这第一日,男子和性格活泼的贵女,都去狩猎了。 那些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自然是瞅准了时机,凑到了太后娘娘和贵妃面前。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想要看看宋大小姐的经文,抄得如何了。 众人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佛堂。 谁曾想,掀开帘子,见到的竟是这样的场景。 “怎么回事?这些可是太后娘娘的爱宠!” “好你个宋同初,在佛堂前大开杀戒,杀的还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 季贵妃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震怒,怒斥道。 而太后娘娘,也是面沉如水。 她一双精明的眼,直直凝视着对面的宋同初。 只觉得她,太淡定了! 丝毫没有被当场抓获的惊慌、无助。 “怎么回事?” 太后直视着宋同初的双眸,试图捕获她,哪怕一丝的表情变化。 “臣女正在抄经,这几只狸猫不知为何,从身后围了上来。且攻击意图明显。” “臣女这才拔簪反杀。请太后娘娘息怒。” 她直言不讳,仿佛在佛堂中大开杀戒,只要情有可原,也不算什么大错。 季贵妃见她这般,更是心中冷笑: 反杀不是错,可叫太后忌惮你的杀伐狠绝,就大不妙了! “造孽啊,这外面都是宫女,你大可高呼,将这几只狸猫抱走便是!” “在佛前见血,这是凶兆啊!一介贵女,怎么能这般心狠手辣?” “这可是太后娘娘自小养大的宠物,怎么可能真的凶性大发呢?” 帐门口的几位诰命夫人,指指点点。 这些话语,在大帐之中回响。 果然,太后的神色越发的冷峻,眼底的寒光涌现。 可就在这时—— 一声鹿鸣从宋同初身后,大帐之外响起。 众人一怔,纷纷侧头看去。 便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被无数达官显贵、皇子贵族,削尖了脑袋。 翻山越岭,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找到的白鹿。 竟然堂而皇之,就钻到了营地之中? 此时,那白鹿就站在大帐外,透过被狸猫撕破的大帐往里看。 这下子,便是太后娘娘都心中一喜。 此乃祥瑞,竟然就这般来到了佛堂,自己走到了她面前? “快,悄悄的带人绕到后面,别叫这祥瑞又跑了!” 即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后娘娘,此时都难掩激动。 可还不等女官领命而出。 更加神奇的事发生了。 却见那身躯高大,通体洁白无瑕的瑞兽。 竟丝毫不怕人,低头,姿态优雅的钻进了大帐中。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眼睛都不眨的。 就这般看着那白鹿,高贵如天神,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般近距离的看,更觉得白鹿高大威猛。 被这佛堂之中的,酥油灯一照。 周身似乎镀了一层,神圣的金光,俨然便是传说中的神兽。 就在众人呆呆望着白鹿,不知道它要做什么的时候。 却见它直接走到了宋同初身侧,低头舔舐了她带血的手背。 一直背对着白鹿的宋同初,像是刚刚察觉它。 浅笑了一瞬,将手中的簪子扔了,抬手摸了摸白鹿的犄角。 “好有灵性的瑞兽,我也喜欢你!” 轰—— 少女清亮悦耳的声音,在大帐之中响起。 惊的众人心神一震。 “这神兽,竟看中了和乐郡主?” 这瑞兽,竟在所有人中一眼就相中了和乐郡主。 且还帮她舔舐了手上的污血? 此时佛堂中央,少女衣袍带血,原本肃杀的一幕,却因为神兽在侧。 突然就变成了另一幅画风。 “好像……神话里的神女与白鹿!” 众人这才回神,眼前的这一幕,可不就跟每个人都见过的,神女图一模一样? 有虔诚的命妇,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热。 扑通一声,本能的就跪在了宋同初面前。 整个大帐之中,人心浮动。 只有季贵妃,恶狠狠的看着宋同初,一口银牙几乎就要咬碎了。 …… 因为和乐郡主,得了神兽的青睐。 这下,不仅太后娘娘喜笑颜开。 就是陛下听闻了,也立刻从山林中拔营,回来一堵神兽的真容。 “和乐郡主呢?听说这神兽,竟是在一众女眷中,独独青睐于她!” 皇帝圣心大悦,待见看到立在营地之中,高大无瑕的白鹿。 更是心情舒畅。 “回禀陛下,和乐郡主回营更衣了,应该很快就来。” 能见到这等祥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不少王公大臣,自是对那久未谋面的和乐郡主,都升起了好奇。 “看,和乐郡主来了!” 本围在白鹿附近的众人,闻声扭头看去。 便见一‘少年’身姿如青竹临风,深色骑装勾勒下,松柏之姿初显。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逆着夕阳走来。 “臣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来人走近,握拳跪拜之后,所有人才知道。 这便是大家翘首以盼的和乐郡主,宋同初。 也难怪刚才大家将其认错,原来,和乐郡主额发高束,身上的骑装也不似寻常女眷艳丽。 而是颇似男款的深色骑装。 现在,见她行的是男子的礼,也没人觉得违和了。 “和乐郡主,一身气质超然,竟跟镇国公世子,颇为相像!” “是啊,世子姿容无双,若不是英年早逝,真不敢想日后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惋惜之声、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宋同初却在所有人的打量之下,泰然自若。 甚至起身的那瞬,直直迎上了皇帝的目光。 “朕说过,献上神兽的人,可得朕的一诺,和乐郡主,你想要什么?” 皇帝的话在空旷的营地响起,顿时将众人的心神全都吸引。 纷纷看向中央的两人,小声议论起来。 “和乐郡主,会要陛下什么诺言?听说她没有婚约,会不会叫陛下给她指婚?” 但想想也不可能,今日之后,和乐郡主的名声更甚。 什么样的好儿郎寻不到?哪里需要浪费这个机遇? “那会不会,重振镇国公府荣光?封王拜侯?” 本朝虽没有女王侯的先例,但若是和乐郡主以此开口,说不定陛下能同意。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 却见和乐郡主,跨步上前,更近了陛下一分,跪地扬声道: “臣女只有一愿:唯愿陛下,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唯愿百姓,安居乐业、万事无忧!” 此言一出,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郡主高义!” 也不知道谁高呼一声,众人看向宋同初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愧是镇国公嫡女!颇有其父之风!” 营地中的王公大臣,溢美之词毫不吝啬,纷纷脱口而出。 可只有皇甫晔,心神巨震! 看着那逆光之人,嘴角真挚的笑意,几乎站立不稳! 耳中更是多年前,男子爽朗的笑声和诚挚的话语: “阿兄!我只要你长命百岁,只要百姓安居乐业!” 被他遗忘在脑海深处,从来不愿意拿出来回想的记忆。 这一刻,与身前这人重合了! 莫名,心中大恸! 皇甫晔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上前一步,扶着宋同初的双臂,将其搀扶起来。 “好孩子!真是表叔的好孩子!” 第七十一章 算计你的人,哀家严惩不贷 整个营地的人,只当皇帝陛下得了神兽。 又被大义的和乐郡主感动,忍不住喜极而泣。 但只有宋同初知道,从此皇甫晔的梦魇生成。 在无数个不眠夜,他都将记起今日的一幕,激起掩藏在心底,对镇国公的愧疚! 越过人群,宋同初正好与楚风吟四目相对。 尤其是,忠毅伯通敌叛国后,那份羞愧和懊悔,更会令他寝食难安! 而这头白鹿,早在去年就已经被她的人,悄悄寻到。 日日令其闻嗅宋同初的衣物,方才喂食。 所以,才有了昨日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秋猎的首日,就得了白鹿,真乃吉兆啊!” “是啊,来年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大臣围成一圈,吉利的话一箩筐的往外倒。 刚刚略显失态的皇帝,总算回神,眼见着就要到晚宴时候。 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同初,扬声道: “今夜全营同庆,不分男女尊卑!” 一下子,避在外围的女眷们都开怀了。 大乾民风不算保守,只是这些年学了前朝的风气,格外讲究了些。 但是出门在外,又在马背上欢腾了一天,所有人骨子里的豪迈都被激发。 没多久,营地中央宽敞的之处,摆放起一排排矮桌、蒲团。 最中间升起了一簇篝火,又衣着鲜丽的美婢,载歌载舞。 “和乐郡主,好福气,竟得了祥瑞的青睐。” 宋同初盘膝坐在蒲团上,慢慢喝着面前的果酒。 见楚风吟坐在生旁边,息怒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唇角微勾,侧头看向他: “世子说笑了,心胸坦荡者,自是神明也会庇佑!” 她眼眸明亮,似有火焰跳窜。 楚风吟几乎分不清,那里面是对着自己的恨意,还是只是单传映射出了篝火。 他双拳紧握,指间掐进了掌心,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异常。 果然,这个宋同初什么都知道! 可现在,就算是跑到陛下面前告状,也无济于事。 “郡主说的对,咱们都会是被神明庇佑的人!” 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待酒足饭饱,晚宴散去。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后,楚风吟面沉如水,一把拉开角落里的帆布。 露出一只大铁笼,和盘膝坐在中间的‘血人’。 “真没想到,你们宋家女儿中,竟出了这么个人物!” 笼子中双眼紧闭的人,闻言豁然睁眼。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双眼眸透亮耀眼。 根本就不是个受尽折磨之人,该有的样子。 楚风吟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 “原本是想将你带到山林,亲眼见到你被野兽撕咬,吞吃入腹!但现在,” 他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眼底的快意闪烁。 “我有了更好的主意!我要有朝一日你这副鬼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要宋同初看看,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是她那光风霁月的兄长!” 笼中人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那个名字时。 那双星眸中,灵光一闪又缓缓闭上了。 …… 第二日,宋同初却依旧早早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大帐外。 这倒叫女官一愣。 “郡主稍等,太后她老人家今日起的早,我这就去禀告。” 只是个进出的时间,那女官立刻出来,恭敬将宋同初迎了进去。 却没想到,里面还有别人。 正是谢良辰的堂姐,惠妃娘娘。 今日她一身枣红骑装,整个人英气勃发。 “太后娘娘万安,惠妃娘娘万安!” 宋同初屈膝行礼,抬眸的一瞬,与惠妃娘娘四目相对。 两人又自然的错开。 “太后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女先去抄经了。” 似是没想到这里有人,宋同初一脸的乖顺。 却见太后娘娘伸出手,一脸的慈爱: “哎哟,我的乖乖哟!现在祥瑞现世,又有你这么可人的丫头在身侧,哀家哪里还会失眠!” 宋同初缓缓上前,就被太后娘娘拉着坐在了身侧。 “也没有外人,惠妃你但说无妨!” 太后娘娘拉着宋同初的手,看向惠妃,眼中的神色一凛。 “昨日,我就立刻命人细细检查了那几只狸猫,果然是被人下了药,才攻击和乐郡主。且,” 说着,惠妃娘娘眉头一皱,声音也冷峻了几分: “几只狸猫的爪子都没有修理,昨日若郡主不反抗,不说毙命在猫爪之下,轻则抓伤、重则毁容是跑不掉的!”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中瞬间一静。 太后娘娘怒拍桌案,牵着宋同初的那只手一紧,像是后怕。 “给哀家好好查!究竟是谁,这般的恶毒,要在小佛堂中,残害和乐郡主!” 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女官和惠妃娘娘身边的人,立刻走了出去。 “别怕,这算计你的人,哀家一定严惩不贷!” 宋同初垂眸看着自己被太后抓在掌心的手,点了点头。 再抬眸,眼底都是感激和水汽: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见她此刻。 既没有为昨日自己的遭遇抱怨,也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宽待表现出感激涕零。 便知道她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心中倒真的多了几分喜欢。 “昨日,哀家听说你一身骑装惊艳了不少人!便是性子再沉稳,也毕竟年少。” “出去骑骑马,松快松快!傍晚,来这陪哀家用膳!” 宋同初屈膝退下。 等回到自己的帐篷,细细洗了刚刚被太后抓握的手,才重新换上了骑装。 只是没想到刚出大帐,价格撞见了惠妃娘娘。 正要行礼,却被人扶着胳膊,拉了起来。 “不必多礼,你我皆出身将门,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不如今日结伴,一同进山狩猎?” 宋同初与她前世没有交集。 这位惠妃,确实与皇甫晔其他女人不同。 身在后宫之中,除了与贵妃娘娘偶有龃龉,平日宫斗之事,仿佛置身事外。 是不是不争不抢不知道,但确实看起来无欲无求。 “恭敬不如从命,娘娘请!” 宋同初的骑装,都是男子的样式。 没有女式的花哨,但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气势凌人,叫身边人都挪不开眼。 “咦,这马怎么看着像是北地品种?” 待从宋同初身上挪开了目光,惠妃娘娘又被她身下的马匹惊艳到。 宋同初抚了抚身下的黑色马匹,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 实在不好开口,这乃是谢良辰所赠。 “确实是北地来的,娘娘慧眼。听说昨日就有人在山中猎到了不少好东西,娘娘要不要跟我比比?” 端坐高头大马之上,宋同初额发高束,秋风吹佛发尾,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 谢思行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得不叹一句: 不愧是能令那个混小子魂牵梦绕的人。 一连三封八百里加急书信,叫我照拂她的出格行为,也能理解了。 “郡主若是赢了我,这玉佩,就赠你了!” 待两人打马离去,宋怀姝才领着宋琦玉姐妹走了出来。 “看她那得意的劲!” 可心中再是不服也没办法,现在宋同初确实深得陛下眷顾。 她们不得不屈膝讨好,哪怕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为了几人的大事,也不得不为之。 第七十二章 众皇子全员遇伏! 与此同时,山林之中。 太子正坐在树下休息,身边跟着兰先生。 “先生,你说我若是求娶和乐郡主,父皇会同意吗?” 正在喝水的兰先生闻言,差点呛到。 要不是主子,留着这蠢货大年夜,送皇甫晔‘大惊喜’。 他恨不得现在就扭断对方的脖子。 收敛心神,轻咳了几声,说道: “上回,您在陛下面前,不过提了句‘忠臣之后’就被陛下勒令思过。” “求娶镇国公之女,会不会引起陛下别的猜忌?毕竟,镇国公哪怕身故,在军中的声望可不低。” 太子闻言,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眉头轻锁。 昨日,宋同初那般风光,确实是贵女中的独一份。 想他一国储君,现在年过二十。 竟然还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不是他看不上的,就是各种理由推诿相看的。 此刻,面对一介孤女,又颇得圣眷的宋同初,难免就动了别的心思。 可兰先生的话,确实颇有道理。 “她甚得父皇喜爱,若是能利用一番,委实不错。” “此事,等回京再议。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四个弟弟现在如何了。” 太子本次秋猎,最大的‘惊喜’,可都放在了几个弟弟身上。 “殿下莫急,静候佳音便是。” 可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 “小心!有刺客!” 兰先生眼疾手快,纵身扑到了太子身上。 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而过,杀机凌凌! “咻!咻!咻!” 利箭顿时从各个方向,飞射而来。 周围的几个侍卫,瞬间被射杀倒地。 几息之后,太子身边只剩下兰先生一人。 “好啊,老三竟也对孤动手了!” 太子被护在兰先生的披风之下,暗暗咬牙。 好在兰先生武艺高超,哪怕带着他,在山林中穿梭也极其灵活。 没多久,就甩掉了那几个弓箭手。 “殿下再忍忍,还没有完全摆脱危险,对方都是死士,一击未中,定有后招!” 太子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紧跟着兰先生。 恶狠狠道: “我那三弟身边,可没有兰先生这样的心腹高手!” …… 也不知道,是不是捅了杀手窝。 原本狩猎的几个皇子,此时,十分巧合的都在躲避追杀。 六皇子皇甫瑞丰也不例外。 “殿下小心!” 宋明澈紧跟在六皇子身后,身侧还有梁教头。 一支支利箭,在几人身侧呼啸而过。 哪怕内心其实是个成人,此时宋明澈也惊出了满身汗。 ‘前世自己没有来此,六皇子也根本就没有遭这一难啊!’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怎么重活一世,很多事都发生了偏差? 这般想着,突觉身子一歪,滴溜溜沿着山坡滚了下去,神志不清。 …… 转眼又到了傍晚时分。 因为山林中有大虫出没,所以陛下下令。 没有意外,所有人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营地。 可眼见着,明月高悬。 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众皇子都没有回来。 正在自己营帐中,由宋同初和惠妃娘娘陪着用晚膳的太后,都知晓了此事。 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顿时面色冷峻,去了皇帝大帐。 “皇帝,派出去的侍卫,还没回来吗?” 太后扶着宋同初的手,直接入了大帐。 正在心焦的皇帝,见太后来了,赶紧起身。 见到宋同初时,扫了她一眼,回道: “母后,您怎么来了,那些小子必定是贪玩。今年林中的好东西确实不少,他们急于表现很正常。” “再说,他们身边都是高手,林中也有御林军在。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身在皇家,就没人会在危机之时,真的心存侥幸。 太后眸色一闪,看着皇甫晔的双眼,意味深长道: “皇帝说的也对,只是太子一项沉稳,先将他寻回来才是。” 皇甫晔心头一动,哪里不知道太后的话中深意。 这是要他不遗余力,先调集所有兵马,保太子安危为首任! “儿子知道了,晚些就叫他亲自去您老人家帐中请罪!” 太后见他拎得清,点了点头: “好了,这些事就交给你这个做父皇的操心!我一把老骨头,先回了。” 一路之上,宋同初都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模样。 等出了大帐,却听身边太后悠悠问道: “好姑娘,你觉得太子如何?” 夜色掩饰下,宋同初嘴角微勾,露出了淡淡的讥笑。 声音却清冷如泉,动听无比: “太子殿下,温文儒雅又素有仁善之名。如此储君,实在是大乾的幸事。” 太后听她夸赞,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是个识大体,聪慧的好姑娘!” 宋同初没再接话,只搀扶着太后,稳步朝营帐而去。 心中却更冷了三分。 敢情,是想将她许给太子? 就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命活到她出孝那日了。 快到亥时三刻,越发静谧的营地才响起了动静。 正跪在佛像前的太后,突然睁眼。 身侧的女官会意,赶紧起身疾步而出。 不一会儿,奔了回来。 “太后娘娘,是六皇子回来了。” 太后闻言,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口中的经,念的更急了些。 宋同初跪在她身侧,将一切尽收眼底。 可那女官,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道: “只是,与六皇子随行的宋小公子,却受了重伤!” 听她此刻,竟拿无关紧要的人,来烦她。 太后正想发火,突然想起来,那宋小公子不就是宋同初的族弟吗? “可怜见的,和乐,你赶紧去看看!毕竟是你宋家唯一的男丁。” 宋同初起身道了谢,转身出了营帐。 打了个哈切,若不是得了太后的话,她只会转身回自己营帐睡觉。 可现在这个热闹,也不得不去看了。 见她出来,夏竹跟了上来,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主子,小公子伤的还挺重的,恐怕日后,不能习武了。” 宋同初只淡淡‘唔’了一声,神色如常。 夏竹领着她,直接到了六皇子的营帐外。 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宋怀姝的哭喊: “明澈啊,我的好弟弟,你伤的这么重可怎么办?” “六皇子,我弟弟可都是为了救你才伤的,你可一定要求陛下,给他找最好的太医啊!” “我们宋家满门忠烈,就只剩这一个男丁了!” 第七十三章 他们跟宋同初,算是彻底对立了 宋同初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宋怀姝的蠢话,颇为无趣。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里面的宋忆瑶掀帘而出。 “长姐……” 她神色一愣,显然没想到宋同初会来。 随即脸上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 转身冲着里面轻呼: “长姐来看堂哥了!” 宋同初知道,太后最是多疑,一点异常都会叫她进抓着不放。 堂弟受伤不露个面实在说不过去。 可以不欢而散,但不能不做个样子。 于是低头走进,便见宋怀姝姐妹三个、六皇子都在里面。 此时宋明澈脸色煞白,全身多处都打了绑带。 扫了一眼后,宋同初略站了站,就准备出门。 却被宋忆瑶上前,揽住了胳膊。 “长姐,我知道你最是面冷心热,虽说你能来,就已经是冰释前嫌了,可到底还要关心几句的。” 她虽压低了声音,但此刻大帐内寂静无比。 这几句还是一字不落,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宋同初面无表情,拨开了她的手。 “有病看病,有药吃药,我只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看一眼,没事便走了。” 这几人,委实拎不清。 但凡给点好脸子,就会顺杆爬。 宋同初今生的好脾气,再也不会给他们半分。 而对于她莫名出现,又丝毫不讲情面的样子,在座的几人俱都一愣。 宋怀姝原本坐在榻边,呼喊着将宋明澈的功劳增大。 就想激起六皇子心中的愧疚,日后好给几人谋好处。 见宋同初此时,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眼珠一转。 有宋同初做对比,可不就是彰显她宋怀姝有姐姐风范的时候吗? “长姐莫不是做了郡主,又深受陛下隆恩,就不要我们这些姊妹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宋怀姝一脸的悲戚和伤怀。 “我们一直都知道,长姐对于去年我们离开镇国公府不满。可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下。” “猜到你识大体,要将镇国公府上交,可我们突逢大难回外祖家也没错啊!” ‘识大体’三个字,咬得极重,那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几人都觉得,宋同初就是因为几人回了外祖家。 没像前世一样,听她摆布跟她蜗居在小小的宋府受苦,而心生不满。 但这些委实谈不上什么大错。 身为长姐确实不该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们冷脸。 “你上回,背着我们做了那般的事,我们也不怪你了。都是一家人,就该相互扶持。” 宋怀姝说的就是粮仓的事。 要知道,他们可是损失了足足几十万两本钱。 但实际损失可是十倍不止啊! 但六皇子在场,不好明说。 因为宋明澈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连本带赚的全都给了他。 宋同初眼皮微掀,实在是不想浪费睡觉时间。 跟这几人掰扯,淡淡撇了一眼正要走,却看到立在宋明澈床尾的另一人。 此人三角眼,气息内敛,存在感极低,以至于刚进来宋同初都没注意到他。 “这位是谁?” 宋怀姝一通说辞,自认站足了道理,正等着宋同初回话。 谁知道她竟问这么一句? “这位乃是忠毅伯世子举荐的梁教头,是明澈的师父。刚刚就是他将明澈背回来的。” 宋怀姝一副得意的样子,叫宋同初唇角一勾。 这几人重生一回,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镇国公府跟忠毅伯府的敌对关系,但凡是个人,都能分析出来。 这几人,还将楚风吟当成了恩人、知己? 这次六皇子被刺杀,受伤的却是宋明澈。 保不齐就是楚风吟的人,在背后搞的鬼。 “你对那未婚夫,如此满意?” 宋同初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宋怀姝更是嘴角一挑,心中的满意不言而喻。 不想再跟这些蠢货待在一起,宋同初转身就朝外走去。 却在掀开门帘的一瞬,听到了宋明澈的痛呼。 “长姐,这满门的好处,不能被你一人占了!你得去陛下面前,为我争取一二!” 许是喊了几句拉扯到了伤口,宋明澈痛呼了声。 其他几人赶紧上前查看。 而宋同初站在门口,被外面的冷风吹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回头看着几人,眼神更是冷若寒霜: “满门好处?什么好处?父兄战死沙场,他人的怜悯厚待?” “先辈战死沙场,换你们的锦衣玉食?” “若觉得这些是天大的好处,那你们去争去抢!” 她一人顶着风雪,走了一世够累了。 今生,是风浪还是血流成河,随他们自己! 宋同初脚步匆匆消失在黑暗里。 大帐中的其他人,却都被气得不清。 “我们说错了吗?她怎么能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一旁的六皇子却心思灵活: “你们没说错,父皇如此厚待镇国公府,你们却什么都没有,这不厚道。” 宋怀姝听到,六皇子、楚风吟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便更加坚信,自己的愤愤不平是对的。 “既然要我们去争抢,那就试试看!咱们姊妹同心其利断金!” 从此以后,他们跟宋同初,算是彻底对立了。 …… 当晚,倒是有惊无险。 御林军出动,率先找到了太子。 除了一点擦伤,倒是没大碍。 “父皇,那些毒箭擦着儿臣的面门而过,箭箭致命啊!” 太子一阵告状,正想说定是三皇弟搞得鬼。 却见到三皇子被人抬了进来。 “父皇,山林里好多刺客,都是冲着儿臣来的,您要为我做主啊!” 太子紧咬后槽牙,没想到皇甫靖宇也没死! 后面,四皇子、五皇子,皆是一点轻伤就出现了。 太子更是恨得心中咒骂,多好的一次机会,竟一个都没杀死。 但他哪里知道,全都是兰先生在背后使的手段。 为的便是,大年夜给皇帝来场大热闹! 而皇甫晔在看着几个儿子,都安然无恙委实松了口气。 甚至觉得能有这样的结果,定是神兽庇佑! 毕竟,他都做好了折损一两人的最坏打算了。 “好在有惊无险,派人将山林,细细搜寻,朕要揪出幕后黑手,将其碎尸万段!” 这皇子间的自相残杀,自是不可能找到真凶了。 但宋同初那日,在小佛堂被害的幕后之人,却揪出来了一个。 第七十四章 贵妃和忠毅伯府结盟 “郡主,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是找到了当日给狸猫下毒之人了。” 宋同初直到后半夜才睡下,没想到,这太后娘娘一把年纪,睡得晚,起得比她还早。 就是不知道,这般用心,是因为幕后凶手位高权重; 还是此事根本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宋同初来了大帐,见到季贵妃与惠妃娘娘,一右一左坐在太后身边时。 就知道,大概会是怎么回事了。 “和乐,此事已经查明,确实是有人对狸猫下了毒,致使它们发癫险些伤了你。” 许是一夜没睡好,太后的精神明显不济。 可凝神着宋同初的双眸,却是格外慈爱。 “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此事确实冲着我来的。只是不知道那人如何知晓,我要给您抄经?” 说着,再次恭敬行礼,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人,继续道: “我只是一介孤女,又哪里值得人如此煞费苦心的谋害?就怕那人是想要小题大做。” “杀我一个将门之后,令皇室和陛下,失了军心和民心!” 宋同初当场就点出来,就是不想她们稍后。 丢出个无关紧要的宫人出来顶包。 打不到蛇的七寸,也最少要断其尾巴! 果然,此言一出,太后眉头紧锁。 不等她说话,一旁的惠妃娘娘出声道: “和乐郡主乃是将门之后,又是镇国公在世的唯一骨肉。听闻镇国公在军中颇得将士们的拥护。” “若是叫那些将士们知晓,和乐郡主一介孤女,咱室都不能妥帖照顾,影响确实不小!” 惠妃话音未落,太后借着喝茶,眼尾扫了贵妃一眼。 “将人带进来!” 宋同初退后一步,坐到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 便见两名内侍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贵妃娘娘身边心腹。 此时满身伤痕,显然是已经受过酷刑了。 若没有先前那番话,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但太后将杯盏,重重放在了桌上。 “说!到底是何人在幕后致使你?是不是季贵妃?” 端坐太后右手的季贵妃,闻言一怔。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明鉴!此人是我宫里的不假,但她是因为季府败落,家人全都被卖了。” “这才对和乐郡主怀恨在心,偶然听到妾身说到郡主抄经之事,才做了这等糊涂事啊!” 季贵妃低低抽泣,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 “我长嫂已经疯癫,可她日日都喊着是和乐郡主克了季家!” 此言一出,大帐中的几人,俱都看向她。 太后更是一阵暴怒: “荒唐!和乐可是连神兽都青睐的大吉之人,此等无稽之谈,怎么能宣之于口? 你长嫂疯癫了,你难道也疯了不成?” 宋同初唇角微微扯开,此事前世她跟季夫人,多年后偶遇时。 确实听到她咒骂和讥讽。 可那时的她孑然一身,又大龄未嫁。 以为只是季夫人的几句挖苦,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文章? 恰在这时,门帘被掀开,正是季贵妃所生的小公主,今年十岁。 “母妃,你跪在地上作甚?” 皇甫锦兮长得钟灵毓秀,整个人超凡脱俗,就像是话册子上,走下来的小仙子。 往日颇得太后宠爱,所以对于她的到来,外面的下人习惯性的没有阻拦。 “祖母,我母妃膝盖不好,您别叫她跪着了!” 皇甫锦兮细眉轻锁,小嘴嘟着就靠到了太后娘娘身侧。 果然,她此言一出,太后眼底的狠色荡然无存。 “我的小乖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们教你骑马吗?” 太后搂着小公主,那眼底仿佛能沁出水,这才是正的慈爱。 许是见郡主还是不高兴,太后顾不得其他,赶紧朝着贵妃道: “你快起来,也不必这般多心,我不过是问一句!” 季贵妃悠悠起身,这下,原本被她挡了一半的身后下人。 彻底暴露在了皇甫锦兮面前,似乎从没见过血腥的她,大惊失色: “那是谁啊?怎么这般可怜?祖母,您快给她叫太医!” 太后一愣,赶紧冲着一旁的女官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个谋害和乐郡主的人,拉下去杖毙!” 宋同初抬眸,恰好和惠妃娘娘四目相对。 两人都知道,今日之事只能是这般结局了。 不过,宫里的尔虞我诈可都是要命的。 季贵妃,现在本就没了娘家帮衬。 今日又折损了一员心腹,绝对称得上伤筋动骨! “和乐,毕竟是因为给哀家抄经,才害你受了那般的惊吓,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跟哀家说。” 宋同初知道,太后这是要给她便向的补偿了。 闻言,眼眸低垂乖顺起身: “多谢太后娘娘,陛下已经赏赐许多,我什么都不缺。只是,” 说着她眼眸明亮,直直看着太后,继续道: “之情收留了不少孤儿,就安置在了陛下赏赐的宅子里。却没想到,送来的孤儿越发多,竟安置不下了。” 太后刚刚的话,是有点补偿她的意思。 此时听她说的要求,并不过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于是眉头舒展,扬声道: “和乐郡主仁善!宅子的事你不必忧心,等回了京,哀家自会让人给你置办好!” “且你的善举一定要传扬开,实乃贵女的楷模!” 宋同初屈膝道谢。 她可不是为了什么宅子。 而是此事之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庵堂背后有太后撑腰。 她之前接回来的孤儿中,有不少都是跟着镇国公,战死沙场的江湖人士家眷。 有三教九流,也有罪臣之后。 但从此,庵堂中的大人孩子都能有个,干净的新身份了。 见事情了了,太后需要歇息,几人便起身离开。 出了大帐,惠妃对着身前的季贵妃道: “姐姐真是好福气,有那样忠心的下人!” 牵着小公主的贵妃闻言,缓缓转身。 脸色森冷,哪里还有刚才太后面前的柔弱? 扫了面前的惠妃和宋同初一眼,这才彻底知道,两人结盟了。 “妹妹说笑了,谁身边不多养几条狗?就等着有人扑上来时,上去撕咬呢?咱们呀,日子还长着呢!” 她二人结盟,又如何? 她可有了更厉害的盟友——忠毅伯府! 第七十五章 马球赛,宋怀姝失控被打 几位皇子,都在山林中遇到伏击。 众人一下子,对进山狩猎的兴致大减。 但秋猎之所以,被所有权贵期待。 并不只是因为山中猎物,而是各种的赛事。 马球、射箭、投壶等等,都能令他们大显身手。 青年们渴望在陛下面前露脸; 贵女们则是难得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 “主子穿上骑装,更好看了!” 宋同初已经不记得,这是夏竹她们第几次夸她了。 可每当扫到铜镜中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悲戚和酸涩。 她兄长宋锦年,才是这个世上当之无愧的,无双公子。 “今天是马球比赛,小姐要不要下场?” “当然!” 沉寂了一年半,是时候叫他们看看宋家的风采了。 马球比赛一共有三场,先分男女,最后再组队混战。 最终选出一对最佳球手,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到了比赛地,已经围满了人。 几乎是在宋同初一露面,就有不少贵女围了上来。 “同初姐姐!” 却见一个少女欢喜的奔了过来,巴掌大的小脸上笑颜明媚。 “我昨日才回京,连夜赶了过来。幸亏来得及参加马球比赛!” 来人乃是和悦郡主,皇帝的亲侄女。 她兄长和硕郡王,便是宋锦年的挚友,之前季淑婷的未婚夫。 宋同初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一股暖意慢慢升起。 “这次回来,应该会待很久?” 将和悦脸上的一缕鬓发,别到了耳后,宋同初柔声问道。 和悦算是她前世,最好的手帕交。 只是在镇国公府出事之前,她就陪着祖母老太妃常住江南。 前世也是这时候回来,只是没多久后,别国派使来和亲。 和悦身为郡主,被皇甫晔送去和亲,却惨死在了路上! 而这一切,都是皇甫晔的算计。 和悦性子活泼,为人心直口快,因为两家的兄长关系好。 两人自幼接触的多,少时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就成了多年好友。 “应该不回江南了,毕竟来年我也十七了,该说亲了。” 前世,皇甫晔利用和悦的死,谋了不少好处。 这一回宋同初力所能及,怎么也要拉她一把。 “两队人员已经组好了,同初姐姐你直接加入便可!” 宋同初翻身上马,跟着和悦催马入场。 每队六人,和悦这边除了她和宋同初。 还有永宁伯府的两位小姐。 以及楚清瑶和她身侧,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扫了那女子一眼后,对方却给宋同初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宋同初听楚清瑶唤她安琴,便又多看了两眼。 许是察觉到了宋同初的眼神,安琴正对上她的眼眸,点头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对手那边却有意思了。 宋怀姝、礼部侍郎姜家位小姐和另外的三个贵女。 安宁伯府虽没落了,但是到底安宁伯还在。 这次秋猎,自然是要来的。 “阿姝表妹,你说说你,和我们安宁伯府表姐妹不合就算了。 怎么跟自家长姐,以及未来的大姑姐都不合呢?” 宋怀姝在两队成型的时候,就已经心中别扭。 此时,听那两个讨厌人的破落户,当众点出来,顿时就觉得下不来台。 “不过是场马球赛,大表姐你未免太过上纲上线了,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因为亲事不顺啊?” “难怪一把年纪了,也说不上亲,嘴太臭了!” 她本不是软弱性子,对方不给她脸面。 她自然也要朝着别人的痛处猛击。 果然,此话一出,两个安宁伯府的小姐都脸色大变。 看向宋怀姝的眼眸,就像淬了毒! 宋怀姝不以为然,她前世无聊,夫君早些年又是在外地上任。 打马球倒成了她最大的爱好。 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她有信心,能在此次马球赛上大放异彩! 马球场占地足有两亩,正对着还有看台。 这第一场,乃是贵女间的比试,陛下和太后虽没有亲临。 但贵妃娘娘和惠妃,以及几为公主、皇子都来了。 更不用说营地上的其他人了。 等到宫人,将月杖发给每人,球场中央放置了一颗五彩的朱球后,比赛的哨声响起。 敢下场参加比赛的,必然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顿时,众人身下的马匹扬蹄嘶鸣,剑拔弩张之势突起。 砰—— 宋怀姝抢先,扬起手中的月杖。 稳稳将地上的朱球挑起,朝着对面的立柱击去。 可朱球刚刚离地,就被拦截,瞬间转了个方向。 宋怀姝凝眉一看,却是安琴? 被贵女挑事儿就算了,这无名无姓之人,也敢在她头上动土? 宋怀姝哪里忍得住,当即就驱马要上前。 却被横冲过来的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她大表姐。 两人眼神一个交锋,手中的月杖不约而同,朝着对方的马腿击去。 马球规定上,是不能互相攻击,可此时场上混乱,谁能注意到这点插曲? 但何大小姐,到底不是宋怀姝的对手。 手中的月杖被对方击落不说,身下马腿也被砍中。 “啊!” 马儿吃痛左前蹄顿时一矮,何大小姐不稳,顿时就被甩了下去。 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到底滚落到了球场的淤泥中,满身狼狈。 “宋怀姝你等着!” 何大小姐本就不指望能在马球比赛上,崭露头角。 只想着能给宋怀姝教训,可现在出师未捷。 “我不是等着你吗?表姐!” 看着她端坐马上,得意的笑。 何大小姐顿时理智全失。 咆哮着就冲上去: “宋怀姝,你害我全家,你真该死!” 她这般大叫着扑来,一下子,球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宋怀姝毕竟是端坐马上,手中又有月杖。 几乎是本能的眼底一暗,手中月杖朝着何大小姐的脑袋挥去。 月杖虽是木制,但这般重击人,也是非死即伤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大小姐,要血溅当场时。 突然—— 一柄月杖横插过来,重重将宋怀姝手中的击落。 宋怀姝一怔,准备回头看时,突觉脊背一痛。 整个人从马背上,被掀翻在地。 第七十六章 宋同初球场遇险 宋怀 宋怀姝天旋地转后,只觉得口中腥甜。 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才忍着痛,支肘向后方施暴者看去。 “怎么是你?你凭什么打我?” 当看到宋同初端坐高头大马,手执月杖,冷冰冰的看向自己时。 宋怀姝怒火攻心,大声质问。 而宋同初此时,见她当众行凶,竟还不知悔改。 心下嫌恶,冷声道: “你身为宋家女,当众行凶,如此暴戾,该不该打?” “你身为表妹,对表亲当众下死手,该不该打?” 此时,球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不说,场外的达官贵族更是对着宋怀姝指指点点。 许是刚刚晃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月杖若是,真的落到对方头上。 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就算是这样,你击落我手中月杖便是,为何害我当众落马?你就是想要我丢脸,想彰显自己罢了!” 宋怀姝僵硬着脖子,低喊道。 宋同初眼底的冰冷,如寒霜般: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但若是败坏我宋家家风,堕了祖辈威名,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见宋怀姝面红耳赤。 显然是还想犯蠢,宋同初朝着场外的夏竹使了个眼色。 夏竹立刻会意,径直进了球场,将呆愣的宋怀姝搀扶下去。 夏竹似是见她晃神,想说什么,直接捂住了宋怀姝的嘴: “二小姐别犯糊涂,大小姐可是说一不二的主!” 等宋怀姝被带出去,宋同初冲着一旁裁判点头示意。 马球比赛继续开始。 而场外的围观者,也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那宋二小姐,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只是没想到这般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谁说不是呢,若是不是和乐郡主出手,今日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马球赛上当众行凶,若是造成伤亡,那宋二姑娘可就完了。 而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忠毅伯夫人的耳中。 她面沉如水,盯着那被带下去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其洞穿。 毫无悬念的,这场马球,宋同初这队得了七筹赢了比赛。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刚刚那招流星赶月,实在是在强了!” 和悦郡主额头的汗还来不及擦,便满脸崇拜的催马,来到了宋同初身边。 “对啊,和乐郡主这身骑术和球技,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正说着,不远处走来一众少年。 为首的正是和硕郡王,和悦的嫡亲哥哥。 和悦翻身下马,将手中的月杖交给了一旁宫人。 朝着少年们跑了过去。 “兄长,你刚刚有没有看比赛?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和悦被娇宠着长大,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心性。 说着眼珠一转,又道: “兄长,你赢了明日的比赛,我就请同初姐姐跟你组队!” 和硕郡王温文尔雅,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了正翻身下马的宋同初。 宋同初无可无不可,这场马球比赛,她是一定要参加。 且会不遗余力,惊艳所有人。 尤其是要皇甫晔看看,好好回忆一下,当年和她父亲的少年时光。 当即爽朗一笑: “郡王,期待您明日的表现!”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打趣了起来。 宋同初面色如常,反倒是和硕郡王面红耳赤。 下午无事,众人便约着在附近抓些野兔,烤来吃。 宋同初感觉多年没有这般松快,便也从善如流。 第三天巳正时分,六对男女,朝气蓬勃的端坐在马上。 男女混合组队的比赛规则不同,除了身边的异性同伴。 其他人皆是对手。 对于别人,宋同初不慎在意。 楚风吟却不得不叫她小心。 “同初不必有压力,只要尽力就好。” 耳边响起和硕郡王的声音,宋同初扭头看他。 阳光下的青年,不愧以谦谦君子着称。 心知若是以貌取人,那她前世的那些伪装,又算什么? “既然参加了,那就必定要拔得头筹!” 宋同初灿然一笑。 却叫身边的和硕郡王,心头一颤。 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穿上骑装的她有多出众。 这般英姿在贵女中超然脱俗。 在少年中,也是出尘无双,耀眼夺目。 今日秋高气爽,连陛下和太后,都坐在观众席上。 众人翻身上马,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月杖,催马进入了球场。 待比赛的哨声响起,所有人催马朝着朱球而去。 坐在台下的太后,平日在宫中静养惯了。 乍一见到,这般青春模样。 心中也开怀,揽着身边的小公主皇甫锦兮,说道: “等咱们锦兮再长大点,也下场玩,好不好?” 小公主扫了一眼场中,小嘴一嘟: “不好,我才不要跟那个和乐郡主一样呢,我讨厌她!” 太后见周围都是自己人,闻言,淡笑着摸了摸小孙女的头: “好,你讨厌她,那哀家就少让她来碍你的眼便是了。” 见小公主闻言笑了,太后亲自捻了块糕点喂给了她。 而坐在不远处的季贵妃,拿帕子擦了擦额间。 目光如注,直直看向球场中,纵马挥杖的宋同初,唇角勾起。 心中冷笑: ‘放心,今日之后,她再也不会碍咱们娘俩的眼了!’ 马球场上,众人身下的马,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可即便如此,男女在体力和灵活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没多久后,球场上发挥主力的全都是男子。 只一人除外! 只见她一身深色骑装,灵活御马在场上穿梭。 而月杖下的那颗朱球,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了上面一样。 不论她怎么转弯,加速、减速,那球就是不会掉落。 “和乐郡主,竟这般厉害?” “看着平日是很温和的性子,原来骑术高超,一手马球竟也打的这般好?” 场下的命妇们,看向宋同初的眼眸,更亮了几分。 若说今日之后,京中贵女,谁的风头最甚。 那必定是和乐郡主宋同初了。 有些没儿子相配的,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诸位,你们不会忘了?之前,和乐郡主可就放出话,要招婿的!”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那些命妇的热情顿时浇灭! “那也不一定,当时是那季家的不要脸,非要把自家残废儿子和人家郡主绑在一起!” 对于场上命妇,七绕八绕的心思,宋同初猜不到。 只是跑了几圈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马蹄开始打滑。 低头一看,竟是四个蹄钉不知何时竟脱落了! 第七十七章 宋同初得头筹,季贵妃小产 马蹄钉脱落,又是在泥泞的之地疾驰。 但凡骑术稍差一些,必定会人仰马翻。 而在这剑拔弩张,众人纵马挨得极近的情况下。 后继很有可能遭到马蹄踩踏。 “就这点手段?” 宋同初面色一凝,就在此时,马蹄再次打滑。 若是马身侧翻,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之下,必定更难脱困。 宋同初不敢心存侥幸。 当机立断,右手握着月杖,左手在马背上一撑。 整个人从疾驰的马上跃下。 几乎在她飞身而起的瞬间,因为速度太快,马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侧翻倒地。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 和硕郡王,之前即便是策马在她身侧,此时也来不及施展援手。 而宋同初刚刚落地,尚未站稳。 却见一杆月杖,直直朝她面门袭来! 她身子立即后仰,那月杖带着凌厉的风,几乎是擦着她鼻尖而过。 挥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风吟。 宋同初知道,他一击未中还有后招。 当即就在泥地里一滚。 果然,高扬的马蹄立刻就落在了她片刻前,待过的地上。 “阿初,小心!” 由于之前,一直是宋同初控球。 所有人几乎都纵马,朝着她围来。 此时,她只身滚落在马蹄之间,惊险万分! 和硕眉头紧锁,当即将手中的月杖向她伸去。 宋同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足尖一点。 下一瞬,稳稳就落到了和硕的身前! “和乐郡主的马怎么了?他们这样,共乘一骑,算不算违规?”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其他人只见到,宋同初落马,又被拉到了和硕郡王的马上。 “快看,比赛还在继续。裁判既然没判定,那应该是符合规则的!” 却见场上,和乐郡主手拿月杖,和硕郡王纵马。 砰—— 两人配合默契,竟在危机之后,立刻拿下了开场的第一筹! 宋同初越过人群,和楚风吟四目相对。 而楚风吟眼底的狠厉,却是一点也没隐藏。 他实在没想到,宋同初一个弱女子,竟然骑术高超。 那般果敢从疾驰的马背上跃下,又能灵活躲过他挥舞的月杖。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再想下手已经不可能了! “郡王,你只管疾驰,朱球交给我!” 宋同初深色的骑装上,满是狼狈。 洁白的脸上同样是沾染了污泥。 可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的光芒。 随着她手中的月杖,一下又一下挥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而端坐高台,看着场上驰骋青年,陷入沉思的陛下,思绪却越飘越远…… 直到当晚,更是因为深陷梦魇,迷糊间竟一脚将身侧贵妃娘娘,踹下了榻! 这一脚下去,直接将贵妃娘娘踹晕不说。 身下竟流了许多血。 “陛下!娘娘!” 账外伺候的宫人见状大惊失色,立刻宣了太医。 太医赶去一看,竟发现贵妃娘娘有了两个月身孕! 而这还没来得及被人知晓的皇子,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之后便被紧急送回宫里,连太后都被影响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夏竹站在宋同初身后,给她编发。 说起了外面的传闻。 “听说陛下当场就脸色发白,嘟囔了一句‘是报应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从今往后,皇甫晔在‘仙丹’和梦魇的双重影响下,再也不能整夜安寝。 宋同初身心舒畅,轻笑出声。 “这才刚刚开始,希望陛下身体康健,好好享受!” 夏竹不敢接话,待自家小姐的妆发完成,自豪道: “主子这模样,日后招十个八个贵婿也不在话下!” 这话恰被进来的李嬷嬷听到了,当即阴阳怪气道: “咋地,你也觉得人多热闹?刚来的时候还觉得你挺老实,没想到也是个嘴没把门的!” 说着就上前,在夏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夏竹疼的嗷嗷叫。 小柳儿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待见到宋同初换上了骑装,想到今日还有比赛,说道: “小姐,今日乃是投壶比赛。全都是贵女,以您的手艺,闭着眼都能赢她们!” 宋同初这次表现,纯粹是为了皇甫晔。 但没道理在马球上大放异彩,后面就偃旗息鼓了。 所以,在和悦的一声声欢呼下,又拿下了投壶的头筹。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昨日,我兄长回去,就一直夸你!” “今日这投壶,又赢了!” 和悦水汪汪的大眼,都要瞪成心形了。 宋同初看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和一旁开心的夏竹、小柳儿。 心情也渐渐晴朗。 前世掩住光芒,活的憋屈又狼狈,到头来连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对她不屑一顾。 今生,何不换个方式,活得畅快一些? 反正她孑然一身,仇要报的痛苦,活得更要肆意! “这么高兴?那明日的射击奖励,我也赢回来给你如何?” 说着刮了刮和悦的小鼻子。 前世心情抑郁,为了诸多原因,不能痛快报复皇甫家。 她便每日每夜,在院中射箭,箭靶之上,便是那些仇人的画像。 一手箭术,早就出神入化。 “和乐郡主,竟这般自信,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嘲讽。 几人回头一看竟是三公主皇甫婉晴。 她乃是养在贵妃娘娘身边的,生母只是季贵妃之前的宫女。 生下三公主后,便难产死了。 宋同初两辈子,对这位公主都没什么印象。 按理说对方也是低调的性子,今日却这般公然挑衅。 难不成,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理清了背后的关窍,宋同初便根本不放在心上。 “三公主。” 她随着众人行了礼,只当没听见。 “和乐郡主!三公主问话,你怎么不答?莫不是觉得陛下亲封的郡主,便高人一等了?” 说话的乃是兵部尚书之女,曾大小姐。 宋同初还没说话,却见和悦郡主上前一步,冷笑一声: “怎么,陛下亲封的不高人一等,你封的更高?” 和悦这几年没在京中,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她的毒舌。 曾大小姐被怼,顿时面红耳赤,‘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和悦白眼一翻,双手叉腰: “你你你,你什么你?这里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 第七十八章 射箭比赛藏危机 对面 对面的几人,显然没想到,这和悦郡主战斗力这般强。 三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闻言轻斥道: “和悦郡主此言差矣!谁也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曾大小姐竟然能来秋猎,就说明她和咱们都是一样的。” 和悦眉头轻锁,哪里看不出对面这是同仇敌忾,一定要找不痛快了。 当即也不掰扯,反问道: “三公主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我同初姐姐,刚刚不过和我闲聊,怎么就值得您这般当场嘲讽?” 此话一出,就是宋同初都没想到,和悦这般硬刚! 三公主闻言,眸色一变。 藏在袖中的手,将帕子绞得死紧。 想到季贵妃的手段和交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和乐郡主那番话,委实不应该!” “就是,我们也是对事不对人!这般目中无人,实在是讨厌!” 听到三公主抓着对方不放,曾大小姐哪里不明白? “这做人讲究谦卑有礼,还没开始比赛便这般大言不惭,就不知道明日若是输了,颜面何存?” 宋同初原本对这些,小丫头片子间的口舌之快,根本不以为然。 但兵部尚书和忠毅伯府,乃是一丘之貉,她是要一起收拾的。 今日竟然这般撞上来,拿这曾大小姐出出气,也是顺手的事。 “如此听来,三公主和曾大小姐,对射箭也擅长?明日可要一较高下?” 对面的三公主和曾大小姐,早就找宋怀姝他们打听过了。 宋同初的马球确实是镇国公教的。 但射箭,宋同初并不擅长。 投壶却是所有人,自小就会接触的玩乐。 而今日的投壶比赛,几人都没参加,就是想要宋同初轻敌。 曾大小姐嘴角挂笑,接道: “不过略通一二,不敢说擅长!” 跟在三公主身后的另外几个贵女,闻言附和道: “曾大小姐说话,就是谦虚多了。听说她从小就因为手臂无力,拉弓锻炼。 久而久之,一手箭术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另一个也道: “这曾大小姐在贵女中,出名的箭术超群,也没听她说大话,有些人不过侥幸赢了马球,竟这般猖狂!” 和悦听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早就怒火攻心。 正要甩着甩着胳膊,上前撕她们的嘴。 却被宋同初拉住了。 听她和颜悦色道: “如此也好,明日赛场上见!” 和悦这才压下火气,重重哼了一声,跟着宋同初走了。 第二天,射箭比赛。 女子力气小,这种比试本就是小打小闹,比不得男子射箭比赛的热闹。 可许是宋同初前几日,太过出众。 再加上有些人,刻意想让她今日出丑。 等宋同初来到射击场,竟然人满为患。 因为贵妃娘娘‘因病’回宫了。 这次射箭比赛,就由惠妃娘娘主持。 “听闻,惠妃娘娘今日,听说和乐郡主,和曾大小姐打赌,特意加了赌注呢!” “打赌?什么打赌?” “不都说了,曾大小姐自诩箭术高超,与和乐郡主打赌,谁今日要是输了,便跪下喊对方三声祖宗吗?” 宋同初听到这些的时候,睥睨了眼一旁,吐着舌头的和悦。 瞬间了然,定时昨日下午,知道她担心。 自己在林边向她展示了一手,这丫头顿时对她的箭术信心大增。 又打听了一番曾雅诗的实力。 回过头,便来了这么一出。 恰在此时,曾雅诗也一身骑装,走了过来。 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讥笑: “原本,我只想领教一下和乐郡主的箭术,没想到竟被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搞出了什么赌注?” “也好,只希望某些人,等下认赌服输!” 宋同初见她这般自信,倒也没了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淡笑点头: “自然!” 射箭比赛很简单,一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每个参赛的站成一排,射击二十丈外的固定箭靶。 就这第一关,就已经淘汰了不少贵女。 “射箭除了讲究技艺,还很考验心态。这私底下拉弓和大庭广众可不一样。” 轮到宋同初上场,便听到有人阴阳怪气。 她这才知道,原来三公主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低调。 也对,一个宫女所生的公主,在贵妃手下多年。 甚至生母很可能便是死在了对方手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脑子呢? 利用一切手段,发展一众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很正常。 难怪,季贵妃会让她留下来对付自己。 可是,真的只是射箭比赛上,找人压自己一头吗? 而不远处,宋怀姝一双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 死死盯着宋同初。 “就怪她,否则我定可以在马球比赛上,崭露头角。” 她越发觉得,当日,宋同初就是想要当众彰显自己。 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落马背。 且还一副义愤填膺模样,教训她! “她算哪门子的长姐?她以为自己是谁,就能代表家族惩治我?竟还敢扬言要杀我?” 这些话,这两日她已经念叨了好多遍。 楚风吟却每回,都神色认真的听着,轻声安抚。 “那个宋同初确实不配为长姐!现在有了郡主身份,就更不将你放在眼中了。要不,咱们等下给她个教训?” 宋怀姝原本,对于楚风吟跟安琴一队,参加马球赛颇有微词。 但此时见他这般帮自己,顿时眼睛一亮: “你有什么好办法?我现在恨不得宋同初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楚风吟凑上前,对她耳语: “林子中有我的人,等第三轮比赛进去,会将她引到陷阱中……” 宋怀姝听着,满脸的兴奋。 “那得看她能不能进入第三轮啊,我可不记得她会射箭!” 正说着,便见到不远处,宋同初墨发编成一股股小辫,束在脑后。 身姿笔挺,左手拿弓,右手搭箭拉弦。 嗖—— 一箭射出,竟正中靶心! 在她身后,和悦郡主一脸兴奋的拍手,更叫宋怀姝眉头一皱。 “得意什么!不过侥幸罢了!就算是这样也赢不了曾大小姐。”而且,林中还有好东西等着她! 毕竟在宋怀姝心中,对这个长姐最刻板的印象。 还是前世,病入膏肓,渴望他们几人关怀。 她临终前,在看到他们几个时。 展露出的那份渴望和欣喜,现在宋怀姝还记得。 这一世,没有他们,她宋同初必定更加悲惨! 第七十九章 “等宋同初死了,其他人都杀了” 第一轮射击,宋同初十支箭全都射中靶心。 “同初姐姐太厉害了!” 和悦在一旁又蹦又跳,开心极了。 “这不是最简单的吗?若是和乐郡主连这第二轮都进不了,怎么敢跟我打赌呢?” 不远处的曾雅诗,手中的弓已经背在了身后。 “曾大小姐刚刚可是双箭齐发,皆中靶心!” 曾诗雅旁边的贵女,一脸的与有荣焉。 没时间拌嘴,场内已经换了靶心。 这次是由小太监背着靶,在场内跑动。 恰好曾诗雅站在了宋同初身侧。 手中依旧拿了两支箭。 “和乐郡主,看好了。” 宋同初闻言,果真放下了手中的弓,侧头认真看向她。 曾诗雅嘴角一勾,手中的箭‘嗖’地一声,离弦而去。 “不错!” 宋同初由衷的赞了句,随即,便在曾诗雅得意的目光中。 也拿出了两支箭。 “和乐郡主,你莫不是以为双箭齐发很简单?就这,我可练了足足两年!” 随着她话音刚落,宋同初的双箭已经射出。 砰砰—— 正中自己的靶心不说,那背着靶的内侍被箭势所带,差点一个踉跄! “恩,我倒是之前,没试过同时射两支箭呢!” 宋同初没有说谎。 可曾诗雅见状,脸色难看。 只觉得这和乐郡主,实在是心机深沉,藏得太深了。 不过还有第三轮。 公主交代了只管激怒她,其他的自有别人安排。 思及此,曾诗雅沉下心,将手中的箭,接连射出。 第二轮,又顺利比完,第三轮却是要进入山林。 “之前皇子们都在山林中遇险,咱们进去不会遇到刺客?” “那晚之后,陛下不是派人将林中细细搜寻了吗?现在这林子啊,比你家后花园还安全呢!” “那倒也是,咱们只要在一个时辰内,猎到十只猎物就行。” 宋同初眉头轻锁。 她可不知道,往届贵女射箭比赛,有这般大的阵仗。 好在在出发前,已经绑上了谢良辰送的袖箭。 靴子里也有匕首等防身之物。 自进入山林,宋同初的箭就一直搭在了弓上。 而曾诗雅,紧随其后: “和乐郡主,不必这般草木皆兵!只需要在一个时辰里,完成任务就行。” 宋同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脚下加快。 在林中几个闪身,就将她甩脱了。 随即,宋同初嘴角轻扯,目光如注,哪里还有一点片刻前的紧张? 她若是看不出楚风吟和季贵妃结盟,那她上辈子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以身入局,引蛇出洞。 这便是她一贯的手段! 确实危险,但却能叫敌人,不顾一切暴露出所有的手段。 “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算计,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 与此同时,就在山林外的楚风吟,正背着手听手下禀告: “和乐郡主,确实是只身进了山林,她身边的婢女和小厮都在营帐里。” 楚风吟听着,眉头轻皱: “她会是那么蠢,看不出这里面有阴谋?” 楚风吟想要她的命不假,但知道,这宋同初此次秋猎。 可谓是机关算尽。 这样的人,会为了贵女间可笑的赌注,以身犯险? “都部署好了,杀手和镇国公世子,已经在林中了。” 楚风吟算计的,便是要今日将兄妹俩一起杀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无论如何要了她的命!” 不仅如此,他还要宋同初在临死前看看。 自己那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兄长,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等宋同初死了,宋家的其他人,便没了利用价值,一个一个都杀了!” 那几个蠢东西,楚风吟早就恶心透了。 “竟还想诓我,投靠六皇子?就凭他,也配?” 若是六皇子那样,无依无靠的都能坐上至高之位。 那他楚风吟怎么不行? 与其扶持一个身无分文的皇子。 他手握兵权的忠毅伯府岂不是更有机会? 反正,陛下已经动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 楚风吟这边,有着自己的算计。 而林中,宋同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必?我兄长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这般做的。” 跪地的女子,满脸的坚毅,执着道: “不!世子绝不会那般简单就死了!楚风吟,定是将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听她提到兄长,宋同初心中一痛。 “安琴,你魔怔了!” 此人正是安琴,兄长在边关时,偶然救下的落魄‘少年’。 谁知道安琴自幼被父母打扮成男孩,便是见多识广的宋锦年也看走眼了。 等到发现时,安琴已经随军数年! “我潜伏在楚风吟身侧,就是为了找到世子的下落!而且,我有预感,快了,就快有发现了。” 宋同初见她如此执拗,还是感激她对兄长的情谊。 可前世自己又怎么没怀疑过一切呢? 安定好了宋明澈他们几人后。 她涉险去南境,就是为了找到一点父兄尚活于世的证明。 但无功而返不说,还折损了不少人。 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劝道: “既如此,你也要保证能全身而退,我想不论什么结果,我兄长都不想看到你不珍惜自己的命!” “你的命是他救的,你就该好好珍惜,代他好好看看大好河山。” 安琴面容坚毅,若不是有泪水,重重砸在了地上,根本看不出她的一丝柔软。 “只是小姐,二小姐她似乎对楚风吟用情至深,若是找不到世子的下落,需不需要我帮她斩断情丝?” 毕竟宋怀姝一直将她视作情敌。 以对方的天真,恐怕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挑拨她跟楚风吟的关系。 宋同初闻言,冷笑了声: “不,比起斩断情丝,我倒更期待,宋怀姝见到楚风吟真面目之时,目瞪口呆的模样!” 楚风吟心机深沉,不将自己打趴下是不会动那几人的。 而他应该也看出,那几人在她宋同初心中,亦是可有可无。 “有人来了,小姐小心!” 正说着,安琴眸色一凝,叮嘱了一句几个纵身,就消失不见了。 “和乐郡主,怎么这般久了,还两手空空?” 第八十章 曾诗雅被杀,嫁祸宋同初 宋同初回头,看了走向自己的曾诗雅和另外一个贵女,转身就想走。 却被拦下了去路。 “宋同初,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会以为被陛下封做了郡主,就了不起了?” “想要毁了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曾诗雅满脸的不屑,和掩不住的厌恶。 宋同初却满心的疑惑。 就算两家暗地里是敌对关系,她对自己的恶意是不是太过莫名其妙? “曾大小姐,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这样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实在没意义。” 谁知,宋同初此言一出,更叫曾诗雅面容扭曲。 “你众目睽睽之下,竟坐在和硕郡王的身前,两人贴的那般近,简直是伤风败俗!” 此刻宋同初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男女情爱于她来说,最是麻烦。 这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更是叫她无语! “你喜欢和硕郡王?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可你要是再骂我,就跟我有关了。” 曾诗雅闻言,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近了一步。 “我就要跟郡王相看,以后我就是郡王妃!”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招婿吗?现在勾搭郡王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自己魅力大,连郡王都愿意为你入赘?” 宋同初看着面前少女,越说越过分。 终是忍不住,抬手甩了一巴掌。 啪—— 打完不等曾诗雅反应,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她咽喉。 “唔,林子里连皇子都会遇到危险,想必死一两个贵女也很正常。” 宋同初控制了曾诗雅,又眼神警告了旁边吓得呆愣的贵女。 “比赛就好好比赛,莫要来我面前招惹,我连太后娘娘的爱宠都能手起刀落,何况你们?” 曾诗雅早就吓傻了。 她是受了三公主的教唆不假,但是因为这几日,看出了和硕郡王对她不一般。 甚至和悦郡主都根本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只偏袒宋同初。 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宋同初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觉得百无聊赖。 “我一介孤女,什么都做的出来,离我远点!” 说着,手中匕首几乎擦着曾诗雅的脸颊,狠狠插进了她身后的树干里。 尖叫声瞬间响起,宋同初不等两人反应。 已经抽刀走人,实在没工夫跟小孩子玩。 沿着蜿蜒的小路,渐渐往林深处走。 忽然,鸟兽惊起,宋同初弯弓搭箭,缓缓朝那边而去。 嗖—— 却有一只只利箭从各处,朝着她射来。 宋同初身子一矮,恰好躲进了身侧窄小的树洞中。 几乎是同时,树上跃下数名身穿劲装蒙面的人。 手拿弯刀,一步步逼近。 可不等他们挨近,刀剑入体的声音传来。 几名蒙面人一个个倒下,甚至连出手之人的样子都没见到。 “恩,死在我血影堂堂主的手上,真是便宜他们了。” 宋同初钻出树洞,就看到南凌川嫌弃的,用脚下尸体擦拭自己的剑。 “林子里,不是有咱们的人吗?何必你自己动手?” “那不一样,外甥女有难,小舅舅怎么能假手于人?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宋同初知道他是想炫技,于是配合着满脸诚恳的夸赞、感激了一番。 “好了,现在是时候,将楚风吟的人揪出来,将这次皇子遇害的事,都安在他身上了?” 这便是宋同初的将计就计。 杀我一个小小的郡主算什么? 让皇帝以为,他要杀皇子才是真正的目的啊! “太子一会儿就会来林中,听兰先生说他最近着急选太子妃了。” 宋同初点了点头,太子年过二十,着急选妃也正常。 说着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处理了!” 南凌川招呼一声,出现几个身强体壮的。 “打包,全都打包!等下一起,塞到御林军手中。” 而他们身上的衣着,跟地上躺着的几人一模一样。 “只是,楚风吟的心腹几人,正带着一只笼子进来了。盖着黑布,看不到是什么。” “会不会是猛兽?他该不会那般丧心病狂,要拿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喂野兽?” 宋同初摇了摇头,不甚在意。 “你们继续隐蔽,我自己进去看看便知。” 等宋同初继续深入山林,周围的灌木越发的茂密。 而曾诗雅,被宋同初一番警告后,化怒火为动力。 搭箭在林中闷头找寻猎物。 “我一定要赢那个贱人,我要她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说着见到一只灰兔,从面前跳蹿。 一箭射出,却偏了。 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追赶。 等到筋疲力尽,也没发现猎物后,气的拿手中箭矢狠狠抽打旁边的大树。 “这是哪?走偏了?” 一通发泄之后,才发现脚下竟连路都没了。 皇家猎场,山林中也不是真的人迹罕至。 便是再错综复杂,路还是有的。 但现在周围一片静谧。 曾诗雅毕竟是个甚少出门的贵女,一下就慌了。 选了个方向,就奔了出去。 好在没多久,还真的叫她听到了声响。 连忙开口道: “那边有人吗?” 却没有得到答复,来不及多想,继续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见几个劲装男子,正在抬着一只大铁笼,朝着林中走去。 “竟被无关之人发现了?” 等到其中一人,提着刀一步步走来。 曾诗雅才反应过来,面色煞白就想跑。 可迟了! 下一瞬,只觉头皮一紧。 竟是被人揪住头发,狠狠惯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外一直等着动静的楚风吟眉头越发紧皱。 “怎么回事?第一波人必定早就找到宋同初,将她抓住,怎么现在还没有吹响骨哨?” 一旁的手下也是满头雾水: “按理说,宋同初只身入林,又不会武。” 楚风吟背在身后的手指,细细婆娑,正要开口。 突闻骨哨响起,下人赶紧竖耳倾听,却面色越发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风吟还以为总算是抓到宋同初了,却听下人道: “林中发现了其他人的踪迹,另外,兵部尚书的女儿发现了咱们的人,被杀了。” 楚风吟面色阴沉,后槽牙咬的死紧,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宋同初。 “命他们撤回来!另外,将曾大小姐的死,嫁祸给宋同初!” 第八十一章 和乐郡主杀人偿命! 林中楚风吟的人,听到外面传来的骨哨声,皆是一愣。 随即赶紧拉起铁笼,怎么小心翼翼来的,又怎么小心翼翼运出去。 几乎是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宋同初就来到了此处。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叫她眉头一皱。 竟比刚才南凌川杀了数人的血腥味,还要浓。 待往前走了数十步,却见一骑装贵女,趴在地上。 心下一沉,正要转身就走。 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惊叫: “啊!!死人啦!” 却见三四个与宋同初一起进入山林的贵女,正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的看着地上的人。 “这是哪家贵女?” 其中一个脚步踉跄,却大胆的走了过去。 宋同初认出,她便是之前,跟在曾诗雅身边的那人。 只见她伸出颤抖的手,拨开了地上女子的鬓发。 “啊!” 待看清那长脸后,惊恐更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随即,一双大眼,死死凝视着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宋同初。 “地上这是曾大小姐,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她!” 宋同初眉头一皱,实在是想不通,楚风吟为何要走这么一步臭棋! 用正三品兵部尚书的嫡女,来陷害自己? 这未免…太大方了点? “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有不少人走了过来。 竟是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带着各自的心腹进入了山林。 身后跟着一众带刀的御林军。 御林军统领肖大人,一眼便见到了地上趴着的曾诗雅。 “得罪了!” 肖大人匆匆上前,伸出手指,压在了曾诗雅的颈动脉上。 随即面色一沉,一把将她的身子扶正。 豁然间,曾诗雅惨白的一张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她双目狰狞,死前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而她咽喉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又有刺客?这回怎么连贵女都杀了?” “肖大人,山林中可能还有一两位贵女不在此处,赶紧派人将她们找到,其他人,随孤一起先出去!” 太子面色冷峻,立刻交代了下去。 只是他话音未落,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仿佛刚刚回神,大喊道: “不是刺客,是她,是和乐郡主杀了曾诗雅!” 此言一出,在场的都神色复杂的看向宋同初。 却见她虽眉头轻锁,却丝毫不慌。 等所有人,都回到了营地,便被直接带到了皇帝面前。 几乎是宋同初刚露面,兵部尚书曾夫人,就上前一步,扬起手就朝宋同初脸上招呼。 “你还我女儿!” 宋同初眸色一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敢动我?怎么我们还没回营,夫人就收到了消息?” 说罢,毫不留情一把推开,直将对方推了个踉跄。 兵部尚书上前,扶住了自己夫人,才没让她跌坐在地。 “陛下!和乐郡主实在是跋扈!行凶不说,竟还当众折辱我夫人!” 宋同初冷冷看着,并不急着说话。 却听到身后的太子上前一步,出声道: “曾大人此言差矣,刚刚确实是先夫人要和郡主动手的,而郡主说的也没差,你们如何一来就怀疑她呢?” 太子的偏袒,所有人皆是一愣。 而曾大人闻言,面色丝毫未变。 “御林军这几日,早就将山林中搜寻了数遍,里面不可能有刺客。” “而我女儿平日从不与人结仇,就只和和乐郡主发生了龃龉,不是她还能有谁!” “太子不问事实一味偏袒和乐郡主,又是何意?” 曾大人言语凿凿,面对太子也丝毫不虚。 “曾大人不必这般咄咄逼人,知道的当你丧女心痛,不知道的以为你根本不将孤放在眼里!” 眼见着两人各说一词,一直没开口的陛下,终于出声: “好了!等太医回禀了曾小姐的死因再说!另外,是何人指认和乐郡主杀人?” 皇帝眼下略带乌青,显然是没休息好。 一旁指认宋同初的贵女,立刻回答道: “臣女兵部侍郎之女,陈婉容。之所以会指认郡主杀人,乃是在进入山林不久,便和曾大小姐一起,受到了郡主威胁。” 说着似心有余悸,跪在地上的她,打了个寒战才继续道: “和乐郡主,当时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了曾大小姐脖子上,还,还威胁我们,想杀我们全凭心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宋同初。 且在此时,太医从外面进来,回禀道: “禀陛下,曾大小姐,是死于颈动脉被割开,失血过多!” 顿时,曾夫人暴跳如雷,指着宋同初怒斥道: “和乐郡主还怎么狡辩?就是你丧心病狂杀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说着又哭又跳,若不是曾大人死死搀扶着,怕她殿前失仪。 恐怕就要冲到宋同初面前了。 而曾大人自己也是眼底猩红,紧咬后槽牙,带着自己夫人一起。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陛下明鉴!给小女做主,一定要让凶手杀人偿命!” 他恶狠狠瞪着宋同初。 宋同初见这些人,现在该说的都说了,该演的都演了。 这才不紧不慢开口道: “昨日之前,我几乎不认识曾大小姐,何谈与她有仇?” “想要跟我挑战箭术的也是她,再说,我有何理由杀她?” 众人没想到,宋同初面对指责,甚至在陛下面前,都一脸的坦然。 而跪在地上的陈小姐,立刻出声辩驳: “你就是知道,自己赢不了她,怕到时候因为打了赌,会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这下,确实理由充分,连皇甫晔看向宋同初的眼神都带着考究。 而宋同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淡然道: “这么说来,我杀害曾大小姐的理由也有了?你们是觉得,我因为赢不了她,才动了杀机对?” 宋同初这般无所畏惧,一脸平淡的模样,叫曾夫人更为失控: “和乐郡主,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们娇养了数十年的女儿啊,就因为你的胜负欲,便将她残忍杀害!” 一声声指责,怒骂,宋同初的眸色,越发的冷峻。 “胜负欲?就凭她也配跟我比箭术?” 说着,宋同初抱拳冲着皇帝道: “请陛下随我出帐!” 第八十二章 宋同初化解危机 等所有人,随着宋同初一起出了大帐,站在了营地中央。 却见她手拿长弓,昂着头看向天空。 “她这是做什么?” 此时,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此事,纷纷围了过来。 和硕郡王和和悦也都来了,原本想要开口。 可此时见宋同初满脸平静,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和硕郡王,眸光一闪,立刻猜到了她的用意。 小声对身边,面带焦急的和悦说道: “阿初只需证明,自己的箭术远在曾小姐之上,便没了杀害对方的动机,那这些指责就成了无稽之谈!” 和悦自是不信,宋同初会将那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同初姐姐想要收拾曾诗雅,有的是办法,怎么可能在林中杀人,脏了自己的手?” 和悦说话,毫不留情。 直叫一旁的兵部尚书一家,怒不可遏。 “尚不知道和乐郡主到底要做什么,两位这般没理由的偏袒,是因为我们地位低微、人微言轻吗?” 和硕郡王见自己妹子,闻言又要开口反驳,便一把拉住了。 他自己平日,出了名的谦逊,此刻也不由皱眉。 便在此时,一直凝神注视着天上的宋同初,眸光一闪。 现在她手中的弓,不同于之前的小巧轻盈。 而是更大些的一石弓。 寻常女子,根本连拉都拉不开,更不要说射击猎物。 就在众人疑惑时,只见她搭箭、拉满弓弦。 ‘嗖’地一声,利箭朝着空中飞射出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本能的追着箭矢而去。 连一直精神不济的皇帝,都来了兴致。 “快,追出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内侍,身姿灵活翻身上马,朝着箭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会儿,便见他折返回来左手执缰,右手高举着宋同初刚刚放出的箭。 距离尚远,众人看不清,只隐约看到,箭身上,插着什么。 “不过是寻常,和乐郡主莫非以为射中了飞鸟,便能洗脱罪名?” “就是!只这般便敢大言不惭,说曾大小姐不配跟她比射箭?” “真没想到,镇国公英明一世,竟生了这样张狂的女儿?之前以为她是个沉稳内敛的,原来都是表面功夫!” 周围一众围观的,七嘴八舌,开始声讨宋同初。 和悦气的直跺脚! 正说着,那御马的内侍,已经近到了众人跟前。 只见他翻身下马,双手捧箭,跪在了皇帝面前。 “什么?竟是一箭双雕?” 也就是此刻,所有人才看到。 原来和乐郡主刚刚射出去的箭,竟同时贯穿了双雕! 只是因为箭势太大,竟将这两只雕紧紧贯穿在了一起,拿到眼前才看出! 这是何等的眼力,和箭术? 在场的众人,顿时神色复杂的看向宋同初。 没想到,她看起来纤瘦,却臂力不俗! 和悦总算扬眉吐气,对着刚刚嘴臭的,一顿输出,丝毫不讲情面。 “这下,无话可说了?难道曾大小姐也这般厉害?” “也别说什么死无对证,在场的几个男子能做到一箭双雕呢?” “在座的不少人都见过曾小姐射箭,你们凭着良心说,她真的比和乐郡主强吗?” 而凝视着内侍手中箭的皇帝,眸光闪烁。 看向宋同初的眼神,变了又变,良久才语带欣慰的说道: “没看出来,和乐郡主箭术竟这般出神入化,不愧是镇国公之女!” 宋同初抱拳行礼,算是谢过了皇帝是赞扬。 只是她心中冷笑,怕是狗皇帝,又想到父亲当年的英勇了? 而对于兵部尚书一家来说,肯定不会真的就这般,让宋同初自证清白。 “这能说明什么?和乐郡主就是箭术再高超,也不能证明小女不是她杀的!” “毕竟,陈大小姐,可是亲耳听到了和乐郡主对小女的威胁!” 曾大人目光阴沉,看向宋同初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宋同初当然知道,对方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坐实在自己身上。 就不是一句两句,便能闭嘴的。 当即再不退缩,上前一步,凝视着兵部尚书的眼睛。 “曾大人,我且问你一句,你今日是想杀我为女儿报仇,还是想要捉拿真凶,为曾大小姐雪恨呢?” 此言一出,若是寻常人,自是知道选后者。 可曾大人眼眸一颤,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才皱眉,满脸悲痛的说道: “自然是要凶手偿命,报小女被害之仇!和乐郡主就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凶手除了你,还能是谁?” 宋同初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眸,闻言唇角轻扯。 南凌川的人,穿的便是楚风吟手下的衣服。 刚刚曾诗雅的尸体被发现后,御林军统领肖大人,就已经带着人,再次搜山。 想必已经遇到了南凌川一行。 待被引入山林后,几番交战,再叫肖大人,发现那些尸体,轻而易举! 果然,就在宋同初笑的兵部尚书心里发麻时。 御林军统领,带着一众手下,疾驰而来。 在远处下马后,疾步奔到了皇帝面前,单膝跪地道: “启禀陛下,刚刚……” 身为御林军统领,负责此次山林中的搜寻,竟一再让刺客溜进去。 肖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他汗流浃背,心中更是忐忑,稍稍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 “刚刚,在林中发现了几名手拿弯刀的可疑人,追击之后,已经顺利将他们击毙。”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兵士,扛着担架回来了。 而一直隐在人群中的楚风吟见状,心头一跳! 总算是知道了宋同初的好算计! 肖大人继续说道: “这些人,训练有素,全是死士!”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怔! “怎么回事?就是这些人,之前隐藏在山林中,先是刺杀了几位皇子,今日竟连兵部尚书的女儿都不放过了?” 众人一阵后怕,到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揣测宋同初有没有杀人? 毕竟,刚刚进入山林的可都是他们各家的贵女! 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也可能被杀,顿时心有余悸。 可就在所有人,都想继续听的时候。 陛下面色不虞,转身回了大帐。 其他人,都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没多久,便见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走出了出来,喊道: “宣:肖大人、太子、和乐郡主觐见!永昌伯世子在外等候!” 宋同初丛生入流,跟在肖大人身后。 只是在进门前,状意无意侧头和楚风吟四目相对,唇角一抹讥笑。 第一章 重活一世,她不管了! 宋同初缠绵病榻,凝视着深色床幔,回顾往昔内心平静、坦然。 她这一生,大仇得报,对得起战死沙场的父兄; 护弟妹们成人、成家,当得起长姐的身份。 只是到底忧心忧虑,不过三十之龄,便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小姐,他们很快就来了,您再等等。” 仆从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同初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她要把最后的力气,留给弟妹们,跟他们好好告别。 “来了,都赶来了!” 迷离之际,只见身侧人影晃动。 宋同初睁大双眼,只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珍爱了一生的家人。 她想告诉他们,不要哭,长姐临终前看到他们都好,就知足了。 “有什么可见的?长姐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果然是孑然一身?” 这是二堂妹的声音,只是这话叫宋同初一愣。 “这都是报应!她仗着长姐的身份,对我们指手画脚,最后还不是缠绵病榻无人问津?” 这道声音,却是她最疼爱的堂弟! 只是,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说出这话? 宋同初心情激动,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她想知道她听错了,这些话不可能是护了一辈子,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的弟妹所说。 “公子、小姐!你们怎么能这么曲解大小姐?” “她这一生对得起死去的侯爷、世子,更对得起你们,唯独对不起她自己啊!” 一直伺候她的仆从大惊,噗通跪在了她床榻边,声泪俱下! “这一切,在新帝登基时,小姐就对你们全盘托出,那时你们不是幡然醒悟,误会解除了吗?” 宋同初的父亲,乃是堂堂镇国公,带着长子、胞弟,镇守边疆、守家护国,最终战死沙场,满门女眷溃不成军! 年仅十六的后附嫡长女宋同初,独自担起了照拂年幼弟妹们的重担。 却在送葬的当晚,见到了重伤赶回的国公爷心腹。 他撑着一口气奔行千里,只想告知大小姐,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帝王权术。 宋同初悲痛之际不动声色,开始调查背后真相。 果然发现,她忠心报国的父兄不是死在敌军手上。 而是死在可笑的功高震主,死在无耻的朝堂之争! 年少的她跪在父母兄长牌位前,暗暗发誓: 哪怕是粉身碎骨,她终其一生也要那奸臣伏诛、昏君认罪! 只是那时弟妹们年幼,也怕他们守不住秘密、藏不住仇恨。 宋同初选择独自承担一切,而他们只管在自己的庇护下,幸福过好这一生。 如此,宋同初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却总算是做到了! 过程中,弟妹们对她误解也好,指责也罢,宋同初只坚定着当日誓言,没有过一刻颓丧和松懈。 终于,大仇得报,功成身退! 待暗中扶持的仁君上位,一切尘埃落地后。 宋同初才将长大成人,已各自成家的弟妹们聚到一起,将一切全盘托出。 “那时,她背后有权臣撑腰,我们当然对她言听计从!” “哪怕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我们也要表现的感激涕零啊!” “还以为她要做首辅夫人,谁知道那么没用,竟被人弃若敝履!” 宋同初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心神震荡。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大小姐这一生太苦了,从十六岁开始她没睡过一夜好觉,全部心思都是为了报仇,为了将你们抚养长大!” “如果不是大小姐尽心庇护,你们幼时就死在了政敌手中,哪里会有日后的安稳生活?” 仆从心中大恸,几乎是大喊着,将这些话道出。 坚强了半生的宋同初闻言,一滴浊泪缓缓滑落。 可此话一出,几个弟妹们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怒斥道: “我们外祖家屡次上门想接我们回去,她不过是为了博名声,强留我们! 她拿着我们父兄的抚恤金,挥霍一空,是为我们好? 她自己行为不检被退婚,嫉妒婚约在身的二姐,从中作梗将二姐下嫁孤臣,也是为我们好? 我明明是家中唯一男丁,本可以继承国公之位,她却自作主张将整个国公府都交还给了公家! 好,我乃堂堂将门之后,要功名可以直接挣!可授命领军之际,她害我落马摔伤腿,让我缠绵病榻一年,再没机会建功立业,还敢说为我们好!” 砰—— 堂弟情绪激动,说着怒火中烧,抬脚就将跪在榻边的仆从踢开。 身子单薄的仆从,本也就一身伤痛,哪里受得住他那一脚,一口血吐出,却挣扎着起身。 “从前误会也罢,谅你们年少不知。可多年前小姐将奸臣认罪的文书,还有自己多年的谋划全部告知,你们怎么还能这般曲解她!” 仆从浑身颤抖,怒指着这些人: “你们,你们这群白眼狼!!!” 如果不是大小姐知道命不久矣,将那些身边的暗卫早早遣散。 听到这些白眼狼的话,那些暗卫就算抗命也会将这些人全杀了。 “不必说了,让他们回。” 宋同初缓缓闭眼,嘴角慢慢勾起,只是没想到留着最后一口气,却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 哭声此起彼伏,香烛黄纸燃烧的气味扑鼻而来。 宋同初缓缓睁眼,她不是死了吗? “大嫂怎么这么狠心,跟着侯爷就去了!” “大小姐,怎么办啊,以后这一家子妇孺可怎么活?” 女子哀嚎之声在身侧响起,随后身子一沉,却是有人晕倒在了她身上。 随着那人被下人搀扶离去,宋同初呆愣当场! 这是年轻的二婶? 环顾四周,新设的灵堂、跪地痛哭的远亲、下人。 她这才确认,自己是重生了。 重生在十六岁那年,父兄战死,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也撒手人寰的这一天! “长姐!” 正在消化这些的宋同初,猛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唤。 她回身一看,却是二堂妹宋怀姝,带着另外三个年幼的弟妹们。 “家中突逢大难,我们准备各自回到外祖家。” 说罢,四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只是这眼神中的克制、隐忍,哪里像是孩子? 宋同初想到前世,只知跪在自己身后痛哭的宋怀姝,和茫然无措的弟妹们。 她便猜到,他们四个竟然也回来了! 显然这一次,是想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重活一生。 “也好,待丧礼结束,你们就去!” 既然背后的真相和利害,他们已经知晓,那往后的路她就不管了! 只是看着一脸平静的宋同初,宋怀姝一怔! 怎么长姐不一样了? 前世这时候,她不是坚持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活一世,她宋怀姝一定会有更好的出路。 第二章 那就干点‘诛九族\\\’的大事!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长街上送丧的百姓接踵而至。 年芳十六的宋同初穿着丧服,面容沉静。 看着灰蒙蒙的天,将手中纸钱高高扬起。 ‘父亲、兄长,你们安息!重活一回,既然再无顾忌,那我便送更多该死之人为你们陪葬!’ 当今陛下跟镇国公情同手足,悲痛不已。 特命太子殿下,亲自送来了镇国公府的抚恤金,还给了国公府女眷诸多赏赐。 只是丧礼结束当晚,宋怀姝几人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 “长姐,知道你不舍得我们,但突逢大难,我母亲留在府里也是难捱,我准备带她一起回外祖家。” 宋同初自他们进门就低垂着眼皮,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 此刻闻言,唇角勾起,讥讽出声: “怎么,叔叔们尸骨未寒,这是一日都不想给他们守了吗?” 此话一出,宋怀姝眉头一皱。 毕竟在她心中,自己重生回来,不论是见识还是智谋,都远在十六岁的宋同初之上。 几乎是不加思索道: “你不是有打算将国公府交还给公家吗?与其到时候跟你留宿街头,还不如早做打算。 我父亲最是珍爱我母亲,他在天之灵不会忍心看着我母亲受罪。” 说着她平静看向宋同初,只想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和疑惑。 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捕捉到不说,反被她嘴角的浅笑激的心头一怒。 “哦?二妹是如何知道,我要将国公府让出去?” “自然是…自然是猜到了长姐的打算,如果将国公府交还,便可以在陛下面前搏名声,还能显得我国公府楚楚可怜博取京中各家的同情!” 宋同初听着堂妹侃侃而谈,还带着一副洞悉全局的自得,心中冷笑不止。 前世她为了给宋家留后,为了眼前这些人的背后母族,对皇帝的报复只点到为止。 废了太子,毁了他多年培养的嫡长子,暗中扶持最不受宠的皇子上位,便收手了。 所以在这些弟妹眼中,仇敌只有那几个文公大臣。 可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乱世之下,镇守边疆的大吏。 没有陛下首肯,又怎么会因为几个文臣无关痛痒的迫害,就满门死伤过半呢? 之所以没灭门,也不过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这几人眼中,不过是博取同情和示弱。 “没想到,二妹不过十四岁,就看得这般通透了。你们几个呢,也要把母亲带回去吗?” 宋同初环视了几人一圈,见他们显然是早就协商一致,准备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过余生。 “也好!没想到你们一夜之间全都长大懂事了。既然如此长姐日后便不再插手,你们自便。” 前世宋同初怕他们遭遇镇国公政敌迫害,所以一直坚持将几个弟妹们放在身边。 连他们的亲生母亲来寻,她都不放手。 对于她今日的反常,宋怀姝几人肯定也发觉了。 可以他们现在的自信,定会归结到是他们自己的转变,才导致了她的改变。 见他们依旧端坐,欲言又止,宋同初也不催促。 只神色如常,接过嬷嬷准备的麻姑饮浅啜。 果然还是宋怀姝更加沉不住气,轻皱眉头淡淡道: “长姐,日后镇国公府交还了,我们也会长期住在外祖家,那是不是该将家产以及这次陛下赏赐的……” 不等她将话说完,宋同初重重将杯盏放下,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 “二妹这是要分家?还是说,你们日后随着母亲各自归家,就不再做宋家人了?” 宋怀姝一怔,比她更激动的宋明澈闻言,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长姐休要胡说!我们是说分家财,并不是分家!而且,我乃镇国公府宋家唯一的男丁!日后光耀门楣只能靠我!” 他这话气势汹汹,却让宋同初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可一旁候着的下人却是大惊。 怎么今日这几个小姐、公子如此对大小姐? 怎么一夜之间,他们眼中就没了长幼之分? 宋同初丝毫不在意,只轻声吩咐管家将账册全部搬出。 这些她刚归来那日,就已经叫他们备好,等的便是此时。 前世她为这几人遮风挡雨、身先士卒。 一点腌臜阴谋都不让他们知晓,可今生不可能了。 等管家领着人将账册搬来,当众清点核对了一番,几人眼中明显都闪过一丝失望。 他们原本以为,宋家传承数代必定是家底丰厚。 却竟然不及他们猜想的一成。 不过不要紧,能及时将这些分割,也好过落入宋同初之手,让她中饱私囊挥霍一空! 宋同初如何猜不到他们所想,挥退所有下人后,她直言道: “几十年前,一次大战之中,祖父落单被追杀,幸得几个江湖人士搭救。 其后他便跟那几人结拜,而那些人的后人亲朋一直追随我们宋家,这事你们知晓?” 想不到宋同初为何会在此刻提及那事。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淡淡点头。 便听她继续说道: “这些人追随宋家上阵杀敌,此次也是损失惨重,可因为没有被登记在编,所以公家并没有下拨抚恤。 但我们宋家却是有一本自己的账目,对于他们的牺牲,这几十年来,都是宋家承担,你们也有耳闻?” 这些事宋怀姝几个就算听过也不甚在意。 但宋明澈却是知道的,他眉头紧皱不耐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蛀虫一般依附宋家,早就该驱赶!长姐该不是还想在他们身上花钱?” 宋同初听他如此说道,眸色冰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出身不显,没有你这国公府公子高贵,但一样的上阵杀敌浴血奋战,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你的岁月静好! 今日这话,若是个其他孩童所言,只当他无知年幼,可你堂堂将门之后,说出这话简直蠢钝愚昧!” 宋同初声音不重,语速缓慢,却字字珠玑,落在几人耳中如惊雷。 顿时就让宋明澈面色涨红,心头一颤,几乎是本能道: “长姐勿怪,我只是一时……” “不必多言,这事我一力承担,哪怕你们心生一丝怨怼,也是对他们的侮辱!对他们后代的侮辱!” 宋明澈一愣,双拳紧握却没再言语。 只是随后,在宋同初的安排下,青阳老家的族老竟被请了进来。 便听到宋同初语气寻常道: “这些家产,可以分,但是宋家人丁稀少,家是不能分的。怕外人误会,你们就签字按手印,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名字永远都在族谱上。”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不明白她为何多此一举。 但本来他们也没想过分家,更不可能将自己名字从族谱上划走。 “我们当然一生一世,都是宋家人!” 见这几人一脸平静,在族老的见证下做完一切。 宋同初却觉得心中大定。 这几人虽不清楚自己前世究竟做了多少事,但以防以后他们反应过来,会坏她谋划。 毕竟没了这些累赘和顾忌,日后她就能放开手脚干些‘诛九族’的大事了! 第三章 表小姐该走侧门才是! 之后的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所有事都依照着宋怀姝几人的谋划进行着。 似乎是害怕宋同初反悔,几人劝说了各自的母亲后,甚至来不及打声招呼就大张旗鼓,拉着东西回了他们外租家。 “这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府怎么拉出这么多车?” “还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走,跟上去瞧瞧。” 往日高门大院紧闭,寻常百姓很难窥探到。 今日见这般热闹,自然有不少人跟在了车架后面看热闹。 宋怀姝的外祖乃是安宁伯。 伯府虽比国公府差了一大截,但在京中也算是世家大族。 十四岁的她一脸的胸有成竹,安抚着母亲何氏: “母亲不必担忧,外祖父、外祖母最是关心您,几个舅舅舅母也是自幼疼爱我,比对几个表哥表姐还要好,我们能回来常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宋怀姝说的不假。 不说镇国公他们战死沙场之前,就是前世他们搬出了镇国公府,跟着宋同初流落街头一般,住进了窄小的院落。 几个舅舅舅母都是多次上门,想要将她接回去。 哪怕几年后她下嫁过的并不好,直到他们几个寿终正寝之前。 对她都是捧在掌心的,好的不能再好。 所以,哪怕母亲以及身边的嬷嬷都说,要缓几年或者提前打招呼,都被她拦下了。 “等不及了,长姐她为了博名声和同情,马上就要上书将镇国公府交还,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尽早走。” 几人见她一副自信模样,只当这后面是国公府嫡长女宋同初的授意。 再加上这些日子何氏也没有休息好,整个人心不在焉便都依着女儿办。 “姝儿真是长大懂事了,颇有你长姐的风范!” 宋怀姝原本听母亲夸她很是受用。 可又听到她将自己跟宋同初相提并论,面色一凝: “长姐风范?就她也配?” 她声音低沉,身侧的何氏并没有听清。 且恰在此时,马车停在了伯府正门口。 管家迎出来一看,竟是刚刚丧夫的姑奶奶,带着表小姐不声不响又大张旗鼓的归家了? 来不及出门打招呼,转身就朝府中奔去,还险些被门框绊倒。 掀开窗帘的宋怀姝见状,展颜一笑。 心知管家这是着急去请大伯母他们。 她耐心等候,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鬓发,又看了看何氏的。 不久就听到车外丫鬟禀告,宋怀姝这才起身,搀扶着何氏下车: “大舅妈……” 她声色甜美一声亲热的呼唤还没落下,抬眸看到的却只有大舅母身边的嬷嬷。 “我大舅母呢?” 而站在门口的嬷嬷闻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嗤笑。 这刚刚丧夫、丧父的母女俩真是好笑,不打招呼就这样来到伯府,竟还奢望伯府的当家主母亲自出来迎? “姑奶奶万安,二小姐万安,世子夫人偶感风寒午后喝了药刚刚歇下。只是不知道您这是……” 这当然是嬷嬷的托词。 而对于她们的举动众人也都猜到了,只是到底难以置信。 姑奶奶好歹是国公府的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糊涂事? 所以世子夫人这才命她出来再探探话。 宋怀姝身为国公府二小姐,从前随着母亲来安宁伯府,哪回不是大舅母亲自迎出来? 哪回不是被一众表姐妹争相讨好? 此刻见只有下人相迎,顿时心中不悦,淡淡道: “我父亲新丧,为免母亲在镇国公府睹物思人,所以我带着她回到伯府长住。 嬷嬷你速速命人将这些车架拉去我母亲从前的院子,再打开府门,迎我们进去。” 嬷嬷闻言眉心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姑爷尸骨未寒,姑奶奶带着表小姐竟真是要回娘家? 但这两位毕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她不敢表露心思,面带浅笑,恭敬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先去安排人手,姑奶奶跟表小姐稍候。” 宋怀姝刚要说叫她先打开府门,谁知道那嬷嬷着急忙慌就转身奔回了府里。 她只当是这些人高兴,才没了章法。 看着不远处围着不少百姓,轻皱眉头又钻回了车中。 而那嬷嬷气喘吁吁回禀后,正等着自家主子拿主意。 “蠢货!姑爷尸骨未寒,她就大张旗鼓带着女儿回娘家?这让旁人怎么看我安宁伯府的女儿?她不要脸面,我伯府其他女儿还怎么嫁人!” 世子夫人闻言直接怒火中烧,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 可这要是别的几个姑奶奶,她肯定将人打回去。 但她眼底的嫌恶怎么也压不下去,恨恨道: “还在新丧就往别人家跑,这是要坏我们家风水啊!这事儿我可拿不了主意,你现在就去禀告老太太,问问她的意思。” 宋怀姝端坐马车,听着外面百姓的窃窃私语,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都怪那个宋同初!好好的国公府不住,非要自作主张。’ 她现在也有点后悔,当日不该着急 只想着尽早摆脱宋同初的控制,回外祖家享福什么也不用管。 而忘了其实可以阻拦她,不让其将国公府归还的。 ‘算了,宋家毕竟人多口杂,日日对着宋同初那张脸,哪里有在外祖家自在。’ 这般想着,却听到车外那嬷嬷又回来了。 宋怀姝出来一看,她大舅母又没出来 但好在外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出现了。 “老嬷嬷,赶紧……” 幼时来外祖家,这府里资历最老的嬷嬷,可都是从头到尾背着宋怀姝的 伯府一众表哥表弟都不曾有这殊荣。 虽也是个下人,但祖母身边的人,跟旁的可不同。 谁知道,往日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却是连眼尾都没抬一下 先冲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待他们手脚麻利拉着那十几架车朝后院拉去,这才转头看向何氏: “老夫人说,姑奶奶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赶紧进府。” 有什么话关上门再说,不能再让她们在大门口丢人现眼了。 这才是老太太摔了最心爱的杯盏后,说的完整原话。 老嬷嬷毕竟见多识广,不可能跟一个愚昧无知的孩子在门口掰扯。 宋怀姝顾不得计较这些人的语气跟态度,只想赶紧带着母亲去见外祖母跟大舅母。 由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宋怀姝母女抬脚就准备上台阶,却见一只胳膊挡在了身前。 “表小姐走错了!这正门是留给贵客还有爷们儿走的!你们该走侧门才是啊!” 宋怀姝气的浑身发抖 刚刚舅母身边的嬷嬷都从这个大门,进进出出了数回。 这说辞摆明了就是要让她们母女难堪。 好好好,这群恶奴没见识,以为她们母女出了国公府就是连下人都敢拿捏是? 怪只怪她们往日过于和善,等见了舅母她们再告状不迟。 第四章 先杀他嫡长子,祭旗吧! 与此同时,宋同初才没心思关心,宋怀姝母女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脚步平稳却走的极快,前侧的管家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大小姐别急,周先生的命总算保住了,他刚刚苏醒,就着急请您过去。” 回来的当天,比起几个白眼狼,宋同初更关心,当晚会赶回来报信的父亲心腹。 回过神的她第一时间就让管家领着大夫,兵分六路迎了出去。 几乎是候在了周先生可能走的每一条道上。 好在运气不错,其中一支小队真的迎到了他。 互通身份后,第一时间得到医治,这才将周先生的命保了下来。 宋同初进到房间,浓郁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可想而知周先生伤的有多重。 而拖着病躯归来报信的他,是带着多大的毅力和愤恨。 周先生也是出身江湖,可能正是因此他才能逃过一劫。 走到了宋同初面前,将镇国公几人被害的真相告知。 此刻他凝视着宋同初的双眸,却是一愣! “大小姐!” 镇国公性格豪爽不羁,几年前战事不紧的时候。 就曾偷偷带着年幼的宋同初去往边关战场。 看着端坐战马之上英姿勃发的女儿丝毫不担心,反而一脸欣慰自豪道: “我这个女儿如果是个男儿身,别说世子之位,她成年当日我就将镇国公的位子让给她!” 此言一出,护在大小姐身侧的世子抢先表态: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妹妹的智谋远在万千男子之上!” 当时一众心腹只当是国公跟世子对她的宠爱。 阅人无数的周先生,此刻在看到大小姐的一瞬间。 便知道,他们当时说的都是真的! “这里都是心腹,先生别急,慢慢说。” 周先生所言,自然与前世一字不差。 但好在此刻他没了生命危险,宋同初就战场上的事,又细细问了一遍。 周先生有大才,又行走江湖多年,人脉关系、文治武功更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宋同初相信,今生有他相助,复仇之事定能事半功倍! 随后,当宋同初说出,要先上表将镇国公府上交。 周先生面露欣慰,他知道大小姐智谋无双,但没想到竟是这样骨气铮铮! 旁人许是想不到出了搬出国公府代表什么,周先生可是瞬间就想通了。 “可是,这样失人心的事,咱们那位陛下,会同意吗?” 宋同初嘴角勾起,淡淡道: “当然!没了功高震主的镇国公,又还有谁令他惶惶不可终日呢?”比起民心,他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镇国公府倒了!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皇帝陛下就同意了‘知书达理’的宋大小姐上书,镇国公府被暂封。 理由便是不想她们一众妇孺睹物思人,忧心忧虑。 并在隔壁街上赐了一座精致小宅。 只是没想到宋大小姐已经搬去了她母亲名下的别院,那陛下赏赐的小院,是连门都没开过。 抬头看着亲自书写的‘宋府’牌匾。 宋同初抬脚迈入,身后只跟着管家、几个仆从、嬷嬷并两个小丫鬟,再无旁人。 前世她要顾忌那几个弟妹们,做事瞻前顾后不说,还要处处替他们以及他们的母族着想。 今生既然他们有能力自保又有庇护他们的家人在,那她宋同初就开始大张旗鼓开始复仇了。 见小院质朴简约,身旁的几个仆从心中发酸。 大小姐可是被国公和夫人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金枝玉叶。 哪里想到突逢大难就只能屈居于此。 而更叫他们心中生怒的是,那几个公子小姐们,竟然都迫不及待领着他们的母亲回了母家。 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不说,还遭到亲人背弃,一下子就成了孤女。 宋同初闻言淡笑不语。 那几人只顾着分家产,早点去外租家。 却没想到前世是因为自己将镇国公府上交,那几个婶娘毕竟都是世家大族出生,怎么可能任她们流落在外呢? 这才被‘请’了回去。 今生就不一样了! 夫家尸骨未寒,就分了家产,领着子女回娘家,这若是不被人诟病,那才是出鬼了。 只是叫宋同初不解的是,怎么子女不聪明,那三个婶娘也是没脑子的? 不过从此以后,这些就不是她需要放在心上的了。 院里,她最趁手的几个帮手都在。 看着面前年轻了二十岁,帮了自己两世的几人,她展颜一笑。 少年无书上前一步,恭敬道: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那些首饰全都换成了银钱,并且按照惯例分给了那些兄弟的家属们。” 今生因为分家产,宋同初手上没了那么多银两。 但好在母亲留给她的商铺、首饰都可以变卖,足够给他们家人抚恤。 “辛苦了!周先生的那份,也送回去了吗?” 无书闻言轻轻摇头: “周先生说自己还身强力壮,积蓄还多。且他知道小姐变卖了不少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顿时就泪流满面,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了。” 叹了口气,宋同初进了书房,执笔书写一直到深夜子时,周先生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回禀小姐!一切安排妥当,人已经进了太子府!” 请三人坐下上了茶后,宋同初俊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下忽明忽暗。 只听她声音轻柔淡笑道: “他害我父兄,那我就先杀他器重的嫡长子,祭旗!” 祭她那高高举起的,颠覆皇甫江山的大旗! 第五章 这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宋同初气质内敛,看起来纤瘦柔美,可在场的三人,丝毫不敢小看她。 即便他们从前,随着国公爷见惯了算计。 此时听她将谋划细细道来,顿时肃然起敬。 周先生一直就是镇国公身边的智囊,闻言双眼闪着兴奋的光,拍案叫绝: “谁能想到,看起来谦恭有礼推行仁政的太子,私下竟是这般暴虐残忍?” 太子皇甫鸿光,温文尔雅,更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尚未成亲的他府里竟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所有人都当他对未进门的太子妃情根深种。 但其实他喜好男色,府里圈养娈童。 且手段残忍、暴虐成性。每个月从他府中悄悄抬出来的稚童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前世宋同初知晓了父兄身死的真相,第一个就想拿太子开刀重创皇帝。 便安排人摸进了太子府中,这才探到了这些。 可就在她举刀要落下的时候,才知道宋怀姝的表兄竟然掺和在了其中,与那皇甫鸿光是一丘之貉。 想着此事爆出,太子受创,堂妹的表兄更会受到牵连。 甚至会成为替罪羊。为了顾全宋怀姝的外祖家,这才让她收起了刀另谋他法。 但今生,宋同初只会雷厉风行、无所不用其极! “那刘御史还在城外寺庙附近搜山,以为刘小公子只是贪玩走散,谁曾想竟是被太子身边的狗腿子掳走了!” 数日前,刘府小公子随着家中女眷,去隍城庙礼佛,眨眼却没了踪迹。那小公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看,其实早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大小姐没有妇人之仁是对的!那刘御史乃是陛下心腹,没少在陛下面前谗言,说镇国公功高震主。” 宋同初婆娑着手中杯盏,淡淡笑道: “我父兄光风霁月护国护民,却死于算计!复仇这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周先生闻言心中大定。 京中关系错综复杂,他怕的就是小姐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已经安排好了,明早刘府的下人就会撞见太子府抛尸的画面!到时候狗咬狗,可就热闹了!” 第二日一早,宋同初面前一碗白粥,两碟小菜。 边慢条斯理用着早膳,边听无书复述,那刘府管家找到自家小少爷的过程。 “那个刘御史,长子自幼有疾,不过弱冠之龄就早亡。次子少时顽皮趁下人不备,爬到大树上摔断了腿落了残疾,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好不容易一家子求神拜佛,老来得子。 谁曾想,长得冰雕玉琢刚刚八岁的小少爷,竟死得这般惨! 那刘老夫人当场就直挺挺倒下,气绝身亡!” 宋同初吃完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刚刚十二的他灵动活泼。 镇国公从来没有用内宅女子的标准,约束过她。 自幼读兵书学谋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比起行动受限的丫鬟她更喜欢用小厮。 兄长便找到了骨骼清奇自幼习武的无书,他亲自调教了一年半载才调到她身边。 可这样一个性子活泼头脑敏捷的少年,前世护在她身侧屡受重伤。 最后一回,更是以一己之力将她带出了百人围杀,直到见到接应的人,才倒在她怀里…… 前世复仇她用了足足十年。 十年的艰难前行,是无数个忠心耿耿如无书一般的人,倒下又站起才最终大仇得报。 他们有男有女,有位高权重者也有贩夫走卒。 宋同初深信英雄不论男女,更不看出身。 这一辈子,她无需顾忌无关紧要的人。 那身边这些人,是不是就多了几分生机? …… 而此刻身处安宁伯后院的宋怀姝,啪的一声将手中瓷碗砸的粉碎。 “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这般对我!等见到大舅母,我一定让她将你们全部发卖!” 却说当天,她在伯府门前受了几个恶奴的气。 便想到大舅母面前狠狠哭诉,谁曾想就被拦在了院子外? 从前对自己慈眉善目的大舅母,竟连面都不让她见? 她一怒之下便跑去祖母院子里。 谁知道还没走近,就被几个恶婆子架起,带到了母亲的小院。 不论她如何怒骂发火,那几人还是用木板将院门封上,只留了个口子方便递东西。 “姑爷护国为民,为国捐躯,姑奶奶跟表小姐悲痛不已,为其守丧百日!” 母亲何氏本就性子软弱,丧夫之后又被娘家这般对待,当日就病倒了。 她宋怀姝竟要在这个破院子,坐牢一般关三个多月? 这几天吃的素斋白粥,早就令她火大,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当时等那几个婆子走后,宋怀姝撇到墙角的小洞。 又看了一眼身旁瘦弱的丫鬟,灵机一动: “平乐,你带点碎银子,去我外祖母的院子问问,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如果说一夜之间,大舅母、外祖母她们对她的态度全变了,打死她也不信! 可谁曾想,平乐钻出去不过半刻,竟又爬了回来。 还不等宋怀姝追问,外面的婆子阴阳怪气高喊道: “表小姐,你这个丫鬟可要看好了,面生的很,在伯府鬼鬼祟祟,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差点就被护院当成贼人打杀了!” 平乐已经在她身边几年,来安宁伯府也有数回。 且她身上还穿着镇国公府下人的衣裳,这低贱的婆子显然是有意刁难。 她气的胸口发闷,再也顾不上国公府贵女的风范。 上前一步,扒着门缝高喊道: “你们这些恶奴!简直欺人太甚!都给我等着,待我见到外祖母那天,一定让她将你们远远发卖!” 门外的婆子嗤笑一声,轻啐了口,一言不发,兜里翻了把瓜子洋洋洒洒就走了。 之后一连数日,安宁伯府的主子,从上到下竟一个也没露脸,宋怀姝的心中才惊觉不对劲。 且下人送来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过几天,她就瘦了一大圈,今天终是忍不住,砸了手中的碗! “等着,待我出去,非要狠狠惩戒这些贱婢!” 但如果真的是伯府主子们的主意,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六章 我宋明澈定会光耀门楣! 另一边,宋明澈当日带着母亲回到外祖家倒是颇为顺利。 他大舅乃是永昌伯。 大开府门迎他进来不说,还将外院最大的院子给他,吃穿用度更是最高标准。 “我乃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以后定是会光耀门楣的。暂居这永昌伯府,他们自是蓬荜生辉!远离长姐,来外祖家真是明智之举!” 几个表哥表弟,更是天天跑到他面前奉承: “明澈表弟会被陛下封为镇国公世子?等到了成年之后,去边关走一圈,就能成为镇国公了!” 宋明澈面色如常,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意。 围着他的几个少年,虽说出身见识都不如他 但是这般的说辞还是令他颇为受用。 “这些不过是虚名,我宋家男儿就是要保家卫国,固守边关。” 可几天之后,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个表兄弟开始话里有话。 他自是不会跟几个少年计较。随即命身边的小厮出去打听。 便听说镇国公府竟比前世还要早的,被长姐宋同初上交了。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为了彰显自己,竟将祖辈闯下的家业都送出去了!” 他哪怕重活一回,都还是看不上长姐,觉得她真的不配身为镇国公的嫡长女。 不配为他们的长姐! 前世几番追问后,她便表态,说在镇国公府众人难免睹物思人。 而且家大业大,就是看家护院的下人,都会浪费不少钱粮。 更重要的是,前世长姐并没有费心思为他请封世子。 他知道,那是因为对方不想自己继承整个镇国公府。 不想让所有人脱离她的掌控。 只要没有世子之位,那宋家说了算的,永远是她宋同初! “去禀告一声,我要见我大舅永昌伯。” 吩咐小厮通禀后,宋明澈换了件素色的长衫。 毕竟还在孝期,穿不得锦衣但见舅舅也不好穿着孝服。 刚刚十二岁的他脊背笔直,气质在从一众表兄弟中更是出类拔萃。 等坐到大舅永昌伯的对面,也是毫无怯色。 大舅永昌伯看向他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澈儿不愧是出身将门,气度沉稳非比寻常!” 宋明澈淡笑不语,随即就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言明: “我长姐现在当家做主,可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又突逢大难,做事难免考虑不周,所以我想请大舅去陛下面前,为我请封镇国公世子之位!” 永昌伯闻言,眼眸低垂将心思内敛。 宋明澈两世为人又哪里不知道,他担心的是外界对镇国公府的揣测呢? “大舅放心,镇国公府没有失去君心。表面上看陛下对我们恩宠不再,但其实是侧面保护我等。毕竟镇国公满门忠烈,得罪的外邦仇敌无数。” 他剩下的话没有明说,这虽是他自己的猜测,猜测陛下其实是在保护他们镇国公府剩下的妇孺。 但绝不会有错的。 毕竟前世,虽没了镇国公府的荣耀,也搬出了宽阔的国公府。 但大家的吃穿用度,可是一丝都没有缩减。 虽然几年后发现,长姐将家中的银钱、抚恤都挥霍了。 但是之后还是有不少进项。 甚至到陛下病故,新帝继位,朝中的不少高官都还跟长姐有往来。 这不就是镇国公府荣耀不减的证明吗? 毕竟对一个女眷都能礼遇以待,他若是成为了世子,定能重振镇国公府。 想到这,他心中对长姐的怨怼又加深了几分! 暗暗发誓,他定要风光无限的走到长姐面前。 到那时他不仅是镇国公世子,更是未来的镇国公! 而永昌伯眉头轻皱,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也是心生忐忑。 怀疑自己接纳这个外甥是不是错了。 毕竟外界的猜想可都是一边倒的认为,镇国公之前就得罪了陛下。 这才在他为国捐躯之后,哪怕一家子只剩下妇孺,也不被陛下眷顾。 随即端起茶杯,借机端详了宋明澈,那充满自信的脸,永昌伯又疑惑了。 难道,他在回来之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宋明澈端起桌上的茶壶,手腕平稳,缓缓替永昌伯续上了热茶。 “大舅,我父兄都已经不在了,日后永昌伯府就是我的亲人了。” “好!你是我最看重的外甥,舅舅帮你,本就是义不容辞!明日下朝后,我就去面圣,澈儿就等我的好消息。哦不对,是镇国公世子才是!”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不提别的,就是宋明澈小小年纪有这份沉稳跟气度,也确实让永昌伯对他更看重了几分。 第二日下朝后,永昌伯顺利面圣后,跪在地上高高兴兴就为宋明澈请封: “陛下,镇国公满门忠烈,现在就只剩下三房的宋明澈一位男丁,虽还年幼但是颇有他伯父镇国公之风。” 冠冕堂皇说了一通,就当他以为,陛下定会趁势册封宋明澈,他的亲外甥为世子时,整个御书房却突然一静! 足足十数息之后,还没听到陛下的回应,永昌伯面上笑意顿时消失,后背也开始渗汗。 整个宽阔的御书房落针可闻,耳中除了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永昌伯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从晌午直跪到了傍晚。 别说用膳,就是连口水,陛下都没有命人给他。 期间他不止一次的偷偷瞄向御内总管。 可往日客气的那人,今日竟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再加上最近因为刘御史状告太子一事,陛下本就心情不好。 永昌伯这才醒悟,自己错的多离谱! …… 却说宋同初,日日深居简出。生活更是难得的平静闲适。 前世一院子的弟妹们,虽有下人照料。 但每晚临睡前,她都会将伺候的人叫到面前,细细问询。 确保他们衣食无忧,身体无虞。 今生他们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壳子里又都是成年人,根本就不必她再费心。 “派人盯着他们几个,只要没有坏我们的大事,其他也不必报到我跟前了。” 无书笑着应下。 他对那几人本就颇有微词。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家中的长子,对那几个遇到事立刻就跑回外祖家逃避,对小姐不闻不问,很是恼火。 “周先生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宋同初有前世的记忆,算是掌握了一份先机。 前世很多来不及的事,今生就可以提前谋划,很多晚到的人,也可以少受磨难,尽早走到她面前了。 “一切顺利,他已经住进春满楼了。天天被一众美娇娘伺候着,别提多舒爽!” 第七章 大小姐跟开了天眼似的! 无书性子活泼,在宋同初面前说话,嘴上从来就没个把门的。 他这脱口而出的浑话,恰好被走进来的李嬷嬷听到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在小姐面前回话的?” 李嬷嬷见小姐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心思深重。 这才借机活泛一下气氛。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作势就朝他抽来。 “李嬷嬷饶命、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 无书哪里会叫她抽到?顿时像个猴子似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还时不时躲到宋同初身后。 李嬷嬷怕误伤她,一时放不开手脚,便张口骂骂咧咧。 宋同初见状‘噗嗤’笑出声。 李嬷嬷与无书对视一眼,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春风和煦,暖阳洒在小院里,一切生机勃勃又意气风发。 宋同初思绪却飘到了春满楼。 小柳儿现在应该还被她娘藏在床板下。 前世那个孩子,就是这个春末被带到她面前。 只是那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半边身子被烧伤,却强撑着不肯死。 迷离之际只喊着‘报仇’和‘阿娘’。 她是春满楼最低等的妓子悄悄生下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碗碗避子汤中怀上的,更不知道怎么就在喧闹的春满楼长到了八岁。 可还是不小心被发现了,她娘在拉扯之中摔下了楼。 几个参与庇护她的妓子,也都受到了牵连。 而年幼的她竟在被发现的第二晚,就送到了一个油头满面的富商房中…… 几日之后,满身是伤的她听说阿娘死了,老鸨为了震慑他人,几个帮忙遮掩的也被重罚卖去了下等妓院。 小小的她趁着天未亮,春满楼众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反锁大门,一把火烧了妓院。 只有她从后院窄小的狗洞钻了出来。 宋同初给她取名柳儿就是因为,她像极了春天的垂柳,生机顽强,逆命而生! 之后她就跟着无书习武,护在宋同初身边更是忠心耿耿。 却在一回护送宋怀姝去江南,找她夫君的路上死了。 噩耗传回,宋同初悲痛不已,连连追问,却被宋怀姝轻描淡写道: “不过是一个满身伤疤的下人,我看见她就倒胃口,死了便死了,长姐莫要伤怀了。” 当时她就甩了宋怀姝一巴掌,可也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让小柳儿用命去保护那种人,简直就是可笑。 半月之后,当周先生领着穿着妥帖,毫发无伤的小柳儿站在她面前时。 宋同初的心都要化了。 “过来。” 刚刚八岁的小柳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怯生生的走到了她面前。 “姐姐,你好美好美!我阿娘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如果不是你的人发现了我们,我们肯定活不成的!” 宋同初笑笑没有接话。 只端着李嬷嬷做的,小柳儿前世最爱的栗子糕,递给了她。 见她安安静静吃糕点,终是没忍住一把抱进了怀中。 “小姐,我做主将她娘也买了下来。还给了银钱,让春满楼的人不许刁难剩下几人。” 周先生看着出身名门的小姐,搂着这个小丫头,无比震惊。 一个月前,当小姐让他住到春满楼,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当按照小姐的叮嘱,竟然真的发现了这个小丫头。 还赶在事情闹大之前,将她们母女救下后,他心中更多的是惊骇。 大小姐一个内宅少女,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算到,春满楼最低等妓子的床板下藏着个小孩啊! “做的好!” 宋同初看向周先生,虽神色淡淡,但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欣慰。 足智多谋还心怀善念。 这样她以后很多事,都可以放手让周先生去办了。 “我看这孩子底子不错,要不让她跟着无书习武,这样以后到小姐身边也能多一份保障。” 闻言,宋同初摇了摇头,柔声道: “不用了,就让她在内宅跟着李嬷嬷,习武的苦,不必再叫她受了。” 周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可小姐话中多出的那个‘再’字,却叫他心头一跳! 此事到底还是没能让宋同初如愿。 小柳儿几次坐在门口,见到身姿灵活的无书。 知道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会飞檐走壁后。 就缠着他学了起来。 宋同初知道的时候,小柳儿已经沉迷其中,活脱脱的一个小武痴。 “不,我要好好学,这样以后就能保护大小姐,保护我娘,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宋同初摸了摸她的脑袋。 想到无书也才十二,自己还是个小半吊子,灵机一动: “去青阳镇找个姓刘的师傅,他一身本事正想收徒呢!” 周先生脸上抽了抽,也不敢多问,转身就安排人去了。 他总感觉大小姐这是,仙姑附身了。 京城的事能掐会算不说,现在一百里之外的事儿也了如指掌了? 甚至,他自己也是得救之后才知道,大小姐跟开了天眼似的,安排了人马在路上接应他。 他就说一路赶回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的,却命大活了下来。 原先还以为是他自己运气好,后面才知道是大小姐生生将他从阎王手上抢了回来。 坐在院子中练字的宋同初,不清楚周先生心中猜想。 这刘师父前世一年之后,才来到京城被她安排教宋明澈习武的。 奈何他学的晚了些,资质也一般。 可就是这样,也还是让宋明澈从京城一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还差点就走上战场。 而无书不过偶尔得刘师父指点,就颇有建树,今生要是能好好学,必定更有成就。 …… 却说那日宋明澈,等到了天黑,终于见到永昌伯回府。 可他刚迎上去,还没来得及问询。 却瞥见对方冰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声。 知道事情恐怕不顺,便侧身行礼,由着安宁伯侧身而过。 “难道,陛下不愿意让我承袭世子之位?” 可后面安排小厮出门打听,才得知最近那刘御史紧咬着太子不放,告他残害稚童,不配为储君! “糟了,竟然撞到了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 于此他倒是放下心来,请封之事只是时机不对,不是完全没机会就好。 隔日他翻出早就备好的红珊瑚树,再次求见永昌伯。 第八章 待小姐亲自出手,皇甫江山该多乱? 宋明澈的两个小厮,将红珊瑚树摆好后,就退了出去。 他见面前桌上,连杯热茶都没有。 便猜到大舅这回,怕是怨上自己了。 他面上不显,语气恭敬道: “大舅,这回全怪我思虑不周,因为忙着手边的事,没有注意外面的动向。没想到陛下近来竟然因为太子心生不快。” 见舅舅永昌伯手中执笔,只在他进门那瞬,扫了自己跟红珊瑚树一眼。 便继续低头书写,宋明澈也不慌,继续道: “只是,我的小厮年岁还小,倒是没打听出太子和刘御史究竟是什么瓜葛?不知道舅舅可否相告?” 他记得前世这时候,没听说太子有什么麻烦。 不过也可能当时自己年纪小,又正逢大难,没在意这些也是可能的。 永昌伯正在手中的笔一顿,他这回在陛下面前受了惩戒,委实心烦意燥。 可事已至此,翻脸发火也于事无补。 这宋明澈如果是个蠢钝的,或者没有价值的子侄,他自是连面都不愿意再见。 可这个年仅十二的少年,竟有这份沉稳和心计,委实不一般,日后能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有瞄了一眼,那足有两尺半,价值不菲的红珊瑚树。 随即,永昌伯态度慢慢放缓,语气平淡将最近太子和刘御史的事,淡淡道出。 等宋明澈回到自己的小院,眉头还是紧锁。 太子居然被爆出了有龙阳之癖? 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明明是明年仲夏,因为南方水患他视察之时,染上了瘟疫才殁的! 不过这个事前世既然没听过,那应该就是被遮掩了过去。 现在还只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能掺和的,最多是明年水患之前,通过舅舅的手,救下太子。 到那时攀上太子就更好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年多时间,他要尽快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 首先就是要找个武术大家,好好地习武,早日建功立业才是正事。 ‘上辈子,长姐找的刘师父脾气古怪不说,足足花了大半年只让我打实基本功,真正的绝学是一点不肯教! 现在想来,没准就是长姐授意的。根本不想我顺利成才,脱离她的掌控!’ 从前,在镇国公府,家中长辈就希望他走读书的路子,不希望他上沙场。 可现在不一样了。 镇国公府只剩他一个能支棱门庭的了,他必要重振镇国公府的往日荣耀。 随即他找来小厮,安排他出去招揽有能力的师父。 没几天,果真找来了一个身强体壮,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中年男子。 “小公子便是镇国公的亲侄儿?果然是仪表堂堂,颇有镇国公的风范!” 比起前世木讷的刘师父,这位姓杨的师父,不仅谈吐更合他心意。 而且听说是从龙虎山下来的,自幼在山上跟大师学艺。 只是,这杨师父除了管他吃住外,开口就要每月五十两银子。 宋明澈眉头一皱,前世他偶然听闻,那刘师父可是只要二十两! 可转念一想,便更认定,长姐对他敷衍、随意。 根本就没把他当做镇国公府接班人来培养! 宋明澈前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能人异士,这杨师父有没有水平,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此宋明澈的生活,倒是步入了正轨。 只是,当无书将这事报给宋同初时。 她虽神色淡淡,但是身边亲近之人还是看出,她心情不好。 “本来听了小姐的,没有大事不来禀告您,可是,这小公子虽说现在习武已经晚了,但他找的那什么龙虎山师父,是骗子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已是初夏,百日之后,宋同初便除了丧服,换上了洁白素纱。 闻言,正在书写的她,将手中的狼嚎,扔进了笔洗中,清水瞬间被浓墨沾染,变得浑浊不堪。 她只是没想到,宋明澈竟是这样的……蠢货! 连一个江湖骗子的伎俩都无法识破。 也不知道前世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对他寄予厚望,为他在朝中铺路! “蠢钝之人,怎么教也没用,随他去。还是那句话,只要没坏我大事,不必来禀!” 无书这才知道,大小姐真的是不准备再管那几个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那几个一看就是没什么良心的。 这眼见着都三个月了,那几个也都十多岁,若是有心的,怎么不见有人来问问,小姐过得怎么样? 可见那几个都是白眼狼,从前长房对他们多好啊! 不说别的,就这座小院的选址,也处处透着小姐的用心。 看起来不大,可闹中有静,且处在几座城门的中间。 若是有事,那几个小姐、少爷被分头送出城也是轻轻松松。 因为这附近的几个小院,住着的可都是小姐的人。 无书正在腹诽,却见周先生皱着眉走了进来。 他赶紧走了出去,顺便把坐在门口吃糕点的小柳儿也拉走了。 “大小姐,太子那边恐怕是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安宁伯嫡长孙身上。” 宋同初请周先生落座后,见他火急火燎,给他倒了杯荷叶茶,柔声道: “先生别急,这事儿,该急的不是咱们啊!” 周先生眉心一跳,急声道: “这事儿,毕竟事关太子,估计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由不得安宁伯周璇!” 宋同初见他看也不看,一口就将荷叶茶灌入喉中,又给他满了一杯。 “太子,我有的是法子杀他,可如果留着他能叫皇甫瑞晚年,做尽糊涂事,那岂不是更好!” 周先生闻言,一拍脑门! “是啊,刘御史可是丧子又丧母,陛下不惩治太子,就是凉了一众文臣的血! 安宁伯的嫡长孙,要是又被陛下退出来,做太子的替罪羊,寒的就是功勋世家的心!” 前世没有周先生相助,又要顾虑颇多。 她只叫太子死得不声不响,这一世皇甫一族,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宋同初见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又道: “一回两回,肯定不够,次数错了,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皇甫瑞即便是反应过来,也会头痛不已,到那时……” 她玉手伸出,在空中虚虚一斩: “失去栽培多年的嫡长子,就是他的剜心之痛!” “妙啊!” 周先生自诩手段颇多,可大小姐这数月以来,不过四两拨千斤,随便动了点手脚,就已经叫皇甫瑞头疼。 他现在十分期待,等小姐真的出手之时,这皇甫氏的江山,又该乱成什么样! 宋同初嘴角微勾,这点乱子,不过是开胃菜。 现在出了孝期该上主菜了,顺便杀她那‘未婚夫’助助兴! 第九章 能排忧解难的宋怀姝? 眨眼,宋怀姝的小院终于被解封了! 被关了三个多月的她,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甩了那几个婆子一巴掌。 “你们几个恶奴,给我等着!” 她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委屈,竟被几个恶仆刁难至此。 出了院子,她牵着母亲何氏急冲冲就朝外祖母的院子而去。 这些婆子都是在伯府几十年的老人了,一家子基本都在伯府为奴。 “我要让外祖母,将你们全都发卖!要你们亲人离散,再也没有团聚的那天!” 何氏身子弱,又只有宋怀姝这一个女儿,所以对她颇为宠爱,从小就由着她的性子来。可今天也觉得她做的太过了。 “姝儿,咱们毕竟是寄人篱下,你怎么能对伯府的下人动手呢?” 宋怀姝实在难以想象,对自己疼若珍宝的大舅母,怎么可能连面都不露,就那般对待她。 定是那些恶奴,目光短浅,以为镇国公府倒了,她孤儿寡母的没了依靠,是回外祖家打秋风。 “母亲!咱们是带着家产回来的,不会花伯府一分钱!怎么就是寄人篱下? 我细细想过了,外祖母跟大舅母,最是疼我,怎么可能咱们遭难之后,反而不怜惜咱了? 定是那几个恶奴,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咱们性子软,好难捏,就算是受了委屈只会往肚里咽!” 宋怀姝很自信,前世她的境况还不如现在。 大舅母都没有什么表现,没道理这辈子,她们十几车家当拉回来,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深信,等见到了伯府的长辈,定会水落石出。 只是,刚走到外祖母的院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 母女俩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丫鬟见是她们,还想阻拦,却被宋怀姝狠狠瞪了回去! “都给我让开!” 这回倒是没人再敢上前,宋怀姝重重哼了一声,搀着母亲掀帘进入。 “母亲!从小姑子她们回来,我就说过了,还在新丧就往娘家跑,这是要坏咱家风水的呀!” 这是大舅母的声音? 她怎么能说这话? 宋怀姝闻言眉头一皱! 她抬眸看内室看去,却见多年未见的外祖母斜靠在贵妃榻上,满面愁容,正按着太阳穴。 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这些日子,令宋怀姝看不明白的大舅母。 与记忆中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模样不同,此刻她也是眉头紧锁。 恰好看到了走进来的宋怀姝。 只是那冰冷、嫌恶的眼神,却叫她心头一震。 “母亲、大嫂!” “外祖母、大舅母晚安!” 母女俩行了礼,这才上前一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若是从前,外祖母一定伸出双臂,亲热地唤着囡囡,再将她揽入怀中。 “外祖母、大舅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没准姝儿可以替你们排忧解难。” 她重活一世,比别人多了一份先机。 这也是她这些日子自信的原因,要知道未来很多大事,提前知晓、早做谋划,那可是足以改变一生的! 而且她记忆中,安宁伯府这时候没发生什么烦心事。 所以她虽对于刚刚大舅母的话心中不快,但还是能坦然面对的。 就在宋怀姝以为,大舅母会像前世一般,夸她懂事贴心。 谁知道对方闻言,却横眉冷目,怒斥道: “排忧解难?就是因为你们母女不懂事,竟在新丧期,跑到了别人家,一点子忌讳都没有,这才害了我儿!” 宋怀姝闻言大震,大舅母好好的怎么像个疯婆子似的? 这哪里还有一点前世的模样? 她宋怀姝希望回到外祖家被捧在手心,那是没错。 但若对方真的不将她当回事,那这里不待也罢。 她们母女此生,是绝不会受委屈的! “大舅母,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那点子虚乌有的迷信,我不信您听风就是雨,什么都怪到我们头上。” 不曾想,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出声的外祖母。 竟然一拍桌子,沉声道: “都给我闭嘴!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老大媳妇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还有姝儿,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插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宋怀姝心头一沉,连外祖母对自己的态度也变了!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没道理啊。 难道她们真的那么在乎丧期的事? 可前世,长姐也是还没出热孝,就将镇国公府上交,随即母亲就被…… 想到这,宋怀姝如遭雷击! 是了,她关心则切,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事? 主动在新丧期回娘家,跟被接回来,这是两回事啊! “母亲、长嫂,是我不对,我这些年,本就身子不爽利,侯府虽大但是也没什么糟心事,所以对姝儿的管教就松懈了些。” 这刚回娘家,自己的亲人一位没见到,就被关在了小院,现在乍一见面又被如此指责。 何氏心中难受,眼泪瞬间就滴落了下来。 “你还哭?母亲不过说你一句,你就委屈了?被你们坏了风水不说,现在哭哭啼啼的,闹心死了!” 世子夫人近乎咬牙切齿喊出来的,她最近一直为了儿子的事,寝食难安。 便是这样也忍着不落泪,就怕坏了兆头。 可现在看着这个姑奶奶的样子,实在是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了。 说完又转向老夫人: “母亲,旁的事儿我可以不在乎!小姑带着孩子归家,也不过是多添几双筷子!可若是我儿出事,我绝容不下她们母女俩!” 听到现在,宋怀姝才知道,恐怕大表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舅母!你倒是说啊,大表哥出了什么事?我真的可以帮忙啊!” 想她重活一世,见识跟智谋绝对在大舅母之上,后面会发生的变故也是了然于心。 谁知,她此言一出,大舅母竟嗤笑一声,满脸的鄙夷跟不屑: “哦?你外祖父跟大舅舅都焦头烂额的事,你一个内宅少女能解决?” 说着她挥退了下人,言简意赅、避重就轻将自己的长子,安宁伯嫡长孙的事道了出来。 第十章 与你那长姐,云泥之别! 宋怀姝听着,面色越发的凝重。 这不对!太子前世没听得罪过御史啊,更不可能牵扯到大表哥。 大舅母明显避重就轻,只讲了个大概。且看外祖母跟大舅母的神色,这事儿恐怕不好解决。 大舅母说的不错,外祖父跟大舅舅在头疼就行了,她现在还小,手上的还没有人脉,确实办不了。 想到这她眼珠一转,故作高深道: “不会有事的,大表哥此次必定逢凶化吉,我敢保证!” 安宁伯世子夫人闻言,嘴角一扯,上下打量了宋怀姝一眼,其中的厌恶溢于言表。 “最好是,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母女俩就该以死谢罪!” 宋怀姝就是脾气再好,听着大舅母这般屡次三番的将脏水往她母女身上泼,也实在忍不住了,怒怼道: “大舅母就莫要咒表哥了,我说他不会有事,就觉得没事!您也别说我们回府添了什么筷子!我们可是带着十几车家当来的,不花你伯府一分钱!” 安宁伯世子夫人更是怒极而笑,指着宋怀姝对自己的婆母说道: “真看不出来,这样的竟出自堂堂镇国公府!半年前我可是见过镇国公嫡长女的,那气度风华,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别的宋怀姝都可以镇定回怼,但是大舅母竟然把自己跟宋同初相比,且还说自己是泥,她是云! 怒不可遏,不禁脱口而出: “大舅母私下里便是这般的泼妇行径?难怪大舅在外面养了外室,庶子都生了两个了!” 啪—— 话音未落,宋怀姝面上一痛,整个人几乎被重重的巴掌扇飞出去。 “放肆!一个女宅少女,竟敢口出狂言,胡说八道!” 宋怀姝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直过了数息才渐渐恢复意识。 两辈子了,除了前世莫名其妙挨了宋同初一巴掌,这是第二次被人掌掴! 她抬眼看去,却是她那大舅舅,安宁伯世子! “好啊!你敢打我!我可是镇国公的侄女!你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镇国公府满门妇孺没了依靠,就可以随便拿捏了!” 宋怀姝没想到,怎么重活一世这些人集体变了脸色? 难道只是前世被他们的表象蒙蔽,是因为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没见识到? 前世毕竟只有母亲回了这里,而以母亲的脾气,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 “好啦!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老夫人在一旁再也忍不住,重重拍击身边小几,看着一屋子乱糟糟的样子,怒斥道: “长辈不沉稳,小辈更是没有一点规矩!你们要是嫌我活的太久,直接说便是!” 安宁伯世子闻言,赶紧上前安抚。 可一旁的世子夫人却不依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追问道: “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外室,什么庶子?给我说清楚!” 她的长子最近出事,若是此时叫她知晓,一直对自己敬重的夫君,若是如此待她母子,她就是把伯府掀了也要讨个公道! “没有的事,你别听一个无知孩童胡言乱语!我看她就是来讨债的,嫌咱家不够乱!” 安宁伯世子眼神躲闪,语气却是无比冷硬。说着狠狠瞪了宋怀姝一眼。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宋怀姝算是彻底看透,这伯府众人的嘴脸,她忍着高中的脸颊,一把搀扶起低声哭泣的何氏。 环视了满室众人,冷冷道: “好,既然这伯府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搬出去便是!”她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高嫁贵婿。 到时候这些人再求到自己面前时,今日之辱,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想到这,她对上大舅母的探究的眼眸,眼底闪过嘲讽和一丝怜悯,确定她领悟了自己的深意,这才连招呼都不打,快步离去。 回了小院,宋怀姝面色一沉,她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恨意十足。 “不对,刚刚大舅母避重就轻,只说表哥受到了太子的牵连,被御史抓着咬,但事情背后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想到了关键,宋怀姝命一个机灵的婆子出去详细打听。 不久之后,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宋怀姝眼底闪过一丝恶心。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少女,对于婆子略带隐晦的说辞,自然是一点就通。 “哼!真是报应。我们母女回来被那般对待,她们这是活该!” 是的,宋怀姝深信自己,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不然前世惨死之后,怎么就重生回来了? 而且前世她被解除婚约,她不过在家暗暗咒骂了几句,那一家子没多久就被贬官不说,全家发配的路上就遇到了匪患,死无全尸! 后面又有几个跳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京中贵女,一个接一个,家中都倒了霉。 甚至就连长姐,坏了她的姻缘,逼她下嫁孤臣后,她不止一回在心中咒骂,咒她一生孤苦无依无靠。 谁曾想,高高在上足智多谋的长姐,都没有逃过这劫。 所以宋怀姝深信,自己是得天眷顾的。 得罪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母亲,咱们搬出去住!原本以为来外祖家,事事不必劳心,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自己做主舒服!” 表哥居然是那种人,她更是一天都不想住在伯府了。 而何氏,若是从前肯定不会同意搬府独居。 但今日一家子的态度,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受点委屈倒也无所谓,如果女儿跟着自己受苦,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君。 “姝儿,今日的事咱们也有不对,日后,不住在一起了,关系该缓和就缓和,这毕竟是我娘家。” 宋怀姝嘴角一撇,心想日后,伯府求她的时候可多了。 “放心,母亲,我有分寸!” 宋怀姝做事雷厉风行,说出要求后,当天就叫下人出去找院子。 “要坐北朝南的,周围人家一定要打听清楚了,都得是达官贵人,别在乎银子。我可不能住在什么腌臜地方。” 前世长姐找的那个小院,周围邻居全是些贩夫走卒,每回出门,看向她的眼神,都叫她不舒服。 说给长姐后,对方只淡淡笑笑,明显没往心里去。 宋怀姝这边,着急选院子,而安宁伯府又‘热闹’了起来。 原来当天,世子夫人就命人去查,还真在外边揪出了世子的外室。 竟然已经养了十多年,庶子都生了两个了! 宋怀姝那个大舅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在伯府不吵不闹,带着几个泼辣的婆子,马上就杀去了外室院子。 当场就将那外室杖毙,那两个庶子也被她毒哑,远远送到了外地。 第十一章 安宁伯府完了! 等到安宁伯世子赶到,已经是死的死、送的送,为时已晚。 “世子别伤心,那两个孩子跟你长得太像了,我没忍心下死手! 这次我儿没事便罢,否则,我要你断子绝孙!” 这些日子,儿子的事本就是压在她心头,几乎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现在得知往日相敬如宾的夫君,竟如此羞辱她? 便再也不顾世子夫人的端庄了。 “你,你个毒妇!” 看着癫狂的夫人,安宁伯世子怒火中烧。 却不敢在外面闹大。 现在长子的事本就是迫在眉睫,两个年幼的孩子也被人拿捏。 他一时怒火攻心,险些晕过去。 “回府,回府再说!” 待回了伯府,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宋怀姝的院子。 没成想竟扑了个空。 揪着个人追问才知道,片刻前她竟搬了出去,连东西都只留下人收捡。 “贱人、扫把星!小小年纪,竟然将我伯府搅得天翻地覆,我饶不了她!” 想到倒在血泊之中外室,和被毒哑不知所踪的两个小儿子。 安宁伯世子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而宋怀姝这边,也是庆幸自己躲的及时。 她人手不够,不好盯着伯府的人 便派两人蹲点在她大舅外室那里。 几乎是在她大舅母带人上门那刻,她的人就赶回家报信了。 好在,她刚买的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跟外祖家撕破脸了。 不过安宁伯府本来就势弱,她才看不上! 她也没想到,大舅母那般残忍,竟闹出了人命。 害怕大舅追责,当即就让婆子开始找些护院。 虽只有她母女两人,但该配的人员,一个都没少。 “姝儿,真的不跟你大舅还有外祖母他们打招呼?” 何氏还不知道伯府,因为自己女儿的几句挑拨,已经人仰马翻。 宋怀姝也不准备叫她知道,只劝慰道: “不必了,母亲,我算是想通了,咱们过的不好,态度上再恭敬,别人也以为你好欺负; 咱们过的好了,无论什么样对方只会上赶着巴结!你就等着女儿日后,带你过好日子!” 宋怀姝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院子,心中斗志昂扬! 她宋怀姝,虽是个女子,但是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日后绝对会有一番奇遇。 且她本就是有神明眷顾的。 而许是为了验证宋怀姝心中的猜想,两天之后,安宁伯府就出事了。 她那个表兄,因为有次在街上纵马,被路过的刘御史指责了几句,便怀恨在心。 竟然掳走刘御史的小儿子,并残忍杀害! 她大舅母又当街杀人,草菅人命、目无王法。 安宁伯面圣时,被陛下重斥,世子教子无方,被剥夺了世子之位。 大表哥被斩首,大舅母又疯癫被关在了家祠。 整个安宁伯府,等到她外祖父身故,就算是完了! 宋怀姝乍然听闻,吓了一跳,怎么跟前世出入这般大? 可随即想到,因为那些人对她不好,遭了报应,心底又隐隐得意。 “派人给明澈、琦玉他们送信,将新地址告知他们。” 到头来,还得是镇国公府的几个堂弟、堂妹值得她交好。 几人都重生回到了少时,应该互相扶持才对。 …… 宋琦玉、宋忆瑶,是一对双生女,镇国公府四房的女儿。 只是几年前这四夫人病故了。 四房只剩下这一对姐妹,之前一直是镇国公夫人亲自过问的。 而她们外祖早逝,外祖母也是几年前寿终正寝。 大舅舅,官居四品,乃是礼部侍郎。 官职虽然不高,比不得镇国公府。 但是家中人员简单,没有太多糟心事。 她们姐妹俩一回来,既不像宋怀姝被逼着守孝,也没有宋明澈请封世子后的战战兢兢。 院子也是一人一座,小巧精致。 “姐姐,听说二姐搬出了伯府,带着二婶住在外面住着呢。” 两人今年十岁,但到底是因为重活一世,私下里还是装不出无知孩童的样子。 宋琦玉前世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今生回来琴棋书画自是不肯落下。 前世比起家中的几个姐妹,她嫁的极好,乃是中宫皇后! 也是唯一没有亲自去送长姐最后一面的人。 所以她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在长姐病死的当晚,就回到了小时候。 宋忆瑶却是在几天之后,马车失控摔下了悬崖。 而宋怀姝、宋明澈却是不肯说,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 她也不好多问,但这事还是压在她心中数月,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那明澈哥哥呢,他怎么样?” 前世高居皇后之位,比起内宅姐妹,她更在乎堂哥的行迹。 毕竟今生想更早的走到睿王身边,还得靠身为男子的宋明澈才是。 也只有他才能帮自己,在睿王式微的时候走到他身边。 除了以后的皇后之位,更能早早占据他心中的位子。 前世,哪怕两人相敬如宾、如胶似漆。 可宋琦玉总感觉,他心里藏了别人,几番探查却也无迹可寻。 但这到底是一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间。 “堂哥?他在永昌伯府好好的啊,听说找了位高人,在习武。 话说还是咱俩好啊,舅舅家虽然不富裕,但没了长姐逼迫着学这学那!可真惬意!” 宋琦玉没有接话,她这个妹妹前世就没什么大志向。 重活一次,仗着该会的都会了,更是什么也不肯多学。 不过这样也好,有她对比,自己简直是珠玉在前。 可惜十岁,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出门。 就算是现在走到了睿王面前,还是个孩子,跟他谈情说爱的,不是很诡异吗? 所以,唯一能够利用的便只有宋明澈。 她笔下最后一个字收尾,待墨迹干了,折好放进了信封中。 随即递给宋忆瑶,命她找人送给宋明澈,里面全是睿王的喜好。 睿王现在虽说,是陛下最不得宠的皇子。 但是待明年太子死于瘟疫,其他几个皇子也会在夺嫡之争中,陆续败下阵来。 现在任谁也想不到,五年之后,最没希望继位的落魄皇子,竟然登上了那至高之位。 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胳膊小腿,宋琦玉轻叹一声: “现在就等着堂哥的好消息了,我只负责在背后运筹帷幄!” 宋明澈前世仕途顺坦,虽说是沾了她这个皇后堂妹的光,但是自身能力也是不错的。 身为未来皇后,没有强大的母族是不行的。 舅舅这边底蕴不够,几个表弟都还是小孩子。 宋明澈若是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她也能如虎添翼。 第十二章 找人把他的腿打断! 宋明澈这边,虽说请封世子的事暂时没人再提。 但是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 这天晴空万里,正要出门,却听到伯府几个下人闲聊: “现在外面都说,太子有龙阳之癖,那安宁伯的嫡孙,是他的替罪羊!” “不止啊,听说刘御史幼子的事传出来后,京中不少人家都站了出来,深信这几年走失的孩子,定都跟太子有关!” “啧啧啧,那些孩子都有同一个特征啊,全是七八岁的男孩,且都长相出众,真是造孽啊!” 宋明澈闻言松了口气,他本来在犹豫,要不要走捷径接近太子。 却没想到他的风评越发的差。 听舅舅永昌伯说,陛下已经数次在朝堂上,因为小事怒斥太子了。 如此看来,未来妹夫睿王,果然还是命定的天龙之子啊! 今日乃是首辅大臣之子,季伯恒设宴。 他接到请帖的那一瞬,就眉头轻皱。 为了长姐宋同初,这个季伯恒前世还被他揍过呢。 季伯恒乃是宋同初的未婚夫,两人年岁相仿。 又是京中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婚事定下后,满城轰动。 一个是文臣之子,不到弱冠之龄,便以一甲进士直入翰林; 一个是将门虎女,豆蔻年华,冠绝京城。 虽说遭逢大难后,长姐变的越发平庸,可谁知道,还没出三年孝期,那季伯恒竟上门退亲。 理由还是,长姐身边养的几个小厮行为不检。 当不得季府当家主母,更对不起镇国公府的英魂。 当时他十五,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接待季伯恒。 原本以为,等来的是他商定的婚期。 哪里知道,听到的是那样一番侮辱! 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他两拳。 不过现在看来,他当时实在是冲动了。 睿王继位后,首辅季大人虽告老还乡。 但季伯恒还是身居高位,其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就在宋明澈回忆往昔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 下车看着高高挂起的‘金玉满堂’招牌。 宋明澈生出浓浓的斗志。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且菜品、服务出众,京中的达官贵人订座都需要提前多日。 现在他算是开始踏入京中权力的圈子了,比前世足足早了五年! 抬步走进,里面富丽堂皇又不失大气和文雅。 传言这金玉满堂背后的主人,神秘莫测。 可能是京中某个达官显贵。 前世,京中风波不断,有不少人打过这里的注意。 可这金玉满堂,固若金汤,多少蠢蠢欲动的人都败下阵来。 等推开厢房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二十多位少年。 俱都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太子以及几个皇子,都赫然在列。 可宋明澈第一眼就见到坐在一侧,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 太子殁了之后,陛下才给几位皇子封王。 现在在所有人心里,六皇子只是最不得宠的皇子。 甚至在很多人心中,他连几位伯府世子都不如。 毕竟,太子继位后,这样的皇子是意外死在京城; 还是偏居一隅不声不响,谁也说不准。 宋明澈收回眼眸,走到了永昌伯世子姜彦,自己的大表哥身边。 “明澈表弟,季公子可是你未来姐夫,快去祝贺他进了翰林院!” 姜彦原本对这个表弟没什么感觉。 但是见他小小年纪,遭逢大难后,能有条不紊的安排自己,便也生了交好的心。 且这季伯恒,跟宋明澈的长姐有婚约。 估摸着出了三年孝期就会成婚。 宋明澈神色如常,端了杯酒水走到季伯恒身边。 一番客套之后,趁着没人在意,走到了六皇子身边。 比起其他几个,被围拢的皇子,六皇子就显得寒酸了。 收到宋琦玉的信,宋明澈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前世他就游走在高位,有心交好一个少年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一个晚上,六皇子就将宋明澈当做了至交好友。 …… 与此同时,日落西山。 僻静的宋府后门缓缓打开。 却见宋同初一身男子素衫,英姿飒爽的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无书,还有刚刚从边关回来的另一个小厮。 “公子,人都已经在金玉满堂了,饵已经下好,就等您亲自去收网。” 没有标志的普普通通的马车,平稳的驶在街道上,。 却直接进了金玉满堂的后院,倒与周围的富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金玉满堂明的管事,李福海神色恭敬,迎了上去: “主子,太子的人已经摸进来了。” 这位太子短短几个月,就彻底大变。 性情暴躁不说,还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因为陛下的数次怒斥,几位皇子的蠢蠢欲动。 竟让他准备在今日,毒杀自己的几个兄弟。 宋同初缓步下车,环视了一圈淡淡点头: “辛苦了,诸位。” 这座名冠京城的大酒楼,背后的主子正是宋同初。 她早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布局,本是想为父兄谋一点出路。 但是边关战事越发吃紧,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看着生灵涂炭,自己脱身。 “只是,明澈小公子也在其中。刚刚事出紧急,我便命人将所有的毒酒都换了,只留下了二皇子的那杯没动。” 原本太子是要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兄弟一网打尽。 现在竟因为宋明澈的出现,令她的人插手了。 宋同初眉头一皱,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宋明澈坏了好事! “找人把他的腿打断,丢出去!” 宋怀姝面沉如水,抬步朝楼上走去。 留下李福海一脸震惊。 宋同初面上易容,就是父兄在此也认不出她。 所以就这般大大方方,走进了自己的包房。 直到灌了三杯冷茶,才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今日好不容易她就能,轻轻松松将太子、季伯恒一众全部拿下。 却被那蠢货横插一脚,破坏了这么难得的机会。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坏人的处心积虑,不及那蠢人的灵机一动! 李福海从前就是镇国公身边的人,做事十分麻利。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永昌伯的外甥,如厕出来,脚下一滑摔断了腿!” 听着门外客人的低语,宋同初嘴角淡淡勾起。 缓缓落座,执箸吃着面前的几碟小菜,等着看戏。 “最可惜,没在今日要了季伯恒的小命。” 前世她对那劳什子季伯恒,本就无感。 谁知道一次出门撞见,那看着道貌岸然的人,竟想对她动手动脚。 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她的小厮撂倒了。 这才有了那可笑的理由,被退婚了。 后面扶持睿王登基后,朝中缺少人才。 他季伯恒才留了小命身居高位。 甚至在娶妻之后,还敢肖想她。 “不过,接下来就看咱们那位陛下心中,是太子重要还是初入翰林的,首辅大臣之子重要了。” 第十三章 宋怀姝设宴 几乎是在宋明澈被抬走的一瞬后,金玉满堂里大乱! 最大的包房里,杯盘狼藉、哀嚎四起。 前一瞬还好端端的二皇子,突然就吐血而亡! 剩下的人也未能幸免于难,俱都上吐下泻,形容狼狈。 此案涉及皇子,牵连的也都是王公贵族,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同时督办。 宋同初的马车慢悠悠赶来,又慢悠悠在封锁之前驶离。 听说当晚,皇帝陛下就命人严查。 第二天就查出,是季伯恒身边的小厮,因为小事对自己的主子怀恨在心。 本想趁此聚会,给一众贵族下点小毒,让季伯恒得罪所有人。 哪里知道,用错了剂量,害死了二皇子。 刚刚入翰林院,准备大展拳脚的季伯恒。 因为御下不严,害死了皇子,直接被剥夺了功名,贬为白身。 堂堂一位皇子,因其而死,这样的处罚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所以,首辅季大人痛心之余,还得跪谢皇恩。 “小姐,那季公子可是您未来夫婿,这下变成庶民更会缠上来了。” 无书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连带着要对付自己未婚夫。 但是此刻对方没死,就怕他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小姐了。 “一事不烦二主,想办法把他送到太子榻上,顺便找几个观众,热闹热闹。” 无书想到那画面,嘴角一抽。 心想我家小姐这借刀杀人的技术,越发高明越发…损了! …… 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宋明澈已经没心思关注。 他的腿断了! 他重生归来,刚准备有一番大作为。 竟然这么可笑的,就被扼杀在摇篮了? “杨师父,您不是龙虎山上下来的吗?传闻龙虎山卧虎藏龙,全都是世外高人,治我的腿肯定不在话下?” 杨师父闻言,面色沉痛。 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底精光一闪。 “我倒是有几位师兄弟,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但是你也知道,他们不像我有尘缘未了,主动下山了。想要请他们下山,恐怕不容易。” 宋明澈又痛又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就对杨师父不设防。 当即就拉住他的手: “师父,你得帮我!不论什么代价,都要将他们请下山,我不能废啊,我还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整个镇国公府的荣耀都系在我身啊!” 虽说攀附上了六皇子,以后有了从龙之功也是前程无限。 但是自幼身在国公府,见识过鲜衣怒马的将军,宋明澈心底还是更想做武将。 杨师父面上纠结,眼中满是慈爱,这才勉为其难道: “我试试!” 几天之后,宋明澈看着面前,杨师父花了重金,请来三位身着道袍的术士,心中发怵。 前世陛下晚年,就是信了术士的丹方,吃了不少能飞升成仙的‘灵丹妙药’,没几年就病入膏肓了。 便是再病急乱投医,宋明澈也没敢让这些人给自己医治。 将那些人,好吃好喝打发到偏院后,唤小厮道: “喊我舅舅,花钱,花钱给我请太医!” 只是他还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 与此同时,住到了自己新家的宋怀姝,也在烦恼。 “王嬷嬷,怎么回事,半个多月了,这些丫鬟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我下个月可就要宴请世家小姐们,你这样是想我丢脸吗?” 宋怀姝已经十四岁,现在独门独院的住着,颇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 再加上现在失了外祖家,又没有镇国公府做后盾。 虽说从前的圈子都还在,但是不苦心经营是不行的。 所以,看着宽敞的后院,她想办一场大宴。 前世,长姐为四妹妹说亲,搞了回曲水流觞宴,震惊了与会的所有人。 想来定是她身边人的主意,那她这回抢先将这个好点子用了又何妨? 今年盛夏,她提前办了,就能在女眷中扬名! 可现在看着眼前一排,战战兢兢又唯唯诺诺的小丫鬟,怒火蹭蹭就往上涌。 “我的小姐哦,从前在国公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几代家生子,从小耳濡目染的规矩?这么短的时间,就是神仙也调教不出来啊!” 宋怀姝闻言皱眉,差点就脱口而出,我长姐就能调教出来。 前世她下嫁,夫家家门不显,里里外外全靠着她带的人支棱门庭。 从管家护院到小厮丫鬟,足足几十号人,几个月时间宋同初就命人安排好了。 不过那时她一心待嫁,又觉得自己下嫁委屈。 对于这些事都没有放在心上,至于宋同初身边有什么能人也没在意。 ‘不过,她毕竟是长房嫡女,她身边的下人,定比其他几房出色。’ 压下心中的烦躁,宋怀姝看了一眼对面的小丫鬟,现在换一批也来不及了。 想她前世扶持着出身低微的夫君,一路做到了江南巡抚。 她还真不信,区区一个曲水流觞宴,还能出岔子。 “王嬷嬷你抓紧,旁的先放放,也没什么人跟她们交谈,就上菜端茶的规矩着重教了。” 王嬷嬷也是镇国公府的老人了。 虽从二夫人进门就在她身边伺候,但是对这病歪歪又软弱的二夫人打从心里看不上。 也多亏她是进了武将的门,国公夫人又是大方的。 没人与她为难,要是进了寻常功勋之家,就是妯娌间的你来我往都能叫她喝一壶。 这个二小姐原本虽不聪慧,但也听话。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府里出事之后,突然就有了主见。 什么事儿都听不进去劝,还自以为是! “小姐,帖子要是没送出去,这宴挪到明年春天?再不济,就等冬季赏梅、秋季赏菊也成啊!” 若不是宴席出了岔子,会怪罪到自己头上,这劝解的话,王嬷嬷实在是不想多说了。 果不其然,宋怀姝闻言细眉轻蹙,不悦道: “我请帖早几日就已经送去了各家小姐手上,这曲水流觞就是要盛夏之时才别有风味!” 得,王嬷嬷再不敢多嘴,领着一众丫鬟下去了。 宋怀姝冲着一众没用的下人翻了个白眼,继续罗列手中的菜品单子。 毕竟是第一次办宴,母亲何氏身子又不好。 根本操持不了这些,她只能事事亲为。 不过好在,前世的经验还在,除了人手上跟不上,其他问题不大。 眨眼就到了宴请这天,京中贵女,基本上会走路开始,就被各家主母带着赴宴。 镇国公府本来就只有四个女儿,镇国公夫人又是个喜欢热闹的。 所以也没分什么彼此,去哪都带着四姐妹一起。 所以,宋怀姝与京中贵女混得很熟。 她这次为了扬名,几乎是将京中有头有脸的未婚女眷都请了。 可当看到安宁伯府的三位表姐不请自来,她心中一沉。 人已经来了也不可能打回去,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第十四章 宋怀姝被刁难 “宋府?这京城一下子多出了两座宋府,我们都差点走错了。” “不过还是这宅子气派啊,没看出来,表妹家底竟这般丰厚,难怪有底气跟长辈们叫板!” “表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不欢迎我们?” 宋怀姝今日一身素锦,虽不可能穿的明艳动人。 但看得出材质、剪裁都别出一格。 她本来就长的出众,原本想在今日亮相,惊艳京中贵女们。 可现在对着几位表姐,实在是笑不出来。 眼见着不少贵女的马车,已经停靠,宋怀姝心中难免焦急。 她辛苦办的宴席,决不能在这几个废物手上毁了。 她面色不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伯府倒了也是自作自受,你们要是想把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就尽管在这门前闹!” 三人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自顾自踏进了院儿里。 有贵客到,宋怀姝也没功夫理会身后几人。 “咦,季姐姐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不好。” 她这几日一直忙着布置宴席,对外面的事没怎么关心。 这位季淑婷,年芳十六。 乃是当朝首辅嫡女,在京中贵女中颇有威名。 她的兄长季伯恒,更是出名的青年才俊。 现在虽还跟长姐有婚约,但是宋怀姝知道对方就是嫌弃长姐没了依靠,前世还没出孝就上门退亲。 原本宋怀姝还在担心她可能不来,此刻见她一副愁容,便关切问道。 “许是最近炎热,夜里没睡好,姝妹妹这院子真大气,快带姐姐进去看看。” 季淑婷眉头舒展,且亲热的上前挽住了宋怀姝的胳膊。 半月前收到请帖,她就丢掉了一边。 不过是未来嫂子的堂妹,又跑到外面置办院子,领着寡母独居,怎么可能让她屈尊? 但是突然兄长出事,这与宋同初的婚事可就万万不能丢了。 所以她又命人将请帖翻出,强忍着来了。 可到底瞥见一旁眼珠乱看的小厮和手忙脚乱的丫鬟时,心中鄙夷。 这宋二小姐比她未来嫂嫂可差远了。 听说京中不少人都想打探她那座宋府的消息,却连巷子都摸不进去呢。 哪里像这座宋府,一眼就看到底了。 不过心中鄙夷,季淑婷面上丝毫不显。 依旧是一步一夸,宾主尽欢。 “同初姐姐在里面了吗?许久未见了,带我去找找她!” 宋怀姝闻言一愣,她还真的没请长姐,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长姐这几年性子越发的恬淡,再加上长房只剩下她一人,便更加的不愿意凑热闹了。” 季淑婷闻言,脸色一沉 再没了跟她交谈的心思,找了个借口就去与别的贵女闲谈了。 宋怀姝见这些贵女,都在欣赏园中的景色,稍稍放下心来。 她现在也知道自己这宴,办的有点仓促了。 那几个丫鬟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几个门口的小厮也是贼眉鼠眼。 心中先是恨上了王嬷嬷办事不尽心,又开始怨母亲何氏一点帮不上忙。 但现在人都请进来了,后面的‘曲水流觞’就一定不能出乱子。 临近晌午,宋怀姝给了王嬷嬷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就下去了。 “诸位姐妹,想必在家中吃惯了名贵珍馐,今日光临我宋府,又正值暑热,不如跟我移步水亭去品点不一样的菜色。” 家族位高权重的,对宋怀姝自然看不上,反应平平。 可几个家族势弱的,闻言立刻上赶着巴结了。 “姝儿妹妹年纪小小,却聪慧过人,这园子已经美的不像话,那水亭岂不是更别出心裁?” “是啊,妹妹乃是国公府的女儿,见识眼光都在我等之上,你精心布置的肯定不一般,快带咱们去瞧瞧!” 宋怀姝被几个贵女围在中间,脸上笑靥如花。 可站在一旁的安宁伯府的姑娘就不愿意了,大表姐阴阳怪气道: “表妹,别的姐妹都要顾忌面子,不好明说,身为表姐我可就直言了,你这府邸大是大,可那些下人都忒没规矩了。” 另一个也捏着帕子,接道: “就是啊,祖母最疼你,你要是年少不会御下,直接跟祖母说,从伯府调几个下人先用着就是。” 对于安宁伯府倒台,京中的人都知道了。 在场的贵女,哪怕从前跟安宁伯府交好的,今日也都没有过多攀谈。 可现在听到安宁伯府的姑娘,这般不顾宋怀姝颜面,当面打脸。 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心中顿时疑惑。 难道这宋二姑娘搬出镇国公府,又搬出安宁伯府,中间有什么隐情? 宋怀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脸上的笑顿时难维持,讪讪道: “三位表姐,我知道你们已经心情不好,请你们过来就是放松放松的,诸位姐妹,今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毕竟,我家突然遭难,我母亲身子骨又不好,我只能亲力亲为,只希望今日姐妹们能玩的尽兴。” 说着她眼底泛红,一直看戏的众人见状,心中也升起了怜悯。 说的也没错,这宋二姑娘只有十四岁,一己之力,将院子规整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淑婷见状,上前道: “姝妹妹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姐妹,原本过了百日,我们都该去看看你还有同初姐姐的,你费心布置,宴请我等,这份用心姐姐就很感动。” 首辅大臣的嫡女都这般说了,其他人又怎能不附和。 一下子,气氛又好了起来。 宋怀姝见自己短短几句话,就拿捏了这些人,心中得意。 目光带着警告的看向安宁伯府几姐妹。 见她们果然满脸怒气,心中好受了些。 那三人,因为伯府出事,本就日子艰难。 如果有点脑子,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倒还好。 要是真的撒泼、捣乱,她宋怀姝才不怕! 可她显然是低估了三人心中的恨意。 毕竟从前安宁伯府,在京中也算是高门大院。 可因为宋怀姝这个扫把星一顿搅合,以后再没人能够承爵不说。 她们三个的婚事更加艰难。 从前京中的公子,她们可以慢慢挑,以后却再难找到合意的。 不是她们臆想,就是连祖母在家中也日日怒骂,全是宋怀姝这个扫把星害的!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我实在看不得她那得意的嘴脸!” 第十五章 游湖看太子的热闹 宋怀姝在前面,引着引着一众贵女,绕过后院荷花池。 “这一池的荷花,开的可真好!姝妹妹,你这个院子置办的太好了!” 这话确实不假,哪怕季淑婷也心生艳羡,如她们这样的待嫁少女,哪个不是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受诸多规矩限制。 宋怀姝这样的别的不说,自由确实一等一。 “表妹这院子置办的太急了些,也不晓得买之前有没有打听清楚,从前住的是些什么人?” “就是啊,这院子的各处有没有好好翻整翻整?瞧这荷花池样子,前主人打理的很用心,为何就匆匆售卖了?可别有什么猫腻!” “哎呀,三儿你别吓表妹了,她跟姑母住着这么大的院子,晚上多害怕呀!不过我去年就听说,附近有座宅子闹鬼,该不会就是这?” 跟在众人身后的安宁伯府三位姑娘,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说的好不热闹。 可走在前头的一众贵女闻言,只觉得吹在身上的热风,都开始变得凉飕飕。 宋怀姝在前面都快气炸了,要不是想维持形象,她恨不得找人撕烂三人的嘴。 可偏偏她们的话虽阴阳怪气,但说的也挑不出大错。 “三位表姐,莫要信些鬼神之说!我这宅子找的是从前国公府,合作惯了的牙人买的。绝不会出现那等腌臜事儿!” 宋怀姝压着火气的回话,可那三人丝毫不买账,又道: “表妹提到国公府,你那长姐还有堂妹们怎么一个都不见啊?是不是都还在家守孝?” “还是姝表妹你看得开,姑父虽只有你一个女儿,但肯定也不忍看你凄苦!你这样看得开是对的!” 宋怀姝脚下踉跄,说实话,活了两世,再加上她自幼父亲就在边关,总的也没见几回。 前世初逢大难她是茫然害怕的,但重生归来她更多的是想早日离开长姐宋同初! 根本没心思,为亡父伤感。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就是连母亲何氏,也感觉她是将悲伤压在心底。 此时,何氏姐妹的话一出,周围的气氛明显变的怪异,宋怀姝对那三人恨的是咬牙切齿。 巴不得将三人活埋进荷花池,但又不得不表现出伤怀模样: “表姐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我父母情谊深厚,我要是不支棱起来,母亲可怎么办? 就是今日办宴,一半也是为了让院子热闹起来,看着诸位姐妹花容月貌,我母亲的心情能好一些!” 宋二夫人今日确实没有露面,众人也不觉得宋怀姝此言会有假,便都目光复杂的看向那三人。 宋怀姝毕竟内里是个成年人,不可能真的被三个阴阳怪气的小丫头,搅得大失方寸。 可到底一场宴席,办的心不在焉。 ·连她精心准备,想要震惊众贵女的‘曲水流觞’宴也没折腾出想要的效果。 等送走了一众客人,她只觉浑身酸痛,胸口更是有怒火升腾。 走到母亲何氏的院子,却听到王嬷嬷在背后议论: “二夫人,小姐的性子还是不够周全,您身子骨好起来,还是要劝导劝导……” 宋怀姝本就一肚子火,闻言一脚踹开了院门,怒斥道: “王嬷嬷,你能力不济,背后嚼舌根的功夫倒是强!有那时间怎么不抓紧管管下人?你看看都多久了,那些丫鬟不像丫鬟,小厮不像小厮的!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最后一句,却也听不出,她骂的是谁了! 王嬷嬷毕竟是国公府的老人,自认做的不错,却没想到被小姐这般骂。 虽不敢回怼,但寒心却是真的。 …… 夏日炎炎,宋同初因为诸事有周先生带人操办,日日闲适得不得了。 这晚,正带着小柳儿、无书和另一个小厮不弈游湖。 京城偏西有座大湖,湖水平静,周围商铺林立,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一艘艘别致、精美的画舫慢悠悠在湖面驶过。 “公子,那人已经送到了太子船上,已经灌过酒了。太子今夜约的可是‘未来太子妃’,真的会那么糊涂吗?” 无书想到今日安排,总觉得不会那般顺利。 太子因为上次的风波,本就风评有损。 传言太子妃早在家中闹过,不愿嫁给他。 今夜正是太子费尽心思,才将其约出,想要当面解释一番。 宋同初悠哉悠哉坐着,手中一把折扇轻摇,给自己跟小柳儿扇风。 “这你就不懂了,季公子宛若高山雪莲,往日高不可攀,贵如太子也不敢采撷,可一朝沦为了庶民,又送到嘴边,你说太子会怎么想?” 宋同初唇角微勾,对面刚刚十二的无书和八岁的小柳儿不懂,已经成年的不弈却顿时了然。 “他定是以为,季公子屈身于他,待日后太子继位就可以重用对方!” 宋同初唇角笑意荡开,突然想到: 若是这个喜好龙阳的太子登基也不错,日后朝堂之中可就热闹了。 她手中折扇一收,眼底精光一闪。 冲对面努了努嘴,无书、不弈转头看去。 竟是一艘小船,靠在了太子画舫旁。 接着便见一个头戴帷帽身形柔美的女子,被丫鬟搀扶踏上了画舫。 来人正是未来太子妃,太傅孙女周大小姐。 湖面宽大,几人不想漏掉这热闹。 无书赶紧命人,将船不着痕迹的滑近了些。 “怎么了,那艘漂亮大船有什么好看的?” 小柳儿见无书几人都伸着脖子看,好奇问道。 此刻,连小口喝茶的宋同初都眯着眼盯着画舫,自是没人回答她。 可不过半柱香,画舫之上,女子的惊呼和杯盘碎裂之声传出。 接着,周大小姐原本端庄的步伐也变的凌乱。 头上的帷帽歪了,扯着身旁丫鬟,逃也似的就要下船。 身后跟着个衣冠不整的青年,不是太子皇甫鸿光又是谁? 随着微风入耳,几句零散的词汇: “龌龊”、“下贱”、“殿下与季公子过”…… 无书眸色一亮,看向宋同初一脸的欢喜: “成了!” 可笑完又觉得不大合适,那个季公子跟小姐的婚约还在呢,眼珠一转: “公子你也别伤心,咱们日后多找几个,保证个个都比季公子出色,到时候你想招婿也好,养面首也行,反正怎么快活怎么……” 见他越说越离谱,一旁不弈俊脸铁黑。 手中花生米弹出,正中无书哑穴! 第十六章 不是你自己爬上床的吗? “别出声,那边的热闹刚开始呢!” 宋同初眼珠不转,一双鹿眸直直盯着对面。 太子此次,显然是为了缓和跟未来太子妃的关系。 此刻在画舫之上,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追赶。 终是在周大小姐一脚要踏上小船的瞬间,将她拉了回来。 可周大小姐像是被吓到一般,使劲想将自己的胳膊抽离。 却不曾想太子紧紧攥着。 情急之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太子一巴掌。 这一下,两人都呆住了。 一个是太子,高高在上二十年,还不曾有人动过他; 一个是贵女,自幼被教导贤良淑德,从没有如此失礼过。 “殿下请自重!今日回去,我自会请祖父上书退去婚约,若,若殿下实在觉得被落了脸面,我可以终身不嫁,在家带发修行!” 皇甫鸿光眼中脸上火辣辣的,已经分不出是疼还是气。 只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 今日约见周小姐,眼见着天都黑了,对方还没现身。 定是想要拿乔,一次根本请不出来。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画舫上传来了声响…… 后面,他没把持住,刚刚成事却传来了女子的惊呼。 “你听我解释……” 可不等他张嘴,周大小姐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小船逃之夭夭。 看着小船渐行渐远,太子的心情烦闷,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可不等他神色缓和,身侧又传来轻笑声: “大哥真是好兴致,竟出来游湖,既然遇见了,臣弟就厚着脸皮上去讨杯酒水!” 却是三皇子带着几位交好的公子哥,也出来游湖了。 皇甫鸿光眼底神色一收,神态自若道: “下回,孤出来的太久了,正要回去,三弟你们慢慢玩。” 他不留情面的拒绝,若是个知音的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三皇子本就是个不羁的性子,最近更是心思活跃。 “哎呀,大哥别小气吗?我真的是渴了,就是讨杯酒水!” 说着直接跟身边下人使眼色,命船舶靠过去。 太子见状,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轻斥道: “放肆!你眼中还有……” 与此同时,身后的画舫中,突然传来一声青年怒喝。 太子自然知道是季伯恒醒了,还在诧异他自己爬上床了,此时发出这个声音又是何意? 而比他反应更快的便是三皇子。 却见他足尖轻点,一个纵身就落到了太子身前。 “有刺客?保护殿下!” 随着三皇子的一声轻呼,其他几个青年,纷纷跃了过来。 将惊慌失措的太子护在了身后,同时也挡住了他想要冲进画舫中的步伐。 “站住!都给我站住!” 皇甫鸿光双拳紧握,这些他从前正眼都不会瞧的人,此刻竟一再忤逆他。 刚想开口唤出影卫将这些人全丢进湖中。 冲在众人前头的三皇子,已经一步跨进了舫中。 且恰好与只披着外衫,两颊陀红的季伯恒迎面撞上。 “季公子?你怎么,你怎么衣衫不整,满面春色的在太子殿下的床上?” 也不知他那声‘床’是无疑说错,还是故意为之。 就像是生怕别人猜不出,声音极大,恨不得路过的船只都能听见! 此话一出,拦住太子的一众青年,也围了上来。 季伯恒此时脸色由红转白,越过众人,看向皇甫鸿光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 众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就猜到,是这太子殿下,垂涎眼前这朵高山杜鹃已久! 这才在他落入凡尘的刹那,就将其采撷了! 众青年的眼神中,闪过暧昧,闪过鄙夷和厌恶。 “哎呀,原来是误会,误会,咱们走,别打扰了我大哥跟季公子的雅兴。” 三皇子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风似的带着一众青年,又回到了自己的画舫,继续游湖去了。 只留下季伯恒咬牙切齿,盯着皇甫鸿光。 皇甫鸿光本就一肚子火,先是那周小姐,后有他的好三弟。 现在被季伯恒这眼神盯着,瞬间就怒火中烧: “你一介庶人,如此看孤是何意?不是你自己爬上床的吗?” 太子丢下一句,转身就进了舫中。这种人,现在已经不值得他哄了。 可他前脚刚进,便听到扑通一声。 原来是季伯恒跳进了湖中。 太子一惊,赶出来一看,见他这个朝着不远处的一艘小船游去,这才松了口气。 这玩归玩,真死了,可不好跟首辅大人交差。 却说,宋同初端坐小船之上,看完了热闹,意兴阑珊。 “怎么办,朝怎么游来了!” 不弈皱眉看着越游越近的季伯恒,眉头一皱,问道。 宋同初淡淡瞥了一眼湖面,悠悠问道: “难道他认出咱们了?” 不弈瞬间了然:是啊,这季公子就是再聪慧,也猜不出,这小船上的是小姐啊。 那还…救个鬼啊? 就在季伯恒想要高喊一声,却见那随波游荡的小船,突然就调转方向。 “救……” 季伯恒身子不适,又游了一大段距离,正是力竭的时候,深知决不能让这艘船走了。 正要开口呼叫,却差点被船桨打到! 只得无奈看着小船渐行渐远。 …… 与此同时,身处永昌伯府的宋明澈,整个人也似水中捞起来的。 断腿经过大半个月的医治,总算是保住了。 只是断骨再接的疼痛,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太医,求你,一定要保护我的腿啊!我还要,光耀门楣,我还要振兴家族……” 宋明澈揪着太医的袖子,涕泪横流,眼底的殷切叫太医也为之动容。 “小公子放心,这腿当日伤的虽重,但伤面平整,医治也及时。只要之后遵医嘱好好调理,最多一年就能恢复如初!” 一年?那岂不是又要耽误习武?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小厮走了进来。 却是顾不得自己的主子需要休息,急道: “少爷,龙虎山的几位高人,又嚷着要银子了!” 这几人,不到半个月已经用了足足千两银钱! 不是要开坛做法,就是要开炉炼丹。 而一切开销,自然就落到了‘请’他们下山的宋明澈身上。 “少爷,只是银子就罢了,他们炼丹的烟雾飘的整个伯府都是,天天乌烟瘴气不说,府里老太太她们都身体不适了!” 宋明澈本就忍着疼痛,此刻闻言,顿时没了耐心! “叫杨师傅来!” 想他前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朝中重臣。 区区几个术士,还能整治不了? 第十七章 玉面将军谢良辰 没过多久,杨师父走了进来。 只是他脚步虚浮,面上也带着不自然的笑。 宋明澈眉头一皱,旁人现在可能不知道,他活了两世再清楚不过。 对方这是服了五石散,这东西数年之后,被术士以能延年益寿,献给了当今陛下。 很快就在京中贵族圈子,流传开来。 服用此物,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身体发热,情绪高涨。 冬季严寒时候,身穿薄锦,赤脚走在雪地都不会觉得寒冷。 不少文人雅士,初服更觉才思泉涌,神作频出。 当时宋明澈也随风向,服用过几回。 却被长姐宋同初知晓,当场就被甩了几巴掌。 又被她身边的小厮扔进了后院池塘泡了足足一夜,才被提起来。 当时他就恨透了宋同初,毕竟五石散昂贵。 她自己挥金如土习惯了,却容不得他铺张浪费。 谁曾想,后面竟被她误打误撞帮了大忙,原来五石散有剧毒! 且服用的时间久了之后,根本就难以戒除。 他认识的不少达官贵人,都因为此物,家破人亡! 现在看到杨师父如此,宋明澈眼底的怒火升腾,再也没了往日的客气。 “杨师傅,我看你与那几个师兄弟,不太适合再待在伯府了,今日就一起走。” 可杨师父闻言,脸上没有往日的恭敬不说,竟比他还多了三分怒火: “公子这是何意?你当我龙虎山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宋明澈刚刚经过太医医治,本就身心俱疲。 再说他现在腿伤了,一时半会也没法继续习武,白养着杨师父也是浪费。 闻言也不想掰扯,命身边的小厮: “将杨师傅一起请出去!” 小厮得令,上前刚想开口。 却被那杨师父挥拳,重重砸在了面门上。 杨师父动手之后,上前一步面容扭曲、居高临下怒视着榻上的宋明澈: “可恶!你当我杨某人是什么小猫小狗?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公子要是再犯糊涂,我连你一起打!” 宋明澈闻言又惊又怒,脱口而出就想怒斥。 可触及对方眼底的癫狂和恨意,到底还是握紧拳头忍下了。 等杨师父走后,赶紧看向那被打的小厮。 却见他满脸是血,竟被一拳打晕了。 …… 几天之后,本就热闹的京城又因两则退婚消息,让百姓多了几分谈资。 “听说了吗,太子被退婚了!听说那未来太子妃撞见他跟首辅之子,行苟且事,回去以死相逼!” “啧啧啧,太子跟首富之子?他们…咦,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会说你就多说点啊!” “同时啊,镇国公之女也上门,跟季公子退亲了!说要为父母守孝三年,不能耽误季公子!” 宋同初此刻,就坐在金玉满堂临街的包厢上。 细嚼慢咽试了新菜,对面站着几间商铺的管事报账。 若是有眼尖的在此,便会认出。 这些全都是京中商人圈中,能翻手为云的大商户。 待其他人退下,独留了金玉满堂的李福海伺候。 宋同初擦了擦嘴角,没头没尾淡淡道: “李管事好手段,但,下不为例!” 李福海闻言大惊,小姐这态度! 他顿时汗流浃背,知道她说的便是上回打断小公子腿的事。 他确实手下留情,没把小公子的腿真的毁了。 “小的再也不敢了!” 挥退了李福海,无书笑嘻嘻说道: “小姐,以后这种事还是吩咐我,我办事绝不打折,保证小姐满意!”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得意,却触到了不弈冷冰冰的眼神。 顿时吓的脖子一缩,赶紧捂住了嘴。 宋同初两辈子了,日子都没有这么悠闲过。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喝了茶正要走。 却见下方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 “怎么回事?” “哦,听说镇北侯之子,今日回朝面圣。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又尚未婚配,百姓自然好奇。” 宋同初低头一看,确实在百姓之间,还混着不少贵女。 见一时半会走不掉,宋同初干脆坐了回去。 “谢良辰?” 乾王朝几十年长盛不衰,便是因为有两大武将家族,分南北,镇守国门! 镇国公宋家守南,镇北侯谢家护北。 这几年更令人传颂的是,两家都出了威名赫赫,战功显着的少年将军。 一位便是宋同初的兄长,另一个就是这谢良辰。 却说,谢良辰前世跟宋同初还有点瓜葛呢。 哪怕识人无数的宋同初,也不得不承认,这谢良辰长相极好。 刚刚十六岁,就已经有玉面将军之说。 几年后,成长飞速更是意气风发,成为京中最抢手的佳婿。 不过奇怪的是,直到前世宋同初病死之前,谢良辰也没娶亲。 她思绪飘远,眼神发散。 等回神过来,已经不知道跟下方那人对视多久了! 少年端坐马背,面容俊秀,嘴角带着淡笑。 眼眸明亮,星光点点,就这般昂着头,直视着宋同初的眼睛。 宋同初心里咯噔一声,她没想到谢良辰那般警觉。 随即眼神缓缓收回,身子也靠坐进椅子里,彻底从那人视线里消失。 因此她也没见到,谢良辰眼底的欣喜若狂。 宋同初又略坐了半晌,等下面街道归于寂静,就起身回府了。 可当第二日一早,听说谢良辰求见时,她还是愣了半晌。 “小姐见不见?他已经候在前厅了。” 稍作整理,宋同初便去了前厅。 身后跟着无书、不弈外,李嬷嬷也随行了。 昨日归朝,谢良辰面圣,穿的是轻甲军服。 今日却一身素色儒衫,衬得他眉清目秀,又有难得的书生气。 上茶之后,宋同初也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这人会说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何,比前世早了半年? “宋小姐请宽恕在下唐突,听闻小姐已经退婚,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娶小姐!” 轰——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除了两个当事人。 “我知道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今日先来跟宋小姐表明心意,只要小姐点头,后面我会让母亲亲自登门。” 寻常求娶,会找身份差不多的亲朋上门,堂堂镇北侯夫人,会亲自前来? 可见在这少年将军心中,对求娶小姐十分看重。 李嬷嬷闻言心中一喜,悄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生怕对方一口回绝,甚至将这少年打出去。 第十八章 贪得无厌的秦舅母 宋同初神色如常,慢慢放下手中的杯盏。 思绪却不禁又飘回了前世。 前世孝期一年后,被季家退婚,没多久,就遇到回朝的谢良辰。 他如此刻一般,也说了刚刚的这番话。 当时自己一心只有复仇,和养好几个弟妹。 对女儿私情,实在没有兴趣。 当时怎么回的来这? 好像是说:宋家人丁稀薄,我此生是要招婿,延续宋家烟火的! 思绪回笼,宋同初看向谢良辰,惊觉厅堂气氛不对。 才知道,她刚刚心中所想又脱口而出了。 “小姐……” 李嬷嬷闻言显然是急了,但当着谢良辰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悄悄拽了拽宋同初的袖子。 宋同初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快了,正犹豫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找补一下。 毕竟,前世听到这话,谢良辰的脸白了一瞬,站在厅堂中足足半个时辰才离开。 谁曾想,此刻对面少年,展颜一笑: “好。” 宋同初一众:??? 盛夏的阳光,恰在此时越过院墙,照了进来。 那少年逆光站立,周身竟似洒了一层金光,光芒耀眼,令人无法直视。 “不是,谢小将军是不是没听清?” “听清了,招婿我同意!” 宋同初就是再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疯了。 李嬷嬷毕竟年纪摆在那,反倒是最先冷静下来的。 “小将军勿怪我一个老婆子多嘴,您可知这招婿代表着什么?” 谢良辰迎着几人的目光,淡定道: “镇国公父子,英勇无畏,当之无愧的大将之风!我谢家同为武将,感同身受! 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颇有镇国公遗风。我谢良辰入赘宋府,心甘情愿!”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可落在厅堂之内,令几人哑口无言。 等谢良辰心满意足离开,他嘴角挂着的笑意,还是让宋同初恍惚。 “丧期未满,这事还有两年,这两年里,谢将军跟谢夫人自会说服他。” 宋同初觉得,这事儿不是她能操心的。 她打心里不信,谢良辰会入赘宋家。 毕竟,那只是她前世今生的推脱之词。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生从谢良辰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 穿过半个京城,礼部尚书秦府,也在为婚假之事操心。 宋琦玉端正坐在椅子上,足尖甚至挨不着地。 却听自己的舅母唉声叹气: “你大表姐,嫁的虽说也是四品官宦之子,但人家的底蕴可是不是咱们秦家能比的。 就怪你舅母没用,没能给你表姐多少嫁妆。这以后进了门定会被欺负!” 舅母说着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 一旁的大表姐也是满面愁容,时不时欲言又止的看着宋琦玉姐妹。 今日若是两个普通的十岁女孩。 可能就顺着母女俩的话说下去,直到被榨出银钱,给她填补嫁妆。 说实话,舅舅家唯一令宋琦玉姐妹,不舒服的地方就在此。 前世,即便是已经身为皇后。 舅母表姐她们也没少进宫,哭穷。 今生姐妹俩,年纪虽小,又带了几车的家当过来。 会被舅母她们几个打秋风,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 但此刻宋琦玉没有表态,宋忆瑶也跟着装傻。 低头细嚼慢咽,吃着手中的糕点。 那舅母见状,眼中的嫌弃和精明一闪而过,却又语重心长道: “阿玉,阿瑶,你们俩生母早逝,现在又回到了舅舅家,舅母是真心将你们当做自己孩子,才吐苦水的。” 宋琦玉缓缓吐出口气,知道今日不吐点东西出来,得不了清净。 “舅母对我跟阿瑶的心意,我们当然知道。其实,我母亲几年前就将给两个表姐添妆的单子列好了。”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了一页发黄的纸。 那舅母眼中一亮,赶紧伸手接过。 可扫了一眼后,唇角刚刚扬起的笑,又压了下去。 这单子上确实有不少东西,但没几样贵重的。 就是平常姑母,给侄女的添妆罢了。 这当然不能叫她满意。 随后,几番拉锯,宋琦玉给了表姐一间铺子,才总算走出了舅母的院子。 “姐,舅母那贪得无厌的样子,真倒胃口!” 宋忆瑶甩了甩帕子,一脸愤愤不平。 宋琦玉眉头一皱,悄声道: “在外面,莫论人非!” 两人毕竟是借住在舅母家。 保不准两人的话,就被人听见传进了舅母耳中。 “我就是气不过吗!那间铺子每年可有不少进项!” 姐妹俩开始公平的分得了镇国公府,四分之一的家产。 放眼京城贵女,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有了。 “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自有办法应对。” 想她宋琦玉,前世贵为皇后,后宫之中什么阴私手段她没见过? 目光短浅的妇人,才会争这些蝇头小利。 重活一生,她的眼光绝不拘泥于后宅。 “堂哥的伤还没好吗?” 她本就指望宋明澈,做她少时的眼和手。 谁知道他出师未捷,刚跟六皇子搭上话,就负伤了。 “下午我就去看看?舅母刚得了咱们天大的好处,我说要外出,她定不会阻拦。” 午后,宋怡瑶在丫鬟跟婆子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就到了永昌伯府。 可当她来到宋明澈院子,傻眼了。 一院子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衣冠不整的术士。 而她那前世身居高位的堂兄,一脸生无可恋,躺在自己榻上,无人问津。 而宋明澈在看到小堂妹后,心中一喜。 这几日,每当有人来,杨师父几个都会守在旁边,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此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却生生克制住,轻声道: “阿瑶,你过来。” 宋忆瑶眉头一皱,很想转身就走。 可看了一眼满眼期冀的堂哥,还是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人,走了进去。 宋明澈见杨师父还有剩下几个,已经昏睡过去。 这才一把拉住宋忆瑶的手,压低声音激动道: “你赶紧去别的院子,找我表兄,让他带着几个护院。 不行,能带多少带多少,将这些人,全部扔出去。” 宋忆瑶顿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可找了一圈,却没见到什么表兄的影子。 只好跺跺脚,朝着内院而去。 宋明澈住的外院,是临街的,宋忆瑶不打招呼,从侧门找他伯府的人不会知道。 可这没下帖子,就跑进了别人内院,委实不像话。 “哎呀!真是麻烦!” 好在她现在只有十岁,又事出紧急,便装着懵懂模样,找到了三婶张氏的院子。 “三婶儿,堂哥出事了!” 第十九章 长姐!救命啊! 宋忆瑶是在伯府下人的带领下,才找到了此处。 她看到宋明澈的母亲张氏后,来不及招呼,直接大喊了一句。 不成想,伯府主母竟也在此。 宋忆瑶只好将在前院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 “小姑,我就说澈儿请来的那些人不靠谱!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叫管家带人将他们全轰出去!” 姜氏面露愧色,屈膝行礼送走了永昌伯夫人。 宋忆瑶见状却是一愣,回身轻声问道: “婶婶,您可是镇国公府出来的,这永昌伯夫人,地位可不如你,怎么你这般唯唯诺诺?” 张氏见宋忆瑶一个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原本不想多说。 可想到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叹息一声: “寄人篱下,难免要看人脸色!你快去看看你堂哥那边!我毕竟是有孝在身不方便见外男。” 宋忆瑶闻言,点点头又朝宋明澈的院子而去。 还在院门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暴喝声: “尔等宵小,也敢挑战我龙虎山的威名?” 随即一声声的惨叫发出,宋忆瑶奔到门口一看,傻眼了! 伯府的护院、家丁横七竖八的躺着,根本就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怎么会……” 堂哥这请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而躺在榻上一脸焦急的宋明澈,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高呼一声: “去报官!!” 宋忆瑶回神,见院子里的人都转头看向她,忙撒腿就跑。 她面色发白,拼命往外跑去。 可到底是经过一世了,却觉得此事不宜报官! 报官的话,这伯府的事儿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而这三人也可以推脱,只是跟伯府下人起冲突。 府衙最多走个过场就将这三人放了。 与其到时候担惊害怕他们会不会报复,还不如一劳永逸直接找长姐! “长姐一定有办法,她身边的江湖能人可比这些厉害!” 其他三人不曾知晓,前世待字闺中,她听说观音庙求姻缘很灵。 那时候其他两个姐姐都出嫁,她知道长姐最不信鬼神。 便偷偷带着丫鬟,溜了出去,租了架马车就出城了。 谁曾想回城的时候,竟遇到了匪寇! 将她以及一众,从观音庙下来的女眷,掳上了山。 可就在一屋子女眷,担惊受怕之际,反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竟是长姐身边的小厮! 往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手握长剑,周身浴血。 身后火光滔天,整个山寨成了人间炼狱! 从她被掳上山,到再见到长姐,不过两三个时辰。 而那群在城外驻扎了数年,令官府头痛了数年的山匪。 被长姐身边的人,短短三个时辰就一窝端了! 宋忆瑶虽气喘吁吁,但现在年少反而是体力最好的时候。 “快,快去宋府,找我长姐!” 车夫乃是礼部尚书的下人,闻言也没多问,驾车就去了最近的宋府。 当看到迎出来的是宋怀姝时,宋忆瑶一拍脑门,差点急哭了。 “错了,错了!不是这座‘宋府’。出门没翻黄历啊,这大半天的累死我了!” 却没功夫再跟二堂姐解释。 赶紧又让车夫,朝着另一边而去。 宋怀姝这些日子,守着大宅百无聊赖,见堂妹来访正高兴呢。 谁知道对方见到自己,就说找错了。 哪里猜不到,她原本是想要找长姐宋同初! “五妹妹怎么了?什么事长姐能做,我不能的?” 可除了远去的车尾,什么也没问到。 宋怀姝眉头一皱,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事。 在宋忆瑶心中,自己帮不了只能去求宋同初! “亏我还亲自迎她来了。找个人跟着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吩咐了管家一句甩着袖子,朝后宅而去。 马车疾驰,终于停在了前世熟悉的那座宋府。 宋忆瑶松了口气,直接跳下车。 “长姐!救命啊!” 小院里人不多,但是都认识这位是主子的小堂妹。 因此也没人阻拦,宋忆瑶很顺利就进了后院。 可她一路走来,却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到了。 “这里,怎么这般安静?” 前世,她可是在此处,生活了七八年,直到出嫁。 院子虽小,但里面下人井然有序,分工明确。 与今日的静谧完全不同。 等绕到了长姐院子,终于见到了那熟悉的纤瘦身形。 “长姐!!” 宋忆瑶脱口而出,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安心。 却见宋同初正坐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串新上市的葡萄。 自己一颗,又喂给身边女童一颗。 听到自己的呼唤长姐转头看来,美颜柔和,挂着淡笑。 只是,那眼眸转向自己后,其中的笑意渐渐收敛。 宋忆瑶心中‘咯噔’一声,心也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细想,直言道: “长姐快救命!明澈哥哥出事了!他那什么龙虎山的师父,带着人,不仅把他院子里的人打了。 还将整个伯府的管家、护院全打了!再不去,估计堂哥都得挨打。” 宋同初淡淡听着,依旧靠在摇椅上,轻轻‘哦’了一声。 “那不去报官,找我又有何用?我也打不过他们啊!” 她语气淡淡,见小柳儿额间有汗,拿起帕子为她擦拭了起来。 宋忆瑶却眉头一皱,一脸不悦: “不能报官啊!报官的话,全京城都知道了,以后堂哥还怎么做人?” “长姐!你不是最疼我们吗?这事儿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宋同初摇椅渐渐停了,闻言嘴角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 “我也就比宋怀姝大两岁,比宋明澈大四岁,比你们年长六岁。 你们没办法的事儿,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宋忆瑶一怔!这还是长姐吗? 前世长姐自家中遭逢变故后,虽常常面带愁容。 可看向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关怀。 就是临死之际,满脸病容,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全是关切和不舍。 何曾有像现在这般,冷冰冰的?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回了外祖家,她便不想再管他们? “长姐,我知道你对我们各自回家,心生不快。但现在堂哥出事,你也不能不管啊!实在不行,你让你身边的小厮跟我走一趟!” 宋明澈那边实在是耽搁不得了,她心中焦急。 却见长姐脸色更冷了些: “我的人,凭什么任你们指使?你要么现在就去报官,要么就在这耗着!” 第二十章 有你这么当长姐的吗? 宋忆瑶没想到,长姐竟然无情到了这种地步。 “长姐!堂哥出事,你竟然袖手旁观?有你这么当人家长姐的吗?” 宋洛璃还没说话,一旁的小柳儿不干了。 她可不管这人是谁: “你是谁啊?对我家主子如此无礼,要么自己滚,要么我把你扔出去!” 说着她面色一沉,上前就要推搡。 宋忆瑶哪里会将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见这小孩穿着不俗,没把她当做下人。 现在听到她称宋同初为‘主子’,那这就是宋府的下人了! “狗奴才,这里轮得到你放肆吗?” 她前世也是诰命夫人,当家主母。 在堂哥堂姐面前,虽然不显。 但是区区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在她面前放肆? 说着扬手,就要朝小柳儿的脸上扇去。 “小柳儿,不必让她!” 却听一旁的长姐,来了这么一句。 宋忆瑶不疑有他,却在巴掌要落下的瞬间。 小腹一痛,接着整个人重重向后倒去! 宋忆瑶傻眼了。 前世对自己嘘寒问暖,百依百顺的长姐。 今日竟让一个小奴仆动手打她? “长姐!你这是何意?我们出了镇国公府,难道就不是宋家人了?你竟然让一个狗都不如的贱婢,打我?” 宋忆瑶眼底含泪,不可置信的看向宋同初。 却见她淡淡撇了自己一眼,反而认真看向那小奴仆: “小柳儿,日后不论谁这般侮辱你,直接上去扇她知道吗?” 小柳儿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宋同初天真道: “知道了,小姐!” 随即撸起袖子,就又要朝宋忆瑶走来。 宋忆瑶见状,哪里还敢心存侥幸。 她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急急朝外面跑去。 过了垂花门犹不死心,转身冲里面嚷嚷道: “长姐,你会后悔的!休想我再认你这个姐姐!” 随后,恨恨的扫了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当她好不容易带着几名衙役,赶到永昌伯府的时候。 满院子的狼藉,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原来龙虎山的那三人,知道有人去报官后,赶紧跑路了。 趁着衙役在跟下人问话,宋忆瑶走到了宋明澈身边。 此刻才看到,短短半年不见,堂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 更不要说跟前世,省局高位意气风发的模样相比。 “哥,这好歹是堂堂伯府啊!怎么下人那般无用,连三个人都拿不下吗?” 宋明澈最近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先是断腿,又被这三个江湖术士拿捏。 搅得院子里,鸡飞狗跳不说。 也算是看出,这永昌伯府已经亏空的不能再空! 但这些话,也不好对堂妹说。 “你去报官,怎么这么久?”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说到这宋忆瑶一肚子火。 于是就将自己从头到尾的遭遇,全说了遍。 宋明澈也是一脸的怒容: “你居然去找她?她除了事事爱指手画脚,还会什么?” 宋忆瑶见堂哥显然是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了。 忙将自己前世,没提过的那桩遭遇说了出来。 “她自己能力不行,但是哥你别忘了,你身边的人可都是镇国公的老人!甚至很多都是从前大伯身边的人!” 宋明澈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到。 从前他看不上的江湖人士,竟也有能力强的。 随即想到杨师父三人,就能将整个永昌伯府掀了。 之前跟着大伯上阵杀敌的,岂不是更厉害。 想到这他计上心头,准备等腿养好了,就去堂姐那将人都要过来。 等宋忆瑶离开,小厮却一脸如丧考妣的走了进来。 “少爷,完了,全完了!” 宋明澈现在最听不得丧气话,皱眉轻斥道: “什么事,好好说!” “那三人,也不知道何时,趁着咱们不备,将小库房的东西全偷了!” 宋明澈脑门充血,撑着上身就要起来,却听小厮又道: “不仅是咱们的,外院几位表少爷的书房,也遭他们洗劫了!” “报官!快报官!” 这次倒没用多久,因为那几名衙役还没走呢。 衙役们刚走,宋明澈的舅母,永昌伯夫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多日未见的母亲张氏。 “澈儿!这可怎么办?你那师父,竟是贼啊!你怎么找的人?” “咱们永昌伯府也是功勋世家,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领进来了!” “你可知府里这回,为你的破事儿损失了多少?” 宋明澈本就是多日没有休息好,现在又被舅母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可显然,有人不想他晕。 永昌伯夫人身后的一名嬷嬷见状,快步上前,一把薅着他的脑袋。 狠狠掐着宋明澈的人中。 宋明澈只觉头痛欲裂,人中也估计被人掐出血了。 “嫂子,澈儿刚刚十岁,那位杨师父,我大哥也是见过的,他都没……” 姜氏的本意是想说,连永昌伯都看不出杨师父的真面目。 宋明澈一个十岁的孩子,又哪里能看出来。 却不想,此话叫永昌伯夫人怒火更甚: “什么意思?你这是怪你大哥,对你们母子不上心,怠慢了你们; 还是想将责任推到他头上,这事儿你们不想负责了?” 姜氏闻言大惊失色,这些日子她不知道为嫂子的态度变化,伤心了多久。 此刻见她曲解自己,连忙补救道: “怎么会呢,人确实是我们找的,这责任绝不会推卸的!” “好!你们只要负责就行,到时候让管家好好统计一下,府里上上下下损失了多少! 你们也派个人跟着,别到时候又要扯皮!” 姜氏眼底沁泪,死死忍着才没有落下。 “不敢!” 直到永昌伯夫人,带着人走了。 宋明澈都还是呆愣的。 “母亲,怎么,怎么你变的这么唯唯诺诺?” 姜氏出身伯府,嫁到镇国公府,没几个月就传出了喜讯。 更是一举得男,生下了他! 在镇国公府,不说颐指气使。 但起码也是要风得风的! 便是大伯母,对母亲,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澈儿,你还小,又是男子,很多事你不懂!” 永昌伯府下人,往日办事拖拖拉拉,这次却是出奇的麻利。 当管家,拿着厚厚的册子找来,宋明澈再也克制不住,咬牙问道: “十万,十万两?几个表哥书房那点东西,值十万两银子?” “是啊,不少古籍字画,名家孤品,这都是粗略统计的,要是真的按照现在价值,定是不止的!” 第二十一章 那我便以这万里江山为聘! 宋明澈吃哑巴亏的事儿,宋同初不关心。 她好不容易心情不错,带着李嬷嬷、小柳儿她们出来尝鲜。 却被对面嬉皮笑脸的少年,闹的坐立难安。 “谢小将军,孤男寡女这不合适?” 宋同初看着这不请自来,又一屁股坐在他们桌旁的谢良辰,颇为无语。 “怎么就孤男寡女了?这里小厮也有,丫鬟也有,嬷嬷也不缺,不是很热闹吗?” 谢良辰就像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不仅面不改色。 还招呼无书给他递上筷子。 无书从前最大的心愿,就是随国公爷和世子,上阵杀敌。 现在对这战功赫赫,又愿意入赘宋府的少年将军。 自然是生不出厌恶之情。 窥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后,双手递上了筷子。 宋同初眉头微蹙,正在犹豫该怎么将人赶走。 却听李嬷嬷出声道: “小柳儿,嬷嬷看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带你去买好不好?” 一老一小,拉着手就走了。 “哎呀,嬷嬷我也爱吃啊!” 无书眼珠一转,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跟着跑了。 宋同初心都提了起来,这几人,不会私下被谢良辰收买了? 想到还是不弈靠谱,知道不能将他们孤男寡女留在这。 却见对面的谢良辰,笑眯眯的看着不弈。 宋同初心中冷笑! 开什么玩笑,不弈怎么可能… 可她还没想完,坐在身边的不弈,腾的一下站起身。 走到了窗边,竟这般水灵灵的从窗口,跳出去了? 宋同初忍不住,扶了扶额。 但想到自己两世加起来,年纪都可以做这谢良辰的娘了。 悄悄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谢小将军,你究竟是何意?” 好端端的就上门求娶,两人也就幼时有过几次接触。 前世对他的心意,也莫名其妙。 今生竟连入赘都答应了? 她此刻才认真看向少年,带着考究和不解。 端坐对面的谢良辰,依旧是素色儒衫。 整个人身上有书生儒雅气,又透着少年武将的肆意和张扬。 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眼好看,却没有一丝阴柔。 此刻像是感觉到宋同初的认真,放下筷子,隔着桌面凝视她的眼眸。 一脸委屈巴巴问道: “姐姐!你不要我了?” “六岁那年,你抱着我说要把我娶回家关起来的,你忘了?” 轰—— 宋同初感觉有一把火,将她从头烧到脚,又从脚烧到头! 整个人坐立难安,恨不得也学着不弈,从窗户跳出去算了。 “你,你不要胡说!那时候我也不到七岁!还没有男女之别……” 宋同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此刻窘迫。 谢良辰说的确有其事。 七岁那年,宋同初最是活泼的年纪。 天不怕地不怕,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东西。 有一回入宫赴宴,镇国公夫人知道关不住她。 与其让她在宴席上‘语出惊人’,干脆让宫人带着她去别处玩耍。 随后就在宫里见到了,同样被带出来的谢良辰! 她对京中的同龄人都熟悉,却还没见过那般好看的小孩。 见他粉雕玉琢,比年画娃娃还要好看。 再加上宋同初比他大几个月,自小喜欢上蹿下跳。 能睡会吃的,比谢良辰足足高了一个头。 便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搂住。 又亲又抱,一晚上都没撒手。 即便是在宴席上,都嚷嚷着要把他娶回家,关起来! 宋谢两家都是武将,也都是豪放不羁的人。 便由着宋同初胡说八道了一晚上! “那不行,姐姐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辈子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宋同初再也忍不住,在少年炙热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低垂眼眸,将杯中果酒喝下。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抬眸,眼底只剩一片清明: “谢小将军,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我要掀翻这皇甫江山,你却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注定了水火不容,无法共存。 等宋同初一脸冷峻,钻进马车时。 李嬷嬷他们便猜到了,小姐的心思。 几人神色一凝,再没了片刻前的嬉笑模样。 而谢良辰立在厢房,眼见着宋府低调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眼底的淡淡伤怀化去,变成了坚定: “重活一回,你既想要,那我便以这万里江山为聘!”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三日之后,宋明澈终于将十万两银子凑齐,交给了伯府。 “公子!这显然就是敲诈啊,好歹是亲舅母,竟然这般不要脸面!” “等永昌伯回府,您一定要去他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永昌伯上个月就被派去了外地,所以才有了府中的这些变故。 小厮回来后,越想越不忿。 那几个表少爷,不说穷的叮当响。 就算那几个院子全加起来,也卖不了十万两啊。 这书房丢了几件东西,就敢狮子大开口! 宋明澈这几天也是怒不可遏,但是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咽下。 “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他现在只想尽快将腿养好,他要走出去,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我需要休息,她们来了就叫我。” 他约了宋怀姝、宋琦玉她们过府一叙,有些事需要几个人坐下来好好商讨。 当宋琦玉跟宋忆瑶下车时,宋怀姝的马车恰好停在了旁边。 “二姐!” 两人齐齐施礼。 只是前世习惯了接受臣妇跪拜的宋琦玉,屈膝的动作到底还是不够自然。 宋怀姝双眼却直直凝视着宋忆瑶,挖苦道: “四妹妹上回着急忙慌的去求长姐,顺利吗?” 她的人跟在后面,自然是知道当日,她半个人也没从宋同初那处要到。 只是当时宋忆瑶遇到事,根本没把她这个二姐放在心里。 委实叫她心中不快。 宋忆瑶虽说没有其他几个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小嘴一撅,上前挽住宋怀姝的胳膊,恨恨道: “二姐可别提了,我宋忆瑶从此以后,再也不认她宋同初为长姐了!” “怎么回事?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宋怀姝闻言一怔,她倒没想到这般严重,好奇的就想追问。 可也知道说来话长,心里对宋忆瑶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拉着姐妹俩就进了永昌伯府,去找宋明澈。 第二十二章 长姐教做人! “可恶!她居然指使一名贱婢,打你?” 听到宋忆瑶将当日,在宋府的遭遇说出,宋怀姝怒不可遏。 宋明澈当日,只顾着解决自己的困境,对这些细节也还是头一回听到。 “她实在是目中无人!以为宋家就她说了算吗?”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当日咱们出来的匆忙,还有很多东西忘了从她手中争取。” 想到这,他便将自己最近的打算,全盘托出: “老天爷既然要咱们重活一次,凭借着知晓先机,咱们一定能比前世活的更好!” “不仅要尽早的帮助六皇子,夺得大位。更要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从龙之功,那可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求不来的大机遇。 “三妹,你从前贵为皇后,六皇子夺嫡之初,身边有那些能人异士,你可知晓?” 宋琦玉将手中杯盏,轻轻放下,开口道: “六皇子的聘书送来前,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又哪里知道呢?” 这也是宋琦玉需要宋明澈他们的理由,如果什么都知晓了。 她有钱有人,哪里会需要这么多人行事? 人越多风险越大,在座的也不是所有人她都看得上的。 闻言宋明澈皱眉,缓缓点头。 “也对,你那时还年幼,外面的事知晓的也不多。那大婚之后呢,他身边的人,最倚重的有哪些?” 六皇子登基之后,封了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官员。 宋明澈问的,肯定不是这明面上的人。 “这些倒不关键,只要咱们比那些人早走进六皇子眼中,就不怕争不到那份大功,只是,” 宋琦玉气度端庄,毕竟是久居后位。 比起没有天真的宋忆瑶,和喜怒形于色的宋怀姝。 多了一份沉稳和大气,听她此时神色凝重,三人聚精会神听着。 “你们有没有想过,长姐会不会也重生了?” 此言一出,对面的宋怀姝反应极大。 “绝无可能!三妹你是不是忘了前世她临死之前的悲惨?” “如果她是重生的,知道咱们四个以后都有大作为,会放任咱们离开吗?” “她自作自受,一身孤苦,真要是重生的,定会缠着咱们不放,日日献殷勤才对!” 宋明澈也点了点头,肯定道: “前世咱们年幼,什么都听她的。今生许是见咱们有了主见,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所以才让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前世她碌碌无为,将家底挥霍一空,临死前还渴望咱们垂怜她。这重活一世,她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 宋忆瑶现在听到有人提宋同初,就想起她那天看自己的眼神。 “别提她了,她前世早些年,好歹还有个长姐样,今生这般对我们!” “等咱们有了作为,我要她悔不当初!” 宋明澈见几人,对长姐都有意见,便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次永昌伯府的事,倒叫我看清,江湖人士只要利用得当,确实是一把好手。” “当日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能被大伯还有祖父他们看中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贩夫走卒呢?我准备去找长姐,将这些人要过来。” 对此,剩下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后面想到,要帮助六皇子成事,要在他身边发挥大作用。 除了知道后面的很多没发生的关键节点外,还需要大量的银钱。 几人便商量,每人拿出一部分资金,做生意赚钱。 “二姐你现在最自由,年纪也合适,干脆由你主事来做。” “虽说世人轻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前世几年后,京中出了个鼎鼎有名的女商人,你们可听说过?” 却说数年后,京中横空出世了一名年轻女商人。 几乎将半个京城的生意,全都垄断。 宋明澈还担心宋怀姝不愿意,但哪里知道她现在开销极大。 再加上因为没有了伯府靠山,最近京中聚会,很多人家都已经不邀请她了。 她早就想好,没有名那就有很多的利! 到时候挥金如土,还愁那些外表光鲜,内里其实都是穷鬼的女眷们不巴结她吗? 再加上,做生意,都是由管事的出面,她只需要定期看看账本,出谋划策就好了。 “二姐抢占了先机,哪还有那女商什么事儿啊?” 宋忆瑶跟着吹捧。 随后几人回忆了下前世,确实有几桩生意来钱快,且暴利。 “酒楼、胭脂水粉、糕点铺子,咱们都可以开设。” “我看那金玉满堂也不过如此,咱们就在他对面开一家更豪华的!” “其实开酒楼是最简单的,只需要找好厨子,保证菜品质量,咱们平日多拉些达官贵人去品尝,保证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几人一听,都觉得是这么个理。 而宋明澈当日莫名其妙,在金玉满堂摔断了腿,这事儿还没完呢! “等过段时间,我就去找金玉满堂要个说法,他们见我只是一个少年,定不会妥协。 咱们再把他店大欺客的事,在京中传开,我就不信他那生意还能红火!” 对于金玉满堂的风光,几人也都见过。 前世都是那儿的常客。 虽说不过是一间酒楼,但说日入斗金也不为过。 “金玉满堂的一道寻常的上汤白菜,就敢卖十几两银子!到时候我就将他的厨子挖过来,不信开不过他们。” 宋琦玉倒是对生意不太感兴趣,见剩下三人满脸斗志,便出主意道: “那些文人雅士,不过讲究个意境。到时候找些懂诗书的淸倌儿,吹拉弹唱、吟诗作对一番,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一拍即合,便由宋怀姝全权负责,准备大展拳脚! 首先就是选址,宋怀姝将京中几个最大的牙行,都叫了过来。 要求简单,要地段好、要足够大,银子不重要,最好是在金玉满堂附近。 所以,当这几个条件,被下面的人,告诉给宋同初的时候。 她瞠目结舌,恨不得给前世的自己一巴掌。 就这么一帮蠢货,前世她还看成宝? “把对面那间收拾收拾,抬高三成价,卖给他们。” 管事的得令正要退出去,却听自家主子又道: “不,既然他们想要做生意,那我这个做长姐的怎么能不教教他们呢? 找几个商人跟他们一起竞价,将租金直接翻倍再叫他们得手!” 第二十三章 找宋同初要人。 宋怀姝几人知道,头些年他们年纪小,背后没有长辈撑腰是不行的。 于是一合计,干脆拉着永昌伯和礼部尚书入伙。 不需要他们出本金,只要支持他们,就可以每年分干股。 这等好事,永昌伯跟礼部尚书,显然都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只是,宋明澈之前,因为被龙虎山三人洗劫。 又赔了永昌伯府足足十万两银子,现在手里的余钱确实不多了。 “哥你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后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见三人如此深明大义,宋明澈更高兴了几分: “我舅母自从知道,我开酒楼,会带她分钱,对我母亲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几人聚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英明,感到高兴。 “我舅母也是,自从知道酒楼会给他们干股,就再也不像个叫花子似的,天天来我们房里要这要拿!” 宋忆瑶吃着糕点,笑的开怀。 “二姐找的位置还真不错,正对着金玉满堂,这不是老天爷都等着咱们把金玉满堂干下去吗?” 宋怀姝听到这话,扬了扬眉。 “这么好的位置,我可是从足足五个人手里抢的!要不是之前买宅子,算是老顾客了,那牙行也不会那么出力的帮我!” 宋明澈知道,他后面等腿好了,要习武甚至参军,没时间管这些生意。 而宋琦玉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接道: “咱们几个人里,二姐是最有商业头脑的!来,咱们以茶代酒,预祝咱们的酒楼成为京中头一份!” 宋怀姝闻言,颇为受用: “那是自然!前世我是看长姐喜欢拿乔,所以事事由着她出头,多年端着长姐的派头。” 话音未落,宋忆瑶立刻附和: “就是!我觉得,二姐才有长姐的样子!不像某人,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实际的一点指望不上!” 后面几人又商量了一下,酒楼的装饰风格,以及管事人员安排。 便紧锣密鼓开始办了起来。 一切都还算顺利,就是宋怀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从金玉满堂挖到人。 只找到了一个,在那里做过两年的厨子。 三个月后,临近开业,宋怀姝张罗了所有人,过来试菜。 其中还包括永昌伯和礼部侍郎两家人。 当几人来到酒楼,抬头看着匾额上,遒劲的‘浮生楼’三个大字。 俱都满眼的欢喜。 “澈儿,没想到,你们几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真的将这酒楼开起来了?” 永昌伯夫人今日一脸的喜色。 看向宋明澈的眼神,也满是慈爱。 仿佛几个月前,逼着他赔偿十万两银子的,是另有其人。 来到最大的包房,里面文房四宝、红木家具。 “这满屋子的书卷气,可比对面那金碧辉煌的,高雅多了!” 宋琦玉的舅母,进来后,见里面装饰颇有风格。 也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这些字画,都是我三妹妹的手笔。” 不得不说,宋琦玉前世贵为皇后,又自少便有才女的盛名。 这些字画放在此地,便是永昌伯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琦玉不过十岁,一手丹青能有这样的造诣确实不凡!” 宋琦玉面上不显,心中也很高兴。 这辈子想要更早的走到六皇子身边,她的才女之名,就要更早的宣扬出去。 这浮生楼,就是个很好的工具。 众人分男女两桌,落座之后。 几个婢女,戴着面纱,身姿摇曳的开始传菜。 宋怀姝指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一一介绍了起来。 随后又道: “咱们的大厨李师傅,之前在金玉满堂干了两年,听他说,所有的特色菜,基本上都差不多会的。” “另外,咱们还请了几位江南的厨子跟糕点师傅,保证咱们浮生楼的菜色和点心都是京中头一份!” 宋怀姝这近一年的成长,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颇有了前世身为诰命夫人的气度。 看着一桌子菜式,礼部侍郎秦大人跟永昌伯也点头,相视一笑。 宋明澈坐在窗边,看了一眼对面灯火通明的金玉满堂。 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按理说,自己的腿在店里伤了,他们上到店家,下到管事。 居然没有一个人上门给个说法。 怎么说,他也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还是永昌伯的亲外甥! 这金玉满堂的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明天我就去金玉满堂,要个说法!” 第二天一早,宋明澈先去了宋同初那里。 准备先从她手上把镇国公,留给她的人要过来。 只是没想到,却被引到了厅堂。 他皱着眉等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宋同初才姗姗来迟。 而这期间,下人连一杯茶都没给他上。 宋同初刚刚落座,他就忍不住指责道: “长姐这院里的下人,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我还听说,居然有个丫头,敢对忆瑶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对于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宋同初无动于衷。 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沉声打断: “你这腿断了还有功夫来我宋府?所为何事,直说!” 宋明澈对她言语中的冷淡、疏离,却是一愣! 这还是长姐吗? 对于他的腿断了,怎么反应这般平淡? 前世他哪怕指尖破个口子,她都会叫伺候的人前来,问长问短。 怎么今生却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 难道就因为他们都有了主见,便露出了凉薄的真面目? 宋明澈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中对长姐的怨怼更重了几分。 “长姐还真是雷厉风行,身为长姐不关心弟妹们就算了,忆瑶上门相求,你竟还纵容下人欺辱!” 说到这,见她不仅没有羞愧、辩解。 反而唇角似有若无,绽放出一抹淡笑。 宋明澈只觉刺目、扎眼,眉头一皱不耐道: “长姐你也不用多说,我们也不是傻子,你的态度和心思,我们几个都明白了。” “今日前来,我是找你要人的!” 宋同初见这蠢货,自以为是了一通,终于说明了来意。 端起杯盏浅啜了一小口,这才慢条斯理道: “哦?丫鬟、小厮、管事婆子,当日你们各房的不都带走了吗?至于国公府的,能遣散的我也都遣散了。 我这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你惦记的?” 第二十四章 谢小将军,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宋明澈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且从始至终,都没命人给他上茶。 顿时怒气更甚,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厮。 “长姐何必装糊涂,你身边的这些没眼色的下人,我自是看不上,我要的是咱们镇国公府,养的那些江湖能人。” 闻言,宋同初淡笑出声。 “明澈,你这是伤了腿还是伤了脑子? 当日我要从公中支银子,给牺牲的那些人后代抚恤,你是怎么说的不记得了?” 说到这,她神色一凝,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 整个人的气势更是大变。 “你说那些都是蛀虫,早该将他们驱散!所以,我变卖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如你所愿,将他们远远驱散了!” 宋明澈神色一变再变,闻言再也不收敛着脾气,一拍桌子怒怼道: “愚昧!我当日不过是气话,怎能当真? 战死的那些就算了,活着的那些人,都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应该都有记录,你将名册给我,我叫人去请!” 他这边急的不行,宋同初闻言,却摇头道: “没有,人都驱散了,我留着名册作甚?” “长姐真是糊涂!从前以为你虽然没有大智慧,但起码也是国公府嫡女!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话音未落,却听宋同初身侧年长的那小厮,厉声道: “放肆!小少爷小小年纪,竟敢对长姐拍桌子,又口出狂言,这便是你的教养吗?” 那人看起来面容俊秀,身形纤瘦。 可瞪向宋明澈的眼眸,冷若寒潭,满是萧杀。 若宋明澈真的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定会吓到。 但他前世什么人没见过,就是对着皇帝陛下也不曾胆怯。 只稍稍一愣,便冷声道: “你既知道我是少爷,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到这,便想起前世长姐被退婚时,季伯恒说出的理由。 忍不住冷笑嘲讽道: “长姐,你现在已经不小了,身边日日带着两个小厮,实在不像话! 毕竟出了三年孝期是要说亲的,到时候若是传出风言风语,不仅对你的婚事不利,恐怕还会连累二姐她们。” 宋同初耐心渐失,实在不想在这蠢货身上多浪费时间。 淡淡回道: “比不得你们几个胸怀大志,我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无事的话,请回!” 宋明澈见她油盐不进,想到从进门到现在,却是发现她这里没多少人。 便对她所说的话,信了大半。 “长姐!你简直是自甘堕落!大伯泉下有知,定会以你为耻!” 他这怒骂,在厅堂回荡,无书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说别的,如果不是小姐早有安排。 他宋明澈在永昌伯府,在刺杀之中,都死了好几回了! 正要开口指责,却被不弈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时候不早,就不留你用膳了。不弈,送客!” 宋明澈横眉冷目,没想到跑了一趟,一个人没要到不说,还憋了一肚子火。 原本想要从这里带几个人,去金玉满堂闹上一闹。 现在没人可用,此事只能以后再议! 见长姐那大个子小厮就要靠近,宋明澈冲身后自己的小厮怒吼道。 “还杵着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跟我回去!” 等宋明澈主仆走了,无书脚步匆匆,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他听着小公子的那一番话,都怒不可遏。 却见小姐一脸淡然,忍不住问道: “小姐,你明明在他们背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解释?” 宋同初淡淡笑道: “我命人暗中护住他们的命,是为了给几个叔叔留后。至于其他事,有没有他们我都会做。” 复仇之事,不论前世今生,有她一人足矣! 那几人,前世她全盘托出他们也不信! 眼瞎心盲之人,再多说一字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只有让他们自己跌过跟头,摔的头破血流才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托举,凭他们自己,恐怕连路都走不直。 “备车,咱们出门!” 比起那几个蠢人,宋同初还有更重要的伙伴,等着她去解救。 不多会,她便一身素色长衫。 带着无书、不弈,出门了…… 春生茶楼。 宋同初坐在二楼窗边,正对着街对面的绮梦红楼。 此时正值午后,秋高气爽却还掺杂着热气,青楼的大门口也是门可罗雀。 秦臻臻,宋同初前世最好的伙伴,一人能抵整个户部的女商人。 今日傍晚之前,会被夫君,以五两银子卖给青楼。 宋同初喝着凉茶,不急不躁的等着。 不经意的瞥了眼街对面,却撞见那道熟悉的眼眸。 “咦,怎么这般巧?” 谢良辰站在街上,昂着头咧嘴痞笑。 宋同初装作没听见只淡淡扫了一眼,便靠坐回去。 只是,随着楼梯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再到包厢的门,被人缓缓拉开。 看着站在面前的谢良辰,宋同初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这人,怎么还不回北地? 许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若冰山。 谢良辰撩袍,坐在了宋同初对面。 随即神情自若,执壶先将宋同初面前的水杯,斟了八分满。 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坐着。 宋同初不理他,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慢慢翻看。 直到对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抬眸看向他。 谢良辰竟就这般睡着了? 这真是前世大杀四方,震慑北方匈奴的镇北侯吗? 隔着短短的茶几,宋同初忍不住好奇的端详那张脸。 北地风霜不仅没有将他的面庞,吹的粗糙。 反而是京中多少敷面的少年,都比不上他细腻光滑。 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却柔和。 这般近才看到,他眼尾竟有一点泪痣。 真不愧是数年后,名动天下的‘玉面将军’。 半晌后,绮梦红楼门口,两个壮汉扛着麻袋,闪身进去。 宋同初眉头一皱,她知道秦臻臻被贱卖,但没想到是像件货物般,如此草率。 面色一沉,放下手中的书,正要起身下楼。 冷不丁,却被对面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 触到谢良辰眼底的柔色,宋同初感觉自己的耐性彻底耗尽。 用力抽出手,淡淡道: “谢小将军,我敬重你小小年纪就护家卫国,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望你日后不要纠缠,更不要再刻意偶遇!” 第二十五章 杀人最痛快的方式,不是手起刀落 宋同初推开绮梦红楼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却见一个老鸨,脂粉气味浓郁,看到他们三人,双眼一眯,打趣道: “咦,这位…小娘子,该不会是进来找小倌儿的?” 宋同初展开折扇,丝毫不恼: “刚刚被你们买进来的姑娘,我出百倍的价格带走!” 见那老鸨眼神闪躲,显然是想岔开话题。 宋同初扇子一收,面色一沉: “或者,我直接从王大人手中买下绮梦红楼,改成茶楼!” 这便是要断了她们的饭碗! 毕竟,茶楼可养不了这么些姑娘。 那老鸨见这女扮男装的少女,气度不凡。 又一下子点出了,绮梦红楼背后的老板。 便猜到,这人不是她能得罪的。 再说,刚刚那个姑娘,还没费功夫调教,这一进一出就赚了百倍的差价。 她眼珠一转,这个主直接就做了: “好说,我这就将人给您好端端的请出来!” 说着她转身就要上楼,却听到楼上有人高呼: “不好,那小娘子要自戕!” 宋同初一把推开愣在当场的老鸨。 不弈知道是主子看重的人,脚尖一点,飞身上楼。 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等宋同初赶到,便看到秦臻臻手中一支银簪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全身颤抖,却狠厉的看向所有人: “谁也别过来,否则,你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宋同初看着她那张完好如初,巴掌大的小脸,终于松了口气。 前世见到她时,姣好的面庞上,有道深深的伤疤。 “你们都出去!” 当房门被关上,宋同初缓缓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秦小姐,你对自己的处境,了解吗?” 秦臻臻本就全身戒备,房间里没有窗户,光线不明朗。 此刻听到声音,她才知道,原来这位竟是个女子。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姓秦?” 为了不让家人找到他们,秦臻臻早就隐瞒了自己的姓氏。 “秦小姐不必害怕,我只是找你谈心的。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秦臻臻脸色一白,她的处境?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不清楚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何人,但气质明显与这个青楼不同。 秦臻臻心中带着防备,却还是配合道: “我被人拐到了此处,不过,我夫君回家发现后,定会马上来找我的!” 她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自然知道,青楼不是那般好进出。 且想到,周郎也不一定能很快的找到这里。 于是抬眸,殷切的看向宋同初: “小姐你既然是此处的贵人,可否帮我送信给我夫君?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宋同初凝视着秦臻臻,却是在思考,该怎么让她不经历前世的苦难,也发愤图强? 她本是江南一户富商的嫡女。 自幼聪明活泼,家中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十分宠溺。 可十五岁那年灯会,秦臻臻遇见了周书生,两人一见钟情。 秦父看到周郎后,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秦臻臻一气之下,竟跟书生私奔了。 周书生自诩才识渊博,便带着秦臻臻辗转到了京城。 参加了去年的科举。 谁知道,来到京城后,才认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以为,你是别人拐进来的?你那周郎,还蒙在鼓里?” 秦臻臻闻言一怔,抬眸深深看着宋同初。 “小姐说的什么话?周郎肯定是不清楚的,我刚出家门就被人套上了麻袋,这不是拐卖是什么?” 宋同初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周郎嗜赌如命,欠了一大笔赌债,又嫌你累赘,便将你卖了。” 秦臻臻美眸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周郎答应过我,从此再也不赌!而且他深爱我,怎么可能将我卖了?” 却听那少女,继续道: “他不仅只将你卖了五两银子,还找好了下家。正是你们对面的那个寡妇!” 秦臻臻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不可能!周郎不止一次跟我说,那个寡妇又老又丑,除了……” 除了有一点银钱,一无是处! 秦臻臻脸色发白,脑海有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死死压制,却怎么也忍不住细想这个可能兴性。 可少女的声音,依旧不急不慢在这黑暗、狭小的房间响起: “他倒确实没想着卖了你。而是直接用一包老鼠药,彻底了解。还是那寡妇说,大喜将近,不好沾了血腥!” 宋同初言简意赅,平静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他这些恶毒想法,绝不是一日一夜就生成的。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话音落地,秦臻臻如遭雷击。 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双手捂住脸,无声哭泣。 宋同初相信,以她的眼光和智慧。 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周书生那拙劣手段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展开折扇,也不催促,留时间让秦臻臻慢慢消化。 “小姐,我乃江南富商秦家嫡女,您找人帮我送信给父亲,他定有重谢!” 宋同初摇了摇头,沉声道: “你随那周书生私奔后,秦家‘嫡女’就病故了,秦老夫人受不住打击没多久也走了!” 秦臻臻闻言,浑身颤抖。 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 “祖母?祖母竟是被我气死了?” 对于家族的决断她无怨无悔,可她出门之前祖母是好好的。 不是没想过,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女,是骗她的。 可对方高高在上,且她秦臻臻现在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别人骗呢? 秦臻臻知道,对方虽没有催促,但是不可能有无止境的时间留给她伤感。 擦了把眼泪,端正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求小姐垂怜,将我带出去,往后秦臻臻唯小姐马首是瞻!” 半刻后,秦臻臻随着小姐走出了绮梦红楼。 再回神,竟回到了她跟周郎租住的小院外。 “小姐?” 她一怔,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宋同初没有回答,带着几人站在柳树旁,静静等候。 没多久,院门从里拉开,一名胖妇人满脸春色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不是秦臻臻爱了足足两年的周书生,又是谁呢? 秦臻臻死死凝视着前方,全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却听小姐柔声道: “这寡妇的兄弟,在衙门任职,他们不是那么好杀的。 而且,杀人最痛快的方式,不是手起刀落。 而是要有朝一日他们反目成仇、悔恨交加,再将他们死死踩在泥潭!” 第二十六章 这宋同初,见鬼了? 浮生楼在中秋之前,隆重开业了。 虽然只是间酒楼,但是势头迅猛。 开在了素有京城第一酒楼之称的,金玉满堂对面。 这下,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都对这豁然出现的新酒楼,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毕竟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们日常谈论的。 可不就是哪家菜好吃,哪家衣裳好看,哪家的姑娘美么? “听说,这浮生楼的背后东家,竟然就是镇国公的侄女!” “可不能瞎说!堂堂的国公府小姐,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哎呦,这你就不懂了,浮生楼那一股子高雅之气,哪里是寻常酒楼?” “再说了,开酒楼也不必人家大小姐亲自出面啊,这不都是下面的管事负责吗?” 京中贵族,名下都有些铺子。 虽说绝大多数都是租赁出去,但像宋怀姝这般自己经营的也不在少数。 宋怀姝原本守着空旷的大院子,很是无聊。 可自从浮生楼的生意,越发的红火。 请她赴宴,或者前来拜访她的京中贵女,又多了起来。 这天,竟接到了首辅大臣之女,季大小姐的请帖。 季府老妇人,独爱菊。 季大人又是出了名的孝顺,久而久之,各种名动天下的菊花,季府里应有尽有。 每年,季府的赏菊宴,都值得京中众人期待。 宋怀姝正在跟母亲何氏喝茶,身后站着嬷嬷并一屋子的丫鬟。 “母亲,我就说跟着女儿你能过好日子?” 母亲何氏虽然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些,寄人篱下的生活。 但是宋怀姝知道啊。 她现在带着母亲,住着独立的大院子,有更多的下人伺候着。 还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等出了孝,没有了长姐从中作梗,她的婚约也不可能出纰漏。 日后嫁人生子,定会比前世过的更好。 第二天,宋怀姝特意打扮,素雅又不失灵动。 零星几件首饰,件件都不是凡品。 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宛如出水芙蓉。 在季府门口一下车,就看到了亲自出来迎接的季淑婷。 “阿姝妹妹,你总算来啦!” 季淑婷一身藕粉色襦裙,打扮的十分精致。 看到她后,笑的开怀,亲亲热热就将她引进了后院。 前世宋怀姝可是做过诰命夫人的,宫中设宴,又因为是皇后亲堂姐。 在一众命妇中,都是被人捧着的。 此刻在一众少女面前,更是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姝妹妹,你那个浮生楼真的是太红火了,我想定几桌席面,可是叫下人排了好多天呢!” “季姐姐怎么不早说?哎呀,也怪我粗心,早知道姐姐喜欢,我应该命人备好了送来的!” 季淑婷今日是有任务在身,正变着花样的讨好宋怀姝。 “瞧妹妹说的,谁家做生意都不是为了做慈善。 你浮生楼生意红火我打心眼里开心,天天捧场才应该,怎么能叫你亏本?” 两人客套了一番,宋怀姝懂事的叫她去招呼别人。 自己则又被一众贵女,围在了中间。 这个问她衣裳料子,那个夸她首饰。 反正宋怀姝,对这种众星捧月的体验,很满意。 开席后,季淑婷更是将她的位子,安排在了自己旁边。 “阿姝,你长姐最近怎么样?” 宋怀姝小口咀嚼着食物,心里却是诧异。 这季大小姐,又问长姐作甚? 要知道,上次季公子出事,长姐就跟他退亲了。 出了那种事,以长姐不知变通的性子,退婚也不难理解。 闻言,她语气寻常道: “我长姐还是那样,无所事事天天宅在家。” 谁知,季淑婷直接凑近了,耳语道: “阿姝,实不相瞒,之前的那些事都是误会。是有人坏太子名声,我兄长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你看看,要不要将同初姐姐约出来,大家当面聊聊?” 宋怀姝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前世,长姐被季家退婚,一辈子也没嫁出去。 这辈子虽阴差阳错她主动退婚,可那人是谁啊? 从前声名鹊起的季公子啊! 虽变成了庶民,但其实在她心中,长姐都是高攀了! 毕竟没了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长姐她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季姐姐知道,我最近实在是忙,这事儿,你怎么不亲自去找我长姐呢?” 季淑婷显然知道,不可能这般简单就使唤得动她,又道: “阿姝,你可知道太后娘娘每年冬季,都要去京郊的温泉山庄?今年啊,她老人家想带位年轻的女郎作伴。” 宋怀姝闻言心中一动! 太后娘娘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前世,直到新帝登基,她老人家才寿终正寝。 听季淑婷这意思,她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能将她带着一起去。 云英未嫁的少女,如果能得到太后的青睐。 不论是日后说亲,还是已经说亲的,日后在夫家可都是多了一份脸面。 事关重大,宋怀姝也没心思打哑谜,直言道: “听季姐姐这意思,如果我说动长姐,继续履行婚约,我便能随太后她老人家去温泉山庄?” 季淑婷见她果然被说动,眉眼带笑重重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宋怀姝出了季府,命车夫直奔宋同初的小院。 抬头看了看简陋的牌匾,和两个平平无奇的门房。 宋怀姝心中嫌弃,抬脚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甚至连个问话的都没看到。 “她整天无所事事,不在家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宋怀姝熟悉的,就找到了院子里。 此刻丹桂飘香,她捏着帕子捂住了鼻子。 从小她就不喜欢桂花香味,且前世这院子里并没有桂花树才对。 这些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 径直走到了书房外,果真看到了正在练字的宋同初。 旁边还站着一位清丽的女子。 没见过,宋怀姝也没放在心上,出声轻唤: “长姐好兴致!写的什么?叫妹妹看看啊!” 前世,长姐就喜欢装模作样,学着男子的样子在书房。 甚至绝大多数,都是睡在书房的。 谁知,长姐从她进来,到开口说话,竟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话直说,说完快走!” 闻言,宋怀姝更是一愣! 这宋同初,见鬼了?好端端怎么这种态度? “长姐!之前忆瑶说你纵容下人,欺辱她一个做主子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我狭隘了!” 第二十七章 长姐,你会后悔的! 宋同初收笔,将纸张递给了一旁的秦臻臻。 这才越过书房的窗户,直直看向宋怀姝。 看得出来,她最近过得风生水起,整个人都自信满满。 “二妹是来讨说法的?没错,我就是纵奴行凶,且定是不止一回的,你满意了吗?” 重活一回,宋同初对于他们几个白眼狼,是一点都不会惯着。 不杀他们也不过是,给几个叔叔留后,仅此而已! 而对面的宋怀姝闻言一怔! 长姐跟前世差别怎么如此大? 可她今日来,不是为了吵架的! 于是眼珠一转,直接抬脚走进了书房。 见桌上有杯盏,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柔声道: “长姐,我知道你对大伯他们甚是思念。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啊。而且,咱们过好了,才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宋同初嘴角一勾,轻声问道: “二妹妹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还是觉得现在自己的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宋怀姝听她问到自己的近况,正着急显摆。 哪里听得出她言语之中的讽刺,又道: “长姐!也别怪妹妹说你,遇到了事就要往前看,别整日郁郁寡欢蹉跎了人生! 我也劝你,不能只守着父辈留下的资产挥霍无度、坐吃山空! 你看看我,我比你还小两岁。就知道不能虚度光阴!” 她说的越发激动,果然这辈子离开了长姐,她更早的过上了好日子。 端起茶,喝了几口。 却见长姐听完既没有诧异、震惊,也没有投来好奇的目光。 “长姐,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京城最大最红火的浮生楼你听过?” 宋怀姝眸色发亮,却见宋同初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顿觉扫兴,悄悄翻了个白眼: “长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出去见识见识,想来是还不知道浮生楼!那个就是我开的!” 她嗓音稍稍拔高了三分,在这书房回荡开来。 “二妹妹真是好本事呢!那么大的酒楼,你都能开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长姐回应,却没想到是这般轻飘飘没什么诚意的一句。 宋怀姝就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是了,长姐上辈子就一事无成,这辈子没什么人在身边,更是无所事事。 根本不会知道,开一间酒楼需要耗费多少心神; 更不会知道,只要做到京城第一的位子,浮生楼会给她赚多少钱。 如若不是为了冬季,能随太后去温泉山庄。 她才懒得来看宋同初这张冷脸。 “长姐,上回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冲动的把婚事退了?” “大伯母是个孤女,你没有外祖没有长辈相商,怎么也不去问问我母亲还有三婶?” 宋同初正在收拾书桌,此时听到宋怀姝终于直奔主题了。 这才转身缓步走到了桌旁,坐下。 “哦?二妹妹觉得我冲动了?那我若是去问二婶,她会跟我说什么呢?” 宋怀姝眉头微蹙,脱口而出道: “当然是冲动了,长姐你也不小了,怎么能听风就是雨?你平日不出门定是不清楚,其实季公子跟太子根本就没那回事!” 宋同初倒了杯茶,小口喝着,问道: “哦?季公子不过一个庶民,而且现在婚事已经退了,二妹你现在来关心,是不是晚了点?” 谁知宋怀姝闻言,接道: “不晚的,长姐,我今日去季府赴宴。想到你跟季公子有过婚约,就这般因为误会散了,实在可惜,所以我特意找季姐姐打听了。” 她说的眉飞色舞,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是为自己着急: “谁知道那个季公子啊,对长姐你余情未了!你只要……” 宋怀姝说的眉飞色舞,宋同初实在忍不住。 手腕一扬,杯中的茶水一丝不落,全部泼在了她脸上。 “啊!宋同初,你干什么!” “宋怀姝你是鬼上身了还是失心疯了?我的婚事轮得着你来插嘴吗?” 说完,不等她反应,轻唤一声: “无书,送客!” 说完再不看宋怀姝,带着秦臻臻出了书房。 宋怀姝站在原地,几乎要被气死了! 想开口,却只见到宋同初的背影。 “宋同初!你要是错过了季伯恒,你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没人要!” 无书本来还在踌躇,这二小姐可是女子,他能怎么送客? 此刻,却听宋怀姝背着小姐,如此诅咒,顿时脸一沉。 再顾不得其他,一把薅住了她的后脖领,拎小鸡似的,直直往外拖。 “二小姐再胡言乱语,我就撕了你这张嘴!” 宋怀姝大惊,手舞足蹈就想挣脱,却到底力量悬殊。 “你放开我!你这个恶奴!长姐,你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笑话。” 无书眉头越皱越紧。 小姐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什么人啊? 小姐智谋无双,不到一年,已经搜集了许多证据,布下了诸多旗子。 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 从前镇国公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真的碌碌无为? 有人要对付浮生楼,原本无书还想要不要劝劝小姐,暗中帮他们一下。 现在看来,他这个小厮,真是多管闲事啊! 多说无益,无书面色阴沉,脚步加快,直接将宋怀姝扔到了府门外。 砰! 重重将府门关上,也隔绝了宋怀姝的怒骂。 宋怀姝踉跄着才站定,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小姐?” 候在外面的丫鬟见状,忙上来搀扶。 宋怀姝怒不可遏,又知道不能在外面丢脸。 “去永昌伯府,找我二哥!” 宋同初不识好歹,好言相劝无用,那就别怪她不择手段了! 季伯恒对太子恨之入骨,而将那事传扬开来的三皇子,也不可能再去拉拢他。 最近,宋明澈已经开始不停的接触六皇子。 季伯恒现在虽是庶人,但确实是个人才。 只要六皇子登基,重用他也是可以的。 当宋明澈听到了宋怀姝的描述,瞬间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我若是帮六皇子拉拢到了季伯恒,在他心中便更多一份倚重!” 宋怀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令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明澈,以季伯恒的能力,会不会越过你,在六皇子身边更占据分量?” 宋明澈闻言淡笑出声,给宋怀姝面前的水杯续上茶水。 “不会的,我今生定是要光耀门楣,走武将的路子,成为镇国公的。季伯恒是文臣,我乃武将。” 两人踌躇满志,低声谋划。 第二十八章 弘法寺遭算计? 半个月后,正是宋同初三叔的冥诞。 宋明澈早早就命人送信,说他要在弘法寺开坛做法。 请了宋家的几个晚辈,一起在寺中为宋家亡魂祈福。 “难得,他还有点孝心。” 当天,宋同初带着无书就出门了。 弘法寺在城外不远,宋同初坐在马车中。 听着无书小声,将周先生最近的谋划,细细说明。 又将京中的各官员最近的动作,一一道出。 “对了,小姐,谢小将军……” 无书端详了下自家主子的脸色,继续道: “谢小将军,这几天应该就要出发去北地了。您真的……” 他话音未落,却见小姐淡淡瞥了一眼,赶紧收声。 小姐开了年,已经十七。 之前季伯恒一脸猥琐又弱不禁风,自然是配不上她。 可谢小将军不同啊,他早就命人打听过了。 谢家家风颇严,成婚后不许纳妾不说,婚前通房、丫鬟那是一个都不许有。 而且谢家同是武将,定会懂得小姐的不易,日后要是成婚了必然会怜惜小姐的。 再说,那可是谢良辰谢小将军啊,长得多好。 无书觉得,满京城的少年,在样貌上唯一也就不弈,能跟他相提并论了。 可不弈的出身,又配不上小姐啊。 宋同初不清楚身旁少年,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 “信都烧了?” 谢良辰那日之后,倒是没再露面。 只是雷打不动,每天叫人送信来。 宋同初连接都没接过,就命无书拿去烧了。 “当然!小姐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敢不照做了?” “你最好是!” 宋同初闭眼,靠在车厢上假寐。 无书见状,赶紧退了出去。 不多会儿,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弘法寺门口。 “长姐!” 剩下的四人,已经候在了山门处。 宋明澈这次倒是颇为重视,费了不少的心思。 能令弘法寺的方丈,都亲自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 二婶何氏和三婶姜氏,毕竟是妇人,不便出门。 这次兄妹五个倒是第一次聚首。 宋同初依照流程,烧香、跪拜,全程不与他们交流。 宋琦玉倒是最先忍不住,柔声问道: “长姐,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前世,长姐虽也不苟言笑。 但哪回在一起,不是轻声问长问短? 这般沉默,还是头一回。 “甚好,你们都懂事了,我就不必多嘴。等这里结束,尽早回去。” 宋同初冷冰冰的态度,却叫宋明澈十分不满: “长姐若是心不诚,大可不必来啊!” 他抓到了话柄,正想好好说道说道她,也算是解了上次受得气。 哪里知道,长姐唇角一勾: “我诚不诚心,叔叔他自然知晓,你做弟弟的,屡次三番跟长姐无礼,不怕三叔听见,泉下有愧吗?” “你!” 宋明澈没想到她直接反讽自己,还想辩驳,却被身侧的宋怀姝扯了扯袖子。 想到后面还有大事,哼了一声,才转身走到了一旁。 法事继续,原本宋同初以为,一个上午已经结束。 没想到方丈却说,下午还有半场。 剩下四人一脸的镇定,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 “各位施主,后院准备了斋饭,先去用些。” 宋琦玉上前一步,轻轻挽住了宋同初的胳膊。 “长姐,你也别怪他们,大家遭逢大难,难免心情不好!长姐你的心,我们都懂的。” 前世,宋琦玉就是四人里,最深藏不露的。 她愿意演,宋同初却懒得配合。 不动声色抽回手,快步走去了后院。 弘法寺乃是皇家寺庙,因为京中不少世家女眷都爱来此。 所以后院设施非常齐全。 还有供客人休息的房间,干净整洁。 “长姐,咱们许久没见,一起用斋?” 宋琦玉像是一点不在乎宋同初的态度,依旧亲热的唤她。 宋同初丢了一句要休息,便叫无书守在门口,自己进了厢房。 不一会儿,有小沙弥送饭来,主仆二人简单的用了些。 只是同一份饭,无书吃完不久,却开始闹肚子。 “小姐,我马上就回来,你不要出门。” 无书又一次后悔,没有说动小姐,给她身边找几个丫鬟。 小姐跟镇国公夫人一样,不喜欢下人伺候,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无书脚下飞快,根本不敢多耽搁。 宋同初淡定坐着,果然,无书前脚刚走,后脚门就被人打开了。 宋同初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嘲讽道: “季公子,你不陪你太子哥哥,来找我作甚?” 季伯恒想过几十种开场白,独独没想到从她这张嘴里说出的竟是这句话。 他又气又恼,却不得不镇定下来,语气尽量柔软道: “宋姑娘莫要听信小人之言,只是有人要对付太子,顺便拉踩在下罢了。” 宋同初扬了扬眉,到底是不想看他狗急跳墙,才将我亲眼所见这句话憋回去了。 “此地乃是佛门圣地,你我又是孤男寡女的,季公子没事离开,莫要再惹是非!” 季伯恒闻言又是一愣。 要知道多少贵女,在他面前都是脸红、扭捏的。 这宋同初贵为国公府嫡女不假,却也是从前。 镇国公府已经倒了! 陛下留她性命,也不过是觉得几个妇孺掀不起风浪罢了。 “宋姑娘,我虽被夺了功名,但是他朝定还会有所建树。” 毕竟他只是被夺了功名,他父亲身为首辅,等新帝继位,他季伯恒必有作为。 说着他不由分说,跨步上前,就要挤进房间。 却听宋同初冷笑一声,抬脚狠狠踹在了他小腹上! 砰! 季伯恒哪里想得到,一个瘦弱的闺阁少女,竟有如此脚力? “嗯!” 季伯恒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便在这时,听到有女子清锐的声音: “我长姐就歇在这边,几位夫人、姐姐有心了!” 跌坐在地的季伯恒显然早有预料,挣扎着起身就要冲上来。 宋同初眸色一寒,却觉腰间一紧。 竟是有人从身后揽住她,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便被来人带着,飞身上了一旁的大树。 抬头一看,竟是谢良辰? 少年近在咫尺,嘴角带笑星眸璀璨。 空闲着的那只手,伸出手指压在了唇上。 “嘘!” 第二十九章 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娶! 宋同初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和那点近在眼前的泪痣。 只觉喉咙发紧,心头一颤。 此时两人落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浓密的枝丫,堪堪隐住身形。 宋同初感觉到手心之下,谢良辰跳动的胸膛。 似被烫了一下,赶紧收回。 但脚下不稳,如此动作反而差点跌下去。 好在谢良辰的手一直勾着她的腰身,见状赶紧又往怀里带了带。 “小心!” 宋同初眉头微促,赶紧垂下眼眸,看向不远处,向厢房走来的众人。 便见宋怀姝,正领着几个京中女眷一步步朝着厢房而去。 “我长姐之前说累了,想要在厢房歇歇脚,夫人小姐们既来给我三叔上香,她自该见见的!” 宋怀姝边说,边迎着众人一步步走去厢房。 却不想,拐过转角竟看到季伯恒倒在了门口。 “咦,那是谁啊?” “此处乃是女眷的厢房,怎么会有成年男子?” 宋怀姝心中诧异,知道不对劲,可此时众人已经走上前去。 “这不是季公子吗?” 有贵女认出了他,纷纷上前查看。 却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宋怀姝没时间管他,径直走过去推开了厢房的门。 果然不见长姐宋同初的身影! 原本他们商量的便是,利用这次机会,让季伯恒跟长姐共处一室的场景被身边这些人看到。 然后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季家再去提亲,不怕长姐不答应。 她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都被他们提前下毒支开了。 可现在人去楼空不说,季伯恒还受伤了! 长姐脾气变得古怪,这次不能得手,下次再想约她出来,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宋怀姝心中气恼,却不得不手忙脚乱帮着善后。 站在树上的两人,又如何猜不到这一切? 宋同初眸色冰冷,轻声问道: “谢小将军,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此?” 谢良辰轻笑道: “知道你家今日要来弘法寺,却听说季公子也要出城,不放心就跟来瞧瞧咯。” 他直言不讳,说的一脸傥荡。 宋同初不想多问,更不想跟这人有过多的交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想要说点什么话,好彻底让他死心。 谢良辰脑袋突然凑过来,带着淡淡的松柏香,耳语道: “回去把你的鞋子扔了,刚刚才踢了那个脏东西!” 温热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宋同初只觉得无比窘迫。 几乎是本能的,袖中的短刃正抵在了他胸口。 “谢小将军,请自重!” 谢良辰低头看了看几乎刺破他衣袍的刀尖,又看了看宋同初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 勾唇一笑: “原来姐姐是带刺的?那我就能放心回北地了!” 说着一手抓住宋同初拿刀的手,一手揽着她从枝头跃下。 “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娶!” 天旋地转间,宋同初只听到这句话,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主子?” 原来是无书赶了过来。 宋同初赶紧示意他不要出声。 随即,主仆二人从寺庙后门直接下山。 第上了马车,宋同初才将刚刚的事,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可恶!那几个人简直是该死,居然帮着外人算计长姐?” 宋同初没那么大反应,淡淡道: “醉月轩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无书正怒不可遏,突听到小姐来了这么一句,立刻眉头舒展: “是的,醉月轩这个月生意差了太多,他们已经准备动手,给浮生楼一个教训了。” 醉月轩是京城仅次于金玉满堂的酒楼,且资质更老。 说是一间百年传承老店也不为过。 从前,之所以跟金玉满堂和平共处,便是因为金玉满堂跟他的经营范围不太相同。 醉月轩最闻名的便是点心,做的精致好看。 而金玉满堂菜色别致、高端,却独独不卖点心。 甚至有想吃点心的客人,金玉满堂还会推荐他们去醉月轩。 可最近浮生楼出头之后,从江南请来了各种点心师父,一下子就将醉月轩得罪了。 这回私下被醉月轩抓到了个小尾巴,只是还没动手罢了。 “添把火,借醉月轩的手,让浮生楼倒闭!” …… “季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帮的,该做的我都做了,没成事也不能赖我啊?” “阿姝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家没有怪你们重伤我兄长,你现在还想扯别的?” 宋怀姝没想到,季淑婷这般无赖。 她特意带着人,好意将季伯恒送回府,就想问问她随太后去温泉山庄的事。 哪里知道,季淑婷一见面知道事情不顺利,就立刻翻脸了。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季伯恒总算是在施针之下,悠悠转醒。 “是谁伤了你?” 季夫人凑过去,立刻问道。 如果真是宋同初敢伤她的宝贝儿子,她不介意要对方身败名裂。 季伯恒眼神闪躲,他确实挨了宋同初一脚,可是第二脚是从侧面踢来的。 当场他就晕了,根本没看清是谁。 想来,应该是她的小厮。 “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命硬!克死了一家子,又克得我儿仕途不保,她还敢退婚?” 季夫人从前就觉得武将之家,养不出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后面镇国公府倒了,她便一直怂恿夫君跟儿子,干脆退掉婚事。 谁知道,他们还没动作,后面就出了一堆的事。 季伯恒刚醒,精神不济,知道母亲不喜欢宋同初,可今日又看到那张脸。 他心中还是,舍不得放下。 “没有的事,是遇到贼人了,母亲,这事你先别插手,我心中有决断。” 那边宋怀姝恰好听到了季伯恒的话,眼珠一转,一把挽住了季淑婷的胳膊。 “好姐姐消消气,我知道你是关心你兄长。这事儿还没完呢,咱们继续合计合计啊?” 好不容易说服了季淑婷,宋怀姝满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谁知道,丫鬟茶水还没上来,浮生楼的二管事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 “不得了了姑娘,出事了!!有人抬着尸体,把我们浮生楼砸了!” “什么?” 宋怀姝只觉眼前发黑,死死咬牙才稳住了。 “快去找我堂弟,还有通知琦玉,叫他们都想想办法!” 等她马不停蹄,赶到浮生楼一看。 刚刚营业不足一个月,花费重金装修的酒楼,就被人砸的稀巴烂不说。 门口一块破门板上,直挺挺放着一具乌黑的尸体! 第三十章 浮生楼被砸 宋怀姝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找管事的问清楚。 却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从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冲了过来。 一把拉开她头上的帷帽,不等身后的丫鬟婆子反应。 啪啪! 照着宋怀姝的脸,就是两巴掌。 “就是你,你就是背后的东家,你还我当家的!” 妇人哭喊声响起,宋怀姝身后的几人才反应过来。 但又怕伤到了孕妇,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人分开。 宋怀姝一整个的懵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打我?还想往我浮生楼泼脏水?来人!报官!” 她话音刚落,管事的就上前说,已经去报了。 宋怀姝看着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掌柜怒不可遏: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由着别人砸店吗?你知道这花了多少银子吗?” 她气的浑身颤抖,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管事的辩解道: “当时,五六个壮汉,抬着尸体就放在了门口,不等我们反应,抡着大锤就开始砸店。 我们的人想上前,这孕妇就阻拦,谁也不敢动她啊!” 那几个壮汉,砸了店之后,又听到有人去报官,当时便走了。 这边,不等宋怀姝了解完情况。 却听那被丫鬟、婆子拉着的孕妇,哭哭啼啼高喊道: “各位评评理啊,我家相公,买了浮生楼的糕点,吃了没多久就死了!” “还好,还好我当时不舒服,没有吃,否则一家三口满门就死在这奸商手上了!” 妇人大着肚子,但因为做惯了重活,身子灵活。 一把挣开了束缚,扑到了门板上的尸体上。 “当家的,没有你,我和未出生的孩子可怎么活啊?等给你讨到个说法,我就吊死下去赔你!” 那妇人声音嘶哑,跪在地上,膝盖都磨烂了,却仿佛一点不知道痛。 周围的百姓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发酸,不少人跟着抹眼泪。 对着浮生楼指指点点。 “这浮生楼定是用错了什么东西,毒死人了,真是造孽啊!” “就是啊,这么大的阵仗,官衙马上来人了,要是假的她能不慌吗? 这妇人我是见过的,跟她相公可恩爱了!经常一起散步消食。” 宋怀姝在里面越来越急。 现在她既没有外祖家可靠,又没有镇国公府的往日荣耀。 遇到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宋明澈他们几个了。 “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 但想到,这酒楼不是她一个人的,背后还有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的份。 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般想着,官衙终于来人了。 却见一名师爷,领着仵作和七八个衙役走了过来。 “何人报官?” 那师爷见周围围满了群众,地上又是尸体又是哭喊的孕妇,眉头一皱。 管事的赶紧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随后,几名衙役将围观的群众,稍稍往后驱散。 仵作上前,检查尸体。 宋怀姝暗示管事的搬了凳子,备了茶水。 随即不动声色,缓步走到了师爷身边。 “敢问官爷贵姓?” 那师爷侧头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 “我乃是京兆府的李师爷。你若是无关人等,就退下!莫要耽误我等办案!” 宋怀姝也不怵,比起这点芝麻小官,她反而更怕那些不讲道理的无知莽妇。 不疾不徐道: “不瞒大人,我乃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她原本想提安宁伯,但想想伯府败落成那样了,不提也罢。 果然,这师爷听到她自报家门后,态度好许多。 “我浮生楼的食材、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万不可能出现吃死人的情况。 再说,这里生意兴隆,每款点心都有无数人购买,怎么就这个男子吃死了? 定是同行在背后嫉妒浮生楼生意红火,使得下三烂手段!还请大人明察!” 李师爷淡淡听着,随即安慰她不要慌,等仵作验尸了再说。 宋怀姝深信,这背后,定是阴谋。 没准就是金玉满堂搞得鬼。 外人只知道,出面做生意的是她宋怀姝。 根本不清楚这背后既有永昌伯,还有礼部侍郎,两个高官在背后撑腰。 ‘想要用这点手段,就将我浮生楼打倒?简直是妄想!’ 她现在几乎肯定,就是金玉满堂搞的鬼。 听说对方背后也有官员撑腰,到时候就看看到底是谁的后台更硬了。 几炷香后,那仵作净手上前回道: “禀告李师爷,初步判断此人是服用了生附子,又喝了生凉水,才中毒身亡的!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病症,就需要回衙门再细细查验。” 宋怀姝闻言眉头反而舒展了,生附子这么低级的毒物,处处都有。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熟附子无毒,生附子剧毒,再加上凉水就是穿肠剧毒。 她浮生楼都是名厨,怎么可能犯这种过错? 可不等她开口,刚刚还神色如常的李师爷,突然暴喝一声: “来人!将这浮生楼,上上下下全部押去京兆府!” 宋怀姝一怔,眼见着有衙役向她走来,怒斥道: “李师爷这是何意?怎么不调查清楚就抓人?这一切都还是这妇人的一面之词!” 却不想李师爷嘴角一扯,嗤笑道: “可不就是将你们都带去府衙,仔细调查吗?” 宋怀姝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这什么李师爷定是早就被人收买了。 对方早就布好局了! “是不是金玉满堂收买了你们?李师爷,我这浮生楼背后还有人!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可得想好了!” 可不论她怎么说,对方都不为所动。 宋怀姝大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进府衙那等肮脏地方? 可来不及了,那衙役已经拉着她就要走。 她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只会无用的在一旁哭泣,根本不敢上前。 恍惚间她就想起,前世长姐送给自己的,那个满身烧伤的丑丫头。 若是她在,必定会护住她不被衙役带走的。 但此时想这些已经没用,她只能自救。 冲丫鬟使眼色,张嘴无声道: 去找明澈! 也来不及等丫鬟点头,那衙役已经推搡着她往前走了。 宋怀姝只得咬牙,戴上了帷帽。 第三十一章 宋怀姝被抓 宋明澈接到消息的时候大惊。 “怎么可能吃死人?难道是金玉满堂在背后搞鬼?” 他眉头紧锁,迅速想着对策,还有此事会引起的麻烦。 随即,赶紧去永昌伯的书房找人。 之所以拉着他舅舅还有秦大人入伙,防的不就是今日吗? “舅舅,我二姐被抓了,有人在背后要扳倒浮生楼。” 浮生楼经营时间不长,但是生意兴隆,不论是点心还是菜式都深受好评。 永昌伯府本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能进项的也就几个庄子了,那如何能跟浮生楼比? 其实为了拉拢自己舅舅,也为了让母亲在后院活的舒坦些。 背地里,宋明澈将自己在浮生楼的股份,都给了永昌伯。 所以,说永昌伯是浮生楼最大的受益者,也不为过。 宋明澈此言一出,本因伤寒在家休养的永昌伯,闻言一怔。 “竟有这种事?夏竹,拿着我的名帖赶紧去京兆府打听清楚。” 永昌伯赶紧吩咐小厮,先出去打听消息,又道: “还没查清,就因为一介平民的一面之词直接抓人?我看那京兆府尹,也是不想干了!” 宋明澈见舅舅上心此事,总算松了口气。 “我二姐被抓了,眼见着天快黑了,无论如何得先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云英未嫁的少女,怎么能在大牢中过夜? “秦大人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舅舅要不再派个人去礼部问问?” “两边商量着来应对,万一都朝着一处使力了,反而浪费了时间和人情。” 永昌伯闻言,认真看了外甥一眼,欣慰道: “澈儿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小年纪遇事沉稳有度,你必有一番作为!” 而礼部侍郎秦大人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当即就派人打听清了情况。 听说,死的是个寻常百姓,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派人查一下,那一家人的底细,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有过节。” 原本这些都该是京兆府查的,但那边竟然不查个清楚。 当场就将宋怀姝抓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京兆府负责此案的人被收买了。 现在永昌伯跟秦大人,都只能等消息。 而被抓走的宋怀姝,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路上,听着路边平头百姓,对她指指点点,她心慌的不行。 “这是犯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浮生楼的点心,吃死人了!上上下下都被抓了!” “那怎么中间还有个贵女啊?我听说酒楼是镇国公侄女开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啊?” 宋怀姝紧了紧头上的帷帽。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离府衙越来越近。 她再也没了镇定,赶紧快步跑到了李师爷身旁,小声道: “我乃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安宁伯亲外孙女,金玉满堂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不,十倍,你放了我!” 那李师爷走在前面,闻言眉头一皱。 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不说,反而怒不可遏: “大胆!竟敢公然贿赂本师爷,我一定记录在案,到时候将你数罪并罚!” 说着犹不解气,抬脚狠狠踹在了宋怀姝的腰侧。 “啊!” 宋怀姝哪里受得住成年男子,毫不留情的一脚。 瞬间就被踹翻在地,重重跌在了路边。 身上颜色虽素雅,但是用料考究绣工精细的襦裙,瞬间就被地上的污秽沾染! 两辈子了,她哪里受过这种罪? 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 可不等她缓过神,那衙役凶神恶煞就上来拖拽她。 直到被扔进漆黑阴暗的地牢,宋怀姝才全身颤抖抱着腿哭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明澈他们到底有没有想办法?” 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前世这时候,自己在干嘛? 在宋同初窄小的后院,嫌弃房间不够大,不能穿亮色的裙子,不能出门聚会…… 现在看起来多了很多的自由,可是怎么事事都要操心,样样都没有想的顺心? “不,长姐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的方寸天地,我比她强!重活一次,我一定会比前世过的更好!” 这一时的挫折算什么,她宋怀姝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现实立刻给了她一巴掌! 一只硕大的老鼠,竟从房梁上跃下。 直接趴在了她头顶,并狠狠咬了一口她光洁的额头。 “啊!!!” 宋怀姝瞬间大叫,伸手想要巴拉下来,但又不敢。 而那老鼠牙尖嘴利,任她怎么甩也不松口。 …… 与此同时,京外百里营帐内。 谢良辰净手后,拿着洁白的帕子细细擦拭。 “主子,京中已经打点好了。礼部尚书得了信,一定会抓住机会狠狠训斥侍郎秦星文。” “宋二姑娘被关到了京兆府,吃一番苦头是一定的了!” 谢良辰缓缓展开粉色信笺,又在墨里滴了几滴花油。 想着那人展信后,就能闻到花香了。 “派人盯着季府,季伯恒一现身,就将他的腿打断!” 谢良辰眸光一闪,想到当时那个脏东西看向她的眼神,又道: “知道是哪条?” 手下闻言脖子一缩,打了个寒战,快步出了营帐。 …… 一夜过去,永昌伯总算是打听到了背后,全部细节。 “澈儿,那家人没问题,那男子也确实是生附子中毒,而将当日出售的同款点心拿出来一看,里面都有生附子!” 宋明澈本就一夜没睡好,闻言,眉头紧皱: “背后黑手,在这些细节上不可能出错,那就是他们早就算计咱们了。” “现在能不能先想办法将我二姐放出来?” 宋明澈知道,他们几人中二姐是脾气最火爆的。 他不敢想,让她在牢里关一宿对她是多大的折磨。 前世长姐整日不知道瞎忙什么,二姐对他才是最好的。 却听永昌伯摇头道: “当时她不该着急忙慌,亲自去现场的!我还听说她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贿赂官员!” 如此鲁莽没脑子,若不是见明澈跟她亲厚,永昌伯根本就不会管。 “但你放心,礼部秦大人那边,跟京兆府关系好,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将她救出来了。” 可一切,比他们想的还要麻烦。 礼部跟京兆府确实合作诸多,往日里也都是很好说话的。 作为副手的礼部侍郎秦星文,跟尚书之前关系也算是亲厚。 想着这次只是家中小辈的事,他开口也不算越矩。 谁曾想,礼部尚书闻言竟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训斥! 第三十二章 宋同初,你可以去劫狱啊! 宋琦玉姐妹,因为年纪还小,也不好常出门。 昨日听闻浮生楼出事,首先想到,若是二姐被关在牢里。 便是对她们的名声也有影响。 昨日已经晚了,除了打听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今日舅舅上朝前,宋琦玉就等在门口了。 听到舅舅说,一定会找关系,今日就将宋怀姝放出来,她才算安心了些。 “阿姐,没事的,舅舅毕竟是礼部侍郎,死的又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他们不就是要钱吗?” 宋忆瑶晃荡着腿,一脸的无所谓。 “牢里,不就是吃得差点没了自由吗?二姐不会有事的。” 她前世还被抓进了土匪窝呢,也没怎么样。 京兆府还能有土匪窝可怕? 宋琦玉虽觉得妹妹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但却也是话糙理不糙。 就这般等了半日,下午掐着时间,姐妹二人赶紧去外院垂花门处等舅舅。 远远见他走来,姐妹二人赶紧,屈膝行礼: “舅舅,我二姐今日……” 宋琦玉的话还没问完,却听舅舅冷哼一声: “阿玉,女子就该在内宅学些琴棋书画,少去外面招惹是非!你二姐作为浮生楼的东家,配合查案那是天经地义的!” 说完秦星文甩着袖子,疾步去了书房。 既然尚书认为他身为朝廷命官,公然插手生意场,不合适。 那浮生楼的那点蝇头小利,不要也罢! 他今日被尚书斥责,同僚们定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他苦心经营多年,若是因为几个丫头片子功亏一篑,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宋琦玉姐妹闻言,脸色一白。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指望宋明澈那边。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昌伯府就是再没了实力,那也是堂堂伯府。 从京兆府救个人出来,定是没问题的。 “哎算了,咱们还小,又身居后宅,这事儿还是让明澈哥哥操心。” 宋明澈那边还在焦头烂额。 永昌伯发现,这次的事竟然完全使不上力。 转眼,就到了京兆府审理此案的日子。 宋明澈随着永昌伯,前来听审。 时隔多日,总算是见到了宋怀姝。 只是看到她被押出来时,宋明澈大惊,简直不敢认。 “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惨?你们对她动刑了?” 只见往日最在乎衣着打扮的宋怀姝。 此刻蓬头垢面,衣着污秽不说,额头高高肿起,脸上全是血痂。 本无神的双目,许是在听到宋明澈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 扑上前高喊道: “明澈救我!救我!” 可不等她疯完,惊堂木重重敲击,众人心头一震。 却听审理此案的官员,端坐高位,沉声道: “肃静!再有扰乱秩序者,重打三十大板!” 随即,宋怀姝被粗暴的拉扯,扔在了地上。 宋明澈见状,双拳紧握,却也不敢发出声音。 明明他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兆府中打点过了。 不说好吃好穿,但二姐不可能受这么多罪才是。 随即,死者妻子被带了出来。 当堂声泪俱下,将自己丈夫何时去买的点心,又是何时吃下,前前后后说的清清楚楚。 负责验尸的仵作也出来说明: “死者身体强壮,没有其他病症,致死原因正是服用了含有生附子的点心,喝了生水,中毒身亡!” 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宋明澈自然是都知道。 “这背后是有阴谋啊!是竞争对手可以迫害!大人要明察啊!” “我们浮生楼生意红火,后面有人眼红,这全京城都知道!大人不能如此早早就结案啊!” 宋明澈看出,这京兆府根本就没有好好查查背后的真相。 眼见着就要定案,他哪里还忍得住。 “啪!!” 堂上的官员,再次怒拍惊堂木,永昌伯这才将宋明澈拉下来。 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没办法,最后只能按照京兆府的判定。 浮生楼的点心师父,用错了原料,造成了食客惨死。 但好在其他买了点心的都是些贵族,就算是用了点心,都是就着热茶,没人用生水。 所以,最后判定,那厨子被流放。 而宋怀姝作为酒楼东家,有不查之责,收押一个月。 这还是那死者家属,接受一万两银子赔偿,不追究她连带责任的结果。 宋怀姝听到,自己竟还要在地牢关二十天,瞬间就嚎啕大哭,哪里还有一点贵女的样子? “明澈,救我!不行,你去找长姐,找她救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宋怀姝便被拖了下去。 宋明澈闻言,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不提他还没想到,宋同初今日竟然都不露面。 如此大事,满城皆知她但凡关心一点自己的弟弟妹妹,今天就不会不来。 想到这,宋明澈满腔怒火,直冲到了宋府。 一脚踹开宋同初的院门,怒喊道: “宋同初,你有没有良心?自己妹妹被收押,你竟然不闻不问?” 宋同初此时正在后院,看着刘师父教无书跟小柳儿习武。 不弈在侧,正听到了这声怒斥,刚要将人赶出去。 却被宋同初制止了。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多少歪理。” 如果说,刚重生回来,她对他们是失望和痛心。 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宋明澈此时已经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宋同初,你对得起大伯,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弟妹们出事,你作为长姐丝毫不关心!” 宋同初慢慢从摇椅中坐起,掸了掸身上的摊子,问道: “你们一个有永昌伯做依仗,一个有礼部侍郎做靠山,她自己还是堂堂安宁伯的外孙女。 你们都没办法,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我能做什么?” 她刻意将‘孤女’两字咬重,就是要宋明澈知道。 遭逢大难,他们能毫不犹豫,就选择去外祖家,可不就是将宋同初变成了真正的孤女吗? 谁知,宋明澈闻言,眉头一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这两个小厮都是练家子,你可以让他们去劫狱啊!” 宋同初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宋明澈,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们自己无能,办事不利,出了篓子,现在叫我去铤而走险,为你们送死?” “你们,配么?” 她面带嘲讽,语气更是冷若冰霜。 刘师父原本见是小姐家事,不准备多嘴。 可见现在小姐发怒,他闻言也觉得这少年不是东西。 上前就要将其赶走。 却见那少年,看着他一脸的震惊: “刘师父?你在这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小少爷,你失心疯了吧? 第33章不出五年,我必建功立业 刘师父前世可是他的武术师父,今生凭什么在这,教几个低贱的下人? “我是小姐请来的武术师父,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无礼?” 刘师父不是傻子,刚听到他口口声声长姐,也猜到应该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 故意这样问,是因为实在看不上这满身戾气的少年。 宋明澈见状,冷哼一声,怒视着宋同初: “这个师父就是请来教下人的是?那看来没什么大本事了!” 刘师父如果只配教下人,那前世长姐让他教自己。 不就是证明,在她心里,自己跟这些下人没区别? 只配拥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师父了! 谁曾想,无书闻言一怒: “小少爷,你懂什么?我师父乃是龙虎山的大弟子!一身正统武功就是教太子都够格!” “若不是主子相请,他正要去军营当教头!” 宋明澈闻言一愣! 刘师傅是龙虎山正统?那之前的杨师傅他们呢? 宋明澈诧异的看向刘师傅,脑海中又出现将他害惨了的那几个。 两相对比,之前没感觉,现在却叫宋明澈心头一震! 是了,刘师父气息内敛,根基扎实。 哪里是那杨师傅可以比拟的? 此刻宋明澈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但是不要紧,前世他也是十三岁才跟着刘师父习武的。 于是赶紧收敛了脾气,朝着刘师父态度一变,客气道: “我收回刚才的无礼,请师父随我走,我保证好好跟你习武!” 他自认态度恭敬,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谁知道,刘师父闻言轻斥道: “哪里来的疯子,刚口出狂言,叫我家小姐劫狱,现在又要我三心两意背刺主家吗?” 刘师父目光如炬,眼底的嫌恶如有实质,叫宋明澈一愣。 前世刘师父对他态度和煦,宠溺有佳。 知道他吃不了太多苦,每回练功好之后。 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说把他当自己孩子也不为过。 虽然,他根本看不上一个下人的关切。 但今日这般恶语相向,更是他不能接受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待我长大成人,建功立业,我定能光耀门楣!” 他背着手,一身的正气凛然。 以为此言一出,定能叫刘师父知道,跟着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谁知道,在场的几人,瞬间寂静。 都怔怔的看着他。 随后,那少年无书突然大笑出声: “小少爷,失心疯了?你怎么就是镇国公府的唯一男丁了?我家小姐才是镇国公的嫡女! 她日后招婿上门,生下的孩子,才是镇国公的嫡孙!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无书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话,说着捧腹大笑。 宋明澈只觉得,怒火中烧,伸手指着宋同初: “宋同初,你竟然容许一个下人,如此侮辱我!你等着,待我将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绝不会认你这个长姐!” 他眼底似有火焰燃烧,看向这一院子的人,心中发誓。 日后,他身居高位,比前世还风光,定要将这些人严惩。 要他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终身。 而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的小柳儿,听到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却听明白了。 这个疯子少年,是想习武! 她上前一步,睁着天真的大眼上下打量着他。 随即出声道: “这位哥哥,我也习武大半年了,你这根骨可不就是师父说的,不适合习武的典型吗?” 她虽是个孩子,但声音清亮。 中气十足一字不落,全都灌进了宋明澈耳中。 “你下盘虚浮,四肢又纤细,腿脚无力,你这根本就练不出成绩。” 轰—— 宋明澈闻言,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再烧。 “我明明……” 前世他明明实力不俗,在京中一众青年中脱颖而出。 若不是宋同初作梗,他早就成了镇国公! 他眼底猩红一片,直指宋同初: “好!宋同初你等着,不出五年,我必定建功立业,我要你悔不当初!” 至于他是如何离开的,宋明澈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宋同初看向他的眼神。 除了三分讥笑、三分不屑,剩下的全是漠视! 他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好好习武。 要尽快将六皇子扶上高位,一定要比前世爬的更高! 满腔怒火,回到了永昌伯府。 可还没来得及喝盏茶,却见二姐宅子里的嬷嬷找上门来。 “小少爷,不好了!许多人将我们宋府围了,讨要赔偿!” 宋明澈大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原来是浮生楼的案子,刚刚公之于众。 不少买了点心的人家,安排下人前来要求赔偿。 先是去了浮生楼,却人去楼空。 便直接找到了宋怀姝的宅子。 说他们前些日子上吐下泻,就是因为了吃了浮生楼的点心! “他们还说,若是在宋府讨不到公道,就来永昌伯府闹!” “荒谬!” 宋明澈顾不得其他,赶紧奔到了宋府。 却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二姐家管家、护院一应俱全,但是奈何前来闹事的人太多了。 他们只能守着门口,不让他们闯进去。 可门匾、门口的石狮子都被他们推倒了。 二婶何氏,又一直身子不爽利,且性子软棉。 出了事,只会脸色煞白的在下人身后,嘟囔: “你们别这样,你们这样要报官了。” 宋明澈心底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知道这些人,就是要赔偿。 最后没办法,在场的每家赔了一百两银子。 此事才算是了了。 一下子,又少了足足万两银子。 开个酒楼,一分钱没赚不说,还赔了一大笔! 宋明澈只觉得身心俱疲。 而秦舅母,知道浮生楼没指望了,对宋琦玉她们的好脸色,顿时一收。 秦家儿子还小,秦舅母也没儿媳妇可蹉跎。 便日日要宋琦玉她们晨昏定省。 美其名曰,她们年少,幼年丧母,她要好好教她们规矩。 “可恶!舅母那贪财的嘴脸实在是叫人作呕!” 宋忆瑶连着多日,被要求站规矩。 腰酸腿痛不说,还听着那母女几个阴阳怪气。 天天一肚子火,气都气饱了。 “也怪二姐,怎么连个厨子都管不好!赔了这么多钱不说,还让咱们跟着受了这么多罪!” 宋琦玉也不好受,之前浮生楼要钱,宋明澈拿不出来那么多现银。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她出的。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叫舅母知道了她家里丰厚。 恐怕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受到磋磨了。 “等二姐出来再说,咱们还有别的事需要谋划。” 比起生意,更重要的还是六皇子的事。 现在宋明澈因为浮生楼的善后,脱不开身。 又哪里有多少时间,结交六皇子,和拉拢季伯恒? 第三十四章 季伯恒被伤,宋明澈被打 看着被砸毁的浮生楼,宋明澈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将其关了。 这次的事也叫他知道,只要敌人在暗,哪怕他们真实的背景不如他们。 可一直用这些手段,即便是永昌伯和礼部侍郎,也没有招架之力。 “咱们不能因小失大,现在重振浮生楼还要花不少银子,也不能保证后面还有没有别的算计。” 宋琦玉也是这个打算,三人好不容易聚首,她也不拐弯抹角: “马上要过年了,年后太子就没多少日子了,兄长你得赶紧在六皇子面前多走动才是。” 宋明澈又如何不着急了,闻言点头道: “上回原本多好的机会,能拉拢季伯恒。 都怪宋同初不知进退,不识好歹!坏了咱们大事。” 现在想到宋同初他一股无名肝火,就蹭蹭往上烧。 “她既然不珍惜好姻缘,想要孤独终老,就随她去! 我等下就叫人送帖子,约见季伯恒。他现在无路可走,我定能说服他投靠六皇子。” 等到时候,他带着季伯恒一起投诚六皇子。 还怕占不到从龙之功的首功吗? 第二天宋明澈收到了回帖,来到了约定的茶楼,静候季伯恒。 前世就知道,季伯恒在找几幅古帖,其中有一个就在他手上。 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今日特意带来,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这边宋明澈喝着茶,想着等下见到季伯恒时,该说的话术。 那边季伯恒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刚到内外院交叉口,便遇到了前来送汤食的母亲。 “恒儿这是要去哪?” 季夫人自从知道,自己儿子竟还对宋大姑娘有心思。 就开始对他的动向十分关心。 而季伯恒本就因为被革去功名,甚少外出。 所以季夫人难免怀疑。 “我约了往日的同窗,下午就回来了,娘你不必忧心。” 季伯恒不得不撒谎,她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就是管的太多了。 管不了父亲,便来管他。 自从他出事后,更是事事过问。 若是叫她知道,自己去见宋同初的堂弟,必定会发脾气。 季夫人站在廊下,见儿子脚步匆匆,直往外去。 “派人跟着少爷,可千万不能去见那个贱人。” 季夫人不喜欢宋同初,乃是因为有次皇家狩猎。 她看到了端坐马上的宋同初。 那时才十岁的她,周身气质和眼底的神色,都叫季夫人知道,她不会安心做个内宅妇人。 她不是自己儿子的良配! 看着下人匆匆去了,季夫人微微蹙眉,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随后慢慢朝着内院而去。 谁曾想,还没进自己的院子,便听到身后嬷嬷高喊: “夫人,不好了!少爷被人打伤了!” 季夫人只觉眼前一黑,赶紧朝着外院奔去。 一进门,便见到脸色煞白,捂着裆部痛苦哀嚎的季伯恒。 “啊~” 季夫人瞬间就明白自己儿子,这是伤到要害了。 “找太医!快去找太医!” “恒儿,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见儿子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季夫人气的发抖,质问季伯恒的小厮: “公子到底要去见谁?” 找不到幕后黑手,还不能先迁怒约见的人吗? 她儿子许久不出门,两次出门都是伤着回来的。 听到竟是宋明澈,季夫人气的发抖。 “果然还是跟那个贱人有关?好好,他们害我儿子,我不能叫他们好过。” 季夫人眼底凶光一闪,吩咐道: “找人,也去把宋明澈的腿打断!” 季府这边手忙脚乱,宋明澈等了许久,眼看着都过了饭点了。 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耐烦。 “他季伯恒现在不过是个庶民,还想在我面前拿乔?” 若不是知道他有点才学,想收为己用。 他才懒得跟这些,自命不凡的文人来往。 又等了半刻,宋明澈的耐心彻底耗尽。 带着小厮快步下楼了。 “看!宋明澈就在那!” 刚走出茶楼,却见几个身强体壮,面色不善的家丁拿着棍子就冲来了。 宋明澈一愣,旋即掉头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跑。 却不想,背后也围了几个同样衣着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明澈强自镇定下来,就想和对方交涉。 哪里知道,他们不由分说,举着棍棒就朝他招呼。 一棒子正好打在了宋明澈的手上。 手中的那本古帖,掉落在地。 这东西价值不菲,宋明澈刚想去捡。 却又有人挥棍打来,他身边的小厮上来相护。 宋明澈扯着他,躲在了小厮身后。 看着地上被踩踏的古帖,他一阵肉疼,怒斥暴徒: “你们是哪里来的?青天白日竟敢行凶?可知道我是谁?” 哪里知道,这些人一言不发,依旧是照打不误。 “住手!我可是镇国公侄子,永昌伯外甥……” 顿时哀嚎声和喊打声,在热闹的街上响起。 不远处的两个挑夫,抱肘蹲在墙角,将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络腮胡,焦急问道: “真不管吗?” 另一个黑瘦男子不耐道: “我们依照主子的吩咐,保住他的命即可。这些人不过是教训他的,这点小事咱们暴露了得不偿失!” 络腮胡哪里不知道,自家兄弟这是想给小公子一个教训呢。 说实话,小公子那嘴确实够臭的! 闻言吹着口哨,继续看热闹。 宋明澈觉得,若不是运气好,有一顿巡逻的官兵路过。 他的腿,可能又要断一回。 前世他有的武功底子,在现在这具瘦弱的身子里,根本发挥不出来。 全都成了花拳绣腿不说,还彻底激怒了对方。 以为他实力不错,打的更狠了。 “送我,送我回永昌伯府……” 原本是想叫小厮搀扶他,可看着更加不省人事的小厮。 宋明澈不得不,向围观的百姓求救。 可看着无动于衷的百姓,他只得补充道: “必有重谢!” 最后还是两个挑夫模样的男子,将他们背了回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哀嚎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 “公子还好,伤的不严重,只是你这个小厮,恐怕不行了。” 宋明澈闻言大惊。 死了?那这么短时间,叫他去哪找人? “报官!一定要报官!” 今天动手的人,穿着一致一看就是谁家的家丁,很好认。 第三十五章 宋怀姝出狱后暴怒 宋琦玉就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诸事不顺。 宋明澈那边刚要跟六皇子接触,又出事了。 第一次摔断了腿,第二次竟被人青天白日的袭击了。 连身边的小厮都被人打死了。 现在又到了二姐出狱的日子。 而二婶何氏,因为这些天挂心女儿。 又遇到上次有人去宋府闹事,她便病倒了。 所以来京兆府外,接人的事儿,只能落到她头上。 “姐,这天怪冷的,二姐什么时候出来啊!” 宋忆瑶最近的日子过的,十分憋屈,原本是想出门放松放松。 谁知道,等了半晌也没见人。 “这一个月,二姐应该也没地方洗澡,等下就一辆马车,怎么坐啊?” 宋忆瑶想到这就开始后悔,刚才不该只惦记着出门,忘了重要的一茬了。 好在很快便看到了自家嬷嬷的身影。 却见她正吃力的搀扶着身边的人,车夫见状,也赶紧奔过去帮忙。 “至于吗?二姐就是娇气!” 宋忆瑶知道,宋明澈前前后后,在京兆府花了不少银子打点。 她放下车帘,往里挪了挪。 不一会儿,车帘被掀开。 随着冷风灌入,一阵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呀,怎么会这么臭啊!” 此言一出,被搀扶的那人浑身一抖。 苍白的手一把拉开头上的斗篷,露出了她瘦骨嶙峋的脸。 宋琦玉姐妹俩这才看清她现在的样子。 “二姐!” 两人实在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宋怀姝此刻眼眶凹陷。 颧骨突出,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柔美模样? 更重要的是,宋怀姝看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可到底体力不支,身子一软,跌在了嬷嬷怀里。 几人手忙脚乱,赶紧将她扶上车。 娇生惯养的宋忆瑶一路捏着鼻子,总算是到了宋府。 “姝儿,姝儿!” 何氏一直候在门口,乍一见宋怀姝不省人事的模样。 当场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二婶,叫大夫,快去请大夫!” 还没进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连宋琦玉都忍不住想,该不会是上次给三叔做法,他们谋划了别的,心不诚? 好不容易,将宋怀姝母女俩安置好。 天色已经不早了。 秦舅母最近根本没有好脸色给她们,今日能顺利出来已是不容易。 可看着这一院子,除了几个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下人,还算有点章法。 其他的下人,全都上不得台面。 宋琦玉无奈,只得道: “要不瑶儿你先回去,跟舅母说说,这边没个主事的人实在不行。” 宋忆瑶闻言,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 “阿姐,舅母那个脾气你该知道,今日你不回去,她又能抓着话柄为难咱们了。” “大夫开了药,二姐这边也不缺人伺候,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咱们还是走。” 宋琦玉闻言,叹息了一声。 “都怪长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丝毫不作为,这些事,不都是她身为长姐该做的吗?” 宋忆瑶怒气冲冲道。 二堂姐被抓,堂兄被人偷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闻不问。 前世,表现出来对他们的关切,果然都是假的。 现在不住在一起了,她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最终,宋琦玉还是留在了宋府。 三日之后,宋怀姝恢复了精神。 却要求宋琦玉将另外两人,都叫来。 宋明澈经过十多天的调理,带着幂?,由下人搀扶着,来到了宋府。 “二姐,你这么着急叫我们来作甚?” 他虽然运气好,没有伤及筋骨,但还没有完全养好。 噼啪! 却见宋怀姝,将手中药碗重重砸在了地上。 “二姐?” 碎瓷片飞溅,差点落到了宋明澈身上。 “浮生楼,怎么能关闭?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有将我救出来就算了,怎么连酒楼都保不住?” 宋怀姝情绪激动,见到几人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宋明澈眉头一皱,压着脾气道: “二姐这话就不对了,为了你的事,我跑前跑后,一个多月都没有安宁。三妹、四妹,更是因为你被秦大人斥责!” 宋怀姝闻言,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什么叫因为我?这酒楼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们没有份吗?” 眼见着她情绪越发激动,宋琦玉赶紧上前,劝道: “二姐,你别心急,这事儿你听我慢慢说。我怀疑背后有人在针对咱们。” 宋怀姝因为情绪激动,胸口不停的起伏,闻言恨恨道: “除了金玉满堂,跟咱们抢生意,还能有谁?所以我说,就是因为咱们生意火红,别人才会嫉妒!” 在京兆府,她一个月生不如死。 虽说没有被用刑,可日日夜夜听着耳边鬼哭狼嚎。 还有无数虫鼠,无时无刻不从她身上爬过。 宋怀姝只要一想起,她在里面遭了一个月的罪。 而这几人好端端在外面,竟连个酒楼都保不住,就怒火中烧。 “二姐,你可还记得,前世长姐临终前,说有镇国公府的政敌,在背后虎视眈眈?” 宋怀姝闻言一愣。 她如何不记得?只是她一个字都不信罢了。 “那不过是长姐,对自己所作所为找的借口!再说,大伯的政敌,不去害宋同初,找咱们作甚!” 宋怀姝现在满身戾气,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宋琦玉,都忍不住皱眉。 “二姐,比起蜗居内宅的长姐,咱们几个同宗同族,又开始崭露头角,势必会被针对。 而且,你在牢里,我们上下都打点过了。你却还是遭了罪,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宋琦玉声音轻柔,一点点将自己心中猜想道出。 总算是让宋怀姝相信,有人在背后针对他们,且很有可能是镇国公府的政敌。 “那浮生楼怎么能关呢?咱们前前后后,花了有十多万两的银子!” 光房租,她担心自己生意好,房东中途涨价,都直接交付了十年的! 宋明澈叹息一声,开口道: “咱们刚开没多久,就被人算计,那生意不做也罢。二姐别忘了,咱们最重要的谋划是什么!” 见宋怀姝渐渐听劝,他又道: “这明面上的生意不好做,咱们还能赚点别的钱啊,二姐可还记得,前世江南水患,庄稼被淹,几个月后京城中米油暴涨?” 宋怀姝闻言,眸色一亮。 却说明年,江南连连暴雨,处处发洪水。 百姓们死伤无数不说,去赈灾的太子都没能回来。 更重要的是,后面因为庄稼被毁。 导致之后粮食涨价,不少人从中牟利,赚了大钱! “是了,咱们可以提前谋划,囤积粮食,到时候再高价出手,还愁赚不到银子吗?” 第三十六章 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看? 宋明澈几人,安抚了宋怀姝,几人重振旗鼓后。 他也终于走到了六皇子皇甫瑞丰面前。 皇甫瑞丰也不过十七,再加上全京城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宫女所生。 是陛下最不得宠的皇子。 宋琦玉前世伴君多年,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宋明澈的几次‘投其所好’再加上沉稳的谈吐,没多久就彻底被六皇子接纳。 这日,两人约着冬季泛舟,身边只有一名随侍。 宋明澈认出,此人前世就一直服侍在他身边,必定是可信的。 于是大大方方,说道: “殿下,不瞒你说,我身边有个能占卜的能人!” 皇甫瑞丰,闻言一怔。 鬼神之说他原本是绝不会信的。 但几次接触,他知道年少的宋明澈,绝对是有才的。 “何人?都占卜了什么?” 皇甫瑞丰,对此更多的是好奇。 宋明澈见他对自己深信不疑,便将江南水患还有太子的身死,用占卜的方式,说了出来。 即便六皇子再克制,在听到太子将死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奋。 “至于那位占卜之人,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得当她会走到殿下面前的。” 皇甫瑞丰闻言,难掩喜色。 那至高之位,世上何人不肖想? 此时还是冬月,既然占卜之人说明年江南有水患,那便正好验证此事的真假。 “另外,殿下想不要赚点零花钱?” 皇子的俸禄不算少,若是踏实本分,自是够用了。 但要是想要收拢能人,没钱定是不行的。 待宋明澈将自己,准备囤积粮食的事说了。 六皇子心情更佳,两人相谈甚欢,关系明显更加亲厚。 船里的二人,自是没有看到,撑船的随侍,眉头微蹙眼底精光闪过。 …… 每年深冬,北方便会动乱不止。 界河结冰,北狄人便屡屡侵犯。 这天谢良辰领着一对兵马,刚刚绞杀了想要侵犯边境的敌军。 “将军受伤了?” 回营后,小厮迎上来,却一眼看到主子左臂插着一支箭羽,鲜血淋漓。 转身赶紧去寻军医。 谢良辰低头看了一眼,伤势不重。 但看上去颇为狰狞的伤口,计上心头: 何不借着归京养伤的借口,去陪她守岁? …… 时间匆匆,眨眼就到了腊月三十。 宋同初也没拘着大家,直接在厅堂开了两桌。 过年,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了。 小柳儿穿着新衣服,扎着两个小揪揪,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无书摸了摸她的脑袋,对自家主子悄声道: “主子,柳儿的娘说什么也不肯来。 她觉得自己出身那种地方,你能不嫌弃柳儿已是天大的恩德,如果她再出入宋府,被别人看到,对您的名声不好!” 宋同初闻言,也没再多说。 待周围没人,周先生才将最近宋明澈他们的动作,缓缓道出。 “就是不知道小公子哪里听来的消息,跟六皇子保证,太子活不到明年中秋?” 宋同初噗嗤笑出声。 前世,她为了让太子的死,不牵连宋怀姝他们外祖家。 特意不痛不痒,在江南水患时,让太子死于瘟疫。 那几个蠢货必定,是以为一切都是天意? “哦?我看太子最少还有满一年的阳寿呢,恐怕宋明澈他们要令六皇子失望了!” 她今生另有谋划,太子的死大有妙用。 周先生对于自己主子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 年前他一直在南边,京中的谋划,他虽也知道些。 但是几个皇子身边,都另有主子的人。 现在她说太子还有一年阳寿,那太子必定一天不会少活,也一天不会多活。 明年大年夜,便是太子的死期? 周先生这边思绪飘飘,那边李嬷嬷说可以开饭了。 厅堂内,炭火充足,又有热气腾腾的锅子。 “来来,划拳喝酒,主子你也来!” 无书最是不羁,知道大过年的,李嬷嬷跟不弈都不会揍他。 便没大没小,拉着主子喝酒划拳。 “好啊!可只这两坛酒,恐怕不够!” 果不其然,宋同初虽是第一次玩。 但是没多久,就将无书、不弈、周先生几个全灌趴下了。 没办法,还是影卫现身,将他们全扛了下去。 无书年纪不大,耍酒疯可是厉害的很,嚷嚷道: “我还能喝,主子难得高兴,我得继续哄她!” 李嬷嬷实在忍不住,赶紧跟影卫说: “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抬走,我的祖宗!” 宋同初淡淡笑着。 其实他们不知道,重活一世,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前世,家中出事后,她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开怀过。 啪嗒—— 无书路过时,怀中掉下一份封好的信笺。 宋同初一眼就认出,是刚刚从北地送来的信。 每回无书都要拿到她面前,每回她都看也不看,只叫他拿去烧掉。 此刻,厅堂的众人,喝醉的喝醉,忙碌的忙碌。 宋同初盯着地上的粉色信笺,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在抓挠一般。 眼见着收拾碗盘的李嬷嬷,就要踩上去。 她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的就将其捡了起来。 却见粉色的信封,上面笔迹秀逸,笔锋刚健。 没想到他身为武将,竟有如此一手好字。 宋同初本就不是纠结的性子,信既然已经到手,便轻轻展开。 迎面却嗅到淡淡的花香。 宋同初眉头轻挑,没想到这家伙这般讲究。 “卿卿姐姐亲启……” 轰—— 只开头几字,便叫她的脸瞬间火热。 一把抓起信笺,朝着自己卧房而去。 可当室外的冷风一吹,宋同初瞬间清醒。 黑暗中,攥紧手中,带着花香的纸张。 直接丢进了廊下的火盆中。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刚转身,却对上了那双星光点点的眼眸。 “你,你怎么会在这?” 当着别人的面,烧了别人的信。 便是宋同初,此刻也觉得一阵羞愧。 尤其是,那人一双亮眸中,满是藏不住的委屈。 却见谢良辰,一步步走来,淡淡问道: “我给你写的信,你一封都没看?我日日给你写信,你全都烧了?” 宋同初一阵头晕,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几杯果酒; 还是他那仿佛要碎掉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再试探我的底细,我会杀了你! 宋同初赶紧低头,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喉咙发紧,正想唤影卫。 却想起,全去送那几个醉鬼了。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巷子周围,可都是她的人。 眼见着两人间,只差三步,可谢良辰还是没停下。 宋同初顿时慌了,却听他压低声音道: “我想来见你,谁也拦不住!你既不想看我的信,那我便亲口念给你听!” 轰—— 宋同初只觉有一团火,将她从头烧到了脚。 “我千里迢迢马不停蹄,赶在大年夜见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卿卿姐姐?” 更重要的是,谢良辰已经欺身靠近。 当她的匕首,在抵上他胸口前,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你的刺,我都知道了。” 谢良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可紧接着: 噗呲—— 一枚银簪,狠狠刺进了谢良辰的左臂! 恰是他中箭之处。 他低头凝视着眼前的这张,日思夜想了,足足两辈子的脸。 却见她眼眸中清冷一片,好看的嘴唇说出了最狠的话: “谢小将军,再试探我的底线,我可能会杀了你。” 谢良辰是怎么走的,宋同初不知道。 不过连着两天没收到信,她刚要松口气。 但第三天,无书竟然又拿了信来。 “主子,听说谢小将军回京养伤了。好像是左臂被北狄的箭射中,伤了经脉。” 想起那夜,滴落在廊下过于夸张的血,和他当时苍白的脸色。 宋同初握笔的手一顿。 …… 年后开春,江南便一直阴雨连连。 宋同初看着灰蒙蒙的天,听着周先生汇报南方的情况: “早早按照主子的吩咐,咱们的人分散在各处,劝说了各个州郡的官员,提早动员百姓,在洪水来临前撤到高地。” 只是,要那些百姓们,放弃家园,又哪里那么容易。 宋同初自然也知道,可是提前预警了。 总能比前世,少一些百姓死在洪水中。 记忆里,那场大水褪去之后。 烈阳高照,不少来不及收敛的残尸,污染了水源,引发了一场瘟疫。 本就流离失所的难民,更在瘟疫的荼毒下,死了至少六成。 “尽人事听天命。医者呢,出发了吗?” “各地一共找了足有百人的医者队伍,全都是擅长治瘟的,药材也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备的差不多了。” 周先生现在对自家主子,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没过完正月,她就命他,调动手边所有的资源。 分散到南方各地,在雨季来临后,按照她的部署行动。 到现在,南方真的有发大水的征兆。 “这些,主子何不找人透露给朝廷,由他们去费神呢?” 这段时间,主子手上几乎一切人力资源,都在背后为江南奔走。 劳神费力不说,还花费了巨大的银钱。 可这一切,明明是天大的阴德。 却无法宣扬,受到主子恩惠的百姓,更不可能知晓。 宋同初摩挲着父亲送给她的玉佩,柔声道: “那些百姓,都是我父兄拼命保护的人。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死于天灾?至于皇甫家,” 她话锋一转,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若是叫他们知道南方将有大难,你信不信,他们最先想到的,只会是自己的利益!” 皇甫家出自南边,不少贵族在南地都有祖产。 所以周先生知道,主子的话一点不假。 …… 一个月后,六皇子府。 刚刚十三岁的宋明澈,身穿粗布麻衣。 一副寻常百姓打扮,跟六皇子皇甫瑞丰隔桌而坐。 “明澈,真的是神了,江南水患严重,听闻我父皇,准备派太子去赈灾!” 几乎是在南方大降雨开始,皇甫瑞丰就再难压制内心的兴奋。 他身边竟真的来了神人? 江南大水的事能被其占卜到。 那太子身死岂不是也能印证? “你上回只说,太子活不到中秋,那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宣之于口,只是看向宋明澈的目光中灼灼生辉。 宋明澈面带浅笑,见六皇子竟亲自给自己续茶,屈指轻击桌面。 “多谢殿下。” “明澈,你说的那位高人,我何时才能得见?” 宋明澈浅浅喝了口茶,面上不显,心中却得意。 这所谓的占卜高人,自然是为了给宋琦玉造势。 利用太子的死,让六皇子深信,宋琦玉真的是上天派来辅助他的。 后面很多事,他们都知道,根本不怕穿帮。 到那时,宋琦玉在六皇子心中必定更加有分量。 到时候他们兄妹互相帮扶,定能比前世更有一番作为。 “殿下莫急,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来到您面前。” “最近,三皇子在朝中的拥护者,可是越来越多了。” 宋明澈怀疑,前世太子的死,正是三皇子下的手。 “殿下,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随后,两人推心置腹一番,相谈甚欢! …… 而宋怀姝这边,身子调理好之后。 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大量囤粮。 “咱们在京城、蓟州、东山几个地方的粮仓,都快装满了。” “其中有不少陈粮,都是以极低的价格收进的。” 四人聚在一起,将账目还有人员安排,商量了一番。 宋怀姝喝着茶,之前因为浮生楼的阴霾,一扫而空。 便是连视金钱如粪土的宋琦玉,想到前世不少商人就是因为这次江南水患,发了很大一笔财。 她都忍不住开怀道: “我记得前世,最高的时候,粮价抄到了之前的十倍!” 话音一落,宋怀姝跟宋忆瑶,都兴奋的打着算盘,开始算他们能赚多少。 却听宋明澈淡笑一声: “前世,粮食分散,大家的价格都是一点点,慢慢涨起来的。” “现在,咱们手中的粮食,可比那些富商手中的多!到时候,还不是咱们想怎么涨价,就怎么涨价?” 想到了其中的玄妙,剩下三人眸色一亮。 “赚到钱后,咱们就将京中最繁华的芙蓉街买下来,我听说它就是在某个富商手中!” 几人细细协商,又将各处粮仓的管事细细盘查了一遍。 确认万无一失,几人才分开。 而就在他们大量囤积粮食的时候,宋同初就收到了消息。 “我是有多蠢,才将这样一群,鱼肉百姓,想发国难财的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呢?” 自嘲一笑,宋同初淡淡道: “让他们囤,到时候再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三十八章 江南水患 江南水患,俨然比朝廷想的还要严重! 不少房屋受损,良田被淹没,百姓们流离失所。 可万幸的是,因为乡镇官员早早预警。 多数百姓撤离及时,伤亡比预想的小得多。 太子皇甫鸿光,奉命去赈灾。 “殿下,陛下派您去赈灾,就是想让您立功,等回了京城,那些弹劾您的官员就可以闭嘴了!” 太子登上了南下的船,身边的几个幕僚却是信誓旦旦。 “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患,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百姓们,该死的已经死了,没死的给他们点银子盖房子便是。” 皇甫鸿光这一年,只觉得颇为不顺,现在能南下散散心,也不错。 “你们商量着来。” 太子说着,不耐烦的钻到了自己的豪华船舱。 与此同时,一支上百人的医者队伍,从各地慢慢朝着江南汇集。 身处北地的谢良辰知道的时候,他的人也已经到了南方。 “主子,居然有一队医者已经出发了,属下怀疑,跟上回动员百姓搬迁的,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谢良辰不禁抚上左臂的伤疤,苦笑一下。 “传令过去,咱们的人,先按兵不动。” 他知道那人心地良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真要不择手段的拉皇甫晔下台,就该放任天灾人祸。 可她…… 是了,镇国公之前就驻守南方,那里的百姓,可是她父兄用命护下的。 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谢良辰心里的那点委屈顿时消散。 看着面前铺好的信笺,提笔道: 卿卿姐姐亲启,今日我抓到了一只白狐,但我替它疗伤后就放生了,因为当时它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你…… 太子到了江南后,却没想到水灾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落脚的苏杭府衙外,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脏兮兮的难民。 “太子殿下,您总算是来了。” 布政司李大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朝廷的救济。 “决堤发生的太快了,很多地方只来得及组织百姓撤离,至于粮食等物资,都没来得及搬运。” “现在府衙里也没有多少余粮了,可这难民却越来越多……” 太子闻言眉头一皱。 他来赈灾不过是走个过场,安定民心的。 货船上带的也不过是些赈灾的银子。 “李大人放宽心,孤受父皇之命来赈灾,保证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的。” 说着他叫来自己的心腹,指挥道: “你派人赶紧去附近,受灾不严重的城镇购粮。就说是孤要买,相信那些人会酌情让出粮食的。” 太子心腹赶紧张罗人手去办。 太子看着一群,眼巴巴朝府衙观望的难民。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将仁义之名传扬天下。 于是在几个护卫的拥护下,站在了府衙门口,冲着难民喊道: “你们都是大乾朝的子民,孤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我已经让人去筹备粮食,大家再等等!今天傍晚,孤还会亲自施粥!” 百姓们闻言,振臂高呼,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太子看着难民,因为自己一句话就重振希望,心中十分满意。 可一旁的李大人紧锁的眉头,却还是没有松懈下来。 两日后,当那些拿着银子去购粮的手下回来时。 太子怒不可遏: “这么多的难民,你们一人只带了几石粮回来,顶个屁用啊!” 而外面的百姓,见已经到了太子所说的时间,纷纷在府衙外喊叫。 太子不得不再次出面施粥,而这次难民却越发的多了。 “附近的乡镇,之前躲到山里的人,也都慢慢下来了。他们没得吃,只能来此了。” 李大人双眼布满红血丝,无奈的解释道。 起初,太子见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救世主。 心里还颇为受用。 可次数多了,闻到难民身上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再也没了耐心。 “李大人,这难民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虽说官不怕民,可围在府衙外面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且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饿死或者病死。 如果不能暂时解决这些,他这趟赈灾,岂不是白来了? “再去想办法!就算是要饿死人,也不能饿死在孤面前!” 太子的一众心腹灵机一动,当晚,就带着一队人。 黑衣蒙面后,悄悄将外围的难民驱赶,有些不配合的当场就杀了。 布政司李大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不仁,但解决不了粮食问题,外面这些难民迟早也是饿死。 而朝廷的救济粮,近十日了,还是没有下来。 好不容易大水褪去,可家园被毁,无处可去的难民,还是受灾府衙门口,不肯走。 太子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难免都驱赶,或者悄悄杀了。 而随着天气炎热,不少难民病倒了。 “殿下,这样下去,恐怕会爆发瘟疫!得想办法备些药材,寻些医者来!” 太子这段时间,已经被这个李大人,烦到不行了。 摆手打发道: “哪里那么容易就有瘟疫?我大乾朝建国近百年了,总共也没闹过几次瘟疫!” “李大人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再说,就算瘟疫爆发,孤会上奏父皇,派太医南下的。” 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这些难民赶走。 实在不行,他只能自己先走,或者去周围其他地方转转。 等这边安定下来,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可事情,到底还是比众人想象的严重。 几乎是一夜之间,不少百姓都开始咳嗽、发烧。 就在太子决定,哪怕无功而返,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归京时。 出现了一队游医。 不仅懂医瘟,还自带了不少药材。 “快!快叫进来给孤瞧瞧。这岂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若是能将瘟疫,在爆出之初,就遏制住。 这就是份天大的功劳,之前紧咬着他不放的刘御史,定能闭嘴了。 不一会儿,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太子,他立刻就跪拜: “殿下,草民梦中得见紫龙被困淤泥滩,特意带了一队游医来此,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阵狂喜。 孤可不就是被困在淤泥里的紫龙吗? 果真是老天助我! 第三十九章 你的卿卿小郎君谢良辰 “主子,兰先生已经到了太子身边,瘟疫也因为压制及时,没有大爆发。” “如您所料,三皇子派出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 不过到时候兰先生会救下太子,并且建议他假装重伤!” 周先生去了外地,不弈将目前的情况告知宋同初。 只是,等他走后,宋同初才想到书桌上的信,忘记让他去烧了。 “小姐,这是什么?好漂亮,好香!” 小柳儿走进来,好奇的拿起粉色信笺,问道。 宋同初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就是愣神的功夫,小柳儿已经拆开了信封。 宋同初大惊,柳儿已经在学认字,若是叫她看见…… 下一瞬,信就被夺了过来。 “咳咳,你出去。” 宋同初脸烧的通红。 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字,不知为何。 脑中闪过大年夜,少年破碎的眼神和那点泪痣。 “看看就看看,我倒想知道,那登徒子到底玩出什么花样!” 到底有多少话,能让他相隔千里,日日写信?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宋同初才不得不承认。 这些日子见到信亦或是想到谢良辰,便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过分。 可以不接受人家的感情,但也不能当面践踏。 缓缓展开,宋同初便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再次爬了上来。 忍不住啐了一口: “登徒子!” 信上笔锋轻快,看得出写的时候,那人心情甚好。 卿卿姐姐亲启: 这句你会不会听腻?下回叫你卿卿娘子好不好? 北地草原终于有了绿意,这里民风淳朴、百姓良善,以后一定要带你来看看。 我们可以一起骑马,一起看日出日落。 红英和黑元帅的孩子生了,竟是一匹很漂亮的枣红马。 等再大点,就派人送回京给你。 想来这封信,应该都跟以往的一样,会被你烧了? 但没关系,至少,收到小马,你肯定不会烧了它的! 又是想你的一天。 你的卿卿小郎君谢良辰! 宋同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可信上那些字,就像是长了腿,不停的在她脑海乱窜。 而屋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的李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抬手摸了摸小柳儿的头,竖了个大拇指: “小柳儿真能干!” 之后,宋同初日日纳闷,怎么每回那么巧,送来的信,都落到了小柳儿手上? 那小丫头,往日里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每次一拿到信。 什么也不问,见宋同初不接,立刻就要展开。 待她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连续看了谢良辰十多封信。 “罢了,他好意思写,我还不敢看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而且,自上次之后,他应该认为自己不会再看信了。 …… 又过半月,陛下得到消息,江南水患之后,天气炎热,不少地方出现了瘟疫。 但好在,太子殿下应对及时,立刻发动手下在江南寻到了一队游医。 生生将瘟疫扼杀在了萌芽里。 这日早朝,南方的消息传来,君心大悦。 太子党见状,赶紧上前恭贺道: “陛下,此次赈灾,因为太子殿下的英明决断,救了江南万民,听说现在民间都在歌颂,储君仁善,大乾万代无忧!” 眼见着圣上因为太子,越发的开怀,三皇子眉头轻皱,微微侧头。 他身后的心腹大臣,上前道: “是啊,江南百姓高呼,殿下乃是天上的紫龙下凡,救万民于水火!” 此言一出,端坐在龙椅上的陛下,笑意果然慢慢收敛。 随后有朝臣,将江南后续,还需要下拨的赈灾银子,报了上去。 皇甫晔脸上的笑颜,全都不见了。 要知道,这次江南水患,几乎搬空了国库近三成,现在居然还不够? 在瘟疫爆出来之前,就有人弹劾太子在江南不作为。 百姓饿死无数,可赈灾的银子却如潮水一般,来去匆匆。 至于去了谁的口袋,就不得而知了。 可几天之后,皇帝陛下就彻底没了怀疑的心思。 因为太子在回程的船上遇刺,落入江水之中,不知所踪。 “找!把朕的太子找回来!否则,朕要整个江南一带官员陪葬!” 其后,命大理寺和吏部一起彻查太子遇刺案。 当六皇子一脸兴奋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宋明澈时。 他眉头一皱,心道: 不对啊,太子不是死于瘟疫吗? “明澈,真的是没想到,这几件事都被你说中了!” “上次不是说,等太子的事得到印证,就可以让我见见那个高人吗?” 皇甫瑞丰,实在是太好奇了。 宋明澈身后,到底藏了一位什么人,竟有如此道行。 还在思索的宋明澈,见六皇子如此激动。 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毕竟,重伤之后,落入江水,太子必死无疑! 至于怎么死的,前世今生有一点偏差,倒也无关紧要。 “谨听殿下安排!” 第二日,六皇子早早就在春生茶楼相候。 原本是想将人,直接请到府中,以示诚意。 谁知道,宋明澈吞吞吐吐说,不太合适。 才将第一次会见高人的地方定在了茶楼。 六皇子幻想了许久,那高人是仙风道骨,还是两鬓斑白? 亦或是不显山露水,但超然脱俗的中年模样。 可当看到宋明澈,只领着一个靓丽娟秀的少女时。 皇甫瑞丰一愣,看向两人身后: “明澈,高人呢?是不是没时间?我可以等的。” 他只当高人有事,派了身边的人前来相告。 谁曾想,站立在旁的宋明澈淡笑道: “殿下勿怪,之前并非在下刻意相瞒。实在是我妹子年岁太小,不适合出面。” 六皇子闻言讶然半晌,一再回味宋明澈的话,才难以置信道: “明澈,你不要开玩笑,你妹妹这么年轻好看怎么会是……” 可当对上宋琦玉那双凤眸时,六皇子心头一震。 “殿下万安!” 少女聘聘婷婷,落落大方。 言谈有物,举止得体大方。 六皇子顿时觉得,她便是皇后也当得! 宋琦玉前世陪在对方身边多年,如何能察觉不到,他眼底的惊艳和兴奋。 随即又表露出一些,自己对琴棋书画的擅长。 六皇子眼底的炙热,更是藏不住。 三人畅聊许久,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 眼见着天色不早,皇甫瑞丰才意犹未尽,亲自送宋琦玉下楼: “宋姑娘,真是难得一遇的才女,小小年纪才识渊博,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至于占卜的话,三人商议,不要提及。 宋琦玉抬眸,羞涩的看向六皇子,正要开口。 却听街上,一对人马快马加鞭,便跑便道: “太子殿下凯旋!” 第四十章 宋怀姝未婚夫的杀意 宋琦玉直到马车停靠到了秦府门口。 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前世死在江南瘟疫中的太子,竟然好端端的回来了。 而更令她头痛的是,听到消息的皇甫瑞丰。 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呢?” 她这边,百思不得其解。 宋怀姝却开心的不得了。 因为她收到了,忠毅伯大小姐的请帖。 若是寻常贵女相邀,她还不至于这般开心,而忠毅伯世子正是他的未婚夫! 相邀的乃是她未来大姑姐,这如何叫她不激动。 “果然重活一世,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等到了下半年,京中米粮暴涨,我就能成为女首富。” “而我将嫁的忠毅伯府,又是京中五大伯府中的头一份!” 虽然伯府比侯府差一截,但是忠毅候父子,都是镇国公手下的副将。 在军中也是颇有威望! 所以这份婚事,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前世,若不是宋同初自己被退婚,心生妒忌对她的婚事作梗,她早就成了伯府主母。 哪里需要帮助一个寒门学子,千辛万苦才当上了诰命夫人? 且不久前,忠毅伯世子,刚刚归京。 这次没准就是她那未婚夫,想见她。 想到这,宋怀姝的眸子一亮,冲身边的丫鬟平乐道: “拿那套流云锦月华裙来!” 那裙子颜色素雅,但是织功繁杂,走动起来,宛若白云飘逸。 且一寸锦一寸金,珍贵无比! 宋怀姝还是去年浮生楼开张后,找人定做的。 “小姐,听说京中的贵女大多都去了,好像是要给忠毅伯府的小少爷说亲了。” 宋怀姝前世被宋同初关在小院里,消息闭塞。 还真不知道有这场聚会,不过,前世忠毅伯世子,跟她退婚后,全府都倒霉了。 平乐一脸的担忧: “三位表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受邀之列?” 这都快一年了,安宁伯一家早就败落了。 几个姑娘根本就嫁不出去! “我才不怕她们!安宁伯府已经破落,她们还敢拿我怎么样?” 宋怀姝的马车,精致奢华,就是郡主也比不得。 当她停靠在忠毅伯府门口时,果然吸引了诸多目光。 重活一世,回到了青春最年少的时候。 现在的宋怀姝觉得,虽然去年,有些不顺。 但是未来,一定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还没下车,却听到几个贵女,小声嘀咕。 “那不是宋二小姐吗?她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世子从南边带回了一个女子吗?” 宋怀姝的脚步一顿,楚凤吟跟她有婚约,之前一直在边关。 什么有一两个通房丫鬟倒不难理解。 她也不是那善妒的性子,只要在成婚之前,发卖了便是。 “平乐,这么热闹的忠毅伯府门口,怎么会有麻雀在叫?” 她阴阳怪气,回怼了那几个捕风捉影的贵女。 甩着帕子,就朝着伯府走去。 越过几个贵女之时,身上的裙子,果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等下半年,我赚得盆满钵满,你们连上前巴结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有伯府的下人指引,宋怀姝昂首挺胸,朝着府中走去。 可当看到,楚大小姐身边,有一位面生的少女时,她心生警惕。 面上却不显,走上前去,亲热的拉住了楚大小姐的胳膊。 “楚姐姐,许久未见,你这气色越发的好了!” 楚清瑶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离,淡淡道: “宋二妹妹这身流云锦真是华贵,这是最近江南水灾,不少官宦人家,都捐了不少银子。” “还是妹妹舒服,独门独院的住着,外面的忧心事一点烦不着你。” 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瞬间让宋怀姝脸上的笑消失殆尽。 若不是人太多,且考虑到自己跟楚凤吟的婚约。 她真想怒斥一句:你请我来的,现在拿腔拿调的是什么意思。 但宋怀姝只得生生忍下,仿佛没有听出她的暗讽。 转眸看向楚清瑶身侧的女子,柔声问道: “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近距离看,便觉得这女子跟在场的大多数贵女,都不一样。 长相算不上多美,但是眉宇间有一丝,少有的英气。 举止虽还算大方,但是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习惯这种贵女交往的大场面。 不曾想,她还没搭话,楚清瑶插嘴道: “这位呀,说来你是该知道!她可是我兄长从南方带回来的贵客。” 她故意将‘贵’字咬的极重。 宋怀姝闻言,却是怒火中烧。 那楚凤吟竟然真的带了个女子回京? “哦?不知道你兄长在哪?我可是她未过门的妻子,许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宋怀姝压制着脾气,才没有当场怒撕这两人。 只想赶紧见到楚凤吟,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 却没想到,很顺利就被人带着去了一出八角亭。 “小姐,你别发火,等下好好同楚公子问问,没准那个姑娘就只是客人呢?” 平乐在一边,忧心不已,小声劝慰。 “你懂什么?刚刚那楚清瑶就是故意刺激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的不对,请我过来,又刁难我?” 自从进到忠毅伯府,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又暑热难耐。 宋怀姝简直就快气炸了: “等见到楚凤吟,我一定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一道男子清冷的嗓音响起: “哦?宋姑娘想问在下什么呢?” 宋怀姝回身看去,瞬间呆愣当场,面色绯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楚凤吟。 只是没想到,记忆里的青年,此刻身姿挺拔,剑眉星目。 周身气势更是凌人,便是经过人事的宋怀姝,都不由为之一颤。 赶紧低眉顺眼,屈膝行礼。 “楚公子,刚刚我进贵府,却听楚小姐说,你从南边带回了一位女贵客?” 她本就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 便直言不讳,说完直接盯着楚凤吟的双眼。 “那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念她是孤女,便带回了京中,阿姝你不会生气的对?” 说着他直接上前一步,不顾男女大防轻轻将她揽进了怀中。 宋怀姝身子一僵,却没有挣扎。 因此也没见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和厌恶。 第四十一章 宋怀姝若是想送死,她也不拦着 早在宋怀姝进到忠毅伯府之前,宋同初就接到了消息。 “那个蠢货!” 宋同初知道她不聪明,但是没想到竟是个一点脑子没有的东西。 “就是忠毅伯父子的背刺,国公他们才在出营的时候,遇到了南蛮的伏击。而且,” 提到忠毅伯,周先生怒火滔天: “忠毅伯之所以自作主张,将国公他们的尸体火化,便是因为他们中了毒!” 由于皇甫晔的猜忌,对于忠毅伯在军中多年来,安插眼线也好,替换上自己人也罢。 镇国公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为的就是安君心。 想的便是,不影响边境安定。 待大权慢慢交替,镇国公府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父亲,败在了自己的仁心上,也败在了皇甫晔,那根本不存在的良心上!” 镇国公跟当今陛下皇甫晔,两人乃是表兄弟。 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因为南边不安定,让自幼喜欢文墨,不喜舞刀弄枪的宋父毅然决然上了战场。 最终却换来满门忠烈,惨死沙场! 仅剩的妇孺,若不是宋同初手中有保命利器。 前世今生,都难逃惨死的下场。 而现在,宋怀姝竟在仇人的府上赴宴? “若是有脑子的,定会猜到,怎么镇国公府满门男儿战死,忠毅伯父子作为副帅,安全无恙?” 周先生脸上还是有些担忧,那几个人虽然做人做事糊涂。 但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小姐,二小姐许是太年幼,想不通这背后的关窍也是正常。她在忠毅伯府不会出事?” 宋同初知道,周先生他们将她当做孩子看待。 可宋怀姝他们重活一世,前世她前脚将他们的婚事搅黄。 后脚,忠毅伯府就倒了。 但凡动动脑筋,就该知道,这其中有关联。 更何况,这些真相,前世扶持六皇子上位后。 宋同初知道几个弟妹们,对自己有些许误会。 便将一切真相告知。 谁知道,在那几个人心中,这一切只是她的借口和托词? “忠毅伯多次派人刺杀,死士都有来无回,他们定是在疑惑背后有谁在保护我们。” “楚凤吟接近宋怀姝,必定是想搞清楚这背后的一切,才会对她动手。” 周先生闻言,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了。 “血影堂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江湖上或多或少有他们的传说,但是世上没人会想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与我有关。” 外人眼中,镇国公夫人乃是一个孤女。 无依无靠,不过是姿容出众。 才入了镇国公的眼,当了侯府主母。 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上官氏乃是江湖最隐秘组织:血影堂的主人! 不仅如此,京中几条繁华的街道,都是母亲的私产。 “我父亲就说,母亲乃是天底下第一奇女子。” 她明明背景深厚,但是不拘一节。 既没有高位者的杀伐无情,也没有富足者的奢靡。 甚至不习惯身边下人,拘谨卑微。 宋同初从小就被母亲教导: 人人平等、女子也能顶起一片天! 可这样一位睿智,深藏不露的女子。 却跟镇国公伉俪情深,听闻丈夫战死,便吐血而亡。 只将一切交给了她! 想起前世,母亲突闻噩耗,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话。 “阿初,你别怨娘,情之一字便是我的劫!” 宋同初思绪渐渐收拢,眼底又恢复了精明。 “忠毅伯最怕的便是,护在我们身后的是皇甫晔!” 功高震主,永远是悬在武将头上的一把刀。 “他们既用了这招,害我父兄,那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朝一日要皇甫晔诛他忠毅伯府九族!” 前世,谋划不足,又没有周先生相助。 忠毅伯府的人虽说该死的都死了,但对宋同初来说,还不够。 “那楚凤吟,肯定会想办法接近二小姐,既利用她查明背后之人,又以为能利用她挡一挡陛下的刀?” 周先生眉头紧锁,他真觉得整个宋府。 现在除了小姐之外,一个能指望的人都没有了。 宋同初唇角微勾,眼底杀意涌现。 “她宋怀姝,若是执意陪着忠毅伯府一起死,我也不拦着。” 那般蠢钝的女儿,给二叔留着也是无用! 与此同时,忠毅伯府。 被男子轻轻拉进怀里的宋怀姝。 脸色一红,却没有着急推开,这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 四下无人,稍微有点亲密接触,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宋怀姝羞怯的抬起头,一副委屈模样: “刚刚阿瑶姐姐也欺负我,还拿那位姑娘气我!” 楚凤吟轻笑出声: “阿瑶自幼就被祖母惯坏了,哪里像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宋怀姝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刚刚的一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阿姝你既然不喜欢她们,我带你去外面用饭,今日本就是替我二弟相看,是我想见你,才叫阿瑶给你递帖子的。” 宋怀姝听到他要带自己出去,顿时就心花怒放。 只是除了门口,楚凤吟便道: “阿姝你是怎么来的?今日府中忙乱,我干脆与你一同乘车?” 宋怀姝见他丝毫不与自己见外,更高兴了三分。 又想到自己的马车,精致舒适,定还能叫他眼前一亮。 随后,二人上了马车,楚凤吟见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眉头轻皱,问道: “阿姝出门,只带这两个人吗?” 他一眼扫过,便看出两人都是普通人,不会武。 宋怀姝闻言,眼中一跳。 只当他是觉得,自己排场太过寒碜,便道: “隔得不远,又是在城中,其他人都在府里,我出门不喜欢太大的排场。” 随即又将自己,带着母亲从镇国公府搬出来的事,简单说了。 还邀请楚凤吟有时间可以去她的宅子走走。 楚凤吟闻言,点头浅笑,心中却是一阵鄙夷: 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但竟这般请个男子进府,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可想到她说府里人多,没准保护他们的人就是在府里。 先到这背后,可能是陛下的手笔,楚凤吟心底一沉。 君心难测,难道陛下后悔了,想要在这几个妇孺身上弥补? 毕竟从前,镇国公跟陛下情同手足。 第四十二章 刘御史满门自戕 宋怀姝听到楚凤吟,跟车夫说了个酒楼的名字。 倒是颇为陌生,许是见她茫然,楚凤吟轻声道: “金玉满堂在城东,还是远了点,但听闻最近城西开了新开了家酒楼,还是个女子开的。生意不错,我带你尝尝。” 宋怀姝听他提到酒楼,心中一突。 楚凤吟之前一直在边关,应是没听说过之前浮生楼的风光。 刚想说自己之前开的酒楼,生意更是红火。 但想到自己去年秋冬,被关在京兆府一个月。 就将话头,生生咽了下去。 不过,她宋怀姝拿得出手的东西,可太多了。 “风吟哥哥,我也在做生意,等到了下半年,就能有一大笔银子入账了。” 楚凤吟听闻双眸一亮,显然很感兴趣。 宋怀姝便言简意赅,将他们几个见江南水患。 想到今年粮食必定紧缺,便早早开始屯粮。 楚凤吟听着才知道,原来这宋怀姝是分了家产出来的。 顿时眸中精光一闪,顺口夸赞道: “阿姝竟这般厉害,没想到你不仅温柔大气,还颇有经商的头脑!我楚凤吟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未婚妻?” 两人本就在封闭的马车内,说着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看着娇羞的少女,楚凤吟心中更多了一份算计。 又细细问了她其他几人的近况。 宋怀姝只当他爱屋及乌,兴高采烈将宋明澈几人的大致情况说了。 随后,马车停靠,两人下车。 酒楼名叫:忘忧阁。 生意确实红火,出入的多是城西的达官贵人,店里的小二也都精明能干。 却听有路过的客人谈论: “这家酒楼的老板年纪轻轻,却精明能干,听说是江南某个商户女。” 路过的宋怀姝闻言一愣。 江南商户女? 电光火石间她就想到,前世那个在京中颇负盛名的女商人。 现在她应该刚崭露头角,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 让她替自己赚钱,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进入厢房后,宋怀姝冲小二道: “叫你们老板来见我,那位江南女子。” 小二见两人衣着谈吐不凡,也没有多想,就去了。 此刻秦臻臻正在酒楼中,整理这几天探听到的情报。 等见到是宋二小姐时,唇角一勾,态度格外恭敬。 宋怀姝见这人模样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 只当是前世也见过,而对方那恭敬的态度,叫她颇为受用。 “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跟着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没关系,日后我提供本金,你只要认真帮我做事,我少不了你好处。” 秦臻臻知道这姑娘比主子差远了,但是没想到竟这般的自以为是。 且上回在宋府她便对主子不敬,顿时就生了戏弄的心思。 “多谢小姐看得上,既然如此,我正好想在城东开一间酒楼,最好是能将金玉满堂比下去!” 宋怀姝闻言更是喜上眉梢。 她跟金玉满堂的账还没算呢,这女子又是个真有本事的。 “好说,等明日你去我府上咱们详谈。” 见十分顺利,就将未来的京中首富收入麾下。 且还是当着未婚夫楚凤吟的面,宋怀姝的下巴抬的更高了。 “风吟哥哥不会觉得,我身为女子满脑子铜臭看不起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还有我的堂弟堂妹。”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又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长姐最是脾气古怪,又自私自利,毫无长姐风范!” 楚风吟闻言,似是很感兴趣,好奇道: “哦?我听说她从小就深得镇国公欢心,且还被带去过沙场,想来应该是虎父无犬女!” 宋怀姝现在若说最厌烦的人,便是宋同初。 现在听自己未婚夫,竟然当着她的面,夸赞对方。 顿时不遗余力,将宋同初抹黑。 极力将其描述成无用、胆小甚微的小女子模样。 而楚风吟认真听着,渐渐的眉头紧皱。 如果说,镇国公府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们怀疑。 非嫡长女宋同初莫属了。 那宋同初之所以被他父子忌惮。 乃是当年她十二岁,随镇国公世子南下那回。 世子带着她跟几名将士,深入山林狩猎。 却正面遇到了一队南蛮将士,年幼的宋同初不仅没有惊慌。 还带着一半人,和她兄长,两面夹击,将那一队敌军,全部绞杀。 知道此事的人甚少,恐怕连镇国公夫人都不知道。 若不是当日的一名老将,被他收买,任他如何也想不到。 京中那貌美的贵女,竟是那般杀伐果断。 可此时,听宋怀姝谈及,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女大十八变,久居内宅,让她失去了少时的锋芒? 宋怀姝难得与他外出,实在不想再提宋同初扫兴。 想起宋明澈一直都想重新找个武术师父,等腿好了就能继续习武。 “对了风吟哥哥,我堂弟明澈,根骨不错,他现在是我们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日后是要继承镇国公衣钵的。”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武术师父,你一身武艺,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一二?” 楚风吟闻言,拍着胸脯保证: “你堂弟就是我堂弟,这点小事自然没有问题,我手下就有一个能人,保证能将明澈教成材!” 宋怀姝见他对自己的事,这般上心,再也没了一起怀疑。 这辈子,伯府主母她宋怀姝当定了! …… 而太子归京后,直接进宫面圣,君臣父子刚刚经过了生离死别。 抱头痛哭,一个是失而复得最珍爱的嫡子; 一个是受到了兰先生所教,跟陛下多生一些孺慕之情。 “父皇,有人害儿臣,若不是身边下人以死相护,您就见不到儿子了,你要给我报仇啊!” 皇甫晔大怒,叫来一众负责此案的大臣,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并要求三日破案,殊不知,这便是宋同初算计,皇甫江山大乱的第一步! 三日后,太子遇刺案终于告破。 幕后黑手正是对他怀恨在心,去年一直抓着不放,日日弹劾太子的御史大夫刘大人。 听闻刘御史被捕之前,已经将家仆遣散,家中亲眷全部自戕! 他站在自家房顶,当着围观百姓,和数以百计的学子门生,怒斥皇甫晔纵子行凶。 “太子该死!残害我儿,害死我母亲,让我家破人亡!当今陛下包庇嫡子,实为昏君!” “赤胆忠心镇国公……” 关键时候,还是大理寺派出的弓箭手,将其射杀! 只是,为什么刘御史在最后关头提到镇国公,京中众说纷纭。 要知道,数年前刘御史就几次弹劾镇国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镇国公的死有什么隐情? 而太子知道,只揪出个刘御史,顿时火冒三丈。 “兰先生,我那好三弟还没有被揪出来,实在可惜!” 而对面的兰先生,正是这次江南水患,帮助太子压制住瘟疫的中年。 之后又是他在船上毅然决然跳入江水,救下太子。 此时,在太子心中,这个能掐会算的人,便是自己第一心腹。 “草民有一计,就看殿下狠不狠得下心了!” 第四十三章 季贵妃逼宋同初嫁季伯恒 “兰先生跟太子举荐的术士,已经被送进了宫,陛下对太子的孝心深感欣慰!已经期待长生丹了!” “秦姑娘最近也深得二小姐的信任,已经开始商量重新开酒楼。只是,” 宋同初端坐书桌前,手中的狼嚎疾书,听着不弈禀告目前的情况。 见他停顿,抬眸看去,问道: “她是想利用楚凤吟跟宋怀姝,杀了那对男女?” 不弈见自家主子,这般轻松就猜到了秦臻臻的心思。 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可看到她一身青玉色襦裙,衬得整个人莹白如雪。 又不敢再看,垂眸继续道: “秦姑娘说,她要借刀杀人,不敢让那二人脏了小姐的手。” 宋同初对秦臻臻的手段,自是不担心。 “既然她有谋划,你告诉她放心大胆的做。甚至,若宋怀姝想要金玉满堂倒闭,我们也不是不能退居幕后。” 宋同初创办酒楼,本就是为了收集情报。 金玉满堂的每个厢房都有暗室,有必要的话。 里面客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册。 “正好让李福海他们退去南境,开始下一步的谋划!” 宋同初这边有条不紊。 季府已经乱了半年了! 季伯恒莫名被伤,甚至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当日季夫人,迁怒邀约的宋明澈,却只打死了他的小厮。 虽然后面,想办法将此事揭过,没有令京兆府查到季府。 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 “我儿被她克的这么惨,我绝不能放过她!” 之前,季伯恒有大好前程,宋同初一介武将之女,自是配不上他。 可现在……只有让宋同初进了秦府的门,日日磋磨,才能稍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门亲事,可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给贵妃娘娘递帖子,我要进宫!” 当宋同初听到,季贵妃请她入宫,眉头一皱。 随即,换了身衣裳,乘车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一位内侍迎了出来。 “宋大小姐,随老奴进宫。” 宋同初乖顺随行,问道: “公公,不知贵妃娘娘身子可好?我毕竟丧期未过,也不好进宫探望。” 季贵妃,是季伯恒的姑母。 从前两人有婚约,每回随着镇国公夫人进宫,难免会有些交情。 “娘娘一切都好,就是挂念宋大小姐,这不请您进宫了。” 宋同初见这内侍,滴水不漏,问不出什么。 便也没再多言,只跟着朝后宫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荣华宫。 迈入殿中,一丝清凉扑面而来,倒是解了身上的暑热。 宋同初不着痕迹,扫了一圈内殿。 却见到了端坐贵妃身边的季夫人。 她面上不显,恭敬行礼: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季夫人万安!” 季贵妃满面和煦,亲热唤道: “阿初,来姑母这里。” 宋同初对她这声称呼,顿时对此行的目的,心中了然,从容上前。 而不远处的季夫人,自宋同初进门,便心头一跳。 不过一年多未见,这少女竟生的越发出挑。 模样姿态更是贵女中少有的,沉稳大气。 可想到自己儿子光风霁月,日后再难有前程,便心生恼怒。 再加上她这一身月白素锦,更觉晦气。 胸口也似有怒火在烧,语气难免责备道: “阿初,你父母兄长丧期已经满了一年,你今日怎么还穿的这般素净?” 进宫面见贵人,衣着不得体,是会被治罪的。 宋同初缓缓抬眸,却转头看向季贵妃: “贵妃娘娘勿怪,我当初在父兄排位前发誓,要为他们守孝三年。” 这当然是推脱之词,宋同初内心也是不拘小节之人。 给父母兄长报仇,才是真的孝顺,她怎么会用这些繁文缛节约束自己? 贵妃娘娘闻言点了点头: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突逢如此大难,难为你了!可怜你母亲,竟也随着你父兄去了……” 季贵妃之前,跟镇国公夫人关系倒是不错。 但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客气罢了,果然季贵妃话锋一转: “但是你也十七了,若是再守两年,岂不是变成老姑娘了?” “你父母最是放心不下你,听姑母的劝,不必这般拘礼。” 宋同初只挂着淡淡的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 毕竟,只要不是跟季家人成亲。 她宋同初想守孝多久,在座的管得着吗? 可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 一旁季夫人,闻言眉头轻皱,语重心长道: “阿初,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恒儿的婚事,也是你父母在世时定下的。 之前的那些误会便过去了,你跟恒儿的婚事还是照旧!” 宋同初见这一番拐弯抹角,终于直奔主题。 这才凝视着季夫人的双眼,唇角微勾: “季夫人误会了,我跟季公子青梅竹马,他的为人我自是信得过。 怎么可能听信民间的传言,认为他有断袖之癖呢?” 宋同初声音轻柔,不疾不徐,却瞬间让整个内殿一静。 许是听她提起那糟心事,季夫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生生压制,才没有失了风度。 便是贵妃娘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宋同初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道: “我之所以提出退婚,乃是因为,我父亲托梦给我,要我招婿。” 此言一出,季夫人再也忍不住,身子前倾,急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 应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道: “你跟恒儿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这般儿戏就给退了?” 宋同初垂眸,端起手边的茶,浅啜一口,淡笑道: “但是季夫人是不是忘了,订婚的信物,已经换回了,这婚事,已经退成了!” 季夫人闻言一愣,她如何不知道婚事已经退成了?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进宫找贵妃娘娘? 原本想着自己说点软话,再让贵妃说几句劝和的话,这婚事便又成了。 谁曾想,这个宋同初本事大的很,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话堵在了口中? 可对方毕竟是镇国公的嫡女,哪怕镇国公府的昔日荣光不再。 在没有将其娶进门之前,她也不能硬逼着点头。 想到这,她眼神暗示了贵妃一眼,便听她道: “阿初,恒儿这孩子,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他最是洁身自好,与你实在是良配!” “之前退婚之事实在不妥,不如我做主,让你们继续履行婚约。” “你们也都不小了,最好是今年腊月之前,就成亲!” 第四十四章 宋明澈做主,嫁宋同初 宋同初从始至终,都不慌不忙,安静听着。 待贵妃的话音落地,她先是扫了一眼满脸急切的季夫人。 才淡淡道: “我如何不知道季公子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奈何,我父亲屡次托梦叫我招婿,我已经答应他了。就不好耽误了季公子!” 托梦之说自古就有,谁也没办法质疑和反驳。 宋同初一口咬定,就是收到了父亲的托梦。 她坚持要招婿,世人也只会赞扬她孝顺。 而首辅大人唯一的嫡子,怎么可能去做赘婿? 再说,男子做赘婿,虽没有女子三从四德那般严苛。 但是三年无出,也是可以被休的! 本来京中对季公子,变成废人的事就有了传闻。 这要是做了赘婿,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就露馅了? 几番拉锯,季夫人总算看出来。 这宋同初果然是克她的! 一个十多岁,无依无靠的小丫头,竟这般的口齿伶俐。 几次三番将她的话堵死! 不过,这事儿没完,她有的是手段叫宋同初认栽! 不久,贵妃娘娘,便叫内侍恭恭敬敬,将宋同初送出了宫门。 还给了许多赏赐,彰显了贵妃娘娘对她的重视。 只是,少时宋同初就看得出来,那季夫人不喜欢自己。 甚至可以说是,难掩厌恶之情。 上了马车,宋同初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 “看来,有些人受的教训还不够啊?” 车外,听说了事情经过的不弈,也觉得怒不可遏。 剑眉紧锁开口道: “主子,要不直接将那人杀了?” 宋同初冷笑一声: “还没看出来,那季夫人是条疯狗!” 之前她就怀疑,是季伯恒找人打了一顿宋明澈。 现在想来应该是他那,往日端庄娴熟的母亲了。 “现在杀个无用的季伯恒事小,若是因此坏了我们的大事,得不偿失。” 任他们耍什么手段,她自能见招拆招。 …… 与此同时,宋怀姝已经着手让秦臻臻出面,重开浮生楼。 “我还是不服气!之前是因为咱们出面,才被人盯上的。” 他们猜测,就是镇国公的政敌借了金玉满堂的手,砸了浮生楼。 而且秦臻臻的忘忧阁开的不错,宋怀姝他们退居幕后。 这浮生楼就万无一失了! 宋明澈他们对视了一眼,正拿不定主意,又听宋怀姝说道: “这次也不用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出面了,咱们背后有忠毅伯!” 闻言,宋明澈眸色一亮,难掩激动: “前世忠毅伯府,是因为站错了队,这才被连累。今生,咱们将他拉入六皇子这边?” 前世,太子死于瘟疫,三皇子死于宫变。 之后,京中不少官员大清洗,其中就有忠毅伯府,被流放。 显然是因为投靠了三皇子,被牵连了。 宋琦玉闻言,也点了点头。 上次因为太子没死,六皇子当场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虽然第二次会面,他便以她年纪还小,占卜不精准为由圆了过去。 态度依然和煦,但到底还是不够尽善尽美,没有达到她预期结果。 可若是能这般早的,将忠毅伯拉拢,六皇子必定再次高看他们。 宋琦玉,喝下碗里的冰饮子,沾了沾嘴角。 “二姐,你跟楚公子的婚事,应该没有问题?前几天我还听我表姐说,他从南境带回了一个女子?” 却见宋怀姝摆了摆手,一脸不屑道: “不过是子虚乌有的谣传,那个女子不过是个乡巴佬,无伤大雅!” “今生没有长姐从中作梗,我必会做伯府主母!” 几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都放下心来。 再次出钱,重振旗鼓。 “之前的现银都用来囤积粮食了,现在只能暂时将手中的几个庄子押出去。等下半年,粮食高价出手再赎回来!” 粮仓他们派了信得过的下人看守,绝对万无一失。 而且现在粮食,已经隐隐有了涨价的趋势。 他们那么多余粮在手,钱财绝不是问题。 等几人走后,秦臻臻走了进来。 宋怀姝正要鼓励她几句,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泪俱下,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宋怀姝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出糟心事。 “我就怕那个负心汉,带着他相好的弟弟,再来打我的主意。毕竟外面都以为浮生楼是我的。” “我忘忧阁单打独斗的,不怕他惦记,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和!可浮生楼是小姐你的心血啊。” 宋怀姝闻言眉头一皱,想到这也是个隐患。 颇为不耐烦的看了眼秦臻臻。 但想到若是替她除了这个后患,日后她定会忠心于自己。 拿定主意,便打包票道: “你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我定会给他们一个狠狠教训,保证他们翻不了身!” 对方的靠山不过是个衙役,让堂堂忠毅伯世子来对付,岂不是易如反掌? 果然,当宋怀姝将此事告知楚凤吟,并且将开酒楼的事和盘托出后。 对方不仅一丝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甚至还要入股她们酒楼。 宋怀姝喜上眉梢,顿时觉得自己的命太好了。 开心的搂了楚凤吟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所以没有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寒光和一丝贪婪。 而宋明澈这边,刚回到永昌伯府。 便听说,首辅大臣的妇人来访。 却是找他母亲姜氏还有他的。 宋明澈搞不懂这季夫人有何贵干。 说实话,现在京中都在传,季伯恒已经成了个废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有才,最多也是进宫当个内侍。 可大乾朝,早有祖训,内侍是不能干政,不能有实权的。 所以,他早就歇了拉拢季伯恒的心思。 恍惚的功夫,已经到了母亲的院子。 而秦夫人见到他,却是满脸的热情。 “这位便是宋小公子?果然是仪表人才,颇有他伯父的遗风!” 宋明澈被夸,到底还是受用。 且季伯恒不行了,首辅大臣还身居高位啊! 随后,季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就将还想让自己的儿子,跟宋同初成亲的事说了。 宋明澈以为,她是来让自己和母亲,做说客的。 顿时眉头微蹙,为难道: “夫人可能不知,我那长姐脾气古怪,而且我们的话她根本不会听。” 谁知道,季夫人闻言,摆了摆手。 “你们一个是宋家唯一的男丁,一个是她为数不多的长辈!这个主,你们做得。” “等她顺利进了我季府的大门,我们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到时候,一个两个都跑不了,全给我儿赎罪! 宋明澈闻言,眸色一亮。 是啊,宋同初家进了季府,还怎么招婿? 还怎么阻拦他日后,继承镇国公府的衣钵? 第四十五章 季家送来了聘礼? “之前退亲实在是儿戏!” “这门亲事本就是国公爷多年前就定好的,我看还是履行的好!” “三夫人作为长辈,在这婚书上签字,两家的亲就算是定下了!” 秦夫人三言两语后,就将一纸大红婚书,放在了姜氏面前。 “这……” 宋三夫人面上犹豫,她虽不出门。 可关于京中的大小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季公子的风言风语,更是成为了人人奔走相告的大热闹。 踌躇之间,却听宋明澈柔声道: “母亲,季公子光风霁月,季夫人深明大义,他们都会对长姐好的!” 宋三夫人想到,这门婚事确实是之前就有的。 就说明在镇国公心中,季公子是可以托付的。 又见儿子眼神催促,便签名按了手印。 待宋明澈也落了笔后,看着面前的婚书,心道: 我这都是为了她好。 长姐本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今生能有季伯恒那样的夫婿,偷着乐! …… 几天后,当李嬷嬷一脸惊慌的禀告,外面小巷里摆满了聘礼时。 宋同初面色一沉,起身朝外走去。 还没出垂花门,便听到了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 “快放我们进去啊,我们季府来送聘礼了!” 出门一看,却见窄窄的巷子里,已经摆满了各式箱笼。 最前面还放了一对大雁。 管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匆匆赶来的大小姐。 “小姐,您看这……” 之前明明就退婚了,现在季家失心疯,送什么聘礼啊? 却见门外一个中年妇人,气质不俗。 此时,见宋同初露面,上前客气道: “宋姑娘,我乃是户部尚书的妇人,张氏。是秦夫人请来的媒人,今日是来送聘礼的。” 她的声音不小,外面一圈好奇的百姓都听到了。 此时议论道: “咦,不是说宋大小姐跟季公子退婚了吗?” “这今天大张旗鼓,难道是谣传?” “户部尚书的夫人保媒,看来之前确实是以讹传讹了。” 宋同初环视了一圈,淡笑道: “夫人是不是搞错了?我跟季公子,已经退婚了。” 说到这,身后李嬷嬷急匆匆的赶来。 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的退婚书。 那张夫人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变,坦然道: “上次的事,秦夫人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你们能再续前缘,便是天定的良缘!” 宋同初眉头轻蹙,猜到季夫人可能是有了什么依仗。 她第一反应,便是她求得了圣旨! 但是立刻就被她否定了,因为那位皇帝陛下就算不亲自对自己动手。 将镇国公府赶尽杀绝。 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作为嫡长女,嫁给首辅大臣之子! 既然不是圣旨,那一切就好办。 “夫人辛苦了,这里面虽然有误会,但想来夫人也是被蒙蔽的。” 说着,她冲身侧的不弈耳语了几句。 不弈上前,一把将关着大雁的笼子拉开。 变故太快,那抬着大雁的家丁,根本反应不及。 两只大雁,已经振翅高飞了。 “宋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张夫人见状一愣! 宋同初却展颜一笑: “夫人你受人蒙蔽,好心办了坏事!我几天之前,在贵妃娘娘面前,就已经言明。 我是要招婿的,要为我父亲一脉延续香火。” 她知道今日这话,必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所有,她说的是‘父亲’,而不是镇国公! 果然,此言一出,不说张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是看热闹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季家不死心,想要强娶不成?” 一下子,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就情绪激动起来。 因为这里面,本就有小巷的‘居民’,他们都是宋同初的人。 “宋大小姐,乃是镇国公唯一的女儿了,与那不干不净的人退了婚不成,竟还被强娶?” “就是啊,镇国公满门忠烈,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被人这般欺凌?” 眼见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激愤,张夫人赶紧将婚书拿了出来。 “不是强娶,不是强娶,婚书上写的很清楚,你们看!” 说着将婚书展开。 宋同初本就站在台阶上,只扫了一眼婚书上的落笔。 眸光森冷,讥笑出声: “真没想到,我堂堂镇国公嫡女的主,竟是个归家的婶娘可以做得?” 说罢,她转身便走,身后的下人见状。 该跟上的跟上,该关门的关门! “诶,别走啊,这些聘礼……” 户部尚书夫人,这么多年了,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承着? 这次,秦夫人亲自上门,说要请她做保媒人。 她见过婚书后,也没多想,便接下了这事。 谁知道,今日,暑热难耐她折腾了一早晨不说。 现在竟然被人如此打脸。 看着面前紧闭的宋府大门,她又羞又恼。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听百姓中有人道: “宋三夫人,在国公府出事后不久,就回了娘家!现在竟还好意思,在侄女的婚书上签字?” “这保媒的看着不像是个没脑子的啊,是不是被人当猴耍了?以为自己身份显赫,就能压着宋大姑娘嫁人?” “什么嫁人啊,那季公子,之前不是说被人废了吗?这成婚不是害人吗?” “这季家不是好东西,这保媒的也是一丘之貉!” 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传入了张夫人的耳中! 面对着百姓,越来越过分的猜测。 她面红耳赤,心中恨极了季夫人! 她身后的下人赶紧上前,轻声问道: “怎么办夫人?” 这些,都是季府的下人,她哪里还有好脸色给他们? 一把将手中烫手的婚事,扔在了对方脸上。 “怎么办?凉拌!” 说着朝巷子口,自己的马车而去。 “去季府,我倒要问问,她季夫人是什么意思!” 却说,季伯恒自从知道,母亲拿到了婚书。 即将给他求娶宋同初后。 他那一点点熄灭的生机,又重新燃起。 可直到今日,聘礼都送出去了。 他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母亲,那宋明澈跟宋三夫人,怎么可能做得了宋大小姐的主呢?” 此时季夫人却冷笑一声: “宋明澈可是宋家唯一的男丁了,宋同初若是不认那个婚书,我便让他身败名裂,状告他骗婚!” “宋同初作为长姐,必定会为了家族妥协!” 第四十六章 被封郡主,收拾宋明澈母子 “恒儿,若不是她命硬,克你,你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现在已经这样,她宋同初休想跑掉!” “娘当年拿了她的八字,找了大师算过!她那个八字若为男子,建功立业、兴国兴民! 可为女子,乃是动荡九州,能翻天覆地的主!” 季伯恒原先,对母亲的这个话不以为然。 可听多了之后,便有些动摇。 当年订婚,正是镇国公府如日中天的时候。 原先两人合了八字,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那年秋猎之后,季夫人再次找人算了她的八字。 听了大师的话,多年来如鲠在喉! 这边厢,季夫人的心绪还没有平静。 却听外面的嬷嬷禀告,张夫人回来了。 “这么快?看来很顺利了!” 想到这她眼中精光一闪,心道,待宋同初进门。 她到要看看是那个丫头的命硬,还是自己的手段更硬! 此刻,张夫人已经满头薄汗的走了进来。 “夫人辛苦了,赶紧坐下喝杯茶!” 季夫人面上神色一收,客气的亲自端起凉茶,递给张夫人。 却没想到,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张夫人伸手,一把竟将她的杯盏打的粉碎! “你这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瞥见张夫人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 “秦夫人好大的本事!你想要强娶镇国公之女,竟还让我当那恶人!” 首辅大臣比户部尚书,高了一级没错。 可张夫人今日受此连累,已经不是官高一级可以压下去的了。 这要是做实了传出去,不仅是她,她整个府里都要受到连累! “夫人别急,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张夫人见状还有什么好脸,顿时将宋府门口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而季夫人,在听说宋同初放飞了大雁,并当众说了那些话。 顿时恼怒不已! 她竟然敢不顾宋家唯一男丁的死活? 好好好,那就让宋明澈先来替她赎罪! …… 京城之中,关于季家想要强娶宋大姑娘的事,不过数个时辰,就传的沸沸扬扬。 彼时,太子正在跟心腹兰先生下棋。 “那季伯恒,不是被废了吗?还想娶妻生子?” 说到这,他想到当日在画舫之上,榻上那朵细嫩雪白的高山雪莲! 却听身边兰先生淡笑道: “太子觉得,这事儿可以操作吗?” 太子一愣,他谋划的都是大事,一个没了前途的废人。 和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子。 能有什么值得他暗中操控的? 但兰先生最是足智多谋,于是眸色一亮,兴奋问道: “先生有什么主意?” 却见兰先生落了一子,缓缓开口: “之前,刘御史临死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提到了镇国公!这事陛下忧虑多日了!” 关于镇国公府覆灭,背后真正的真相,太子很容易就能猜到。 他这边还没想到关键,兰先生又道: “此事明显就是首辅大臣欺负孤女,若是陛下此刻站出来,给宋姑娘做好靠山。 那关于镇国公身死的谣言,不就不攻而破了吗?” 太子闻言,心念一动。 现在他跟父皇的关系修复了不少,他解了父皇的烦忧,不就是给自己谋了好处吗? 便不再犹豫,赶紧去了御书房! 皇甫晔听了太子的话,又听身旁内侍,将今晨宋大姑娘在府门口所言。 要招婿上门,延续宋家香火。 眉头一皱,沉声道: “拟旨,封宋同初为和乐郡主!” 太子立在旁边,唇角一勾。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那道威严的嗓音问道: “太子,为何挂心此事?” 太子闻言,不假思索。 便将民间关于镇国公身死传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父皇,如此谣言便可破,世人只会觉得您皇恩浩荡,对忠烈之后宽厚!” 侃侃而谈一番,以为父皇会开怀大笑。 不曾想,御书房中落针可闻。 “太子觉得,朕对忠烈之后,不够宽厚?” 太子大惊,正要解释,却听到一声怒斥: “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东宫半步!” 太子大惊,却在触及皇帝的深邃的眼神时,愣住了。 这边的变故,外人不知。 可早晨宋大姑娘被季家逼婚,下午便被陛下封为了和乐郡主的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不是摆明了,陛下是宋大姑娘的靠山吗?” “首辅大臣竟这般的欺辱忠烈之后,估计也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 首辅季大人,便被当今陛下当朝怒斥。 说他先是教子不严,现在又闹出这种荒唐事! 当朝就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而当时,宋同初在送走传旨的太监后,随手就讲圣旨扔到了一边。 见这边波折,暂时摆平。 李嬷嬷的火气也压不住了。 “没想到小公子不是个聪明的,三夫人竟也这般的糊涂!” “那季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了,她也不想想,这不是害小姐吗?” 宋同初扬了扬眉,柔声道: “我那个三婶,看来是太闲了,得给她找点事儿做啊!” …… 几天之中,永昌伯夫人一脸喜气,来到了宋三夫人的小院。 姜氏见长嫂这般喜笑颜开,还以为有什么开心事。 待二人喝了一盏茶后,永昌候夫人直言道: “小姑啊,你幼时还有个青梅竹马呢?这等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三夫人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别人传出什么腌臜事儿。 谁知道,今日竟从长嫂口中听到。 顿时如遭雷击!以为永昌伯夫人是笑里藏刀,故意试探。 “没有的嫂子,这怎么可能?我自幼便跟夫君有婚约啊!” 宋三夫人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却叫永昌伯夫人摆了摆手。 “好了,咱们都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懂呢?” 说着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宋三夫人一眼。 “你那个青梅竹马,带了几大箱的金银,上门求娶你呢!” 宋三夫人闻言,脸色煞白! 她,她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 可不等她张口解释,对面笑意盈盈的妇人直言道: “世人都有成人之美,你也还年轻!你兄长啊,已经答应了!” 第四十七章 宋明澈的母亲被逼改嫁! 宋明澈昨天深夜,巡视周边的几个粮仓,刚从外地回来。 这边尚未起身,便听下人来禀,顿时怒不可遏。 “荒谬!我母亲怎么能改嫁?” 等到匆匆赶到伯府的厅堂,那富商已经走了。 只留下几箱金银,刺的宋明澈眼睛生疼! 永昌伯端坐主位,永昌候夫人在对面。 而他的母亲,堂堂镇国公胞弟的妻子。 竟像个下人一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擦眼泪。 他呼吸一滞,却不得不压制着怒火,上前行礼: “舅舅、舅母,母亲。” 他站直身子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永昌伯: “刚听下人嚼舌根,说有人上门求娶?不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永昌伯夫人直言道: “没错,是有人上门求娶,求的正是你母亲!” 宋明澈闻言,呼吸一滞。 立刻目光犀利的朝着母亲姜氏看去。 可看到她那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心又软了下来。 “舅母不要开玩笑了,我母亲最是本分受礼,不说这一年多,就是之前在镇国公府也是甚少出门的。” “好端端怎么可能有人前来求娶她?” 他话音刚落,却见永昌候夫人,砰地一声。 将手中青花瓷杯盏,重重放在了几上。 宋明澈认出,这套杯盏乃是前朝名师烧制。 还是之前,母亲的珍藏。 “明澈,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说是你母亲旧识,从前就有情分在。 你母亲现在不过刚刚三十,往后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就让她一点点枯萎在后院方寸之间吗?” 宋明澈闻言大惊,母亲的旧识? 而此时,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姜氏赶紧反驳道: “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却不想,往日还能维持着,表面和谐的永昌伯夫人,当即讥笑道: “不认识人家能叫出你的闺名?不认识能说你十六岁那年灯会初相识的一切?” 姜氏脸色煞白,可纵是再不愿意争辩。 此时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名声,据理力争: “没有的事,我真的不曾见过他!” 可永昌伯夫人,显然早就不耐烦了。 “小姑,也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不为几个侄女想想啊,这男子今日大张旗鼓的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一箱箱的东西也是青天白日,当着周围邻居的面抬进来的。 你要是不嫁,这以后我们伯府的姑娘,还怎么说亲?” 姜氏气的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嫂嫂,你怎么……” 她这一年多来也知道,永昌伯府这些年,早就入不敷出。 这几箱金银,很难不让他们动心。 可她跟宋明澈也没少被搜刮啊! 随即,她转向自己的兄长永昌伯: “大哥,你说句话啊,我怎么能再嫁人?还是个不知道来路的商户?” 永昌伯眉头一皱,却本能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自家夫人。 见她不着痕迹的朝着,厅堂正中的几个大箱子,抬了抬下巴。 顿时想到那富商身家显赫,商人没有不巴结官员的。 妹妹嫁过去,日后每年年节少不得的好处。 随即眼珠一转,不耐得冲着姜氏道: “长嫂如母,她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做兄嫂的还能害你不成?事已至此就这样!” 姜氏闻言,瞬间面无人色。 宋明澈听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舅舅舅母,就是不问他们母子的意愿,要将他母亲给卖了! 还是个低贱,不知底细的商户? “我不同意!我跟母亲,不过是借住在永昌伯府,却被你们如此欺辱,那我们搬出去就是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姜氏,一脸坚定道: “母亲,既然如此,今日咱们就离开伯府!” 他大可以带着母亲去二姐那借住,待年前将屯粮高价卖掉。 什么样的宅子,他们买不得? 到时候,自有永昌伯一家后悔的时候! 谁曾想,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啪’地一声。 却是永昌伯将手边的杯盏,摔在了地上。 “放肆!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聘礼,连婚书都下了!你这是要置我伯府于不义吗?” 闻言,宋明澈大惊失色,再也克制不住脾气。 怒怼道: “舅舅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母亲乃是宋三夫人,你们有什么资格签她的婚书?” 吼完,突然愣在了当场! 瞬间想到,十多天之前,他跟母亲就是在这里,也签了一纸婚书! 该不会…… 还不等他细想,却听永昌伯冷哼一声: “你母亲,已经被休,现在待嫁之身,我们作为伯府当家,她的亲兄长,如何做不了主?” 轰—— 此言一出,宋明澈母子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我母亲如何被休?舅舅,你也是堂堂的伯爷,怎能信口雌黄?” 永昌伯原先对宋明澈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可经过一年的相处,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且他习武也没个习武的样子,笔墨文章更是不怎么沾。 整天就不务正业进进出出,跟几个堂妹嘀嘀咕咕,没个正形! 此刻,见他依旧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 冷笑一声: “这可是和乐郡主,亲自签署的休书!” “和乐郡主?什么和乐郡主?” 当永昌伯夫人,三言两语,将宋同初如何被逼婚。 又是如何有了陛下做靠山,封了郡主的事说了。 宋明澈直接的心中大骇! 他一时有些懵,搞不懂怎么事情完全出乎了想象? “外面都说,你母亲不自量力,竟然敢插手郡主的婚事。 还逼她下嫁那等没了用的废物!这才惹得郡主,一怒之下,将你母亲休离! 身为郡主,休一个不自量力的婶娘,易如反掌。” 宋明澈不禁后退了两步,长姐,被封了郡主? 这怎么可能? “她不嫁给季伯恒了?” “季伯恒如何配得上郡主?陛下已经首肯她招婿上门,支棱起镇国公府的门庭! 因为惹了郡主不快,陛下连首辅大臣都惩戒了一番!” 招婿? 她宋同初竟然真的打了招婿的心思? 而且,她被封了郡主,那他日后还怎么讨封世子? 凭什么?他宋明澈才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啊! 而他这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更是叫永昌伯夫妇厌恶。 “出去!中秋之后,就是小姑的婚期了,日后花不完的银子,你们会回来谢我们的!” 宋明澈见今日,应是无法说服永昌候夫妇。 便也不再白费口舌,先将母亲送去了小院。 “母亲,这事你先被忧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便匆匆向宋府而去。 既然宋同初能让陛下封她为郡主,那么让她进宫,给自己请封世子也没问题。 大不了,用她的郡主之位换啊。 “长姐前世最疼我,今日我压着脾气好好哄哄她,她必定会愿意让我来做世子。” 第四十八章 去用你的郡主之位,换我做世子! “长姐我错了,这一年是我糊涂不懂事,总是跟你闹脾气。” “小时候,你就对我最好,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只要你去跟陛下说,封我为镇国公世子,日后我保证什么话都听你的。” 宋同初方才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跟小柳儿翻花绳。 不弈跟无书,也在一旁对招。 李嬷嬷则坐在圆凳上纳鞋底。 宋明澈就这般走了进来,站在院子中,激情四射的说了这么一通。 众人俱都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小公子怎么想屁吃呢? 一直以来为了不引人注意,宋府的管家还有门房的几个,都是之前镇国公府的人。 他们见到宋明澈几人前来,自是不会阻拦。 宋同初凝视着院子中的少年,他眉清目秀。 有着宋家男儿的好样貌,看上去也不像个蠢的。 更重要的是,他前世也身居高位,官拜正三品! 虽不知道他是因为意外还是寿终正寝,才重生归来。 但至少此时这番话,不像个有脑子的人能说出来的。 “宋明澈,你不回去给你母亲解决麻烦,跑到我这讲笑话呢?” 宋同初说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女子以静为美,哪怕宋同初不是个拘小节的人。 平日里也还是端着贵女风范的。 但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 宋明澈站在院中,愣了半晌,不明白她为何发笑。 “长姐如何知道,我母亲有麻烦?” 却见长姐笑容慢慢收敛,看向自己的眼底,更是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你母亲,就是我逼着让嫁的啊!我不是都把她休了吗?日后她都不是我宋家的人了!” 宋明澈闻言脸色瞬间发白。 “休她,你怎么能休她?她是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宋同初唇角一勾,露出讥笑: “本郡主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吗?你们母子,在我的婚书上落笔时,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看着她脸上的嘲讽和不屑。 宋明澈的拳头渐渐握紧。 他以为之前,是自己态度不好,才将长姐惹恼。 这次,只要他放下男儿的面子。 定能让她如从前一般,事事都顺着自己。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宋同初显然是要跟他对着干了。 思及此,宋明澈的眼眸一点点冷了下来。 “所以,你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宋同初轻笑一声,甚至连再跟他开口的兴趣都没了。 不弈见状,上前一步,伸手道: “小公子,请回!” 宋明澈只冷冷看了宋同初一眼,甩着袖子就走了。 直接去到了宋怀姝那。 而宋怀姝,早在圣旨下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宋同初当上了郡主! “区区一个郡主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澈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做的事,日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再说,” 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嫉妒和一丝恨意: “等过几年,新帝登基了,她那劳什子郡主,谁认啊?” 直灌了几盏凉茶,宋明澈的火气和暑热,才稍稍压了下去。 “我已经那般和颜悦色的与她商量,没想到她宋同初竟不知好歹!” “今日之辱,我必不会忘!日后,我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随即,想到母亲已经被她休出了宋家,皱眉道: “二姐,那个什么商户,你看能不能让楚世子帮帮忙?” 宋怀姝闻言,想到最近自己跟楚风吟关系越发的亲近。 便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宋同初能找到什么人?我和楚世子说一声,立刻就能找到那人,叫他死了心思!” 有了宋怀姝的保证,宋明澈总算放下了心。 而且,上次楚凤吟引荐的那个军中教头,就很不错。 明显是个有本事的,比那刘师父强多了。 …… 宋明澈这边的麻烦,至少还有缓和的时间。 季府就没那么好运了! 因为季夫人的冲动,导致季大人被陛下斥责不说。 季淑婷好好的一个婚约也被退了! “和硕郡王亲自来退的婚!” “说是小姐有这样的母亲,想必也当不得郡王妃!” “而且啊,听说和硕郡王跟镇国公世子乃是至交,和乐郡主被欺负,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季淑婷站在拐角处,听着几个丫鬟婆子嚼舌根,胸中怒气滔天。 眼底更是血红一片! 咬牙切齿,冲着身边的丫鬟说: “将这几个多嘴的,割了舌头,发卖出去!给我卖的远远的!”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求救、哭喊声。 脚步飞快的朝着母亲的院子而去。 而季夫人这些日子,内忧外患一下子就病倒了。 季淑婷还没踏进院子,便听到母亲嘶哑着嗓子低吼: “就是那个贱人,克我季府!不能这么放过她,决不能让她好过!” 季淑婷手中的帕子搅的死紧。 心中也是难掩对宋同初的恨意。 和硕郡王,昨日的一言一语,历历在目! 那可是她盼嫁了足足六年的男子! 就因为宋同初毁于一旦! 她不甘心,她咽不下这口气。 “母亲,宋同初本就跟兄长有婚约!可她因为嫌弃兄长现在仕途不顺,便始乱终弃!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关于季伯恒的其他事,季府捂的严实,没让季淑婷知晓。 所以在她心中,兄长季伯恒,只是因为上次二皇子被毒身亡,才影响了仕途。 季夫人现在实在提不起劲儿,不由看向自己女儿。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嫁的丈夫成了首辅。 儿子自幼出众,没有意外,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女儿也是一帆风顺,贵女中的头一份! 可现在,全都因为那个贱人克了她全家,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婷儿,你有什么好主意?” 季淑婷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又想起,昨日自己未婚夫提到宋同初的样子。 说她将门之后,刚正不阿; 说她虎父无犬女,巾帼不让须眉! “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寿诞,到时候身为郡主的宋同初必定要进宫! 我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要她与最低等的侍卫,无媒苟合!” 不是看不上我风光霁月的兄长吗? 我要你当众被最低等最猥琐的侍卫,骑在身下,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第四十九章 盛装的宋同初,美艳不可方物 谢良辰知道事关宋同初的一切时。 已经准备回京,恭贺太后娘娘寿诞了。 一旁随从禀告完,见他面色不虞,又道: “主子,三座神女庙已经建成。皆按照您的要求用绸布盖住了头。待合适时机,世人才会知晓神女长相。” 数月之前,江南水患。 谢良辰的人也下了江南。 但因为有了宋同初的谋划,他便按兵不动。 “她做好事不留名,那我便帮她扬名。 待到合适的那天,幸存的百姓自会知道,真正救他们的是谁。” 只是想到京中,那些人竟还在打她的主意,面色又一沉。 “得赶紧让她给我个名分,不然太多人惦记,我杀都杀不过来!” …… 与此同时,京中。 季淑婷为了半个月后的宫中寿宴,部署好了一切。 “那宋同初自小就是个谨慎的,做事滴水不漏,现在与我季家有了龃龉,很难给她下药!” 她自己毕竟是个闺阁少女,现在能做的已经是极致。 万事俱备,就只剩给宋同初下,能令她意乱情迷的‘万春散’! “这事咱们不能做,最好是她信奈的家人。” 季夫人斜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可想到能叫那贱人倒霉,眼底就闪过兴奋的光。 “她家里人?她家还有什么人配进宫?” 可话音刚落,就想起之前见到的忠毅伯夫人,跟她抱怨那未过门的儿媳妇。 “宋二姑娘是不是最近很风光?” 忠毅伯世子是京中难得的将才,之前因为有镇国公世子珠玉在前,遮掩了光芒。 现在镇国公世子战死沙场,谢小将军,又远在边关,京中贵女只闻其名难见其人。 楚风吟一下子,就成了京中的头一份。 “那宋怀姝是个蠢的,不过是运气好。 自小与楚世子定了婚约,现在楚世子在京中如日中天,她不过是沾光罢了。” 电光火石间,季淑婷就想到。 若是那毒能由宋家人,亲手下给宋同初,一定很有趣! 而当宋怀姝听到,季淑婷约见时。 正在新酒楼的地下暗室。 她对面,一对男女被蒙住了脸,跪倒在地上。 “行了,这里交给你了,这对男女别弄死了!晦气的很!” 随后就满脸疑惑的出了暗室。 宋怀姝走后,秦臻臻脸上那拘谨的笑,瞬间消散。 缓步向捆绑在地的周书生,和他那肥胖如猪的姘头走去。 手中一把匕首,寒光闪烁。 “什么人,什么人绑我们?是不是要钱?” “哦?你们很有钱吗?那准备拿多少买命呢?” 说完,唰的一声,扯掉了周书生头上的面罩。 室内昏暗,再加上秦臻臻此时额发挡住了半张脸,早就不是从前那副模样。 所以,周书生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年前被他卖到青楼的,温温柔柔的小妻子。 他眼前豁然明朗,却见此处形似地牢。 顿时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却强自冷静道: “这位…女壮士,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我们平头百姓,从来都不敢得罪人的。” 却听对面那人,冷笑一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刀。 压低声音冷冷道: “好好想想,你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我只给你一炷香。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便开始杀人!” 周书生一怔,这难道是秦家的人? 他瞬间冷汗淋漓,却瞥见身边,早就吓得昏厥,甚至已经小便失禁的妇人。 心中一阵厌恶,可瞬间想到: 若是今日能借着秦家人的手,将这恶心的悍妇杀了。 便是小舅子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而且家中的钱财,也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你,你是不是臻臻的家人?你是来为她报仇的对不对?”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反而带着隐隐的期待。 “都是这个毒妇!都是她蛊惑我,趁我不备将我的爱妻卖到了青楼!” 他的指责在暗示中回荡。 直将原本昏厥的妇人唤醒,几声呢喃后,却听到耳边回荡的是夫君对自己的指责。 妇人顿时怒火中烧,吼道: “姓周的,放你娘的屁!你最开始说,直接一包老鼠药,送那秦氏上西天! 还是我觉得不好惹出人命,才提议将她卖了的!你今日竟将一切推到我头上?” 随即两人开始拉扯,周书生自诩读书人口舌伶俐。 可跟市井泼妇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秦臻臻冷眼看着,从前自己不顾一切与之私奔的男子。 竟是这样一副嘴脸,顿时觉得可笑。 她慢慢向两人走去。 那妇人大惊,哪里还顾得争吵,颤颤巍巍道: “女侠,你不要杀我,我给你钱!你若是那秦家的,尽管找这个男人报仇!” 周书生再也淡定不了,惊慌道: “是她,都是她逼我的,是她威胁我,不听话,就将我关入大牢!对了,她弟弟可是官差,你要是……” 秦臻臻面无表情,手起刀落,便将两人背后的绳索割开。 “铮!!” 又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将手中削铁如泥的刀,扔在了地上。 “一炷香时间!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随即抬步走出,将大门带上。 身后传来男子的嘶吼,和女人的怒骂。 靠在门上,才知道,原来最可笑的是她自己! 心灰意冷间,又突然想起,主子劝慰她的那些话。 想到那高风亮节,救她如水火的女子。 秦臻臻唇角绽开淡笑: “我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此方事了,我要做她身边最有用的人!” 秦臻臻所料不差,最终,那两人谁也没能走出来! …… 眨眼,便到了七月初三,太后娘娘寿诞。 宋同初早早起来,被李嬷嬷拉着坐在了铜镜前。 非要在她脸上,一顿捯饬。 “小姐,这郡主朝服衬得您身形高挑,就描眉点脂,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宋同初无奈,只得由着她。 恍惚间想起,之前谢良辰的信中就提到,他会回京给太后祝寿。 也不知道为何,前世明明甚少回京的人,今生怎么如此频繁入京? 她甚至怀疑,谢良辰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可他要是重生,自该知晓她的命运,又怎么可能缠上来呢? 这般走神了不过半刻,抬眸朝着镜子看去。 宋同初呆住了。 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烟。 鬓发斜绾金钗步摇,额间一瓣梅花钿,衬得玉面胜雪生香。 这是她? 重生归来,仇恨并没有减少。 她要做的事,甚至更危险。 可没想到,只是因为少了些负担,她心境发生了变化。 容貌竟和记忆中也不同了。 “小姐太美了!以后天天就这样打扮!” 小柳儿从外面走来,恰好看见盛装的宋同初,不禁惊呼道。 后面随着她一起进来的,无书、不弈,也满脸的惊艳,却不敢多说多看。 “小丫头,胡说,小姐不上妆,不也这般好看?” 李嬷嬷刮了刮小柳儿的鼻子,又耳提面命了一番,才送他们出门。 第五十章 太后寿宴,危机将至 因为是要进宫,无书、不弈两个,自是不好相随。 于是,九岁的小柳儿,便肩负起了保护小姐的责任。 “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小姐一根汗毛!” 习武一年,寻常贵女,在九岁的小柳儿面前,还真的不够看! 马车缓缓朝着宫中驶去。 车上备了茶点,宋同初略略吃了一些,剩下的习惯性的都往小柳儿身边推了推。 不曾想,往日的小馋猫,此刻一脸正色道: “我不能多吃,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保护小姐!我保证,不吃不喝不离开小姐半步!” 宋同初:……也不必如此夸张? 可上次,无书因为吃坏了肚子,留她一人差点涉险。 叫李嬷嬷他们好一阵后怕。 从那以后,他们几个出门,俱都小心谨慎,绝不会留她一人。 “这是嬷嬷备下的,没有毒,你吃一点垫垫。” 小柳儿这才歪着脑袋想了想,拿了块点心吃了。 等到了宫门口,各家的马车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被封了郡主后,宋同初的马车是有标志的。 那些内侍忙劈开一条道,让她的马车先行。 “和乐郡主,到了。” 外面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宋同初牵着小柳儿的手掀帘而出。 也就在她露面的一瞬间。 本喧闹的宫门口,突然一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站在附近的几个夫人,更是满眼惊艳。 “这,这是和乐郡主?那位宋大小姐?” “宋大小姐往日甚少出门,这一年多也没在各家走动过,却不想出落的这般美丽。” “你莫非忘了?镇国公和夫人,都是一等一的气质长相!宋大小姐这般模样,完全是结合了两人的优点。” 宋同初听着这些话,神色淡淡。 冲几人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迈步进宫。 却听身后,有道欢快的嗓音唤道: “长姐,等等我!” 竟是宋怀姝一身华贵锦服,面带笑颜的走了上来。 “长姐,我做我忠毅伯世子未婚妻,也在受邀之列,咱们姐妹俩一起进去!” 说着上前,亲热的就要挽住宋同初的胳膊。 却被小柳儿一步拦了下来。 “什么人,离我家郡主远些!” 这声怒斥,一下引起宫门口众人的注意。 宋怀姝呆愣当场,质问道: “长姐进宫,怎么带这等没规矩的刁奴? 对我无礼我也习惯了,这要是进宫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却没想到,宋同初只单单瞄了她一眼。 便牵着那刁奴的手,直接进宫了! 宋怀姝见她在外,竟也不给自己面子。 顿时恨的牙痒痒。 但想到,等下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忍着怒火,跟了上去。 可看着前面,一身郡主盛装,耀武扬威的宋同初。 她眼底的怒意和妒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恨道: “你既然不讲姐妹情谊,那我帮着季淑婷,给你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那日,季淑婷找到她,给了她一包药粉。 只要洒一点在宋同初的身上,便可以叫她出丑。 她几乎是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般想着,宋怀姝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只剩下隐隐的期待。 太后娘娘寿宴,众命妇、贵女,都按照等衔,依次去祝贺。 各家的礼也都是精心准备的。 有些甚至今年的寿辰刚过,就已经绞尽脑汁准备明年的寿辰礼了。 宋同初懒得费心思,只抄了一卷经书作为贺礼,打发了。 “好字!” 却不想,展开经文后,太后竟当众夸赞起来。 她六十之龄,但保养得宜,一点不显老态。 见她都如此说,皇后、贵妃以及周围的妃嫔、命妇都纷纷附和: “和乐郡主的字,实在是出色!一笔一划,倒像是有几十年的功底!” 皇后乃是太傅之女,自是眼光独特。 宋同初心道,说的没错。 她的字,可不就是有几十年功底吗? “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随后,众人落座,闲谈品茗。 满室的脂粉香气,即便各个角落都放着冰鉴,室内还是有些燥热。 离宴席还有段时间,宋同初便跟在几个贵女身后,慢慢朝殿外走去。 各家的丫鬟,都候在殿外。 几乎是宋同初一露面,小柳儿就灵活的从一众丫鬟中挤了过来。 第一个站到了她身边。 “小柳儿真乖。” 宋同初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 又看她一头的汗,便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而身后,一直跟着的宋怀姝见状,眉头一皱。 只觉得这宋同初简直是有病,对自己这个亲妹妹冷言冷语。 却当众对一个贱婢如此亲热,简直是不知所谓! 她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显,抬步追上去。 “长姐,等等我!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今日的妆容也甚美!” 她眉眼弯弯,说的真挚无比。 可宋同初只扫一眼,便知道,她那笑意根本没达眼底。 实在不想一天都被她纠缠,便转身站定,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说!” 小柳儿虽小,但也不傻。 知道小姐厌烦此人,便眉头一皱,补充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扰了我家小姐的雅兴!” 宋怀姝顿时面红耳赤,但也只得死死克制着。 因为附近都是命妇、贵女,她若是真的吵起来。 人家只会笑她。 她这边怒不可遏,却听宋同初唤道: “小柳儿,咱们走!” 也就是这声,叫宋怀姝一怔! 这个小丫头,竟是小柳儿? 前世,自己南下,护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刀的柳儿? “她是小柳儿?她怎么……” 宋同初眉头一皱,知道自己的一声唤,露馅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眸冷冷看向宋怀姝。 却见她一脸的疑惑,哪里像是明白了背后的关窍呢? 如宋同初所料,宋怀姝知道这便是小柳儿后。 便猜到,前世小柳儿来自己身边时,满身是疤。 却是几年后了,没准还没到小丫头倒霉的时候。 想到这,怒气渐消,变成了幸灾乐祸。 “臭丫头,嘴这么臭,以后老天会惩罚你!” 眼见着宋同初转身要走。 宋怀姝心一横,悄悄展开手中的药包。 指尖沾了沾,追上前去。 “长姐,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第五十一章 宋同初中毒,谢良辰相救! 宋同初回头的一瞬,便觉一阵香粉扑面而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面色阴沉。 眸中更是冷若冰霜。 “你做了什么?” 宋怀姝眼底的得意,溢于言表: “没什么呀,我能对长姐做什么?” 小柳儿却暴怒吼道: “你这个坏人!我看到你指间弹出了粉末!你对我家主子下毒!” 宋怀姝闻言大怒,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小柳儿脸上。 “啪!” “你这个刁奴,竟敢污蔑我!” 宋同初只觉香气萦鼻,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心直往下沉。 而此刻宋怀姝竟还敢对小柳儿动手,顿时怒不可遏。 她明知道,这个小孩就是前世用命护她的人。 竟还能下得去手? 上前一步,扬手重重扇在了宋怀姝脸上。 宋怀姝此时,再也压制不住脾气,暴跳如雷。 “宋同初!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打我?你还是人吗?” 变故突发,附近的命妇、贵女,都看了过来。 甚至有些准备朝这边走来。 季夫人,朝着身边的一位命妇使了个眼神。 那人赶紧找了理由,将周围的女眷引到别处。 “不过只是小姐妹起了龃龉,咱们去后花园看看!” 待人群渐渐散去,季淑婷则带着两个宫女,已经走到了跟前。 看到宋同初脸色不对,显然已经中毒了。 心中得意,语气轻快道: “同初姐姐怎么发这般大的火?自家姐妹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说着脸上忧色更甚: “同初姐姐,我瞧你这脸色不对,赶紧去歇歇!” 随即冲不远处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赶紧上前。 就要去搀扶宋同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小柳儿此刻也反应过来。 这些人,可能都不是好东西。 看向自家小姐,却见她满面陀红,痛苦的晃了晃脑袋。 顿时心中一跳,不顾一切的挡在了宋同初面前。 “谁也别动我家主子!” 说着,一把推开靠近的宫女,直接将其推倒在地。 “来人,将这个刁奴,带下去!” 季淑婷眸色森森,随着话音落地,又有两个宫人上前。 小柳儿毕竟是个孩子,内侍冲上去,一把将其抱起捂住了嘴。 任她如何的踢打,都无济于事。 而宋同初此时,只觉头重脚轻,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我乃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敢对我动手,不怕陛下治罪吗?” 宋同初看出来了,这季淑婷已经疯了。 而宋怀姝她的堂妹,竟然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好,很好! 她紧咬舌尖,直到口中一股腥甜传开,才换来丝丝清明。 季淑婷唇角一勾,露出个畅快的笑。 上前一步,轻声说: “宋同初,我兄长那样的人物,你竟然落井下石,悔婚不说,还散播谣言!” “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死!” 闻言,宋同初没再看她,只冷冷凝视着宋怀姝。 而此时,宋怀姝脸上的表情,也从痛快和得意中,变到了茫然。 “季姐姐,你不是说,只是给我长姐一个小小的教训吗?怎么……” 怎么就该死了? 季淑婷此时,却连个眼尾都不给她。 只招了招手,那几个宫人便朝着宋同初而去。 这附近都是贵妃的人,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同初只觉身子越发不适。 即便舌尖被咬烂了,那点痛也换不来清明。 而身体更是一阵燥热难耐! 电光火石间,瞬间明了,自己是中了什么。 而眼看着宫人靠近宋同初,宋怀姝也开始慌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虽然她不喜欢宋同初,想要看到她出丑,可若是…… 来不及细想,她正要上前。 却被季淑婷一把扯住,只听她阴恻恻道: “别忘了她的毒,是谁下的!” 宋怀姝如遭雷击,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眼睁睁看着宋同初被几个宫女,搀扶着,朝深宫而去。 …… 谢良辰此时也在宫中。 听着内侍靠近,将后宫发生的事说了后,顿时面色阴沉。 豁然起身,朝着后宫而去。 出门后,心腹下人上前,面带忧色: “主子,那是后宫,咱们去不得!找人给惠妃娘娘传信!” 惠妃娘娘便是谢良辰的堂姐,虽不得圣心。 但因为娘家显赫,在宫中也是高枕无忧。 她出手帮宋大小姐足矣! 可自家主子却恍若未闻,脚步飞快。 无法,只得三言两语,将季淑婷的谋划说了出来。 闻言,谢良辰星眸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咬牙切齿道: “调动宫中能调动的的人,我要那季淑婷自食恶果!” …… 而宋同初直到被带进了房间。 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 之前贴身携带的匕首,进宫也不能带着。 随即摸索着从头上拔出簪子,死死握在手心。 之所以先前没有反抗,乃是因为对方人多。 她既然中了这种下作的毒,只要在最后关头,杀了他们安排的男子便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只觉全身燥热,头脑越发的不清晰。 眼前也越发的模糊,于是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刺进手掌。 待钻心的痛,阵阵传来,这才好受了些。 此时,屋外传来说话声: “人在里面了,你父母兄弟的命都在我们手上,知道该怎么做?” 宋同初躺在榻上,双眼微闭,手中的簪子调转方向。 只待有人靠近,便给出致命一击。 门被打开,进来的男子呼吸沉重,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宋同初的心更沉了几分! 季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还用了对方家人的命相迫。 那协商定是不可能了。 可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屋外传来一声痛呼。 随即便是男子压低声响的怒喝: “狗奴才!” 谢良辰踢开大门,一眼便看到倒在榻上的宋同初。 顿时神色大变,抬脚将呆立当场的男子踹翻。 随即小心翼翼上前,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宋同初。 却见原本双目紧闭的人,瞬间睁开。 紧接着手中簪子,狠狠朝着他心口刺来! 谢良辰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并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安抚道: “别怕,是我,我来了!” 他声音轻颤,带着难以压制的惊慌和后怕。 宋同初此时双眼迷离,可当谢良辰碰到她的一瞬。 松柏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方才只一心担忧,可陡然间危机解除,身体的异样越发的明显! 浓烈的羞耻感,瞬间将她笼罩。 “帮我,帮我找太医!” 第五十二章 哪家的贵女,这般不要脸! 谢良辰如何不知道怀中女子的反常。 察觉到她心里抗拒,身子却软绵绵的贴着自己。 他喉咙翻动,死死压住自己瞬间升起的欲望。 打横将其抱起,朝惠妃娘娘寝殿而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 天旋地转间,宋同初反而恢复了一点清醒,轻声问道。 只是这声色旖旎缠绵,身体里也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而谢良辰身上淡淡松柏香气,却让她觉得甚是好闻。 本能的想要挨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此时,宫中的主子都在太后宫中祝寿,奴才们也都调到了各处忙碌。 惠妃娘娘的昭阳宫,只剩几个宫人。 “谢小将军?你怎么……” 见到谢良辰进入后宫,迎上来的宫女一怔。 待看到他怀中还抱着一名女子,更是大惊失色。 还不等她追问,便听谢良辰沉声道: “去准备冰水,还有赶紧是衣裳!另外,不许外人踏进昭阳殿半步!” 说完,抱进宋同初朝着一侧的偏殿而去! 朝阳殿只有一位主妃,偏殿倒是没有别的妃嫔。 很快几个宫女手脚麻利准备好了,满满一桶冰水。 “谢将军,将这位姑娘交给我们!” 谢良辰低头看向怀中人,只见她满面陀红双眼紧闭,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样的接触,鬼知道他盼了多少年了。 他哪里舍得放手? 随即眸色一动,轻咳一声: “不必,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自己来!”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踌躇间又听他说: “你们也找地方待着!我媳妇脸皮薄,等我们走了,你们再出来!” 待房门紧闭,谢良辰干脆抱着宋同初,一同跨进了浴桶中。 猛然间周身泡进冰水中。 紧闭双眼的宋同初浑身颤抖。 软绵绵的身子更往他怀中缩了缩。 谢良辰心头一紧。 之前着急避开宫人,没时间细细体会,现在香软入怀。 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正在拼命往自己怀中钻。 还是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女子。 这叫他可怎么把持的住? 万春散毒性霸道,泡在冰水中根本就解不了毒。 但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拿到解药了。 若是……不告诉她…… 谢良辰感觉,自己两辈子了,从来没有这么难抉择过。 犹豫之际,宋同初的手,竟穿过衣襟直接伸向了他胸口。 “难受……” 轰—— 谢良辰觉得有火将他从头到脚,烧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两人衣裳尽湿,夏季穿着本就单薄。 宋同初又坐在了他腿上。 “再忍,她以后要是怀疑我不是男人怎么办?” 想到这,他心一横,大不了以后天天赔罪便是! 低头就要向她的唇瓣吻去。 猛然见到水中鲜红一片! 谢良辰眸色一怔! 却见她掌心之中,深深的伤口,几乎就要将她的掌心贯穿! 谢良辰一眼便认出,这是她自己的簪子所伤。 顿时心间一痛,端详着她痛苦的神色,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翻出解药,送进了她口中。 “罢了罢了,日后一定连本带利找你讨回来!” 最终只在她额间,蜻蜓点水,落了个吻。 …… 几乎是在宋同初前脚刚被带走。 后脚,季淑婷便被人灌了药,塞进了房中。 这处宫殿,正是在后花园附近。 掐着时间,季夫人有意无意领着众女眷,朝这边走来。 “这天气实在炎热,那边有亭子,咱们去歇歇脚。” 此时离饭点还早,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中,也安置不下太多人。 所以,祝贺之后,大多会出来走动。 季夫人见着身后一众女眷,都朝着对面的宫殿走去。 心中冷笑: 不过一个没了依仗的孤女,竟连我儿都敢嫌弃。 我今日便彻底毁了你,要你脸面尽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处,季夫人心中更加激动。 恨不得将宫中所有人都叫来看看。 “咦,这里怎么像是有人?” 几个命妇得她的示意,将众人往屋舍引。 随着靠近,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起。 除了几个贵女尚且年少,其他的都是经验颇丰的妇人。 几乎是瞬间,就想到里面的情景。 这若是宫中贵人,她们自是不敢凑热闹。 可真正矜贵的不是在前殿,就是在太后宫中。 宫女太监就是再心急,也不敢在此处苟合。 “呀!该不会是哪家贵女小姐?” 有夫人难掩兴奋,大胆揣测道。 “女子是谁不好猜,但这后宫之中哪里来的男子啊?” 该不会是太监? 可听着这羞耻的声音,也不像是那无根之人啊! 众人越发的好奇,而里面的传出来的声响,也越发的露骨。 “要死了,要死了!到底谁在里面啊!” 季夫人见众女眷越发的好奇,甚至难掩眼中的兴奋。 心中颇为解恨! 等推开门,看到那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被一个地位低微的末等侍卫压在身下。 那她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毁了。 到时候,只要再传出她与此人早有收尾。 那是不是关于自己儿子的谣言,就能不攻而破? 想到这背后,还可以为自己儿子正名。 季夫人加快脚步,率先朝着屋舍走去。 见房门虚掩,里面女子不要脸的呼喊更加清晰。 “啧啧,听这声音年纪不大,竟还真是哪家的贵女?” “这般豪放,简直丢死人了!这要是在从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提前打过招呼的其中一个命妇,上前一步。 砰! 直接将房门推开。 这本就是一处空置的宫殿,屋子里,除了一张榻一无所有。 又是炎热的夏季。 所以,当房门洞开。 两具死死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一丝不落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哪怕是身后闹出了如此动静,那对男女动作还是没停。 “伤风败俗!世风日下!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家贵女,竟这般的不要脸!” 榻上的两人,背对着门。 赤身裸体的,谁也辨不出身份。 且那万春散药性霸道,不餍足了根本不知道停下来。 季夫人,盼这一刻,足足盼了一个多月。 她也没想到,往日里性子冷淡的宋同初,在榻上竟然这般风骚!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再也克制不住,疾步上前一把扯住‘宋同初’的头发。 “赶紧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哪家的贵女,这般的不要脸!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门不幸!” 说着,重重将她惯到地上! 可在看清那张,满面陀红,意乱情迷的脸时。 季夫人只觉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第五十三章 季家倒台,谢良辰要宋同初负责。 季夫人看着地上,眼神迷离,满面春色人竟是自己女儿。 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可她不能晕,她要是晕了女儿就全毁了! 来不及思考这榻上的人,怎么从宋同初变成了她的宝贝女儿。 赶紧抓起一旁的衣物,一把盖在了季淑婷的头上。 死死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冲众女眷道: “大家都出去,咱们都是做娘的人,给人家姑娘留条活路!” 身后的众命妇都是世家大族,往日什么腌臜事没听过。 可这活春宫都演到面前了,竟然被人掐断? 任谁吃瓜吃到关键时候,来这么一出,都觉得扫兴。 可在座的也不是傻子。 明明之前冲在最前面,一副兴冲冲捉奸模样的季夫人,突然态度大变。 众人难免开始心思活泛: 这少女,该不会是季家大小姐? “哎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咱们走!就快到开宴的时间了。” “走,走,也没什么好看的。” 跟季夫人交好的几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其他人即便再心思百转,也只好意兴阑珊的往回走。 谁知道,众人身后,却传来一道有慵懒中透着威严的嗓音: “诸位,都在看什么热闹?” 竟是惠妃娘娘来了。 身后还跟着几个妃嫔和宫人。 房内,本就心间滴血的季夫人闻言大骇! 惠妃跟贵妃,长期不和,这要是让她知道,贵妃的侄女,出了这等事。 对方必定会抓着不放,攀扯上贵妃。 她赶紧手忙脚乱将地上的季淑婷死死搂在怀中。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惠妃娘娘的手段。 只见她身后的几名心腹太监,不用主子授意挤过众人。 直接进来,扫一眼屋内的情况,不由分说。 先将那早就吓得瘫软的侍卫绑了,又要去抓季淑婷。 “你们干什么,别动她,不许动她!快,快去帮我喊人,喊贵妃娘娘!” 季夫人瞬间方寸大乱。 这下,所人有都猜到了,她怀中的人,是季淑婷无疑了。 “啧啧,这该不会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 其中也有跟首辅大臣不对付的家眷。 知道现在惠妃娘娘来了,今日不止首辅大人,便是贵妃娘娘,都要遭殃了。 此时不上前踩一脚,更待何时? “季小姐,出身诗书世家,最是遵规守礼,万不可能做出这等白日宣淫的腌臜事!” “这可不止是白日宣淫,这可是跟侍卫无媒苟合啊!刚季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应该沉塘吗?” 屋内嘲讽声、挖苦声,再加上药效一点点过去。 季淑婷的神志也一点点回笼。 想到之前的那些画面,她全身颤抖。 可一切已经晚了,这里不是她季府,此时到场的也不是贵妃娘娘。 那些太监满脸不屑,几人上前毫不客气,一把就将母女俩拉扯开。 “母亲救我!” 季淑婷大惊失色,这般拉扯下,她本就没穿好的衣服,一下又被扯开。 也让她的样子,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还真是季小姐?造孽啊,她不是前脚刚退婚吗?怎么今日这般饥不择食,在宫中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看着面前众人幸灾乐祸的样子,和一声声露骨的讥讽。 母女俩再也没了理智,撒泼打滚哪里还有往日,端庄模样! 最终,惠妃娘娘直接将那对男女抓获,禀告了太后娘娘。 还是贵妃娘娘出面求情,说太后寿宴不好见血。 便将侍卫杖责、发卖。 季淑婷身为官宦之女,罚入浣衣局为奴。 连首辅季大人,都被贬去秘书监,沦为了一个小小的编纂。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宋同初在冰水中一点点恢复清明。 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看向身后的谢良辰。 以及他衣裳凌乱的模样,心直往下沉。 “呜呜呜,姐姐,你刚刚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我坚守了十七年的贞洁,全毁在你手上了,你可得给我负责!” 谢良辰嘴一撇,少年一脸的委屈。 连眼角的泪痣,在水光之下,都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宋同初忍不住扶额!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到底身子发软,又跌了下去。 重重坐回了谢良辰怀中。 却听他一声闷哼,似乎十分痛苦。 宋同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只扫一眼,她便猜到,这里乃是惠妃娘娘的昭阳殿。 即便是再大的宫宴,偌大的昭阳殿也不可能不留个看守的宫女。 这人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闭上嘴,闭上眼!” 冷冷吐出一句,抓着桶沿,站起了身。 即便是炎热的夏季,这般久的泡在冰水中。 也叫她冷的全身轻颤。 可她这副固执又狼狈的模样,却叫谢良辰一阵心疼。 宋同初身上肩负着父母兄长的血海深仇,又要做那颠覆江山的大事。 而他在她心中,却是皇甫江山的守护者。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叹息一声,谢良辰豁然起身。 “你快快换衣服,别怕,我就守在门口。” 谢良辰再不敢逗她,而这后宫之中,也不可能有男子的衣裳。 他便这般湿漉漉的就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室内,只剩下自己,宋同初的脸颊才慢慢泛起红晕。 她是中了毒不假,可之前的一幕幕全都铭记于心。 那一声声羞耻的呢喃,确实是她发出的; 那一次次乱摸的手,确实是她自己伸出去的! “这责……也确实该负的!” 她宋同初才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匆匆换上衣服,拉开门出去。 便见谢良辰站在院中阳光下,少年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干净耀眼,宛若谪仙。 …… 而宋怀姝,自从长姐被带走后,整颗心都乱了。 她不是真正的孩子,到现在哪里看不出。 这一切就是季淑婷的算计,而那药粉也根本不只是‘出丑’那么简单。 “这不怪我,都怪她自己得罪了人,就算没有我,她也难逃一劫。” 一遍遍在心中安慰自己,宋怀姝的心才安定一些。 可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 前世看着自己一脸关切的宋同初,明明她比自己只年长两岁。 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送嫁时眼里那份欣慰和泪意。 “那只是前世的她,一切都是她的伪装!这一世,我们离开她不就暴露本性了吗?” 为了一个贱婢打她,这真的会是疼爱她的长姐,会做的事吗? “人各有命,她得罪了人也是自己倒霉!我又不欠她的!” 可当出宫后,看着宋同初完好无损,站在宫门口时。 宋怀姝一愣,上前轻唤: “长姐……” 话音未落,脸上却结结实实被甩了一巴掌! 第五十四章 楚风吟派人刺杀宋同初 “你又打我?你疯了!” 宋怀姝又气又恼,亏她刚刚还有些自责。 现在想来这宋同初要是倒霉,简直是大快人心! “从此以后,你宋怀姝自求多福。” 宋同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吐出这句,转身就上了马车。 郡主的马车,比寻常的大了不少。 因此刚上车,便见到小柳儿跪在中间,一脸的自责。 “小姐,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之前就听谢良辰说,已经救下了小柳儿。 可当宋同初,看到她头发凌乱,头顶的毛发甚至被扯掉了一大片。 脸颊高肿起,嘴角带血,衣裳上都是黑黑的脚印。 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滴了下来。 “小姐你别哭,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等我好好练武,一定把那些人全部杀光!” 宋同初说不出话,只将她轻轻拉到自己怀中。 “小柳儿疼不疼?这次全怪我,没有防备他们。” 她低估了季夫人的偏执,也低估了宋怀姝的狼心狗肺! 以后不会了。 她手中的刀,一旦举起,只会血流成河。 哪怕那人是从前她珍爱的家人,复仇之路,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而外面的宋怀姝捂着脸,看着宋同初的马车,渐渐走远。 眼底的怒火恨不得将马车烧穿! “谁惹我家阿姝生气了?” 身后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 宋怀姝回头一看,竟是一身锦服,英姿挺拔的楚凤吟! 她泪滴滑落,满心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若不是在宫门口不方便,恨不得扑进他怀中好好哭一场。 待上了马车,被楚凤吟搂在怀中,再也忍不住。 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是她自己得罪了人,我只当是让她出点丑,哪里知道这么多猫腻嘛!再说,” 宋怀姝抽抽搭搭,满心委屈: “她不是没事吗?亏我还担心她,没想到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楚凤吟安静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宋同初果然不简单! 如此困境中,顺利脱身必定是有强劲的盟友。 难道是惠妃娘娘?亦或是谢家? 楚凤吟心思百转,之前刚刚对宋同初放松的警惕,立刻又生了出来。 “你长姐,如何脱困?怎么最后倒霉的成了季小姐自己了?” 楚凤吟神色自然的问道。 见宋怀姝眉头轻皱,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是醋上了? 心中厌恶,语气却温柔解释: “我不是关心她,这些日子,听你说到宋同初,我便觉得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怕她回头又欺负你!” 宋怀姝闻言,果然面色稍霁,淡淡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更不与什么人来往!” 她宋同初要是真有那本事,前世也不会孤独终老,无依无靠了。 “想来,应该是惠妃娘娘识破了季淑婷的动作,以此来针对贵妃娘娘?” 宫闱之中的尔虞我诈,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季淑婷名声完了,贵妃娘娘必定也会收到影响。 待将宋怀姝送到,楚凤吟面色一沉。 宋家其他几房没什么值得他忌惮的,可这个宋同初不一样。 之前镇国公身边的能人异士不少。 虽有不少也死在了南境,可其他人却忽然间不知所踪。 他甚至怀疑,宋同初已经知道了她父兄身死的真相。 “该不会,之前派出去的杀手,都折在了她手上?” 回到自己的书房,楚凤吟当即就吩咐属下: “尽快安排人,刺杀宋同初!要不遗余力! 就算不能一击即中,也要将背后护住他们宋家的人,摸出来。” 这一年来,他们派出十几次刺杀,死士全都是有来无回。 不过,对宋怀姝、宋明澈他们都进行了刺杀,难免战力分散。 “世子不是怀疑是陛下背后护着他们吗?” 正是因此,后面的刺杀便停了。 只为了能够先揪出,背后护住镇国公府的人。 楚凤吟眉头紧皱,南方的蛮夷,早些年已经被镇国公父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才叫陛下生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 可现在,镇国公府倒了,保不齐这位皇帝陛下,又开始嫌他们忠毅伯府碍眼了。 想到这,他竟然有点羡慕谢家,能够稳居北地,乃是因为北狄人每年都会来犯! 看来,也要学着在南境养养狼了! “不摸清宋同初背后的实力,我实在是不放心。” 而回到宋府的宋同初,同样面色阴沉。 “主子,小柳儿已经用了药,好在都是皮外伤。” 李嬷嬷看到的时候,魂都吓飞了。 这任谁能想到,进宫还能遇到这般大的祸事? “小姐,以后不能再由你了,必须安排一个武艺高超的丫鬟,在你身边!不,要两个!更万无一失。” 宋同初最开始,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自己能做的事,不习惯他人代劳。 后面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小厮就足够了。 前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也是为了藏拙,遇到事不争不抢,不显山露水。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有任何动作。 刺杀她的人一波接一波。 镇国公府最大的敌人,是皇甫晔。 而最想她死的,应该就是忠毅伯。 “看来,是时候让血影堂走到人前了。” 血影堂在江湖上,虽然神出鬼没,但是影响深远。 不少江湖人士,都受过血影堂的恩惠。 要说其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江湖上虽多是三教九流,散的时候,就是一盘沙。 可凝聚起来,便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就说前世,京郊出现的匪患,只是区区几百人,就已经叫朝廷头痛。 原本她就准备让血影堂出面,整治一番收为己用。 却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惹到了宋忆瑶。 并干了掳掠妇女儿童的腌臜事儿。 这才被她一怒之下,一锅端了。 …… 时光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又过了十多日。 这天,宋同初听着不弈,将各处的情况,一一禀告。 却见李嬷嬷一脸喜色,快步走进。 “小姐,你快看看谁来了!” 宋同初透过院中的树影绰绰,凝眸看去。 男子长身玉立,清瘦飘逸,直直走来。 他面带浅笑,宛若一阵凉风,抚平了宋同初这些日子心头的烦躁。 乍然见到来人,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小舅舅!” 前世新帝上位后第一个封的首辅大臣。 也是宋同初母亲,年少时捡回血影堂的义弟。 第五十五章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宋同初从书房快步走出,径直迎了上去。 “小舅舅!” 面对这个前世对她最好的人,宋同初满心满眼的亲切。 而南凌川对她的热情,却是心中诧异。 这个小丫头还是十年前见过一次。 且她身边的影卫,都是他安排的。 知道她性子沉稳,却外冷内热,这样热情的对待个‘陌生人’还是头一次。 不过他倒是很开心。 “不错,长高了也好看了,不再是小时候的皮猴子假小子了!” 南凌川一副欣慰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宋同初这才想起,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分亲热了,不过也无妨。 “你也就比我大七岁,别一副长辈的模样!” 两人之前几乎没有见面,都是通过影卫来传递的消息。 看着面前,风华绝代,书卷气息浓郁的男子。 谁能想到,他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血影堂堂主呢? “你怎么来京城了?距离科举还有一年呢!” 南陵川文武双全,前世他是通过科举,光明正大走上了仕途。 只是没有现在来的这般早。 “还能因为什么?你最近是挖了忠毅伯府的祖坟吗?他们全部火力都对着你?” 宋同初扬了扬眉。 最近确实不太平,刺杀一波又一波,对方明显是对她背后的势力更加的好奇了。 “南边怎么样?忠毅伯有什么动作了吗?” 她早就让周先生跟南陵川对接上,两边势力拧成了一股,慢慢的铺成了一张网。 天南海北,不出三年,所有的动向都能被她掌握。 “目前还没有,但是身在京中的楚世子却动作不少。” 宋同初淡淡听着,想要忠毅伯府被诛九族,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叛国通敌! 不弈就是从血影堂出来的,在堂主面前直言道: “他似乎对二小姐十分上心,不仅入股了酒楼的生意,还跟着一起见了数次六皇子。” 宋同初对于那几个,会选择站队六皇子。 倒是早有所料,毕竟前世最终登上帝位的,便是皇甫瑞丰。 只是,这一世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南方的难民上路了吗?” 南方夏季洪灾,农田被淹错过了播种的时间。 储备和赈灾的粮食吃完后,百姓们只能背井离乡,沿路乞讨变成了难民。 不弈许是想到南方一众官员的不作为,眉头轻皱: “一路向北,想必不出一个月,就能到达京郊附近。” 大概很快就到宋怀姝他们高价卖粮,大赚一笔的时候了。 宋同初了解了情况,看着天色渐晚,起身道: “行,先出门给楚世子送份大礼。”让他们君臣离心,狗咬狗的大礼! 南凌川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宋同初他们商议好了后续动作之后。 便乘着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街道上。 待拐进小巷,马车一顿! 车外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宋同初却一脸自在的端坐其中。 可无书俊秀的小脸,拧成了麻花。 “主子,真的要这样吗?” 他手中的长剑,哆哆嗦嗦。 “假装受伤就行,你这苦肉计也不必这么逼真?” 没错,宋同初就是想要用楚风吟的刺杀,演一出苦肉计。 “别啰嗦了,来!” 宋同初伸出胳膊,就等着无书下手。 可这个平时杀伐果断的臭小子,拿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换,换个小点的,划破点皮就行!再不济,咱们从外面那些人身上弄点血。” 若不是因为自伤跟他伤,很容易辨别,宋同初才懒得跟他废话。 “你当皇甫晔是蠢货?还是以为那些太医,都是酒囊饭袋?” 当宋同初脸色惨白,一身狼狈。 带着几具死士的尸体,跪在皇甫晔面前时,已经接近午夜。 “快,快传太医啊!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只有朕才能请得动太医?” 宋同初一脸的战战兢兢,心中却在冷笑。 这伤他不亲自过目,如何能信? 待太医手脚麻利,将宋同初的伤口处理好,又交代了一番后。 皇甫晔眉头紧锁,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阿初,告诉表叔,是什么人伤了你?” 宋同初的祖母,是皇甫晔的亲姑姑。 宋同初抬眸看着面前,眉眼带着担忧,满脸威严的中年皇帝。 恨得牙关战战! 他就是用着这副嘴脸,骗了她的父亲,浴血奋战十多年。 却换来满门多数男儿,惨死边关的下场。 此时,她恨不得与其同归于尽! 可是不行,不说她力量薄弱,根本杀不了他。 就是真的这样得手了,太便宜他了。 她要彻底掀翻皇甫江山,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死去。 最后江山后继无人,才幡然醒悟。 这一切,都是他故人之女所赐,这一切全是报应。 想到这,她一脸的悲切,眼中的怒意也不遮掩。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求您为臣女做主!自从,我父兄战死沙场,对我的刺杀就越来越多。 原先,臣女以为是南蛮人报复我。害怕陛下担忧,便没有声张! 毕竟,我父亲之前结识了一些江湖能人,他们足以保障我的安全。” 对于镇国公手下有一群江湖人士,这个皇甫晔是知道的。 甚至镇国公还曾说过,要将那些人引荐到他面前。 只是他作为帝王,什么能人异仕找不到? 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粗鄙的三教九流? 所以,只表现了一番对于镇国公的信任,便将那些人丢在了脑后。 现在听宋同初说,手下有人可用,他倒是不以为然。 “哦?竟有这事?简直是岂有此理!南蛮早就被朕的大乾军队赶出了界河百里!” 说到这,皇甫晔心中一阵自得。 从前南蛮最是令大乾头疼。 南境瘴气丛生,南蛮还有不少巫族。 他们利用易守难攻的地势,根本不将大乾放在眼里。 甚至,一再侵犯南境的土地,屠戮南境子民。 这一难题,前面几代帝王,都没能解决。 可到了他手上,因为他的御下有术,不过短短十几年。 就将局势扭转,还将南蛮赶离了界河百里之外! 这可是足以记入史册的丰功伟绩! 而他的心思,宋同初如何不知? 她藏起心中的恶心,有气无力道: “陛下,是否想要臣女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中,为止一静! 便是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内总管,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更不要说,皇甫晔双眼微眯,缓缓直起身。 面上表情一收,无波无澜问道: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第五十六 我有高人,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 宋同初仿佛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异样。 继续说道: “陛下,我父亲从前常与我说,他幼时和您之间发生的趣事。 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到老了江山安定。 再跟您一起泛舟湖上,垂钓畅谈!只可惜他死在了战场,此愿这辈子是无法实现了。” 说着她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皇甫晔阅人无数,女子更是形形色色见识了不少。 她们多是曲意逢迎,或是乖顺讨巧。 可像面前少女这般,眼眸清澈无欲无求的,还是头一个。 确实很像镇国公! 想到这他眼中犀利顿收,换上了一丝痛心: “你既然知道,朕和你父亲情同手足,怎么能这般误会表叔呢?” 说完,却听宋同初摇了摇头,直言道: “臣女自是不信,陛下会要我的命!可是架不住民间猜测!或者说,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来嫁祸到陛下身上! “这几次,臣女发现,根本不是南蛮人来刺杀!因为那些死士之前无意中喊了句世子!且一口的京地口音! 臣女猜测,原来,这背后一直想要我命,想要镇国公府灭门的就是朝中的某个大臣! 臣女死不死没关系,反正一介孤女,大不了下去与家人团聚! 可若是臣女死了,天下人猜忌陛下该如何?毕竟之前,就已经有这无稽猜测!” 皇甫晔眸色深深。 之前,忠毅伯在派人刺杀镇国公府后人的事,他是睁只眼比只有的。 毕竟,永绝后患确实是有利无害之事。 但这一年了,竟没有得手,连他都觉得诧异。 可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难道,忠毅伯不是杀不死宋家这几个孩子。 而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背后可能的算计,皇甫晔低头看着跪在地上。 身形单薄,半边衣裳都被血渍浸染的宋同初。 一介孤女,就是再有小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忠毅伯府就不一定了! 现在在南境说一不二的,可不再是心思单纯的镇国公了! 不久后,皇帝命大内总管亲自送她回宋府。 许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也为了彰显自己丝毫不存在的猜忌。 准许她豢养亲兵,一切完全按照郡主的章程来。 宋同初千恩万谢,匍匐在地。 因此谁也看不到,她眼中的冷意。 而楚风吟听说,宋同初竟然带着死士的尸体,告到了陛下面前。 怒不可遏,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物什全都扫到了地上。 而心腹手下,跪在地上根本连躲都不敢躲。 “废物!全都是废物!我忠毅伯府半数死士出马,半个月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杀不掉!” 更重要的是,那宋同初竟然失心疯,将此事闹到了皇帝面前? 她手中若是有别的依仗定是会藏着的,现在看来。 陛下不仅知道她有依仗,甚至有可能,那依仗就是皇帝啊! 而今日将一切闹到明面上,不过是为了动他们忠毅伯府有个借口罢了! “不行,尽快派人跟南蛮交涉,南方已经安定太久了!” 唯一能保住忠毅伯府,不遭殃的办法,就是让南方战事突起。 朝中能代替他们忠毅伯的将士,根本就没有。 若是有,之前那多疑的陛下,又怎么忍了镇国公那般久呢? “你亲自送信去给我父亲!记住,是口信!” 楚风吟神色森森,事关重大,不是绝对的心腹他也信不过。 耳语一番,那心腹连夜就快马加鞭赶往南境。 楚风吟一夜没睡,等到了第二日早朝。 果然被皇帝陛下,找了个借口,当众斥责: “忠毅伯世子,听说你们伯府最近几个月操办了不少大宴?” “近日京中米粮涨价,不少百姓都吃不饱饭,你们伯府不做表率,施粥布粮,竟带头奢靡!” 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重重抛出,正中楚风吟眉心! 楚风吟心中一跳,却更多的是恼怒。 所谓的宴席,只是为了给弟弟相看贵女,且还都是十分寻常的家宴。 ‘果然,这个狗皇帝生了卸磨杀驴的心思!’ 可他面上丝毫不敢显现,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连连求饶: “陛下息怒,我们只是寻常家宴,应是……” 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皇帝毫不留情的打断: “忠毅伯府奢靡无度,罚一年俸禄!” 楚风吟紧咬后槽牙,却只得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而一众官员,却都心思百转。 之前镇国公府没了,大家都猜测,忠毅伯府是不是会变成侯府了? 可现在情况看来,就不知道了。 而对于昨夜,和乐郡主重伤进宫面圣,又得了诸多赏赐的事,众人消息灵通也有了耳闻。 一下子,这背后的文章,就够这些大臣们深思了。 相较于楚风吟的闷闷不乐,宋怀姝面对面坐着,却是丝毫不担心。 此时,两人端坐在他们刚刚建成的酒楼中。 “世子不必担忧,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说着,见他一脸考究的看向自己。 宋怀姝抬起玉璧,缓缓将两人面前的茶杯,倒上了果茶。 “有一事,我原本不想跟你说,毕竟事关重大,又怪力乱神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楚风吟其实,早就厌烦了跟这种蠢女人拉扯。 可现在宋同初的底细没摸清,这宋怀姝又像是话中有话。 他心思一动,语气轻缓道: “阿姝,果然是我的解语花,就只是跟你坐一坐,我已经开心很多了。” 而对面的宋怀姝,显然对他冷静的态度不够满意。 “世子!我只是现在还年少,很多事不好跟你直说,可我说的话,根本不是安慰你!” 想到这,她关于重生的事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说重生,就很难不说她前世嫁的是个寒门子弟。 便还是用了说给六皇子的那一套,身子微微前倾,朱唇轻启: “我身边有会占卜的高人,她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 轰—— 此言一出,对面的楚凤吟第一反应。 就是想要大笑三声,怒斥这蠢货竟戏耍自己。 可随即想到,他们屯粮的动作,还有往日宋明澈几个,故作高深的模样。 唇角一勾,笑道: “哦?竟还有这等神奇之事?阿姝快快道来。” 第57章 谢良辰:什么时候去我 宋怀姝说完一直凝视着楚风吟的脸。 如何看不出他的震惊? 可这才哪到哪? 不过她也知道,兹事体大,还不能透露太多。 “有些话不好明说,世子你只要放宽心,咱们以后有的是大机遇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伸出葱段似的玉指,沾了沾杯中的水。 在桌面上写了个‘六’字。 楚风吟眸色渐深,心思百转千回,笔挺的脊背缓缓靠坐在椅背上。 “阿姝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江湖术士?” 此事还是太过于逆天,不确认清楚,他是不会信的。 “我又不是无知妇孺,这事我堂弟他们都知道,你放心好了。” 说着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那你身后的高人是谁?” 之前他们几个已经商量好,因为宋琦玉是要做皇后的。 她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越高,日后给几人谋求的好处也就能越多。 所以,就将她捧成了高人的形象。 但要宋怀姝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去给别的女子贴金,她心中委实不舒服。 “这些暂时不提,再过十几二十天,京城中的米粮就开始不停涨价,一直暴涨十多倍都不止!” 楚风吟原本是想从她口中,套出那所谓的高人到底是谁。 再考虑要不要收为己用,可现在看这宋怀姝提到了不久之后的米粮暴涨,眉头一跳。 “果真如此?” 粮价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不小的上涨趋势。 “当然,不过世子不必担忧,早在水患发生之前,我们几个就已经谋划囤积粮食。 其中还有不少陈粮,当时都以极低的价格收入。想来,那些商户不久之后必定是追悔莫及。” 要知道,等过段时间粮食紧缺。 不说陈粮,就是连发霉的或者稻糠,都有人争相抢购! 京中穷苦百姓饿死的都不在少数,更不要说从南方来的那些难民了。 不过这些不是她考虑的事,毕竟粮食暴涨之后,他们的那些屯粮也就只有京中的贵族才买得起。 到那时,不上赶着巴结的人家他们还不卖呢! 见宋怀姝一脸的得意,楚风吟心中多少也开始感兴趣。 可想到他们几个,也不像是背后有人可用的,问道: “那你们囤积了多少?不会出现意外?” 若是真的这般未卜先知,怎么宋明澈几次三番的倒霉? 连宋三夫人都沦落到,被兄嫂逼着下嫁商户的地步。 “屯粮之事六皇子也参与了,保证万无一失。” 随后又吹嘘了几句,见楚风吟看向她的眼神又炙热了几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躲在暗室之中的人,记录在册。 …… 宋同初这边,将伤养好之后,整日也无所事事。 唯一就是小柳儿,看到小姐身边,新来了两个武艺高超的姐姐后,便发了疯似的习武。 谁劝都不行,小丫头除了吃饭睡觉,就缠着无书和刘师父。 “好啊,小柳儿是想以后去考武状元吗?这么拼命?” 宋同初听到这话,倒是灵机一动。 本朝虽没有女的武状元,但是以后,谁知道呢? “无书,你再偷懒,不出两年就不是小柳儿的对手了。” 不弈坐在一边擦剑,不紧不慢来了一句。 小院里,热热闹闹满是烟火气。 谢良辰随着李嬷嬷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眼便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唇角微勾,眉眼之中满是笑意。 哪里还有前世那副多思多虑的愁容? 想到前世最后一次见她,已经是冰冷的一具…… 谢良辰心跳,似乎漏了几拍。 脚步加快,绕过长廊眼神炙热的走到了她面前。 迎着她诧异的眼神,痞笑道: “不亲自上门,某人是不会主动找我的,哎,亏得十七年……” 宋同初见他竟然这么不要脸,要当众说出那些话。 感觉扬声道: “谢小将军,有失远迎,快请进书房一叙!” 说着她瞥了一眼李嬷嬷,对她不通报就领着谢良辰进来,很是气恼。 李嬷嬷可是看着宋同初长大的,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 遇到大事,她比寻常男儿还要资质多谋,可涉及到儿女情长。 可能再过两年,小柳儿都比她强。 真要是等她自己想明白,主动出击。 恐怕谢小将军的孩子,都能上房揭瓦了! “小姐来了贵客,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赶紧将院子里不明所以的,全都带了出去。 宋同初没想到,他们这般就将自己跟谢良辰单独留在了一起。 很想变卦,就在这院中问他,所为何事。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便只好领着他朝书房走去。 谢良辰跟在后面,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美极了。 这要是寻常贵女,万不可能将男子引入内宅。 但宋同初做这些,自然大方,仿佛在她心中男女都是一样的。 只要心中坦荡,便不畏人言。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真是世间仅有。 进了书房,里面整洁质朴,更觉眼前一亮。 全是书籍、字画,没有寻常女子,花哨的玩意。 宋同初神色自然,请他落座后,亲自斟茶。 “谢小将军,有何事不妨直说。” 宋同初知道,他不会在京城逗留太久。 毕竟最近两年,北狄比南蛮更加的好战。 谢良辰大喇喇的坐在了宋同初对面。 笑嘻嘻的端起面前的杯盏,细细品着。 宋同初也不催促,只隔着桌案,凝视着他。 见他眉眼带笑,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只是她真挚的眼神,倒是叫谢良辰双耳泛红。 “咳咳,我没几日便要会北地,之前说好的你要负责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越发红,一副受了欺负,找上门要登徒子负责的模样。 “我家规甚严,从小连手都没叫女孩子摸过呢,上次在宫里……” 宋同初知道他找自己没好事。 但没想到这人青天白日,好端端就又要提那日的细节。 立刻出声打断道: “好了!谢小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谢良辰闻言,眸色一亮没料到会这么简单。 早知道,之前就往这方面做局啊! “事已至此,我也同意入赘宋家,你看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合适呢?” 噗—— 宋同初一口热茶,喷了他一脸。 第五十八章 动楚风吟粮草 “我之前说负责,意思是物质上补偿你!毕竟你也没损失什么啊!” 宋同初一口热茶喷出,见谢良辰整个都呆住了。 赶紧拿起手边的帕子,给他擦拭。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还往怀里带了带。 “不对,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不懂负责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摸完抱完,不认账了?” 夏裳单薄,宋同初被他拉进怀里。 顿时那熟悉的松柏香气,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密不透风几乎不能呼吸。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宋同初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个少年逼到形容窘迫? 谢良辰嘴一撇,眼尾的泪痣娇艳欲滴。 近在咫尺的脸,满是委屈跟心碎。 这哪里看得出,是在北地战场上,杀敌如麻,叫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家教甚严!我都被你……” 宋同初见他翻来覆去,又是这话,慌忙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无书他们被李嬷嬷拉走了,可影卫们还在。 虽然他们轻易不现于人前,可这些话叫他们听见实在不妥。 另外,她那个小舅舅也不是省油的灯。 估计不出半日,就吃到她新鲜的大瓜了。 “咳咳,好了别说了,这事儿怎么办,你给个说法!” 谢良辰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冷若冰霜,而是还没开窍。 真的逼急了没准也能成,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到底意义不一样。 他灵机一动,委屈巴巴道: “之前,你烧我的信,我都没生气了,后面是不是也没再看?” 宋同初见他一茬没说完,又提以前的事,窘上加窘。 差点脱口而出,后面的全看了。 你身边那些人有什么糗事,我都能数出来了。 而宋同初这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叫谢良辰脸上的委屈更真了三分。 “我不管,你要补偿我,下个月初开始,你也要每天给我写信!我的人给你一封,就必须带一封回去! 另外,我之后的每封信你都要看,别想糊弄我。我在每封信里问个问题,你写信的时候,便回答我!” 若不是手被他抓着不放,宋同初真的想捂着脸逃出去。 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好几十年了,老脸都丢尽了。 “行,我答应你!” 宋同初觉得,比起去提亲,写那劳什子的信真的不算什么。 她大可以学他,写点小柳儿无书的趣事,无伤大雅。 也许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没意思,慢慢就断了书信往来的无聊事。 等到谢良辰离开,宋同初直灌了三杯冷茶,才将心头的燥热压下去。 “小姐,谢小将军找你做什么?” 李嬷嬷端着晚饭进来,环视了一圈书房,见谢良辰走了,颇为遗憾。 宋同初少时,父母恩爱,兄长对她也关切。 可对于男女之事,从来没有思考过,更没有谁教过她。 谢良辰的真心,如若说她感知不到,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这样的心思,她回应不得,也拒绝无用。 那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因此听李嬷嬷问起,她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嬷嬷,你说谢良辰为什么粘着我,甚至连入赘都同意呢?” 他长相极好,又洁身自好。 前世不久之后,谢家便传出要给他说亲的意思。 一下子,玉面小将军的美名就在京中轰动了。 无数贵女争先恐后,想嫁给他,可也没听到最后他娶了哪个贵女。 最怪的事,不是他迟迟没成亲。 而是有性情奔放的贵女,直接跑到他面前示爱。 原先他都是冷着脸将人轰走,演变到最后甚至吩咐身边的人,对扑上来的贵女直接拔剑! 后面不少人都传,他是有龙阳之癖!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这些反差,宋同初才莫名其妙。 “我的姑娘哦,你不照照镜子的吗?全京城哪里有贵女比得上你?” “不论是长相还是周身气度,世间哪有女子,在你面前不自惭形秽呢?” 宋同初这话,也听了很多年了,但是从来没放在心上。 哪家的嬷嬷不觉得自家小姐,天下最美呢? 李嬷嬷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开窍。 今日难得问了,便赶紧坐在一旁给她洗脑。 连晚饭都不急着催她用了,就怕等下一顿饭吃完,小姐忘了这茬。 “小姐啊,嬷嬷好歹也跟在国公夫人身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谢小将军,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嬷嬷一脸认真说客模样,不像是自己的嬷嬷,倒像是谢良辰请来的媒婆! “小姐啊,你可以这两年慢慢考验,但是不能将人推得太远。手中的线啊要紧一紧,又松一松。只要你给点好脸色,我保证谢小将军,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宋同初:???嬷嬷你这说的确定是对谢小将军,不是驯狗吗? …… 江南鱼米之乡,因为一场大洪水,错过了整整一季节的播种。 原先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察觉粮油的价格,逐日增长的时候,南方的难民已经北上多日了。 “陛下,一路之上,难民越来越多,不出三日,就要到达蓟州地界了!” 蓟州乃是距离京郊二百里的大城,也算是京城的门户。 蓟州要是安置不下那些难民,恐怕不日就会涌上京城来。 “那些官员,都是吃素的吗?怎么各地的难民都安置不了?” 皇甫晔今日头痛不已,只有服用了太子引荐的大师炼制的丹药,才好上一些。 此时听到,数以几万计的难民,正朝着皇城涌来,他就心生烦躁。 “禀告陛下,并非沿途的官员不作为啊,而是南方错过了播种,周围几个城镇的米粮涨价,百姓们家中余粮吃完,就没了可以食用的。” “再加上,大水之后,南方多地都开始高温炙烤,很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想要挖野菜都没得挖!” 皇甫晔撑着脑袋,听着下面的大臣连连叫苦,更是烦不胜烦。 “诸爱卿有何看法,直言不讳。” 立在一旁的太子站了出来。 之前,因为皇帝的无端大火,他被勒令在东宫静思记过。 直到上次太后寿宴,才出了东宫。 今日关于难民之事,兰先生早就交代过他应对之法。 而且,对于解决难民的事,他有经验啊! 现在南方都还有不少乡绅给他修筑的庙宇呢。 兰先生说过,民心就是他东宫太子最大的依仗。 “父皇,儿臣有一计,能解决难民危机!” 满朝文武,甚至皇甫晔都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大乾每年的定律,都是年初准备北地的粮草,年末前准备南境的。 儿臣听闻,忠毅伯世子,今年提前叫兵部备了粮草,不如先将那些拿出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太子此话一出,楚风吟眉头紧皱。 没有粮草,他南境十几万大军,吃什么? 没有粮草,那些饥饿的将士便是兵符也驱使不动! 第五十九章 宋明澈的粮仓被盯上 楚风吟立刻站出列,扬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南境十几万将士的粮草,容不得一点的闪失。” 他声音洪亮,言语之中的急切展露无遗,继续道: “难民可以饥一顿饱一顿,无关国运,可边关将士,绝不能吃不饱啊!” 他是真的急了。 若是没有粮草,十几万大军又不可能来找皇帝。 但却能动摇他们父子在军中的威望! 这批粮草,他一定要保住! “楚世子此言差矣!这才八月,远没到给你们南境准备粮草的时间,但现在上万的难民已经北上!” “总不能眼睁睁眼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 太子现在甚得民心,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彰显自己仁善的机会。 义愤填膺的说完,不待楚风吟反驳,恭敬朝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礼: “父皇,那些难民一路上死伤惨重,民不聊生!我们大乾王朝,不能发生易子而食的惨案!” 人在绝境之中,伦理道德根本就顾不上。 前朝,之所以被皇甫家推翻,就是因为当权者不作为,大灾面前,不问民间疾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贵族们奢靡无度,百姓们易子而食! 果然,太子此言一出,皇甫晔神色一变。 楚凤吟心头交集,如何看不出皇帝就要被说动? 顾不得其他,冲着一旁的兵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兵部尚书会意,上前说道: “陛下,粮草涉及到国之根本,万万动不得!” 六皇子也出列,复议道: “父皇,解决难民问题,可以有很多办法,粮草确实不能动。毕竟往后的几个月,也变不出多余的粮食了!”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众说纷纭。 皇甫晔看着下面,叽叽喳喳的百官。 更觉得心情烦躁,眉头紧皱。 却见三皇子不言不语,问道: “三皇子,有何想法?” 皇甫靖宇一直没有言语,乃是在心中诧异。 怎么那个平日连个屁都炸不出来的皇甫瑞丰,今日竟敢在这个问题上和太子唱反调了? 此刻听到皇帝点到了自己,心思收敛,出列道: “回禀父皇,难民问题确实迫在眉睫,但粮草也委实不能轻易挪用。 不如,先募捐粮食,再鼓励世家大族出城施粥布粮。” 最后,此事便如三皇子皇甫靖宇所言。 先是从各家募捐粮食,万一那些难民真的到了京城外。 再安排各家轮番施粥。 此事上面定下了,下面的各家却愁眉苦脸。 永昌伯府本就捉襟见肘,虽说之前从宋明澈母子手中,得了一些补给。 但也禁不住府里人多,几个儿子也是到了交际的时候。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家的孩子。 这日,永昌伯夫人将姜氏和宋明澈都叫到了一起。 “听到了京中有人施粥,估计不少难民会直接改道来京城。咱们伯府啊,作为世家大族,自然是不能落于人下的。” 宋明澈这些日子,都在心中盘算着粮油价格,就等着涨到最高时。 再拿出来,炒一波价慢慢出手。 此时见这个贪婪无度的舅母,话里有话也懒得敷衍,只坐在永昌伯下手,不言语。 “你们也知道,咱们家入不敷出,这施粥啊定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不如你们先代表伯府,施两回!” 姜氏在旁,忧心忡忡。 她这些日子,因为被宋同初休出宋家,又要被兄嫂逼嫁给商户,着急上火。 今日听到兄嫂,又开始打他们母子的主意。 眉头紧锁,本能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 宋明澈放下手中茶盏,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们母子哪里还有多少钱?不如就按照人头来。” 原本他是想带着母亲搬出去,但是因为永昌伯夫妻将婚书扣着不给。 楚风吟那边又还没有找到,那个商户。 便只能委曲求全在伯府继续住着。 只是此话一出,永昌伯重哼一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跟亲舅舅都这般生分,你干脆搬出去就是了!” 宋明澈双拳紧握,到现在了哪里还没看清这永昌伯夫妻的真面目? 若不是为了母亲,他是一刻也不想在此看他们夫妻的臭脸。 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但想到施粥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见他这般轻易便应下,永昌伯夫人便留了个心眼,派心腹跟着他。 终于在宋明澈巡查京中的一处粮仓库时,被永昌伯府的小人窥见了。 等到禀告永昌候夫人后,对方满眼放光,兴奋的跟永昌伯说: “好啊!他们娘儿俩藏得可真深!那么多粮食,得卖多少钱啊?” 永昌伯也是没想到,这个外甥还挺有眼界。 竟然早在南方大雨来临前就已经开始屯粮了? “我好好谋划谋划,这个事儿要怎么办!” 他一个人做恶舅舅,难免日后遭人诟病。 可若是拉着礼部侍郎秦大人一起呢? ……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隐蔽的小巷里,不过一间两进的小院中。 季伯恒一身寻常儒衫,亲自喂季夫人喝药。 “恒儿,我不甘心。那个贱人将咱们家克的这么惨,歹毒害了你妹妹,不看着她下地狱,我死不瞑目!” 季夫人眼眶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你要为你妹妹报仇,你要赶快将你妹妹从浣衣局救出来!” 季伯恒身心俱疲,他不知道怎么短短一年时间。 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好好的前途被毁了。 还成了一个腌臜的废人。 连家人也都一个接一个的倒霉。 如果说之前,对于母亲所说,宋同初是他们家克星的话,他还是将信将疑。 现在就是深信不疑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连身居高位的父亲,都一朝沦为了文臣之末。 受尽了昔日同僚的奚落和落井下石。 想到今非昔比,季伯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少爷,三皇子又派人来请。” 仅剩下的一个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 季伯恒双拳紧握,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现在沦为了废人,满城皆知。 去给别人做幕僚,也难免受人冷眼、低人一等,只比那些内侍好上一些。 可这又如何,比起碌碌无为,在这个老破小的院子里,了残此生。 还不如丢掉一切,去接近权利。 有朝一日,一定要将宋同初悔恨终身。 “去!我去见他!” 第六十章 宋明澈京城的粮仓被偷 、而宫里的季贵妃,时隔许久,终于见到了季淑婷。 原本她因为满身清贵书卷气,从一众宫中女子中脱颖而出,颇得陛下欢心。 可因为娘家没落,哪怕她本人没有受到多少牵连,可到底在宫中的地位不如从前。 不说本就不合的惠妃一直追着她咬,就是位份不如她的,都已经敢上前挑衅。 “婷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看着面前,面黄肌瘦,与往日荣光判若两人的季淑婷。 贵妃娘娘的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 而季淑婷在浣衣局,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那些贱婢,骤然见到从前身为贵女的她。 各种肮脏的手段,层出不穷。 若不是对宋同初的恨,支撑着她,她早就不想活了。 此刻,终于见到惠妃娘娘,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睛,豁然大睁。 “姑姑,都是因为宋同初!她该死!母亲找大师给她批命了,她克完自己家,又克咱们季家了!” 贵妃娘娘早就知道,嫂子不喜欢宋同初。 从前不理解,那样出身不俗,又低调的未来儿媳怎么就不喜欢呢。 到今日听了季淑婷的话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 “而且,惠妃娘娘帮她!当日我好端端的在御书房,竟然被人掳走灌了药!是他们一起害我,害您啊!” 太后寿宴之前,季淑婷找季贵妃要人,只说是将宋同初带到偏僻的地方,好好劝劝她继续履行跟季伯恒的婚约。 毕竟,平日里宋同初深居简出,没多少机会撞见。 季贵妃不疑有他,这才将人给了侄女。 “什么?竟是惠妃背后搞鬼?” 这就说的通了,惠妃跟宋同初都是出身武将世家。 有勾结也不难理解,难怪当日惠妃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将季夫人还有季淑婷抓到了。 “好啊!原来谢思行算计的这么深!” 季贵妃只有一位公主,而惠妃娘娘却无所出。 所以这些年来,两人间哪怕有些龃龉。 贵妃娘娘都没太下死手。 毕竟不为了那至高之位争斗,其他都不过是些小恩怨。 可今日才知道,惠妃竟将手伸到了她娘家! “姑母知道了,你放心,等太后他们稍稍忘记那些事,我再想办法打点,不会叫你吃太多苦。” 至于惠妃和宋同初,她绝不放过! …… 难民太多,一个蓟州城根本就消化不掉。 那些排不上队伍的,只能朝着更远一点的京城出发。 一下子,京城周围的粮食价格更是飞速暴涨! “现在是时候吗?要把蓟州或者京城的粮食拿出来卖?” 宋怀姝几个聚在一起,哪怕前世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想到这几个粮仓能让他们赚多少钱,都难掩兴奋。 “还早,各家竟然还有余粮施粥,那么就还有上涨的空间。” 宋明澈倒是沉得住气,可坐在一旁的楚风吟却一脸的愁容。 这事他们几个出面不行,还需要借助楚风吟的人手。 所以,他也被请了出来。 “等粮食暴涨,估计陛下还是要动粮草!” 粮草事关重大而且十几万大军的粮草,那可不是几个粮仓能够解决的。 “事已至此,你们既然认识会占卜的高人,不如算算,我这粮草能不能保住?” 宋琦玉闻言眉头一皱,她没想到二姐这么藏不住事。 竟然将事关几人生死的大秘密,告诉了楚风吟。 毕竟,他们现在羽翼未丰。 若是被歹人知晓,将几人抓起来逼问,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一旁的宋怀姝显然没想那么多,听了楚风吟的话。 细细思索起来,前世他们都住在宋同初的小院子里。 只知道外面粮油暴涨,不少百姓都饿死了。 至于什么粮草,那时候他们都年少,哪里会关心? 飞快的扫了宋明澈几人一眼,见他们也都没什么异样。 便心思一转,模棱两可道: “关于占卜之事,毕竟是天机,可遇不可求,粮草的事之前没听高人提起过。 不过世子,你也别担心,粮草事关国运,陛下肯定不会那么糊涂的。” 她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几句。 却不想,管事的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不好了,少爷、小姐们!永昌伯和秦大人,带着家丁,已经将咱们京中的粮仓搬空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疯话?” 不说几人大吃一惊,就是楚风吟都为之一愣。 等众人火急火燎的赶到那处隐蔽的粮仓,只见一群乞丐围在那里,捡食地上散落的余粮。 “可恶,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永昌伯和礼部侍郎秦大人同时行动,那这个消息,是他们中间谁不小心走漏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么多粮食,他们一下也吃不完。 只要尽快夺回来就行了。 “他们把粮食运到哪里了?” 宋明澈怒不可遏。 他知道永昌伯恶心,但没想到竟然恶心到了如此地步。 可那个管事却急的满头大汗,拍着大腿道: “两家的家丁来了,一看这么多的粮食根本就不好运!当即就商量着,将一半就地找粮行卖了。剩下的一般两家才分了。” 宋明澈只觉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可现在还不能晕,卖到粮行的肯定不好追回来。 但是被他们抢回家去的,还有机会。 想到身边的楚风吟毕竟是伯府世子,又有军功在身。 连忙求助道: “楚世子,我们的那两个舅母,实在不是东西!这次你一定要帮忙出面,抢回来。” 说着他上前一步,凑近轻声道: “这里面还有六皇子的一股呢!” 这要是搞砸了,他哪怕变卖所有家产,也得赔偿六皇子的损失。 这还没开始夺位,若是叫六皇子觉得,他们办事不力,就损失更大了。 毕竟,权利和君王的信任面前,钱财不过是锦上添花。 楚风吟皱眉沉思了片刻,颇为为难的开口道: “不是我不帮你们,我本就在为了粮草的事跟朝中的不少势力据理力争。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老早就参与了屯粮的事。恐怕更要弹劾我了。” 说到这,他见周围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赶紧趁着还没人认出他,着急道: “不急,这事儿你们想想办法,我不能在外就留,先走一步了!” 宋明澈几人没想到,这楚风吟这般指望不上,纷纷扭头指责宋怀姝。 “二姐,怎么这种人,你还将咱们的秘密告知?”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怀姝,暴脾气早就压不住了。 “我还没怪你们将粮仓的事暴露出去,你们现在反过来怪我?既然如此,这一粮仓的损失,你们三个来赔!” 说着,竟也追着楚凤吟,一起走了。 第六十一章 恶毒娘舅们! 宋琦玉见宋怀姝竟然就这般走了,心中也生出怨气。 “二姐这脾气实在是不够沉稳,堂哥,日后很多大事还是不要叫她知道为好。” 宋明澈点了点头,沉声道: “咱们先各自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挽回多少损失。” 唯一觉得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其他各地的粮仓,绝对万无一失。 当宋琦玉带着宋忆瑶回到秦府。 那被抢回来的粮食,正堆在院子中。 而舅母秦氏满脸放光,指挥着一众兴奋的家仆搬运。 “都小心点,一点都不能洒了,这粮食现在可金贵呢!” 宋忆瑶见状,哪里还压得住火气,上前怒斥道: “舅母!不问自取乃为偷。你也是诰命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许是太高兴了,秦夫人哪怕是面对外甥女的指责,也没脾气。 “哎呀,我知道阿玉你们有脑子,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给舅舅、舅母,这份功劳,舅母记在心里了,日头太紧,你们速速回自己院子!” 宋忆瑶气的直跺脚,很想骂她不要脸。 还是宋琦玉眉头轻锁,柔声道: “舅母,这一仓的粮食既然已经搬回来了便罢。可是必须要按照现在的价格折算成银两。” 秦夫人原本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心情不错。 可现在见这两个死丫头,竟还跟自己提银子。 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横眉怒目道: “你们姑娘家家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浅?住在舅舅家这搬久,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不过是一点粮食,竟然还提银子?” 秦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着斜眼打量了姐妹俩一眼,转身正要走。 宋忆瑶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姑娘。 这一年半载的,早就受够了舅母的贪财嘴脸。 就那一仓库的粮食,她损失了至少几万两银子。 顿时就失了理智,大吼道: “舅母你凭着良心说,你这一年多,从我们身上得了多少好处?现在更是连偷抢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了!” “啪!” 秦夫人上前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你一个小丫头,竟然这么目无尊长?是不是平日对你们太仁慈了?” 两个寄人篱下的丫头,竟还敢当众顶撞她。 不给点教训是不可能的! 不等两人跳起来,秦夫人当即就叫身边的嬷嬷、丫鬟,将两人丢关进了院子里。 “太过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舅母?日日打秋风占便宜就算了,今日偷盗不说还敢对我动手!” 宋忆瑶在院子里,气的又崩又跳,将秦夫人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宋琦玉坐在一旁,却觉得颇为心累。 怎么这一年多,诸事不顺? 早知道,她还不如就跟着长姐。 起码按照命运来说,她根本不需要劳心,日后也能当上皇后的。 而同样气势汹汹回到永昌伯府的宋明澈。 也是被气出了一肚子火。 “明澈,也不是我说你,你看那仓库管理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心腹不说,这要是监守自盗怎么办?” “就是!外人哪里有自家人放心?现在粮食也运回来了,你的孝心,我们也心领了。日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的!” 看着面前恬不知耻的一对夫妻,宋明澈气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知道被他们吃进去的,很难再吐出来。 这一仓库的粮食,就当喂狗了。 “既然这样,我母亲的婚书可以给我了?我自己亲自上门去找那人退婚,不敢劳烦您!” 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可到底还是带了一点咬牙切齿。 对面的永昌伯夫人就不乐意了。 想着要是真的退婚,日后的好处没了不说,之前的聘礼自是需要归还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母亲的事,自有我跟你舅舅做主,你一个小孩子,平日不好好读书、习武,竟游手好闲到处乱窜!” “来人,暑热难耐,快请表少爷回自己院子。” 永昌伯夫人如何看不出宋明澈的怒火? 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少年跟一个寡妇,她堂堂伯府主母,还拿捏不了了? 宋明澈进了自己院子,再也忍不住,将书房中的东西全砸了! “简直就比要饭的还不如!早知道今日,我还不如在宋同初的小院子里待着,等大了才离开!” 宋明澈稍稍盘算一下,便一阵肉疼。 只这一年,被永昌伯府搜刮去的家产。 几乎就已经占去了一大半! “简直就像是吸血的蚂蟥!”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根本不敢相信。 这是前世一直对他母子,客气亲近的永昌伯一家。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几乎是在京城这处粮仓被劫的同时,其他几处同样不保。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蓟州、东山几处,世家施粥不再积极的时候,血影堂的人扮做难民,将小公子的粮仓都劫了!” 宋同初手中拿着一卷书,听着不弈说道。 闻言唇角轻扯,冷笑出声: “那几个白眼狼,父兄生前拼命的保家卫国,他们倒好竟然想着发财!” 想来,几人手中银钱应该不多了。 “后面那几个蠢货,必定会将手中的庄子铺子拿出去变卖。安排人使劲压价再出手拿下。” 毕竟都是宋家的祖产,银子可以由着他们造,但是产业不行。 “小姐放心,都看着的!另外,明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的募捐宴,要参加吗?” 宋同初眉头轻挑,她身为陛下亲封的郡主,进宫自是少不了。 正好看一看,忠毅伯府跟皇甫晔,君臣离心的大戏! 第二天,宋同初看着身边,被李嬷嬷要求胳膊腿上,都绑着暗器的婢女夏竹。 扶了扶额,颇为无语: “嬷嬷,你这样,等下还没进宫,那些侍卫就把我们关入大牢了。” 李嬷嬷是担心她的安危,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去刺杀皇帝。 她是巴不得皇甫晔死,但绝不是这样轻描淡写,死得无声无息。 她要皇甫江山被他自己亲手葬送,要他临死前忏悔。 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辜负了她父兄忠君爱国之心。 等到夏竹陪着坐进了马车中。 宋同初才有机会好好看看,面前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 前世,两人也有过罩面。 那时她深陷南蛮敌营,就是夏竹等一众死士,拼死将她救下。 夏竹因为身形上有三分像她,便换了她的衣裳,诱敌去了另一个方向,可全队覆没! 许是宋同初的眼神太过认真,本来就有些拘谨的夏竹更难为情。 “主子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 说着她抬手就朝自己脸上抹去。 “没有,只是觉得你甚是好看!”这一世,一定有个完整的人生! 没多久,马车停靠在了宫门口。 “和乐郡主!” 一道男子清亮明快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却是面带浅笑,表现的无比亲切的楚凤吟。 第六十二章 君臣离心的大戏 宋同初转头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 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对面的楚风吟,却是第一次见到长大以后的宋同初。 即便是在心中猜到,这个镇国公府的嫡女,绝不是外面所说的简单。 可一见面,还是被深深惊艳到了。 她容貌绝美,素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粉饰。 可这副素雅,一下就将周围打扮精致的贵女,比做了庸脂俗粉。 而那张脸上,最叫人为止一震的便是那清亮的眼眸。 宛若最亮的星辰却带着,洞察人心的睿智。 楚凤吟心中一突,才惊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楚世子。” 宋同初只淡淡回应了句。 恰好看到宋怀姝正满眼不悦的,朝着这边走来。 懒得跟那个蠢东西多费口舌。 便带着夏竹,转身就朝着宫里走去。 今日,乃是皇后娘娘和太子一起,举办的募捐宴会。 经过了几轮的施粥,世家大族的善心明显被消耗殆尽。 给难民的米粥变成了米汤,有些甚至跟清水差不多。 而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不说,还是有不少被饿死了。 虽说马上就要进入八月,可今年的热气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这万一发生瘟疫,整个京城就遭殃了。 所以,这才办了这场募捐大会。 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了御花园中,男女之间用纱幔隔开,简易但也还算合规矩。 募捐,本就是哭穷的。 所以不同于以往,处处彰显了皇家的奢华。 在纱幔侧面,只摆了两口大缸。 “那里是什么?” 有女眷不明所以,好奇的走过去。 “呕!” 可刚靠近,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此时,太子正站在了凉亭中,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诸位可知道那是什么?那便是城外数以万计难民,日思夜想都得不到的馊米汤。” “这令咱们作呕之物,却是他们维持性命,最简单的渴望。” 太子一顿洋洋洒洒的游说,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在场的不少女眷,都开始用帕子沾眼角。 见效果差不多了,太子又道: “孤知道,因为粮油涨价,在座的不少人家也是捉襟见肘。” “可是往日咱们不都讲究烧香拜佛吗,现在这么大一个积阴德的好机会,诸位再加把劲,熬过几个月就好了。” “等北地秋收,这一切就可以缓解了。” 随后,便由太子心腹开始,认领施粥的日期。 “我家从明日开始,保证让难民们吃上一顿饱饭!” 七嘴八舌,都是争相表态的。 见募捐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 帷幔两边的氛围明显轻松了下来。 贵女间也开始走动,说笑。 突然—— 男子那边发出了一声怒喝: “太子此言诧异!南境十多万大军,守的是国境,保更多百姓的命!” “这难民之忧可慢慢解决,若是粮草不能运往南境,那才是真的乱了国之根本!” 却是太子跟楚风吟,当众吵了起来。 “楚世子休要危言耸听!南境这些年,还算安定,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战乱。” “只是挪用半数粮草,在明年春季之前就补齐给你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太子言辞咄咄逼人,说着就挨近了楚风吟。 而暴怒之中的楚风吟,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见太子挨的太近。 脸上怒容转变成了嫌恶,几乎是本能的就抬手重重推了太子一把。 砰—— 好巧不巧,太子一个不注意,向后跌去。 后脑竟一下子撞到了,那立着的大缸上。 “殿下!” “楚风吟,你这是以下犯上吗?” 顿时场面大乱,连女眷这边都顾不得别的,凑上前去观望。 而地上的太子被人扶起来一看,后脑上竟是猩红一片。 “快传太医!” 这下是连皇后娘娘都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等到太子被众人簇拥着,搀走了。 楚风吟还一身肃杀的立在当场。 没多久,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走上前去。 一脸冷漠说道: “楚世子,陛下有请!” 那个‘请’字,咬得极重。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谁看不出来今日这忠毅伯世子恐怕要惹的圣怒了! “啧啧,这个楚世子,也忒大胆了,当众顶撞太子不说,还敢行凶!” “就是啊,之前以为他们会如日中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曾想……” 这些风言风语,全都落入了宋怀姝耳中。 她原本就因为昨日京城粮仓的事,心情甚是不好。 想着今日作为忠毅伯世子未婚妻的身份,进宫必定能收获一众艳羡的眼神。 哪里知道,现在竟发生了这等事。 此刻身边贵女们,看向她的眼神也都变了又变。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楚风吟跪在地上,额间渗血,身边是一地的碎瓷片。 “楚风吟,你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连当朝太子都敢不敬!” 听着头顶传来,皇帝阴阳怪气的声音。 楚风吟紧咬后槽牙,心中也是一片怒意。 刚刚他明明只是随意的一推,那太子又不是纸扎的? 怎么就那么严重,恰好受伤了? 他都怀疑,是这对父子故意演一场戏,就是要他对于粮草之事,无话可说。 可想到自己的谋划,想要在南境养‘狼’,他大军的粮草就不能有失。 “陛下!微臣错了,可以给太子殿下磕头认罪,他就是刺我一刀,微臣都不敢有异议。” “可粮草,真的事关国运!之前太多无关之人在场,臣不好明说。” “由于咱们出现了灾荒,南蛮那边恐怕有异动!到时候若是缺少粮草,南境……”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了皇甫晔暴喝的声音: “你放屁!镇国公他们明明就将南蛮赶出了界河百里,怎么这才一年多,南蛮就敢来犯?” “你们父子,是吃屎的吗?别人打下的太平,你们连一年都守不住?” 楚凤吟跪在地上,听着皇甫晔如此贬低他们父子。 甚至言语间,总是拿镇国公父子来跟他们比较。 楚风吟心中,顿时恨毒了他。 原来他皇甫晔卸磨杀驴,玩的是这么顺手。 事已至此,那半数粮草,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等回到了忠毅伯府,楚风吟满身的戾气无处发泄。 来到书房,打开暗室的门。 沿着昏暗的台阶缓步向下。 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看不出模样的人。 “啪!” 楚风吟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那‘血人’的身上,又添一道鞭痕。 本就不多的鲜血,慢慢渗出。 “你都‘死’了,凭什么还拿来跟我做比较?” 第六十三章 宋明澈叫嚣被打 不同于其他人家去城外施粥。 宋同初身为郡主,又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孤女。 她命人从难民中将父母双亡,或者被抛弃的孤儿带回了城中。 安置在了之前皇帝赐下的府邸中。 几乎没过多久,就演变成了庵堂。 “和乐郡主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些稚童,没了依靠,在城外根本抢不上吃食,没几天就会饿死!” “不仅如此,和乐郡主还从城外选了些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女子,作为庵堂里的妈妈。” 从宫里出来后,宋同初就来到了庵堂。 此时,李嬷嬷小柳儿都过来帮忙了。 而此处的管事嬷嬷,正是小柳儿的生母瑶娘。 “小姐!这里还没收拾好,不少孩子身上还带着病,您就在外面看看,别进去了。” 瑶娘打从心眼里感念宋同初的恩情,之前被带出青楼后。 便开始整日吃斋念佛,给宋同初跟小柳儿祈福。 知道庵堂需要人手,二话没说,主动找到了李嬷嬷面前。 “无妨。” 宋同初缓步走进,早在准备办庵堂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宅子重新修缮。 无用的亭台、院子,都建成了一间间屋舍。 中间一处空地,便是孩子们玩耍,和妈妈们浆洗、晾晒的场所。 此时,几十个稚童也刚来不久,彼此间也陌生。 宋同初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无助的孩子们,心中一酸。 前世复仇之路,格外坎坷,不少追随她的人,身死异乡。 她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妥善安置他们家中的妻儿。 等到了后期才知道,有不少家庭是因为失了顶梁柱,老幼无依,命途悲惨! “郡主!感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宋同初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被院子中的难民认了出来。 一时之间,妇孺们跪了一地。 俱都泪流满面,满眼的感激。 宋同初更觉得眼底被刺痛,示意身边的李嬷嬷无书他们将跪在地上的人,都搀扶了起来。 “你们只管安心住在这,日后不会再挨饿了。” 宋同初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更不在乎旁人的说法。 只当是给前世,她的无力善后,做了另一种补偿。 与此同时,宋怀姝他们的酒楼中。 几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我那个舅母,简直是吸血的老妖婆!还想要将我们姐妹禁足,要不是收买了几个奴仆,今日都出不来!” 宋忆瑶现在对礼部侍郎一家,深恶痛绝。 宋明澈也同样,被折磨的恨不得他们死。 “我家那几个表兄弟,也像要饭的似的!” 隔三岔五,就去他院中讨要物件,简直是斯文扫地,毫无教养。 “二姐,楚世子那边,找人找的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他舅母是不可能将婚书拿出的。 只能自己找到那商户,他亲自出面,去叫那人退掉婚约。 “这婚期只有不到二十天了!总不能等人家敲锣打鼓上门再想办法!” 想到这,宋明澈就觉得这楚风吟有没有用心。 正抱怨着,还不等坐在他对面的宋怀姝说话,就见楚风吟推门进来。 “明澈,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找到了那个商户的线索。” 应是在门口,正好听到了宋明澈的话。 楚风吟直接开口道。 原本在背后抱怨别人,宋明澈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此时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追问: “真的吗?他是什么人,住在京城什么位置?” 只是话音刚落,却将楚风吟眉头一皱: “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对方竟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半年前刚刚丧妻,因为是商户出身,所以想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续弦。” 此言一出,宋明澈怒不可遏! “好啊!难怪我舅舅紧咬着婚书不放,敢情是将自己的嫡亲妹妹当人情送人了!” 连一旁的宋忆瑶闻言都眉头一皱: “简直是岂有此理,三婶毕竟是镇国公府的三夫人!他们怎么敢!”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便叫几人一下子想到了宋同初。 宋怀姝现在满心都是对宋同初的不满。 当即阴阳怪气道: “她宋同初简直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就算成了郡主又如何?她凭什么做主将长辈休离?” 几人说着,越发的气恼。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越过厢房,正好看到有马车路过。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那个马车,不正是‘和乐郡主’的吗?” 宋怀姝冷笑一声,将‘和乐郡主’四个字,咬的极重。 其他人俱都来到窗边,低头看去。 便见马车,悠悠停在了金玉满堂的门口。 却说之前浮生楼被砸,但宋怀姝可是足足交了十年的房租。 正好得了秦臻臻这个大助力,便继续将此地重新翻整了。 名字也改了,外人不知道是宋怀姝他们的产业罢了。 “她好端端,怎么会去金玉满堂吃饭?” 要知道,宋同初平日甚少出门,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就在几人好奇之时,却见马车上下来个锦衣男子。 “好她个宋同初,无缘无故将我母亲休离,自己竟不知廉耻私下回见外男!” 宋明澈想到,正是因为宋同初的冲动和恶毒。 才让他母子,遭遇了这般大的麻烦。 “我这就去找她,叫她亲手将那休书撕毁,再去陛下面前,为我母亲正名!” 反正镇国公夫人也死了。 陛下既然能封她做郡主,那从何氏跟姜氏中,选一个封诰命也能理解。 这般想着,宋明澈便奔下了楼。 几乎是在宋同初踏进金玉满堂前一刻,宋明澈高呼: “宋同初!你站住!” 宋明澈怒气冲冲,见她站在台阶上,身子半转。 在见到自己后,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收敛,眼神也变的冰冷。 宋明澈只觉怒气更甚了三分! 分开不过一年半载,这宋同初对他便是这般的态度。 可想而知,前世那些关切,那些嘘寒问暖,有多虚伪了。 “就是因为你无端,将我母亲休离,才导致她被兄嫂逼迫下嫁,你这般做,对得起我父亲吗?” 宋同初睥睨着他,见他上蹿下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觉得可笑极了。 “当时为什么休她,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她语气冰冷,言辞更是犀利,丝毫不留情面: “你不是口口声声能光耀门楣吗?就是这般,不分嫡庶长幼,在街上,跟我大呼小叫?” 宋明澈闻言眼眸一颤! 他父亲,是镇国公的庶弟。 但因为镇国公府人丁单薄,又兄弟和睦。 所以府里从不已庶出来诋毁他的父亲。 更不要说到了他这代,全都被当做一视同仁的养育。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宋明澈双眸中怒火如有实质: “你本来就跟季伯恒有婚约,嫁给他有何不对?我母亲难道不是关心你吗?” “你以为,不嫁给季伯恒,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我告诉你,你就是孤独终老,一辈子没人要的命!” 他语速飞快,句句珠玑,等到反应过来时。 这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可他也不后悔,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会有的命运! 可突然,就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眼前黑影一闪。 砰—— 面上一痛,被人重重打倒在地! 第六十四章 你根本不配为长姐 “明澈!” 紧跟着下楼来的宋怀姝,恰好见到,宋明澈被打倒。 她心中一怔,赶紧上前搀扶。 却见到他嘴角缓缓渗出鲜血。 “宋同初,你有没有良心?这是你亲堂弟啊!你竟然当街命人殴打他?” 她怒不可遏,看向宋同初的眼神,也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和凶狠。 却在余光扫到,宋同初身边男子时愣住了。 男子气质出尘,身姿玉立,宛若那高崖之上的凌霄花。 宋同初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男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人模样十分眼熟! 还不等她记起此人是谁,却听他轻斥道: “哪里来的狂徒,当街辱骂郡主不说,竟还敢胡乱攀亲戚!不弈,将他们丢远些!” 南凌川早就从不弈口中知晓,镇国公府的其他几个小姐少爷,人品不行。 今日一见,这哪里是人品不行?根本就不是东西! 可也就是这下,才叫宋怀姝突然忆起。 这人可不就是前世,最后做了首辅大臣的南凌川吗? 前世宋同初就跟他常有往来,还在京中传出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却没想到,原来两人早就是相识。 “宋同初,你的婚约刚刚解除,这么快就跟别的男子有了瓜葛? 你这样自甘堕落我当然管不着,可你凭什么将三婶休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肆意妄为,给三婶和明澈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宋怀姝言辞凿凿,一脸的义愤填膺。 昏昏沉沉的宋明澈闻言,顿时满心感动。 果然,还是二姐对他最好,前世两人就关系更为亲密。 吐出一口血沫,宋明澈恶狠狠的看向宋同初。 “宋同初,你不配为长姐!你连二姐的一半都没有!不,你根本就不配跟二姐比!” 宋同初一脸淡然的听着,只觉得可笑无比。 眼见着金玉满堂楼前的看客,越来越多。 她不仅没有躲进酒楼中,反而是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两人面前。 宋同初本就比寻常女子高,此刻站在倒地的宋明澈不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份不同了,让地上的两人都觉得,她周身的气势凌人。 皆不由一愣! “你们也配说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后人?” “你们也配在我面前,提父兄?” “他们在沙场,为保护百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你们呢?” 宋同初原本不想将打劫他们粮仓的事,暴露出来。 但现在想想,何必如此? 打人打脸,不就是要打在明处吗? “你们在背后,妄图炒作粮价,鱼肉百姓?你们不配提到父兄之名!” “有时间在我面前上蹿下跳,何不关心一下,自己在蓟州等地的东西,有没有藏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金玉满堂而去。 从始至终,她面上的表情都丝毫没变。 哪怕听到宋明澈说到她的命运; 哪怕听说她根本不配为长姐。 她都是不屑和无动于衷! “她怎么……” 直到宋同初的身影消失不见,蹲在地上的宋怀姝,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宋明澈却是听出了宋同初话里的深意。 他心头巨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好了,蓟州、东山等地的粮仓,恐怕出事了!” 此时哪里还顾得母亲姜氏的婚事,赶紧在宋怀姝的搀扶下,回到身后的酒楼。 而二楼包厢之内,透过窗户看清了一切的楚风吟,却是眉头紧皱。 今日算是彻底知道,这宋怀姝跟她长姐之间差距有多离谱了。 那样的一个心思深沉、能屈能伸、忍心十足的女子,竟然被宋怀姝说的一文不值? 楚风吟心中,对宋同初更多了几分忌惮! 必须要在回南境之前,将其去掉。 那样的敌人留在京中,他绝对坐立难安。 “不得了了,恐怕,剩下的几处粮仓也出了问题!” 宋明澈回到包厢,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下,轻呼出声。 而一直留在包厢,没有露面的宋琦玉姐妹却根本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呢?那几处,咱们因为人生地不熟,可是请了京中双倍人员看管!” 她满脸自信,根本就没将这猜想放在心上。 给宋明澈倒了杯茶,刚刚放在他面前。 却听包厢外,有人脚步匆匆,踩的楼梯哐当作响。 来人哗啦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不是别人,正是宋琦玉身边嬷嬷的当家人。 “不好了小姐!蓟州、东山,那几座仓库的粮油,全都,全都被难民劫了!” 此言一出,便如惊雷,将在场的几人,全都炸了个通透。 “怎么可能?” 几人哪里还坐的住,赶紧各自回家,找心腹下人,连夜跑一趟那几处。 这京城的粮仓刚被劫一天,其他地方的也出事了。 要知道,为了囤积粮食,可是花光了他们手边,所以的现银。 更重要的是,六皇子也拿了足足三万两。 他也算是,倾注了半数家当的。 这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就完了! 几人各自,皆是一夜未眠,直等到了第二日清晨。 才面白如纸的,从下人口中得知,几处粮仓,全都被难民洗劫而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种事?” 宋明澈跌坐在椅子上,如遭雷击! 明明早就做好了完全的部署,明明粮价暴涨,他们不日就要赚到花也花不完的银子了。 怎么好端端,出了这样的事? 突然—— 他想起了宋同初昨日的话! “是她,竟是宋同初在背后害我!” 他双目赤红,眼底的恨意汹涌。 顾不得其他,他脚步匆匆就往外走。 却与恰好进院的母亲姜氏,撞了个头碰头。 姜氏身子单薄,一下就被撞倒在地。 “母亲,我现在没时间……”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姜氏泪流满面,惊慌道: “澈儿,完了,那商户今日就上门了!” “你舅舅舅母说,今夜就要我随那人回家!” 宋明澈一愣! 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一切都不顺? 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只知道哭泣的母亲。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母亲!你也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三夫人!就算是性子再软弱,你总该是见过世面的?” “怎么这么一把年纪,一点主见都没有?” “事事都要我操心,我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你就不能少来烦我吗?”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咆哮出声。 叫姜氏以及一众下人,都呆立当场! 第六十五章 宋明澈嫁母 宋明澈回神后,看着跌坐在地,满脸惊慌失措的姜氏。 心头一沉,只觉得焦头烂额。 “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里啊?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准备准备!” 母子俩还没缓过神。 便见到舅母秦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脚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和小厮。 “表少爷,伯府上下都知道您最有孝心,可姑奶奶能二嫁也是好事啊!” “现在新姑爷都上门了,您可千万别干糊涂事!” 那嬷嬷这般说着,赶紧冲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上前就要搀扶姜氏。 “你们住手!先带我去见过永昌伯再说。” 宋明澈立刻回神。 现在虽有不少事压在心头,但母亲的事更加刻不容缓。 他倒要去看看,不过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 怎么就让永昌伯,昧着良心,逼着自己的妹妹下嫁! 对面的下人,见这表少爷没有极力反抗,便也不准备撕破脸。 领着宋明澈就朝会客之处而去。 姜氏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悄悄抹眼泪。 等宋明澈面沉如水,抬步跨进了会客厅。 便见到永昌伯夫妻,并排坐在主位。 正对着客座上的男子,喜笑颜开。 “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这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了,可别再这么见外了!” 宋明澈深吸一口凉气,沉声质问: “怎么就是一家人了?谁跟他是一家人?” 说罢疾步走近,也不看永昌伯夫妇,直接站在了男子面前。 这才看清,来人三十左右。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并非他想象中的肥头大耳、满身油腻。 可这又怎么样? 想要求娶他母亲,他一介商户也配? “你可知,你用银子逼迫的人是谁?她可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三房主母!” “你一介商户,也配肖想?速速将婚书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但若是不识趣,别怪我不客气!” 宋明澈横眉怒目,虽只有十三四岁,但周身气势确实不简单。 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仅不恼,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淡笑。 而坐在主位的永昌伯夫人却不乐意了,生怕这人真被气走了。 连忙轻斥道: “表少爷!这里都是大人,哪是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地方?” 说着就要示意一旁伺候的下人,将其拉走。 却听那商户出声道: “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不凡!看得出将是个有大出息的人!” 他一番夸赞,宋明澈虽知道是虚伪的客套。 但这态度,倒叫他满意了三分。 “公子有所不知,我虽出身商户,但也读过诗书,并非那强取豪夺的人。” “只是仰慕你母亲才学和人品,这才上门求娶。虽会经常走南闯北,但在京中也是有宅院的,你也可以住过去。” 宋明澈眉头轻皱,刚想说,我是那眼皮子浅薄。 区区一个庭院,就能出卖母亲的人吗? 突然,他的眼眸就扫到了一旁,堆放着的几个大红箱笼,眼皮一跳。 知道这商户家底可能不少,但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待我娶了你母亲,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公子有什么诉求,也可以跟我提,能满足的我也绝不推诿。” 男子的声音在厅堂之中响起。 宋明澈一下子就想到,这次几个粮仓被劫。 光本金他们就损失了几万两银子。 他们兄妹几个,倒是好说。 六皇子那份,只赔本金定是不能的。 想到这,宋明澈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商户也不是那般碍眼。 永昌伯夫人阅人无数,见他盯着那几个箱笼目不转睛看了又看。 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呢? 当即心中嗤笑,语气却轻柔: “我们也是心疼姑奶奶年轻,这大好年华,可不能在后院中虚度了。新姑爷难得是个妥帖人。” “两人能成就一番佳话,也是上天的恩赐。澈儿,你要为你娘多考虑考虑。” 她这话明显是给宋明澈台阶下。 果然,宋明澈那紧握的拳头,正一点点松开。 永昌伯见状,也出声劝道: “明澈,你母亲可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还能害她不成?这事,你一个小孩子不必过问了,交给我们!” 宋明澈的头渐渐低下,淡淡应声: “全凭舅舅做主!” 此言一出,永昌伯夫妇满意的笑了。 只有姜氏,如丧考妣脸色煞白。 等傍晚时分,敲锣打鼓,如愿将小姑子嫁出去后。 永昌伯夫人满意的靠在贵妃榻上,满脸的鄙夷。 “呸!还以为他宋明澈真的有骨气,到头来,不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身边的嬷嬷连声附和后问道: “夫人,看表少爷的神色,恐怕也打了那几箱东西的主意!” 永昌伯夫人闻言,冷笑道: “已经入了我伯府的库房,他还想要去?再说,他要是有脸来要,就别怪我将他脸面踩在地上!” 而宋明澈这边,眼见着母亲被带走。 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待到圆月高悬,他拿出一壶酒独自坐在了院中。 心里虽一遍遍告知,自己都是为了母亲好。 母亲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人也不错。 可又想到,日后他便有了个商户继父,又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今日那几箱金银,确实叫他心中一动。 但现在叫他就去找永昌伯要,实在是拉不下脸。 不如等母亲在那商户家,站稳了脚跟再提其他。 这般想着,也不知道喝了几杯酒,却见身侧坐下一人。 正是楚风吟给他推荐的梁教头。 “公子不必伤怀,日后夫人若是过的不如意,您再将她接回来便是。不过一个商户,还敢在您面前蹦跶不成?” 听着梁教头的劝解,宋明澈苦笑着摇头: “师父您不知道,他可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 说着,给梁教头也斟了一杯。 师徒俩便这般,对饮了几杯。 宋明澈难得遇到个能说几句话的人,便将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尽。 “公子也不必灰心,您可是镇国公的后人,待大了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区区一个尚书大人哪里能压得住你?” 这话可谓说到了宋明澈心坎里。 他现在只恨时光太慢,自己被困在年少的躯壳里,无法大展拳脚。 “只是公子,听您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个和乐郡主真不是东西!” “身为长姐毫无担当不说,这次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怎么比咱们信息还灵通,早早就知道那几处粮仓不保?” “依我看,她定是派人盯着你们呢,就怕你们赚到钱风头盖过她!” 梁教头三言两语,直将宋明澈眼底的怒火激发。 恨不得立刻就杀到宋府,当着宋同初的面质问她。 第六十六章 宋同初,这回你死定了! “公子别心急,陛下心系镇国公府,却叫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女眷得了天大的好处。” “中秋之后,就是秋猎,到时候公子英勇表现一番。” “要是能叫陛下从您的身上,看到镇国公的风采。没准就会将对她的好,转嫁到您身上,封个世子也说不定!” 宋明澈眸色一亮,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虽说陛下没几年就要驾崩,可这不是还要几年吗? 若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那在六皇子心中,岂不是更有分量? 这一天,宋明澈是心情跌宕起伏。 可宋怀姝知道粮仓被劫之后,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宋同初,一定是宋同初!若不是她,那昨日她好端端怎么说出那番话?” 当即宋怀姝就一把抓起篮子里的剪刀,怒气冲冲就要去找她算账。 还是她母亲何氏,一把将其拦住,哭喊着劝道: “姝儿啊,你糊涂啊!你长姐身边全都是国公爷留下的人。而且现在已经被陛下封做郡主。” “你还没进她家门,就被她身边的下人打出来了!娘就你一个女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还怎么活?” 何氏和王嬷嬷一顿苦口婆心,却是叫宋怀姝安静了下来。 但她怒气未消,心中对宋同初的恨,更是与日俱增。 “母亲,我不服!凭什么她仗着长姐的身份就被封做了郡主?” “凭什么她背后搞鬼,把我们害这么惨,我却只能忍着?” 宋怀姝气的泪水直流,想到昨日所见,宋同初一身荣光。 乘着郡主马车,身边簇拥着未来的首辅大臣,心中更是难受! 可随即想到宋同初未来的命运,又觉得痛快! 等过几年,她宋怀姝嫁给楚风吟成为伯府当家主母。 而她宋同初却孤独终老,就顿感解气。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现在她得意,总有一天,我要她在我面前跪地痛哭!” 几人虽都没找到宋同初面前。 但他们各自的麻烦,却都没能解决。 几个粮仓加起来,一共损失了足足九万两银子! “原本,那些粮食够咱们赚至少百万!现在,还要赔六皇子那一份!” 再次聚在一起,几人俱都垂头丧气。 宋忆瑶眼眶红红,显然是没少在家哭。 “六皇子怎么说?只赔本钱就可以了?” 宋明澈眉头紧锁,关于这事,他还没去找六皇子。 比起赔银子,若是在对方心里烙下个自己办事不利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的损失全都因为宋同初!六皇子那边,咱们就按照目前的粮食价格,赔给他!” 宋明澈说着,宋怀姝立刻就要反驳。 却被坐在对面的宋琦玉抢先道: “是啊!现在长姐在京中,可是声名鹊起,办了个庵堂,还被人称作活菩萨!” “可在我心中,这些不过是她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她哪一点能比得过二姐?” 话音未落,宋忆瑶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她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长姐,二姐比她强百倍!” 宋怀姝闻言一愣,顿时就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这关于赔偿给六皇子的事,跟她就无关。 她不可能再掏银子进来。 可这样被几人一捧,只能讪讪然道: “算了,一次两次的损失不要太计较!咱们才是一家人,以后要互相帮扶着,才能走的更高!” 见她话锋一转,宋明澈三人无声对视了一眼。 毕竟,宋怀姝当初从安宁伯府搬出来,可没损失什么银子。 而且她母女俩,也没多少用银子的地方。 这般协商了一通,几人便在各掏十万出来,弥补此次的大窟窿。 “现在咱们手中都没现银了,干脆就将那几个收成一般的庄子,出手了得了?” “等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 无奈忍痛下了决断后,又由宋怀姝出面,找了熟悉的牙行,将选出来的几个庄子卖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兜兜转转那些庄契都到了宋同初手中。 “这几个废物,这才一年多,就开始变卖家产了?真是家门不幸!” 若真是无知孩童倒也罢了。 几人重活一回,竟还是这般没脑子! “小姐,三…秦氏也已经嫁人。” 说到这,连不弈都诧异,怎么小少爷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逼改嫁? 要知道,原本他们只是在后面随便做点局,在那礼部尚书的小舅子面前,提到了三夫人。 但凡有点手段,或者上上心,这亲不可能结成啊? 而宋同初哪里不知道,宋明澈这是被对方的家产跟背后靠山,打动了? “且看着,日后的热闹可不会少。” 可说完这些,无书、不弈退下后。 宋同初看着桌案前的信,又顿感头疼! “这个谢良辰,怎么就那般缠人?” 按照速度来看,那家伙是在路上都没耽误写信。 可心中是这般想,手却很诚实的将信展开。 随即在没人的角落,唇角微勾,心中的那点阴霾也被一点点驱散。 …… 由于太子殿下的动员,和上次募捐大会的作用。 城外的难民问题稍稍解决。 又拿了半数的南境粮草,分发给了难民后,那些人便背着粮食,逐渐开始返乡。 毕竟若不是饿的不行,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世代沦为流民。 如此,中秋节后,京城的一切秩序,恢复了正常。 “陛下对今年的秋猎,可是空前的重视!” 这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民生大乱。 皇甫家想要彰显江山稳固,这秋猎就不可能操办的太小家子气。 “据说,光是狩猎的奖励,都比往年丰厚了数倍!” 宋同初身为郡主,自是要参加的。 而且,她还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她随行。 嘴角轻扯: “看来,跟皇甫家的战争,倒是从女眷先拉开帷幕了!” 有趣! 而宫中贵妃娘娘,正在给太后捶背。 “我那嫂子也是个糊涂的,当年既找人批了命,就应该说到您跟前来!” “这京中啊,没有谁比太后您更懂相面了!” 太后娘娘礼佛多年,更是对相面颇有研究。 “上次倒是没发觉她有何不同。” 想到这,太后记得,宋同初当日给自己送了一卷经书。 “快,将她的字拿来给哀家看看。” 没一会儿,两个宫女将那卷蓝底金字的经文展开。 乍一看满卷布局精湛,太后双眼微眯,精光闪烁。 就着季贵妃的搀扶,上前几步,认真凝视着眼前的经文。 字迹强劲有力,笔锋刀削斧砍,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这,哪里有一点女子笔墨的模样?” 像是杀伐果断,身经百战的将军! “真是,不堕其父威名!” 季贵妃在侧,娟秀的面庞上凶光一闪。 宋同初,这回你死定了! 第六十七章 皇家秋猎和太后的‘青睐\\\’ “主子,当日太后下懿旨前,见的是季贵妃。” “而季伯恒,做了三皇子的幕僚。听说他性情大变,哪怕是面对同僚的嗤笑,也能风轻云淡的跟着自嘲。” 此时,浩浩荡荡的车队,从京城出发,去玩京郊皇家猎场。 宋同初靠坐在舒适的马车中,听着不弈轻声说道。 对于季伯恒的变化,她倒是没想到。 不过,这又如何? 全京城与她本就是敌众我寡。 而自从南凌川来了之后,知晓了上回宫里的事。 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将眼线安插进去。 但到底是传承了百年的王朝,只能探些外围的消息。 “皇甫家的几个,都成年了,只需四两拨千斤的挑拨一下,他们自己就会给咱们惊喜。” 不弈点头道: “主子说的不错,兰先生说太子这次秋猎,就要有动作了。” 宋同初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笑道: “跟兰先生说,必要时候,给他擦擦屁股。” “我还等着大年夜,借太子的手送皇甫晔大礼呢,可别叫太子,提前把自己作死了!” 不弈应声,掀帘下车。 正在给宋同初打络子的夏竹,抬头看了一眼他,又飞快的收回了眼眸。 “不弈,长得还挺好看对?” 宋同初没头没尾的一句,却叫夏竹脸上一红。 “主子,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宋同初眉眼一弯,直言道: “青春易逝,喜欢就大胆表示,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不行,就下一个。” 夏竹闻言一愣,她知道小姐性子不拘小节。 但没想到竟对着她一个丫鬟说出这番话。 脸上越发的滚烫,正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 却见坐在角落,塞了块点心的小柳儿,拍了拍手。 “夏竹姐姐,你别听小姐的,她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呢!” “明明很喜欢谢小将军,可每次……” 小柳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同初抓起一个桃子塞进了嘴里。 “小柳儿,你还是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 小柳儿拔出嘴里的桃子,对着宋同初吐了吐舌头。 宋同初眉头一皱,拿起手中的书,就去敲她脑袋。 小柳儿倒颇得无书的真传,想个皮猴子似的,在马车中钻来钻去。 宋同初哪里打的到? “夏竹,这丫头皮痒了,等到了围场,找地方好好练练她!” 夏竹闻言,哪有不从? 这下,小柳儿终于耷拉了嘴角,连连求饶。 “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不是我最近被刘师父夸了几回,小人得志了吗?” “夏竹姐姐,你的任务是保护小姐,不是管家我的!你要是这样……我就将你喜欢不弈哥哥的事,告诉他!” 话音未落,马车中传来小柳儿的鬼哭狼嚎,和宋同初哈哈大笑的声音。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百里之外。 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由皇城司和大内侍卫一起,将方圆数百里的山林,搜了一遍又一遍。 “听说,发现了大虫,还有白鹿,其他鸟兽更是数不胜数!” 数月前,还民不聊生,百姓们食不果腹。 但因为皇家猎场,哪怕是平日也不许寻常人踏足。 所以,即便是躲到猎场里的畜生,也都能得到庇护,没有被猎杀。 当天傍晚,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了猎场。 各家下人按照早就划分好的区域,忙而不乱的开始搭建帐篷。 这次,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同往。 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宋同初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正要朝着划分给她的地方而去。 却见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上回寿宴,收到您的抄写的经文很是喜欢。” “这次,特意将您的营帐,安置在了太后娘娘的旁边。” 闻言,宋同初自然是欣然同意,面带浅笑的带着一众下人,随着那女官而去。 周围不少官宦女眷,都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显然是觉得,宋大姑娘,先是被陛下亲封为了郡主。 现在又得了太后娘娘青睐,定是会有不小的前途。 不久前又已经跟季家解除了婚约。 此时有不少夫人,已经动起了别的心思。 “宋大姑娘,这两年出落的越发出众。明明上个月还在募捐宴上见过,怎么今日一见,更美了?” “而且,看起来,性子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京中最大的庵堂,就是和乐郡主办的!” 之前无数难民涌来,世家大族虽都施了援手,可随着难民离去。 他们的‘善心和任务’也算是尽完了。 可也只有和乐郡主的那处庵堂,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 还在周围乡镇,收了不少的孤儿。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难怪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窃窃私语的夫人们,会不会误解太后娘娘的意思,宋同初不知道。 但她不会! 那个从后宫无数出身显赫的女子中,摸爬滚打。 以最微末的答应,一路生儿育女,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太子之位又扶持上了王位。 这样的女人,年迈以后是不是真的一心礼佛不好说。 但她要是真的睡不好,就绝不是区区佛经可以安神的! “太后娘娘啊,最是心诚,这次秋猎出门大半个月。她老人家还在自己营帐后面,开了个小佛堂。” 那女官格外客气,领着宋同初认了太后的营帐。 又亲自将她,带去了分给她的地方。 一个稍大些的大帐,周围三四个小帐。 “和乐郡主,您先休整一下,稍后贵妃娘娘会宴请所有女眷。” 皇后娘娘今日染了风寒,错过了这次的秋猎。 贵妃娘娘,便成了太后之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宋同初神色如常,客气道谢: “劳烦姑姑了。” 夏竹在侧,赶紧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待那女官走了,夏竹他们先一步进了营帐。 将里里外外全都查看了一遍,才请了宋同初进去。 而距离此处不远,正是忠毅伯府女眷的营帐。 宋怀姝是缠着楚风吟,才来到了秋猎场。 只是,到了地方后。 当看到楚清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时,她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那女子正是楚风吟,从南境带回来的安琴。 “她怎么也来了?” 不过是仗着对楚风吟有点恩情,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家,真是不要脸。 宋怀姝这般想着,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 “你能来,安姐姐怎么不能来?” 却没想到,那个楚清瑶态度坚定,这般护着那个女子。 若是旁人,宋怀姝定是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个小姑子,还没过门,就在她面前护着别人。 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怒怼道: “楚姐姐,知道的是你对安姐姐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着个外人,欺负未来长嫂呢!” 第六十八章 宋怀姝,别逼我现在给 话音刚落,却见到楚风吟从不远处走来。 当即瞪了那安琴一眼,正要和楚风吟告状。 却听他淡淡道: “阿姝,你长姐什么时候得了太后娘娘青睐?连营帐都被安置在了太后附近。” 宋怀姝现在,只要听到宋同初的名字,当即什么都忘了。 “她怎么会得太后青睐?不过是仗着父兄战死,她一人得了所有好处罢了!” 想到去年,她原本有机会,随着太后娘娘去温泉山庄。 全都是因为宋同初,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和季伯恒继续婚约。 此刻,那呆愣木讷的宋同初,竟屡次出风头。 简直就要被气炸了。 当即口无遮拦,就在几人面前抱怨了起来。 谁知道,楚风吟兄妹还没说什么。 那个安琴却一脸正色,沉声道: “宋姑娘此言差矣!将士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家眷得到庇护是应当!却也不能说,这是后人得了他们的好处!” “虽然我没见过宋大小姐,但想来这份‘好处’跟父兄的性命比起来,她应该是不想要的!” 宋怀姝本就是在气头上,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此刻若是个旁人指责她,她可能还觉得羞愧。 可这个安琴算什么东西? “你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是处的女子,懂什么?你也配教育我?” 啪—— 她话音未落,面上一痛。 却是一个嬷嬷从面前营帐走出,快步上前,直接伸手,重重甩在了宋怀姝脸上。 “哎呦!看老奴这眼神,夫人在里面休息,我当是那个不懂事的丫鬟在大呼小叫!对不住宋二小姐!” 宋怀姝捂着脸,一脸的震惊。 而最叫她气愤的是,楚风吟和楚清瑶,都无动于衷。 “嬷嬷没事的,谁也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宋二小姐,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宋怀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门,一家子便这般欺负她? 她满脸愤慨的看着楚风吟,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但好在,他批评了那嬷嬷几句,护着她就走了。 “阿姝,我妹妹她就是被宠坏了,那安姑娘又难得跟她投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宋怀姝嘟着嘴,直到楚风吟保证,给她猎一张最好的皮子做披风,才破涕为笑。 “你还是去打听一番,你那长姐,到底如何得了太后青睐。 我妹妹他们身为女子,眼光不够长远。阿姝你说的没错。 这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所有好处不能叫她一人得了!你身为二小姐,理应也有一份的!” 宋怀姝见楚风吟果然跟她想到一处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底气。 “还能有是如何?上次太后娘娘寿诞,我长姐投机取巧,送了一卷经文。定是这般,投了太后喜好,走了捷径罢了!” 宋怀姝知道,宋同初平日里的爱好不多。 读书写字算是一个。 所以,一手好字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尚拿得出手。 “阿姝,我知道你这疾恶如仇,但这般跟你长姐撕破脸也不好,不如趁这次秋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我不是叫你委屈自己,而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 天色渐晚,来到围场后的第一次亮相。 时间虽仓促,可所有贵女都铆足了劲,梳妆打扮。 等宋同初到了贵妃娘娘,设宴的主营,差点就被里面浓郁的脂粉气呛死。 大帐里人多,除了负责布宴的宫女外,其他的下人都留在了帐外。 宋同初正捂着嘴,强自忍受。 身侧却传来宋怀姝的声音: “长姐,我知道你不喜浓郁的脂粉气,这边是挨着出风口,咱俩换换。” 宋同初抬头,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她。 这宋怀姝定是没安好心。 上次点明了自己动了他们的粮仓,就等着他们找上门。 宋同初再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许是知道她成了郡主,府里是有亲卫的。 宋同初再也不准备给他们好脸子。 所以,此时面对宋怀姝的无事献殷勤,根本就理也不理。 可诡异的是,宋怀姝似乎丝毫不气恼。 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宋同初身边,提高音量道: “长姐,换换,我还能害你不成?” 说着却对上了宋同初冷冰冰的眼神,语气一顿,不自然道: “我真的只是看你不舒服,这才跟你换位子的!” 此时,周围的女眷都已经看过来,宋同初不想在这小事上浪费口舌。 随即起身,跟宋怀姝错身换了个位子。 宋怀姝顺杆爬,待宋同初落座,赶紧又凑了上来。 “长姐,以前的事都算了,一家人哪有不打打闹闹的?咱们和好!” 宋同初随意的用帕子捂住口鼻。 淡淡扫向她: “这里坐的都是公主、郡主,你凑过来丢人现眼吗?有什么坏屁我劝你憋回去,别逼我现在就甩你一巴掌!” 宋怀姝听她语气轻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竟是这么恶毒的话。 顿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跳起来就撕了宋同初这张冷脸。 明明她都已经服软,明明她宋同初做的更过分。 可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强压着火气,讪讪坐了下去。 只涨红着脸,死死拧着帕子,在心中将宋同初咒骂了无数遍。 晚宴之上,倒是风平浪静。 只是在接近尾声时,太后身边的女官又迎了过来。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的小佛堂布置好了,明日便请您过去。” 这话,周围的女眷都听到了。 投向宋同初的眼神更是掩不住的羡慕,不少贵女直接走了过来。 “郡主,你性子沉稳,一手好字更是得了太后青睐,实在是叫人羡慕。” “这给太后娘娘抄经书的荣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众人一阵寒暄,宋同初只淡笑着谦虚了几句。 推脱要早点回去养精蓄锐,才离开了大帐。 眼见着就要到自己的营帐,宋怀姝还是紧跟着。 宋同初心中微沉,再没了好脾气。 “宋怀姝,上次你帮着季淑婷给我下毒,咱俩的姐妹情义就一点不剩了!” “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太后娘娘的眷顾,大可去争抢,在我这,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到这些话,宋怀姝没有反唇相讥。 反而是双拳紧握,眼泪哗哗低落下来。 宋同初如何看不出,她是想借此机会,又凑到自己面前,缓和关系。 可她的目的会纯粹吗?不可能! 而她宋同初经历了这一切,又哪是宋怀姝几人,几滴眼泪,几个好脸色就能冰释前嫌的? 说过再没了姐妹情义,就一点都没了! 她明日还要对付太后和季贵妃,实在没心思继续跟宋怀姝掰扯。 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营帐。 第六十九章 宋同初佛堂开杀戒 季贵妃确定陛下今夜不会召见,便早早梳洗,斜靠在榻上。 身下正是去年季伯恒,猎到的上好皮子。 她细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 想到今日匆匆一瞥,看到她那疼爱了近二十年的侄子。 竟像个下人一般,唯唯诺诺跟在三皇子身边。 她心中的恨意,怎么也压制不住。 “太后娘娘还是想先观察一下,没到下杀手的那一步。” 身边的心腹女官,手法轻柔的给她捶腿,轻声说道。 季贵妃想到今日瞥见,宋同初听到太后要其抄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嘴角轻扯,冷笑道: “只要她进了小佛堂,我保证能叫太后从此以后,将她视作眼中钉,不除不快!” 昏黄的灯下,季贵妃轻声吩咐,女官凝神听着。 “娘娘聪慧,太后晚年,最是见不得血腥,若是亲眼见到,那宋同初在佛堂开杀戒,必定被触了逆鳞!” 季贵妃眼底一片火热,仿佛已经看到,太后见到小佛堂景象时,那暴怒的样子! 第二日卯时,营地中就人声鼎沸。 传闻,今次巡山看到了不少猛兽的同时,竟发现了白鹿的踪迹。 大乾朝,认为鹿乃是吉祥之物,白鹿更被奉为祥瑞。 “昨日陛下晚宴时,圣心大悦,当场就宣布,秋猎中,捕获到白鹿者,满足他一个心愿!” 这可谓是最大的赏赐了。 “陛下的心愿,那岂不是封王拜侯都行?” 宋同初穿了件素色衣裳,听着夏竹在一旁连连咋舌。 “估计,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找那白鹿身上!” 待见到自家主子,穿着素净,又想到这次李嬷嬷特意准备了几件骑装。 却因为太后要求抄经,而可能没机会穿了。 夏竹一脸的可惜: “特意将谢小将军相赠的马带来了,听不弈他们说,主子骑术高超,也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骑!” 宋同初瞥了眼,铜镜中映照出的清冷女子,柔声道: “那必然是有的!” 她的骑术可是父亲镇国公,亲自教导。 穿上骑装高束额发的她,更是跟兄长有五分相像。 不叫皇甫晔,见识一下后心生梦魇,她怎么甘心? 出了大帐,外面的热闹更甚。 宋同初与一个个身穿靓丽骑装,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擦肩而过。 只有她,一身素色衣裙,逆着人群,朝太后的营帐而去。 刚到大帐门口,就遇到了出来相迎的女官。 许是闻到了宋同初身上,淡淡的香气。 女官便猜到,她早起沐浴更衣了。 当即笑意更深了三分,柔声道: “和乐郡主来了?太后娘娘寅初才睡着,干脆由老奴带您直接去小佛堂。” 宋同初从善如流,轻声关心了几句太后的凤体,便随着女官而去。 “劳烦姑姑了。” “郡主太客气了,这边请。” 所谓的小佛堂,可一点不小。 竟是个比寻常官眷所住的营帐,都大了一倍。 掀帘而入,近百盏酥油灯将整个大帐点亮。 一尊佛像,慈眉善目正对着入口。 却豁然间给人一种,无处遁形的压迫感。 “宋大姑娘,笔墨都已经备好,有什么需要,你高呼一声,账外就有伺候的宫女。” “这边,就交给您了。” 那女官走后,整个大帐中就只剩下宋同初,和那尊佛像四目相对。 勾唇淡笑,宋同初缓步上前。 从香案上,捻起三支香,凑近酥油灯点燃,虔诚叩首敬香。 随后,神色如常,脊背笔直,端坐在桌案前。 执笔书写,静候牛鬼蛇神! 与此同时,太后一面由宫女伺候着梳洗更衣,一面听着女官将宋同初从露面开始。 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竟真的是个从善如流的,这般沉稳大气,便是太子妃都当得!” 女官闻言一怔! 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向太后。 却见对方眼中睿智的光芒一闪,女官赶紧低下了头。 从前,镇国公府满门荣光、功高震主,自是不可能跟皇室联姻。 可现在宋大小姐,乃是一介孤女。 就算是成为了太子妃,甚至日后的国母。 天下也只会传颂,皇室照拂将门之后。 “季贵妃,既递了刀子给哀家,可至于这刀落向何处,就看她们个人的造化了。” 女官心中了然,太后在后宫中深耕几十年。 又哪里看不出贵妃娘娘的算计? 不过是一出,将计就计罢了。 宋同初这边,刚刚抄了三卷。 某些人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冷风骤然钻入,帐中油灯一晃。 “来了!” 宋同初搁笔,起身。 “撕拉!” 却见三四只狸猫,用爪子划破大帐,跳了进来。 “喵呜!” 正是太后娘娘所养的萌宠。 此刻几只狸猫却都毛发直立,龇牙咧嘴,一步步朝着宋同初逼来。 能被太后娘娘豢养在身边,绝对是性情温顺的。 可眼前狸猫这模样,气势汹汹,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攻击性极强。 且已经呈包围之势,挡了她的退路。 宋同初扬声喊了几句,女官所言,候在账外的宫人却并没有应声。 唇角勾起,淡淡道: “是想要我在佛堂中,开杀戒?” 即便是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这几只狸猫,最多是将其挠伤,不大可能伤及性命。 那对方的谋算便是,想要她奋起反杀,将这几只畜生在佛前斩杀了。 也对,太后娘娘一心向佛,要她在佛堂抄经。 要是一进来,见到的却是大开杀戒的她。 想想就很……刺激呢!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她,杀几只畜生助助兴!” 宋同初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心。 几乎是同时,那几只狸猫,对着她一跃而起。 “嗷~” 宋同初手中的簪子,本就比寻常的更尖更利。 手起簪落,一下下狠狠扎进狸猫身体中。 而这些被下了药的畜生,显然是凶性大发。 即便是吃痛、重伤,还是前仆后继朝着宋同初扑来 没多久,鲜血淋漓,洒了周围到处都是。 更不要说,一身色素衣裙的宋同初了。 当季贵妃,搀扶着太后娘娘,掀帘而入时。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神色清冷、容貌绝美的少女。 手执利簪,周身浴血。 在这佛堂中,宛若一尊杀神! 而死在地上的,正是太后娘娘豢养了多年,心爱的狸猫。 “啊!” 跟着两人进来的小公主,见状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第七十章 宋同初得白鹿,获皇帝一诺 这第一日,男子和性格活泼的贵女,都去狩猎了。 那些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自然是瞅准了时机,凑到了太后娘娘和贵妃面前。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想要看看宋大小姐的经文,抄得如何了。 众人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佛堂。 谁曾想,掀开帘子,见到的竟是这样的场景。 “怎么回事?这些可是太后娘娘的爱宠!” “好你个宋同初,在佛堂前大开杀戒,杀的还是太后娘娘的心爱之物!” 季贵妃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震怒,怒斥道。 而太后娘娘,也是面沉如水。 她一双精明的眼,直直凝视着对面的宋同初。 只觉得她,太淡定了! 丝毫没有被当场抓获的惊慌、无助。 “怎么回事?” 太后直视着宋同初的双眸,试图捕获她,哪怕一丝的表情变化。 “臣女正在抄经,这几只狸猫不知为何,从身后围了上来。且攻击意图明显。” “臣女这才拔簪反杀。请太后娘娘息怒。” 她直言不讳,仿佛在佛堂中大开杀戒,只要情有可原,也不算什么大错。 季贵妃见她这般,更是心中冷笑: 反杀不是错,可叫太后忌惮你的杀伐狠绝,就大不妙了! “造孽啊,这外面都是宫女,你大可高呼,将这几只狸猫抱走便是!” “在佛前见血,这是凶兆啊!一介贵女,怎么能这般心狠手辣?” “这可是太后娘娘自小养大的宠物,怎么可能真的凶性大发呢?” 帐门口的几位诰命夫人,指指点点。 这些话语,在大帐之中回响。 果然,太后的神色越发的冷峻,眼底的寒光涌现。 可就在这时—— 一声鹿鸣从宋同初身后,大帐之外响起。 众人一怔,纷纷侧头看去。 便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被无数达官显贵、皇子贵族,削尖了脑袋。 翻山越岭,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找到的白鹿。 竟然堂而皇之,就钻到了营地之中? 此时,那白鹿就站在大帐外,透过被狸猫撕破的大帐往里看。 这下子,便是太后娘娘都心中一喜。 此乃祥瑞,竟然就这般来到了佛堂,自己走到了她面前? “快,悄悄的带人绕到后面,别叫这祥瑞又跑了!” 即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后娘娘,此时都难掩激动。 可还不等女官领命而出。 更加神奇的事发生了。 却见那身躯高大,通体洁白无瑕的瑞兽。 竟丝毫不怕人,低头,姿态优雅的钻进了大帐中。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眼睛都不眨的。 就这般看着那白鹿,高贵如天神,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般近距离的看,更觉得白鹿高大威猛。 被这佛堂之中的,酥油灯一照。 周身似乎镀了一层,神圣的金光,俨然便是传说中的神兽。 就在众人呆呆望着白鹿,不知道它要做什么的时候。 却见它直接走到了宋同初身侧,低头舔舐了她带血的手背。 一直背对着白鹿的宋同初,像是刚刚察觉它。 浅笑了一瞬,将手中的簪子扔了,抬手摸了摸白鹿的犄角。 “好有灵性的瑞兽,我也喜欢你!” 轰—— 少女清亮悦耳的声音,在大帐之中响起。 惊的众人心神一震。 “这神兽,竟看中了和乐郡主?” 这瑞兽,竟在所有人中一眼就相中了和乐郡主。 且还帮她舔舐了手上的污血? 此时佛堂中央,少女衣袍带血,原本肃杀的一幕,却因为神兽在侧。 突然就变成了另一幅画风。 “好像……神话里的神女与白鹿!” 众人这才回神,眼前的这一幕,可不就跟每个人都见过的,神女图一模一样? 有虔诚的命妇,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热。 扑通一声,本能的就跪在了宋同初面前。 整个大帐之中,人心浮动。 只有季贵妃,恶狠狠的看着宋同初,一口银牙几乎就要咬碎了。 …… 因为和乐郡主,得了神兽的青睐。 这下,不仅太后娘娘喜笑颜开。 就是陛下听闻了,也立刻从山林中拔营,回来一堵神兽的真容。 “和乐郡主呢?听说这神兽,竟是在一众女眷中,独独青睐于她!” 皇帝圣心大悦,待见看到立在营地之中,高大无瑕的白鹿。 更是心情舒畅。 “回禀陛下,和乐郡主回营更衣了,应该很快就来。” 能见到这等祥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不少王公大臣,自是对那久未谋面的和乐郡主,都升起了好奇。 “看,和乐郡主来了!” 本围在白鹿附近的众人,闻声扭头看去。 便见一‘少年’身姿如青竹临风,深色骑装勾勒下,松柏之姿初显。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逆着夕阳走来。 “臣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来人走近,握拳跪拜之后,所有人才知道。 这便是大家翘首以盼的和乐郡主,宋同初。 也难怪刚才大家将其认错,原来,和乐郡主额发高束,身上的骑装也不似寻常女眷艳丽。 而是颇似男款的深色骑装。 现在,见她行的是男子的礼,也没人觉得违和了。 “和乐郡主,一身气质超然,竟跟镇国公世子,颇为相像!” “是啊,世子姿容无双,若不是英年早逝,真不敢想日后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惋惜之声、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宋同初却在所有人的打量之下,泰然自若。 甚至起身的那瞬,直直迎上了皇帝的目光。 “朕说过,献上神兽的人,可得朕的一诺,和乐郡主,你想要什么?” 皇帝的话在空旷的营地响起,顿时将众人的心神全都吸引。 纷纷看向中央的两人,小声议论起来。 “和乐郡主,会要陛下什么诺言?听说她没有婚约,会不会叫陛下给她指婚?” 但想想也不可能,今日之后,和乐郡主的名声更甚。 什么样的好儿郎寻不到?哪里需要浪费这个机遇? “那会不会,重振镇国公府荣光?封王拜侯?” 本朝虽没有女王侯的先例,但若是和乐郡主以此开口,说不定陛下能同意。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 却见和乐郡主,跨步上前,更近了陛下一分,跪地扬声道: “臣女只有一愿:唯愿陛下,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唯愿百姓,安居乐业、万事无忧!” 此言一出,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郡主高义!” 也不知道谁高呼一声,众人看向宋同初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愧是镇国公嫡女!颇有其父之风!” 营地中的王公大臣,溢美之词毫不吝啬,纷纷脱口而出。 可只有皇甫晔,心神巨震! 看着那逆光之人,嘴角真挚的笑意,几乎站立不稳! 耳中更是多年前,男子爽朗的笑声和诚挚的话语: “阿兄!我只要你长命百岁,只要百姓安居乐业!” 被他遗忘在脑海深处,从来不愿意拿出来回想的记忆。 这一刻,与身前这人重合了! 莫名,心中大恸! 皇甫晔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上前一步,扶着宋同初的双臂,将其搀扶起来。 “好孩子!真是表叔的好孩子!” 第七十一章 算计你的人,哀家严惩不贷 整个营地的人,只当皇帝陛下得了神兽。 又被大义的和乐郡主感动,忍不住喜极而泣。 但只有宋同初知道,从此皇甫晔的梦魇生成。 在无数个不眠夜,他都将记起今日的一幕,激起掩藏在心底,对镇国公的愧疚! 越过人群,宋同初正好与楚风吟四目相对。 尤其是,忠毅伯通敌叛国后,那份羞愧和懊悔,更会令他寝食难安! 而这头白鹿,早在去年就已经被她的人,悄悄寻到。 日日令其闻嗅宋同初的衣物,方才喂食。 所以,才有了昨日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秋猎的首日,就得了白鹿,真乃吉兆啊!” “是啊,来年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大臣围成一圈,吉利的话一箩筐的往外倒。 刚刚略显失态的皇帝,总算回神,眼见着就要到晚宴时候。 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同初,扬声道: “今夜全营同庆,不分男女尊卑!” 一下子,避在外围的女眷们都开怀了。 大乾民风不算保守,只是这些年学了前朝的风气,格外讲究了些。 但是出门在外,又在马背上欢腾了一天,所有人骨子里的豪迈都被激发。 没多久,营地中央宽敞的之处,摆放起一排排矮桌、蒲团。 最中间升起了一簇篝火,又衣着鲜丽的美婢,载歌载舞。 “和乐郡主,好福气,竟得了祥瑞的青睐。” 宋同初盘膝坐在蒲团上,慢慢喝着面前的果酒。 见楚风吟坐在生旁边,息怒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唇角微勾,侧头看向他: “世子说笑了,心胸坦荡者,自是神明也会庇佑!” 她眼眸明亮,似有火焰跳窜。 楚风吟几乎分不清,那里面是对着自己的恨意,还是只是单传映射出了篝火。 他双拳紧握,指间掐进了掌心,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异常。 果然,这个宋同初什么都知道! 可现在,就算是跑到陛下面前告状,也无济于事。 “郡主说的对,咱们都会是被神明庇佑的人!” 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待酒足饭饱,晚宴散去。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后,楚风吟面沉如水,一把拉开角落里的帆布。 露出一只大铁笼,和盘膝坐在中间的‘血人’。 “真没想到,你们宋家女儿中,竟出了这么个人物!” 笼子中双眼紧闭的人,闻言豁然睁眼。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双眼眸透亮耀眼。 根本就不是个受尽折磨之人,该有的样子。 楚风吟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 “原本是想将你带到山林,亲眼见到你被野兽撕咬,吞吃入腹!但现在,” 他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眼底的快意闪烁。 “我有了更好的主意!我要有朝一日你这副鬼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要宋同初看看,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是她那光风霁月的兄长!” 笼中人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那个名字时。 那双星眸中,灵光一闪又缓缓闭上了。 …… 第二日,宋同初却依旧早早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大帐外。 这倒叫女官一愣。 “郡主稍等,太后她老人家今日起的早,我这就去禀告。” 只是个进出的时间,那女官立刻出来,恭敬将宋同初迎了进去。 却没想到,里面还有别人。 正是谢良辰的堂姐,惠妃娘娘。 今日她一身枣红骑装,整个人英气勃发。 “太后娘娘万安,惠妃娘娘万安!” 宋同初屈膝行礼,抬眸的一瞬,与惠妃娘娘四目相对。 两人又自然的错开。 “太后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女先去抄经了。” 似是没想到这里有人,宋同初一脸的乖顺。 却见太后娘娘伸出手,一脸的慈爱: “哎哟,我的乖乖哟!现在祥瑞现世,又有你这么可人的丫头在身侧,哀家哪里还会失眠!” 宋同初缓缓上前,就被太后娘娘拉着坐在了身侧。 “也没有外人,惠妃你但说无妨!” 太后娘娘拉着宋同初的手,看向惠妃,眼中的神色一凛。 “昨日,我就立刻命人细细检查了那几只狸猫,果然是被人下了药,才攻击和乐郡主。且,” 说着,惠妃娘娘眉头一皱,声音也冷峻了几分: “几只狸猫的爪子都没有修理,昨日若郡主不反抗,不说毙命在猫爪之下,轻则抓伤、重则毁容是跑不掉的!”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中瞬间一静。 太后娘娘怒拍桌案,牵着宋同初的那只手一紧,像是后怕。 “给哀家好好查!究竟是谁,这般的恶毒,要在小佛堂中,残害和乐郡主!” 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女官和惠妃娘娘身边的人,立刻走了出去。 “别怕,这算计你的人,哀家一定严惩不贷!” 宋同初垂眸看着自己被太后抓在掌心的手,点了点头。 再抬眸,眼底都是感激和水汽: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见她此刻。 既没有为昨日自己的遭遇抱怨,也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宽待表现出感激涕零。 便知道她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心中倒真的多了几分喜欢。 “昨日,哀家听说你一身骑装惊艳了不少人!便是性子再沉稳,也毕竟年少。” “出去骑骑马,松快松快!傍晚,来这陪哀家用膳!” 宋同初屈膝退下。 等回到自己的帐篷,细细洗了刚刚被太后抓握的手,才重新换上了骑装。 只是没想到刚出大帐,价格撞见了惠妃娘娘。 正要行礼,却被人扶着胳膊,拉了起来。 “不必多礼,你我皆出身将门,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不如今日结伴,一同进山狩猎?” 宋同初与她前世没有交集。 这位惠妃,确实与皇甫晔其他女人不同。 身在后宫之中,除了与贵妃娘娘偶有龃龉,平日宫斗之事,仿佛置身事外。 是不是不争不抢不知道,但确实看起来无欲无求。 “恭敬不如从命,娘娘请!” 宋同初的骑装,都是男子的样式。 没有女式的花哨,但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气势凌人,叫身边人都挪不开眼。 “咦,这马怎么看着像是北地品种?” 待从宋同初身上挪开了目光,惠妃娘娘又被她身下的马匹惊艳到。 宋同初抚了抚身下的黑色马匹,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 实在不好开口,这乃是谢良辰所赠。 “确实是北地来的,娘娘慧眼。听说昨日就有人在山中猎到了不少好东西,娘娘要不要跟我比比?” 端坐高头大马之上,宋同初额发高束,秋风吹佛发尾,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 谢思行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得不叹一句: 不愧是能令那个混小子魂牵梦绕的人。 一连三封八百里加急书信,叫我照拂她的出格行为,也能理解了。 “郡主若是赢了我,这玉佩,就赠你了!” 待两人打马离去,宋怀姝才领着宋琦玉姐妹走了出来。 “看她那得意的劲!” 可心中再是不服也没办法,现在宋同初确实深得陛下眷顾。 她们不得不屈膝讨好,哪怕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为了几人的大事,也不得不为之。 第七十二章 众皇子全员遇伏! 与此同时,山林之中。 太子正坐在树下休息,身边跟着兰先生。 “先生,你说我若是求娶和乐郡主,父皇会同意吗?” 正在喝水的兰先生闻言,差点呛到。 要不是主子,留着这蠢货大年夜,送皇甫晔‘大惊喜’。 他恨不得现在就扭断对方的脖子。 收敛心神,轻咳了几声,说道: “上回,您在陛下面前,不过提了句‘忠臣之后’就被陛下勒令思过。” “求娶镇国公之女,会不会引起陛下别的猜忌?毕竟,镇国公哪怕身故,在军中的声望可不低。” 太子闻言,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眉头轻锁。 昨日,宋同初那般风光,确实是贵女中的独一份。 想他一国储君,现在年过二十。 竟然还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不是他看不上的,就是各种理由推诿相看的。 此刻,面对一介孤女,又颇得圣眷的宋同初,难免就动了别的心思。 可兰先生的话,确实颇有道理。 “她甚得父皇喜爱,若是能利用一番,委实不错。” “此事,等回京再议。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四个弟弟现在如何了。” 太子本次秋猎,最大的‘惊喜’,可都放在了几个弟弟身上。 “殿下莫急,静候佳音便是。” 可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 “小心!有刺客!” 兰先生眼疾手快,纵身扑到了太子身上。 一支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而过,杀机凌凌! “咻!咻!咻!” 利箭顿时从各个方向,飞射而来。 周围的几个侍卫,瞬间被射杀倒地。 几息之后,太子身边只剩下兰先生一人。 “好啊,老三竟也对孤动手了!” 太子被护在兰先生的披风之下,暗暗咬牙。 好在兰先生武艺高超,哪怕带着他,在山林中穿梭也极其灵活。 没多久,就甩掉了那几个弓箭手。 “殿下再忍忍,还没有完全摆脱危险,对方都是死士,一击未中,定有后招!” 太子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紧跟着兰先生。 恶狠狠道: “我那三弟身边,可没有兰先生这样的心腹高手!” …… 也不知道,是不是捅了杀手窝。 原本狩猎的几个皇子,此时,十分巧合的都在躲避追杀。 六皇子皇甫瑞丰也不例外。 “殿下小心!” 宋明澈紧跟在六皇子身后,身侧还有梁教头。 一支支利箭,在几人身侧呼啸而过。 哪怕内心其实是个成人,此时宋明澈也惊出了满身汗。 ‘前世自己没有来此,六皇子也根本就没有遭这一难啊!’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怎么重活一世,很多事都发生了偏差? 这般想着,突觉身子一歪,滴溜溜沿着山坡滚了下去,神志不清。 …… 转眼又到了傍晚时分。 因为山林中有大虫出没,所以陛下下令。 没有意外,所有人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营地。 可眼见着,明月高悬。 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众皇子都没有回来。 正在自己营帐中,由宋同初和惠妃娘娘陪着用晚膳的太后,都知晓了此事。 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顿时面色冷峻,去了皇帝大帐。 “皇帝,派出去的侍卫,还没回来吗?” 太后扶着宋同初的手,直接入了大帐。 正在心焦的皇帝,见太后来了,赶紧起身。 见到宋同初时,扫了她一眼,回道: “母后,您怎么来了,那些小子必定是贪玩。今年林中的好东西确实不少,他们急于表现很正常。” “再说,他们身边都是高手,林中也有御林军在。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身在皇家,就没人会在危机之时,真的心存侥幸。 太后眸色一闪,看着皇甫晔的双眼,意味深长道: “皇帝说的也对,只是太子一项沉稳,先将他寻回来才是。” 皇甫晔心头一动,哪里不知道太后的话中深意。 这是要他不遗余力,先调集所有兵马,保太子安危为首任! “儿子知道了,晚些就叫他亲自去您老人家帐中请罪!” 太后见他拎得清,点了点头: “好了,这些事就交给你这个做父皇的操心!我一把老骨头,先回了。” 一路之上,宋同初都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模样。 等出了大帐,却听身边太后悠悠问道: “好姑娘,你觉得太子如何?” 夜色掩饰下,宋同初嘴角微勾,露出了淡淡的讥笑。 声音却清冷如泉,动听无比: “太子殿下,温文儒雅又素有仁善之名。如此储君,实在是大乾的幸事。” 太后听她夸赞,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是个识大体,聪慧的好姑娘!” 宋同初没再接话,只搀扶着太后,稳步朝营帐而去。 心中却更冷了三分。 敢情,是想将她许给太子? 就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命活到她出孝那日了。 快到亥时三刻,越发静谧的营地才响起了动静。 正跪在佛像前的太后,突然睁眼。 身侧的女官会意,赶紧起身疾步而出。 不一会儿,奔了回来。 “太后娘娘,是六皇子回来了。” 太后闻言,嘴角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口中的经,念的更急了些。 宋同初跪在她身侧,将一切尽收眼底。 可那女官,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道: “只是,与六皇子随行的宋小公子,却受了重伤!” 听她此刻,竟拿无关紧要的人,来烦她。 太后正想发火,突然想起来,那宋小公子不就是宋同初的族弟吗? “可怜见的,和乐,你赶紧去看看!毕竟是你宋家唯一的男丁。” 宋同初起身道了谢,转身出了营帐。 打了个哈切,若不是得了太后的话,她只会转身回自己营帐睡觉。 可现在这个热闹,也不得不去看了。 见她出来,夏竹跟了上来,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主子,小公子伤的还挺重的,恐怕日后,不能习武了。” 宋同初只淡淡‘唔’了一声,神色如常。 夏竹领着她,直接到了六皇子的营帐外。 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宋怀姝的哭喊: “明澈啊,我的好弟弟,你伤的这么重可怎么办?” “六皇子,我弟弟可都是为了救你才伤的,你可一定要求陛下,给他找最好的太医啊!” “我们宋家满门忠烈,就只剩这一个男丁了!” 第七十三章 他们跟宋同初,算是彻底对立了 宋同初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宋怀姝的蠢话,颇为无趣。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里面的宋忆瑶掀帘而出。 “长姐……” 她神色一愣,显然没想到宋同初会来。 随即脸上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 转身冲着里面轻呼: “长姐来看堂哥了!” 宋同初知道,太后最是多疑,一点异常都会叫她进抓着不放。 堂弟受伤不露个面实在说不过去。 可以不欢而散,但不能不做个样子。 于是低头走进,便见宋怀姝姐妹三个、六皇子都在里面。 此时宋明澈脸色煞白,全身多处都打了绑带。 扫了一眼后,宋同初略站了站,就准备出门。 却被宋忆瑶上前,揽住了胳膊。 “长姐,我知道你最是面冷心热,虽说你能来,就已经是冰释前嫌了,可到底还要关心几句的。” 她虽压低了声音,但此刻大帐内寂静无比。 这几句还是一字不落,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宋同初面无表情,拨开了她的手。 “有病看病,有药吃药,我只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看一眼,没事便走了。” 这几人,委实拎不清。 但凡给点好脸子,就会顺杆爬。 宋同初今生的好脾气,再也不会给他们半分。 而对于她莫名出现,又丝毫不讲情面的样子,在座的几人俱都一愣。 宋怀姝原本坐在榻边,呼喊着将宋明澈的功劳增大。 就想激起六皇子心中的愧疚,日后好给几人谋好处。 见宋同初此时,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眼珠一转。 有宋同初做对比,可不就是彰显她宋怀姝有姐姐风范的时候吗? “长姐莫不是做了郡主,又深受陛下隆恩,就不要我们这些姊妹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宋怀姝一脸的悲戚和伤怀。 “我们一直都知道,长姐对于去年我们离开镇国公府不满。可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下。” “猜到你识大体,要将镇国公府上交,可我们突逢大难回外祖家也没错啊!” ‘识大体’三个字,咬得极重,那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几人都觉得,宋同初就是因为几人回了外祖家。 没像前世一样,听她摆布跟她蜗居在小小的宋府受苦,而心生不满。 但这些委实谈不上什么大错。 身为长姐确实不该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们冷脸。 “你上回,背着我们做了那般的事,我们也不怪你了。都是一家人,就该相互扶持。” 宋怀姝说的就是粮仓的事。 要知道,他们可是损失了足足几十万两本钱。 但实际损失可是十倍不止啊! 但六皇子在场,不好明说。 因为宋明澈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连本带赚的全都给了他。 宋同初眼皮微掀,实在是不想浪费睡觉时间。 跟这几人掰扯,淡淡撇了一眼正要走,却看到立在宋明澈床尾的另一人。 此人三角眼,气息内敛,存在感极低,以至于刚进来宋同初都没注意到他。 “这位是谁?” 宋怀姝一通说辞,自认站足了道理,正等着宋同初回话。 谁知道她竟问这么一句? “这位乃是忠毅伯世子举荐的梁教头,是明澈的师父。刚刚就是他将明澈背回来的。” 宋怀姝一副得意的样子,叫宋同初唇角一勾。 这几人重生一回,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镇国公府跟忠毅伯府的敌对关系,但凡是个人,都能分析出来。 这几人,还将楚风吟当成了恩人、知己? 这次六皇子被刺杀,受伤的却是宋明澈。 保不齐就是楚风吟的人,在背后搞的鬼。 “你对那未婚夫,如此满意?” 宋同初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宋怀姝更是嘴角一挑,心中的满意不言而喻。 不想再跟这些蠢货待在一起,宋同初转身就朝外走去。 却在掀开门帘的一瞬,听到了宋明澈的痛呼。 “长姐,这满门的好处,不能被你一人占了!你得去陛下面前,为我争取一二!” 许是喊了几句拉扯到了伤口,宋明澈痛呼了声。 其他几人赶紧上前查看。 而宋同初站在门口,被外面的冷风吹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回头看着几人,眼神更是冷若寒霜: “满门好处?什么好处?父兄战死沙场,他人的怜悯厚待?” “先辈战死沙场,换你们的锦衣玉食?” “若觉得这些是天大的好处,那你们去争去抢!” 她一人顶着风雪,走了一世够累了。 今生,是风浪还是血流成河,随他们自己! 宋同初脚步匆匆消失在黑暗里。 大帐中的其他人,却都被气得不清。 “我们说错了吗?她怎么能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一旁的六皇子却心思灵活: “你们没说错,父皇如此厚待镇国公府,你们却什么都没有,这不厚道。” 宋怀姝听到,六皇子、楚风吟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便更加坚信,自己的愤愤不平是对的。 “既然要我们去争抢,那就试试看!咱们姊妹同心其利断金!” 从此以后,他们跟宋同初,算是彻底对立了。 …… 当晚,倒是有惊无险。 御林军出动,率先找到了太子。 除了一点擦伤,倒是没大碍。 “父皇,那些毒箭擦着儿臣的面门而过,箭箭致命啊!” 太子一阵告状,正想说定是三皇弟搞得鬼。 却见到三皇子被人抬了进来。 “父皇,山林里好多刺客,都是冲着儿臣来的,您要为我做主啊!” 太子紧咬后槽牙,没想到皇甫靖宇也没死! 后面,四皇子、五皇子,皆是一点轻伤就出现了。 太子更是恨得心中咒骂,多好的一次机会,竟一个都没杀死。 但他哪里知道,全都是兰先生在背后使的手段。 为的便是,大年夜给皇帝来场大热闹! 而皇甫晔在看着几个儿子,都安然无恙委实松了口气。 甚至觉得能有这样的结果,定是神兽庇佑! 毕竟,他都做好了折损一两人的最坏打算了。 “好在有惊无险,派人将山林,细细搜寻,朕要揪出幕后黑手,将其碎尸万段!” 这皇子间的自相残杀,自是不可能找到真凶了。 但宋同初那日,在小佛堂被害的幕后之人,却揪出来了一个。 第七十四章 贵妃和忠毅伯府结盟 “郡主,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是找到了当日给狸猫下毒之人了。” 宋同初直到后半夜才睡下,没想到,这太后娘娘一把年纪,睡得晚,起得比她还早。 就是不知道,这般用心,是因为幕后凶手位高权重; 还是此事根本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宋同初来了大帐,见到季贵妃与惠妃娘娘,一右一左坐在太后身边时。 就知道,大概会是怎么回事了。 “和乐,此事已经查明,确实是有人对狸猫下了毒,致使它们发癫险些伤了你。” 许是一夜没睡好,太后的精神明显不济。 可凝神着宋同初的双眸,却是格外慈爱。 “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此事确实冲着我来的。只是不知道那人如何知晓,我要给您抄经?” 说着,再次恭敬行礼,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人,继续道: “我只是一介孤女,又哪里值得人如此煞费苦心的谋害?就怕那人是想要小题大做。” “杀我一个将门之后,令皇室和陛下,失了军心和民心!” 宋同初当场就点出来,就是不想她们稍后。 丢出个无关紧要的宫人出来顶包。 打不到蛇的七寸,也最少要断其尾巴! 果然,此言一出,太后眉头紧锁。 不等她说话,一旁的惠妃娘娘出声道: “和乐郡主乃是将门之后,又是镇国公在世的唯一骨肉。听闻镇国公在军中颇得将士们的拥护。” “若是叫那些将士们知晓,和乐郡主一介孤女,咱室都不能妥帖照顾,影响确实不小!” 惠妃话音未落,太后借着喝茶,眼尾扫了贵妃一眼。 “将人带进来!” 宋同初退后一步,坐到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 便见两名内侍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贵妃娘娘身边心腹。 此时满身伤痕,显然是已经受过酷刑了。 若没有先前那番话,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但太后将杯盏,重重放在了桌上。 “说!到底是何人在幕后致使你?是不是季贵妃?” 端坐太后右手的季贵妃,闻言一怔。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明鉴!此人是我宫里的不假,但她是因为季府败落,家人全都被卖了。” “这才对和乐郡主怀恨在心,偶然听到妾身说到郡主抄经之事,才做了这等糊涂事啊!” 季贵妃低低抽泣,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 “我长嫂已经疯癫,可她日日都喊着是和乐郡主克了季家!” 此言一出,大帐中的几人,俱都看向她。 太后更是一阵暴怒: “荒唐!和乐可是连神兽都青睐的大吉之人,此等无稽之谈,怎么能宣之于口? 你长嫂疯癫了,你难道也疯了不成?” 宋同初唇角微微扯开,此事前世她跟季夫人,多年后偶遇时。 确实听到她咒骂和讥讽。 可那时的她孑然一身,又大龄未嫁。 以为只是季夫人的几句挖苦,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文章? 恰在这时,门帘被掀开,正是季贵妃所生的小公主,今年十岁。 “母妃,你跪在地上作甚?” 皇甫锦兮长得钟灵毓秀,整个人超凡脱俗,就像是话册子上,走下来的小仙子。 往日颇得太后宠爱,所以对于她的到来,外面的下人习惯性的没有阻拦。 “祖母,我母妃膝盖不好,您别叫她跪着了!” 皇甫锦兮细眉轻锁,小嘴嘟着就靠到了太后娘娘身侧。 果然,她此言一出,太后眼底的狠色荡然无存。 “我的小乖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们教你骑马吗?” 太后搂着小公主,那眼底仿佛能沁出水,这才是正的慈爱。 许是见郡主还是不高兴,太后顾不得其他,赶紧朝着贵妃道: “你快起来,也不必这般多心,我不过是问一句!” 季贵妃悠悠起身,这下,原本被她挡了一半的身后下人。 彻底暴露在了皇甫锦兮面前,似乎从没见过血腥的她,大惊失色: “那是谁啊?怎么这般可怜?祖母,您快给她叫太医!” 太后一愣,赶紧冲着一旁的女官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个谋害和乐郡主的人,拉下去杖毙!” 宋同初抬眸,恰好和惠妃娘娘四目相对。 两人都知道,今日之事只能是这般结局了。 不过,宫里的尔虞我诈可都是要命的。 季贵妃,现在本就没了娘家帮衬。 今日又折损了一员心腹,绝对称得上伤筋动骨! “和乐,毕竟是因为给哀家抄经,才害你受了那般的惊吓,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跟哀家说。” 宋同初知道,太后这是要给她便向的补偿了。 闻言,眼眸低垂乖顺起身: “多谢太后娘娘,陛下已经赏赐许多,我什么都不缺。只是,” 说着她眼眸明亮,直直看着太后,继续道: “之情收留了不少孤儿,就安置在了陛下赏赐的宅子里。却没想到,送来的孤儿越发多,竟安置不下了。” 太后刚刚的话,是有点补偿她的意思。 此时听她说的要求,并不过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于是眉头舒展,扬声道: “和乐郡主仁善!宅子的事你不必忧心,等回了京,哀家自会让人给你置办好!” “且你的善举一定要传扬开,实乃贵女的楷模!” 宋同初屈膝道谢。 她可不是为了什么宅子。 而是此事之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庵堂背后有太后撑腰。 她之前接回来的孤儿中,有不少都是跟着镇国公,战死沙场的江湖人士家眷。 有三教九流,也有罪臣之后。 但从此,庵堂中的大人孩子都能有个,干净的新身份了。 见事情了了,太后需要歇息,几人便起身离开。 出了大帐,惠妃对着身前的季贵妃道: “姐姐真是好福气,有那样忠心的下人!” 牵着小公主的贵妃闻言,缓缓转身。 脸色森冷,哪里还有刚才太后面前的柔弱? 扫了面前的惠妃和宋同初一眼,这才彻底知道,两人结盟了。 “妹妹说笑了,谁身边不多养几条狗?就等着有人扑上来时,上去撕咬呢?咱们呀,日子还长着呢!” 她二人结盟,又如何? 她可有了更厉害的盟友——忠毅伯府! 第七十五章 马球赛,宋怀姝失控被打 几位皇子,都在山林中遇到伏击。 众人一下子,对进山狩猎的兴致大减。 但秋猎之所以,被所有权贵期待。 并不只是因为山中猎物,而是各种的赛事。 马球、射箭、投壶等等,都能令他们大显身手。 青年们渴望在陛下面前露脸; 贵女们则是难得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 “主子穿上骑装,更好看了!” 宋同初已经不记得,这是夏竹她们第几次夸她了。 可每当扫到铜镜中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悲戚和酸涩。 她兄长宋锦年,才是这个世上当之无愧的,无双公子。 “今天是马球比赛,小姐要不要下场?” “当然!” 沉寂了一年半,是时候叫他们看看宋家的风采了。 马球比赛一共有三场,先分男女,最后再组队混战。 最终选出一对最佳球手,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到了比赛地,已经围满了人。 几乎是在宋同初一露面,就有不少贵女围了上来。 “同初姐姐!” 却见一个少女欢喜的奔了过来,巴掌大的小脸上笑颜明媚。 “我昨日才回京,连夜赶了过来。幸亏来得及参加马球比赛!” 来人乃是和悦郡主,皇帝的亲侄女。 她兄长和硕郡王,便是宋锦年的挚友,之前季淑婷的未婚夫。 宋同初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一股暖意慢慢升起。 “这次回来,应该会待很久?” 将和悦脸上的一缕鬓发,别到了耳后,宋同初柔声问道。 和悦算是她前世,最好的手帕交。 只是在镇国公府出事之前,她就陪着祖母老太妃常住江南。 前世也是这时候回来,只是没多久后,别国派使来和亲。 和悦身为郡主,被皇甫晔送去和亲,却惨死在了路上! 而这一切,都是皇甫晔的算计。 和悦性子活泼,为人心直口快,因为两家的兄长关系好。 两人自幼接触的多,少时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就成了多年好友。 “应该不回江南了,毕竟来年我也十七了,该说亲了。” 前世,皇甫晔利用和悦的死,谋了不少好处。 这一回宋同初力所能及,怎么也要拉她一把。 “两队人员已经组好了,同初姐姐你直接加入便可!” 宋同初翻身上马,跟着和悦催马入场。 每队六人,和悦这边除了她和宋同初。 还有永宁伯府的两位小姐。 以及楚清瑶和她身侧,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扫了那女子一眼后,对方却给宋同初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宋同初听楚清瑶唤她安琴,便又多看了两眼。 许是察觉到了宋同初的眼神,安琴正对上她的眼眸,点头浅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对手那边却有意思了。 宋怀姝、礼部侍郎姜家位小姐和另外的三个贵女。 安宁伯府虽没落了,但是到底安宁伯还在。 这次秋猎,自然是要来的。 “阿姝表妹,你说说你,和我们安宁伯府表姐妹不合就算了。 怎么跟自家长姐,以及未来的大姑姐都不合呢?” 宋怀姝在两队成型的时候,就已经心中别扭。 此时,听那两个讨厌人的破落户,当众点出来,顿时就觉得下不来台。 “不过是场马球赛,大表姐你未免太过上纲上线了,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因为亲事不顺啊?” “难怪一把年纪了,也说不上亲,嘴太臭了!” 她本不是软弱性子,对方不给她脸面。 她自然也要朝着别人的痛处猛击。 果然,此话一出,两个安宁伯府的小姐都脸色大变。 看向宋怀姝的眼眸,就像淬了毒! 宋怀姝不以为然,她前世无聊,夫君早些年又是在外地上任。 打马球倒成了她最大的爱好。 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她有信心,能在此次马球赛上大放异彩! 马球场占地足有两亩,正对着还有看台。 这第一场,乃是贵女间的比试,陛下和太后虽没有亲临。 但贵妃娘娘和惠妃,以及几为公主、皇子都来了。 更不用说营地上的其他人了。 等到宫人,将月杖发给每人,球场中央放置了一颗五彩的朱球后,比赛的哨声响起。 敢下场参加比赛的,必然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顿时,众人身下的马匹扬蹄嘶鸣,剑拔弩张之势突起。 砰—— 宋怀姝抢先,扬起手中的月杖。 稳稳将地上的朱球挑起,朝着对面的立柱击去。 可朱球刚刚离地,就被拦截,瞬间转了个方向。 宋怀姝凝眉一看,却是安琴? 被贵女挑事儿就算了,这无名无姓之人,也敢在她头上动土? 宋怀姝哪里忍得住,当即就驱马要上前。 却被横冲过来的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她大表姐。 两人眼神一个交锋,手中的月杖不约而同,朝着对方的马腿击去。 马球规定上,是不能互相攻击,可此时场上混乱,谁能注意到这点插曲? 但何大小姐,到底不是宋怀姝的对手。 手中的月杖被对方击落不说,身下马腿也被砍中。 “啊!” 马儿吃痛左前蹄顿时一矮,何大小姐不稳,顿时就被甩了下去。 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到底滚落到了球场的淤泥中,满身狼狈。 “宋怀姝你等着!” 何大小姐本就不指望能在马球比赛上,崭露头角。 只想着能给宋怀姝教训,可现在出师未捷。 “我不是等着你吗?表姐!” 看着她端坐马上,得意的笑。 何大小姐顿时理智全失。 咆哮着就冲上去: “宋怀姝,你害我全家,你真该死!” 她这般大叫着扑来,一下子,球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宋怀姝毕竟是端坐马上,手中又有月杖。 几乎是本能的眼底一暗,手中月杖朝着何大小姐的脑袋挥去。 月杖虽是木制,但这般重击人,也是非死即伤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大小姐,要血溅当场时。 突然—— 一柄月杖横插过来,重重将宋怀姝手中的击落。 宋怀姝一怔,准备回头看时,突觉脊背一痛。 整个人从马背上,被掀翻在地。 第七十六章 宋同初球场遇险 宋怀 宋怀姝天旋地转后,只觉得口中腥甜。 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才忍着痛,支肘向后方施暴者看去。 “怎么是你?你凭什么打我?” 当看到宋同初端坐高头大马,手执月杖,冷冰冰的看向自己时。 宋怀姝怒火攻心,大声质问。 而宋同初此时,见她当众行凶,竟还不知悔改。 心下嫌恶,冷声道: “你身为宋家女,当众行凶,如此暴戾,该不该打?” “你身为表妹,对表亲当众下死手,该不该打?” 此时,球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不说,场外的达官贵族更是对着宋怀姝指指点点。 许是刚刚晃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月杖若是,真的落到对方头上。 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就算是这样,你击落我手中月杖便是,为何害我当众落马?你就是想要我丢脸,想彰显自己罢了!” 宋怀姝僵硬着脖子,低喊道。 宋同初眼底的冰冷,如寒霜般: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但若是败坏我宋家家风,堕了祖辈威名,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见宋怀姝面红耳赤。 显然是还想犯蠢,宋同初朝着场外的夏竹使了个眼色。 夏竹立刻会意,径直进了球场,将呆愣的宋怀姝搀扶下去。 夏竹似是见她晃神,想说什么,直接捂住了宋怀姝的嘴: “二小姐别犯糊涂,大小姐可是说一不二的主!” 等宋怀姝被带出去,宋同初冲着一旁裁判点头示意。 马球比赛继续开始。 而场外的围观者,也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那宋二小姐,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只是没想到这般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谁说不是呢,若是不是和乐郡主出手,今日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马球赛上当众行凶,若是造成伤亡,那宋二姑娘可就完了。 而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忠毅伯夫人的耳中。 她面沉如水,盯着那被带下去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其洞穿。 毫无悬念的,这场马球,宋同初这队得了七筹赢了比赛。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刚刚那招流星赶月,实在是在强了!” 和悦郡主额头的汗还来不及擦,便满脸崇拜的催马,来到了宋同初身边。 “对啊,和乐郡主这身骑术和球技,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正说着,不远处走来一众少年。 为首的正是和硕郡王,和悦的嫡亲哥哥。 和悦翻身下马,将手中的月杖交给了一旁宫人。 朝着少年们跑了过去。 “兄长,你刚刚有没有看比赛?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和悦被娇宠着长大,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心性。 说着眼珠一转,又道: “兄长,你赢了明日的比赛,我就请同初姐姐跟你组队!” 和硕郡王温文尔雅,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了正翻身下马的宋同初。 宋同初无可无不可,这场马球比赛,她是一定要参加。 且会不遗余力,惊艳所有人。 尤其是要皇甫晔看看,好好回忆一下,当年和她父亲的少年时光。 当即爽朗一笑: “郡王,期待您明日的表现!”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打趣了起来。 宋同初面色如常,反倒是和硕郡王面红耳赤。 下午无事,众人便约着在附近抓些野兔,烤来吃。 宋同初感觉多年没有这般松快,便也从善如流。 第三天巳正时分,六对男女,朝气蓬勃的端坐在马上。 男女混合组队的比赛规则不同,除了身边的异性同伴。 其他人皆是对手。 对于别人,宋同初不慎在意。 楚风吟却不得不叫她小心。 “同初不必有压力,只要尽力就好。” 耳边响起和硕郡王的声音,宋同初扭头看他。 阳光下的青年,不愧以谦谦君子着称。 心知若是以貌取人,那她前世的那些伪装,又算什么? “既然参加了,那就必定要拔得头筹!” 宋同初灿然一笑。 却叫身边的和硕郡王,心头一颤。 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穿上骑装的她有多出众。 这般英姿在贵女中超然脱俗。 在少年中,也是出尘无双,耀眼夺目。 今日秋高气爽,连陛下和太后,都坐在观众席上。 众人翻身上马,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月杖,催马进入了球场。 待比赛的哨声响起,所有人催马朝着朱球而去。 坐在台下的太后,平日在宫中静养惯了。 乍一见到,这般青春模样。 心中也开怀,揽着身边的小公主皇甫锦兮,说道: “等咱们锦兮再长大点,也下场玩,好不好?” 小公主扫了一眼场中,小嘴一嘟: “不好,我才不要跟那个和乐郡主一样呢,我讨厌她!” 太后见周围都是自己人,闻言,淡笑着摸了摸小孙女的头: “好,你讨厌她,那哀家就少让她来碍你的眼便是了。” 见小公主闻言笑了,太后亲自捻了块糕点喂给了她。 而坐在不远处的季贵妃,拿帕子擦了擦额间。 目光如注,直直看向球场中,纵马挥杖的宋同初,唇角勾起。 心中冷笑: ‘放心,今日之后,她再也不会碍咱们娘俩的眼了!’ 马球场上,众人身下的马,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可即便如此,男女在体力和灵活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没多久后,球场上发挥主力的全都是男子。 只一人除外! 只见她一身深色骑装,灵活御马在场上穿梭。 而月杖下的那颗朱球,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了上面一样。 不论她怎么转弯,加速、减速,那球就是不会掉落。 “和乐郡主,竟这般厉害?” “看着平日是很温和的性子,原来骑术高超,一手马球竟也打的这般好?” 场下的命妇们,看向宋同初的眼眸,更亮了几分。 若说今日之后,京中贵女,谁的风头最甚。 那必定是和乐郡主宋同初了。 有些没儿子相配的,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诸位,你们不会忘了?之前,和乐郡主可就放出话,要招婿的!”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那些命妇的热情顿时浇灭! “那也不一定,当时是那季家的不要脸,非要把自家残废儿子和人家郡主绑在一起!” 对于场上命妇,七绕八绕的心思,宋同初猜不到。 只是跑了几圈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马蹄开始打滑。 低头一看,竟是四个蹄钉不知何时竟脱落了! 第七十七章 宋同初得头筹,季贵妃小产 马蹄钉脱落,又是在泥泞的之地疾驰。 但凡骑术稍差一些,必定会人仰马翻。 而在这剑拔弩张,众人纵马挨得极近的情况下。 后继很有可能遭到马蹄踩踏。 “就这点手段?” 宋同初面色一凝,就在此时,马蹄再次打滑。 若是马身侧翻,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之下,必定更难脱困。 宋同初不敢心存侥幸。 当机立断,右手握着月杖,左手在马背上一撑。 整个人从疾驰的马上跃下。 几乎在她飞身而起的瞬间,因为速度太快,马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侧翻倒地。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 和硕郡王,之前即便是策马在她身侧,此时也来不及施展援手。 而宋同初刚刚落地,尚未站稳。 却见一杆月杖,直直朝她面门袭来! 她身子立即后仰,那月杖带着凌厉的风,几乎是擦着她鼻尖而过。 挥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风吟。 宋同初知道,他一击未中还有后招。 当即就在泥地里一滚。 果然,高扬的马蹄立刻就落在了她片刻前,待过的地上。 “阿初,小心!” 由于之前,一直是宋同初控球。 所有人几乎都纵马,朝着她围来。 此时,她只身滚落在马蹄之间,惊险万分! 和硕眉头紧锁,当即将手中的月杖向她伸去。 宋同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足尖一点。 下一瞬,稳稳就落到了和硕的身前! “和乐郡主的马怎么了?他们这样,共乘一骑,算不算违规?”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其他人只见到,宋同初落马,又被拉到了和硕郡王的马上。 “快看,比赛还在继续。裁判既然没判定,那应该是符合规则的!” 却见场上,和乐郡主手拿月杖,和硕郡王纵马。 砰—— 两人配合默契,竟在危机之后,立刻拿下了开场的第一筹! 宋同初越过人群,和楚风吟四目相对。 而楚风吟眼底的狠厉,却是一点也没隐藏。 他实在没想到,宋同初一个弱女子,竟然骑术高超。 那般果敢从疾驰的马背上跃下,又能灵活躲过他挥舞的月杖。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再想下手已经不可能了! “郡王,你只管疾驰,朱球交给我!” 宋同初深色的骑装上,满是狼狈。 洁白的脸上同样是沾染了污泥。 可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的光芒。 随着她手中的月杖,一下又一下挥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而端坐高台,看着场上驰骋青年,陷入沉思的陛下,思绪却越飘越远…… 直到当晚,更是因为深陷梦魇,迷糊间竟一脚将身侧贵妃娘娘,踹下了榻! 这一脚下去,直接将贵妃娘娘踹晕不说。 身下竟流了许多血。 “陛下!娘娘!” 账外伺候的宫人见状大惊失色,立刻宣了太医。 太医赶去一看,竟发现贵妃娘娘有了两个月身孕! 而这还没来得及被人知晓的皇子,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之后便被紧急送回宫里,连太后都被影响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夏竹站在宋同初身后,给她编发。 说起了外面的传闻。 “听说陛下当场就脸色发白,嘟囔了一句‘是报应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从今往后,皇甫晔在‘仙丹’和梦魇的双重影响下,再也不能整夜安寝。 宋同初身心舒畅,轻笑出声。 “这才刚刚开始,希望陛下身体康健,好好享受!” 夏竹不敢接话,待自家小姐的妆发完成,自豪道: “主子这模样,日后招十个八个贵婿也不在话下!” 这话恰被进来的李嬷嬷听到了,当即阴阳怪气道: “咋地,你也觉得人多热闹?刚来的时候还觉得你挺老实,没想到也是个嘴没把门的!” 说着就上前,在夏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夏竹疼的嗷嗷叫。 小柳儿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待见到宋同初换上了骑装,想到今日还有比赛,说道: “小姐,今日乃是投壶比赛。全都是贵女,以您的手艺,闭着眼都能赢她们!” 宋同初这次表现,纯粹是为了皇甫晔。 但没道理在马球上大放异彩,后面就偃旗息鼓了。 所以,在和悦的一声声欢呼下,又拿下了投壶的头筹。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昨日,我兄长回去,就一直夸你!” “今日这投壶,又赢了!” 和悦水汪汪的大眼,都要瞪成心形了。 宋同初看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和一旁开心的夏竹、小柳儿。 心情也渐渐晴朗。 前世掩住光芒,活的憋屈又狼狈,到头来连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对她不屑一顾。 今生,何不换个方式,活得畅快一些? 反正她孑然一身,仇要报的痛苦,活得更要肆意! “这么高兴?那明日的射击奖励,我也赢回来给你如何?” 说着刮了刮和悦的小鼻子。 前世心情抑郁,为了诸多原因,不能痛快报复皇甫家。 她便每日每夜,在院中射箭,箭靶之上,便是那些仇人的画像。 一手箭术,早就出神入化。 “和乐郡主,竟这般自信,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嘲讽。 几人回头一看竟是三公主皇甫婉晴。 她乃是养在贵妃娘娘身边的,生母只是季贵妃之前的宫女。 生下三公主后,便难产死了。 宋同初两辈子,对这位公主都没什么印象。 按理说对方也是低调的性子,今日却这般公然挑衅。 难不成,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理清了背后的关窍,宋同初便根本不放在心上。 “三公主。” 她随着众人行了礼,只当没听见。 “和乐郡主!三公主问话,你怎么不答?莫不是觉得陛下亲封的郡主,便高人一等了?” 说话的乃是兵部尚书之女,曾大小姐。 宋同初还没说话,却见和悦郡主上前一步,冷笑一声: “怎么,陛下亲封的不高人一等,你封的更高?” 和悦这几年没在京中,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她的毒舌。 曾大小姐被怼,顿时面红耳赤,‘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和悦白眼一翻,双手叉腰: “你你你,你什么你?这里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 第七十八章 射箭比赛藏危机 对面 对面的几人,显然没想到,这和悦郡主战斗力这般强。 三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闻言轻斥道: “和悦郡主此言差矣!谁也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曾大小姐竟然能来秋猎,就说明她和咱们都是一样的。” 和悦眉头轻锁,哪里看不出对面这是同仇敌忾,一定要找不痛快了。 当即也不掰扯,反问道: “三公主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我同初姐姐,刚刚不过和我闲聊,怎么就值得您这般当场嘲讽?” 此话一出,就是宋同初都没想到,和悦这般硬刚! 三公主闻言,眸色一变。 藏在袖中的手,将帕子绞得死紧。 想到季贵妃的手段和交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和乐郡主那番话,委实不应该!” “就是,我们也是对事不对人!这般目中无人,实在是讨厌!” 听到三公主抓着对方不放,曾大小姐哪里不明白? “这做人讲究谦卑有礼,还没开始比赛便这般大言不惭,就不知道明日若是输了,颜面何存?” 宋同初原本对这些,小丫头片子间的口舌之快,根本不以为然。 但兵部尚书和忠毅伯府,乃是一丘之貉,她是要一起收拾的。 今日竟然这般撞上来,拿这曾大小姐出出气,也是顺手的事。 “如此听来,三公主和曾大小姐,对射箭也擅长?明日可要一较高下?” 对面的三公主和曾大小姐,早就找宋怀姝他们打听过了。 宋同初的马球确实是镇国公教的。 但射箭,宋同初并不擅长。 投壶却是所有人,自小就会接触的玩乐。 而今日的投壶比赛,几人都没参加,就是想要宋同初轻敌。 曾大小姐嘴角挂笑,接道: “不过略通一二,不敢说擅长!” 跟在三公主身后的另外几个贵女,闻言附和道: “曾大小姐说话,就是谦虚多了。听说她从小就因为手臂无力,拉弓锻炼。 久而久之,一手箭术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另一个也道: “这曾大小姐在贵女中,出名的箭术超群,也没听她说大话,有些人不过侥幸赢了马球,竟这般猖狂!” 和悦听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早就怒火攻心。 正要甩着甩着胳膊,上前撕她们的嘴。 却被宋同初拉住了。 听她和颜悦色道: “如此也好,明日赛场上见!” 和悦这才压下火气,重重哼了一声,跟着宋同初走了。 第二天,射箭比赛。 女子力气小,这种比试本就是小打小闹,比不得男子射箭比赛的热闹。 可许是宋同初前几日,太过出众。 再加上有些人,刻意想让她今日出丑。 等宋同初来到射击场,竟然人满为患。 因为贵妃娘娘‘因病’回宫了。 这次射箭比赛,就由惠妃娘娘主持。 “听闻,惠妃娘娘今日,听说和乐郡主,和曾大小姐打赌,特意加了赌注呢!” “打赌?什么打赌?” “不都说了,曾大小姐自诩箭术高超,与和乐郡主打赌,谁今日要是输了,便跪下喊对方三声祖宗吗?” 宋同初听到这些的时候,睥睨了眼一旁,吐着舌头的和悦。 瞬间了然,定时昨日下午,知道她担心。 自己在林边向她展示了一手,这丫头顿时对她的箭术信心大增。 又打听了一番曾雅诗的实力。 回过头,便来了这么一出。 恰在此时,曾雅诗也一身骑装,走了过来。 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讥笑: “原本,我只想领教一下和乐郡主的箭术,没想到竟被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搞出了什么赌注?” “也好,只希望某些人,等下认赌服输!” 宋同初见她这般自信,倒也没了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淡笑点头: “自然!” 射箭比赛很简单,一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每个参赛的站成一排,射击二十丈外的固定箭靶。 就这第一关,就已经淘汰了不少贵女。 “射箭除了讲究技艺,还很考验心态。这私底下拉弓和大庭广众可不一样。” 轮到宋同初上场,便听到有人阴阳怪气。 她这才知道,原来三公主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低调。 也对,一个宫女所生的公主,在贵妃手下多年。 甚至生母很可能便是死在了对方手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脑子呢? 利用一切手段,发展一众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很正常。 难怪,季贵妃会让她留下来对付自己。 可是,真的只是射箭比赛上,找人压自己一头吗? 而不远处,宋怀姝一双眼眸像是淬了毒一般。 死死盯着宋同初。 “就怪她,否则我定可以在马球比赛上,崭露头角。” 她越发觉得,当日,宋同初就是想要当众彰显自己。 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落马背。 且还一副义愤填膺模样,教训她! “她算哪门子的长姐?她以为自己是谁,就能代表家族惩治我?竟还敢扬言要杀我?” 这些话,这两日她已经念叨了好多遍。 楚风吟却每回,都神色认真的听着,轻声安抚。 “那个宋同初确实不配为长姐!现在有了郡主身份,就更不将你放在眼中了。要不,咱们等下给她个教训?” 宋怀姝原本,对于楚风吟跟安琴一队,参加马球赛颇有微词。 但此时见他这般帮自己,顿时眼睛一亮: “你有什么好办法?我现在恨不得宋同初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楚风吟凑上前,对她耳语: “林子中有我的人,等第三轮比赛进去,会将她引到陷阱中……” 宋怀姝听着,满脸的兴奋。 “那得看她能不能进入第三轮啊,我可不记得她会射箭!” 正说着,便见到不远处,宋同初墨发编成一股股小辫,束在脑后。 身姿笔挺,左手拿弓,右手搭箭拉弦。 嗖—— 一箭射出,竟正中靶心! 在她身后,和悦郡主一脸兴奋的拍手,更叫宋怀姝眉头一皱。 “得意什么!不过侥幸罢了!就算是这样也赢不了曾大小姐。”而且,林中还有好东西等着她! 毕竟在宋怀姝心中,对这个长姐最刻板的印象。 还是前世,病入膏肓,渴望他们几人关怀。 她临终前,在看到他们几个时。 展露出的那份渴望和欣喜,现在宋怀姝还记得。 这一世,没有他们,她宋同初必定更加悲惨! 第七十九章 “等宋同初死了,其他人都杀了” 第一轮射击,宋同初十支箭全都射中靶心。 “同初姐姐太厉害了!” 和悦在一旁又蹦又跳,开心极了。 “这不是最简单的吗?若是和乐郡主连这第二轮都进不了,怎么敢跟我打赌呢?” 不远处的曾雅诗,手中的弓已经背在了身后。 “曾大小姐刚刚可是双箭齐发,皆中靶心!” 曾诗雅旁边的贵女,一脸的与有荣焉。 没时间拌嘴,场内已经换了靶心。 这次是由小太监背着靶,在场内跑动。 恰好曾诗雅站在了宋同初身侧。 手中依旧拿了两支箭。 “和乐郡主,看好了。” 宋同初闻言,果真放下了手中的弓,侧头认真看向她。 曾诗雅嘴角一勾,手中的箭‘嗖’地一声,离弦而去。 “不错!” 宋同初由衷的赞了句,随即,便在曾诗雅得意的目光中。 也拿出了两支箭。 “和乐郡主,你莫不是以为双箭齐发很简单?就这,我可练了足足两年!” 随着她话音刚落,宋同初的双箭已经射出。 砰砰—— 正中自己的靶心不说,那背着靶的内侍被箭势所带,差点一个踉跄! “恩,我倒是之前,没试过同时射两支箭呢!” 宋同初没有说谎。 可曾诗雅见状,脸色难看。 只觉得这和乐郡主,实在是心机深沉,藏得太深了。 不过还有第三轮。 公主交代了只管激怒她,其他的自有别人安排。 思及此,曾诗雅沉下心,将手中的箭,接连射出。 第二轮,又顺利比完,第三轮却是要进入山林。 “之前皇子们都在山林中遇险,咱们进去不会遇到刺客?” “那晚之后,陛下不是派人将林中细细搜寻了吗?现在这林子啊,比你家后花园还安全呢!” “那倒也是,咱们只要在一个时辰内,猎到十只猎物就行。” 宋同初眉头轻锁。 她可不知道,往届贵女射箭比赛,有这般大的阵仗。 好在在出发前,已经绑上了谢良辰送的袖箭。 靴子里也有匕首等防身之物。 自进入山林,宋同初的箭就一直搭在了弓上。 而曾诗雅,紧随其后: “和乐郡主,不必这般草木皆兵!只需要在一个时辰里,完成任务就行。” 宋同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脚下加快。 在林中几个闪身,就将她甩脱了。 随即,宋同初嘴角轻扯,目光如注,哪里还有一点片刻前的紧张? 她若是看不出楚风吟和季贵妃结盟,那她上辈子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以身入局,引蛇出洞。 这便是她一贯的手段! 确实危险,但却能叫敌人,不顾一切暴露出所有的手段。 “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算计,可千万别叫我失望!” …… 与此同时,就在山林外的楚风吟,正背着手听手下禀告: “和乐郡主,确实是只身进了山林,她身边的婢女和小厮都在营帐里。” 楚风吟听着,眉头轻皱: “她会是那么蠢,看不出这里面有阴谋?” 楚风吟想要她的命不假,但知道,这宋同初此次秋猎。 可谓是机关算尽。 这样的人,会为了贵女间可笑的赌注,以身犯险? “都部署好了,杀手和镇国公世子,已经在林中了。” 楚风吟算计的,便是要今日将兄妹俩一起杀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无论如何要了她的命!” 不仅如此,他还要宋同初在临死前看看。 自己那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兄长,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等宋同初死了,宋家的其他人,便没了利用价值,一个一个都杀了!” 那几个蠢东西,楚风吟早就恶心透了。 “竟还想诓我,投靠六皇子?就凭他,也配?” 若是六皇子那样,无依无靠的都能坐上至高之位。 那他楚风吟怎么不行? 与其扶持一个身无分文的皇子。 他手握兵权的忠毅伯府岂不是更有机会? 反正,陛下已经动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思。 楚风吟这边,有着自己的算计。 而林中,宋同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必?我兄长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这般做的。” 跪地的女子,满脸的坚毅,执着道: “不!世子绝不会那般简单就死了!楚风吟,定是将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听她提到兄长,宋同初心中一痛。 “安琴,你魔怔了!” 此人正是安琴,兄长在边关时,偶然救下的落魄‘少年’。 谁知道安琴自幼被父母打扮成男孩,便是见多识广的宋锦年也看走眼了。 等到发现时,安琴已经随军数年! “我潜伏在楚风吟身侧,就是为了找到世子的下落!而且,我有预感,快了,就快有发现了。” 宋同初见她如此执拗,还是感激她对兄长的情谊。 可前世自己又怎么没怀疑过一切呢? 安定好了宋明澈他们几人后。 她涉险去南境,就是为了找到一点父兄尚活于世的证明。 但无功而返不说,还折损了不少人。 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劝道: “既如此,你也要保证能全身而退,我想不论什么结果,我兄长都不想看到你不珍惜自己的命!” “你的命是他救的,你就该好好珍惜,代他好好看看大好河山。” 安琴面容坚毅,若不是有泪水,重重砸在了地上,根本看不出她的一丝柔软。 “只是小姐,二小姐她似乎对楚风吟用情至深,若是找不到世子的下落,需不需要我帮她斩断情丝?” 毕竟宋怀姝一直将她视作情敌。 以对方的天真,恐怕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挑拨她跟楚风吟的关系。 宋同初闻言,冷笑了声: “不,比起斩断情丝,我倒更期待,宋怀姝见到楚风吟真面目之时,目瞪口呆的模样!” 楚风吟心机深沉,不将自己打趴下是不会动那几人的。 而他应该也看出,那几人在她宋同初心中,亦是可有可无。 “有人来了,小姐小心!” 正说着,安琴眸色一凝,叮嘱了一句几个纵身,就消失不见了。 “和乐郡主,怎么这般久了,还两手空空?” 第八十章 曾诗雅被杀,嫁祸宋同初 宋同初回头,看了走向自己的曾诗雅和另外一个贵女,转身就想走。 却被拦下了去路。 “宋同初,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会以为被陛下封做了郡主,就了不起了?” “想要毁了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曾诗雅满脸的不屑,和掩不住的厌恶。 宋同初却满心的疑惑。 就算两家暗地里是敌对关系,她对自己的恶意是不是太过莫名其妙? “曾大小姐,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这样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实在没意义。” 谁知,宋同初此言一出,更叫曾诗雅面容扭曲。 “你众目睽睽之下,竟坐在和硕郡王的身前,两人贴的那般近,简直是伤风败俗!” 此刻宋同初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男女情爱于她来说,最是麻烦。 这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更是叫她无语! “你喜欢和硕郡王?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可你要是再骂我,就跟我有关了。” 曾诗雅闻言,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近了一步。 “我就要跟郡王相看,以后我就是郡王妃!”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招婿吗?现在勾搭郡王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自己魅力大,连郡王都愿意为你入赘?” 宋同初看着面前少女,越说越过分。 终是忍不住,抬手甩了一巴掌。 啪—— 打完不等曾诗雅反应,一把匕首已经横在了她咽喉。 “唔,林子里连皇子都会遇到危险,想必死一两个贵女也很正常。” 宋同初控制了曾诗雅,又眼神警告了旁边吓得呆愣的贵女。 “比赛就好好比赛,莫要来我面前招惹,我连太后娘娘的爱宠都能手起刀落,何况你们?” 曾诗雅早就吓傻了。 她是受了三公主的教唆不假,但是因为这几日,看出了和硕郡王对她不一般。 甚至和悦郡主都根本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只偏袒宋同初。 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宋同初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觉得百无聊赖。 “我一介孤女,什么都做的出来,离我远点!” 说着,手中匕首几乎擦着曾诗雅的脸颊,狠狠插进了她身后的树干里。 尖叫声瞬间响起,宋同初不等两人反应。 已经抽刀走人,实在没工夫跟小孩子玩。 沿着蜿蜒的小路,渐渐往林深处走。 忽然,鸟兽惊起,宋同初弯弓搭箭,缓缓朝那边而去。 嗖—— 却有一只只利箭从各处,朝着她射来。 宋同初身子一矮,恰好躲进了身侧窄小的树洞中。 几乎是同时,树上跃下数名身穿劲装蒙面的人。 手拿弯刀,一步步逼近。 可不等他们挨近,刀剑入体的声音传来。 几名蒙面人一个个倒下,甚至连出手之人的样子都没见到。 “恩,死在我血影堂堂主的手上,真是便宜他们了。” 宋同初钻出树洞,就看到南凌川嫌弃的,用脚下尸体擦拭自己的剑。 “林子里,不是有咱们的人吗?何必你自己动手?” “那不一样,外甥女有难,小舅舅怎么能假手于人?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宋同初知道他是想炫技,于是配合着满脸诚恳的夸赞、感激了一番。 “好了,现在是时候,将楚风吟的人揪出来,将这次皇子遇害的事,都安在他身上了?” 这便是宋同初的将计就计。 杀我一个小小的郡主算什么? 让皇帝以为,他要杀皇子才是真正的目的啊! “太子一会儿就会来林中,听兰先生说他最近着急选太子妃了。” 宋同初点了点头,太子年过二十,着急选妃也正常。 说着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处理了!” 南凌川招呼一声,出现几个身强体壮的。 “打包,全都打包!等下一起,塞到御林军手中。” 而他们身上的衣着,跟地上躺着的几人一模一样。 “只是,楚风吟的心腹几人,正带着一只笼子进来了。盖着黑布,看不到是什么。” “会不会是猛兽?他该不会那般丧心病狂,要拿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喂野兽?” 宋同初摇了摇头,不甚在意。 “你们继续隐蔽,我自己进去看看便知。” 等宋同初继续深入山林,周围的灌木越发的茂密。 而曾诗雅,被宋同初一番警告后,化怒火为动力。 搭箭在林中闷头找寻猎物。 “我一定要赢那个贱人,我要她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说着见到一只灰兔,从面前跳蹿。 一箭射出,却偏了。 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追赶。 等到筋疲力尽,也没发现猎物后,气的拿手中箭矢狠狠抽打旁边的大树。 “这是哪?走偏了?” 一通发泄之后,才发现脚下竟连路都没了。 皇家猎场,山林中也不是真的人迹罕至。 便是再错综复杂,路还是有的。 但现在周围一片静谧。 曾诗雅毕竟是个甚少出门的贵女,一下就慌了。 选了个方向,就奔了出去。 好在没多久,还真的叫她听到了声响。 连忙开口道: “那边有人吗?” 却没有得到答复,来不及多想,继续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见几个劲装男子,正在抬着一只大铁笼,朝着林中走去。 “竟被无关之人发现了?” 等到其中一人,提着刀一步步走来。 曾诗雅才反应过来,面色煞白就想跑。 可迟了! 下一瞬,只觉头皮一紧。 竟是被人揪住头发,狠狠惯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外一直等着动静的楚风吟眉头越发紧皱。 “怎么回事?第一波人必定早就找到宋同初,将她抓住,怎么现在还没有吹响骨哨?” 一旁的手下也是满头雾水: “按理说,宋同初只身入林,又不会武。” 楚风吟背在身后的手指,细细婆娑,正要开口。 突闻骨哨响起,下人赶紧竖耳倾听,却面色越发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风吟还以为总算是抓到宋同初了,却听下人道: “林中发现了其他人的踪迹,另外,兵部尚书的女儿发现了咱们的人,被杀了。” 楚风吟面色阴沉,后槽牙咬的死紧,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宋同初。 “命他们撤回来!另外,将曾大小姐的死,嫁祸给宋同初!” 第八十一章 和乐郡主杀人偿命! 林中楚风吟的人,听到外面传来的骨哨声,皆是一愣。 随即赶紧拉起铁笼,怎么小心翼翼来的,又怎么小心翼翼运出去。 几乎是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宋同初就来到了此处。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叫她眉头一皱。 竟比刚才南凌川杀了数人的血腥味,还要浓。 待往前走了数十步,却见一骑装贵女,趴在地上。 心下一沉,正要转身就走。 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惊叫: “啊!!死人啦!” 却见三四个与宋同初一起进入山林的贵女,正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的看着地上的人。 “这是哪家贵女?” 其中一个脚步踉跄,却大胆的走了过去。 宋同初认出,她便是之前,跟在曾诗雅身边的那人。 只见她伸出颤抖的手,拨开了地上女子的鬓发。 “啊!” 待看清那长脸后,惊恐更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随即,一双大眼,死死凝视着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宋同初。 “地上这是曾大小姐,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她!” 宋同初眉头一皱,实在是想不通,楚风吟为何要走这么一步臭棋! 用正三品兵部尚书的嫡女,来陷害自己? 这未免…太大方了点? “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有不少人走了过来。 竟是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带着各自的心腹进入了山林。 身后跟着一众带刀的御林军。 御林军统领肖大人,一眼便见到了地上趴着的曾诗雅。 “得罪了!” 肖大人匆匆上前,伸出手指,压在了曾诗雅的颈动脉上。 随即面色一沉,一把将她的身子扶正。 豁然间,曾诗雅惨白的一张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她双目狰狞,死前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而她咽喉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又有刺客?这回怎么连贵女都杀了?” “肖大人,山林中可能还有一两位贵女不在此处,赶紧派人将她们找到,其他人,随孤一起先出去!” 太子面色冷峻,立刻交代了下去。 只是他话音未落,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仿佛刚刚回神,大喊道: “不是刺客,是她,是和乐郡主杀了曾诗雅!” 此言一出,在场的都神色复杂的看向宋同初。 却见她虽眉头轻锁,却丝毫不慌。 等所有人,都回到了营地,便被直接带到了皇帝面前。 几乎是宋同初刚露面,兵部尚书曾夫人,就上前一步,扬起手就朝宋同初脸上招呼。 “你还我女儿!” 宋同初眸色一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敢动我?怎么我们还没回营,夫人就收到了消息?” 说罢,毫不留情一把推开,直将对方推了个踉跄。 兵部尚书上前,扶住了自己夫人,才没让她跌坐在地。 “陛下!和乐郡主实在是跋扈!行凶不说,竟还当众折辱我夫人!” 宋同初冷冷看着,并不急着说话。 却听到身后的太子上前一步,出声道: “曾大人此言差矣,刚刚确实是先夫人要和郡主动手的,而郡主说的也没差,你们如何一来就怀疑她呢?” 太子的偏袒,所有人皆是一愣。 而曾大人闻言,面色丝毫未变。 “御林军这几日,早就将山林中搜寻了数遍,里面不可能有刺客。” “而我女儿平日从不与人结仇,就只和和乐郡主发生了龃龉,不是她还能有谁!” “太子不问事实一味偏袒和乐郡主,又是何意?” 曾大人言语凿凿,面对太子也丝毫不虚。 “曾大人不必这般咄咄逼人,知道的当你丧女心痛,不知道的以为你根本不将孤放在眼里!” 眼见着两人各说一词,一直没开口的陛下,终于出声: “好了!等太医回禀了曾小姐的死因再说!另外,是何人指认和乐郡主杀人?” 皇帝眼下略带乌青,显然是没休息好。 一旁指认宋同初的贵女,立刻回答道: “臣女兵部侍郎之女,陈婉容。之所以会指认郡主杀人,乃是在进入山林不久,便和曾大小姐一起,受到了郡主威胁。” 说着似心有余悸,跪在地上的她,打了个寒战才继续道: “和乐郡主,当时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了曾大小姐脖子上,还,还威胁我们,想杀我们全凭心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宋同初。 且在此时,太医从外面进来,回禀道: “禀陛下,曾大小姐,是死于颈动脉被割开,失血过多!” 顿时,曾夫人暴跳如雷,指着宋同初怒斥道: “和乐郡主还怎么狡辩?就是你丧心病狂杀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说着又哭又跳,若不是曾大人死死搀扶着,怕她殿前失仪。 恐怕就要冲到宋同初面前了。 而曾大人自己也是眼底猩红,紧咬后槽牙,带着自己夫人一起。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陛下明鉴!给小女做主,一定要让凶手杀人偿命!” 他恶狠狠瞪着宋同初。 宋同初见这些人,现在该说的都说了,该演的都演了。 这才不紧不慢开口道: “昨日之前,我几乎不认识曾大小姐,何谈与她有仇?” “想要跟我挑战箭术的也是她,再说,我有何理由杀她?” 众人没想到,宋同初面对指责,甚至在陛下面前,都一脸的坦然。 而跪在地上的陈小姐,立刻出声辩驳: “你就是知道,自己赢不了她,怕到时候因为打了赌,会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这下,确实理由充分,连皇甫晔看向宋同初的眼神都带着考究。 而宋同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淡然道: “这么说来,我杀害曾大小姐的理由也有了?你们是觉得,我因为赢不了她,才动了杀机对?” 宋同初这般无所畏惧,一脸平淡的模样,叫曾夫人更为失控: “和乐郡主,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们娇养了数十年的女儿啊,就因为你的胜负欲,便将她残忍杀害!” 一声声指责,怒骂,宋同初的眸色,越发的冷峻。 “胜负欲?就凭她也配跟我比箭术?” 说着,宋同初抱拳冲着皇帝道: “请陛下随我出帐!” 第八十二章 宋同初化解危机 等所有人,随着宋同初一起出了大帐,站在了营地中央。 却见她手拿长弓,昂着头看向天空。 “她这是做什么?” 此时,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此事,纷纷围了过来。 和硕郡王和和悦也都来了,原本想要开口。 可此时见宋同初满脸平静,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和硕郡王,眸光一闪,立刻猜到了她的用意。 小声对身边,面带焦急的和悦说道: “阿初只需证明,自己的箭术远在曾小姐之上,便没了杀害对方的动机,那这些指责就成了无稽之谈!” 和悦自是不信,宋同初会将那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同初姐姐想要收拾曾诗雅,有的是办法,怎么可能在林中杀人,脏了自己的手?” 和悦说话,毫不留情。 直叫一旁的兵部尚书一家,怒不可遏。 “尚不知道和乐郡主到底要做什么,两位这般没理由的偏袒,是因为我们地位低微、人微言轻吗?” 和硕郡王见自己妹子,闻言又要开口反驳,便一把拉住了。 他自己平日,出了名的谦逊,此刻也不由皱眉。 便在此时,一直凝神注视着天上的宋同初,眸光一闪。 现在她手中的弓,不同于之前的小巧轻盈。 而是更大些的一石弓。 寻常女子,根本连拉都拉不开,更不要说射击猎物。 就在众人疑惑时,只见她搭箭、拉满弓弦。 ‘嗖’地一声,利箭朝着空中飞射出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本能的追着箭矢而去。 连一直精神不济的皇帝,都来了兴致。 “快,追出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内侍,身姿灵活翻身上马,朝着箭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会儿,便见他折返回来左手执缰,右手高举着宋同初刚刚放出的箭。 距离尚远,众人看不清,只隐约看到,箭身上,插着什么。 “不过是寻常,和乐郡主莫非以为射中了飞鸟,便能洗脱罪名?” “就是!只这般便敢大言不惭,说曾大小姐不配跟她比射箭?” “真没想到,镇国公英明一世,竟生了这样张狂的女儿?之前以为她是个沉稳内敛的,原来都是表面功夫!” 周围一众围观的,七嘴八舌,开始声讨宋同初。 和悦气的直跺脚! 正说着,那御马的内侍,已经近到了众人跟前。 只见他翻身下马,双手捧箭,跪在了皇帝面前。 “什么?竟是一箭双雕?” 也就是此刻,所有人才看到。 原来和乐郡主刚刚射出去的箭,竟同时贯穿了双雕! 只是因为箭势太大,竟将这两只雕紧紧贯穿在了一起,拿到眼前才看出! 这是何等的眼力,和箭术? 在场的众人,顿时神色复杂的看向宋同初。 没想到,她看起来纤瘦,却臂力不俗! 和悦总算扬眉吐气,对着刚刚嘴臭的,一顿输出,丝毫不讲情面。 “这下,无话可说了?难道曾大小姐也这般厉害?” “也别说什么死无对证,在场的几个男子能做到一箭双雕呢?” “在座的不少人都见过曾小姐射箭,你们凭着良心说,她真的比和乐郡主强吗?” 而凝视着内侍手中箭的皇帝,眸光闪烁。 看向宋同初的眼神,变了又变,良久才语带欣慰的说道: “没看出来,和乐郡主箭术竟这般出神入化,不愧是镇国公之女!” 宋同初抱拳行礼,算是谢过了皇帝是赞扬。 只是她心中冷笑,怕是狗皇帝,又想到父亲当年的英勇了? 而对于兵部尚书一家来说,肯定不会真的就这般,让宋同初自证清白。 “这能说明什么?和乐郡主就是箭术再高超,也不能证明小女不是她杀的!” “毕竟,陈大小姐,可是亲耳听到了和乐郡主对小女的威胁!” 曾大人目光阴沉,看向宋同初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宋同初当然知道,对方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坐实在自己身上。 就不是一句两句,便能闭嘴的。 当即再不退缩,上前一步,凝视着兵部尚书的眼睛。 “曾大人,我且问你一句,你今日是想杀我为女儿报仇,还是想要捉拿真凶,为曾大小姐雪恨呢?” 此言一出,若是寻常人,自是知道选后者。 可曾大人眼眸一颤,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才皱眉,满脸悲痛的说道: “自然是要凶手偿命,报小女被害之仇!和乐郡主就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凶手除了你,还能是谁?” 宋同初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眸,闻言唇角轻扯。 南凌川的人,穿的便是楚风吟手下的衣服。 刚刚曾诗雅的尸体被发现后,御林军统领肖大人,就已经带着人,再次搜山。 想必已经遇到了南凌川一行。 待被引入山林后,几番交战,再叫肖大人,发现那些尸体,轻而易举! 果然,就在宋同初笑的兵部尚书心里发麻时。 御林军统领,带着一众手下,疾驰而来。 在远处下马后,疾步奔到了皇帝面前,单膝跪地道: “启禀陛下,刚刚……” 身为御林军统领,负责此次山林中的搜寻,竟一再让刺客溜进去。 肖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他汗流浃背,心中更是忐忑,稍稍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 “刚刚,在林中发现了几名手拿弯刀的可疑人,追击之后,已经顺利将他们击毙。”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兵士,扛着担架回来了。 而一直隐在人群中的楚风吟见状,心头一跳! 总算是知道了宋同初的好算计! 肖大人继续说道: “这些人,训练有素,全是死士!”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怔! “怎么回事?就是这些人,之前隐藏在山林中,先是刺杀了几位皇子,今日竟连兵部尚书的女儿都不放过了?” 众人一阵后怕,到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揣测宋同初有没有杀人? 毕竟,刚刚进入山林的可都是他们各家的贵女! 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也可能被杀,顿时心有余悸。 可就在所有人,都想继续听的时候。 陛下面色不虞,转身回了大帐。 其他人,都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没多久,便见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走出了出来,喊道: “宣:肖大人、太子、和乐郡主觐见!永昌伯世子在外等候!” 宋同初丛生入流,跟在肖大人身后。 只是在进门前,状意无意侧头和楚风吟四目相对,唇角一抹讥笑。 第八十三章 想拉宋同初入伙 看清宋同初嘴角那抹嘲讽,楚风吟双拳紧握。 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在山林中,都没能杀了她! 到底,她背后有谁? 其实也不怪楚风吟想不通。 便是连宋明澈有前世的记忆,也不清楚。 那被所有世家轻视的‘三教九流’,竟在宋同初背后,起了这般大的作用。 ‘如果以为,我楚风吟就这点手段,那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就等着,自己的亲妹妹,来给她致命一击! 而此时,宋同初眼眉低垂站在大帐之中。 听着御林军统领肖大人,将方才在林中发现死士踪迹,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 南凌川出手自然是毫无破绽。 “这些死士,身形还有手上形成的老茧,都差不太多,显然是长期,经过统一训练出来的。” 而皇甫晔越听,眉头越皱,一双精明的眼眸,状似无意的扫向了宋同初。 察觉到那探究的目光,宋同初清楚。 看来狗皇帝之前也在怀疑她! 怀疑这些人是她找来,洗脱自己嫌疑的棋子。 但他知晓,她手中不过只剩下一些‘三教九流’。 与肖大人口中所述,并不相符。 “和乐,你刚才可看到了那些死士?有没有觉得眼熟?” 待肖大人出去,继续领着手下巡山,皇甫晔语气寻常问道。 宋同初神色如常,只眉头轻锁,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陛下,在山林中,我没遇见什么可疑人,但刚刚瞥见的那些死士,确实和之前刺杀我的那些人,有相似之处。” 之前宋同初可是带着尸体,进宫面圣的。 这两拨人,有没有相似之处,一查便知。 而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上次就第一时间查看了那几名死士。 果然,等他凑近皇甫晔身边,低语了几句后。 皇甫晔的神色便更冷了几分。 “和乐,你先回去休息,至于曾大人那边,朕也会出面劝说。” 意思是,自己暂时洗清了嫌疑。 但宋同初知道,那些人还会找她的麻烦。 毕竟兵部尚书,与忠毅伯乃是一丘之貉。 以后也算是有理由来针对或者弹劾她。 只是,谁笑到最后,就不一定了。 不如借力打力,借此机会,先叫兵部尚书曾书华,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有了算计,宋同初步出大帐,连个眼尾都没有给楚风吟。 天色将晚。 因为今日出了大事,陛下也没心情,与众人同乐。 所以,各家都是在自己大帐用餐。 “长姐,你没事!” 只是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帐,便见到宋琦玉姐妹,面带焦急的候在了外面。 宋同初心中不耐,想到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这几人,到底往她面前凑什么? “没想到,这山林中竟然有刺客!长姐,咱们直接虽然有误会,但谁家姐妹不争吵的?” “就是,我们以前年少不懂事,其实都知道长姐是为我们好的!” 姐妹二人一左一右,跟着宋同初朝着营帐而去。 却不想,直到了门口,宋同初都没有接话。 正要跟着她一起进去,却见门口的侍女,伸手道: “两位小姐不好意思,没准备多余的饭菜,你们现在回自己营帐吃,还来得及!” 宋琦玉她们,此次是跟着礼部侍郎一家一起来的。 他们不过四品官员。 虽然官职不低了,但是在此处,就不够看了。 她们姐妹,都需要跟着两个表姐挤在一顶帐篷里。 刚刚见宋同初化解了危机,便一直等着她。 想到宋同初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重。 便借此机会,先缓和一下关系。 毕竟,她二人和宋同初还不像二姐那般撕破脸。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回营帐定是没了热饭菜的。 虽说都备有茶点,饿肚子不至于,但哪里比得上热乎乎的食物? 宋忆瑶,从小对吃食就比较挑剔。 她记得,长姐身边的李嬷嬷,最会做饭。 即便只是最简单的菜肴,经她的手做出来,就是更美味一些。 当即,仗着自己外表不过十一岁,连忙童声童气道: “长姐,我们刚刚一直担心你,错过了饭点,要不现在进来跟你随便吃点!” 青夏闻言嘴角一抽,可现在小姐已经进去了。 她也不好阻拦。 便只得放他们进去了。 当宋琦玉姐妹,看到宋同初面前,美味又精致的饭菜,不由一怔。 她们记得,前世长姐,对吃食并不讲究。 常常就是最简单的两三碟小菜,配一小碗白粥或者米饭。 而此时荤素搭配,做法讲究,哪里还有前世那清汤寡水的样子? 宋忆瑶看着面前,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 热气腾腾的金玉羹、以及精致无比的牡丹生菜; 实在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拉着一旁的宋琦玉,一屁股就坐下了。 却不想,一旁跳出了个小丫头。 “谁叫你坐下的?我家小姐吃饭,不喜欢闲杂人等在旁边影响心情!” 宋忆瑶横眉怒目,一下就认出,这个小孩便是去年,对她动手的小贱奴! 当即怒斥道: “放肆!我们姐妹说话,哪里有你一个……” 她刚想骂声贱婢,却一眼看到了长姐眉头皱起,当即转口道: “小孩子多嘴的地方?快去给我们准备碗筷!” 宋忆瑶想到,前世有次她发热退却后。 想要吃金玉满堂的一道鹅黄豆生。 当时已经是后半夜。 长姐都二话不说,让人去敲开了金玉满堂的门,花银子请厨子当夜就给她做了。 现在,不过是分食面前的几碟小菜,怎么可能不顺着她?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见到长姐沉声道: “出去!” 宋忆瑶见她果然顺着自己,当即眉头一挑,冲着那个讨厌小恶奴道: “听到没?我长姐赶你出去!赶紧去给我们拿碗筷,等下菜都凉了!” 却不想,坐在对面的宋同初眼眸一抬,冷冷凝视着她: “我叫你们出去!” 闻言,宋忆瑶一愣,瞪大了双眼: “长姐,我不过是要跟你一起吃个饭,你竟这般对我们?” 她们和宋明澈商议过了,既然长姐现在有实力。 他们可以考虑将她一起拉进六皇子阵营,谁知道,现在竟被这般的恶语相向? 第八十四章 宋家除了你,全是蠢货 不说宋忆瑶接受不了,就是宋琦玉都眉头一皱。 “长姐,我们今日前来,除了想跟你冰释前嫌,还有件事关未来前程的大事,要和你说的。” 宋同初瞥见宋琦玉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 立刻就猜到了这两人的来意,当即心中冷笑。 “哦?你们两位在秦侍郎府上娇养着,还需要操心前程吗?” 仿佛没听到她话中的嘲讽,宋忆瑶嘴角一勾,直言道: “此事事关重大,长姐还是先将无关紧要之人谴出去!” 宋同初早就知晓,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预言’来解释,他们知晓的后事。 此时也不由好奇,她们会如何跟自己这个亲姐姐说。 更好奇,他们到底对未来谋划些什么。 当即,对小柳儿使了个眼色。 宋忆瑶见她果然听进去了,忙对着小柳儿翻了个白眼。 想着等她以后,有了话语权,一定要让长姐将这个恶奴卖得远远的! “现在没人了,你们可以说了。” 宋同初丝毫不拐弯,当即就问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菜宋忆瑶原本还想说,先吃了饭再聊。 可现在碗筷都没有,只得看着面前的东西,忍着饿。 就听身边的宋琦玉说道: “长姐,自从去年回了我舅舅家,我便经常会做预示梦!” 接着,便压低声音将未来,六皇子要坐上皇位,而她将贵为皇后等事说了出来。 “所以,长姐,你该知道为何明澈哥哥,甚至二姐未婚夫,都投靠了六皇子?” “别看他现在不显,日后啊,可是位杀伐果断的明君!” 宋同初面无表情的听着,淡淡问道: “预示梦?竟这般神奇?就只梦到了这些?” 见她更好奇了,宋忆瑶在旁边早就憋不住了,抢道: “当然不止!就是之前的囤粮,也是我三姐早就梦见会有水患!早早筹备的。” 说到这,宋忆瑶才想起来,宋明澈他们说,都是因为长姐找人劫了他们的粮仓。 但其实,对于这个说法,她们姐妹是不信的。 肯定是宋明澈他们安排的人不靠谱,出了纰漏。 那日事发又和长姐闹了矛盾,那两人这才将一切推到了长姐身上的。 不说别的,正常人要是得了几粮仓的食物,定会卖了或者拉回家。 再说,前世长姐静悄悄将家中银钱都挥霍了,明显就是爱财的。 怎么可能带着难民分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二姐现在手下,找了个女管事,那人可不得了……” 如此这般,宋忆瑶将能说的滔滔不绝都说了。 彰显她们得天眷顾,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那宋明澈腿断了多次,宋怀姝外祖家没落这些,你们都梦到了吗?” 此言一出,宋琦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些前世还真没有发生,但对此倒也丝毫不慌: “我梦见的都是足以改变,大家前途命运的大事,这些小事并没有梦到。” 宋同初知道这些人蠢,但没想到蠢到了如此地步。 当即也没了交谈的心思,直言道: “我不过是个内宅女子,就算你们说的那些未来会发生,我也出不了什么力,请回!” 宋琦玉实在没料到,长姐听到了这些,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长姐也不要妄自菲薄,咱们掌握了先机,你先现在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且还有得了诸多赏赐。” “我听闻,太后娘娘已经命人先一步回京,给你拨宅子,继续扩张庵堂。这样你以后名也有了,利也有了,怎么帮不上忙呢?” 宋同初听到这,总算是明白了,这几人现在是觉得她出息了。 不再是前世,一无是处、没有利用价值的长姐了。 “事关重大,等我考虑一番再说。” 随即面不改色,拿起筷子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宋忆瑶见她竟根本不问她们,便皱着眉想开口。 却被宋琦玉拉住了胳膊。 “既然这样,长姐慢慢考虑,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说完,拉着宋忆瑶离开了。 几乎是她们前脚刚走,南凌川出现在了宋同初面前。 手中自备了一双筷子。 “你们宋家祖坟出了问题吗?怎么在世的这几个后人,除了你,脑子都不灵光?” 宋同初早就知道他在自己大帐中,而宋琦玉她们的话。 相信以南凌川的睿智和头脑,根本就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且,今生六皇子没有自己铺路,根本就连和太子争夺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 “没关系,谁家都会有几个蠢货!你也别放心里。” 许是见宋同初没有接话,南凌川轻咳了声,出声劝慰了句。 “兵部尚书跟忠毅伯府勾结的证据,已经布置下去了。皇帝陛下,只要开始查楚家,第一个就会查到曾大人。” …… 此时,楚风吟就立在太子身后。 听着皇帝交代,要从这几具死士身上好好调查。 “身为太子,你查清楚京中都有何人,圈养死士应该不难?”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给曾大人一个公道。” 毕竟现在这些死士,唯一被怀疑的,就是和曾诗雅的死有关。 而皇帝陛下,会不会联想到几天之前。 众皇子同时被刺杀一事,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退下后,整个大帐中,便只剩下皇帝和楚风吟,外加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内侍总管。 楚风吟知道,那人身为陛下心腹,乃是当世第一的武功高手! 就在他汗流浃背之时,却听到头顶皇帝声音传来: “忠毅伯世子,准备何时动身去南境?” 却不想,开口竟是问了旁的事。 而楚风吟父子,代替镇国公父子,固守南境。 原本回来也是因为南境稳固,又同时筹备粮草。 只是因为之前的难民问题,粮草少了一半,这才耽搁了下来。 正当楚风吟准备说,月底前就要动身时。 皇帝低沉的嗓音又响起: “南境尚算安稳,忠毅伯又正值壮年,世子你就留在京城,好好在老夫人身边尽孝。” 此言一出,楚风吟心中如同惊雷。 陛下这是何意? 真的觉得南境稳固? 还是对忠毅伯府怀疑至此,想将他留在京中做质? 第八十五章 太后忌惮宋同初命格 楚风吟原本,也不是非去南境不可。 若是君臣一心,或者他忠毅伯府的地位稳固。 他便是在京中,做个闲散的世子也无不可。 可现在被皇帝勒令,留在京城,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陛下,几天前我父亲送回的家书中,提到界河以南恐怕会有异动。” 他已经在南境部署了‘养狼计划’。 这需要他父子,兵分两路分别掣肘,否则可能有意外。 却不想皇帝听闻,语气更冷了三分: “哦?朕都还没听到南境不稳,你就已经先一步知晓了?” 要知道,兵文都是八百里加急,先一步送到皇帝手中。 楚风吟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当即找补道: “这只是我父亲的猜测,他一向小心谨慎。” 可不等他说完,皇帝冷声道: “世子既在京中,就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军中的事,自有他人操心。” “是!” 楚风吟见状,哪里还敢说什么。 等到出了大帐,才神色阴冷,寻宋怀姝去了。 …… 而此时,季伯恒正跪在太后娘娘大帐之中。 轻声将宋同初的八字,和之前季夫人找大师,为其批命的话说了出来。 太后本就对相面等命格之说,极其重视。 闻言,面上不显,但眼底精光一闪,喃喃道: “紫微坐命、七杀得制!” 被她搂在怀里的小公主,晃荡着腿,脸上满是憎恨。 “没错的皇祖母,我表哥之前多风光的人物,就是因为沾到了宋同初,才这般惨!” “这回,竟连我母妃和肚子里的弟弟,都倒霉了!” 皇甫锦兮嘟着嘴,咬牙切齿的说道。 太后眉头紧锁,一手揽着小公主,一只手上佛珠飞快捻动。 脑中闪过,那日在小佛堂,一身血色宛如杀神的女子。 季伯恒跪在地上,嘴角微微轻扯。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动什么动手。 宋同初已经引起了太后娘娘的猜忌。 要知道,这个全天下地位最显赫的女人,可是一路千军万马杀到了至高之位的! 等季伯恒退下,太后身边的嬷嬷,送了两碗血燕。 轻声道: “和乐郡主,穿上骑装整个人气势确实不一样了。听说,今日在陛下面前,竟然展现了一箭双雕的技艺。” 此等箭术,几乎只在传说中。 今日当众所见,且还是一名女子所为。 不少人都震惊不已。 若不是当时皇帝在场,众人肯定克制不住,影响更大。 太后喜欢宋同初的沉静内敛,却不喜欢她光彩照人。 尤其那光彩,可能还会掩盖了太子的。 “三日后,皇陵祭祖,所有公主、郡主一同前往。” 小公主眸光锃亮,瞥了一眼,端坐在侧的三公主。 心中顿时有了算计。 秋猎之时,最重要的活动,便是皇甫家祭祖。 皇陵便是在这片山林之下。 今年,宋同初同行,心中难免有些诧异。 可这在宋琦玉姐妹眼中,却是至高的荣耀。 “长姐,我就说,你现在在太后娘娘心中地位颇高。这可是她老人家下的懿旨。” 虽然在宋忆瑶他们心中,觉得宋同初得到的一切。 不过是皇家,对镇国公府的厚待。 “是的,长姐你考虑好了没,六皇子那边……” 宋同初一早晨,被这两个蠢货缠得实在烦了。 若不是想知道,楚风吟在背后到底谋划了什么。 真的一刻也不想见到他们。 现在还在秋猎,他不可能就此收手。 而且,之前那只铁笼,他运来运去到底关了什么? 安琴当日,也没能探听到。 “两位小姐想必已经吃过了?我家小姐今日要入皇陵,这早饭都是特意给她备的。” 青夏端着餐食走进,摆在了宋同初面前。 依旧是只有一副碗筷。 宋忆瑶一看,又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真不是她两世为人,还这么馋嘴。 而是面前的三四碟小菜实在诱人! 顿时就觉得早晨吃的几块点心,实在是没法比。 可这几日,哪怕赶着饭点前来,宋同初总是自顾自的吃。 仿佛根本听不懂她的各种暗示。 “长姐吃的越发讲究了,不过是顿早膳,都像是从金玉满堂端来的。” 宋同初食不言,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菊苗煎。 心想可不就是金玉满堂端来得吗? 重活一世,她只想对自己和身边人好些。 李嬷嬷操心了大半辈子,宋同初早就不让她操劳这些。 厨子正是金玉满堂出来的,李福海显然是怕她吃腻,每个月给她换一位。 “不过,金玉满堂最近的生意不好,长姐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对面开了新酒楼,那酒楼对外的老板,便是二姐身边的女管事。” 宋忆瑶小嘴不停,一脸的自以为是。 可直到,宋同初穿上了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一身素衣,也没有接她姐妹的话。 眼见着宋同初离去,宋忆瑶跟着宋琦玉回到自己住所后。 撕扯着手中的帕子,恨恨道: “神气什么!现在不过是个郡主,就对我们爱答不理。真的想让她看看,前世临死前,是如何求着我们垂怜的。” 宋琦玉也是一脸的不耐: “咱们目前年岁还小,明澈哥哥又没痊愈,根本没办法给六皇子拉拢什么人才。” “而长姐这回,又有了神鹿青睐,又因为庵堂,日后定会声名鹊起。将她拉拢过来,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目前,拉拢长姐,她只跟六皇子商议过。 还没敢告诉宋怀姝。 几天前,马球比赛上,宋怀姝因为被长姐当众,拍下马,对她心生怨恨。 此时,正坐在楚风吟身边的宋怀姝,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她不过承了祖辈荣光,德行哪里称得上郡主?竟还有脸跟着皇家去皇陵?” 而楚风吟,已经早一步得了三公主的信。 知道她们在皇陵中,有自己的谋划。 这宋怀姝,不过是步后旗罢了。 “无妨,你长姐心不诚,在皇陵中自有她的苦头吃。” 说着便将皇陵中的事说了,而宋怀姝听着,眸色发亮。 似乎都能想到,长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巧了,我长姐最怕的就是蛇!”要是毒蛇可就更好了。 第八十六章 宋同初跌下毒蛇窟 第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候在营地。 宋同初坐着马车,来到了十多里开外的灵山入口。 皇家陵园,富丽堂皇不说。 就是一座恢宏庄严的宫殿,且通体都是由汉白玉砌成。 无数宫人,早就备好了各种祭祀用品。 皇甫家的孝子贤孙,只管按照章程走一遍仪式就行。 和悦身为皇甫晔的亲侄女,自是在列。 她看到宋同初,先是一愣,随即开心的走了过来。 “同初姐姐,你跟着我便是,这祭祀每年都有,咱们不过是跟着走过场。” 此处,除了宋同初,其他都是皇甫家的。 没多久,众人分了男女,进了皇陵。 男子由皇帝带着,在殿中叩拜敬香等; 女眷则由分了两拨,惠妃娘娘带着一众媳妇,和已经出嫁的公主拐进左边石门; 三公主则带着一众少女,拐进右边的石门。 宋同初默默跟着,对祭拜皇甫家的祖宗,委实没什么兴趣。 “同初姐姐,你跪在我身后。” 等到了一处宽敞的殿内,众人手拿三支香,安静跪在蒲团上。 入手,宋同初便觉得这个香不一般。 比寻常的更粗不说,燃烧的也慢。 “这香乃是祭奠皇甫先祖的,直到仪式结束,插进香炉前,可要护好了,万不可断了或者掉落。” 仪式结束,至少要一个时辰。 一直保持着香火不断,对于年岁略长的来说不算什么。 宋同初身侧,乃是靖安王爷家的和沁小郡主,约莫十岁。 靖安王爷并非皇甫家的血脉,而是先皇微服私访时,抱回去的孤儿。 并且养在了丧子不久的先皇后身侧,算是一朝改变了命运。 皇甫晔当上太子,并顺利登基为帝后。 靖安王因为身份特殊,平日里一家深居简出,甚少出现在人前。 此处毕竟是皇陵,下面埋着的都是死人。 和沁郡主不仅年纪小,看上去也是个胆小怯懦的。 “这里,怎么阴森森的?姐姐,我怕。” “莫要胡说,祖宗会保佑我们的,你快跪好!要是手中的香断了,是不吉利的,会挨罚的!” 和慧郡主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轻斥了句。 身边渐渐安静下来,宋同初便随着众人跪好,听着前面老和尚念念有词。 宋同初端详了手中的香,没发现什么异常。 正想着,老和尚手拿一束新鲜柳条。 边缓步走在前面,边用柳条蘸取身后一个小沙弥,抱着的一盆清水。 均匀的撒在每个人头上、身上。 “难怪这个香要粗一点,这要是寻常香,这般洒水,肯定灭了呀。” 和沁毕竟年幼,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 “闭嘴!你再不老实跪好,回去没收你的点心!” 后面一切顺利,宋同初便是等到此时,也没见意外发生。 “诸位辛苦了,请将手中的香送到列祖列宗牌位面前。” 老和尚说完,跪在蒲团上的众人,缓缓起身。 跟着走在最前面的三公主,继续朝里面而去。 “姐姐,后面要去哪?” “出了这间,外面是个长廊,最里面就放着祖宗的牌位,你仔细跟着和乐郡主就行,不要多嘴!” 宋同初跟在和悦身后,和沁姐妹俩跟在她后面。 出了石门,便见到一条长廊。 随着深入皇陵,光线越发的昏暗。 即便每隔几步,便立着灯柱。 但长廊之外,漆黑一片。 不说和沁年幼会害怕,就是前面的和悦似乎也有些胆怯。 “同初姐姐,我不过两年没回来,怎么感觉这里比记忆里的更黑了?” 宋同初轻声安抚道: “皇陵处在底下,今日又是阴天,昏暗一些正常。你仔细脚下,莫要惊慌。” 只是走着走着,便听到两边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宋同初五感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 知道这条长廊两侧,定是养了什么东西。 “啊!!” 还不等她细想,却听紧跟在她身后的和沁一声尖叫。 刚转身,便看到和沁脚边,竟有一条儿臂粗细的花蛇! 而慌不择路的和沁,眼见着就要撞上来。 “小心!” 宋同初想着手中的香不能断,连忙侧身躲避。 却觉脚下被什么绊倒,身子不禁向后跌去。 “同初姐姐!” 这侧面,是深深的甬道,就是为了防后世盗墓者。 跌下去,不说下面养了蛇虫之类。 便是这等高度,她也非死即伤。 宋同初顾不得其他,手中的香早不知丢到哪去了。 掀开衣袖,露出里面的袖箭,朝着石壁按了下去。 锵—— 好在袖箭虽细,但材质坚硬,狠狠穿进墙体中。 宋同初也被腕上的绳索拉扯,止住了下坠之势。 “快救人,快救人!”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上面的人手中除了三支香,只能凭借幽暗的灯光。 而下面漆黑一片,所以众人根本不知道宋同初现在被吊在半空中。 “同初姐姐,同初姐姐!” 和悦心急如焚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和悦你小心手中的香啊。” “都什么时候了?快出去喊人啊?还管什么劳什子的香!” 上方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宋同初左手被吊着,右手伸进腰封里,摸出了火折子。 好在前世经历多了突发情况。 现在出门只要不是进宫,利器、日常必须的东西,她都会随身带着。 火折子光线不亮,但足以将她周围照亮。 而上面侧头往下的看的和悦,立刻也发现了她。 “同初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别怕,我马上救你。” 闻言,宋同初却没有接话。 因为她看清,她紧紧贴着的,凹凸不平的墙体上。 密密麻麻爬满了蛇。 顿时一阵冷汗,刷的一下沁了出来。 “蛇?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显然和悦也看到了。 “去喊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说着,和悦一把丢了手中的香。 径直脱下身上的素衣,拉着袖子,就要当成绳索将宋同初拉上去。 “和悦郡主,这蛇都有毒,你可得小心些。” 此时,又有一两条蛇顺着高墙爬了上来。 却都被和悦一脸愤怒的,一脚踢飞。 “等我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一定扒了她的皮!” 和悦生在皇家,如何猜不到这背后有算计。 她身为宋同初的手帕交,自是知道她自小唯一害怕的就是蛇。 第八十七章 宋同初脱险,毒杀三公主 宋同初少时,随着镇国公偷偷去往南境。 有次误入巫族领地,也是掉进了蛇窟之中。 等到被兄长宋锦年找到的时候,宋同初身上缠满了蛇。 但好在,那些蛇都没有毒。 可今天的不一样,这般鲜艳的,定是有毒的! 和悦想到这,脸色煞白,嗓音都颤抖了起来: “同初姐姐,你抓紧了!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而宋同初,此时耳中除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清。 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兄长满脸焦急,毫不犹豫就跃下了蛇窟。 “别怕,阿兄来救你了。” 少年徒手就将缠绕在她身上的蛇,一条条扔开。 宋同初眼底,回忆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世上无人再入蛇窟救她,此刻能带她出去的只有自己! “毒蛇又怎样?毒得过人心吗?” 死了便罢,不死待她上去,定要那算计之人,十倍奉还! 丢掉没用的火折子,右手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 借着上方微弱的灯光,宋同初左手收紧,双腿稳稳蹬在墙壁上。 只要有黑影靠近,她便挥动手中的断刀,一道道黑影,瞬间被切割成两半。 最先赶来的竟是和硕郡王。 “怎么回事?阿初呢?” 他几乎是在听到传话时,想也没想,便冲了进来。 哪怕这样不合祭祀的规矩。 “兄长,你快救救同初姐姐,那些毒蛇不知道怎么都出来了,她最怕蛇了。” 一直咬牙忍着的和悦,见到自家兄长,到底还是急哭了。 刚刚还昏暗不已的灯火,似乎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和硕面色一凝,朝着下方看去。 却见宋同初被吊在半空,周围密密麻麻全是蛇。 而她手中的刀,又快又狠。 寒光闪烁间,那些弹跳向她的毒蛇,瞬间被削成两半。 和硕目光一寒,脱下身上的外衫,凑近灯柱引燃。 他立刻挥舞着着火的衣裳,将宋同初周围的蛇驱赶。 “手给我!” 等到和硕郡王,将宋同初拉上来后。 众人这才看清,她周身都是污血,手腕被绳索拉扯出一圈血痕。 露在外的一截手臂也满是擦伤。 “同初姐姐。” 和悦满脸泪痕,眼底全是心疼,上前拉着宋同初,恨不得将她全身都检查一遍。 “有没有被咬到?快传太医!” 这里面可全是毒蛇,这要是被咬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宋同初自从上次,在宫里着了自己亲妹妹的道后。 身上备了不少药,连万金难求的百毒解都有。 对付这等蛇毒,简直是手到擒来。 “无妨。”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和三公主皇甫婉晴四目相对。 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恰好被她尽收眼底。 是她,无疑。 而皇甫婉晴也没想到,宋同初竟这般命大,这么高的甬道没摔死不说。 如此多的毒蛇,也没能毒死她? 此刻,见她直直望向自己,皇甫婉晴,惊慌之余更多的是不屑。 不过是一个孤女,哪怕从前身份再显赫,甚至比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都要受人瞩目。 此刻,得罪了贵妃不说,连太后都不一定能容她。 这样的人,她皇甫婉晴便是再谨慎,也不可能再放在眼里。 想到贵妃娘娘的叮嘱,当即眉头一皱: “和乐郡主,你也太不小心了。就因为你一个人的疏忽,竟将整个祭祀都搞砸了!” 她语气冰冷,一顶帽子直接扣了上去。 和悦郡主第一个不高兴,直言道: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和乐郡主本就不是故意的不说。” “这明明被关在地下的蛇,好端端怎么爬上来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害她!” 和悦直言不讳,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敢正面硬刚。 “放肆!你区区一个郡主,竟敢对我无礼?” 三公主便是再低调,也不可能任由一个郡主这般公然挑衅。 和悦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兄长拉住了。 “公主殿下不必动怒,这里面的事,陛下也已经知晓,事关祭祖,背后有没有人动手脚,自会查明。” 皇甫婉晴冷哼了一声,冲其他人道: “大家赶紧随我,将手中的香敬上。” 其他人这才跟着三公主而去。 和沁、和慧姐妹,手中的香稳稳拿着。 只是在越过宋同初时,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同初姐姐,不必怕,这事本来就是意外,若是陛下责罚,我陪你一起!” 和悦只当宋同初会担心,忙走上前安慰她。 宋同初看着面前,真心关心自己的和硕兄妹。 心中到底升起了一股暖流。 “没事的,咱们也跟着进去。” 她袖子里还藏着好东西,要送给皇甫婉晴。 今日的仇,今日不报,她可是会失眠的! 和硕此时连件外衫都没有,到底是不合规矩。 想着他不过一个郡王,对于祭祀来说,无关紧要。 便对宋同初她们说道: “我出去等你们,陛下那边,父王肯定会劝说的。不过是‘意外’,想来不会真的罚你们。” 等和悦跟着宋同初,进了供奉皇甫家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 所有人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后。 又跪到了蒲团上。 三公主带着众人念诵悼词。 “昊天罔极,岁月不居。追维祖德,敢忘所自?” 正念着,便察觉有什么落到了她肩上。 侧头一看,竟是一条笔杆粗细的小蛇! “啊!!有蛇!” 她惊叫出声,随即大跳了起来。 可是晚了! 那小蛇受惊,一口准确无误地咬在了皇甫婉晴,细嫩的脖颈之上! 这蛇,一直被宋同初掐着七寸。 此刻又受到惊吓,哪里会松口。 虔诚跪拜的众女,顿时都吓傻了。 可没人敢上前驱赶毒蛇。 等到外面候着的宫人赶来,皇甫婉晴脖子上的蛇,还紧咬着不放。 而此时,皇甫婉晴已经满面涨红,嘴唇发紫。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快拿解毒丸,三公主中剧毒了!” 宫人一整手忙脚乱,因此谁也没看到,隐在人群之后。 一脸幸灾乐祸的和悦郡主。 “果然恶人自有天收!” 第八十八章 宋同初被关皇陵抄经 “哼!这些狗东西,刚刚我那般叫,都不见人来。这公主出事,一会儿就到了?” 眼见着皇甫婉晴被人塞了颗解毒丹。 和悦气鼓鼓的说道。 宋同初眉头轻挑,心中却有了更好的算计。 “三公主貌若天仙,这般死了委实可惜啊!” 不久,别国使臣就会来大乾谈和亲。 今生,由皇甫婉晴代替和悦去,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同初姐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以后,我可得多罩着你才行。” 和悦不明所以但见宋同初,神色如常便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众人刚出了皇陵,却见到太后身边的女官,径直走到了宋同初面前。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命你留在皇陵,抄写经文。” 闻言,周围的众人皆是一愣。 太后娘娘喜欢和乐郡主的字,命她抄经之事,人尽皆知。 可此时秋猎已经接近尾声,又命其留在皇陵中抄经。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太后娘娘,这是厌了和乐郡主,是在罚她!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皆是这个想法。 和悦郡主大为震惊。 “怎么会这样?这位姑姑太后娘娘是不是听说了祭祀之事?刚刚之事……” 不等和悦说完,宋同初便出言打断: “和悦郡主莫要胡言,太后娘娘留我在皇陵抄经,乃是臣女的荣幸,等经文抄完,我便回京。” 她不仅会回去,还要太后娘娘,亲自派人来接! 等皇甫家祭祀大典结束,一架架富丽堂皇的马车载着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离开。 只宋同初一人,跟着看管皇陵的嬷嬷,又走向了那冰冷死气沉沉的宫殿。 …… 而在自己大帐之中,手捻佛珠,听着女官回禀的太后眉头轻皱。 “她果真丝毫未见慌乱?” “不曾!连和悦郡主想来您面前求情,和乐郡主都拦下了。” 太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 “既是有本事的人,又能在突发状况下临危不乱,可惜了,” 可惜什么太后没说,而是话锋一转: “关于她的八字命格,派人送给钦天监了吗?” 女官恭敬点头: “当日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只不过最近阴天多云,未能观星这才耽搁了下来。” “也罢!她毕竟是镇国公在世唯一的血脉,若命格于我大乾无碍,一介孤女我皇甫皇家也不是容不下。” 女官静立一旁,知道这回,和乐郡主的命就全看钦天监,监正大人观星和占卜的结果了。 等宋怀姝几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外面已经在拔营。 “这可太好了,宋同初这次,就留在皇陵赎罪!” 她就知道,自己是得天眷顾的人。 欺负她宋怀姝、对不起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宋怀姝虽是跟着忠毅伯府一起来的,但她有自己的马车。 又大又宽敞,姊妹几人聚在了一起。 经过十多日的修养,宋明澈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只是,到底伤了经脉,日后恐怕再难习武。 “长姐果然是指望不上,我还以为她这次秋猎大放异彩,得了太后青睐,谁知道连个祭祀,都能搞砸!” “也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只当宋同初,因为在祭祀典礼上除了乱子。 坏了皇甫家兆头,所以才被罚。 “她那么高调张扬,得罪的人可多了!” 宋怀姝从楚风吟那知道,这里面有别人的手笔。 但那又如何,一切都是她宋同初活该! “要我说,她就这样一辈子关在皇陵抄经才好!” 其他几个,看着宋同初受罚,心中多少有些复杂。 可宋怀姝对此,只剩下幸灾乐祸。 原本还以为,宋同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趴下。 她听了楚风吟的话,准备在背后给其致命一击。 哪里想到,不过一点雕虫小技,便这般没用被留在了皇陵中。 倒也算是,省得脏了她的手,日后被人诟病。 “不管她了,咱们该想想日后的打算了,是不是要将未来的大官,拉拢几个?” …… 只是,不过三日后,朝堂之上就因为和乐郡主‘受罚’之事,吵翻了天。 “父皇,儿臣觉得,应尽早让和乐郡主归京。” “现在京中的百姓都说,朝廷不善待忠烈之后,长此以往,恐怕会寒了不少武将的心。” 太子话音未落,兵部尚书曾书华请声出列: “臣不同意!和乐郡主不修德行,肆意妄为,坏了皇陵祭祀,不过是抄经,这等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按照律例,坏了祭祀大典,是要杀头的!” 太子眉头紧皱,他之前,是觉得宋同初颇受父皇和太后青睐。 她本人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这样的太子妃亦或是皇后,都是个绝佳的人选。 今日若不是兰先生劝说,宋同初因为庵堂之事,名声还会被传扬,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真的不想为其发声。 就在太子绞尽脑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 殿外跑来了一位带刀侍卫,高呼报: “启禀陛下,宫门外来了很多妇孺,他们跪在宫门口,高呼饶恕和乐郡主,否则就不吃不喝饿死在此!” 皇甫晔闻言,眉心直跳。 只觉得太后实在是年纪大了,糊涂了。 对宋同初,是杀是罚,背地里多的是手段。 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麻烦事给他? “让皇城司的人,将他们轰走便是!” 不过是一个小小庵堂的妇孺罢了。 此刻皇帝发话,按理说那侍卫必定会立刻去办。 可那侍卫却一脸为难,壮着胆子回道: “陛,陛下要不先找位大人看看情况?” 皇甫晔听闻,便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忙对身边的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疾步而去。 满朝文武,顿时窃窃私语: “不过就是个庵堂,竟敢威胁朝堂?难怪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将他们轰走便是,难道还能让几个妇孺掀什么风浪不成?” 没多久,那内侍总管走进,满脸为难凑近了皇帝身边,低语了几句。 皇甫晔闻言大惊失色。 “快,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先哄走,大不了跟他们说,和乐郡主抄完经书就回来,不,今日就派人将她接回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第八十九章 宋同初出龙潭又入虎穴 与此同时,宫门口。 平日百姓们,根本无法挨近的庄严神圣之地。 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足足围了上万人! 而在最前面,却有几百个稚童、妇人脊背笔直的跪着。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求陛下宽恕和乐郡主!” 一声声高呼,便是远在太和殿的文武百官都听到了。 “这,这动静不像是十几二十个妇孺,发出来的?” 到此时,众人才发现了不对劲。 端坐龙椅之上的皇甫晔,神色莫辨,眼底一缕寒光闪过: “朕没想到,和乐郡主竟是那般的菩萨心肠,庵堂已经发展到了几百人的大规模。” “而这几百妇孺,一路走来,又引了上万百姓围观。” 话音未落,朝臣一阵哗然。 “法不责众,实在没想到和乐郡主一个庵堂,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创办庵堂就是为了收买民心。” “此言差矣,和乐郡主若是那般厉害,怎么还被……” 一时间朝臣各说纷纭,皇甫晔只觉得头痛不止。 罢了,不过一个女子,她父兄都被自己拿捏,凭她孤家寡人还能掀起风浪不成? 下朝之后,皇帝当即便叫人,给太后送了信。 而此时,太后正看着坐在面前的钦天监老监正,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是说,窥不透?” “恒光凝而气敛,星辉尽纳渊海。窥不透、动不得。此等命格之人,最好还是避而远之。” 太后闻言一怔! 她自己也是研究了多年观相之说,还真没听说过这种命格之人。 随即,看向监正李大人,满心的考究。 最先怀疑的便是,这老东西该不会被收买了? 但想想,这宋同初便是再能算计,也不可能算到这一步。 其次便是怀疑,李监正道行太浅了! 可若是钦天监的监正,都窥探不到,那之前季夫人又是找的何人占卜?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是最准、最接近真相的。 “既如此,便先放放。” 太后本就不是纠结的性子,既然在命格之说上,暂时没非杀宋同初不可的理由。 现在,庵堂受到她恩惠的人,又来请愿,便也不再多犹豫。 当即就吩咐身边的心腹女官: “你亲自去请和乐郡主回来,另外将她抄录的经文,留一卷在皇陵,再择一卷裱起来,送到弘法寺开光之后,带回宫里。” 如此便算是向世人证明,自己之前并非是罚和乐郡主。 而是真的喜欢她的虔诚和笔墨,一切不过是恶意的揣测罢了。 就在太后的马车,刚刚出城。 楚风吟已经面色阴沉的坐在了宋怀姝面前。 原本,他还想着等过两日,便叫宋同初不声不响死在皇陵中。 谁知道,不过三日,便出了这般的变故。 “她也真是走运,谁能想到不过是些低贱的难民,竟还帮了她一回。” 宋怀姝见楚风吟面色不虞,只当他是替自己生气,心里更感动了。 “其实也没事,我长姐她日后啊,必定是无依无靠,众叛亲离的。” 楚风吟见这个蠢货,又开始拿那一套占卜之说,骗人骗己,不耐道: “她日后怎么样我才不关心,只是想到那日,亲眼见到她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怕下马背沦为笑柄,我就……” 宋怀姝闻言,眸色一暗: “笑柄?你莫不是跟那些无知之人一般,也因此看不起我?” 楚风吟赶紧满脸柔情,将她揽进怀中: “你知道我是心悦你的,只是我母亲,毕竟是伯府主母,最是循规蹈矩,你日后又要成为世子夫人,风言风语毕竟不好。” 宋怀姝想到,自己日后也将是伯府夫人。 楚风吟若是能建功立业变成侯夫人,也说不定。 当即就觉得,宋同初当日之举,简直就是她人生的污点。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怪宋同初,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前世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自作主张将她的婚约搅黄。 “她自己退婚了,也不想我能有好姻缘。所以才屡次作梗。” 见她眼底恨意闪闪,楚风吟又道: “不如,在她回城后,咱们联合曾夫人,给她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 宋怀姝早就知道,楚风吟有谋划,且还是需要她配合的。 “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就世人知晓,她宋同初的真面目!” 便只这一句,宋怀姝就来了兴趣,急忙追问了起来。 …… 第二日一早,当宋同初坐着太后的马车,回城时。 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减少外界对皇甫家的猜忌。 马车竟直接停在了庵堂门口。 “姑姑,为何来此?” 宋同初一脸不解,迎着女官考究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也大大方方任由对方凝视。 “和乐郡主在皇陵恐怕不知道,因为太后娘娘留您抄经之事,这京城啊,可大大热闹了一回!” 宋同初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狐疑: “能被太后娘娘看中,留在皇陵抄经是我的荣幸。” 那女官显然对她这套说辞,很是满意,当即点笑道: “这庵堂里的人,都是知道感恩的,郡主进去看看。不过,这大院儿,还是太后娘娘找人批下的。” “这也是积阴德的好事,还是要给她老人家宣扬宣扬才是呢。” 宋同初目送马车离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身就进了庵堂。 里面的人,早就得了消息,等在了院儿中。 “郡主姐姐!” 孩子们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已经不再是面黄肌瘦。 但到底经年累月,饥寒交迫着长大的,还是比寻常孩童羸弱了些。 尤其想到,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去年随着父兄死在了南境江湖人士的后代。 她欣慰之余,又觉得心痛。 这些人,前世有多少,是因为没有得到照料,死在了之前的天灾里呢? 他们父辈在天之灵,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怨她? 好在以后她的谋划中,再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之人,放弃一个真心以待的。 “主子,他们来了!” 无书从角落闪出,几乎是他话音刚落。 庵堂的门就被几个京兆府,衙役推开。 第九十章 宋同初被告,风评急转直下 “和乐郡主何在?我们乃是京兆府,有人状告你买凶杀人!” “此事影响太大,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庵堂中的众人大惊,大人小孩,都立刻将宋同初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坏人,不许带走我们的郡主姐姐!” 有瘦小的孩子,挡在了宋同初和衙之间。 双拳紧握,昂着脑袋怒斥衙役。 “你们不必惊慌,姐姐跟这些大人走一趟,他们会还给我清白的。” 几番安抚之后,庵堂中的孩子们,才让开了一条路。 而宋同初出门,庵堂中的众人,竟自发地坠在了队伍后面。 等宋同初跟着衙役,走在街上。 正是最热闹的时辰,街道两边站满了人。 “这是什么情况?衙役的怎么从庵堂带出了这么多人?” “你看最前面的,不是和乐郡主吗?今日刚刚从皇陵出来,怎么现在又要去衙门?” “不知道,只听说今日一早,兵部尚书的夫人去京兆府状告和乐郡主!” 一路之上,口耳相传,没多久似乎整个京城的百姓。 都听说了,曾夫人痛失爱女,而杀人凶手就是和乐郡主,镇国公的嫡女! 而人群中总有些头脑清醒的,发出了质疑: “这和乐郡主,好端端怎么会杀害兵部尚书的女儿呢?” “女子杀人嘛,要么为情,要么为仇!这两人往日没听说有什么绯闻,该不是有旧仇?” “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一个是镇国公的女儿,莫不是镇国公的死跟兵部尚书有关?” “早就听说,镇国公满满男丁,几乎都死在了南境很可疑!现在看来这里面难道真的有隐情?” 从庵堂到京兆府,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这背后谋划之人,定不会想到。 这边宋同初还没被带到府衙,京中百姓中。 关于这桩案子背后的猜想,已经一边倒的上升到了朝堂阴谋论! 比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女之死,大家更期待看到,背后能引出的大秘密。 等宋同初,踏进府衙,门口出了庵堂跟出来的几百号人外。 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将京兆府围得水泄不通。 而这一切,里面的众人暂且不知。 宋怀姝此刻,就位于一门之隔的内堂中。 身侧坐着楚风吟外,还有宋明澈。 惊堂木响起,几人透过门帘。 便见到宋同初身姿笔直,满面从容的,站在了大堂中央。 “她怎么不惊慌?她凭什么不跪?” 这地方,宋怀姝也来过! 今次若不是为了报宋同初马球场上的仇,她是绝不会踏足此地的! 即便是过去一年了,想到在这里遭的罪,宋怀姝便心有余悸。 “她毕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这京兆府尹也才是正四品的官,她无需下跪。” 楚风吟的声音轻缓,可落在宋怀姝心中更酸了几分。 便是因为,宋同初托生在了大伯娘的肚子里; 便是早了她两年出生,这满门忠烈,战死沙场的全部功劳就加诸她一人身上了? 凭什么呢? 想到等下,她就可以站出来,亲自将宋同初送入牢笼。 宋怀姝心中的那点别扭,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隐隐期待。 “我看她一会儿,还怎么笑得出来!” 这些宋同初不清楚,她只凝视着面前曾夫人的脸。 听她声泪俱下的谴责自己: “便是这和乐郡主,买凶杀害了我女儿!” 多日不见,曾夫人明显是憔悴了不少。 宋同初知道,他们紧咬着自己不放,便是忠毅伯府在背后授意。 或者说兵部尚书曾大人,本就跟忠毅伯是一丘之貉。 在父兄之死上也有他的一份算计。 当即面色一寒,冷声道: “曾夫人,原本念你丧女心中悲痛,之前对我的无端揣测并未与你计较。” “可今日这般对簿公堂,你可知道,污蔑郡主该当何罪?” 曾夫人作为尚书夫人,也有诰命在身。 两人虽都是站在公堂上,可宋同初一身气势。 却是连她都为之一振! 要知道,身份地位年龄摆在这。 曾夫人往日见过的少女,哪个是不是温吞或者怯弱的? 可她满心仇恨,无处安放,满心满眼只想着拉宋同初为自己女儿报仇。 “郡主算什么?你杀人就该偿命!我要你认罪伏诛,让世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曾夫人歇斯底里、声泪俱下。 后面观庭的百姓,多是有儿女的,当即便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同情。 看向宋同初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这曾夫人实在可怜,女儿死了,做母亲的既然抓着和乐郡主不放,看来这事应该假不了。” “是啊,若非事实,她一介诰命夫人又刚刚丧女,此刻哪里有心思诬陷他人呢?” “听说,曾大小姐的尸体还没下葬,尚书府用许多的冰存着,就是等着给大小姐报了仇再叫她入土为安呢。” 百姓们七嘴八舌,声量渐高,京兆府尹惊堂木再次拍响: “肃静!” “曾夫人,你既然状告和乐郡主,可有证据?” 此案涉及尚书府和郡主,事关重大,结果必定是会上报陛下的。 因此京兆府尹很是重视。 “人证、物证皆有,就等着大人叫和乐郡主认罪了!”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宋同初的眼神更考究了些。 “呈上来。” 当即,兵部侍郎的女儿陈大小姐走了上来,恭恭敬敬跪在了中央。 又有两个尚书府的家丁,拿着托盘盖着黑布,呈了上去。 “臣女兵部侍郎的女儿,陈婉容!在曾大小姐身死当天,亲眼所见,和乐郡主拿着刀威胁她,说要杀她。” 京兆府尹闻言眉头一皱,身边的副手走上前,掀开了托盘。 里面却是一片,树皮。 “这树皮上的刀痕很深,正是郡主亲自所为,不出意外,那把刀就绑在郡主小腿上!” 话音未落,堂上的众人一阵哗然。 当果真见到,和乐郡主,交出了匕首后。 瞬间风评一边倒的,朝着不利于宋同初一面发展。 “堂堂郡主,竟如此狠厉?且还随身带着凶器?” “既然有人亲眼所见,那这人必定就是她杀的了!那办什么庵堂,难道是为了遮掩她伪善的面目?” 第九十一章 宋同初对薄公堂,皇帝查曾府 就在宋同初,被带到京兆府的同时。 太子急匆匆进了御书房。 “关于死士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太子这些日子,几乎是将朝中有可能豢养死士的人家,都调查了个遍。 “回父皇,单单从几具尸体身上,很难查到主人家的信息,不过,” 眼见着皇帝的神色不对,太子赶紧说重点: “因为着重调查了下京中四品以上官员,虽没查到死士的消息,但有重大发现!” 说着,将手中一卷带着血迹,纸张发黄的手札呈了上去。 明显是一个小书记官,留下保护自己的退路。 这手札上记录的不是别的,正是兵部侍郎曾书华,贪墨粮草,中饱私囊的铁证! 皇甫晔细细翻看,脸上阴沉之色,一点点加重。 当看到忠毅伯府,也有份的时候,额上青筋突起。 “好啊!难怪,难怪那些年……” 难怪那些年忠毅伯一直在他耳边,谗言镇国公功高震主、中饱私囊? 原来真正中饱私囊,贪墨粮草的另有其人! 而刚正不阿的镇国公,不过是挡住了某些人的财路罢了! “再查!细细查,我要知道忠毅伯到底贪了多少!” 太子见状心中大定,还好听了兰先生的建议。 借着这次死士的事,将兵部尚书贪墨粮草之事搬出来。 要知道,粮草之事最受到影响的是边关将士。 自己这般必定能收复军心,为日后的谋划做打算。 “另外,曾夫人状告和乐郡主买凶杀人。恐怕对郡主不利。” “我这边都没查出来死士的来路,曾夫人怎么就咬定是和乐郡主呢?” 太子猜不到他们背后的谋划很正常。 可皇甫晔眸光一闪,他比太子知道的更多。 那些死士,显然是忠毅伯府出来的。 至于抓着宋同初不放,那对忠毅伯府和兵部尚书的好处,可太多了。 既能摆脱死士牵连,又能将镇国公府最后的隐患扫除。 更深一点,还能令他这个皇帝,彻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死士的事既然查不到,就顺着曾书华贪墨之事细细的差!” …… 与此同时,宋同初果真从自己的脚踝处,拔出了匕首后。 从而满堂皆惊。 随即,抨击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必定是她杀的无疑了!” “她这般怀揣着凶器干什么?难道天天出门都想着杀人嘛?” “实在没看出来,镇国公的嫡女竟是这样蛇蝎心肠。” 一时间,观庭的百姓,对着宋同初怒目而视。 仿佛亲眼见到她行凶一般。 “这样的杀人凶手,就是郡主也该偿命!” “呸!真是毁了镇国公府的英明,竟是这样表里不一的恶人!” “还办什么庵堂,不会背地里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曾夫人双眼微眯,看着宋同初从被人推崇到被人诟病。 不过转瞬之间,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 而宋同初就那般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指责和探究。 可不论旁人如何怒骂,那一身简约的少女,俱都一脸倘然。 直到他们的声量渐小,这才淡然开口: “诸位必然好奇,谁家好好的一个贵女,随身不戴金银细软,却揣着匕首?” 说着,径直掀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绑着的袖箭。 而袖箭之下,那嫩白手腕处,却有一圈猩红的伤口。 血痂刚刚结上,不难看出,之前伤得不轻。 宋同初站在正中,接受着众人的眼光。 转身看着之前,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一脸坦然: “便是因为,我本就不是寻常贵女!” “寻常贵女出门遇到的最大恶意,可能便是彼此间的小打小闹,我不一样!” “自从我父兄死后,大大小小的刺杀,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次了。” “若不是身边有忠仆,若不是我尚算警觉,今日又哪里有命在此,被人污蔑诟病呢?” 瞬间,所有人就像是被点了哑穴。 这些人里,虽有忠毅伯府和兵部尚书安排的人,鼓动他们情绪。 可更多的还是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怎么会这样?谁要屡次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 “你们别忘了,这女子不是旁人,她是镇国公在世唯一的骨血了!” 一下子仿佛被打开了思路,百姓们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镇国公骨血的命! 是南境被镇国公,打的服服帖帖退去百里的南蛮? 还是朝中和镇国公政见相左的官员呢?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曾夫人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曾夫人没想到,这宋同初竟这般牙尖嘴利,会蛊惑人心。 捏着帕子擦了擦眼尾,朝跪在地上的陈婉容,使了个眼色。 陈婉容会意,立刻提高了声音: “和乐郡主,你满嘴谎话!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世人蒙骗吗?” “你的狠厉和毒辣,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想象。可现在不仅凶器在,人证在,那些死士也都是你找的!” 宋同初眼尾低垂,看着陈婉容一脸的义愤填膺。 “哦?那些死士已经被太子殿下带去调查,殿下那边都还没听到什么消息,你一个贵女,怎么这般肯定是我找的人?” 宋同初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又都看向了陈婉容。 一旁曾夫人见宋同初到现在,还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心中冷笑。 当即站出来,怒斥道: “和乐郡主,你只要现在认罪,乖乖给我女儿偿命,我可以就此罢手。” “可要是继续追究,连累了已故镇国公的名声,那就不能怪我了!” 此话一出,不说宋同初眉头一皱。 便是京兆府尹坐在椅子上,也是如坐针毡。 这若是寻常案件,他自是不会由着两边各说各理。 可这边兵部尚书家不能得罪,那边和乐郡主也不遑多让。 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任由他们一个举证一个自证。 他只需要维持秩序,不出打乱子便是。 现在听到曾夫人,要攀扯上镇国公,连忙出声道: “曾夫人举证便是,还望莫要牵连英烈!” 第九十二章 宋怀姝大义灭亲,指认宋同初 宋同初眼眸微眯,嘴角轻扯: “夫人还有什么证据、证人一并提上来便是。” 曾夫人见她如此,心中更为恼怒。 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会输给她。 便是这份临危不乱的气魄,哪里是寻常女子可以比拟的? 可那又如何?若不是为了和她比试,女儿怎么会那般冒进? 这个宋同初无论如何,也要给女儿陪葬! 想到这,她眸光一暗,冲着京兆府尹行礼道: “大人,那些死士,当时被太子殿下带走调查。” “虽然目前还没有结果,但是臣妇有人证,指认宋同初豢养江湖三教九流,那杀害我女儿的就是她的人!” 一直坐在内堂,听着外面动静的宋怀姝几人,当即便知道轮到宋怀姝出面了。 宋明澈到底还是多了些顾忌,一把拉住宋怀姝的手腕: “二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宋怀姝撇了撇嘴: “曾大人早就查出,那些所谓的死士不过是三教九流,除了长姐身边有那些人,其他参加秋猎的还有谁认识?” 宋明澈眉头紧皱。 他之前就找宋同初要过人,可对方明明说过,那些人被她遣散了。 一时之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信谁。 而一旁的楚风吟又如何看不出,这宋明澈临到关键时候,开始犹豫了? “明澈,你别忘了这可是兵部尚书,你不是一直……” 他一直有,给六皇子拉拢权臣的想法。 但是因为年岁还小,都没来得及发挥。 闻言眼眸一亮,立刻就松开了宋怀姝的手。 “若真的是长姐做的,那她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 楚风吟闻言,端起杯盏,浅啜了口茶水,将眼底的鄙夷隐藏。 这几人,恐怕丝毫不清楚宋同初的能力。 甚至根本不知道,若不是宋同初在背后护着。 他们早在去年,就已经死在自己手上了。 宋怀姝收敛神色,抬步走出了内室。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宋同初。 很想知道,在看到自己站出来‘大义灭亲’的时候,她会是什么神情。 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还会是怒不可遏,愤慨难忍? 可当撞见宋同初那双,依旧清亮无波的眸子。 宋怀姝才知道,这一年多,自己在气什么。 她气宋同初永远都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哪怕她带着母亲,住着宽敞的大宅子; 哪怕她开酒楼,风生水起; 哪怕她未婚夫,年轻有为。 宋同初总是这般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小丑! “长姐,你之前不是教导我,要不堕家族之风吗?现在你做错了事,我站出来你不会怪我?” 观庭的众人这才知道,这从内堂走出来新的证人。 竟然是和乐郡主的堂妹,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这下子,安静的众人,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什么意思?现在出来帮助尚书府作证,和乐郡主杀人的,竟是她的亲妹子?” 宋同初只淡淡瞥了宋怀姝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堂下何人?” 宋怀姝既没有郡主之位,又不可能有诰命在身。 面官自是需要跪的。 可宋同初站着,她跪着,顿时心中更为不快。 却也无可奈何,跪在了陈婉容身侧: “臣女镇国公府二房,嫡出宋怀姝。” 京兆府尹自是知道,忠毅伯世子坐在内堂。 可这个出来的少女,竟是和乐郡主的妹妹,委实令人震惊。 “你是要替曾夫人作证?证明什么?你亲眼看到和乐郡主杀人了?” 宋怀姝面对质问,一脸的傥荡: “臣女当日未进山林,自是不可能亲眼见到杀人。而且,这杀人根本无需我长姐亲自动手!” “她身边的小厮、下人,都是很有本事的。” 话音刚落,京兆府尹的眸光一闪。 他知道太子查的那些死士还没有结果。 若是今日审理此案,真的查出了那些死士的来历,可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哦?你是说,那些死士真的是和乐郡主的人?” “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死士,或者说他们其实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我长姐,手上就有一批这样的人,唯她马首是瞻!” 轰—— 此言一出,满堂震动。 和乐郡主一介女子,竟结交江湖亡命之徒? 而宋同初在听到此话时,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冷笑出声。 “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种蠢东西!” 明明喧闹的厅堂,可这话却像是极具穿透力。 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所有人耳中不说,还叫一直淡定自若的宋怀姝,顿时炸毛了。 “宋同初,你什么意思?现在做错了事的是你,不敢承担责任的也是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看着上蹿下跳,丝毫没有脑子的宋怀姝,宋同初许久以来。 第一次觉得心中升起了一丝悲凉。 可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这几个,前世自己当做眼珠子疼爱的弟妹们。 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或者说根本不信,她能做什么。 “和乐郡主,这事你怎么解释?” 听到这里,京兆府尹知道,这件案子的关键。 便是和乐郡主亲妹子站出来指正。 那些所谓的死士,不过是和乐郡主手下的一批亡命之徒。 若真的解释不清,即便没有别的证据。 和乐郡主也很难从此案中,脱离干系! 站在一旁的曾夫人等的便是此刻。 “和乐郡主,你自己的亲妹子,都站出来指认你的真面目,你还想怎么狡辩?” 说着,似乎是为了想要众人,更相信宋怀姝所言。 她当众朝着宋怀姝,深深行了个礼: “多谢宋二小姐,仗义执言,大义灭亲!你的恩德我将铭记于心!” 这下,原本还有些摇摆的百姓,心中有了新的权衡。 “看来此案无疑了,不管和乐郡主背后为了什么目的,这人必定是她杀的了。”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个青年,拨开众人缓步走进了大堂之中。 “血影堂堂主,南凌川,见过大人!” 血影堂?什么人? 寻常百姓一脸茫然,宋怀姝亦是。 她自是知道,这位多年后乃是位高权重的首辅大臣。 只有京兆府尹以及内堂里的楚风吟,心神巨震! 第九十三章 该杀大鱼,祭奠父兄在天之灵了 身在内堂的宋明澈同样一头雾水。 但他看着身边楚风吟一脸震惊,便问道: “楚世子,这青年什么来头?” 楚风吟透过帘子,满眼考究地盯着站在宋同初身边的青年,喃喃道: “血影堂,江湖最神秘的门派。” “门下能人异士奇多,江湖中各行各式排名前三的,都出自血影堂。” “不论在武学、能工巧匠上,都是首屈一指。且御下森严,门派中没有为非作歹之徒。” “也可以说是江湖影响和号召力最大的组织,说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楚风吟早在数年前,去南境之前,就想从血影堂高价求得几位人才。 却是连血影堂的山门,都没摸到! 宋明澈显然没想到,长姐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物! 更叫他想不透的是,这位明明是日后的首辅大臣,怎么现在自爆身份,是江湖人士? 上回,粮仓被劫的前天,他就亲眼见到长姐跟南凌川出入金玉满堂。 这里面,长姐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堂前的京兆府尹,亦是知晓血影堂影响力,也带着同样的疑问。 “你是血影堂堂主?” 只是,不等南凌川接话,宋怀姝倒是反应极快。 “什么堂主,跟这桩案子有何关系?” 她虽不明白,未来的首辅大臣为何有了别的身份。 但也不信,再厉害的身份,难道还敢在朝廷命官面前造次不成? “府尹大人,这什么堂主也是白身,面官怎么不跪?” 京兆府尹眉头一皱,只觉得这女子实在头发长见识短。 江湖人士,一个两个或许不足为虑。 可是能自成门派、传承悠久的就不一样了! “在下不才,乃是秀才出身。” 秀才见官不跪,这是读书人的特权。 说着南凌川拿出了身份文书,以及一块墨翠牌子。 上面赫然写着:血影堂。 这下,京兆府尹再也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阁下为何要来公堂?” 莫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 “在下今日前来,便是为了给宋大姑娘洗脱嫌疑!” 宋同初眉头轻挑,也只有南凌川知道,她才不屑做这个劳什子郡主。 只是此话一出,其他人为之一愣。 曾夫人毕竟见识广,哪里看不出这京兆府尹对莫名出现的青年,态度不一般? 她虽不知道血影堂是什么,但对方能令堂堂正四品官员,都客客气气,定是不简单! 当即想要扭转局面,怒斥道: “荒唐!你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既没有亲眼所见,又无凭无证,怎么就能替她推脱罪名?” 谁知,对面青年神色未变,根本连看都没看尚书夫人一眼。 只淡笑着对府尹说道: “府尹大人,在下方才旁听了许久,这针对宋大小姐的罪名,根本站不住脚。” “只是因为她身边,曾有江湖人士出没,这批死士的来历便跟宋大姑娘扯上干系了?” “这根本就是可笑的攀扯!” 曾夫人眉头一皱,怒吼道: “什么攀扯?这可是和乐郡主亲妹妹,站出来指认的!那些人千真万确便是和乐郡主的人!” 她不说还好,说到这,南凌川才想起来,这地上跪着的其中一个少女,还是宋同初亲妹妹! 他剑眉紧锁,冷冷扫向宋怀姝。 真不知道,镇国公府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一个败类! 简直是连给他外甥女提鞋都不配! 而宋怀姝被这冷眸一扫,顿绝一股寒意袭来,哪里还敢说话。 曾夫人见状,顾不得其他,歇斯底里喊道: “宋二小姐,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见过和乐郡主身边,有那种打扮的人出没?” 宋怀姝跪在地上,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咬死宋同初。 否则这事之后,她两头都得罪了。 “没错,我长姐……” 可她的话音未落,南凌川冷冷道: “宋二姑娘你可想好了,这诬告可是要杖责至少三十大板的!” 宋怀姝咬了咬唇,心中到底犹豫起来。 这位毕竟能做到首辅大臣,必不是无的放矢之辈。 他现在能站出来,必定是有什么依仗或者有什么证据? 可宋怀姝的余光扫到宋同初,看到她一脸淡漠。 顿时什么结果也顾不得,只想叫宋同初卸下那不可一世的伪装。 要她也被打入大牢,吃一番苦头再说! “没错!那些人就是我长姐宋同初的手下!她就是想要杀曾大小姐泄愤!” 南凌川冷冷看着宋怀姝,直到她喊完了最后一字,才冷冷道: “我血影堂在江湖上的号召力,寻常人不知道,府尹大人可能听过一二?” “不瞒各位,多年前,我便被镇国公的英雄气度所折服!” “自从知晓,镇国公满门英烈折损沙场,而有人要对宋大小姐不利时,我血影堂堂主便发誓,日后举全门之力,保护宋大小姐!” 此言一出,旁人作何感想不知,楚风吟确实心头一震! 顿时,困扰在他心头的难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虽说陛下对宋同初的态度,模棱两可。 但要说是陛下派高人相护,那是绝无可能的。 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竟是血影堂在她背后! “有我血影堂在背后,宋大姑娘莫说是想要杀个贵女,就是十个八个,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轰—— 此言一出,其他人只觉得这青年嚣张跋扈。 可落在曾夫人耳中,却是彻底叫她失了理智。 “什么意思?你一个江湖三教九流,竟敢当着朝廷命官的面,这般目中无人?” 京兆府尹此刻,虽知道血影堂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曾夫人所言也没错。 当即拍响惊堂木,声音也冷了三分: “南堂主,此言确实过了!” 可南凌川身姿笔直,直言道: “我们江湖人士有自己的手段跟路子,那批死士的身份,给我三日,三日后必定将他们的生平、来路查明白!” 京兆府尹闻言,眉心一跳。 死士不论是谁家豢养的,平日里也是会走南闯北。 朝廷查不出来,没准血影堂,在江湖上手眼通天,真的能查出来。 宋同初站在几人身后,唇角勾起: 三日后,太子也该查清兵部尚书曾大人,跟忠毅伯府勾结的确切证据了! 该杀兵部尚书这条大鱼,祭奠父兄在天之灵了! 第九十四章 宋同初反告兵部尚书,宋怀姝杖责 “今日看来就到这了,咱们不能被人看到,先走。” “你二姐我稍后会叫人照应,不会有事的。” 南凌川的话说出口,楚风吟就知道坏了! 当即就拉着宋明澈走了。 这血影堂在江湖上,神出鬼没不说,确实手段逆天! 江湖上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他们忠毅伯府豢养死士,本就是从江湖上找的人。 真让南凌川查起来,交给京兆府,这事就麻烦了。 毕竟,曾书华可不曾怀疑,是他的人不小心杀了曾大小姐。 由于宋同初乃是郡主,案子三日后再审,她可以回去。 可宋怀姝作为重要证人,却不能离开府衙。 “凭什么?她宋同初是被告可以回去,高枕无忧三天,我却要在牢里待着?” 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宋同初被怀疑杀人,怎么倒霉的是她宋怀姝呢? 就在衙役来押她,跟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的陈婉容时,她焦急的朝内堂看去。 想着楚风吟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可随着微风吹开门帘,里面不仅楚风吟不见踪影,连宋明澈都走了? …… 宋怀姝的这点抱怨,楚风吟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几乎是在他前脚刚回到府里,后脚便见心腹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世子,不好了。京中百姓中,突然就传出,兵部尚书是因为和镇国公有旧仇,才借机紧抓着宋同初不放,要她的命!” “另外,太子没查到死士的事,却似乎转了方向在查别的!” “太子先放放!他既然查不出死士又能查到什么?现在血影堂才是关键!” 楚风吟没想到,明明一直以来做局的都是他。 怎么宋同初一身轻松,而自己开始焦头烂额了? “血影堂…血影堂…” 他出门一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此刻听了心腹的话,在书房不停踱步。 “京郊豢养的死士还剩多少?” 其实京中不少世家,都豢养死士。 很多过不了明面的事,都需要背地里去干。 而他忠毅伯府又是武将,手下有死士,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回,竟在皇家秋猎上,跟刺杀皇子的事扯上了干系。 这就说不清了。 “京郊还有五十,其他的都去了南境。” 楚风吟双眼微眯,眸色在灯下忽明忽暗: “弃了!” 心腹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自家世子。 劝说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这若是别的人,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可对方是血影堂堂主。 既然选择走到明面上,庇护和乐郡主,就必定早就查到了蛛丝马迹! “世子放心,这事查不到忠毅伯府头上!” 负责豢养死士的,是伯爷的心腹老人。 明面上跟忠毅伯府一点牵扯都没有。 只是损失了这般多的人,实在是伤筋动骨,大为可惜! 而就在楚风吟主仆,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时。 南凌川的人,已经偷偷带着京兆府的一批,最强悍的衙役,摸到了京郊豢养死士的院子外。 三日后,京兆府尹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全城百姓,听到消息的,闲来无事似乎都来了。 “说到底,这案子绝对不简单,这和乐郡主一看就是个能隐忍的,哪里会冲动在秋猎杀人?” “就是,现在这世道,什么都不能看表面!表面上兵部尚书死了女儿,可背后啊,这水浑着呢!”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不说。 府衙里面,也是热闹非凡。 今日却是太子殿下,奉旨亲自前来审理此案! 而兵部尚书曾大人,也来到了堂下。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太子坐姿端正,一拍惊堂木。 曾书华眉心直跳,当他被唤来京兆府。 便知道恐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臣状告和乐郡主,买凶杀害小女!” “啪!” 可他的话音未落,太子的惊堂木再次拍起! 曾书华一惊,就在他不明所以时。 却见宋同初站了出来: “臣女宋同初替父状告兵部侍郎,贪墨粮草!” 哗—— 此言一出,堂中的众人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怎么原告变成被告了?” 就连跪在边上,形容憔悴的宋怀姝,都懵了! 今天不是该宋同初倒霉吗? 此刻,太子却是心中得意。 早在昨日他就将兵部尚书贪墨的罪证,找齐并且上交给了皇帝。 其中还有忠毅伯与其勾结的证据。 当时父皇便一脸阴沉。 可想到南境还没有找到,能够替代忠毅伯的人。 暂时还不能牵连到忠毅伯身上。 所以这件案子不适合,大理寺来审。 还是他提前听了兰先生的提议。 跟父皇建议,不如联合和乐郡主来一出:将计就计! 当宋同初拿出了,带血的手札,和上上下下关系网中的众人认罪书。 曾书华直觉头脑一片混沌,曾夫人更是跌坐在地,面无人色。 哪里还有心思纠缠,曾大小姐之死? “证据确凿,曾大人,请!” 今日不过是上呈罪证。 至于审理贪墨粮草案,可就不是那么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了。 兵部尚书被带走,曾夫人反应过来。 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宋同初,若不是她招惹了自己女儿。 搞出什么劳什子比试,哪里会害她家破人亡? 当即眸色一冷,怒斥道: “那些死士呢?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亲妹妹都出来指认你,哪里会有错?” 听到这曾夫人又扯到自己,宋怀姝浑身一抖。 便听到太子声音不耐: “那些死士的老巢都已经被郡主的人,连着京兆府端了,也查明了背后东家跟郡主毫无关系!” 此言一出,曾夫人却还是不以为然。 宋同初缓步上前,轻声说: “夫人还不明白吗?谁那般迫切的要我的命?叫您紧咬我不放?” 若不是楚风吟联合了曾夫人,又怎么会叫宋怀姝走到台前呢? 曾夫人闻言,面色大变! 她心中知道,自己对宋同初更多的是迁怒。 可现在知晓,自己的女儿却是死在了算计里。 不过是为了让她攀咬宋同初的工具人,曾夫人一下子心神巨震! 直到被带下去,都还说不出一句话。 宋怀姝压低身子,跟一旁的兵部侍郎女儿陈婉容一起,缩在角落。 只希望没人注意自己。 却听宋同初清冷的声音在堂中响起: “殿下,我朝律例:污蔑、做伪证杖责三十大板,这事今日一并办了?” “哦?这是自然!” 太子本就想跟宋同初交好,哪里在意这点小事? 当即就挥挥手,命两个衙役朝着宋怀姝和陈婉容走去。 第九十五章 宋明澈,你脑袋被驴踢了? 宋怀姝见厅堂中央,先是摆上了一个长条板凳。 接着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衙役上前,一把薅起了陈婉容。 拉着她就绑到了板凳上。 围观的百姓,此刻不仅没走,反而高声议论起来: “啧啧,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见到,高高在上的贵女,被杀威棒杖责?” “什么贵女?明显就是和那兵部尚书一家,狼狈为奸,竟敢诬陷和乐郡主!” “这三十杖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陈婉容此刻已经吓傻了。 直到两边凶神恶煞站了两个手执杀威棒的壮汉,才知道求饶。 “救我,我可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女,你们不能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行刑!” 可太子殿下都下令了,谁还在乎一个区区侍郎之女? “啊!!” 随着棍棒重重落在身上,陈婉容的惨叫声顿时掩盖住了所有喧嚣。 宋怀姝见状吓的汗流浃背、面无人色。 “不不,不是我,都是曾夫人狂骗我、威胁我的!” 她大声辩驳,可整个厅堂的人各自忙碌,根本没人看她。 楚风吟跟宋明澈竟不顾她死活,直接走了? 宋怀姝心中又恼又怕! 几棒子下去,刚刚还惨叫连连的陈婉容,反而没了声音? 壮着胆子再次看去,只见陈婉容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口角血线滴落。 显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宋怀姝再也不敢心怀侥幸,当即膝行朝着宋同初爬去。 “长姐,我错了,我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这次!” 宋同初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裙摆,指间发白的手。 眼眸冰冷,声音更如寒霜: “哦?知错了,就该认罚!区区三十棍,应该死不了!” 不是要跟楚风吟恩爱有加吗? 这要是死了,还怎么看到他的真面目? 还怎么看到他忠毅伯府的下场呢? 砰!砰!砰! 伴着耳边,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宋怀姝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同初。 “长姐,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呢?” “你不是一直最关心弟妹们吗?今日这三十棍,我不能受!” 宋怀姝的哭喊,就在这厅堂之中回荡。 后面看热闹的百姓,早就看不下去了。 “呸!真不要脸,这宋二小姐可比侍郎之女还要可恨!竟然背刺自己堂姐!” “我看啊,这三十杖都是少了!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该流放、杀头!” 宋同初面无表情,一把抽出自己的裙角,宋同初后退一步。 冷眼宋怀姝被抓起,绑到了凳子上。 “不要啊,长姐救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砰! 几乎是一棍子下去,宋怀姝的叫喊就被打散了,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两辈子了,哪里受过这种罪? 可煞白着脸,只看到那宋同初无动于衷站在不远处。 冷冷看着自己被打。 宋怀姝心里的惧怕和身体的疼痛,瞬间转化成了对宋同初的愤恨! 咬牙切齿,眼见着宋同初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怀姝受不住终是昏死了过去。 死是死不了,但她不知道,不久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 宋同初前脚刚回到宋府,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 便听说宋明澈求见。 几乎没怎么动脑筋,便猜到他因何而来。 她唇角微勾,淡淡道: “放他进来。” 真的想看看,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不一会儿,宋明澈长驱直入的走了进来。 “长姐!你之前不是说,将那些江湖人士都驱散了吗?这什么血影堂,是不是就是咱们镇国公府背后的势力?” 宋明澈眉头紧皱,直到说完,才发现南凌川竟然也端坐在书房中。 看到他安安静静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心头一跳。 心中升起一丝不自然,可随即想到,全都在场也好。 全都说开,省得又被长姐骗了。 想到这,神色一正,转身正对着南凌川,态度和煦: “南堂主初次相识你可能不认识我,我乃是镇国公府……”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南凌川便将手中的杯盏缓缓放下。 “宋小公子,在下当然认识。” 宋明澈听他这般说,眉头慢慢舒展。 心中更肯定,江湖上最厉害的血影堂,就是镇国公留给他们的。 可还不等他说完,却听南凌川话锋一转: “不就是护不住自己母亲,令她堂堂的侯府二夫人,二嫁商户吗?” 噗—— 宋明澈只觉血脉膨胀,脸色涨红,指着南凌川就道: “你知道什么?若不是宋同初从中作梗,哪里会有这些事?” 说着,又指向宋同初: “这血影堂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身为镇国公府男丁,更有资格继承!” 那日回去后,他特意打听了一下血影堂的名号。 一打听,便觉得简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得了血影堂,就相当于得了整个江湖! 到时候,还愁找不到人才,不能在睿王面前占据头功吗? 可他也知道,现在的宋同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当即下定决心,直言道: “只要你同意将血影堂给我,我可以跟你和好如初,搬回这里!” 宋同初听到此时,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明澈,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说着脸上笑意一收冷冷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血影堂的主意?搬回这里?你配吗?” 等到再次被丢出去,宋明澈也没想通。 这宋同初到底为何如此硬气! “既然这样不讲情面,那就别怪我真的翻脸了。” …… 楚风吟一脸阴沉的回到忠毅伯府,直奔书房。 刚进门,哗啦一声。 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废物!全都是废物!” 心腹顶着怒火,汗流浃背,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却不得不出声: “世子,已经找人给曾书华送口信,用他幼子的命,换守口如瓶!” 楚风吟眼底,闪过寒光: “他必然不敢胡乱攀咬,再说,不过一点粮草,陛下还不至于为此动忠毅伯府!” 楚风吟只是没想到,宋同初竟有这样的本事。 第九十六章 安琴查到了宋锦年 “好她个宋同初,前有血影堂为她马首是瞻,后有太子与她声东击西!” 楚风吟的紧咬后槽牙,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宋怀姝怎么样了?” “行刑之后,已经命人将她送了回去。只是伤的很重,不好好调理,恐怕会落下病根!” 楚风吟没想到,同是宋家女,怎么差别这么大。 “蠢货!暂时不必管她。” “南境那边,你再跑一趟……” 将细节跟心腹手下交代好,楚风吟面色阴沉的打开了地牢的门。 此时已经是深秋,且地下更为阴冷潮湿。 那满身是血的青年,依旧是衣不蔽体,盘膝坐在了铁笼里。 示意看守的死士,将其拉出。 楚风吟手中鞭子高高举起: “你那个妹妹,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竟然跟当今陛下合作,将我一军?” “你说,她是知道背后真正害你们的人是陛下呢,还是不知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 手中的鞭子却是一下又一下的朝着宋锦年身上抽。 而那单薄的青年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只在听到宋同初的消息时,眼皮轻颤。 楚风吟见他这般,心中怒火更甚! 足足折磨了快两年,这宋锦年莫说求饶,便是痛苦的哀嚎都没发出过一声。 啪!啪!啪! 随着手中鞭子落下,宋锦年再次皮开肉绽。 而楚风吟许是今日太过气愤。 竟一时不差,等停手时,宋锦年已经气息微弱。 “主子,这人恐怕不行了!要不要找府医?” 楚风吟眸色森冷,若不是想要看到,有朝一日他们兄妹相认的场面。 上回在秋猎场上,宋锦年就已经被猛兽吞吃入腹! “治,怎么不治?这般死了,实在是便宜他了。” 宋同初不是得意吗? 等到亲眼看到,自己兄长被他当成狗一般折磨许久,还能嚣张起来吗? 但到底,府里知道地牢里藏了人,且是宋锦年的没几个。 那死士赶紧将他扛起,披上了衣服带到了耳房。 没多久府医被请来,对方却在看到宋锦年的刹那,颇为震惊。 “这是何人?世子的心腹手下吗?” “老朽行医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等意志坚定之人。” 只见榻上之人,明显长期营养不良,且满身的新伤叠旧伤。 但凡是个求生欲稍微弱点的,必不可能活到现在。 当即,府医心神一凝,手中银针飞快护住了他周身几个大穴。 这才开了方子叫候在外面的,自己徒弟去抓药。 那小药童脚步飞快,跑了躺后院。 谁知恰好撞见了楚清瑶和安琴。 “咦,什么事这么慌张?难道是我兄长伤到了?” 小药童并没有见到伤者,摇着头道: “不是世子,但想来应该是世子的手下,看我师父的神色,应该伤得极重。” 楚风吟的人伤了? 安琴稍稍留了个神,也没往心里去。 可等第二日。 听闻府医师徒,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叫花子抢劫,双双殒命在街角。 安琴心头一颤,只觉这里不对劲! 当夜便一身黑衣,摸到了楚风吟的院子。 只可惜一无所获,而当天,留意过楚风吟身边所有人。 并没有发现有人受伤。 当即她便有直觉,宋锦年定是被关在院子里的某处。 “得想办法见到大小姐!” 安琴毕竟是借住在忠毅伯府,现在没有找到宋锦年之前。 她必须保证自己身份万无一失。 “楚风吟一直找人监视着大小姐,我不能贸然前往!” 想到不久后,便是中秋宴,每年皇后娘娘都会在宫中设宴。 大小姐身为郡主,必定会进宫。 她只要说服楚清瑶,让她以侍女的身份进宫,必定能见到。 拿定了注意,安琴便精心等候。 而几日后的中秋宴席,宋同初确实要参加。 夏竹伺候在侧,语带担忧,问道: “主子,贵妃娘娘,会不会又搞什么动作?” 宋同初轻轻把玩着谢良辰送来的手镯。 只要按动上面的宝石,镯子立刻变成了利刃! 伤人、杀人,轻而易举。 “同一个动作她们不会玩两次,而这回,我也是有盟友的!” 季贵妃落胎,已经出了月子。 她会不会今日,丧心病狂的咬着自己不知道。 但惠妃娘娘甚至皇后娘娘,应该都希望看到她露出破绽。 毕竟,皇帝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不仅皇子们,便是这些后宫中的女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如此甚好,我还真的想见识见识她们的手段!” 她早就不是认人拿捏的孤女了。 南凌川的人,已经渗透进了宫中各处。 等到盛装出行,带来了宫门口。 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这次,那宋二小姐再不能作妖了?” 小柳儿和夏竹一起,跟在宋同初身侧,应是想起上回心有余悸。 宋同初摸了摸她的脑袋。 还没开口,却听到了和悦郡主的呼喊。 “同初姐姐!” 她像个兔子似的,跳到了宋同初身边,一脸的开怀。 而宋同初猛然想到,便是这次中秋宴之后,柘国来使提出了和亲。 “怎么在发呆啊,同初姐姐最近出了不少事?” “我听说,兵部尚书的案子还在审理,陛下颇为重视,不过牵扯很广,估计要拖到年后了。” 和悦平日被老太妃拘着,根本不让她出府。 所以,想要找宋同初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事,自由陛下和太子殿下操心,我不过问。” 曾书华一家,必定是倒霉了。 忠毅伯府必定会用什么,拿捏住曾书华。 可曾夫人,知道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后,楚风吟的谋划还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今日中秋,听说御膳房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走走,咱们赶紧进宫。” 和悦郡主说着,便要拉着宋同初,朝宫门而去。 却见小柳儿在旁,双目圆睁,满脸戒备,四处扫视。 忍不住打趣道: “同初姐姐,你这个丫头我看到好几回了,小小年纪,怎么一副护崽老母鸡模样?” 这边说说笑笑,踏进了宫门。 不远处随着楚清瑶来此的安琴,瞥见宋同初后,也是满心的焦急。 第九十七章 打不过,就同归于尽咯! 每年的中秋宴,宫里都会大办。 京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皆携家眷参加。 女眷们依旧是直接进入后宫,由皇后娘娘主持晚宴。 和悦拉着宋同初坐在一处,小声嘀咕: “听我父兄说,柘国来使,这回好像是想和亲。” 柘国离大乾上千里,中间隔着北狄。 远交近攻,可以说,两国之间不仅没有什么纷争。 还因为同样遭受北狄的侵犯,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 “柘国在北狄以北,听说一年有七八个月都是冬天,冷死个人,谁要是被选上,可够倒霉的。” 和悦吃了一口蟹酿橙,眼眸发亮显然是觉得很好吃。 见宋同初没动,赶紧给她的也展开,递上了勺子。 继续说道: “还是江南好,我最怕冷了。按理说,还有好几位公主没说亲,应该轮不到咱们头上?” 宋同初接过汤勺,还没来得及回答。 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柘国弹丸之地,哪里配公主和亲?” 却是三公主皇甫婉晴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其他两位贵女,其中一个却是楚清瑶。 “怎么,和悦郡主身为皇室之女,竟丝毫没有为国为民的心?” “身为郡主,享受百姓供养,怎么到了付出的时候心生退缩了?” 三公主不久前中了蛇毒,今日中秋宴露面。 即便上了一层粉,还是难掩面色苍白。 而和悦本就毒舌,别人当面针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当即怒怼道: “我这跟自家姐妹闲聊,你们家住通天河吗?管的这么宽?” 和悦乃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平日里难免娇惯了些。 且自幼和兄长屁股后面长大,整个京中也只有宋同初能入她的眼。 寻常贵女,即便是贵为公主,在她眼中也屁都不是。 惹到面前,管你姓甚名谁,劈头盖脸就是怼! 而显然有些人,也是有备而来。 皇甫婉晴不仅不恼,径直坐在了宋同初身边。 “和乐郡主呢?听说那柘国民风彪悍,喜好吃生肉,这样的地方,你想去看看吗?” 宋同初无动于衷,吃了几汤匙蟹酿橙,慢条斯理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这才侧头,眉眼带笑,凝视着皇甫婉晴的脸: “三公主上次差点葬身在毒蛇之口,这蛇毒入肺腑,恐怕会留下病症,还是莫要操心旁人,多珍惜自己身子才是。” 那皇甫晔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可能将她这个将门之女,送去和亲。 镇国公虽早早就将兵权上交,可军中部将众多。 她若是嫁去了柘国,有朝一日,万一两国开战。 不说让大乾军队倒戈,策动一两位将领,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现在,自己有血影堂在背后。 皇甫晔想要在路上,如前世一般,对和悦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错,前世真正杀害和悦郡主的幕后凶手,便是皇甫晔。 而三公主听到宋同初提到蛇毒,更是心中一凝。 上次的事本就蹊跷,她坚信,必定是宋同初搞的鬼。 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竟然敢提起这事。 于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开口: “和乐郡主真是好本事,只是不知道,你在京中如此树敌,就不怕小命不保吗?” 宋同初闻言轻笑出声,眼眸流转: “三公主这就不懂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宋同初一介孤女,平日根本不会主动招惹。” “可若是有那不长眼的非得撞上来,打不过,就同归于尽咯?” 皇甫婉晴闻言一怔! 这宋同初看着多风轻云淡的性子,先是在秋猎场上大放异彩。 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不说,原来内里竟是这样刚烈的性子? 这样的人,若是从前她皇甫婉晴,不说交好。 也是绝对不可能结仇的。 可现在后悔没用,对上这样的人,只能不死不休,已经没有退宿的可能。 而且,以贵妃娘娘的狠辣,也不允许她退缩。 “和乐郡主这性子,不愧是镇国公嫡女!果然是将门之后!本宫喜欢!” 皇甫婉晴,也算是低调小心了十几年。 既然结了这样的劲敌,避无可避,心中反而升起了浓浓的斗志。 不过是一介将门之女,她皇甫婉晴生在皇家。 能在夹缝中生存多年,自认手段和谋略,绝不会输给别的女子! 宋同初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尽收眼底。 “三公主,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就祝你,在去柘国的路上,一路平安!” 轰—— 此言,出宋同初口,只入了皇甫婉晴之耳。 却叫她如遭雷击! “简直是胡说八道!” 便是再能克制的人,此刻也不由声音尖锐了三分。 而这边的一点变故,却引起了周围不少高门贵女的关注。 皇甫婉晴压下心中的诧异,只觉得这不过是宋同初的口头把戏。 柘国虽不算太弱,但是两国现在交好,父皇完全可以随便择一位郡主送过去。 完全没理由,嫁公主。 三公主的失神楚清瑶看在眼里。 她本就跟三公主交好,原本对这宋同初没有什么感觉。 可这大半年的,见那宋怀姝实在是越发厌恶。 连带着对宋同初也不喜,冷哼一声道: “果然是一家人,妹妹恬不知耻,姐姐也是嚣张跋扈!连公主都敢欺负。” 宋同初眉头一皱,不想跟旁人多费口舌。 可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刚刚瞥见了安琴跟着楚清瑶一起来的。 以安琴的小心谨慎,不可能做这种出头的行径。 那么,她是想见自己? 当即眸色一转,冷冷对着楚清瑶: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郡主,真要是嚣张跋扈起来,给你几巴掌你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别说楚清瑶愣住了。 便是笑嘻嘻的和悦都一呆。 好家伙,同初姐姐多日不见,战斗力竟这般飙升? 楚清瑶自知,在身份上确实低了宋同初一等。 便只咬牙切齿,硬生生压下了脾气。 等到出来透气,才恶狠狠跟扮做她侍女的安琴抱怨了几句。 “什么?那和乐郡主竟敢这样说你?瑶儿放心,我等下就给她个教训!” “安琴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眼见着宋同初出来,而安琴悄悄跟了上去,楚清瑶一脸的期待。 第九十八章 南凌川带人救宋锦年 宋同初来到御花园,在假山处没多久,果然等到了安琴。 四目相对,安琴却眉头一皱,厉声道: “和乐郡主!你虽位高权重,但若是一再欺负瑶儿,便是两败俱伤我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宋同初便知道,楚清瑶也在附近。 清楚安琴小心谨慎的性子,当即便配合道: “放肆!你一个贱婢,也敢如此和本郡主说话?” 似乎是这句‘贱婢’彻底激怒了她。 好奇跟过来的楚清瑶,便见到安琴上前一步。 一把扯住和乐郡主的手腕。 警告道: “旁人或许怕你,但我安琴才不怕!” 说完重重一推,快步离开。 “安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楚清瑶一脸感动,要知道身在宫中,她自己都只敢咽下这口气。 而无依无靠的安琴,竟为了她毫不犹豫地得罪宋同初。 “我看那和乐郡主,也不过是花架子,日后定不敢在主动招惹你。” “不过,这事毕竟不光彩,瑶儿莫要告诉旁人。” 楚清瑶当然点头保证。 而眼见着两人走后。 宋同初缓缓从袖子中拿出来纸条。 扫了眼上面,简短的几句话,却是心神巨震! “世子在楚凤吟院子中!” “大小姐务必想法子解救!” “我安琴敢以人头担保,此事定然无误!” 宋同初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 却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兄长,兄长竟然真的还活着?” 不说安琴本就是稳妥的性子,没找到蛛丝马迹,不可能语气这般肯定。 今日即便是一个没头没尾的信,叫宋同初听到兄长在世。 她也会不惜一切,找人去探查。 对于后面的宴席,再没了心思。 等出了宫,刚坐进马车,宋同初沉声道: “立刻叫南凌川来见我。” 不弈坐在车外,闻言眸色一凝。 知道主子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如果有什么事让她等不及回府再遣人去。 那么这事在她心里,必定比她自己的安危看得还重。 当即一言不发,闪身跃下了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南凌川,匆匆赶到宋府。 宋同初便将手中,满是褶皱的纸条递了上去。 “这,这人可信吗?” 听到了安琴的身份,南凌川更怕对方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沦,已经变成了楚风吟的人。 “我看人不会错,安琴对我兄长,用情至深!” 宋同初自己虽不太懂男女情爱,但是安琴眼中的坚定。 那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的。 南凌川缓缓吐出了口气。 他如何不知道,便是九死一生,也值得倾其所有为宋锦年冒险。 可他更怕的是,万一发现是骗局,宋同初又将失望、伤心一回。 “我亲自带人去,等我消息!” 他二人都知道,若是宋锦年真的在楚风吟手中。 这近两年的时光,定不会好过。 那楚风吟,将镇国公世子囚禁在自己院子里,万不可能礼遇相待的。 宋同初回来后,连衣裳都没心思换。 便坐在书房中一直等。 可快要天亮了,也不见南凌川回话。 “无书!再跑一趟南府!” 南凌川在京中,有自己的宅院。 亮明了血影堂堂主的身份,经常要应付访客。 同样,江湖中的仇敌更是不少。 前世,宋同初只在皇甫晔临死前,叫他跪在了镇国公牌位前,他亲自下了罪己诏。 之后,因为耗尽了精力跟手段。 又要照顾那几个,便只能憋着火气,将六皇子扶上了位子。 而之所以,这一世不需要南凌川入仕。 乃是因为这辈子她宋同初,必定是要反了皇甫江山。 成功了,南凌川必定有更合适的位子,想做什么做什么。 而不成功,那便要粉身碎骨,拉着皇甫家同归于尽! “主子,主子,堂主回来了!” 无书刚刚出门还没多久,便带着南凌川一起进门。 只是,在看到对方阴沉的脸,宋同初心中一紧。 “怎么回事?” 南凌川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眼底的杀意这才消散了些。 “我们的人,摸进了楚风吟的院子,却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宅院,却戒备森严!” 宋同初眼眸流转,在昏暗的灯下,看不清神色。 “果然有猫腻!” 也难怪,安琴绞尽脑汁,也要将消息传给她。 这事,南凌川的人都无功而返,更何况安琴只身一人。 “损失了几人?” “三个!” 宋同初知道,南凌川自被她母亲,带回血影堂,便将那里当成了自己家。 而一同练功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被她看作家人。 “我会让楚风吟十倍、百倍奉还!” 南凌川眸色流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若锦年真的在他手上,恐怕……” 宋同初心中一痛,冷冷道: “那便摊牌!” 宋同初把玩着手中的镯子,眼底的狠厉根本藏不住。 “用他伯府,全部女眷的命!来威胁他。” 为了兄长,哪怕跟楚风吟拼个鱼死网破,也值得! 而与此同时,看着满院狼藉。 楚风吟暴怒之后,更多的是兴奋! “好好好,她宋同初果然有本事!这也算是,彻底斗到了明面上!” “细细的查,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那府医师徒,出门就被他灭口了。 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出纰漏。 唯一当日没有考虑进去的,便是那药童去府里抓药了。 “去查查,当日那药童在府里遇到了谁。” 吩咐了心腹之后,楚风吟再次进了地牢。 服了几日药的宋锦年,明显好了不少。 “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你那个妹妹,实在是女子中的独一份。” 宋锦年近两年来,面对楚风吟的凌辱和挑衅。 不仅没说话,便是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而今日,再次听到楚风吟提到他的阿初。 以及之前,隐约听到的动静。 终于叫他唇角缓缓勾起。 许久没开口的人,声音虽带着沙哑。 却不难听出,往日如冷泉般的悦耳: “我的阿初,又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比拟的?” 短短一句话,却是藏不住的自豪。 楚风吟没想到,沉默了这么久的宋锦年。 一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 当即眸色阴冷,紧紧攥着手中鞭子,透着一股癫狂: “好!我必定早日叫你兄妹团聚,一起死在我鞭下!” 第99章 宋明澈嫁母,怀恨宋同初 宋明澈双眼微眯,他倒要去看看,不过是户部尚书的小舅子。 怎么就让永昌伯,昧着良心,逼着自己的妹妹下嫁! 伯府的几个下人,见这表少爷没再极力反抗,便也不准备撕破脸。 领着宋明澈就朝会客之处而去。 姜氏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悄悄抹眼泪。 等宋明澈面沉如水,抬步跨进了会客厅。 便见到永昌伯夫妻,并排坐在主位。 正对着客座上的男子,喜笑颜开。 “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这往后啊,都是一家人了,可别再这么见外了!” 宋明澈深吸一口凉气,沉声质问: “怎么就是一家人了?谁跟他是一家人?” 说罢疾步走近,也不看永昌伯夫妇,直接站在了男子面前。 这才看清,来人三十左右。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并非他想象中的肥头大耳、满身油腻。 可这又怎么样? 想要求娶他母亲,他一介商户也配? “你可知,你用银子逼迫的人是谁?她可是堂堂镇国公府的三房主母!” “你一介商户,也配肖想?速速将婚书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但若是不识趣,别怪我不客气!” 宋明澈横眉怒目,虽只有十三四岁,但周身气势确实不简单。 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仅不恼,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淡笑。 而坐在主位的永昌伯夫人却不乐意了,生怕这人真被气走了。 连忙轻斥道: “表少爷!这里都是大人,哪是你一个小孩子插嘴的地方?” 说着就要示意一旁伺候的下人,将其拉走。 却听那商户出声道: “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不凡!看得出将是个有大出息的人!” 他一番夸赞,宋明澈虽知道是虚伪的客套。 但这态度,倒叫他满意了三分。 “公子有所不知,我虽出身商户,但也读过诗书,并非那强取豪夺的人。” “只是仰慕你母亲才学和人品,这才上门求娶。虽会经常走南闯北,但在京中也是有宅院的,你也可以住过去。” 宋明澈眉头轻皱,刚想说,我是那眼皮子浅薄。 区区一个庭院,就能出卖母亲的人吗? 突然,他的眼眸就扫到了一旁,堆放着的几个大红箱笼,眼皮一跳。 知道这商户家底可能不少,但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待我娶了你母亲,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公子有什么诉求,也可以跟我提,能满足的我也绝不推诿。” 男子的声音在厅堂之中响起。 宋明澈闻言眉头一皱,刚想说你一个商户,还在我面前装蒜? 可突然想起,此人乃是户部尚书的小舅子,听说生意做的也颇有章法。 再看他一身气度,确实不似那些低贱的商户,上不了台面。 毕竟他自己不过十三岁,就算是这次帮母亲推掉了婚事。 那下次呢? 与其提心吊胆,留母亲在伯府被舅舅、舅母利用,还不如选个看起来好拿捏的商户! 想到这,宋明澈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商户也不是那般碍眼。 永昌伯夫人阅人无数,见他盯着那几个箱笼目不转睛看了又看。 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呢? 当即心中嗤笑,语气却轻柔: “我们也是心疼姑奶奶年轻,这大好年华,可不能在后院中虚度了。新姑爷难得是个妥帖人。” “两人能成就一番佳话,也是上天的恩赐。澈儿,你要为你娘多考虑考虑。” 她这话明显是给宋明澈台阶下。 果然,宋明澈那紧握的拳头,正一点点松开。 永昌伯见状,也出声劝道: “明澈,你母亲可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还能害她不成?这事,你一个小孩子不必过问了,交给我们!” 宋明澈的头渐渐低下,淡淡应声: “全凭舅舅做主!” 此言一出,永昌伯夫妇满意的笑了。 只有姜氏,如丧考妣脸色煞白。 等傍晚时分,敲锣打鼓,如愿将小姑子嫁出去后。 永昌伯夫人满意的靠在贵妃榻上,满脸的鄙夷。 “呸!还以为他宋明澈真的有骨气,到头来,不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身边的嬷嬷连声附和后问道: “夫人,看表少爷的神色,恐怕也打了那几箱东西的主意!” 永昌伯夫人闻言,冷笑道: “已经入了我伯府的库房,他还想要去?再说,他要是有脸来要,就别怪我将他脸面踩在地上!” 而宋明澈这边,眼见着母亲被带走。 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待到圆月高悬,他拿出一壶酒独自坐在了院中。 心里虽一遍遍告知,自己都是为了母亲好。 母亲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人也不错。 可又想到,日后他便有了个商户继父,又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今日那几箱金银,确实叫他心中一动。 但现在叫他就去找永昌伯要,实在是拉不下脸。 不如等母亲在那商户家,站稳了脚跟再提其他。 这般想着,也不知道喝了几杯酒,却见身侧坐下一人。 正是楚风吟给他推荐的梁教头。 “公子不必伤怀,日后夫人若是过的不如意,您再将她接回来便是。不过一个商户,还敢在您面前蹦跶不成?” 听着梁教头的劝解,宋明澈苦笑着摇头: “师父您不知道,他可是户部尚书的小舅子。” 说着,给梁教头也斟了一杯。 师徒俩便这般,对饮了几杯。 宋明澈难得遇到个能说几句话的人,便将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尽。 “公子也不必灰心,您可是镇国公的后人,待大了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区区一个尚书大人哪里能压得住你?” 这话可谓说到了宋明澈心坎里。 他现在只恨时光太慢,自己被困在年少的躯壳里,无法大展拳脚。 “陛下念旧情,对镇国公府后人还是照拂的,只不过这份照拂似乎全给了和乐郡主,哎!” 梁教头设身处地的一番感慨,可谓是说到了宋明澈心坎里! “不过小公子也别灰心,等到了秋猎时,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会随行。” “到时候我帮小公子崭露头角,争取在陛下面前露露脸,叫他想起来镇国公后继有人!” 第100章 宋琦玉提议与长姐缓和关系 只是,宋怀姝三人,对于宋明澈竟真的将他母亲嫁给商户,颇有意见。 “明澈,你怎么不拦着?你这样以后叫外人怎么说我们?” “是啊堂哥,这样不是叫人诟病吗?日后还不知道我舅母怎么奚落我们!” 宋明澈原本就是两难,正不停的在心中安慰自己,往好的方面看。 可现在事情已定,这三人不仅不安慰自己,一见面就全是指责。 “我知道你们话里的意思,是觉得自己三婶二嫁且还是低嫁,叫你们丢脸了!” 他这样毫不留情的言语,宋琦玉两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可宋怀姝本就仗着自己年长,又不是个能忍的脾气。 当即就直言道: “不好的影响当然是有的!” “你好歹前世也是做到了三品大员,之前在永昌伯夫妻手上屡次吃瘪就算了,这回竟连个商户都拿捏不住?” 宋明澈一怔! 他愣愣的看向字字嘲讽的宋怀姝,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前世,他们关系最好。 在他心中,二姐一直是温柔的,既没有长姐的独断专制,又比另外两个堂妹热心肠。 可今日竟这样当着几人的面,冷嘲热讽,丝毫没给他在两个妹妹面前留面子。 宋明澈顿时也火冒三丈。 “二姐,当初我是准备想法子的,可是你听闻后,不是拍着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你身上?你未婚夫堂堂忠毅伯世子,帮我收拾一个商户易如反掌吗?” 眼见着两人,就要不管不顾的吵起来。 宋琦玉眉头一蹙,将手中杯盏咚地一声重重搁在了桌上。 “事已至此,就不是互相追究的时候了。咱们不如想想怎么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还有日后该怎么办?” 她低沉的声音在厢房里回荡,宋怀姝撇了撇嘴,却也止住了话头。 见两人间的剑拔弩张,总算是停歇了。 宋琦玉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前世,咱们几个,不论是因为什么与长姐生了龃龉,那都是从前了,我认为重活一世,还是不要闹的太僵为好。” 若是往日,她的话音还没落,宋怀姝就要跳起来反对了。 可今日她竟难得的没有开口,宋琦玉看在眼里,却没有声张。 “不得不说,今生咱们几个做了别的选择,她的日子反而过的更好了!” 既被封了郡主,且在各个方面崭露头角。 现在京中街头巷尾,谁不知道,和乐郡主办了庵堂,声名远播。 又有诗情画意,才艺双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自从他们离开后,目前为止长姐的日子更好了。 “现在长姐确实风光,咱们几个与她的关系,也不宜继续僵下去。不如借着这次秋猎与她缓和,重归于好!” 说到这,宋怀姝却有些不以为意: “一时半活儿的好不叫好,琦玉你也不要太过悲观,咱们几个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现在只是因为年纪还小,行事多有不便罢了!” 在他们几个人心中,最大的依仗便是他们有从龙之功。 直到现在,全天下大概只有他们知道,日后得大位的将是六皇子。 而目前,六皇子身边,除了下人外,也就只有他们几个挚友兼幕僚了。 宋怀姝这话,顿时叫宋明澈低迷的心绪又高昂了起来。 可也知道,宋琦玉说的没错。 不论他现在心中是如何厌恶、憎恨宋同初。 但不得不承认,与她交好,对自己当下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能叫她如前世那般,对自己,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自己心智成熟,当面顺从她,背地里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 “我觉得琦玉说的没错,虽然她那个人有诸多缺点,但现在确实是能帮咱们的!与其闹僵,不如哄哄她。” …… 而楚风吟这边,刚刚收到了南境的传讯。 “世子,因为粮草没有如数抵达,伯爷大发雷霆,且军中将士也忧心忡忡。” “之前按照计划,已经派人跟南蛮那边秘密交涉,眼看着战事就要起来了,后面怎么办?” 粮草被分了一半给难民。 这就意味着,到明年春季之前,如果没有补给,南境将士就要面临断粮的风险! 北方的作物开始收割不加,可是还要提前收集给镇北侯的粮草。 能不能将南境被挪用的粮草补齐,本来就是个问题。 “南蛮那边按照计划,掀起战事,至于粮草,我不信,皇帝陛下真能眼睁睁看着南境将士,饿着肚子上战场!” 真的到了那一天,真正要为粮草担心的,就不是他楚风吟了。 “伯爷的意思是,叫您在京中一定要记住,谨言慎行和藏拙!” 楚风吟眉头皱起。 他父亲忠毅伯,一辈子谨言慎行。 确实比执拗的镇国公更得君心,可到头来呢? “我父亲还是过于保守了,‘卸磨杀驴’的下场,不是老实本分就可以躲过去的。” “我人在京中,更见识到了陛下的真实面目,想要咱们在南境地位稳固,那南境决不能太平!” 至于他跟南蛮的交涉具体内容,忠毅伯并不清楚。 “各位皇子都不小了,这次秋猎肯定十分热闹。” 原本,他们身为固守一方的大将,根本不需要在夺位之争上冒进。 可现在,不一样了。 若是皇甫晔真的起了动他父子的心思,那必定会在这几年就出手。 而宋怀姝他们几人,跟不得宠的六皇子走近。 原先他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站位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于他来说,确实是个绝佳的选择。 而上次宫宴之后,一连几日,都没见到宋怀姝了。 “你随便去挑一条首饰,给宋怀姝送去,就说我最近因为南境的事务,忙的焦头烂额,等秋猎出发之时,我亲自去接她一同前往!” …… 宋同初这边,原本对于秋猎可去可不去。 哪怕有些事,已经提前部署好了。 可当看到手中的一封密信,她陷入了沉思。 字迹陌生,宋同初肯定是第一回看到。 内容却很有意思: ‘大小姐,请务必去皇家猎场,有要事相商!’ 这个称呼,却叫宋同初眉心一跳! 第101章 到达猎场,秋猎开始 不弈和夏竹,却都在劝道: “主子,季贵妃、季夫人,和静郡主等人,估计都会在秋猎上刁难。” “虽然早几个月,血影堂的人就已经部署好了,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不要冒险了。” 宋同初将密信收起,唇角微微展开。 “无妨,对付那些人见招拆招便是。既然有要去秋猎的理由,那不如趁此机会,送皇甫晔一份大礼!” 又想起后院,谢良辰送的良驹,还没有几乎驰骋,不如就去秋猎上试试。 不弈见主子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言,下去着手准备了。 …… 因为今年上半年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 夏季又干旱少雨,多地寸草不生,举国艰难。 所以,对于这次秋猎、祈福,皇帝陛下十分重视。 除了京中四品以上官员,举家同行外。 更是为秋猎上,表现出色的公子、贵女们准备了更加丰厚的奖赏。 出发当天,浩浩荡荡的车队,排得足有十几里。 宋同初靠坐在舒适的马车中,听着不弈将几方的消息道出。 “皇甫家的几个,都成年了,只需四两拨千斤的挑拨一下,他们自己就会给咱们惊喜。” 不弈点头道: “主子说的不错,兰先生说太子这次秋猎,就要有动作了。” 宋同初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笑道: “跟兰先生说,必要时候,给他擦擦屁股。” “我还等着大年夜,借太子的手送皇甫晔惊喜呢,可别叫太子,提前把自己作死了!” 不弈应声,掀帘下车。 正在给宋同初打络子的夏竹,抬头看了一眼他,又飞快的收回了眼眸。 “不弈,长得还挺好看对?” 宋同初没头没尾的一句,却叫夏竹脸上一红。 “主子,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宋同初眉眼一弯,直言道: “青春易逝,喜欢就大胆表示,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不行,就下一个。” 夏竹闻言一愣,她知道小姐性子不拘小节。 但没想到竟对着她一个丫鬟说出这番话。 脸上越发的滚烫,正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 却见坐在角落,塞了块点心的小柳儿,拍了拍手。 “夏竹姐姐,你别听小姐的,她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呢!” “明明很喜欢谢小将军,可每次……” 小柳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同初抓起一个桃子塞进了嘴里。 “小柳儿,你还是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 小柳儿拔出嘴里的桃子,对着宋同初吐了吐舌头。 宋同初眉头一皱,拿起手中的书,就去敲她脑袋。 小柳儿倒颇得无书的真传,像个皮猴子似的,在马车中钻来钻去。 宋同初哪里打的到? “夏竹,这丫头皮痒了,等到了围场,找地方好好练练她!” 夏竹闻言,哪有不从? 这下,小柳儿终于耷拉了嘴角,连连求饶。 “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不是我最近被刘师父夸了几回,小人得志了吗?” “夏竹姐姐,你的任务是保护小姐,不是管我的!你要是这样……我就将你喜欢不弈哥哥的事,告诉他!” 话音未落,马车中传来小柳儿的鬼哭狼嚎,和宋同初哈哈大笑的声音。 …… 与此同时,季贵妃端坐在太后马车中。 亲自将削好的水果,用银叉喂给小公主皇甫锦兮。 季贵妃育有一子一女,三皇子皇甫靖宇,以及年仅十岁的小公主。 宫里一众妃子,季贵妃最得太后欢心。 便是因为,小公主自幼颇得太后老人家眼缘。 “也怪我嫂子,从前太过信那命格之说,我倒觉得全都是无稽之谈。” 路途漫漫,季贵妃将宋同初命格之事当做玩笑,说了出来。 见太后神色莫名,她也不急,自然的转了下一个话题。 深宫之中杀人,讲究的便是见缝插针、徐徐图之。 ……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百里之外。 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由皇城司和大内侍卫一起,将方圆数百里的山林,搜了一遍又一遍。 “听说,发现了大虫,还有白鹿,其他鸟兽更是数不胜数!” 数月前,还民不聊生,百姓们食不果腹。 但因为皇家猎场,哪怕是平日也不许寻常人踏足。 所以,哪怕是躲到猎场里的畜生,也都能得到庇护,没有被猎杀。 当天傍晚,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了猎场。 宋同初一行,刚刚抵达,正要在原本划分的区域驻扎时。 却见太后身边的女官走了过来。 “和乐郡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上回寿宴,收到您的抄写的经文很是喜欢,且觉得安神。” “所以这次,特意将您的营帐,安置在了太后娘娘的旁边。” 宋同初自然是欣然同意,面带浅笑的带着一众下人,随着那女官而去。 周围不少官宦女眷闻言,都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显然是觉得,宋大姑娘,先是被陛下亲封为了郡主。 现在又得了太后娘娘青睐,定是会有不小的前途。 不久前又已经跟季家解除了婚约。 此时有不少夫人,已经动起了别的心思。 “宋大姑娘,这两天出落的越发出众。明明上个月还在募捐宴上见过,怎么今日一见,更美了?” “而且,看起来,性子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京中最大的庵堂,就是和乐郡主办的!” 之前无数难民涌来,世家大族虽都施了援手,可随着难民离去。 他们的‘善心和任务’也算是尽完了。 可也只有和乐郡主的那处庵堂,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 还在周围乡镇,收了不少的孤儿。 “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难怪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窃窃私语的夫人们,会不会误解太后娘娘的意思,宋同初不知道。 但她不会! 那个从后宫无数出身显赫的女子中,摸爬滚打。 以最微末的答应,一路生儿育女,将自己的儿子拉上了太子之位又扶持上了王位。 这样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一心礼佛不好说。 但要是睡不好,就绝不是区区佛经可以安神的! “太后娘娘啊,最是心诚,这次秋猎出门个把月。她老人家还在自己营帐后面,开了个小佛堂。” 第102章 小公主的刁难 女官格外客气,先是领着宋同初认了太后的营帐。 随后更是亲自将她,带到了他们的营帐。 一栋精致主营,周围三四个小帐。 “和乐郡主,您先休整一下,稍后贵妃娘娘会宴请所有女眷。” 皇后娘娘今日染了风寒,错过了这次的秋猎。 贵妃娘娘在此,便成了太后之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宋同初神色如常,客气道谢: “劳烦新澜姑姑了。” 夏竹在侧,赶紧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待新澜女官走了,夏竹他们先一步进了营帐。 将里里外外全都查看了一遍,铺上了自己带来的物件,才请了宋同初进去。 走进一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嬷嬷这是,恨不得把主子管用的东西,都带来。” 还因为知道宋同初虽不十分讲究,但其实口味极叼。 遇到不好吃的也不会说,但是只会垫上一些根本吃不好。 所以将家中的厨子都带来了两位! “这秋猎只有前几日贵人设宴,之后玩开了,各家都是自己做,小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都不能对付!” 听着李嬷嬷一边念叨一边又将各处细细检查了一遍。 宋同初则在一边,小口喝茶。 待热水备好,舒舒服服沐浴之后,换了件骑装。 宋同初便领着夏竹、小柳儿去看马驹。 “不过才来个把月,它似乎又高了一些!小姐快给它取名字!” 小柳儿看着面前,高大威猛,通体毛色鲜红油亮的马匹,心生喜爱。 便是宋同初也没见过,这般好看且通人性的马。 似乎是她一靠近,这明明在北地长大,无拘无束惯了的小马,却对她格外亲热。 看着蹭自己掌心的马驹,宋同勾唇一笑。 “就叫它流火!” 从前兄长有一匹骏马,叫做追风。 正说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 “好漂亮的马,本公主要骑!”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衣着华贵的女童在几名内侍和宫女的陪同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而她手指的,正是宋同初的小马驹。 小柳儿见状眉头一皱,若不是嬷嬷早就叮嘱过她,在秋猎场上,但凡趾高气昂的定是贵人。 她早就上去先邦邦给对方两拳再说! 果然,便听到主子跟夏竹她们行礼,唤那没礼貌的小孩为公主。 “回禀公主,此马性子极烈,寻常人根本不可骑!” 夏竹态度极好,上前柔声道。 谁知,皇甫锦兮根本就不以为然: “你撒谎!我刚刚明明看见它对和乐郡主十分温顺,你是说我不如她吗?” 小公主说着满脸怒气,冲着身边内侍摆了摆手: “这刁奴竟敢欺瞒本公主!上去掌嘴!” 那内侍立刻上前,撸起袖子就冲着夏竹来了。 宋同初知道,皇甫锦兮乃是季淑婷的表妹。 且一来就冲着夏竹,显然是为了给对方报仇了。 眼见着那小内侍咧着嘴就要朝夏竹脸上招呼。 宋同初想也没想,撩起裙角,抬脚狠狠踹在了对方的腰上! “啊!” 骑装就是方便,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对方侧腰。 竟直接将他踹翻到不远处的泥水中。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皇甫锦兮看在眼里,气的小脸涨红。 “大胆!你竟敢打本公主的人,来人,将这个和乐郡主一起拿下,狠狠的打!” 宋同初眉头一皱,真的没兴趣跟小孩子掰扯。 不等对面那几个宫女、内侍行动。 她上前一步,冷眼看着他们。 “你们试试看!我的丫鬟不过是劝公主,打消骑烈马的心思,你们阻拦是想要看着公主受伤吗?” “好,现在我们谁也不拦着,锦兮公主你尽管骑就是了!” 宋同初语气冰冷,周身气势凌人。 不止那几个宫女、内侍一怔,便是皇甫锦兮都顿时气矮。 “你,你胡说什么?你这丫鬟就是想要诓我!” 宋同初神色不变,劝侧身让开了半步。 “既然这样,那公主想骑便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除了意外,我们该劝的都劝了。你们,后果自负!” 她本就身量比寻常贵女高,今日一身骑装上身,更有了往日没有的肃杀之气。 这下确实足以唬住那几个宫人。 照顾公主本就是他们的责任,现在非要骑别人的马。 不出事还好,出事这些人一个也活不成! 其实,他们陪小公主出来本就是为了找宋同初麻烦的。 起码不过是幌子。 可现在怎么三言两语一闹,真的变成要去骑马了? 几个内侍抬头看着,这匹马年岁不大,可确实比寻常马匹高壮了不少。 “怕什么?本公主五岁就开始骑马,能有什么意外?” 皇甫锦兮被宋同初脸上的神色一激,顿时提着裙摆就要上前。 这下,她身边的几个宫人再也不敢大意。 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焦急道: “公主,万万不可!既然,既然和乐郡主这般说了,那显然这匹马性子不好。咱们去马场,挑一匹更好看更温顺的便是。” 皇甫锦兮被人一劝,顿时偃旗息鼓,瞪着一双大眼气呼呼的就走了。 宋同初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皇甫锦兮才十岁,季贵妃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指使自己年幼的亲生女儿来自己面前找不痛快。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不小心在小公主面前吐露了心声。 让小公主对自己生了恨意,遇到了便没多想就上前刁难。 “主子,这小公主来的快,去的也快,是什么意思?” 夏竹见主子刚刚给自己解围,心中感动,可更多的是不解和担忧。 宋同初却唇角微勾,轻声道: “她?她是来给咱们送信的啊!” 说着眸色一冷,冲不弈道: “去查查,今日季贵妃和太后身边,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弈领命闪身而去。 没多久,竟还真的带回了消息。 “刚刚来不久,就是太后娘娘主营搭帐时,竟然发现了一窝狸猫!刚刚断奶不久,但是母猫跑走了,独独留了一窝小猫。” “小公主听说后,便嚷嚷着要养,太后娘娘便命人专门饲养,待狸猫脱了野性,再抱给小公主。” 宋同初闻言,双眼微眯,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难怪好端端叫她去抄经! 原来不过是一出借刀杀人! 第103章 宋怀姝被安琴当众怒怼 距离宋同初不远,正是忠毅伯府女眷的营帐。 宋怀姝可是楚风吟亲自请来的。 原本因为他在宫里的‘见死不救’,而生出的怒火也刚刚熄灭。 此刻,却见楚清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时,她面色微沉。 那女子正是楚风吟,从南境带回来的安琴。 “她怎么也来了?” 不过是仗着对楚风吟有点恩情,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家,真是不要脸。 宋怀姝这般想着,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 “你能来,安姐姐怎么不能来?” 却没想到,那个楚清瑶态度坚定,这般护着那个女子。 若是旁人,宋怀姝定是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个小姑子,还没过门,就在她面前护着别人。 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怒怼道: “楚姐姐,知道的是你对安姐姐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着个外人,欺负未来长嫂呢!” 话音刚落,却见到楚风吟从不远处走来。 当即瞪了那安琴一眼,正要和楚风吟告状。 却听他淡淡道: “阿姝,你长姐什么时候得了太后娘娘青睐?连营帐都被安置在了太后附近。” 宋怀姝最近心中,想到宋同初便生起怪异的情绪。 此刻,听到楚风吟一脸好奇的说到她,便升腾起一丝怒火。 “她怎么会得太后青睐?不过是仗着父兄战死,她一人得了所有好处罢了!” 当即可无遮拦,就在几人面前抱怨了起来。 谁知道,楚风吟兄妹还没说什么。 那个安琴却一脸正色,沉声道: “宋姑娘此言差矣!将士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家眷得到庇护是应当!却也不能说,这是后人得了他们的好处!” “虽然我没见过宋大小姐,但想来这份‘好处’跟父兄的性命比起来,她应该是不想要的!” 宋怀姝本就是在气头上,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此刻若是个旁人指责她,她可能还觉得羞愧。 可这个安琴算什么东西? “你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是处的女子,懂什么?你也配教育我?” 啪—— 她话音未落,面上一痛。 却是一个嬷嬷从面前营帐走出,快步上前,直接伸手,重重甩在了宋怀姝脸上。 “哎呦!看老奴这眼神,夫人在里面休息,我当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在大呼小叫!对不住宋二小姐!” 宋怀姝捂着脸,一脸的震惊。 而最叫她气愤的是,楚风吟和楚清瑶,都无动于衷。 “嬷嬷没事的,谁也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宋二小姐,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宋怀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门,一家子便这般欺负她? 她满脸愤慨的看着楚风吟,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但好在,他批评了那嬷嬷几句,护着她就走了。 “阿姝,我妹妹她就是被宠坏了,那安姑娘又难得跟她投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宋怀姝嘟着嘴,直到楚风吟保证,给她猎一张最好的皮子做披风,才破涕为笑。 “你还是去打听一番,你那长姐,到底如何得了太后青睐。 我妹妹她们身为女子,眼光不够长远。阿姝你说的没错。 这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所有好处不能叫她一人得了!你身为二小姐,理应也有一份的!” 宋怀姝见楚风吟果然跟她想到一处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底气。 又想起明澈他们也说,要表面上和宋同初修复好关系。 便皱眉在心中谋划起来。 …… 日头刚刚落下山岗,贵妃娘娘便在大帐中,宴请所有官眷。 秋猎隆重热闹,是不少贵女一年中最期盼的盛会。 秋高气爽,猎场之上,既能展现自己又能看到不少俊俏少年。 少年心性浮动,不过换了个场地,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宋同初准时赴宴,正心中奇怪,怎么和悦那丫头大半天了没见到踪影。 却在进入大帐之后,听到了一声欢快的呼唤。 “同初姐姐,我们在这里。” 不是和悦又能是谁? 只是当宋同初循声望去,却见她身侧竟坐着宋怀姝、宋琦玉姐妹三人。 太后寿宴,和悦亲眼见到宋怀姝对自己下毒。 回去后不解,还要找宋怀姝理论。 宋同初不想她跟那几个多接触,便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许是因为自己顾念亲情,和悦并没有将那事太放在心上。 猜测宋怀姝受人蛊惑! “长姐,过来,这边有位子。” 那三人打扮一新,此刻也如和悦一般,满脸欢喜的看自己。 宋同初眸色一深,根本懒得搭理那三个。 可到底也不能叫和悦单独与她们坐在一起,便抬步走去。 只是,随着她的走动。 大帐中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和乐郡主比寻常贵女高些,身姿笔直纤瘦,这骑装穿在身上,竟比男儿还要帅气好看!” “确实!怎么每次见到和乐郡主,都感觉她的衣裳明明样式简单、颜色不扎眼,可就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前世,宋同初自己没心思。 李嬷嬷也要统筹、操心那几个人的衣食住行,所以花在这些小事上的心思便少了很多。 这一世,李嬷嬷不仅不需要分心给那几人,还因为院子里多了几个厨子、下人。 再加上宋同初的默许,李嬷嬷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她衣食住行上。 而宋同初见其高兴,也便事事由着她折腾了。 因此,哪怕是一件再寻常的衣裙、平日随便的一道点心、小食,都极能体现李嬷嬷的心思。 而对于长姐的变化,宋琦玉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里。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诧异。 可宋同初直到坐到和悦身旁,也没多看她们三人一眼。 和悦不清楚他们姐妹几人间的矛盾,还没开席,便兴奋地谈到了秋猎。 从前她还小,这几年又陪着老太妃住在江南。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秋猎。 “同初姐姐,我听说,开头几天为了活跃气氛,猎场中会举行各种比赛,有马球、射击、狩猎,可太有意思了!” 第103章 宋怀姝被安琴当众怒怼 距离宋同初不远,正是忠毅伯府女眷的营帐。 宋怀姝可是楚风吟亲自请来的。 原本因为他在宫里的‘见死不救’,而生出的怒火也刚刚熄灭。 此刻,却见楚清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时,她面色微沉。 那女子正是楚风吟,从南境带回来的安琴。 “她怎么也来了?” 不过是仗着对楚风吟有点恩情,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家,真是不要脸。 宋怀姝这般想着,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 “你能来,安姐姐怎么不能来?” 却没想到,那个楚清瑶态度坚定,这般护着那个女子。 若是旁人,宋怀姝定是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个小姑子,还没过门,就在她面前护着别人。 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怒怼道: “楚姐姐,知道的是你对安姐姐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帮着个外人,欺负未来长嫂呢!” 话音刚落,却见到楚风吟从不远处走来。 当即瞪了那安琴一眼,正要和楚风吟告状。 却听他淡淡道: “阿姝,你长姐什么时候得了太后娘娘青睐?连营帐都被安置在了太后附近。” 宋怀姝最近心中,想到宋同初便生起怪异的情绪。 此刻,听到楚风吟一脸好奇的说到她,便升腾起一丝怒火。 “她怎么会得太后青睐?不过是仗着父兄战死,她一人得了所有好处罢了!” 当即可无遮拦,就在几人面前抱怨了起来。 谁知道,楚风吟兄妹还没说什么。 那个安琴却一脸正色,沉声道: “宋姑娘此言差矣!将士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家眷得到庇护是应当!却也不能说,这是后人得了他们的好处!” “虽然我没见过宋大小姐,但想来这份‘好处’跟父兄的性命比起来,她应该是不想要的!” 宋怀姝本就是在气头上,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此刻若是个旁人指责她,她可能还觉得羞愧。 可这个安琴算什么东西? “你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是处的女子,懂什么?你也配教育我?” 啪—— 她话音未落,面上一痛。 却是一个嬷嬷从面前营帐走出,快步上前,直接伸手,重重甩在了宋怀姝脸上。 “哎呦!看老奴这眼神,夫人在里面休息,我当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在大呼小叫!对不住宋二小姐!” 宋怀姝捂着脸,一脸的震惊。 而最叫她气愤的是,楚风吟和楚清瑶,都无动于衷。 “嬷嬷没事的,谁也不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宋二小姐,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宋怀姝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门,一家子便这般欺负她? 她满脸愤慨的看着楚风吟,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但好在,他批评了那嬷嬷几句,护着她就走了。 “阿姝,我妹妹她就是被宠坏了,那安姑娘又难得跟她投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宋怀姝嘟着嘴,直到楚风吟保证,给她猎一张最好的皮子做披风,才破涕为笑。 “你还是去打听一番,你那长姐,到底如何得了太后青睐。 我妹妹她们身为女子,眼光不够长远。阿姝你说的没错。 这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所有好处不能叫她一人得了!你身为二小姐,理应也有一份的!” 宋怀姝见楚风吟果然跟她想到一处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底气。 又想起明澈他们也说,要表面上和宋同初修复好关系。 便皱眉在心中谋划起来。 …… 日头刚刚落下山岗,贵妃娘娘便在大帐中,宴请所有官眷。 秋猎隆重热闹,是不少贵女一年中最期盼的盛会。 秋高气爽,猎场之上,既能展现自己又能看到不少俊俏少年。 少年心性浮动,不过换了个场地,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宋同初准时赴宴,正心中奇怪,怎么和悦那丫头大半天了没见到踪影。 却在进入大帐之后,听到了一声欢快的呼唤。 “同初姐姐,我们在这里。” 不是和悦又能是谁? 只是当宋同初循声望去,却见她身侧竟坐着宋怀姝、宋琦玉姐妹三人。 太后寿宴,和悦亲眼见到宋怀姝对自己下毒。 回去后不解,还要找宋怀姝理论。 宋同初不想她跟那几个多接触,便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许是因为自己顾念亲情,和悦并没有将那事太放在心上。 猜测宋怀姝受人蛊惑! “长姐,过来,这边有位子。” 那三人打扮一新,此刻也如和悦一般,满脸欢喜的看自己。 宋同初眸色一深,根本懒得搭理那三个。 可到底也不能叫和悦单独与她们坐在一起,便抬步走去。 只是,随着她的走动。 大帐中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和乐郡主比寻常贵女高些,身姿笔直纤瘦,这骑装穿在身上,竟比男儿还要帅气好看!” “确实!怎么每次见到和乐郡主,都感觉她的衣裳明明样式简单、颜色不扎眼,可就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前世,宋同初自己没心思。 李嬷嬷也要统筹、操心那几个人的衣食住行,所以花在这些小事上的心思便少了很多。 这一世,李嬷嬷不仅不需要分心给那几人,还因为院子里多了几个厨子、下人。 再加上宋同初的默许,李嬷嬷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她衣食住行上。 而宋同初见其高兴,也便事事由着她折腾了。 因此,哪怕是一件再寻常的衣裙、平日随便的一道点心、小食,都极能体现李嬷嬷的心思。 而对于长姐的变化,宋琦玉一点一滴都看在了眼里。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诧异。 可宋同初直到坐到和悦身旁,也没多看她们三人一眼。 和悦不清楚他们姐妹几人间的矛盾,还没开席,便兴奋地谈到了秋猎。 从前她还小,这几年又陪着老太妃住在江南。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秋猎。 “同初姐姐,我听说,开头几天为了活跃气氛,猎场中会举行各种比赛,有马球、射击、狩猎,可太有意思了!” 第104章 宋怀姝被刁难,想求助宋同初 京中贵女虽讲究以静为美,但骑射也是每人必学的技艺。 只是因为这些年太平,骑射又是需要经年累月下苦功夫的,渐渐的不少贵女便怠慢了。 但也不乏真正喜爱,肯钻研的,宋同初便属于后者。 幼时她不服输,总觉得,凭什么只有兄长可以随父亲上阵杀敌? 再加上母亲一直以来,教导她男女平等。 在骑射上,她可是咬牙狠下了一番的。 只是知道宋同初擅长骑射的人不多罢了,而和悦是其中之一。 “同初姐姐,听说你上次在公主府展露了一手箭术。我不管,你这次每样都要拔得头筹!” 和悦一双大眼,都快瞪成心形了。 “我自己不学无术,吃不了骑射的苦,这次就指望你带我夺魁了!” 宋同初见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坐在对面的宋忆瑶见状,眉头一皱。 随即心头泛起了丝丝酸楚。 从前,长姐也会这般宠溺的对着她笑。 去年,回到宋府小院,见到长姐对那小刁奴好。 今日见长姐,对着和悦郡主又露出了这般的神情。 而重生以来,长姐对她不是冷脸,就是呵斥,再也没了前世的温柔和宠溺。 宋忆瑶拿起桌上的点心,小口吃着,将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强行压了下去。 ‘没事的,只要自己好好哄哄长姐,长姐日后还是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她宋忆瑶可是长姐的亲堂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想到这,宋忆瑶心情好了很多。 见长姐除了跟和悦郡主说笑,面前的差点一点没动。 忙将她刚刚尝过的点心,整盘往前推了推。 笑意盈盈道: “长姐,这款点心味道尚可,你也尝尝?” 前世,长姐他们成家后,长姐经常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李嬷嬷便求到她面前,只要是她送到长姐面前的饭菜,哪怕是再寡淡的白粥。 长姐都能开心的用完。 就在宋忆瑶觉得,长姐一定满心欢喜,尝一块她推荐的点心时。 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点心,便移开目光继续听着和悦郡主说笑。 从头到尾,连看都看自己一眼! 宋忆瑶心头巨震,却也知道若是现在发作,只会将关系闹的更僵。 “我差点忘了,长姐不太爱吃甜食。”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宋忆瑶便低下了头。 而她这一切的举动,都被身侧宋怀姝看在了眼里。 心中不由嗤笑: 宋同初骨子里就是凉薄、六亲不认的性子。 只是前世住在一起,他们几个有年少懂事,才得了她的一丝友爱罢了。 这辈子早早分别,宋同初不装了罢了! “忆瑶,你少吃点点心,不然等下吃不下,晚上又要肚子了。” 宋怀姝对着宋忆瑶面露关心。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叫宋忆瑶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的关心她们,谁才更当得起姐姐的责任! 可谁知道,还不等宋忆瑶开口。 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那个了不起的表妹吗?” 宋怀姝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乃是安宁伯府的两个表姐:何梦雅、何梦涵。 她眉头一皱,缓缓侧头: “两位表姐,不赶紧找地方坐下,这大庭广众的想丢人现眼吗?” 安宁伯府可以说是京中最名不副实的贵族了。 她大舅行为不检,被褫夺了世子之位。 等她外祖父仙逝,世上便再无安宁伯府。 她外祖一家子,算是真的败落了。 眼见着不过是一句话,面前的俩姐妹就要失控,宋怀姝话锋一转: “两位表姐还是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莫要因为意气用事,放弃了这次在众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没记错,她外祖父可活不到明年秋猎了。 到那时,那一大家子落魄的搬出安宁伯府。 虽不至于流落街头,但到底这类盛会,再没机缘参加了。 果然,宋怀姝此言一出,两姐妹怒不可遏却只得隐忍不发。 宋怀姝撇了撇嘴,心道: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还敢跟她逞口舌之争?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有些人心中的恨意。 两姐妹不管不顾,直接一左一右,挤在了宋怀姝身边。 大表姐何梦雅面带浅笑,淡淡说道: “姝表妹说的是,有些事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行事!那从今天开始,你这一个月可都得小心了!” 二表姐更是伸手一把拔下了宋怀姝头上的金簪,也笑着说道: “表妹太客气了,一见面就送表姐这么大的礼。” 说着便在宋怀姝怒不可遏的目光中,笑着将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 宋怀姝双眼一眯,气得咬牙切齿: “果真是破落户了,现在大庭广众都敢明抢了?” 可她们不要脸,她宋怀姝还要。 不过是一支寻常金簪,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上手再去抢。 大帐中都是贵人,引起旁人侧目就不好了。 “表妹此言差矣,这个金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你欠我们伯府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之前在虽都在京中,但宋怀姝府门紧闭,寻常人根本摸不进去。 而伯府也没多余人手,天天堵着她。 可现在都来了秋猎场,就不一样了。 宋怀姝显然也是刚刚想到这一层。 当即心下一沉: 怎么就把这一家疯子忘在脑后了? 最近事情太多,安宁伯府一众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若不是母亲偶有提起,她早就忘了。 想到这她求助似的看向对面的宋同初,和身边的几人。 不曾想,不说宋同初,便是宋琦玉姐妹俩都视若无睹。 宋怀姝无奈,只得眼珠一转,低声道: “两位表姐不要冲动,当时那些事怪不得我,全都是大舅舅不收德行,大舅母冲动易怒!” “而且连我都知晓的事,那在舅舅政敌眼中更不是秘密了。爆发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后果更严重!” 可不论宋怀姝如何的巧舌如簧,何氏姐妹就是无动于衷。 宴席上,各种冷嘲热讽、和闹心的小动作,气得宋怀姝抓耳挠腮! 可三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点无关痛痒的小动作。 秋猎上的针锋相对,还没开始呢! 楚风吟带来的人,秋猎上不是跟着他入山林狩猎,就是要负责楚家几位女眷的安全。 想要让他分人保护自己,还不如求宋同初。 想到这,宴席结束后,宋怀姝直接跟在了宋同初身后。 因为和悦郡主在场,宋怀姝没开口,宋同初也无视她。 第104章 宋怀姝被刁难,想求助宋同初 京中贵女虽讲究以静为美,但骑射也是每人必学的技艺。 只是因为这些年太平,骑射又是需要经年累月下苦功夫的,渐渐的不少贵女便怠慢了。 但也不乏真正喜爱,肯钻研的,宋同初便属于后者。 幼时她不服输,总觉得,凭什么只有兄长可以随父亲上阵杀敌? 再加上母亲一直以来,教导她男女平等。 在骑射上,她可是咬牙狠下了一番的。 只是知道宋同初擅长骑射的人不多罢了,而和悦是其中之一。 “同初姐姐,听说你上次在公主府展露了一手箭术。我不管,你这次每样都要拔得头筹!” 和悦一双大眼,都快瞪成心形了。 “我自己不学无术,吃不了骑射的苦,这次就指望你带我夺魁了!” 宋同初见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坐在对面的宋忆瑶见状,眉头一皱。 随即心头泛起了丝丝酸楚。 从前,长姐也会这般宠溺的对着她笑。 去年,回到宋府小院,见到长姐对那小刁奴好。 今日见长姐,对着和悦郡主又露出了这般的神情。 而重生以来,长姐对她不是冷脸,就是呵斥,再也没了前世的温柔和宠溺。 宋忆瑶拿起桌上的点心,小口吃着,将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强行压了下去。 ‘没事的,只要自己好好哄哄长姐,长姐日后还是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她宋忆瑶可是长姐的亲堂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想到这,宋忆瑶心情好了很多。 见长姐除了跟和悦郡主说笑,面前的差点一点没动。 忙将她刚刚尝过的点心,整盘往前推了推。 笑意盈盈道: “长姐,这款点心味道尚可,你也尝尝?” 前世,长姐他们成家后,长姐经常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李嬷嬷便求到她面前,只要是她送到长姐面前的饭菜,哪怕是再寡淡的白粥。 长姐都能开心的用完。 就在宋忆瑶觉得,长姐一定满心欢喜,尝一块她推荐的点心时。 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点心,便移开目光继续听着和悦郡主说笑。 从头到尾,连看都看自己一眼! 宋忆瑶心头巨震,却也知道若是现在发作,只会将关系闹的更僵。 “我差点忘了,长姐不太爱吃甜食。”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宋忆瑶便低下了头。 而她这一切的举动,都被身侧宋怀姝看在了眼里。 心中不由嗤笑: 宋同初骨子里就是凉薄、六亲不认的性子。 只是前世住在一起,他们几个有年少懂事,才得了她的一丝友爱罢了。 这辈子早早分别,宋同初不装了罢了! “忆瑶,你少吃点点心,不然等下吃不下,晚上又要肚子了。” 宋怀姝对着宋忆瑶面露关心。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叫宋忆瑶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的关心她们,谁才更当得起姐姐的责任! 可谁知道,还不等宋忆瑶开口。 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那个了不起的表妹吗?” 宋怀姝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乃是安宁伯府的两个表姐:何梦雅、何梦涵。 她眉头一皱,缓缓侧头: “两位表姐,不赶紧找地方坐下,这大庭广众的想丢人现眼吗?” 安宁伯府可以说是京中最名不副实的贵族了。 她大舅行为不检,被褫夺了世子之位。 等她外祖父仙逝,世上便再无安宁伯府。 她外祖一家子,算是真的败落了。 眼见着不过是一句话,面前的俩姐妹就要失控,宋怀姝话锋一转: “两位表姐还是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莫要因为意气用事,放弃了这次在众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没记错,她外祖父可活不到明年秋猎了。 到那时,那一大家子落魄的搬出安宁伯府。 虽不至于流落街头,但到底这类盛会,再没机缘参加了。 果然,宋怀姝此言一出,两姐妹怒不可遏却只得隐忍不发。 宋怀姝撇了撇嘴,心道: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还敢跟她逞口舌之争?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有些人心中的恨意。 两姐妹不管不顾,直接一左一右,挤在了宋怀姝身边。 大表姐何梦雅面带浅笑,淡淡说道: “姝表妹说的是,有些事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行事!那从今天开始,你这一个月可都得小心了!” 二表姐更是伸手一把拔下了宋怀姝头上的金簪,也笑着说道: “表妹太客气了,一见面就送表姐这么大的礼。” 说着便在宋怀姝怒不可遏的目光中,笑着将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 宋怀姝双眼一眯,气得咬牙切齿: “果真是破落户了,现在大庭广众都敢明抢了?” 可她们不要脸,她宋怀姝还要。 不过是一支寻常金簪,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上手再去抢。 大帐中都是贵人,引起旁人侧目就不好了。 “表妹此言差矣,这个金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你欠我们伯府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之前在虽都在京中,但宋怀姝府门紧闭,寻常人根本摸不进去。 而伯府也没多余人手,天天堵着她。 可现在都来了秋猎场,就不一样了。 宋怀姝显然也是刚刚想到这一层。 当即心下一沉: 怎么就把这一家疯子忘在脑后了? 最近事情太多,安宁伯府一众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若不是母亲偶有提起,她早就忘了。 想到这她求助似的看向对面的宋同初,和身边的几人。 不曾想,不说宋同初,便是宋琦玉姐妹俩都视若无睹。 宋怀姝无奈,只得眼珠一转,低声道: “两位表姐不要冲动,当时那些事怪不得我,全都是大舅舅不收德行,大舅母冲动易怒!” “而且连我都知晓的事,那在舅舅政敌眼中更不是秘密了。爆发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后果更严重!” 可不论宋怀姝如何的巧舌如簧,何氏姐妹就是无动于衷。 宴席上,各种冷嘲热讽、和闹心的小动作,气得宋怀姝抓耳挠腮! 可三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点无关痛痒的小动作。 秋猎上的针锋相对,还没开始呢! 楚风吟带来的人,秋猎上不是跟着他入山林狩猎,就是要负责楚家几位女眷的安全。 想要让他分人保护自己,还不如求宋同初。 想到这,宴席结束后,宋怀姝直接跟在了宋同初身后。 因为和悦郡主在场,宋怀姝没开口,宋同初也无视她。 第105章 谢良辰出场,马球赛在即 “好了同初姐姐,我的营帐到了。明日便是马球比赛,咱们今夜都好好休息!” 和悦说着还冲两人身后的宋怀姝摆了摆手。 眼见着周围没了外人,只剩下两人的丫鬟。 宋怀姝缓缓吐了口气,走上前去。 “长姐!上回在宫里是我错了,但是是季淑婷跟和静郡主逼我的!而且,我以为那劳什子药粉只是让你大打喷嚏,哪里知道……” 说着她小声抽泣起来。 只是这泪水中,又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而宋同初一晚上,之所以看着几人表演。 不过是为了个家族留点颜面。 宋家世代良善,却同时出了这么几个狼心狗肺之徒。 说出来实在面上无光。 可这也不代表,宋同初还有心思看她们假惺惺! “擦干你的眼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月光下,宋同初周身气质冷冽,不等宋怀姝辩驳,又道: “从你帮着外人给我下毒,咱们姐妹间的情谊便一点不剩了!我之所以没有收拾你,不过是没时间没精力。可若是你再敢跳到我面前,就变怪我不给二叔留后了!” 说完,宋同初淡淡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宋怀姝抬脚便走。 眼见着就要到自己的营帐,却被身后的夏竹一把拦住。 “主子等下!” 她话音刚落,却见旁边传来一声口哨。 月光下,那少年一身骑装精神抖擞,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不是谢良辰又是谁? “你来这作甚?” 虽说实在猎场,各家也是混着住得极近。 但男女营帐各占据山头的南北两端的! “那当然是来看你的!明日可是马球赛了,我这还是第一回参加秋猎,不知道好不好玩!” 宋同初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 不得不说谢良辰长得极好,前世之所以没有在京中贵女间造成轰动。 乃是因为他知道二十来岁,被封了大将军,才完全路面。 在那之前,贵女和命妇们,根本没几个人见过他。 可今生他回京的次数多了,这次直接来到了秋猎,明日会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想到这,宋同初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丝好奇。 “谢小将军英勇不凡,定可以在马球赛上拔得头筹!” 而谢良辰刚刚来到猎场,还没来得及吃口饭,便先过来等她。 本就是故意找话题跟她交谈。 谁曾想,竟听到她开口当着丫鬟的面,直接夸赞他。 谢良辰心中火热,若不是借着夜色遮掩。 他泛红的耳根肯定藏不住,可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原来在你心中是这样想我的。” 宋同初重活一世,早就觉得自己更加的耳聪目明。 此刻便是夜色下,也能看到谢良辰那压不住的嘴角,和眼底的得意。 可她这句话,明显就是打趣。 “咳咳,不早了,谢小将军早点歇息!” 说着抬脚朝大帐走去。 可谢良辰惯会顺杆爬,显然是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她离开。 “我才刚到猎场,还没用膳。我平日没有备点心的习惯,不知道你这……” 等宋同初看着谢良辰,坐在自己帐中大快朵颐。 身侧还坐着是笑眯眯的李嬷嬷时,一整个无语了。 李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投喂小孩的癖好。 看着谢良辰用膳,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了一片慈爱的烛光下。 “慢点,您爱吃每天都来。嬷嬷给你留着!” 宋同初听到李嬷嬷竟然要他每天都来,顿时开口道: “也不必这般麻烦,我叫无书给他送去就好!” 这般进进出出的,被外人看到,多少是个麻烦。 谁知道,她此言一出。 却同时换来对面二人的不满。 一个满脸委屈: “我只是想吃口热乎饭,姐姐你也太不讲人情了!” 另一个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姐你别忘了,谢小将军从北地可没少带东西给咱们!” 李嬷嬷此话一出是,宋同初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日谢良辰拉来满满一车的礼物。 除了送给她的各种北地稀奇玩意,还分别给她身边的人送了东西。 此刻,李嬷嬷身上的衣服就是北边织物裁剪的。 听嬷嬷说,既透气有暖和,她可喜欢了。 “是的小姐,奴婢手上这把刀,就是谢小将军送的。” 夏竹在旁,忍不住插嘴道。 宋同初:……还好无书、不弈、小柳儿他们不在。 不然更显得她薄情寡义了。 好在,谢良辰吃了饭喝了几盏茶,便老老实实走了。 李嬷嬷收着空盘子,一脸的慈爱。 “谢小将军多好啊,没有贵公子的恶习,又不挑食,勤劳能干!” 宋同初实在忍不住了。 “嬷嬷,你去找头牛来,也有你说的这些优点!” …… 所谓马球,顾名思义,便是比赛的选手骑坐在马上。 手中拿着月杆,将球击到球洞中。 男子那边是单人混战。 但是那样危险系数更高。 所以贵女们就降低了难度,参赛的只要分成两组。 得分多的那组,全员皆可参加决赛。 所以,这开场组队便成了关键。 等男女组队后,再混战,到最后选出一对最佳球手,便是这次马球比赛的男女魁首。 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最终选出一对最佳球手,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到了比赛地,已经围满了人。 几乎是在宋同初一露面,就有不少贵女围了上来。 “同初姐姐!” 和悦一身骑装,书中拿着两支月杆。 看到宋同初后,一脸欢喜的跑了上来。 宋同初一把接过,同时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抬手摸了摸身下的流火,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流火性子烈,可一见面就对她格外亲热。 不用想,也知道是谢良辰在背后下了一番功夫。 她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清楚。 而她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却看呆了周围一众贵女。 “我就知道跟同初姐姐组队保证能躺赢!” 和悦小脸笑得都皱起来了,看她那个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已经赢了比赛。 “和乐郡主,我跟安姐姐想要加入你们。” 这边正说着,却见忠毅伯嫡女楚清瑶,带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催马上前。 对此宋同初无可无不可,只是与楚清瑶身侧女子四目相对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想着,却见安宁伯府的两位姑娘也上前,开口道: “我们也想加入你们!” 今次报名参加马球赛的一共十二人。 宋怀姝也赫然在列,只不过在却在另一队。 第105章 谢良辰出场,马球赛在即 “好了同初姐姐,我的营帐到了。明日便是马球比赛,咱们今夜都好好休息!” 和悦说着还冲两人身后的宋怀姝摆了摆手。 眼见着周围没了外人,只剩下两人的丫鬟。 宋怀姝缓缓吐了口气,走上前去。 “长姐!上回在宫里是我错了,但是是季淑婷跟和静郡主逼我的!而且,我以为那劳什子药粉只是让你大打喷嚏,哪里知道……” 说着她小声抽泣起来。 只是这泪水中,又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而宋同初一晚上,之所以看着几人表演。 不过是为了个家族留点颜面。 宋家世代良善,却同时出了这么几个狼心狗肺之徒。 说出来实在面上无光。 可这也不代表,宋同初还有心思看她们假惺惺! “擦干你的眼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月光下,宋同初周身气质冷冽,不等宋怀姝辩驳,又道: “从你帮着外人给我下毒,咱们姐妹间的情谊便一点不剩了!我之所以没有收拾你,不过是没时间没精力。可若是你再敢跳到我面前,就变怪我不给二叔留后了!” 说完,宋同初淡淡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宋怀姝抬脚便走。 眼见着就要到自己的营帐,却被身后的夏竹一把拦住。 “主子等下!” 她话音刚落,却见旁边传来一声口哨。 月光下,那少年一身骑装精神抖擞,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不是谢良辰又是谁? “你来这作甚?” 虽说实在猎场,各家也是混着住得极近。 但男女营帐各占据山头的南北两端的! “那当然是来看你的!明日可是马球赛了,我这还是第一回参加秋猎,不知道好不好玩!” 宋同初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 不得不说谢良辰长得极好,前世之所以没有在京中贵女间造成轰动。 乃是因为他知道二十来岁,被封了大将军,才完全路面。 在那之前,贵女和命妇们,根本没几个人见过他。 可今生他回京的次数多了,这次直接来到了秋猎,明日会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想到这,宋同初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丝好奇。 “谢小将军英勇不凡,定可以在马球赛上拔得头筹!” 而谢良辰刚刚来到猎场,还没来得及吃口饭,便先过来等她。 本就是故意找话题跟她交谈。 谁曾想,竟听到她开口当着丫鬟的面,直接夸赞他。 谢良辰心中火热,若不是借着夜色遮掩。 他泛红的耳根肯定藏不住,可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原来在你心中是这样想我的。” 宋同初重活一世,早就觉得自己更加的耳聪目明。 此刻便是夜色下,也能看到谢良辰那压不住的嘴角,和眼底的得意。 可她这句话,明显就是打趣。 “咳咳,不早了,谢小将军早点歇息!” 说着抬脚朝大帐走去。 可谢良辰惯会顺杆爬,显然是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她离开。 “我才刚到猎场,还没用膳。我平日没有备点心的习惯,不知道你这……” 等宋同初看着谢良辰,坐在自己帐中大快朵颐。 身侧还坐着是笑眯眯的李嬷嬷时,一整个无语了。 李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投喂小孩的癖好。 看着谢良辰用膳,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了一片慈爱的烛光下。 “慢点,您爱吃每天都来。嬷嬷给你留着!” 宋同初听到李嬷嬷竟然要他每天都来,顿时开口道: “也不必这般麻烦,我叫无书给他送去就好!” 这般进进出出的,被外人看到,多少是个麻烦。 谁知道,她此言一出。 却同时换来对面二人的不满。 一个满脸委屈: “我只是想吃口热乎饭,姐姐你也太不讲人情了!” 另一个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姐你别忘了,谢小将军从北地可没少带东西给咱们!” 李嬷嬷此话一出是,宋同初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日谢良辰拉来满满一车的礼物。 除了送给她的各种北地稀奇玩意,还分别给她身边的人送了东西。 此刻,李嬷嬷身上的衣服就是北边织物裁剪的。 听嬷嬷说,既透气有暖和,她可喜欢了。 “是的小姐,奴婢手上这把刀,就是谢小将军送的。” 夏竹在旁,忍不住插嘴道。 宋同初:……还好无书、不弈、小柳儿他们不在。 不然更显得她薄情寡义了。 好在,谢良辰吃了饭喝了几盏茶,便老老实实走了。 李嬷嬷收着空盘子,一脸的慈爱。 “谢小将军多好啊,没有贵公子的恶习,又不挑食,勤劳能干!” 宋同初实在忍不住了。 “嬷嬷,你去找头牛来,也有你说的这些优点!” …… 所谓马球,顾名思义,便是比赛的选手骑坐在马上。 手中拿着月杆,将球击到球洞中。 男子那边是单人混战。 但是那样危险系数更高。 所以贵女们就降低了难度,参赛的只要分成两组。 得分多的那组,全员皆可参加决赛。 所以,这开场组队便成了关键。 等男女组队后,再混战,到最后选出一对最佳球手,便是这次马球比赛的男女魁首。 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最终选出一对最佳球手,获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赐。 到了比赛地,已经围满了人。 几乎是在宋同初一露面,就有不少贵女围了上来。 “同初姐姐!” 和悦一身骑装,书中拿着两支月杆。 看到宋同初后,一脸欢喜的跑了上来。 宋同初一把接过,同时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抬手摸了摸身下的流火,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流火性子烈,可一见面就对她格外亲热。 不用想,也知道是谢良辰在背后下了一番功夫。 她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清楚。 而她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却看呆了周围一众贵女。 “我就知道跟同初姐姐组队保证能躺赢!” 和悦小脸笑得都皱起来了,看她那个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已经赢了比赛。 “和乐郡主,我跟安姐姐想要加入你们。” 这边正说着,却见忠毅伯嫡女楚清瑶,带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催马上前。 对此宋同初无可无不可,只是与楚清瑶身侧女子四目相对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想着,却见安宁伯府的两位姑娘也上前,开口道: “我们也想加入你们!” 今次报名参加马球赛的一共十二人。 宋怀姝也赫然在列,只不过在却在另一队。 第106章 宋怀姝球场失控被打 宋怀姝端坐马上,看着对面的六人,心中膈应。 前世,她夫君官职不高时,出任江南,她不乐意随行。 自己在京中,百无聊赖之际,迷上了马球。 之后更是沉吟其中,可以说十分擅长。 这次秋猎,马球赛的女魁首,她手到擒来。 可对面的何梦雅显然不想宋怀姝开心,直接点明道: “阿姝表妹,你说说你,和我们安宁伯府表姐妹不合就算了。” “怎么跟自家长姐,以及未来的大姑姐都不合呢?” 此话一出,宋怀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 “表姐你说笑了,没对六人,你知道那边都是武将之后,舔着脸加入,若是我再去凑热闹,这边不就不够人数了!” 她这话算是将安宁伯府的两姐妹,放在火上烤。 言外之意,便是她们抢先加入看起来更厉害的队伍。 看不上宋怀姝这边的队友。 果然,她话音未落,她身边的几个贵女面色不虞的看向了对面的何氏姐妹。 宋怀姝得意的笑了笑。 若说打嘴仗,她宋怀姝谁也不怕。 要知道,她这张嘴,可将安宁伯府都搅得鸡犬不宁呢! 众人催马朝着长球场而去。 进去之后才看到,球场外围已经站了不少人。 而在正对面,竟还搭建了一个高台,此刻季贵妃和几位公主、一众位高权重的命妇都已经坐落。 “竟来了这么多人?我紧张怎么办?” 和悦知道自己,不过是会点骑术,真的马球没玩过两回。 “同初姐姐,我不管就要你带着我赢,这要是输了可难看了。呜呜呜” 宋同初看了眼身旁,坐在马上的楚清瑶几人,再看看对面。 “放心,应该输不了。” 等到宫人,在球场中央放置了一颗五彩的朱球后,比赛的哨声响起。 敢下场参加比赛的,必然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顿时,众人身下的马匹扬蹄嘶鸣,剑拔弩张之势突起。 砰—— 宋怀姝抢先,扬起手中的月杖。 稳稳将地上的朱球挑起,朝着对面的立柱击去。 可朱球刚刚离地,就被拦截,瞬间转了个方向。 宋怀姝凝眉一看,却是安琴? 被贵女挑事儿就算了,这无名无姓之人,也敢在她头上动土? 宋怀姝哪里忍得住,当即就驱马要上前。 却被横冲过来的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她大表姐何梦雅。 两人眼神一个交锋,手中的月杖不约而同,朝着对方的马腿击去。 马球规定上,是不能互相攻击,可此时场上混乱,谁能注意到这点插曲? 但何大小姐,到底不是宋怀姝的对手。 手中的月杖被对方击落不说,身下马腿也被砍中。 “啊!” 马儿吃痛左前蹄顿时一矮,何大小姐不稳,顿时就被甩了下去。 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到底滚落到了球场的淤泥中,满身狼狈。 “宋怀姝你等着!” 何大小姐本就不指望能在马球比赛上,展露头角。 只想着能给宋怀姝教训,可现在出师未捷。 “我不是等着你吗?表姐!” 看着她端坐马上,得意的笑。 何梦雅顿时理智全失。 咆哮着就冲上去: “宋怀姝,你害我全家,你真该死!” 她这般大叫着扑来,一下子,球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宋怀姝毕竟是端坐马上,手中又有月杖。 几乎是本能的眼底一黯,手中月杖朝着何大小姐的脑袋挥去。 月杖虽是木制,但这般重击人,也是非死即伤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大小姐,要血溅当场时。 突然—— 一柄月杖横插过来,重重将宋怀姝手中的击落。 宋怀姝一怔,准备回头看时,突觉脊背一痛。 整个人从马背上,被掀翻在地。 宋怀姝天旋地转后,只觉得口中腥甜。 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才忍着痛,支肘向后方施暴者看去。 “怎么是你?你凭什么打我?” 当看到宋同初端坐高头大马,手执月杖,冷冰冰的看向自己时。 宋怀姝怒火攻心,大声质问。 而宋同初此时,见她当众行凶,竟还不知悔改。 心下嫌恶,冷声道: “你身为宋家女,当众行凶,如此暴戾,该不该打?” “你身为表妹,对表亲当众下死手,该不该打?” 此时,球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不说,场外的达官贵族更是对着宋怀姝指指点点。 许是刚刚晃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月杖,若是真的落到对方头上。 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就算是这样,你击落我手中月杖便是,为何害我当众落马?你就是想要我丢脸,想彰显自己罢了!” 宋怀姝僵硬着脖子,低喊道。 宋同初眼底的冰冷,如寒霜般: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但若是败坏我宋家家风,堕了祖辈威名,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见宋怀姝面红耳赤。 显然是还想犯蠢,宋同初朝着场外的夏竹使了个眼色。 夏竹立刻会意,径直进了球场,将呆愣的宋怀姝搀扶下去。 夏竹似是见她晃神,想说什么,直接捂住了宋怀姝的嘴: “二小姐别犯糊涂,大小姐可真是说一不二的主!” 等宋怀姝被带走,宋同初冲着一旁裁判点头示意。 马球比赛继续开始。 而场外的围观者,也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那宋二小姐,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只是没想到这般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谁说不是呢,若是不是和乐郡主出手,今日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马球赛上当众行凶,若是造成伤亡,那宋二姑娘可就完了。 而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忠毅伯夫人的耳中。 她面沉如水,盯着那被带下去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其洞穿。 毫无悬念的,这场马球,宋同初这队得了七筹赢了比赛。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刚刚那招流星赶月,实在是太强了!” 和悦额头的汗还来不及擦,便满脸崇拜的催马,来到了宋同初身边。 “对啊,和乐郡主这身骑术和球技,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正说着,却见一众少年迎面走了过来。 其中身份最高的便是三皇子,皇甫靖宇。 还有温润如玉的和硕郡王,英武挺拔的忠毅伯世子。 可最叫所有贵女侧目的,却是几人身后的面生少年。 第106章 宋怀姝球场失控被打 宋怀姝端坐马上,看着对面的六人,心中膈应。 前世,她夫君官职不高时,出任江南,她不乐意随行。 自己在京中,百无聊赖之际,迷上了马球。 之后更是沉吟其中,可以说十分擅长。 这次秋猎,马球赛的女魁首,她手到擒来。 可对面的何梦雅显然不想宋怀姝开心,直接点明道: “阿姝表妹,你说说你,和我们安宁伯府表姐妹不合就算了。” “怎么跟自家长姐,以及未来的大姑姐都不合呢?” 此话一出,宋怀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 “表姐你说笑了,没对六人,你知道那边都是武将之后,舔着脸加入,若是我再去凑热闹,这边不就不够人数了!” 她这话算是将安宁伯府的两姐妹,放在火上烤。 言外之意,便是她们抢先加入看起来更厉害的队伍。 看不上宋怀姝这边的队友。 果然,她话音未落,她身边的几个贵女面色不虞的看向了对面的何氏姐妹。 宋怀姝得意的笑了笑。 若说打嘴仗,她宋怀姝谁也不怕。 要知道,她这张嘴,可将安宁伯府都搅得鸡犬不宁呢! 众人催马朝着长球场而去。 进去之后才看到,球场外围已经站了不少人。 而在正对面,竟还搭建了一个高台,此刻季贵妃和几位公主、一众位高权重的命妇都已经坐落。 “竟来了这么多人?我紧张怎么办?” 和悦知道自己,不过是会点骑术,真的马球没玩过两回。 “同初姐姐,我不管就要你带着我赢,这要是输了可难看了。呜呜呜” 宋同初看了眼身旁,坐在马上的楚清瑶几人,再看看对面。 “放心,应该输不了。” 等到宫人,在球场中央放置了一颗五彩的朱球后,比赛的哨声响起。 敢下场参加比赛的,必然都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顿时,众人身下的马匹扬蹄嘶鸣,剑拔弩张之势突起。 砰—— 宋怀姝抢先,扬起手中的月杖。 稳稳将地上的朱球挑起,朝着对面的立柱击去。 可朱球刚刚离地,就被拦截,瞬间转了个方向。 宋怀姝凝眉一看,却是安琴? 被贵女挑事儿就算了,这无名无姓之人,也敢在她头上动土? 宋怀姝哪里忍得住,当即就驱马要上前。 却被横冲过来的一人一马,拦住了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她大表姐何梦雅。 两人眼神一个交锋,手中的月杖不约而同,朝着对方的马腿击去。 马球规定上,是不能互相攻击,可此时场上混乱,谁能注意到这点插曲? 但何大小姐,到底不是宋怀姝的对手。 手中的月杖被对方击落不说,身下马腿也被砍中。 “啊!” 马儿吃痛左前蹄顿时一矮,何大小姐不稳,顿时就被甩了下去。 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到底滚落到了球场的淤泥中,满身狼狈。 “宋怀姝你等着!” 何大小姐本就不指望能在马球比赛上,展露头角。 只想着能给宋怀姝教训,可现在出师未捷。 “我不是等着你吗?表姐!” 看着她端坐马上,得意的笑。 何梦雅顿时理智全失。 咆哮着就冲上去: “宋怀姝,你害我全家,你真该死!” 她这般大叫着扑来,一下子,球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宋怀姝毕竟是端坐马上,手中又有月杖。 几乎是本能的眼底一黯,手中月杖朝着何大小姐的脑袋挥去。 月杖虽是木制,但这般重击人,也是非死即伤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大小姐,要血溅当场时。 突然—— 一柄月杖横插过来,重重将宋怀姝手中的击落。 宋怀姝一怔,准备回头看时,突觉脊背一痛。 整个人从马背上,被掀翻在地。 宋怀姝天旋地转后,只觉得口中腥甜。 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才忍着痛,支肘向后方施暴者看去。 “怎么是你?你凭什么打我?” 当看到宋同初端坐高头大马,手执月杖,冷冰冰的看向自己时。 宋怀姝怒火攻心,大声质问。 而宋同初此时,见她当众行凶,竟还不知悔改。 心下嫌恶,冷声道: “你身为宋家女,当众行凶,如此暴戾,该不该打?” “你身为表妹,对表亲当众下死手,该不该打?” 此时,球场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不说,场外的达官贵族更是对着宋怀姝指指点点。 许是刚刚晃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月杖,若是真的落到对方头上。 可能就酿成大祸了。 “就算是这样,你击落我手中月杖便是,为何害我当众落马?你就是想要我丢脸,想彰显自己罢了!” 宋怀姝僵硬着脖子,低喊道。 宋同初眼底的冰冷,如寒霜般: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但若是败坏我宋家家风,堕了祖辈威名,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见宋怀姝面红耳赤。 显然是还想犯蠢,宋同初朝着场外的夏竹使了个眼色。 夏竹立刻会意,径直进了球场,将呆愣的宋怀姝搀扶下去。 夏竹似是见她晃神,想说什么,直接捂住了宋怀姝的嘴: “二小姐别犯糊涂,大小姐可真是说一不二的主!” 等宋怀姝被带走,宋同初冲着一旁裁判点头示意。 马球比赛继续开始。 而场外的围观者,也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那宋二小姐,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只是没想到这般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谁说不是呢,若是不是和乐郡主出手,今日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马球赛上当众行凶,若是造成伤亡,那宋二姑娘可就完了。 而这些话,全都落入了忠毅伯夫人的耳中。 她面沉如水,盯着那被带下去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将其洞穿。 毫无悬念的,这场马球,宋同初这队得了七筹赢了比赛。 “同初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刚刚那招流星赶月,实在是太强了!” 和悦额头的汗还来不及擦,便满脸崇拜的催马,来到了宋同初身边。 “对啊,和乐郡主这身骑术和球技,就是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正说着,却见一众少年迎面走了过来。 其中身份最高的便是三皇子,皇甫靖宇。 还有温润如玉的和硕郡王,英武挺拔的忠毅伯世子。 可最叫所有贵女侧目的,却是几人身后的面生少年。 第107章 谢良辰吃醋,变现眼包 却见少年一身骑装平平常常,额发高束。 只一枚白玉簪,周身再无装饰。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的目光还是被他吸引。 他眼眸低垂时,整个人气息内敛宛若谪仙,高高在上。 可星眸微抬,仿若那林间的小鹿,灵动、活力,只一眼便能摄人心魂。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好看的少年。 不见一丝阴柔之气,静时蛰伏如渊,动时锋芒毕露! 片刻的茫然后,不少人立刻反应过来。 这便是之前,现身兵部尚书府婚宴后,名动女眷圈子的谢良辰,谢小将军! 京中没有婚配的,这些天私下里,或多或少都了解了谢良辰的情况。 可闻名不如一见,当知道家世那般好的少年将军,竟长得这般出众。 一下子,不少少女芳心暗许,双眼不禁黏在了谢良辰身上。 “那谁啊?怎么如此面生?” 和悦拉着宋同初,好奇问道。 这次回来知道兄长跟季淑婷退亲,同初姐姐也退了亲。 就在想着暗中撮合自家兄长跟宋同初,现在却见兄长旁边多了个好看少年。 和悦敏感,她感觉那少年看似不经意,但其实双眼从始至终都在看着自己这边。 确切的说,看的是她同初姐姐! ‘好啊!这是来抢我嫂子的!’ 危机感油然而生,和悦看向谢良辰的眼神,立刻充满审视。 果然,等少年们靠近,众人一阵寒暄。 和悦肯定这谢良辰从始至终,视线只在同初姐姐身上停留了! 当即眼珠一转,看向自家兄长。 “兄长,同初姐姐是不是很厉害?你等下表现好,我便求她跟你组队!这样明日,你二人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和硕郡王自由跟宋锦年在玩一起,必然不会是文弱书生或者纨绔子弟。 骑术本领也是了得,闻言,含笑的眼眸看了看两人。 “好!” 只淡淡一个字,却给足了和悦信心! 她还真不信,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嫂子,能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臭小子抢走! 宋同初当然不知道和悦心中所想。 但这马球比赛的魁首,她是一定要拿下的。 这边贵女们退场,少年们翻身上马,整个球场内外的气氛一下子更为高涨。 原本不显,可当一众少年,端坐马上,洋溢在球场上的活力和剑拔弩张之势,立刻凸显。 “同初姐姐,走走,去看台上看,那样更清楚!” 宋同初一身汗,原本想着明日才是男女组队比赛。 她可以早点回营帐沐浴更衣。 奈何和悦拉着她已经登上了看台。 “难怪搭台子,这里看果然清楚!同初姐姐,我跟你说别看我兄长平日一副书生模样,但其实骑术了得!” 和硕郡王的本事,宋同初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当和悦一张小嘴对着她耳边巴巴说着和硕的好话时。 宋同初立刻就知道了小丫头的心思。 也不隐瞒直接道: “歇了你的小心思,我是要招婿的!” 和硕郡王再好,也是姓皇甫的! 以后几人的关系如何,宋同初不会提前担忧,但有些事该顾忌还是要顾及的。 和悦和亲惨死的下场,她是一定要改变的。 可她要颠覆皇甫江山的决定,更是坚定不移! 不论是谁挡在路上,都不会让她心软和顾虑。 果然,宋同初招婿的理由一出,和悦的脸上满是纠结。 却听她道: “我是无所谓啊,我全家一起嫁去你宋家都无妨的!” 宋同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与她纠结,宋同抬眸看向球场。 此时,十多个少年,已经挥舞月杆在争夺地上的朱球。 不同于贵女,是分为两队的。 少年们上场后,每个人都是对手,没有合作只有厮杀! 又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随着球场外一声声的呐喊。 场内的争夺越发的激烈。 “快看快看!楚世子挥杆了!” 楚风吟身为武将,一身骑术更是出类拔萃,几乎是一上场,就直接发力。 却见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猛地挥杆击球。 那颗五彩朱球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高高的球门飞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忠毅伯世子会拿下第一球时。 梆—— 横空挥来一杆,竟直直将朱球拦截! 而那朱球竟像是粘在了那月杆之上,不仅没有飞落,而是随着月杆调转了个方向。 竟是和硕郡王,骑马挥杆,半路拦截了楚世子的那一球。 随即,月杆发力,朱球又从和硕郡王杆下,朝着球洞而去! 咚! 这一次没有意外,和硕郡王拿下了第一球! “同初姐姐,你看,你看,我兄长果然很厉害!” 不止和悦激动,周围观看比赛的贵女、命妇们,也都大开眼界! “没想到,和硕郡王一身儒雅,在球场上竟也这般耀眼!” “是啊,和硕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却没想到竟这般内敛!” 人们爱少年人的阳光、张扬。 但更喜欢内敛之人,不经意时带来的意外和惊喜。 因为贵女们,获胜的有六人。 所以男子最先得球的六人,便有资格进入明日的混赛。 和硕郡王得下一球后,便催马出场。 也似乎是这一球,更加点燃了少年们的激情。 谢良辰原本没多大兴趣,太过于表现。 可当他留意到,宋同初身边和悦郡主。 在其兄长进球后,一脸自豪的拉着宋同初说着什么。 而宋同初的脸上竟也带了笑。 他不开心了! 当即眸色一深,攥紧手中的月杆,夹紧马腹朝着那颗被众少年争夺的朱球而去。 众人只见场内,突然一匹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马背上的少年在场中左冲右突,几个眨眼,便神出鬼没夺下了那颗朱球。 而他周围的少年还想争夺,却哪里能占到朱球半分? 咚—— 朱球飞起,击中球门上的铜锣,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呀!谢小将军不愧是武将出身,刚刚身形快如闪电,我几乎都看不清,他怎么就得球了?” 场外的贵女们,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可那原本该退场的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清楚比赛规则。 不仅没有退场,竟还在球场上驰骋,丝毫不让。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咚!咚!咚! 竟连得三球! 第107章 谢良辰吃醋,变现眼包 却见少年一身骑装平平常常,额发高束。 只一枚白玉簪,周身再无装饰。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的目光还是被他吸引。 他眼眸低垂时,整个人气息内敛宛若谪仙,高高在上。 可星眸微抬,仿若那林间的小鹿,灵动、活力,只一眼便能摄人心魂。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好看的少年。 不见一丝阴柔之气,静时蛰伏如渊,动时锋芒毕露! 片刻的茫然后,不少人立刻反应过来。 这便是之前,现身兵部尚书府婚宴后,名动女眷圈子的谢良辰,谢小将军! 京中没有婚配的,这些天私下里,或多或少都了解了谢良辰的情况。 可闻名不如一见,当知道家世那般好的少年将军,竟长得这般出众。 一下子,不少少女芳心暗许,双眼不禁黏在了谢良辰身上。 “那谁啊?怎么如此面生?” 和悦拉着宋同初,好奇问道。 这次回来知道兄长跟季淑婷退亲,同初姐姐也退了亲。 就在想着暗中撮合自家兄长跟宋同初,现在却见兄长旁边多了个好看少年。 和悦敏感,她感觉那少年看似不经意,但其实双眼从始至终都在看着自己这边。 确切的说,看的是她同初姐姐! ‘好啊!这是来抢我嫂子的!’ 危机感油然而生,和悦看向谢良辰的眼神,立刻充满审视。 果然,等少年们靠近,众人一阵寒暄。 和悦肯定这谢良辰从始至终,视线只在同初姐姐身上停留了! 当即眼珠一转,看向自家兄长。 “兄长,同初姐姐是不是很厉害?你等下表现好,我便求她跟你组队!这样明日,你二人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和硕郡王自由跟宋锦年在玩一起,必然不会是文弱书生或者纨绔子弟。 骑术本领也是了得,闻言,含笑的眼眸看了看两人。 “好!” 只淡淡一个字,却给足了和悦信心! 她还真不信,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嫂子,能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臭小子抢走! 宋同初当然不知道和悦心中所想。 但这马球比赛的魁首,她是一定要拿下的。 这边贵女们退场,少年们翻身上马,整个球场内外的气氛一下子更为高涨。 原本不显,可当一众少年,端坐马上,洋溢在球场上的活力和剑拔弩张之势,立刻凸显。 “同初姐姐,走走,去看台上看,那样更清楚!” 宋同初一身汗,原本想着明日才是男女组队比赛。 她可以早点回营帐沐浴更衣。 奈何和悦拉着她已经登上了看台。 “难怪搭台子,这里看果然清楚!同初姐姐,我跟你说别看我兄长平日一副书生模样,但其实骑术了得!” 和硕郡王的本事,宋同初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当和悦一张小嘴对着她耳边巴巴说着和硕的好话时。 宋同初立刻就知道了小丫头的心思。 也不隐瞒直接道: “歇了你的小心思,我是要招婿的!” 和硕郡王再好,也是姓皇甫的! 以后几人的关系如何,宋同初不会提前担忧,但有些事该顾忌还是要顾及的。 和悦和亲惨死的下场,她是一定要改变的。 可她要颠覆皇甫江山的决定,更是坚定不移! 不论是谁挡在路上,都不会让她心软和顾虑。 果然,宋同初招婿的理由一出,和悦的脸上满是纠结。 却听她道: “我是无所谓啊,我全家一起嫁去你宋家都无妨的!” 宋同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与她纠结,宋同抬眸看向球场。 此时,十多个少年,已经挥舞月杆在争夺地上的朱球。 不同于贵女,是分为两队的。 少年们上场后,每个人都是对手,没有合作只有厮杀! 又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随着球场外一声声的呐喊。 场内的争夺越发的激烈。 “快看快看!楚世子挥杆了!” 楚风吟身为武将,一身骑术更是出类拔萃,几乎是一上场,就直接发力。 却见他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猛地挥杆击球。 那颗五彩朱球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高高的球门飞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忠毅伯世子会拿下第一球时。 梆—— 横空挥来一杆,竟直直将朱球拦截! 而那朱球竟像是粘在了那月杆之上,不仅没有飞落,而是随着月杆调转了个方向。 竟是和硕郡王,骑马挥杆,半路拦截了楚世子的那一球。 随即,月杆发力,朱球又从和硕郡王杆下,朝着球洞而去! 咚! 这一次没有意外,和硕郡王拿下了第一球! “同初姐姐,你看,你看,我兄长果然很厉害!” 不止和悦激动,周围观看比赛的贵女、命妇们,也都大开眼界! “没想到,和硕郡王一身儒雅,在球场上竟也这般耀眼!” “是啊,和硕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却没想到竟这般内敛!” 人们爱少年人的阳光、张扬。 但更喜欢内敛之人,不经意时带来的意外和惊喜。 因为贵女们,获胜的有六人。 所以男子最先得球的六人,便有资格进入明日的混赛。 和硕郡王得下一球后,便催马出场。 也似乎是这一球,更加点燃了少年们的激情。 谢良辰原本没多大兴趣,太过于表现。 可当他留意到,宋同初身边和悦郡主。 在其兄长进球后,一脸自豪的拉着宋同初说着什么。 而宋同初的脸上竟也带了笑。 他不开心了! 当即眸色一深,攥紧手中的月杆,夹紧马腹朝着那颗被众少年争夺的朱球而去。 众人只见场内,突然一匹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马背上的少年在场中左冲右突,几个眨眼,便神出鬼没夺下了那颗朱球。 而他周围的少年还想争夺,却哪里能占到朱球半分? 咚—— 朱球飞起,击中球门上的铜锣,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呀!谢小将军不愧是武将出身,刚刚身形快如闪电,我几乎都看不清,他怎么就得球了?” 场外的贵女们,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可那原本该退场的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清楚比赛规则。 不仅没有退场,竟还在球场上驰骋,丝毫不让。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咚!咚!咚! 竟连得三球! 第108章 谁都配不上她,而我是要上门的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连场上的裁判还没来得及制止。 谢良辰竟然已经连进三球! “谢小将军!进一球便有进入明日决赛的资格了,您可以下场了。” 谢良辰点了点头,催马出场的时候,有意无意瞄向了看台。 却恰好与宋同初四目相对。 而宋同初从他扬起的眉头便猜到,这家伙是故意的! 没看出来,他还是个现眼包! 可想到他这样做的后果,宋同初嘴角微勾。 等着!等着谢家门槛被踏平,她倒要看看,谢良辰还怎么排除万难,来入赘她宋家! 这边的比赛结束,宋同初回去沐浴更衣。 许是知道她下午无事,太后身边的新澜姑姑,便来相请。 “郡主,申初太后娘娘便会起身,若是您下午有空不如去给太后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太后她老人家在宫里找了不少宫女诵读,却总感觉不对味。” “姑姑客气了,给太后娘娘诵经是臣女的福气,申初臣女会准时到。” 等到下午,宋同初准时来到太后大帐外,却久久没有被请进去。 此刻虽入秋多日,可下午的阳光还很炙热。 而且为了安全,营地附近,没有遮阴的树木。 宋同初便就这般站在帐外,侯了足足两刻。 “对不住郡主,小公主今日在太后帐中午歇,许是上午玩累了,迟迟不肯起身,劳您再侯上一会儿。” 看着面前客气的女官,宋同初只点头说无妨。 而此刻大帐之中,太后娘娘颇为无奈的看着撒娇的小孙女。 “不管,我就是不喜欢她,皇祖母你就叫她晒一下午!” “昨日,她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我的人,实在是嚣张跋扈!我就是讨厌她。” 太后一把搂住皇甫锦兮,柔声道: “祖母的小囡囡,你是公主,要学会藏住喜恶,叫身边人摸不透你的心思才是!” “而且,你怎么知道诵经对于她来说,不是惩戒呢?” 又哄了足足一刻,皇甫锦兮才点头同意宋同初进来。 皇甫锦兮知道,外面日头很紧。 可当看到进来的人,除了面上有点泛红,没有任何不适,她就后悔了。 打定主意下回叫姑姑,正午就命其候在外头! 等她刚刚接过杯盏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皇甫锦兮立刻出声: “和乐郡主,你别耽误时间了,我皇祖母要听经,你赶紧念!” 待她默默念出,皇甫锦兮又各种找理由,叫她或大声或快或慢,从头来过。 一番折腾下来,皇甫锦兮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看着对面昨日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人,今日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终于舒坦了些。 只是,对于宋同初来说,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最后,她没有被累倒,小公主倒是听得了无生趣。 等她想要出去玩时,天色都快黑了,任她急得直跺脚,女官也不让。 “山林边,傍晚时常有野兽出没,万一吓到公主就不好了。” 眼见着小公主要闹,宋同初淡淡出声: “公主刚刚听臣女诵经,有一段是不是没听明白?却说藏地有熊,会学着人直立行走。” “有个小姑娘傍晚出门,见到树林中有人影晃动,好奇上前一看,竟是大狗熊。等她想跑时,却被狗熊扑倒,嗷呜一口,就吃了!” 宋同初语气轻柔,说这话时正对着皇甫锦兮,也只有她能看到,宋同初眼底凶光一闪。 “哇!!!” 小公主自幼长在深宫,从小听到的都是夸赞和温声细语。 诸如民间的恐怖传说,那是一点没听过。 加上宋同初面容清冷,气势渗人,皇甫锦兮不被吓哭才怪了! 等宋同初出门,太后大帐里还传出皇甫锦兮的哭喊和叫骂声。 “主子累不累?该不会每天都要来诵经?” 夏竹皱眉,但好在知道主子要诵经,来之前已经喝了润喉的汤药。 “我喜欢念,她们也不一定爱听了。” 不说皇甫锦兮,便是太后刚刚都用帕子遮掩了好几个哈欠。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把戏,小孩子能有耐心玩几回? 只是,宋同初刚刚到自己大帐外,便见到了和悦以及站在她身侧的和硕郡王。 “同初姐姐,明日就是男女组队比赛了,你会跟我兄长组队的?” 看着和悦一脸的期待,以及她身后淡笑的和硕郡王。 宋同初这边还没说话,却听几人身后,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那必然是不行的!宋大小姐一早就答应我了。” 众人闻言回身看去。 竟是谢良辰缓步走了过来。 “你们之前认识?” 和硕郡王诧异的问出声。 和悦更是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宋同初哪里想到,会有这般尴尬的场面。 正想着要怎么介绍时,却见谢良辰咧嘴一笑。 “没错,我就是宋大小姐没过门的未婚夫!” 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便是淡定如宋同初,都险些晕厥过去。 一句‘臭不要脸’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谁曾想,和悦反应更快,径直跳上前去。 “你胡说八道!谢小将军莫不是仗着自己镇北侯幼子的身份,就自以为是?” 上回在宫里,是他帮了同初姐姐没错,可真正出力的肯定是惠妃娘娘。 他要是以此要挟,逼同初姐姐嫁他,那可真是无耻了! 谁知,谢良辰闻言不仅不恼,反而托腮点头道: “郡主说的没错,不论是镇北侯之子,亦或是皇子皇孙,这个世上谁都配不上宋大小姐!所以,我是要上门的!” 唰——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此刻谢良辰不把他们震惊死,是不会开口的! 他这一脸得意,将上门说的无比期待、无比自豪的模样。 便是和悦都哑口无言了! 但凡有本事有抱负的男儿,尚公主都不愿意。 又怎么可能会去上门? 眼见着几人越说越离谱,宋同初一阵无奈。 “好了,都别胡言乱语了,进大帐,边吃边聊!” 从前谢良辰只会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大庭广众就敢张口了。 与其叫他继续在门口‘丢人现眼’,还不如领进门,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好,我正好饿了,还是你体贴我!李嬷嬷说今日有鸳鸯炙!我最爱吃了。” 宋同初脚下一顿,这些估计和悦兄妹彻底信了。 第108章 谁都配不上她,而我是要上门的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连场上的裁判还没来得及制止。 谢良辰竟然已经连进三球! “谢小将军!进一球便有进入明日决赛的资格了,您可以下场了。” 谢良辰点了点头,催马出场的时候,有意无意瞄向了看台。 却恰好与宋同初四目相对。 而宋同初从他扬起的眉头便猜到,这家伙是故意的! 没看出来,他还是个现眼包! 可想到他这样做的后果,宋同初嘴角微勾。 等着!等着谢家门槛被踏平,她倒要看看,谢良辰还怎么排除万难,来入赘她宋家! 这边的比赛结束,宋同初回去沐浴更衣。 许是知道她下午无事,太后身边的新澜姑姑,便来相请。 “郡主,申初太后娘娘便会起身,若是您下午有空不如去给太后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太后她老人家在宫里找了不少宫女诵读,却总感觉不对味。” “姑姑客气了,给太后娘娘诵经是臣女的福气,申初臣女会准时到。” 等到下午,宋同初准时来到太后大帐外,却久久没有被请进去。 此刻虽入秋多日,可下午的阳光还很炙热。 而且为了安全,营地附近,没有遮阴的树木。 宋同初便就这般站在帐外,侯了足足两刻。 “对不住郡主,小公主今日在太后帐中午歇,许是上午玩累了,迟迟不肯起身,劳您再侯上一会儿。” 看着面前客气的女官,宋同初只点头说无妨。 而此刻大帐之中,太后娘娘颇为无奈的看着撒娇的小孙女。 “不管,我就是不喜欢她,皇祖母你就叫她晒一下午!” “昨日,她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我的人,实在是嚣张跋扈!我就是讨厌她。” 太后一把搂住皇甫锦兮,柔声道: “祖母的小囡囡,你是公主,要学会藏住喜恶,叫身边人摸不透你的心思才是!” “而且,你怎么知道诵经对于她来说,不是惩戒呢?” 又哄了足足一刻,皇甫锦兮才点头同意宋同初进来。 皇甫锦兮知道,外面日头很紧。 可当看到进来的人,除了面上有点泛红,没有任何不适,她就后悔了。 打定主意下回叫姑姑,正午就命其候在外头! 等她刚刚接过杯盏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皇甫锦兮立刻出声: “和乐郡主,你别耽误时间了,我皇祖母要听经,你赶紧念!” 待她默默念出,皇甫锦兮又各种找理由,叫她或大声或快或慢,从头来过。 一番折腾下来,皇甫锦兮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看着对面昨日在自己面前嚣张的人,今日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终于舒坦了些。 只是,对于宋同初来说,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最后,她没有被累倒,小公主倒是听得了无生趣。 等她想要出去玩时,天色都快黑了,任她急得直跺脚,女官也不让。 “山林边,傍晚时常有野兽出没,万一吓到公主就不好了。” 眼见着小公主要闹,宋同初淡淡出声: “公主刚刚听臣女诵经,有一段是不是没听明白?却说藏地有熊,会学着人直立行走。” “有个小姑娘傍晚出门,见到树林中有人影晃动,好奇上前一看,竟是大狗熊。等她想跑时,却被狗熊扑倒,嗷呜一口,就吃了!” 宋同初语气轻柔,说这话时正对着皇甫锦兮,也只有她能看到,宋同初眼底凶光一闪。 “哇!!!” 小公主自幼长在深宫,从小听到的都是夸赞和温声细语。 诸如民间的恐怖传说,那是一点没听过。 加上宋同初面容清冷,气势渗人,皇甫锦兮不被吓哭才怪了! 等宋同初出门,太后大帐里还传出皇甫锦兮的哭喊和叫骂声。 “主子累不累?该不会每天都要来诵经?” 夏竹皱眉,但好在知道主子要诵经,来之前已经喝了润喉的汤药。 “我喜欢念,她们也不一定爱听了。” 不说皇甫锦兮,便是太后刚刚都用帕子遮掩了好几个哈欠。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把戏,小孩子能有耐心玩几回? 只是,宋同初刚刚到自己大帐外,便见到了和悦以及站在她身侧的和硕郡王。 “同初姐姐,明日就是男女组队比赛了,你会跟我兄长组队的?” 看着和悦一脸的期待,以及她身后淡笑的和硕郡王。 宋同初这边还没说话,却听几人身后,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那必然是不行的!宋大小姐一早就答应我了。” 众人闻言回身看去。 竟是谢良辰缓步走了过来。 “你们之前认识?” 和硕郡王诧异的问出声。 和悦更是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宋同初哪里想到,会有这般尴尬的场面。 正想着要怎么介绍时,却见谢良辰咧嘴一笑。 “没错,我就是宋大小姐没过门的未婚夫!” 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便是淡定如宋同初,都险些晕厥过去。 一句‘臭不要脸’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谁曾想,和悦反应更快,径直跳上前去。 “你胡说八道!谢小将军莫不是仗着自己镇北侯幼子的身份,就自以为是?” 上回在宫里,是他帮了同初姐姐没错,可真正出力的肯定是惠妃娘娘。 他要是以此要挟,逼同初姐姐嫁他,那可真是无耻了! 谁知,谢良辰闻言不仅不恼,反而托腮点头道: “郡主说的没错,不论是镇北侯之子,亦或是皇子皇孙,这个世上谁都配不上宋大小姐!所以,我是要上门的!” 唰——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此刻谢良辰不把他们震惊死,是不会开口的! 他这一脸得意,将上门说的无比期待、无比自豪的模样。 便是和悦都哑口无言了! 但凡有本事有抱负的男儿,尚公主都不愿意。 又怎么可能会去上门? 眼见着几人越说越离谱,宋同初一阵无奈。 “好了,都别胡言乱语了,进大帐,边吃边聊!” 从前谢良辰只会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大庭广众就敢张口了。 与其叫他继续在门口‘丢人现眼’,还不如领进门,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好,我正好饿了,还是你体贴我!李嬷嬷说今日有鸳鸯炙!我最爱吃了。” 宋同初脚下一顿,这些估计和悦兄妹彻底信了。 第109章 宋同初球场遇险 “谢小将军,你堂堂男子汉,不会帮了我同初姐姐一回,就挟恩图报?” “那可不一定!” “谢小将军,咱们好歹也是读了圣贤书的,君子不乘人之危的道理,你总该懂!” “我是粗鄙武夫,不读圣贤书。” 宋同初喝着杯中茶,看着面前两人,一个怒气冲冲的质问,一个插科打诨。 倒觉得有谢良辰在前面挡着,不让和悦乱点鸳鸯也不错。 好在和硕郡王在侧只淡笑不语,显然没将眼前的闹剧放在心上。 不过谢良辰关键的一句没说,几杯果酒下肚,和悦已经不记得刚才为什么在吵。 听着谢良辰,说了几句北地的风土人情后,只剩下崇拜与好奇了。 等到三人离开时,颇有了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意思。 第二日巳时,便到了马球赛决赛。 毕竟是今年秋猎第一场比赛。 恰逢秋高气爽,连陛下和太后,都坐在观众席上。 参加决赛的六对男女,除了身边的同伴,其他皆是对手。 宋同初看了眼身旁的谢良辰。 却见他正好侧头,四目相对,同时勾唇一笑。 只是,两人此刻哪怕一言不发,只并排端坐马上。 对于他人来说,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没想到竟是和乐郡主和谢小将军组队了,两人看着倒是般配!” “别瞎说,不过是临时组队参加决赛罢了,你看,两人并没有交谈,显然是不熟识的。” 有官夫人,还是想回京后,去谢府串串门。 而深得太后青睐的和乐郡主,亦是不少人心中的儿媳人选。 球场上的几人,互相打了招呼。 待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月杖,便催马进入了球场。 待比赛的哨声响起,所有人朝着朱球冲去。 坐在台上的太后,平日在宫中静养惯了。 乍一见到,这般青春模样。 心中也开怀,揽着身边的小公主皇甫锦兮,说道: “等咱们锦兮再长大点,也下场玩,好不好?” 小公主扫了一眼场中,小嘴一嘟: “不好,我才不要跟那个和乐郡主一样呢,我讨厌她!” 太后见周围都是自己人,闻言,淡笑着摸了摸小孙女的头: “好好好,你讨厌她,那哀家就少让她来碍你的眼便是了。” 见小公主闻言笑了,太后亲自捻了块糕点喂给了她。 而台上的季贵妃,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细汗。 看向球场中,那身姿笔直英气十足的少女,眼中满是狠意。 心中恨恨道: 她哪里还能再碍咱们母女的眼? 马球场上,众人身下的马,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可即便如此,男女在体力和灵活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没多久后,球场上发挥主力的全都是男子。 只一人除外! 只见她一身深色骑装,灵活御马在场上穿梭。 而月杖下的那颗朱球,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了上面一样。 不论她怎么转弯,加速、减速,那球就是不会掉落。 “和乐郡主,竟这般厉害?” “看着平日是很温和的性子,原来骑术高超,一手马球竟也打得这般好?” 场下的命妇们,看向宋同初的眼眸,更亮了几分。 若说今日之后,京中贵女,谁的风头最甚。 那必定是和乐郡主宋同初了。 有些没儿子相配的,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诸位,你们不会忘了?之前,和乐郡主可就放出话,要招婿的!”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那些命妇的热情顿时浇灭! “那也不一定,当时是那季家的不要脸,非要把自家残废儿子和人家郡主绑在一起!” 对于场上命妇,七绕八绕的心思,宋同初猜不到。 只是跑了几圈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马蹄开始打滑。 低头一看,竟是四个蹄钉不知何时竟脱落了! 马蹄钉脱落,又是在泥泞之地疾驰。 但凡骑术稍差一些,必定会人仰马翻。 而在这剑拔弩张,众人纵马挨得极近的情况下。 后继很有可能遭到马蹄踩踏。 “就这点手段?” 宋同初面色一凝,就在此时,马蹄再次打滑。 若是马身侧翻,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之下,必定更难脱困。 宋同初不敢心存侥幸。 当机立断,右手握着月杖,左手在马背上一撑。 整个人从疾驰的马上跃下。 几乎在她飞身而起的瞬间,因为速度太快,马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侧翻倒地。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 谢良辰之前即便是策马在她身侧,此时也来不及施展援手。 楚风吟也一直注意着这边,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不能将宋同初掳走有点可惜,可若是此时趁乱要了她的命也不错。 当即,不再犹豫,眼中杀意涌现。 而宋同初刚刚落地,尚未站稳。 却见一杆月杖,直直朝她面门袭来! 她身子立即后仰,那月杖带着凌厉的风,几乎是擦着她鼻尖而过。 挥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风吟! 宋同初知道,他一击未中还有后招。 当即就在泥地里一滚。 果然,高扬的马蹄立刻就落在了她片刻前,待过的地上。 “小心!” 由于之前,一直是宋同初控球。 所有人几乎都纵马,朝着她围来。 此时,她只身滚落在马蹄之间,惊险万分! 谢良辰眉头紧锁,当即将手中的月杖向她伸去。 宋同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足尖一点。 下一瞬,稳稳就落到了谢良辰的身前! “和乐郡主的马怎么了?他们这样,共乘一骑,算不算违规?”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其他人只见到,宋同初落马,又被拉到了和硕郡王的马上。 “快看,比赛还在继续。裁判既然没判定,那应该是符合规则的!” 却见场上,和乐郡主手拿月杖,和硕郡王纵马。 砰—— 两人配合默契,竟在危机之后,立刻拿下了开场的第一筹! 宋同初越过人群,和楚风吟四目相对。 而楚风吟眼底的狠厉,却是一点也没隐藏。 他实在没想到,宋同初一个弱女子,竟然骑术高超。 那般果敢从疾驰的马背上跃下,又能灵活躲过他挥舞的月杖。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再想下手已经不可能了! “谢良辰,你只管疾驰,朱球交给我!还有,不要抢我的风头!” 第109章 宋同初球场遇险 “谢小将军,你堂堂男子汉,不会帮了我同初姐姐一回,就挟恩图报?” “那可不一定!” “谢小将军,咱们好歹也是读了圣贤书的,君子不乘人之危的道理,你总该懂!” “我是粗鄙武夫,不读圣贤书。” 宋同初喝着杯中茶,看着面前两人,一个怒气冲冲的质问,一个插科打诨。 倒觉得有谢良辰在前面挡着,不让和悦乱点鸳鸯也不错。 好在和硕郡王在侧只淡笑不语,显然没将眼前的闹剧放在心上。 不过谢良辰关键的一句没说,几杯果酒下肚,和悦已经不记得刚才为什么在吵。 听着谢良辰,说了几句北地的风土人情后,只剩下崇拜与好奇了。 等到三人离开时,颇有了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意思。 第二日巳时,便到了马球赛决赛。 毕竟是今年秋猎第一场比赛。 恰逢秋高气爽,连陛下和太后,都坐在观众席上。 参加决赛的六对男女,除了身边的同伴,其他皆是对手。 宋同初看了眼身旁的谢良辰。 却见他正好侧头,四目相对,同时勾唇一笑。 只是,两人此刻哪怕一言不发,只并排端坐马上。 对于他人来说,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没想到竟是和乐郡主和谢小将军组队了,两人看着倒是般配!” “别瞎说,不过是临时组队参加决赛罢了,你看,两人并没有交谈,显然是不熟识的。” 有官夫人,还是想回京后,去谢府串串门。 而深得太后青睐的和乐郡主,亦是不少人心中的儿媳人选。 球场上的几人,互相打了招呼。 待接过宫人递上来的月杖,便催马进入了球场。 待比赛的哨声响起,所有人朝着朱球冲去。 坐在台上的太后,平日在宫中静养惯了。 乍一见到,这般青春模样。 心中也开怀,揽着身边的小公主皇甫锦兮,说道: “等咱们锦兮再长大点,也下场玩,好不好?” 小公主扫了一眼场中,小嘴一嘟: “不好,我才不要跟那个和乐郡主一样呢,我讨厌她!” 太后见周围都是自己人,闻言,淡笑着摸了摸小孙女的头: “好好好,你讨厌她,那哀家就少让她来碍你的眼便是了。” 见小公主闻言笑了,太后亲自捻了块糕点喂给了她。 而台上的季贵妃,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细汗。 看向球场中,那身姿笔直英气十足的少女,眼中满是狠意。 心中恨恨道: 她哪里还能再碍咱们母女的眼? 马球场上,众人身下的马,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 可即便如此,男女在体力和灵活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没多久后,球场上发挥主力的全都是男子。 只一人除外! 只见她一身深色骑装,灵活御马在场上穿梭。 而月杖下的那颗朱球,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了上面一样。 不论她怎么转弯,加速、减速,那球就是不会掉落。 “和乐郡主,竟这般厉害?” “看着平日是很温和的性子,原来骑术高超,一手马球竟也打得这般好?” 场下的命妇们,看向宋同初的眼眸,更亮了几分。 若说今日之后,京中贵女,谁的风头最甚。 那必定是和乐郡主宋同初了。 有些没儿子相配的,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诸位,你们不会忘了?之前,和乐郡主可就放出话,要招婿的!”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盆冷水,将那些命妇的热情顿时浇灭! “那也不一定,当时是那季家的不要脸,非要把自家残废儿子和人家郡主绑在一起!” 对于场上命妇,七绕八绕的心思,宋同初猜不到。 只是跑了几圈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马蹄开始打滑。 低头一看,竟是四个蹄钉不知何时竟脱落了! 马蹄钉脱落,又是在泥泞之地疾驰。 但凡骑术稍差一些,必定会人仰马翻。 而在这剑拔弩张,众人纵马挨得极近的情况下。 后继很有可能遭到马蹄踩踏。 “就这点手段?” 宋同初面色一凝,就在此时,马蹄再次打滑。 若是马身侧翻,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之下,必定更难脱困。 宋同初不敢心存侥幸。 当机立断,右手握着月杖,左手在马背上一撑。 整个人从疾驰的马上跃下。 几乎在她飞身而起的瞬间,因为速度太快,马儿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侧翻倒地。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 谢良辰之前即便是策马在她身侧,此时也来不及施展援手。 楚风吟也一直注意着这边,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不能将宋同初掳走有点可惜,可若是此时趁乱要了她的命也不错。 当即,不再犹豫,眼中杀意涌现。 而宋同初刚刚落地,尚未站稳。 却见一杆月杖,直直朝她面门袭来! 她身子立即后仰,那月杖带着凌厉的风,几乎是擦着她鼻尖而过。 挥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风吟! 宋同初知道,他一击未中还有后招。 当即就在泥地里一滚。 果然,高扬的马蹄立刻就落在了她片刻前,待过的地上。 “小心!” 由于之前,一直是宋同初控球。 所有人几乎都纵马,朝着她围来。 此时,她只身滚落在马蹄之间,惊险万分! 谢良辰眉头紧锁,当即将手中的月杖向她伸去。 宋同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足尖一点。 下一瞬,稳稳就落到了谢良辰的身前! “和乐郡主的马怎么了?他们这样,共乘一骑,算不算违规?”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其他人只见到,宋同初落马,又被拉到了和硕郡王的马上。 “快看,比赛还在继续。裁判既然没判定,那应该是符合规则的!” 却见场上,和乐郡主手拿月杖,和硕郡王纵马。 砰—— 两人配合默契,竟在危机之后,立刻拿下了开场的第一筹! 宋同初越过人群,和楚风吟四目相对。 而楚风吟眼底的狠厉,却是一点也没隐藏。 他实在没想到,宋同初一个弱女子,竟然骑术高超。 那般果敢从疾驰的马背上跃下,又能灵活躲过他挥舞的月杖。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再想下手已经不可能了! “谢良辰,你只管疾驰,朱球交给我!还有,不要抢我的风头!” 第110章 得马球魁首,又被逼着参加射击 谢良辰何其聪明,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她背后的深意。 只冷冷看了楚风吟一眼后,专心御马,带着她在球场疾驰。 而宋同初深色的骑装上,满是狼狈。 洁白的脸上同样沾染了污泥。 可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的光芒。 随着她手中的月杖,一下又一下挥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而端坐高台,看着场上驰骋青年。 陷入沉思的陛下,思绪却越飘越远…… 宋同初与谢良辰默契的配合下,两人直接拿下了所有球! 毫无悬念成了这场马球赛的魁首。 台上目睹了一切的季贵妃,恨的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宋同初果然命硬! 一个弱女子,竟这般难杀。 而球赛结束后和悦下马后,赶紧跑了过来。 “同初姐姐,简直是太打击人了!呜呜呜,我连球都没沾到啊!” “刚刚怎么回事?好好的马蹄钉怎么会脱落?”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刚才那些发生在瞬息之间,可是太巧了。 “交给我,我来查!” 谢良辰神色冰冷,脸上毫无夺魁的喜悦。 想起刚刚球场中的场面,若不是她灵活、机敏。 不是被楚风吟的月杖击中,便是被马蹄践踏。 哪一样,都有可能叫他眼睁睁,看着她重伤! …… 马球比赛结束,也算是点燃了大家秋猎的激情。 次日,皇帝陛下,亲自朝着林中射了一箭后,真正的狩猎总算开始了。 少年们,英姿勃发,全都准备进入山林大显身手! 要知道,不少贵勋子弟,只有这种场合表现出色的。 才有可能在众皇子,甚至皇帝陛下面前露脸。 “这次巡林,听说发现了大虫,还有从前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白鹿神,也有人窥到了踪迹!” “若是能得到白鹿的眷顾,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陛下直言,得白鹿者得一诺!是不是直接封王居胥都行?” 这一年,可谓是天灾不断。 陛下早在出发猎场之前,就已经放出话。 这次秋猎表现优异者,赏赐丰厚! 而关于白鹿的传说,几乎每年秋猎,都有人提及,可真正见过的,寥寥无几。 所以,那到底是只存在于传说中,还是真实存在都不得而知。 随着一声声马蹄,包括太子、三皇子等在内,一众青年全都斗志昂扬。 待陛下一声令下,全都骑着烈马带着侍卫或小厮,朝着山林奔去。 而留在营地的贵女,则组织着参加投壶或者简单的射击比赛。 宋同初对此没有兴趣,便避到了营帐中。 只可惜,事不随人愿。 她前脚刚回大帐,后脚和悦便一脸怒气的跑了进来。 “同初姐姐!那些贵女实在是嘴太贱了!一个个都说你明明箭术高超,却不参加比赛,是因为根本没把大家放在眼里。” “若是一个两个这般说就算了,可没想到大家都这般说!我不服气,你快随我去打她们的脸!” 宋同初慢慢用着茶点,见和悦一脸怒气,便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她们没说错什么啊,我就是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宋同初从来就不是招摇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两世了。 连同一个屋檐下的堂妹、堂弟都不知道,她擅长什么。 这次马球赛展露身手,自是有她的深意。 至于贵女间的射击还是投壶的,真的丝毫没有兴趣。 和悦见她不在乎,也知道多说没用。 便只能借着面前茶点,舒缓心中怒火。 可谁知道,两人刚不过用了一盏茶,便听到夏竹进来通传。 说足足十多位贵女,来寻她们。 “什么意思,还找上门了?同初姐姐,你要是实在不想搭理她们,我去将她们打走!” “不必,我亲自会会她们!” 她宋同初不显山露水是一回事,可要是被人找上门,可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等掀帘一看,竟是和静郡主带着十多个贵女,找了过来。 见她露面,当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和乐郡主,我们都知道你箭术高超,也不是不自量力想赢你,可贵妃娘娘亲自张罗的比试,你居然不参加,这不合适?” “就是!郡主你既然擅长此技,更应该带头参加比赛,活跃气氛,弘扬武将精神才对!” “其实郡主也别看不起我们,说不定贵女中也有高人,只是上回没参加公主府的宴请罢了!” 和悦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想要逼同初姐姐参加射击比赛。 当即忍不住,叉着腰怒怼: “干什么?我同初姐姐不参加笔试,不是给你们留脸吗?这般不知好歹,该不会是在射击比试上搞什么手脚?” 和悦此言一出,对面的几人更气了几分。 眼见着就要越吵越激烈,宋同初淡淡开口: “既然诸位如此盛情邀约,那我比就是了。”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冲夏竹说道: “将我的弓箭带上。” 和静郡主见目的达成,心中得意。 看了一眼身侧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贵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只不过,等宋同初的婢女从大帐内取出弓箭,众人皆是一愣! “和乐郡主,这便是你惯用的弓箭?” 也不怪她们惊讶,大家毕竟是贵女,臂力有限。 哪怕是要下场比试箭术也是用的,一到三石的低拉力弓。 可此时,那婢女手中拿的明显是四到六石的高拉低弓。 这么大拉力,只有将士,或者长期受过训练的男子才能拉开。 寻常女子,别说射击,便是想要将此弓拉开都很难! “别大惊小怪!等下就叫你们见识见识!” 和悦看着夏竹手中,格外大的弓箭,虽不懂有什么不同。 但从众人的表情便猜出,定是同初姐姐又震惊她们了。 越想越兴奋,得意道: “哼!明明给你们留了面子,非得上赶着要打脸,等下啪啪的,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着,不顾众人难看的神色,揽着宋同初便朝射击场而去。 夏竹凑过来,轻声耳语: “主子,和静郡主身边的贵女,奴婢瞧着面生。” 和悦听着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往心里去。 宋同初知道夏竹认识来秋猎的所有贵女,她说此人面生。 那便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寻常贵女。 而是冲着她来的,死士! “有趣!” 第110章 得马球魁首,又被逼着参加射击 谢良辰何其聪明,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她背后的深意。 只冷冷看了楚风吟一眼后,专心御马,带着她在球场疾驰。 而宋同初深色的骑装上,满是狼狈。 洁白的脸上同样沾染了污泥。 可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的光芒。 随着她手中的月杖,一下又一下挥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而端坐高台,看着场上驰骋青年。 陷入沉思的陛下,思绪却越飘越远…… 宋同初与谢良辰默契的配合下,两人直接拿下了所有球! 毫无悬念成了这场马球赛的魁首。 台上目睹了一切的季贵妃,恨的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宋同初果然命硬! 一个弱女子,竟这般难杀。 而球赛结束后和悦下马后,赶紧跑了过来。 “同初姐姐,简直是太打击人了!呜呜呜,我连球都没沾到啊!” “刚刚怎么回事?好好的马蹄钉怎么会脱落?”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刚才那些发生在瞬息之间,可是太巧了。 “交给我,我来查!” 谢良辰神色冰冷,脸上毫无夺魁的喜悦。 想起刚刚球场中的场面,若不是她灵活、机敏。 不是被楚风吟的月杖击中,便是被马蹄践踏。 哪一样,都有可能叫他眼睁睁,看着她重伤! …… 马球比赛结束,也算是点燃了大家秋猎的激情。 次日,皇帝陛下,亲自朝着林中射了一箭后,真正的狩猎总算开始了。 少年们,英姿勃发,全都准备进入山林大显身手! 要知道,不少贵勋子弟,只有这种场合表现出色的。 才有可能在众皇子,甚至皇帝陛下面前露脸。 “这次巡林,听说发现了大虫,还有从前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白鹿神,也有人窥到了踪迹!” “若是能得到白鹿的眷顾,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陛下直言,得白鹿者得一诺!是不是直接封王居胥都行?” 这一年,可谓是天灾不断。 陛下早在出发猎场之前,就已经放出话。 这次秋猎表现优异者,赏赐丰厚! 而关于白鹿的传说,几乎每年秋猎,都有人提及,可真正见过的,寥寥无几。 所以,那到底是只存在于传说中,还是真实存在都不得而知。 随着一声声马蹄,包括太子、三皇子等在内,一众青年全都斗志昂扬。 待陛下一声令下,全都骑着烈马带着侍卫或小厮,朝着山林奔去。 而留在营地的贵女,则组织着参加投壶或者简单的射击比赛。 宋同初对此没有兴趣,便避到了营帐中。 只可惜,事不随人愿。 她前脚刚回大帐,后脚和悦便一脸怒气的跑了进来。 “同初姐姐!那些贵女实在是嘴太贱了!一个个都说你明明箭术高超,却不参加比赛,是因为根本没把大家放在眼里。” “若是一个两个这般说就算了,可没想到大家都这般说!我不服气,你快随我去打她们的脸!” 宋同初慢慢用着茶点,见和悦一脸怒气,便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她们没说错什么啊,我就是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宋同初从来就不是招摇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两世了。 连同一个屋檐下的堂妹、堂弟都不知道,她擅长什么。 这次马球赛展露身手,自是有她的深意。 至于贵女间的射击还是投壶的,真的丝毫没有兴趣。 和悦见她不在乎,也知道多说没用。 便只能借着面前茶点,舒缓心中怒火。 可谁知道,两人刚不过用了一盏茶,便听到夏竹进来通传。 说足足十多位贵女,来寻她们。 “什么意思,还找上门了?同初姐姐,你要是实在不想搭理她们,我去将她们打走!” “不必,我亲自会会她们!” 她宋同初不显山露水是一回事,可要是被人找上门,可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等掀帘一看,竟是和静郡主带着十多个贵女,找了过来。 见她露面,当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和乐郡主,我们都知道你箭术高超,也不是不自量力想赢你,可贵妃娘娘亲自张罗的比试,你居然不参加,这不合适?” “就是!郡主你既然擅长此技,更应该带头参加比赛,活跃气氛,弘扬武将精神才对!” “其实郡主也别看不起我们,说不定贵女中也有高人,只是上回没参加公主府的宴请罢了!” 和悦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想要逼同初姐姐参加射击比赛。 当即忍不住,叉着腰怒怼: “干什么?我同初姐姐不参加笔试,不是给你们留脸吗?这般不知好歹,该不会是在射击比试上搞什么手脚?” 和悦此言一出,对面的几人更气了几分。 眼见着就要越吵越激烈,宋同初淡淡开口: “既然诸位如此盛情邀约,那我比就是了。”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冲夏竹说道: “将我的弓箭带上。” 和静郡主见目的达成,心中得意。 看了一眼身侧低着头不声不响的贵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只不过,等宋同初的婢女从大帐内取出弓箭,众人皆是一愣! “和乐郡主,这便是你惯用的弓箭?” 也不怪她们惊讶,大家毕竟是贵女,臂力有限。 哪怕是要下场比试箭术也是用的,一到三石的低拉力弓。 可此时,那婢女手中拿的明显是四到六石的高拉低弓。 这么大拉力,只有将士,或者长期受过训练的男子才能拉开。 寻常女子,别说射击,便是想要将此弓拉开都很难! “别大惊小怪!等下就叫你们见识见识!” 和悦看着夏竹手中,格外大的弓箭,虽不懂有什么不同。 但从众人的表情便猜出,定是同初姐姐又震惊她们了。 越想越兴奋,得意道: “哼!明明给你们留了面子,非得上赶着要打脸,等下啪啪的,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着,不顾众人难看的神色,揽着宋同初便朝射击场而去。 夏竹凑过来,轻声耳语: “主子,和静郡主身边的贵女,奴婢瞧着面生。” 和悦听着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往心里去。 宋同初知道夏竹认识来秋猎的所有贵女,她说此人面生。 那便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寻常贵女。 而是冲着她来的,死士! “有趣!” 第111章 射击比试开始,宋明澈在山林立功 一众贵女来到了射击场。 不同于之前在公主府,立个靶子就当目标。 皇家猎场里的射击场,占地足有数十亩,中间竖着依仗一丈左右的土墙,宛若迷宫。 土墙之中有齿轮机关。 而射击的目标,便是土墙之上,不时冒出来的稻草人。 宋同初也是第一次来此,看着面前的阵仗,心中了然: 难怪和静鼓动贵女,逼自己来比赛。 这里还真是制造意外,杀人的好地方! 只是,为了给季淑婷出气便真的到了要杀她的地步? 难道,同贤长公主已经站在了三皇子那边? 差不多相通了其中关窍,宋同初便听着宫人讲述射击比赛的规则。 “诸位贵人,因为射击场是之前操练诸位皇子骑射之所,考验大家的体力、眼力、和脑力。难度还是很大的。” “若是有人觉得难以应对,现在就可以退出比试。” 宫人的话音未落,许是担心宋同初退缩,和静郡主立刻接道: “当然没人退缩!在场的虽都是女子,但也说一不二,既来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哪怕不能赢得比试,也不能输了气势!” 那宫人听闻点了点头,继续道: “诸位轮流进入射击场,每人两刻的时间,射中的稻草人越多,成绩越好。” 在场参加射击比试的一共十位贵女。 抽取了号码牌,便是进入射击场的顺序。 宋同初低头一看,又是最后一名。 而那名面生的‘贵女’果不其然,恰好排在她前面。 夏竹将一切看在眼里,当即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只不过宋同初不知道的是,谢良辰也知晓了此事。 “好啊,马球赛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在我眼皮子底下想害她!” 他眼底怒气翻涌,却又升起一股无力: 那他看不到的时候,她又遇到了多少危险跟杀机呢? 贵女这边的射击比试,都是对着稻草人。 可此时,山林中的青年们,同样弯弓搭箭小心前进。 不过他们需要面对的可都是真的猛兽。 兰先生看着面前神情戒备,一脸紧张的太子,轻声道: “殿下,不必惊慌,有草民和侍卫在,不会有危险的,而且,猛然间许多人进入山林,鸟兽比人还害怕,不到深夜应该不会出没。” 而且他那点力道,弓都拉不开,更别提用箭矢伤猛兽了。 太子闻言,看了看自己周围一圈的人,这才收起手中的弓箭。 “孤不是怕,孤是觉得要时刻戒备,保持警惕。” 讪笑了几句,太子跟着几人又走了片刻。 见这山林果然比自己想的要安静也安全。 这才寻了处开阔点的地方,休整起来。 百无聊赖之际,太子灵机一动: “兰先生,孤现在只有一位侧妃,你说我求娶和乐郡主做太子妃如何?” 和乐郡主办庵堂在京中颇有贤名; 之前又因为经文和作诗还展露了才名。 这样的女子确实当得起东宫太子妃! 正在喝水的兰先生闻言,差点呛到。 要不是宋同初,留着这蠢货大年夜,送皇甫晔‘大惊喜’。 他恨不得现在就扭断对方的脖子。 收敛心神,轻咳了几声,说道: “上回,您在陛下面前,不过提了句‘忠臣之后’就被陛下勒令思过。” “求娶镇国公之女,会不会引起陛下别的猜忌?毕竟,镇国公哪怕身故,在军中的声望可不低。” 太子闻言,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眉头轻锁。 “此事以后再议。” 他现在可更关心他那个好三弟! 山林狩猎众人至少会在林中逗留数日,今夜他就有惊喜要送给皇甫靖宇! …… 与此同时,宋明澈正跟在六皇子身侧,也进入了山林。 现在虽才只有十三岁,可前世的经验到底还在。 几个时辰后,他也猎了两只狐狸,一头獐子。 比那些成年的侍卫,也不遑多让。 六皇子一脸惊艳的看向他。 显然是没想到,平日展露了无双智谋的他,竟在骑射功夫上也如此了得! “明澈真是深藏不露,总是能令我惊叹不已。” 梁教头在他身后小声称赞。 “公子真厉害,小小年纪竟有这份眼力和箭术!” 便是六皇子身边的宫人,也高看了他几眼。 “宋小公子确实年少有为,不坠镇国公之志!” “谬赞了,不过是些熟能生巧的技艺罢了。” 宋明澈面上淡定,可心中到底升起了无尽的斗志。 他就算不能像长姐宋同初一般,受家族余荫被封世子。 可凭借他前世的经历、眼界,和这辈子知晓的先机,同样可以爬上更高的位子! 哪怕重新受封镇国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未来,又在山林中驰骋了半日。 宋明澈心中最近几个月积压在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 而林外射击场,一个个贵女,按照抽签的顺序进入。 等出来的时候,皆是满头大汗。 和悦平日本就是吃不了苦的性子。 方才提着弓箭一番奔波,出来就叫苦连连: “不行了,累死本郡主了,这什么狗屁比赛,以后再也不参加了!摊牌了,我就是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抓起丫鬟递上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水,又道: “这里面跟迷宫似的,一不小心就在兜圈子,不过同初姐姐记性本就好,对你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和悦本是想提醒宋同初,可看到周围几个人,不善的眼神。 怕那些狗东西又找事,忙搪塞了过去。 “你只管拿下第一名,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而一旁的和静嗤笑一声: “和悦,你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都不行,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该一边待着去,别打扰我们!” 和悦一张嘴只有她怼别人,今日被人这般怼,哪里有不还嘴的可能? “我们是不想参加,不是和静你上赶着去催的吗?咋啦,我不行你行?是不是轮到你了?我看你等下出来又是什么鸟样!” 和悦一顿喷,也不管这些话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 主打就是有仇当场就得报。 和静虽也是暴脾气,但自问做不到和悦的不要脸,什么话都敢当众说。 只撂下一句: 满嘴胡言,有辱斯文! 就提着弓箭进了射击场。 第111章 射击比试开始,宋明澈在山林立功 一众贵女来到了射击场。 不同于之前在公主府,立个靶子就当目标。 皇家猎场里的射击场,占地足有数十亩,中间竖着依仗一丈左右的土墙,宛若迷宫。 土墙之中有齿轮机关。 而射击的目标,便是土墙之上,不时冒出来的稻草人。 宋同初也是第一次来此,看着面前的阵仗,心中了然: 难怪和静鼓动贵女,逼自己来比赛。 这里还真是制造意外,杀人的好地方! 只是,为了给季淑婷出气便真的到了要杀她的地步? 难道,同贤长公主已经站在了三皇子那边? 差不多相通了其中关窍,宋同初便听着宫人讲述射击比赛的规则。 “诸位贵人,因为射击场是之前操练诸位皇子骑射之所,考验大家的体力、眼力、和脑力。难度还是很大的。” “若是有人觉得难以应对,现在就可以退出比试。” 宫人的话音未落,许是担心宋同初退缩,和静郡主立刻接道: “当然没人退缩!在场的虽都是女子,但也说一不二,既来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哪怕不能赢得比试,也不能输了气势!” 那宫人听闻点了点头,继续道: “诸位轮流进入射击场,每人两刻的时间,射中的稻草人越多,成绩越好。” 在场参加射击比试的一共十位贵女。 抽取了号码牌,便是进入射击场的顺序。 宋同初低头一看,又是最后一名。 而那名面生的‘贵女’果不其然,恰好排在她前面。 夏竹将一切看在眼里,当即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只不过宋同初不知道的是,谢良辰也知晓了此事。 “好啊,马球赛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在我眼皮子底下想害她!” 他眼底怒气翻涌,却又升起一股无力: 那他看不到的时候,她又遇到了多少危险跟杀机呢? 贵女这边的射击比试,都是对着稻草人。 可此时,山林中的青年们,同样弯弓搭箭小心前进。 不过他们需要面对的可都是真的猛兽。 兰先生看着面前神情戒备,一脸紧张的太子,轻声道: “殿下,不必惊慌,有草民和侍卫在,不会有危险的,而且,猛然间许多人进入山林,鸟兽比人还害怕,不到深夜应该不会出没。” 而且他那点力道,弓都拉不开,更别提用箭矢伤猛兽了。 太子闻言,看了看自己周围一圈的人,这才收起手中的弓箭。 “孤不是怕,孤是觉得要时刻戒备,保持警惕。” 讪笑了几句,太子跟着几人又走了片刻。 见这山林果然比自己想的要安静也安全。 这才寻了处开阔点的地方,休整起来。 百无聊赖之际,太子灵机一动: “兰先生,孤现在只有一位侧妃,你说我求娶和乐郡主做太子妃如何?” 和乐郡主办庵堂在京中颇有贤名; 之前又因为经文和作诗还展露了才名。 这样的女子确实当得起东宫太子妃! 正在喝水的兰先生闻言,差点呛到。 要不是宋同初,留着这蠢货大年夜,送皇甫晔‘大惊喜’。 他恨不得现在就扭断对方的脖子。 收敛心神,轻咳了几声,说道: “上回,您在陛下面前,不过提了句‘忠臣之后’就被陛下勒令思过。” “求娶镇国公之女,会不会引起陛下别的猜忌?毕竟,镇国公哪怕身故,在军中的声望可不低。” 太子闻言,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眉头轻锁。 “此事以后再议。” 他现在可更关心他那个好三弟! 山林狩猎众人至少会在林中逗留数日,今夜他就有惊喜要送给皇甫靖宇! …… 与此同时,宋明澈正跟在六皇子身侧,也进入了山林。 现在虽才只有十三岁,可前世的经验到底还在。 几个时辰后,他也猎了两只狐狸,一头獐子。 比那些成年的侍卫,也不遑多让。 六皇子一脸惊艳的看向他。 显然是没想到,平日展露了无双智谋的他,竟在骑射功夫上也如此了得! “明澈真是深藏不露,总是能令我惊叹不已。” 梁教头在他身后小声称赞。 “公子真厉害,小小年纪竟有这份眼力和箭术!” 便是六皇子身边的宫人,也高看了他几眼。 “宋小公子确实年少有为,不坠镇国公之志!” “谬赞了,不过是些熟能生巧的技艺罢了。” 宋明澈面上淡定,可心中到底升起了无尽的斗志。 他就算不能像长姐宋同初一般,受家族余荫被封世子。 可凭借他前世的经历、眼界,和这辈子知晓的先机,同样可以爬上更高的位子! 哪怕重新受封镇国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未来,又在山林中驰骋了半日。 宋明澈心中最近几个月积压在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 而林外射击场,一个个贵女,按照抽签的顺序进入。 等出来的时候,皆是满头大汗。 和悦平日本就是吃不了苦的性子。 方才提着弓箭一番奔波,出来就叫苦连连: “不行了,累死本郡主了,这什么狗屁比赛,以后再也不参加了!摊牌了,我就是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抓起丫鬟递上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水,又道: “这里面跟迷宫似的,一不小心就在兜圈子,不过同初姐姐记性本就好,对你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和悦本是想提醒宋同初,可看到周围几个人,不善的眼神。 怕那些狗东西又找事,忙搪塞了过去。 “你只管拿下第一名,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而一旁的和静嗤笑一声: “和悦,你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都不行,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该一边待着去,别打扰我们!” 和悦一张嘴只有她怼别人,今日被人这般怼,哪里有不还嘴的可能? “我们是不想参加,不是和静你上赶着去催的吗?咋啦,我不行你行?是不是轮到你了?我看你等下出来又是什么鸟样!” 和悦一顿喷,也不管这些话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 主打就是有仇当场就得报。 和静虽也是暴脾气,但自问做不到和悦的不要脸,什么话都敢当众说。 只撂下一句: 满嘴胡言,有辱斯文! 就提着弓箭进了射击场。 第112章 射击场宋同初遇杀手 没多久,就轮到宋同初了。 那负责维护秩序的宫人,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弓后,愣了一瞬。 “和乐郡主这弓,过于沉重了,要不要换成一石的?” “用惯了,无妨的。” 轻弓力道太小,可不好杀人! 进了射击场,周围像是与世隔绝,一丈高的土墙间。 只有容三人并行的窄道,且每处拐角都呈直角。 若是有人躲在拐角处,根本发现不了。 可宋同初重生以来,早就发现。 自己五感灵敏,一点风吹草动,比武艺高强的不弈还要早发现。 正想着,对面土墙上,响起轻微的机关转动的声响。 宋同初弯弓搭箭,几乎是在稻草人出现的一瞬。 就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正中咽喉处! 可就在此时,细微的脚踩砂砾的声音响起。 宋同初眼眸一闪,猛地朝声源处看去。 同时背起弓箭,后背贴墙,拔出了绑在脚踝处的匕首。 竖着耳朵,听那声音一点点靠近。 突然—— 利刃破空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砰! 就见宋同初一直等着的那‘贵女’被利箭巨大的力道,带着飞了出去! 狠狠砸在对面的土墙上! 一切变故只发生在眨眼间。 等宋同初反应过来,便见谢良辰手中拿着弓,走了出来。 他含笑看向宋同初,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匕首时,脸上闪过既欣慰又心疼的表情。 “有我在的地方,哪里需要脏了你的手?” 说着径直走到了宋同初面前。 将她手中的匕首轻轻拿下。 而宋同初见这人,神出鬼没的出现。 拿下自己匕首后,竟十分自然的蹲下,将其插回了刀鞘里。 到底是不习惯这突然的亲密举动,宋同初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竹明明已经先一步去部署,按理说出现的不该是谢良辰。 话音刚落,却见少年,依旧蹲在地上,抬头笑看着她,一脸坦诚: “那必然是求了夏竹,让我来一出英雄救美了!” 宋同初:???夏竹会将自己的安危,交给谢良辰? 到底还是她更了解自己人,不等她开口,夏竹就跑了过来。 “主子没事?” 许是没想到谢良辰也在,夏竹见她没事,便上前看了眼那‘贵女’的尸体。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咱们这般轻松就识破了诡计,只要将这死士尸体带回去就好。” 夏竹说着上前就要搬动尸体。 谁知,那刚刚断气不久的尸体,七窍突然流出一股黑水! 转瞬之间,就将她的脸毁得面目全非。 “怎么会这样!这是化骨水?” 竟将化骨水藏在活人身上? 这不是平时稍有不甚也会立刻身死吗? 却听谢良辰淡淡道: “这类死士自幼培养,体质特殊,可以说常年就和化骨水打交道,一旦身死化骨水立刻就会毁尸灭迹!” 说到这,夏竹一阵后怕: “幸亏谢小将军来的及时!若是主子碰到此人,哪怕是沾到她的血,也会有危险。” 谢良辰听夏竹直接点出他的功劳,心中受用,双眼不自觉的瞄向宋同初。 “没事,既然这具尸体没了,你继续若无其事比试便是。马蹄钉那边我也查出眉目了。” 宋同初闻言,淡淡道: “不急,这点小事无关痛痒,我等的是对方大动作。谢小将军不必掺和此事。” 谢良辰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但她有自己的谋划。 而谢良辰见状,心中虽有些酸涩,但到底高兴她有自保之力。 点头道:“如此也好,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来!不过,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他这句听似随意,可神色格外认真,倒叫宋同初心头一震。 很想问问:若是我要颠覆你谢家,守了几代的皇甫江山呢? 待谢良辰和夏竹离去后,地上那尸体也只剩下一滩血水。 宋同初继续前进,弯弓搭箭完成比试。 只是,当她走出来的那一瞬,便见和静郡主瞳孔巨震! 宋同初迎着她的目光,勾唇浅笑。 “和乐郡主一共射中十六个稻草人,拔得头筹!” 和悦立刻在旁边,拍手叫绝。 “怎么样,不愧是我同初姐姐!” 周围的贵女面色俱都不好看,却不得不出言恭维: “和乐郡主当之无愧的文武双全,我们也称不上自取其辱,只不过是想着比试有她的参与,更热闹几分。” 宋同初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有和静在强自镇定,其他人倒算正常。 “刚刚参加比试的一共有十位,怎么现在只有九人?该不会有人走失了,或者留在射击场了?” 经她一提醒,众人这才发现确实少了一位。 那负责主持的宫人立刻找来小太监,赶紧进去寻人。 可寻了一圈,哪里会有第十位‘贵女’的踪迹? 和静眸色一变,状似无意道: “许是有事,结束比试后就离开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和静郡主此言差矣!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比试还没完成,怎么可能提前离场?且就算是自己有事,也会差一个下人前来告知!这般不见了,必定是出事了!” 和悦知道宋同初不会无的放矢,见一个大活人竟真的少了。 “这猎场如此大,若是有个什么歹人混进来劫走了贵女怎么办?且今日能悄无声息劫走贵女,明日要是刺杀皇帝呢?” 当即便知道这中间有猫腻,就跟着和静唱反调。 那宫人闻言,眉头一皱。 再不敢心存侥幸,赶紧就报到了上面。 和静在旁见着事情朝着更为麻烦的一面发展,气的双拳紧握。 只在心中祈祷,最后能不了了之! 谁知道,那该死的宋同初,突然就叫停了宫人。 “等下!为了方便大家找人,我现在便将那贵女的样子画下来!” 等笔墨拿来后,她下笔飞快,没一会儿,那贵女的脸就跃然纸上。 可在场的其他贵女,却盯着这画像茫然了: “这人……是刚才参加比试的贵女吗?为何,竟不认识啊?” “不错!来到猎场的都是四品以上官眷,这人确实不认识!” 这一发现,无疑将此事放得更大了。 和悦眼眸一转,直言道: “这位公公,恐怕得将此禀告给陛下了,若是此女乃是歹人冒充,为了混进猎场可就糟了!” “对了,我记得这人一直跟着和静郡主的,和静是你认识的人没错?” 第112章 射击场宋同初遇杀手 没多久,就轮到宋同初了。 那负责维护秩序的宫人,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弓后,愣了一瞬。 “和乐郡主这弓,过于沉重了,要不要换成一石的?” “用惯了,无妨的。” 轻弓力道太小,可不好杀人! 进了射击场,周围像是与世隔绝,一丈高的土墙间。 只有容三人并行的窄道,且每处拐角都呈直角。 若是有人躲在拐角处,根本发现不了。 可宋同初重生以来,早就发现。 自己五感灵敏,一点风吹草动,比武艺高强的不弈还要早发现。 正想着,对面土墙上,响起轻微的机关转动的声响。 宋同初弯弓搭箭,几乎是在稻草人出现的一瞬。 就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正中咽喉处! 可就在此时,细微的脚踩砂砾的声音响起。 宋同初眼眸一闪,猛地朝声源处看去。 同时背起弓箭,后背贴墙,拔出了绑在脚踝处的匕首。 竖着耳朵,听那声音一点点靠近。 突然—— 利刃破空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砰! 就见宋同初一直等着的那‘贵女’被利箭巨大的力道,带着飞了出去! 狠狠砸在对面的土墙上! 一切变故只发生在眨眼间。 等宋同初反应过来,便见谢良辰手中拿着弓,走了出来。 他含笑看向宋同初,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匕首时,脸上闪过既欣慰又心疼的表情。 “有我在的地方,哪里需要脏了你的手?” 说着径直走到了宋同初面前。 将她手中的匕首轻轻拿下。 而宋同初见这人,神出鬼没的出现。 拿下自己匕首后,竟十分自然的蹲下,将其插回了刀鞘里。 到底是不习惯这突然的亲密举动,宋同初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竹明明已经先一步去部署,按理说出现的不该是谢良辰。 话音刚落,却见少年,依旧蹲在地上,抬头笑看着她,一脸坦诚: “那必然是求了夏竹,让我来一出英雄救美了!” 宋同初:???夏竹会将自己的安危,交给谢良辰? 到底还是她更了解自己人,不等她开口,夏竹就跑了过来。 “主子没事?” 许是没想到谢良辰也在,夏竹见她没事,便上前看了眼那‘贵女’的尸体。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咱们这般轻松就识破了诡计,只要将这死士尸体带回去就好。” 夏竹说着上前就要搬动尸体。 谁知,那刚刚断气不久的尸体,七窍突然流出一股黑水! 转瞬之间,就将她的脸毁得面目全非。 “怎么会这样!这是化骨水?” 竟将化骨水藏在活人身上? 这不是平时稍有不甚也会立刻身死吗? 却听谢良辰淡淡道: “这类死士自幼培养,体质特殊,可以说常年就和化骨水打交道,一旦身死化骨水立刻就会毁尸灭迹!” 说到这,夏竹一阵后怕: “幸亏谢小将军来的及时!若是主子碰到此人,哪怕是沾到她的血,也会有危险。” 谢良辰听夏竹直接点出他的功劳,心中受用,双眼不自觉的瞄向宋同初。 “没事,既然这具尸体没了,你继续若无其事比试便是。马蹄钉那边我也查出眉目了。” 宋同初闻言,淡淡道: “不急,这点小事无关痛痒,我等的是对方大动作。谢小将军不必掺和此事。” 谢良辰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但她有自己的谋划。 而谢良辰见状,心中虽有些酸涩,但到底高兴她有自保之力。 点头道:“如此也好,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来!不过,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他这句听似随意,可神色格外认真,倒叫宋同初心头一震。 很想问问:若是我要颠覆你谢家,守了几代的皇甫江山呢? 待谢良辰和夏竹离去后,地上那尸体也只剩下一滩血水。 宋同初继续前进,弯弓搭箭完成比试。 只是,当她走出来的那一瞬,便见和静郡主瞳孔巨震! 宋同初迎着她的目光,勾唇浅笑。 “和乐郡主一共射中十六个稻草人,拔得头筹!” 和悦立刻在旁边,拍手叫绝。 “怎么样,不愧是我同初姐姐!” 周围的贵女面色俱都不好看,却不得不出言恭维: “和乐郡主当之无愧的文武双全,我们也称不上自取其辱,只不过是想着比试有她的参与,更热闹几分。” 宋同初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有和静在强自镇定,其他人倒算正常。 “刚刚参加比试的一共有十位,怎么现在只有九人?该不会有人走失了,或者留在射击场了?” 经她一提醒,众人这才发现确实少了一位。 那负责主持的宫人立刻找来小太监,赶紧进去寻人。 可寻了一圈,哪里会有第十位‘贵女’的踪迹? 和静眸色一变,状似无意道: “许是有事,结束比试后就离开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和静郡主此言差矣!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比试还没完成,怎么可能提前离场?且就算是自己有事,也会差一个下人前来告知!这般不见了,必定是出事了!” 和悦知道宋同初不会无的放矢,见一个大活人竟真的少了。 “这猎场如此大,若是有个什么歹人混进来劫走了贵女怎么办?且今日能悄无声息劫走贵女,明日要是刺杀皇帝呢?” 当即便知道这中间有猫腻,就跟着和静唱反调。 那宫人闻言,眉头一皱。 再不敢心存侥幸,赶紧就报到了上面。 和静在旁见着事情朝着更为麻烦的一面发展,气的双拳紧握。 只在心中祈祷,最后能不了了之! 谁知道,那该死的宋同初,突然就叫停了宫人。 “等下!为了方便大家找人,我现在便将那贵女的样子画下来!” 等笔墨拿来后,她下笔飞快,没一会儿,那贵女的脸就跃然纸上。 可在场的其他贵女,却盯着这画像茫然了: “这人……是刚才参加比试的贵女吗?为何,竟不认识啊?” “不错!来到猎场的都是四品以上官眷,这人确实不认识!” 这一发现,无疑将此事放得更大了。 和悦眼眸一转,直言道: “这位公公,恐怕得将此禀告给陛下了,若是此女乃是歹人冒充,为了混进猎场可就糟了!” “对了,我记得这人一直跟着和静郡主的,和静是你认识的人没错?” 第113章 众皇子遇刺 和静没想到,最顶级的死士出手竟没能杀了宋同初! 从前她身为长公主的女儿,身份极高,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几个表哥年岁渐长,母亲跟季贵妃关系一向亲厚,会站队三皇子情理之中。 这次季贵妃找她对付宋同初,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可谁知道,今日动静大了,可能不好收场。 看着不远处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的宋同初,以及她身侧笑得开怀的和悦。 和静一下子想到了季淑婷,从前冠绝京城的贵女,却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东宫! 更何况太子那人…… 想到这,和静的眼底流露出恨意: 等着!季贵妃不会放过宋同初,她也不会! 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少了一人,在其他人看来竟是那般严重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先不遗余力在营地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诸位皇子在山林中,若是那人乃歹人借机混进营地,又摸进了山林,恐怕会对皇子们不利!” 死个人无关紧要,可凭空消失就可大可小了。 就算是有人知道‘化骨水死士’的存在,可谁能想到,这般难得的死士还没溅起一点水花,就消失了? 所以,在和静心中的小事便被无限放大。 到最后,御林军、皇城司几个负责此次秋猎安全的官署,草木皆兵! 和静回到营帐,还没来得及在晚膳前垫些茶点,就听到有人来请。 “和静郡主,奉陛下之命,特来请您协助调查!” 和静一愣,冲身边的嬷嬷使了眼色,这才咬着牙忍住怒火跟着出去了。 秋猎浩浩荡荡,可各家带了多少人,都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出意外死几个人很正常,可这秋猎才刚开始。 在大庭广众下,有个人莫名消失,不给个合理说法,这事根本不好揭过。 …… 山林中,因为枝繁叶茂,天黑的格外早。 太子这边虽有身强体壮的侍卫,负责狩猎。 可这一整天在山林里,每一步都是他亲自走的。 等侍卫将休息的地方收好,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可累死孤了。希望明天就能猎到那头猛虎,若是能找到那头白鹿就更好了。” 兰先生看着,正慢条斯理吃着烤兔肉的太子,心里冷哼一声: 想屁吃呢?还白鹿,白鹿看到你这蠢货,撅蹄子踢死你! 正想着,又听太子自以为是,给侍卫们打气: “诸位明日再接再厉,只要这次狩猎能赢过其他皇子,孤重重有赏!” 虽然进入山林的还有其他,郡王或者贵公子。 但凡有皇子参与的,他们多少还是会收敛着,不会过分出风头。 “能猎到猛虎,或者找到白鹿的孤赏万金!” 猎得猛虎,自然是勇猛的表现。 要是能得白鹿的青睐,那于他来说更是锦上添花、天命所归! 可就在这时,腹诽的兰先生突然神色一凛! “殿下小心!” 他话音未落,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在兰先生扑倒太子的一瞬间。 一支锋利箭矢擦着他的后脑而过,死死钉在了太子刚刚倚靠的大树上! 而那些侍卫,到底没有兰先生机警,眨眼间,便有三成死在了偷袭中。 众人这才惊觉,数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执弓箭,腰间别刀。 已经来到了百步开外! “保护殿下!” 太子顿时汗流浃背。 若不是兰先生似拎小鸡似的,拎着他在山林中逃窜,估计已经死在那几支箭下了。 等到剩下的几人,护着太子奔出了一段距离。 太子劫后余生,心中怒火升腾: “好啊!原来老三也在秋猎中有动作!” 可看到身边,满脸络腮胡,长相平平无奇的兰先生。 又感到一丝庆幸和自得: 孤身边有这般厉害,又死心塌地的心腹! 老三身边有什么?就凭季伯恒那个废人,以及五大三粗的侍卫,能护得住他吗? 与太子所料不假,他派去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对三皇子下手了。 本来这种刺杀,都应该在夜深人静、人疲马倦之时。 可毕竟营地就在不远的山林外,若是目标夜里改变主意回了营地,那可就错过了大好机会。 见周围手下都在忙碌,三皇子小声与季伯恒说道: “表兄,之前的事我还没好好跟你道歉。” 他口中所言,乃是去年带人撞破太子在画舫上,玷污了季伯恒的事。 当时皇甫靖宇的人,接到关于太子的消息,带着人风风火火就杀了过去。 哪里知道,撞见的是自己表兄季伯恒? 之前一直想要找机会解释,可季伯恒不是闭门不出就是视而不见。 直到最近才跟他冰释前嫌,同意做了他的幕僚。 要知道,季伯恒可是三甲进士,差一步就入了翰林的。 现在在他一个皇子身边,做个无名无籍的小幕僚,可真是大材小用。 而季伯恒听他此时,又谈及从前那段不堪的经历。 胃里翻腾,面上却只能表现的不甚在意。 “过去的事,殿下不必再提,咱们只管图谋日后。” 皇甫靖宇点了点头,正要将话题转到狩猎上。 却听身边侍卫大喝一声: “有刺客!” 皇甫靖宇本能的身子一矮,堪堪躲过了一枚暗器。 …… 一下子,分散在山林四处的众皇子,就像是捅了刺客马蜂窝。 六皇子这边也不例外。 宋明澈紧紧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察觉一支支箭羽从耳畔呼啸而过。 没想到这还没开始夺位,便要经历生死危机! 不过危险和机遇并存。 想到这他一咬牙,喊道: “梁教头,不必管我,好好保护殿下!” 皇甫瑞丰惊慌失措间,听到此话心中感动! 他一个最不得宠的皇子,身边手下心腹,连一般的郡王的都不如。 一年多前,与宋明澈一见如故。 对方不仅对他态度恭敬有加,甚至让他觉得有种下官面对皇帝的错觉! 正想着,皇甫瑞丰脚下被什么绊倒,朝着山崖滚了下去! “殿下!” 昏迷之前,只听到宋明澈惊慌的低呼。 而宋明澈此时确实惊骇不已。 后面还有追杀的刺客,六皇子竟就在这么关键时候,摔下了山崖! 他心一沉,咬牙道: “你们继续往前逃,分散刺客的注意!” 说完身子一矮,就着陡坡滑了下去! 第113章 众皇子遇刺 和静没想到,最顶级的死士出手竟没能杀了宋同初! 从前她身为长公主的女儿,身份极高,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几个表哥年岁渐长,母亲跟季贵妃关系一向亲厚,会站队三皇子情理之中。 这次季贵妃找她对付宋同初,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可谁知道,今日动静大了,可能不好收场。 看着不远处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的宋同初,以及她身侧笑得开怀的和悦。 和静一下子想到了季淑婷,从前冠绝京城的贵女,却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东宫! 更何况太子那人…… 想到这,和静的眼底流露出恨意: 等着!季贵妃不会放过宋同初,她也不会! 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少了一人,在其他人看来竟是那般严重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先不遗余力在营地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诸位皇子在山林中,若是那人乃歹人借机混进营地,又摸进了山林,恐怕会对皇子们不利!” 死个人无关紧要,可凭空消失就可大可小了。 就算是有人知道‘化骨水死士’的存在,可谁能想到,这般难得的死士还没溅起一点水花,就消失了? 所以,在和静心中的小事便被无限放大。 到最后,御林军、皇城司几个负责此次秋猎安全的官署,草木皆兵! 和静回到营帐,还没来得及在晚膳前垫些茶点,就听到有人来请。 “和静郡主,奉陛下之命,特来请您协助调查!” 和静一愣,冲身边的嬷嬷使了眼色,这才咬着牙忍住怒火跟着出去了。 秋猎浩浩荡荡,可各家带了多少人,都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出意外死几个人很正常,可这秋猎才刚开始。 在大庭广众下,有个人莫名消失,不给个合理说法,这事根本不好揭过。 …… 山林中,因为枝繁叶茂,天黑的格外早。 太子这边虽有身强体壮的侍卫,负责狩猎。 可这一整天在山林里,每一步都是他亲自走的。 等侍卫将休息的地方收好,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可累死孤了。希望明天就能猎到那头猛虎,若是能找到那头白鹿就更好了。” 兰先生看着,正慢条斯理吃着烤兔肉的太子,心里冷哼一声: 想屁吃呢?还白鹿,白鹿看到你这蠢货,撅蹄子踢死你! 正想着,又听太子自以为是,给侍卫们打气: “诸位明日再接再厉,只要这次狩猎能赢过其他皇子,孤重重有赏!” 虽然进入山林的还有其他,郡王或者贵公子。 但凡有皇子参与的,他们多少还是会收敛着,不会过分出风头。 “能猎到猛虎,或者找到白鹿的孤赏万金!” 猎得猛虎,自然是勇猛的表现。 要是能得白鹿的青睐,那于他来说更是锦上添花、天命所归! 可就在这时,腹诽的兰先生突然神色一凛! “殿下小心!” 他话音未落,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在兰先生扑倒太子的一瞬间。 一支锋利箭矢擦着他的后脑而过,死死钉在了太子刚刚倚靠的大树上! 而那些侍卫,到底没有兰先生机警,眨眼间,便有三成死在了偷袭中。 众人这才惊觉,数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执弓箭,腰间别刀。 已经来到了百步开外! “保护殿下!” 太子顿时汗流浃背。 若不是兰先生似拎小鸡似的,拎着他在山林中逃窜,估计已经死在那几支箭下了。 等到剩下的几人,护着太子奔出了一段距离。 太子劫后余生,心中怒火升腾: “好啊!原来老三也在秋猎中有动作!” 可看到身边,满脸络腮胡,长相平平无奇的兰先生。 又感到一丝庆幸和自得: 孤身边有这般厉害,又死心塌地的心腹! 老三身边有什么?就凭季伯恒那个废人,以及五大三粗的侍卫,能护得住他吗? 与太子所料不假,他派去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对三皇子下手了。 本来这种刺杀,都应该在夜深人静、人疲马倦之时。 可毕竟营地就在不远的山林外,若是目标夜里改变主意回了营地,那可就错过了大好机会。 见周围手下都在忙碌,三皇子小声与季伯恒说道: “表兄,之前的事我还没好好跟你道歉。” 他口中所言,乃是去年带人撞破太子在画舫上,玷污了季伯恒的事。 当时皇甫靖宇的人,接到关于太子的消息,带着人风风火火就杀了过去。 哪里知道,撞见的是自己表兄季伯恒? 之前一直想要找机会解释,可季伯恒不是闭门不出就是视而不见。 直到最近才跟他冰释前嫌,同意做了他的幕僚。 要知道,季伯恒可是三甲进士,差一步就入了翰林的。 现在在他一个皇子身边,做个无名无籍的小幕僚,可真是大材小用。 而季伯恒听他此时,又谈及从前那段不堪的经历。 胃里翻腾,面上却只能表现的不甚在意。 “过去的事,殿下不必再提,咱们只管图谋日后。” 皇甫靖宇点了点头,正要将话题转到狩猎上。 却听身边侍卫大喝一声: “有刺客!” 皇甫靖宇本能的身子一矮,堪堪躲过了一枚暗器。 …… 一下子,分散在山林四处的众皇子,就像是捅了刺客马蜂窝。 六皇子这边也不例外。 宋明澈紧紧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察觉一支支箭羽从耳畔呼啸而过。 没想到这还没开始夺位,便要经历生死危机! 不过危险和机遇并存。 想到这他一咬牙,喊道: “梁教头,不必管我,好好保护殿下!” 皇甫瑞丰惊慌失措间,听到此话心中感动! 他一个最不得宠的皇子,身边手下心腹,连一般的郡王的都不如。 一年多前,与宋明澈一见如故。 对方不仅对他态度恭敬有加,甚至让他觉得有种下官面对皇帝的错觉! 正想着,皇甫瑞丰脚下被什么绊倒,朝着山崖滚了下去! “殿下!” 昏迷之前,只听到宋明澈惊慌的低呼。 而宋明澈此时确实惊骇不已。 后面还有追杀的刺客,六皇子竟就在这么关键时候,摔下了山崖! 他心一沉,咬牙道: “你们继续往前逃,分散刺客的注意!” 说完身子一矮,就着陡坡滑了下去! 第114章 宋同初知晓兄长没死 宋明澈如 宋明澈如此果决,不止是六皇子的人没想到,便是梁教头都为之一惊。 但众人都知道,后面刺客实力强横,人数不明,留下来施救根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便依宋公子所言!” 六皇子的心腹内侍当机立断,带着众人继续前进。 好在,身后的那些刺客并没有发现异常。 宋明澈十分顺利就找到了六皇子。 …… 宋同初这边同样遇到了难题。 却说,她在回营后,竟在自己大帐中发现了一小块带血的轻甲碎片。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她兄长宋锦年从前所有! 随之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字迹与之前相同,要求今夜亥时三刻在猎场西边甘海子见面。 且只能是宋同初一人。 夏竹满心担忧,根本不同意宋同初冒险。 想到自己被选来主子身边伺候,便是因为她身形、背影有几分神似主子,提议道: “主子,我代替你去,此人若是友,我去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敌,那更应该由我去会会他!” 宋同初却只凝视着手中的碎片,陷入了沉思。 父兄身故,从边疆带回的只有骨灰。 前世,她就因为没有见到他们的遗体,怀疑他们并没有死。 还因此在安定好宋怀姝几人后,亲自去了南境调查。 可在那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只查到她父兄因为中毒,才被忠毅伯毁尸灭迹。 可现在心中却不肯定了。 若是,真的前世她因为措手不及,有遗漏呢? “不,此事值得我冒险!” 对方能得到这块轻甲碎片,要么是有兄长宋锦年的下落,要么就是跟兄长的死有关! “他可能有不露面的理由,为了兄长便是刀山我也要走一走!” 若是老天开眼,叫兄长还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找到他。 秋初的山里,夜深之后气温明显降低。 天上乌云厚实,将月色遮挡了八九成。 不方便点灯,宋同初一身深色夜行服,裹着披风沿着甘海子石子小路慢慢走着。 终于,在路过一片灌木丛后,看到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是个女子! 宋同初手腕上绑着谢良辰送的袖箭。 只要那人稍有不对,袖箭淬毒,只要擦破对方一点皮,便能叫她立即身死! “你来了?” 女子缓缓转身,恰好一丝月光洒在了她身上。 宋同初眉头一跳,来人竟是楚风吟身边的安琴! 拳头紧握,只要对方有一点异动,袖箭便会立刻射出! 许是察觉了宋同初的戒备,安琴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大小姐!我是安安!” “安安……兄长在南境买的小厮?” 宋同初简直为这个答案震惊无比! 却听安琴解释道: “幼时我娘为了挽留父亲的心,便谎称我是儿子,一直将我扮做男装,直到十岁那年,我父亲的妻子找上门!” “将我娘活活打死,要对付我的时候,凑巧发现了我是女儿,便要将我送去最低等的窑子。” “若不是路上我拼死挣脱,恰好遇到了公子,也活不到现在!” 说到这安琴声音更柔软几分。 “公子也是足足两年多,才发现了我乃女子之身!” 这之后,宋锦年想将安琴送走,或者送到宋同初身边。 但都被她拒绝了。 可就在两人争执之间,宋锦年出事了! “公子出事时,我没随行,听说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出事地,却发现公子的铠甲被完整的扒了下来!” 听到这宋同初心头一跳,这确实不正常! 谁会将一个……已故之人的铠甲完整脱下,扔到一边? “我知道仇人乃是忠毅伯父子!便没有回营,而是在周围徘徊!” “公子没死,最可疑的便是楚风吟,因为我早就发现他看公子的眼神不对!” 是那种恨之入骨又敬仰畏惧的眼神! 这种人若是将公子藏起来,那必定是为了折辱泄愤,满足变态私欲! “后面几经跟踪,我设计救了楚风吟!便以现在的身份,留在了他身边。果然,不久前在他身边发现了端倪!” 此言一出,宋同初整颗心都仿佛被揪了起来! “你是说,我兄长没死,而是被楚风吟囚禁了?” 安琴跟楚清瑶一个大帐,今夜早早点了安神香,且楚风吟带了不少侍卫进山狩猎。 这才有时间约见宋同初,却也不敢多耽搁。 “大小姐!我潜伏在楚风吟身边近两年,他为人机警,若不是这才露了马脚,我根本发现不到公子的踪迹!” “我怀疑公子就在他书房!但必须要一击即中,否则以他的心机,保不齐会对公子下死手!” 这也是安琴隐忍不发,没有冲动行事的原因。 她在公子身边多年,自是清楚,他们兄妹的感情。 而她能依靠、相信的本来也就只有大小姐! 宋同初心中震惊,也根本来不及消化此事。 当即便回到了自己营帐,将不弈叫了过来。 等不弈脸色凝重的离开后,她才发觉自己不停颤抖,全身是汗! “兄长没死!兄长还活着!” 那前世呢?前世兄长也活着却在楚风吟身边遭受了非人凌辱,自己近在京城却不知道? 或者说,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报仇。 将忠毅伯府草草掀翻之后,兄长因为她的草率,就被楚风吟杀了! 想到这,宋同初心如刀绞! 恨不得现在就亲自杀入忠毅伯府,将兄长找到,屠了楚家满门! …… 山林中,皇子们疲于奔命,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仅靠着他们带来的那些侍卫,根本就难以抵挡刺客。 于是多处山林被点燃,秋日干燥,熊熊大火瞬间窜起。 在黑夜的衬托下,格外刺目! 刚歇息不久的皇帝,甚至太后,都被惊醒。 “怎么回事?皇帝,有没有派人进山扑火?” 太后年过六旬,却精神累铄,由女官搀扶着便来到了皇帝营帐。 见太后亲自来了,皇帝也不敢将事情说的太严重,便放缓语气: “居然惊动母后了?不过是山林大火,御林军的人,已经进山,不会有事!” 皇家猎场,本就是风水极好,水源充沛,救火难度不会大。 “问题是,几位皇子回来没?” 太后沉声问道,皇帝却顿时一噎! 第114章 宋同初知晓兄长没死 宋明澈如 宋明澈如此果决,不止是六皇子的人没想到,便是梁教头都为之一惊。 但众人都知道,后面刺客实力强横,人数不明,留下来施救根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便依宋公子所言!” 六皇子的心腹内侍当机立断,带着众人继续前进。 好在,身后的那些刺客并没有发现异常。 宋明澈十分顺利就找到了六皇子。 …… 宋同初这边同样遇到了难题。 却说,她在回营后,竟在自己大帐中发现了一小块带血的轻甲碎片。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她兄长宋锦年从前所有! 随之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字迹与之前相同,要求今夜亥时三刻在猎场西边甘海子见面。 且只能是宋同初一人。 夏竹满心担忧,根本不同意宋同初冒险。 想到自己被选来主子身边伺候,便是因为她身形、背影有几分神似主子,提议道: “主子,我代替你去,此人若是友,我去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敌,那更应该由我去会会他!” 宋同初却只凝视着手中的碎片,陷入了沉思。 父兄身故,从边疆带回的只有骨灰。 前世,她就因为没有见到他们的遗体,怀疑他们并没有死。 还因此在安定好宋怀姝几人后,亲自去了南境调查。 可在那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只查到她父兄因为中毒,才被忠毅伯毁尸灭迹。 可现在心中却不肯定了。 若是,真的前世她因为措手不及,有遗漏呢? “不,此事值得我冒险!” 对方能得到这块轻甲碎片,要么是有兄长宋锦年的下落,要么就是跟兄长的死有关! “他可能有不露面的理由,为了兄长便是刀山我也要走一走!” 若是老天开眼,叫兄长还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找到他。 秋初的山里,夜深之后气温明显降低。 天上乌云厚实,将月色遮挡了八九成。 不方便点灯,宋同初一身深色夜行服,裹着披风沿着甘海子石子小路慢慢走着。 终于,在路过一片灌木丛后,看到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是个女子! 宋同初手腕上绑着谢良辰送的袖箭。 只要那人稍有不对,袖箭淬毒,只要擦破对方一点皮,便能叫她立即身死! “你来了?” 女子缓缓转身,恰好一丝月光洒在了她身上。 宋同初眉头一跳,来人竟是楚风吟身边的安琴! 拳头紧握,只要对方有一点异动,袖箭便会立刻射出! 许是察觉了宋同初的戒备,安琴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大小姐!我是安安!” “安安……兄长在南境买的小厮?” 宋同初简直为这个答案震惊无比! 却听安琴解释道: “幼时我娘为了挽留父亲的心,便谎称我是儿子,一直将我扮做男装,直到十岁那年,我父亲的妻子找上门!” “将我娘活活打死,要对付我的时候,凑巧发现了我是女儿,便要将我送去最低等的窑子。” “若不是路上我拼死挣脱,恰好遇到了公子,也活不到现在!” 说到这安琴声音更柔软几分。 “公子也是足足两年多,才发现了我乃女子之身!” 这之后,宋锦年想将安琴送走,或者送到宋同初身边。 但都被她拒绝了。 可就在两人争执之间,宋锦年出事了! “公子出事时,我没随行,听说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出事地,却发现公子的铠甲被完整的扒了下来!” 听到这宋同初心头一跳,这确实不正常! 谁会将一个……已故之人的铠甲完整脱下,扔到一边? “我知道仇人乃是忠毅伯父子!便没有回营,而是在周围徘徊!” “公子没死,最可疑的便是楚风吟,因为我早就发现他看公子的眼神不对!” 是那种恨之入骨又敬仰畏惧的眼神! 这种人若是将公子藏起来,那必定是为了折辱泄愤,满足变态私欲! “后面几经跟踪,我设计救了楚风吟!便以现在的身份,留在了他身边。果然,不久前在他身边发现了端倪!” 此言一出,宋同初整颗心都仿佛被揪了起来! “你是说,我兄长没死,而是被楚风吟囚禁了?” 安琴跟楚清瑶一个大帐,今夜早早点了安神香,且楚风吟带了不少侍卫进山狩猎。 这才有时间约见宋同初,却也不敢多耽搁。 “大小姐!我潜伏在楚风吟身边近两年,他为人机警,若不是这才露了马脚,我根本发现不到公子的踪迹!” “我怀疑公子就在他书房!但必须要一击即中,否则以他的心机,保不齐会对公子下死手!” 这也是安琴隐忍不发,没有冲动行事的原因。 她在公子身边多年,自是清楚,他们兄妹的感情。 而她能依靠、相信的本来也就只有大小姐! 宋同初心中震惊,也根本来不及消化此事。 当即便回到了自己营帐,将不弈叫了过来。 等不弈脸色凝重的离开后,她才发觉自己不停颤抖,全身是汗! “兄长没死!兄长还活着!” 那前世呢?前世兄长也活着却在楚风吟身边遭受了非人凌辱,自己近在京城却不知道? 或者说,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报仇。 将忠毅伯府草草掀翻之后,兄长因为她的草率,就被楚风吟杀了! 想到这,宋同初心如刀绞! 恨不得现在就亲自杀入忠毅伯府,将兄长找到,屠了楚家满门! …… 山林中,皇子们疲于奔命,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仅靠着他们带来的那些侍卫,根本就难以抵挡刺客。 于是多处山林被点燃,秋日干燥,熊熊大火瞬间窜起。 在黑夜的衬托下,格外刺目! 刚歇息不久的皇帝,甚至太后,都被惊醒。 “怎么回事?皇帝,有没有派人进山扑火?” 太后年过六旬,却精神累铄,由女官搀扶着便来到了皇帝营帐。 见太后亲自来了,皇帝也不敢将事情说的太严重,便放缓语气: “居然惊动母后了?不过是山林大火,御林军的人,已经进山,不会有事!” 皇家猎场,本就是风水极好,水源充沛,救火难度不会大。 “问题是,几位皇子回来没?” 太后沉声问道,皇帝却顿时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