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退婚,后断亲,娘娘凤临天下》 第1章 孪生弟弟原来是外室生的庶妹 顾君惜死后的第二日,魂魄飘回了相国府,府里正在举办孪生弟弟的生辰宴。 她面容扭曲,身上衣物仅余几缕残布,缓缓飘行在后院抄手游廊。 手指拂过红绸扎成的礼花,黑灰瞬间褪去,红绸再度鲜红。 两个丫鬟端着器具匆匆而过,言谈间尽是艳羡。 “太子殿下跟三位公子,今年又送了小公子许多礼物。现在都在小公子院中,陪着小公子拆礼物呢。听说一会,还要去府外给小公子庆祝。小公子可真幸福!” 幸福? 顾君惜脚步一顿,眼中充满迷茫与苦涩。 在她的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看来,这些只是对顾君堂的补偿。 十三岁之前,她还不知道双胞胎弟弟的存在。 那日,父亲突然领回一个少年,称双胞胎不吉,弟弟一出生就被偷偷送往乡下。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大师看过说煞劫已过,弟弟这才回来。 弟弟能回来,她自是欢喜,可渐渐发现弟弟并不喜欢自己。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都归了弟弟。 连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的关注与宠爱也落到了弟弟身上。 他们都说弟弟替她受了十三年的苦,是她欠弟弟的,她必须退让。 自此,她再也没收过礼物,也没再过过生辰。 她困惑,既是双胞胎为何不能一起过生辰? 弟弟为男,她为女。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争抢风头。 顾君惜心绪起伏,身边黑气缭绕。 眼前一花,周围环境骤变,她来到一处房间。 里面堆满琳琅满目的礼物,三位兄长和未婚夫都在。 他们都期待的盯着里间。 一个少女走出来,粉色衣裙,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下巴小巧精致,楚楚可人。 “你们瞧瞧,好看不?哎呀,会不会显得太娘们唧唧?毕竟人家一向都穿男装呢!” 她双手拎着裙角,高抬下巴、挺着胸脯,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顾君惜身上黑气瞬间浓烈,五官扭曲的脸开始一点点破碎。 她冲向那矜娇漂亮的少女,受伤地质问。 “顾君堂,你不是男子吗?为何是女子?怎么就成了女子?为何要骗我?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那父亲知不知道?” 她愤怒颤抖的质问无人听到,身体一撞到顾君堂就如水滴般分散。 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叨着要去告诉父亲,可怎么也无法逃离这间房。 直到兄长们跟未婚夫说要带顾君堂出府庆祝,众人散去,她才得以离开。 一离开房间,她就急切地去寻找父亲,可寻遍整座相国府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为何,一眨眼自己的灵魂又飘跟在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穿着女装带着人从相国府离开。 她以为顾君堂这是要去集市与几位兄长、未婚夫会合,没想到马车却停在离相国府只有一巷之隔的宅子前。 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得精致漂亮。花园假山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用心。 顾君堂进到这宅子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熟稔,宅中仆人亲切唤她小姐。 顾君惜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她围着顾君堂转圈,迫切地想知道顾君堂与这宅子是什么关系。 顾君堂不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那也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为何要在离府只隔一条的巷子里置办宅子? 顾君惜心中急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得到答案。 随着顾君堂往里走,她看到庭院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一位模样中等气质温婉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提裙走下台阶将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 紧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也跟在妇人身后,将手里的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父亲! 顾君惜认出男子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父亲,激动地飘了过去。 她指着父亲身边的妇人询问:“父亲,这妇人是谁?顾君堂是女子,您知不知道?您肯定也是受骗了,对不对?” 父亲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父亲的目光直接透过她,慈祥地看向顾君堂。 那眼神里的没有震惊,只有满意。 父亲一把搂住妇人腰肢,像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 “堂堂,等了四年,父亲终于又看到你穿女装了。真好看,殊儿,长得像你。” 顾君堂撒娇地走向前,抱住妇人胳膊,幸福地将脑袋歪倒在妇人肩膀上,巧笑嫣然。 “父亲,女儿是娘的女儿,当然会长得像娘啊!但女儿也有继承您的优点哦!” 顾君惜漂浮在半空,眼里满是震惊,那焦黑的双手紧紧攥成团。 顾君堂叫这妇人娘! 顾君堂不是男子,跟自己也不是双胞胎,而是父亲跟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看模样父亲不但一直知道,还一手参与了谋划。 顾君惜气愤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就听到父亲又说话了。 “堂堂,当初你要以男子的身份回到相国府,一是为了保护你娘,二是让宁含霜母女对你放松警惕,三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轩王,帮轩王成为太子。” “现在轩王已经成为太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谋划你娘回府,你恢复身份了?父亲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们为了隐藏身份继续委屈。” 顾君堂野心极大的摇头:“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轩哥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尘埃落定。女儿身边再没有危险,能顺理成章登上凤位的时候,才是揭露身份的时候。” “毕竟藏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远比在明处有趣。” 父亲闻言满口称赞,左右牵起妇人跟顾君堂的手。 “我们家堂堂就是聪明,只有像堂堂这么聪明才配做我们顾家嫡长女。” “殊儿,你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顾家主母的身份。” 父亲竟想要外室跟私生女,取代她跟母亲的位置。 这私生女竟还想取代她嫁给未婚夫,谋夺皇后位置,狼子野心。 顾君惜漂浮的灵魂在颤抖,她要去揭开父亲跟这外室母女的阴谋。 对了。 兄长们跟未婚夫肯定只知道顾君堂是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知道顾君堂是父亲跟外室之女。 若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容忍。 毕竟她跟兄长们才是一母同胞。母亲对未婚夫还有过救命之恩。 顾君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灵魂漂浮地往宅门方向冲。 她还没有到花园入口,就看得到三位兄长跟未婚夫结伴而来。 父亲、顾君堂还有那妇人,大大方方接待了他们。 父亲跟那妇人在兄长们、未婚夫面前没有一点遮掩,举止亲昵恩爱。 兄长们、未婚夫竟没有反感,还笑着夸赞父亲跟妇人相配。责怪母亲严厉性子寡淡,当自请下堂给妇人腾让位置。 他们像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语言间有人终于想起今日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她以为他们会让人去寻自己,最起码也会有一点担心,可等来的却是满心不耐。 “她一向任性,肯定是故意藏起来,想让我们担心。每年我们给堂堂举办生辰宴,她哪次不无理取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等她闹够了,自然就会出现。”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姐姐心思多,难免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不过,她这都是在乎你们的表现,你们都不许跟姐姐计较……” 有兄长心疼顾君堂,接话:“傻堂堂,她每次都针对你,你还为她说情?她喜欢玩那就让她玩,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们都别管她。” 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没有人再愿意提及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们继续举杯欢歌燕语。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口中在无理取闹,故意藏起来的她死了! 她,没有在玩。 第2章 偷吻她尸体的男人 顾君惜空洞的眼眸中流出两条血泪,心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 脑子里响起越来越多,父亲、兄长们、未婚夫曾警告过她的话。 “堂堂她是男子,不会影响你相国府大小姐的身份,你对弟弟要谦让爱护。” “堂堂怎么可能会针对你?他是男子,跟你喜欢的东西不同,没有竞争可比性。” “本王跟堂堂走得近些又如何?堂堂是孤的伴读,又是男子,你别胡思乱想,思想肮脏。”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亏她曾经还真因为这些话偷偷自责过。 不断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小心眼,看父亲、几位兄长和未婚夫对顾君堂好,心中阴暗生了嫉妒。 现在看来,她的预感从没有出错。 脑袋一阵钝痛袭来,顾君惜想起了自己的死因。 昨日浴佛节,大乘寺举行浴佛仪式,她跟顾君堂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未婚夫跟三位兄长都只顾着救顾君堂,无论她怎么呼救,都看不到她。 她最后被一根残木砸到,死在火中。 顾君惜眼里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浓墨般的黑气快要全部将她吞噬。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再见到这些虚伪的嘴脸。 也不知为何,之前死命绑住她的那股缚力突然消失,老天爷像是听到了她的呐喊。 画面一转,她终于得以逃脱,回到大乘寺,回到地藏殿那堆废墟前。 四周漆黑,面前荒芜焦黑一片。 点点星光照耀下,男人一身狼狈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唯一能辨别出身份的,大概就是头上那一支没有被大火完全融化的梅花金钗。 顾君惜震惊,这具尸体正是自己! 接着,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 男人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两行泪水,有一滴清泪落在她的眉心。 明明已经是一具焦尸,男人却像是害怕又弄脏了她,用拇指反反复复擦着她的眉心眼角。 “惜惜。”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像是要将她的名字刻进血肉里。 他慢慢俯下身像是亲吻绝世珍宝一样,在她焦炭般的唇上落下一吻。 “主子,该走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身形隐在夜色当中出声提醒。 可能是保持跪的姿势太久,男人抱着她的尸体费了好大力气才巍巍颤颤站起。 他的袍子被风吹得飞扬,执意不愿意将她交给他人,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孤不走了,孤要为惜惜报仇。查,昨日浴佛节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惜惜会一人被困火海。那些抛弃、迫害惜惜的人,孤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君惜心中触动,感觉想哭。 原来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 在角落里,也有人关心她爱她。 只是沐凌夜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 沐凌夜是盛帝跟已故先皇后所生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只是在六岁先皇后去世后,被送往燕国为质。 十一年后归来,又被盛帝视为耻辱,想尽办法刁难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在盛帝跟他们相国府的扶持下,终于废太子成功,扶持沐凌轩成为太子。 若是没有记错,这次浴佛节过后,沐凌夜就要离京前往封地。 现在是为了她,所以不走了吗? 不遵皇命,滞留在京是要被杀头的。 “不要,不要!” 顾君惜不想关心自己的人出事,冲过去,想要劝沐凌夜离开,可情况还是跟前几次一样,灵魂一碰到沐凌夜就像水滴般破散。 —— “走,快离开!” 顾君惜满是慌乱地睁开双眼,拽住眼前人的双手,将他推离自己。 “沐凌夜,你走!” 男人不设防备,被顾君惜一推,双手撑地跌在地上。 阳光下,男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眉毛浓密有型,微微上扬。一双眼眸深邃,犹如藏着无尽故事。 鼻梁高挺,为面部增添立体感,尤其那鼻翼左侧有一点小小黑痣,令他这张绝美的脸,多了他人没有的独特韵味。 他先是一愣,随即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就用面无表情代替。 他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低沉冷冽。 “顾大小姐力气如此之大,看来身上的蛇毒是解了。算孤自作多情,呵!” 一声低嘲从喉咙里溢出。 顾君惜拧眉,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眼前的沐凌夜身穿一袭华丽的玄色锦袍,金冠墨发,贵不可言。 这般高贵优雅整洁的沐凌夜,根本不是她变成灵魂时所看到的沐凌夜。 她以灵魂状态在沐凌夜身边一共待了七日,这七日来沐凌夜从未换过衣服。 唯一一次,还是第三日,他亲手给她换上嫁衣,自己也换上喜服跟她一起躺在了棺材里。 顾君惜震惊之下,迅速往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处桃林。 漫山遍野桃花盛开,微风轻拂,粉色花瓣如雪飘落,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她躺靠在一棵桃树上,一截裤脚被卷起,白皙的小腿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 她记得眼前景象,正是两年前桃花宴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年她才十五岁,顾君堂已经回府两年,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场宴会上,她明明看到顾君堂吻了沐凌轩。 可偏偏大哥、三哥、沐凌轩都指责她思想龌龊,将她一人丢在桃林里反省。 十里桃林,带走她的马。她只能步行回去,可却被毒蛇咬伤昏迷,再醒来时也像现在这样躺靠在桃花树下。 受伤的地方也已经被人包扎处理过,唯一不同的是给她包扎的人不见了。 所以……她是重生了吗,重生到了两年前。 那时也是沐凌夜救了自己。只是沐凌夜赶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了。 所以沐凌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身为相国千金又是轩王未婚妻的她,倒是能在各种宴会上与沐凌夜碰面,可他们一共说过的话也不足十句。 眼前女子鹅蛋脸,丹凤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如雪细腻光滑,容颜绝色。只是她表情似乎极为痛苦,轻轻抚着自己小腿上的牙印。 沐凌夜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君惜身上,见她如此神情,那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顾大小姐就这么讨厌孤?放心,孤为你解蛇毒之事,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沐凌夜浑身绷紧,转身准备离开。 第3章 敢不敢娶我 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 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 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 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 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 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 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 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 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 “顾大小姐,误会什么?是误会你其实不讨厌孤,还是误会其实你想让其他人知道孤救了你?” 顾君惜拽住沐凌夜袖子的紧了紧。 沐凌夜明明脸上挂着讥笑,可她偏偏从他眼底看到了脆弱敏感。 只是,顾君惜的沉默落在沐凌夜的眼里,就成了退缩。 沐凌夜眸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噗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转身背对着顾君惜,显得无尽寂寥。 “顾大小姐不必再浪费时间,否则一会来人,顾大小姐怕是真的就要跟孤沾惹上关系,甩不掉了。” 顾君惜站在原地看着沐凌夜独自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沐凌夜在黑夜里与她尸体共眠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她死后,第一时间知道,给她温暖的人。 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生,她必不会负他! “沐凌夜!”顾君惜不再顾及,倾泄情绪地大声喊道。 沐凌夜回头。 顾君惜嘴角泛起笑容,抬腿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沐凌夜,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震惊一点点在沐凌夜眼里蔓延开去,顾君惜仰着脸,唇边笑意扩散,声音清脆。 “沐凌夜,你敢不敢娶我?” 等那震惊彻底化为平静,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蓦地出手掐住顾君惜的脖子。 “你在戏弄孤?想用孤来刺激沐凌轩?” 顾君惜脖子被掐住,却一点也没有窒息感。 她能感觉到沐凌夜掐住自己脖子的力度极为巧妙。 多一分会真的伤到她,少一分则不够唬人。 沐凌夜越这样,顾君惜心中越是难受。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沐凌夜感情的转变太过突然突兀。他们之前没有任何相处作为基础,这么短的时间内沐凌夜不相信自己很正常。 但来日方长。 顾君惜不害怕地顺着沐凌夜掐住她脖子的手往前走了走,沐凌夜果然怕伤到她的急速收回手,甩袖将手负在身后,然后出声威胁:“你在找死?” 顾君惜灵动地眨了眨眼,摇头说道:“我不找死,我想好好活着。有些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戏弄你,也没有拿你气沐凌轩的任何意思。” 顾君惜举起三根手发誓,一边走近,看到沐凌夜的头发有些乱,胆子极大的垫脚帮他理了理。 她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增加感情,就听到林子那边传来马蹄声。 按照前世记忆,大哥顾黎川将她丢在桃林不久后,又返了回来。 只是回来不是要直接接她回去,而是按照他的说法。 是顾君堂好心为她求情,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认错就能既往不咎。 当时她才经历被毒蛇咬伤,心中委屈又难受,自是不愿意认错,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顾黎川责骂她不可救药,再次丢下她扬长而去。 她在回去的途中又遇到了大雨。先是被毒蛇咬后又淋了雨,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可几位兄长跟沐凌轩还责怪她故意装病,就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想向顾君堂认错。 可她何错之有? 死过一遭看清楚真相,顾君惜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心中除了一片冰冷,就只剩下想要离这虚伪之人远一些,过好自己日子,将这些肮脏真相揭露在众人面前的决心。 顾君惜思绪回笼,心中清楚按照时间推算,顾黎川很快就会到。 在确认自己重生后,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这次宴会先揭露顾君堂女儿身份。 顾君堂不是喜欢将所有人当成傻子,以男人身份待在沐凌轩身边行事,那自己就先将她从暗处拖到明处。 顾君惜眸色一闪,手指轻摸了下沐凌夜的脸颊,勾引般说出自己计划。 “太子殿下,等回到庭园,我会找机会落入湖中,你一定要下水救我。只要你救起我,我就会嫁给你!” 顾君惜说完倒退着往远处走,等快要不见时,朝沐凌夜眨了眨眼,挥手转身往那马蹄声传来处小步跑去。 沐凌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直到顾君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那过分白皙的脸才以极快的速度染上绯红。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在回味一般,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了触那曾被顾君惜碰触过的唇、脸颊、墨发。 “主子,是顾大公子寻回来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沐凌夜才略显手忙脚乱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冷脸转身。 侍卫玄影一直隐在周围保护沐凌夜,他自然也听到了顾君惜方才跟沐凌夜说的话。 他忍不住担忧地皱了皱眉:“主子您等回到庭园,您真要如顾大小姐所说的一般下水救她吗?您在燕国多年,身体早已经亏空。现在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如今还是四月天,湖水冰冷,现在下水会要了您命的。” “顾大小姐之前一直眼里只有轩王,她突然说要嫁给您,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戏弄。就算不是戏弄,这怕也是精心为您准备的陷阱啊。” “轩王殿下一直都要除去您,您要是入水出事,他岂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玄影分析得头头是道,顾君惜态度突然改变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沐凌夜的脸色随着玄影的话,越来越难看。 他薄唇抿紧说道:“孤不会入水!” 第4章 我答应当面道歉,你慌什么 四月百花盛开,顾君惜鞋底沾染落红黄泥来到主道。 远远就看到一位穿着月光白锦袍,黑发玉冠的温润男子骑马而至。 她微微敛眉,男子骑马已经到了身前。 他翻身下马,那双看起来温润的眼眸,皱眉打量着顾君惜。 “只是把你丢下一会,怎么就衣衫不整,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堂堂从来就不会像你这般娇气。” “堂堂已经替你求情,只要答应,回去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跟堂堂好好道歉。大哥现在就骑马带你回去。” 顾黎川顾家嫡长子,母亲跟父亲夫妻关系不好,性子又冷淡,从小顾黎川照顾她最多,她也最为依赖顾黎川。 曾经她最想得到的,就是顾黎川的认可跟赞赏,也最怕顾黎川的责备误解。 但真正看清楚真相,经历过彻底的凉薄。 她,再也不会执着。 顾惜君平静应道:“好,我向她道歉。” “你不要因为嫉妒心作祟,就冤枉堂堂。堂堂是男子,他怎么可能跟你抢轩王殿下……你说什么?” 顾君惜话落,顾黎川想当然地认为顾君惜会嘴硬,死性不改地狡辩,所以他下意识开始教训。 可当教训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来认真看着顾君惜。 顾君惜脸上再也没有他所熟悉的害怕着急,而是再次平静地重复。 “大哥,你说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道歉。现在能走吗?” 顾君惜安静地爬上马。 顾黎川看着变得格外平静的顾君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跟失落。 如果是以前,他说教时,顾君惜会不知所措地讨好,将衣裙扯得整齐,然后害怕地辩解请求他的相信。 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 对,就是不在乎了。 顾黎川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 庭园属于皇家别院,今日的桃花宴就设在这庭园里面,参加桃林赛马的人差不多全部已经回来。 顾黎川勒停马,载顾君惜停在庭园门口。 他先下马,回头朝顾君惜递出手。 顾君惜没有把手递过来,自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顾黎川见状微微蹙眉,不赞同地责备:“你又在逞强什么?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要娇喊痛请大夫。” 顾君惜闻言深深看了顾黎川一眼回道:“不会。” 顾黎川眉头皱得越发紧,心里琢磨顾君惜说的不会,究竟是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不会娇气喊痛。 殊不知,顾君惜无论是哪一样,她都不会了。 以前顾黎川对她事事细心小心,这种上马下马的事绝对不会让她亲自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黎川对她不再细心小心,还因为这些小事责备她娇气。 “不过是一个上下马,你看人家堂堂能自己上下,怎么你就不能了?” “怎么下个马都能摔跤,不就是摔了喊什么痛,娇气。你看看堂堂,连练武受伤都没有叫过痛。” 可明明是顾黎川说,姑娘家就应该娇养,不许她置身任何意外危险当中。 也是从那时起,她学着不再依赖。 可没有人知道,当习惯一旦养成,要改掉从头开始学习时有多痛苦。 然而造成她痛苦的人,早就忘记了这件事,反过来责备她不该逞强。 顾君惜抬腿往庭园里走,顾黎川慢半步跟在后面。 他见顾君惜依旧对自己淡漠,想了想也不再纠结,只当顾君惜只是表面说知道错了,实际换了一种方法跟自己置气。 这么一想,顾黎川不由更加对顾君惜失望。 他觉得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给顾君惜一个深刻的教训。 “顾大公子可真好,气质如兰,高贵如尘,关键脾气也好。这顾君惜竟造谣顾四公子跟轩王殿下有染,这醋吃得这般离谱,顾大公子竟也不辞辛苦,亲自跑了一趟将这顾君惜接了回来。” “唉,你别说,这顾家除了顾君惜这颗老鼠屎,府中无论哪位公子都是人品出挑,各有特色。尤其那小公子,更是谦让有礼。我听说那小公子被那顾君惜造谣,不但不怪罪,还劝着顾大公子将顾君惜接回来呢。” “这么一看,这顾君惜真不像是顾家人,要我说顾相当年就应该将顾君惜送到乡下,把顾小公子留在府中。” 一路走过各种议论声声纷纷入耳,以前这些议论能成为攻击她的利剑,每次她会偷偷反省,但现在她不会了。 穿过游廊抬眼可以看到宽阔湖面,湖面上停着花船,视线由远及近可以看到不远处凉亭内站着不少人,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并排而立的两名男子。 其中绯衣男子模样清秀,属于男人中身材较为单薄瘦弱型。 白袍绣青竹的男子容貌俊秀,身量颀长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气质温润贵气。 绯衣男子一看到顾君惜就挥着手要迎上来,被白袍绣青竹的男子拉住。 “轩王殿下,姐姐回来了。”顾君堂不赞同看了沐凌轩一眼。 “回来就回来了,你不怪她,让黎川接她回来已经是大度。身为姐姐总跟弟弟争风醋,怎么配你亲自上前迎接。”沐凌轩斜看着顾君惜走近,温润的眼神着透着冷漠。 沐凌轩这话一说,身边的人也齐齐附和。 “就是顾小公子,你不能太善良了。就是你处处忍让,才让顾君惜越来越过分。” “对的顾小公子,你别怕顾君惜,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顾君堂见大家都在替自己说话,谦逊的眸中闪过阴谋,面上摇了摇头,无力地解释。 “不是的,姐姐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她只是因为我回来,还有些不适应。” “还不适应,都两年了,她还要适应多久。”沐凌轩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说话间,顾君惜跟顾黎川已经走近。 顾君堂还是向前了几步,主动解释。 “姐姐,我身为轩王殿下伴读,只是跟轩王殿下投缘关系好。我跟轩王殿下哥绝非有别的不正当关系。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你介意我也可以不当轩王殿下哥伴读。” “轩王殿下是王爷,你无心的一句话,有可能会毁掉轩王殿下名声跟前程。” 皇上不满沐凌夜这个太子,沐凌轩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极有可能成为新的储君。 可一个储君是绝对不可能有断袖之癖的。 顾君堂看似真诚的话,实则给顾君惜扣了顶大帽子。 第5章 当众道歉,猎物位置互换 沐凌轩眼神更冷。 顾黎川严厉训斥:“惜惜,堂堂已经再次跟你解释,也跟你说明了其中厉害关系,你当众跟堂堂道歉。” 顾黎川话一出,顾君堂就连连害怕地摆手:“不用不用,只要姐姐不再误会就行,我还想以后成亲娶妻呢。” 顾君堂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自然地认为是顾君堂害怕顾君惜的欺负才不敢让顾君惜道歉。 沐凌轩果然更加生气,他冷哼一声直接威胁。 “顾君惜,以前只觉得你任性,现在是觉得你越发不可理喻。你若是还想要本王理你,那最好现在、马上、立即道歉!” 顾黎川也恨铁不成钢,严厉地道:“惜惜,道歉。别忘记我带你回来时,你自己亲口答应过什么。我从小就教育你,做人要言而有信!” 全都是指责的声音,顾君惜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顾君堂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顾君惜,眼底闪过恶趣味。 顾君惜性格一向倔强,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这次亲眼看到她吻了沐凌轩,绝对不可能轻易道歉。 每次她能用招以退为进,不费吹灰之力把顾君惜逼到绝境。 就像是逗弄一只愚蠢无比的猫。 有趣,又有好戏可看。 顾君堂唇角偷偷翘起,等待着顾君惜辩解,引来更多责备的声音,然后看到顾君惜歇斯底里。 顾君堂在心里轻数一、二、三…… 三字落下,她果然看到顾君惜蓦地看过来,然后轻轻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顾君堂眼里的恶趣味一点点破碎,变成震惊。 顾君惜竟学聪明了。 不是顾君惜学聪明了,是她不在乎了。 以前也不是看不懂顾君堂的阴谋,可她就是在意兄长们、未婚夫的看法,顾念着亲情,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顾君惜看着顾君堂像是隔了两辈子,仇恨在无形中蔓延。 顾君惜的声音很静,令人发慌的那种冷静。 “弟弟,你一向大方,难道不接受我的道歉吗?” 顾君堂莫名心颤了下。不由觉得从顾君惜嘴里说出来的弟弟两个字咬音特别重,突然生出一种错觉,顾君惜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不过很快,她又在心中否认了这种想法。 她隐藏的这般好,还有这么多人帮她打掩护,顾君惜这蠢货怎么可能发现。 顾君堂如此想着,感觉轻松了几分,面上露出笑容回道:“姐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姐姐的道歉。” “那就好,不是要游湖作诗,怎么还不开始?”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那宽阔的湖面上,心中已经迫不及待将顾君堂拉入湖底。 弟弟? 她要看没了男子这层身份,顾君堂要如何掩饰这个吻。 顾黎川看着落落大方的顾君惜,之前那种觉得顾君惜变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找来的借口破碎。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君惜如他要求的那样向顾君堂道了歉,心中反而感觉空落落。 沐凌轩跟顾黎川不同,他没有觉得顾君惜道歉有什么稀奇。 顾君惜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爱惨了自己。 必定是自己那一句以后不理她的威胁起了作用。 沐凌轩温柔地看向顾君堂:“走,我们先去船上。” 沐凌轩一走,大家都陆续跟在后面往船上走。 顾君惜慢一步,临上船前,扫了扫四周。 没有找到沐凌夜的身影,心中微微闪过失望。 沐凌夜还是不肯相信她,所以连来都没有来吗。 失望过后,顾君惜在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身处沐凌夜这个位置警惕些的确没有错,错过这次能嫁给沐凌夜的机会,没关系那就下次再图谋。 顾君惜的目光变得坚定。 顾黎川跟在顾君惜旁边,见顾君惜左顾右盼,本能地以为顾君惜是在找顾老三顾空皓。 不知为何,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淡了些许。 他习惯性挑剔说教:“走路就好好走,别东张西望,你三哥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顾君惜冷冷看了眼顾黎川,否认:“我找的不是他。” 说完,顾君惜进了船舱。 顾黎川一愣,只觉得顾君惜是在嘴硬。他无奈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湖水荡漾开去,船慢慢划动,诗会进行。 顾君惜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顾君堂享受众人追捧,她看到顾君堂跟沐凌轩共用了一个酒杯。 顾君堂在注意到顾君惜在看她时,害怕地将那个酒杯打翻,酒水流了出来,顾君堂慌忙用手帕去擦,被沐凌轩制止。 “别动!”沐凌轩温柔地握住顾君堂的手指。 顾君堂用力将自己手指从沐凌轩手里抽了回来,故意看了眼对面顾君惜,慌乱解释:“轩王殿下,姐姐在看着我们。刚刚我不应该用你的杯子喝酒,我就是拿错了。” 顾君堂的话,像是一滴油没入水中,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挑起,投到了顾君惜身上。 沐凌轩温润的外表下藏着透入骨子的薄凉,他微微皱起眉头,不在意地说道:“你管她做什么,你我皆是男子,共饮一杯又何妨?” “我也觉得坦荡,可毕竟姐姐会不高兴。”顾君堂甩了甩沾惹上酒渍的袖子,敛眉苦笑。 顾黎川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皱了一下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其他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顾君惜,觉得顾君惜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搅乱气氛的老鼠屎。 顾君惜见状,不紧不慢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站起身走到顾君堂面前:“我们到船头聊聊?” 游湖过半,她的计划是该进行了。 她正愁没有契机将顾君堂单独约走,顾君堂就主动把机会送出来了。 男子、坦荡,顾君堂你真是吗? 顾君惜玩味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花船内,对顾君堂表示出各种怜爱的闺阁千金女子们的脸上一一划过。 “顾君惜,你又想闹什么?”沐凌轩冷漠盯着顾君惜,抬手将顾君堂护在后面。 顾黎川和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盯着顾君惜,生怕顾君惜又要欺负顾君堂。 顾君惜安静地站着,心中噙着冷笑。 她以前从没有欺负过顾君堂,但这次,她的确是要去欺负顾君堂。 不把事情落实,她的罪名岂不是白担了。 此时,她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等一会将顾君堂拖入湖里时,顾黎川、沐凌夜会是何等着急担忧模样。 这么一想,顾君惜以其之道还至其人身,开口说道。 “弟弟坐着没有动,可是不愿跟我聊?还是说你也像轩王跟大哥一样,害怕我伤害你?” “你不是一直都说,对我永远没有怨言,永远相信我?难道你以前所言,皆是随口说说的场面话?不能当真?” 第6章 明晃晃把她拉入湖中 顾君惜这话无疑是将顾君堂架在火堆上烤,顾君堂若是再拒绝,就不符合她在外的人设了。 顾君堂察觉到顾君惜的不怀好意,可她习惯性没有将顾君惜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顾君惜越沉不住气,越找她麻烦对她越有利。 这么一想,顾君堂就故作不安地站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永远不会对姐姐有怨言。姐姐想跟我聊什么?” 顾君惜没有说话,看了眼做作的顾君堂,身形利落转身往船头走。 身后,沐凌轩、顾黎川全都一脸担心地看着顾君堂,想要劝顾君堂不要跟过去。 顾君堂懂事又乖巧地朝他们摇了摇头,假装脚步欢快地追随,来到顾君惜身后:“姐姐,我来了!” 顾君惜清洌的目光在那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划过,转过身来,那清冷的目光似要穿透顾君堂的内心。 顾君堂心中一紧,就见下一刻,顾君惜扬唇一笑,双手突然伸出紧紧锁住她的双臂,拽住她“扑通”一声,齐齐掉入了湖中。 春日的湖水远不如春日阳光暖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身体,顾君堂的眼里全是惊恐。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君惜会这么疯狂。 直接将她一起拽往水中,她刚要挣扎,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顾君惜竟锁住她的肩膀继续往下压,那股狠劲像是想要将她彻底溺死在湖中。 她被迫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感觉真的快要溺死时,顾君惜才松开了她。 松开时狠狠踢了她一脚,那脚也像是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救命!救命!” 腰上传剧痛,顾君堂惊魂未定,终于得空扑腾着大喊。 船上的人早已经看到这一幕,并且反应过来。 一群人涌出船舱,跟着沐凌轩跟顾黎川来到顾君堂跟顾君惜落水的船头。 他们没有发现落水时顾君惜的小动作,只看到此时在湖中不停扑腾的两人。 可惜他们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只在顾君惜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全都转移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堂堂,不用怕,大哥这就来救你!” “堂堂!” 顾黎川跟沐凌轩齐齐担心地朝着顾君堂喊道,然后扑通两声,两人先后义无反顾跳入冰冷湖水当中。 左边是顾君堂,右边是顾君惜。 右边顾君惜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自动形成了一副光圈,将顾君惜生生隔离了一般。 顾黎川跟沐凌轩像是完全看不到顾君惜似的,争先恐后,一同游向了顾君堂。 身体浸在水中,浑身冰冷,顾君惜看着这一幕,纵使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她跟顾君堂同时陷入危险,兄长跟未婚夫弃她于不顾。 她的兄长,明明说过,会一辈子疼她。 她的未婚夫,曾经以为会相携一生。 这个世界上,能伤自己最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挚亲。 顾君惜眼角酸涩,眼泪混合着湖水还好分辩不出。 既然已经重生,她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软弱一面。 她前世是不会泅水的,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是后来一次次受伤陷入险境中她学会了泅水,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拉顾君堂下水,让自己也陷险境。 顾君惜的思绪飘散间,顾黎川跟沐凌轩已经靠近顾君堂,两人左右分别护住顾君堂小心翼翼呵护着往岸上游。 顾君惜的目光不经意间跟顾君堂遥遥相对,她看到顾君堂以顾黎川跟沐凌轩看不到的角度,朝她得意的勾了勾唇。 顾君堂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机,她只把这当作是顾君惜嫉妒狠了的一次发泄。 想杀她又偏偏杀不掉她,顾君惜永远只配做她的手下败将。 顾君惜见状却是微微一怔。以前顾君堂也是如此,总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小表情小动作,炫耀她的胜利跟成功。 以前她的情绪总会因此而被牵动,做出一些失控不理智的事情。 重生一次,顾君堂习惯未变,可她再也不会被牵动情绪。 顾君惜脸上表情重新变得淡漠,她转身如同一只孤雁,独自一人费力往岸上游去。 “顾四公子有顾大公子跟轩王救助,应该没有事了。快调船,回去!” 大船上的各位有小姐、公子看到顾君堂得到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救助,全都松了口气,叫嚷着让船掉头,划回去。 其中有人看到无人救助的顾惜君,不由担忧嘀咕了一句。 “那顾大小姐怎么办?没有听说过她会泅水啊,湖水这么冰凉,距离岸边这么远,她会不会淹死?” “管她死活呢!是她自己找死,拖顾四公子下水,就应该承担后果。” “就是,自己心胸狭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嫉妒,死不足惜。” “对,死了才好。否则顾家满门俊秀,唯独多了她一个心思歹毒之人,就像是一颗老鼠,玷污了顾家门楣。” 越来越多咒骂顾君惜、巴不得顾君惜去死的声音,遮掩住了为顾君惜担忧的声音。 湖水荡漾,春日芦苇长出嫩芽,见风抽高,层层翠绿里隐藏着一叶小舟。 船头男人玄色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双手垂立在身侧,薄唇抿得死紧,剑眉深锁,那右手小尾指因为亲眼见到顾君惜跳入湖里而不停颤抖抽搐。 他亲眼看到顾君惜如敝履一般,一个人被抛弃在冰冷的湖里,终于无法再克制,扑嗵一声一头跳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朝着顾君惜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太子殿下!” 船尾的玄影见到跳入湖里的沐凌夜快走几步到船头,手里握着船桨着急大喊。 沐凌夜没有理会,身形沉入湖里,越游越快,逐渐成为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宽阔的湖泊当中,顾君惜独自一人被抛弃在最后。 前面全都是担忧关切的声音,只有她的身边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泅水游动的声音。 她是学会了泅水,也自信地推算过,即使没有人救助,凭着自己也能安全游回岸。可天有不测风云。 可能是因为才中过蛇毒,身体虚弱的原因。她用力蹬腿时,右脚小腿突然抽筋,疼得皱紧眉头,泅水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她抬眼往前看,顾黎川跟沐凌轩带着顾君堂此时已经快要靠岸。 顿时,她心中出现焦色。 第7章 她是祸害肯定会永远活着 她一定不能落后太久上岸,也不能就这样淹死在湖水当中。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何况机不再来。 现在是揭穿顾君堂女儿身的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顾君堂往后一定会变得更加警惕防备,她想要再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再者她无缘无故将顾君堂拖入湖中,若是没能揭穿顾君堂,父亲跟几位兄长必会向她发难,到时她那本就差到谷底的名声会变得更差。 重来一世,名声这种东西她已经看淡,可也不代表就能随意让人踏践玷污。 这么一想,顾君惜再也顾不得小腿抽筋,双腿用力往前一蹬,激发身体潜能再次加速拼命前游。 只是事与愿违,一口冷冰的湖水中从口鼻中灌了进去,凉得五脏六腑都疼。 暗骂一声晦气,她并不慌张,稳住心神,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在水中重新调整好状态。 湖水中的女人衣裙被湖水浸染飘散开来,满头青丝飘荡,美得不可方物,偏偏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破坏了这份至极之美,看得赶来的沐凌夜心脏用力一揪。 他加快速度游动过去,长臂一伸稳稳托住顾君惜的腰肢,用力将她带离出湖面。 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肺部,顾君惜睁开眼,这才感觉自己真正缓了过来。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得快要刻到骨子里的容颜。 又是沐凌夜,每次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总能看到他。 一股喜悦涌上心尖,顾君惜张口要说话,沐凌夜却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前方。 顾君惜顺着沐凌夜所指看去,顾君堂等人已经准备上岸,她顿时收敛情绪。 沐凌夜的突然出现纵然令她欣喜,可她心里也清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顾君惜冲沐凌夜一笑,没再浪费时间,在沐凌夜的帮助下加快速度,有惊无险地继续往岸上游去。 这边。 船已经稳稳靠岸,浑身湿透的顾君堂也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呵护下扶上了岸。 一到岸上,沐凌轩就紧紧搂抱住顾君堂,不让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眼前。 顾黎川落后一步,微微皱眉,似意识到沐凌轩身为顾君惜的未婚夫,对顾君堂做出这等亲昵动作有所不妥。 他刚想将顾君堂从沐凌轩怀里拉出来。可当目光落在顾君堂湿漉漉的身形,在春风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下的柔弱模样,就收回动作。主动上前帮忙补漏,将顾君堂的身形掩得更加严实,一面着急紧张地吩咐。 “春日也会寒风入体,速速取件干净披风过来!” “是!”一旁侯着的婆子立即应声跑走。 “堂堂,我先带你去暖阁换身干净衣裳!”沐凌轩继续揽抱着顾君堂,垂眸小意温柔的说道。 顾君堂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享受着沐凌轩跟顾黎川对自己的关怀,目光越过将她重重包围的人群,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现在就这样离开,当然不行。 她是永远的胜利者,可这还不够呢。 顾君惜恶毒找死,将她拖下湖,试图淹死她,还踢了她一脚,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她要痛打落水狗! 同时,这也是她抬高自己,进一步诋毁顾君惜名声的好时机。 顾君堂阴谋地眨了眨眼,假装担忧地紧紧揪住沐凌轩的衣襟,摇头说道。 “轩王殿下,不可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姐姐还在湖里,没有上来呢!” “虽然姐姐把我拖拽到了湖里,可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在意我跟你走得太近。姐姐真傻,明知你我都是男子,还如此爱吃醋。” 顾君惜跟沐凌轩从小有婚约在身,日后就是轩王妃。身为王爷正妻,吃醋这个词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只会证明顾君惜好妒成性。 沐凌轩原本听顾君惜还在湖中,心中生出一丝担忧,这会脸立即冷下,将顾君堂搂得更紧,嫌弃地说道。 “你还管她做什么?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以后如何掌管一府中馈?你身体弱,没有什么比你身体更重要。好了,本王还是先带你去暖阁。” 说着,沐凌轩霸道的一把横抱起顾君堂。 正好取披风的婆子赶了回来,那婆子顺势极有眼色地将披风给顾君堂裹上。 在替顾君堂裹披风时,她看到了顾君堂湿衣贴在身上,露出凹凸身躯。 她微微一怔,那披风已经将顾君堂的身体遮挡严实,一时之间她只当自己看错了,退了下去。 顾黎川这时,也终于将心分了一点出来给顾君惜。 他的目光落在那湖面上,往湖边走了两步,回头对沐凌轩说道。 “轩王殿下,还劳烦你先将幼弟送去暖阁。不管惜儿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说着,作势要下湖寻找。 顾君堂见状,眼中闪过讥讽。 时间过去这么久,顾君惜若不会泅水,这会尸体都凉透了,现在才想起下湖寻找也太晚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不能让顾黎川将半分心思分给顾君惜。 “嗯……”顾君堂双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闷哼一声。 已经准备下水的顾黎川闻言果然关心地着急返回,小心扶住顾君堂胳膊:“堂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是胸口闷疼,可能是在湖水里泡久了。大哥,我没有关系的,你不要管我,先去救姐姐要紧。” 她说着,伸手推了推顾黎川。 顾黎川没有立即走开,紧抿着唇,目光扫向湖面,脸上出现纠结挣扎之色。 沐凌轩已经等得不耐烦,率先做了决定,催促说道。 “黎川,给堂堂找太医要紧。顾君惜掉进湖里,这会怕是已经不知道被湖水卷到哪里去了。只靠你一个人一时间怕也难以找到。不如先派些水性好的婆子下去寻找。都说祸害遗千年,顾君惜不可能会有事。” 顾黎川闻言眉头紧皱,脸上纠结之色更甚。 “嗯……” 顾君堂又痛苦地闷哼一声,顾黎川扭头看向顾君堂,天秤立即产生倾斜。 他终于做出选择,点头看向沐凌轩:“凌王殿下,那就听你的,先去给堂堂找太医,让会水的婆子下水去找惜惜。” 关键时候总需要做出割舍,两边都是至亲手足,顾君惜实在太过顽劣,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先顾着顾君堂。 顾黎川无奈叹口气,替自己的偏心找了借口。 第8章 扯掉她的披风,再扯掉衣服 湖里,顾君惜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顾黎川抛弃了。 沐凌夜水性极好,一直带着她在湖底潜游,等终于快要到岸的时候,沐凌夜一直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回。 顾君惜回头,发现沐凌夜竟想偷偷游走。 这个男人,是把她送到安全地带之后,就想深藏功与名黯然退场吗。 这怎么行!湖水冰冷,再游回去身体也吃不消。 顾君惜一伸手拽住沐凌轩的袖子。 袖子被扯住沐凌夜被迫停留下来,他侧头看来,漆黑的眸子带着不解。 顾君惜抽空指了指头顶,示意沐凌夜跟她一同上去。 沐凌夜神色一怔,顾君惜已经不给沐凌夜任何拒绝思考的机会。改为抓住沐凌夜手腕,一用力带着沐凌夜一起破水而出。 湖里激起的浪花将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懒洋洋的阳光下,顾君惜身上的衣裙全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将那妙曼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沐凌夜垂眸不经意瞥了眼,立即移开,同时眼底染上灼热以及怒火,那阴森凌厉的表情似恨不得将那些所有落在顾君惜身上之人的眼珠子全部挖去。 他手一扬重新激起一道水帘,将顾君惜的身影遮住,弯腰瘦弱却有力的手臂用力,打横抱起顾君惜,长腿一迈一步步朝岸上走去。 岸上,原本抱着顾君堂就要离开的沐凌轩,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站在原地。 他目光阴森幽暗的紧紧盯着,紧着依偎在沐凌夜怀中,如同小鸟依人的顾君惜。 顾君堂窝在沐凌轩的怀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能感觉到沐凌轩此时身体的僵硬。 她看到沐凌夜抱着顾君惜时,那双总是闪着算计的眼眸先是惊讶,露出鄙夷嘲讽。 顾君惜简直可笑,以为跟沐凌夜攀扯上关系,就能重新博取到沐凌轩的注意力,让沐凌轩吃醋吗。这样做只会将沐凌轩推得越来越远。 这个时代最注重女子名节,沐凌夜救了顾君惜,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相信沐凌轩心中不介意。 顾君堂盘算着,故作惊讶地喊道。 “姐姐怎么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怎么可以抱姐姐那么紧?光天化日之下太亲密了。不过,应该也是事急从权。轩王殿下,你一定不要生姐姐的气哦。” 顾君堂自己明明也让沐凌轩抱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脸面说顾君惜,可偏偏沐凌轩似乎就极吃这一套。 他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难看,就像是捉到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顾黎川反应没有沐凌轩这般大,但也觉得不妥。 他这会也没再顾得上去找太医,觉得丢脸的脚步一抬迎上去,主动伸手想将从沐凌夜怀中将顾君惜接过来。 “小妹顽劣,谢谢太子殿下救助。” 顾黎川今年二十岁,十七岁中状元,现在在礼部任职,是最有前途令无数人想要结交羡慕的状元郞,他一向最懂礼,君子端庄。 可顾君惜看到的只有顾黎川的冷漠,若是她落水之后,顾黎川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她,她还会看他一眼。 现在,她连一眼都不想看。 顾君惜的目光从顾黎川身上瞥开,双手抱紧了沐凌夜。 沐凌夜是清楚顾君惜曾经有多在乎顾黎川这个嫡兄,在顾黎川伸出双手时,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顾君惜交出去。 可在感觉到顾君惜的抗拒时,他下意识侧身避开了顾黎川的动作。 “太子殿下,竟不愿意将顾大小姐交给顾大公子?”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沐凌夜的动作,忍不住惊呼出声。 也有人看得细致纠正:“你懂什么,明明是顾大小姐排斥顾大公子,不愿意让顾大公子抱。” “都什么时候了,顾大小姐还在任性呢。” “她可能是在怪顾大公子没有先救她。” 那一声声议论入了耳,也入了心。 顾黎川温润的眉头一皱,一直伸着的双手收回蜷缩着垂在身侧,嘴唇颤抖不可思议地问:“惜惜,你当真是在怪大哥吗?” 怪,他从没有想过顾君惜有一天会怪上他。 手中手背都是肉,只要顾君惜听话,他自然会一如既往地宠她。 可是她太不听话。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又怎么可能来的怪。真正的放下,往往是平静的。 顾君惜没有回答顾黎川,甚至没有再看顾黎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同样被抱着的顾君堂身上。 再次遥遥相望,顾君惜在顾君堂的眼里依旧看到了得意。 顾君堂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永远也是个输家。 顾君惜面对顾君堂的挑衅,这次没有再狼狈失落,她主动勾起了唇。 湖水浸染过,顾君惜的口脂早就掉了,可没有口脂的妆点,她的唇依旧红鲜如同蔷薇。 她的声音在沐凌夜的耳边传荡开,纤细的手指向那将顾君堂遮拦严实的披风。 “太子殿下,我冷,你能不能帮忙,把她的披风拿给我?” 顾君堂闻言眉头一挑,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其他人则认为顾君惜死性不改,事到如今还要跟顾君堂争抢。 沐凌夜似乎也有所误会。误会顾君惜是在为沐凌轩争风吃醋。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礓硬下来,目光在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来回扫视,一向以淡冷示人的眼底没有温度。作势就要松手将顾君惜扔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怎么可能让沐凌夜将自己放下,她才感觉到沐凌夜的动作,就更快的做出应对,侧了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沐凌夜耳边说道。 “太子殿下,你把顾君堂的披风扯下,我请你看一场大戏。” 沐凌夜一听顾君惜说请他看戏,动作一顿,似来了一点兴趣,轻抿着薄唇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这会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害怕。第六感告诉她,或许这次真是她小看了顾君惜。顾君惜或许真的来者不善。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顾君堂当下选择趋利避害,她寻求保护的小声求救:“轩王殿下。” 沐凌轩早习惯将顾君堂纳入羽翼之下。 他闻言立即心疼,抱着顾君堂侧了侧身,目含警告看向沐凌夜。 “这是顾君惜跟堂堂姐弟之间的事,说到底也是家务事,皇兄还是别插手的好。再者,顾君惜是臣弟未婚妻,皇兄这样抱着是不是也不妥?” 第9章 永远拿捏她?想屁吃 沐凌夜回国以来,在朝堂上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沐凌轩也一直想取太子位而代之,从没有真正把沐凌夜放在眼里过。 但两人之前一直都是暗藏锋芒,像现在这样光明正起冲突还是第一次。 沐凌轩有皇上宠爱,贵妃母族护航,沐凌夜对上沐凌轩完全处于弱势。 这种情况下,沐凌夜若足够理智,就应该避其锋芒。 但沐凌夜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他清冷的目光只是轻扫了沐凌轩一眼,能动手时根本不废话,抱着顾君惜一转身,快速出手一拉一扯,就将顾君堂身上的披风扯过来,裹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啊——” 身上披风被扯去,没了遮挡凉飕飕的,顾君堂终于近距离感觉到害怕跟心虚,本能地双手抱胸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有了笑意。 她在沐凌夜的怀里动了动,示意沐凌夜将她放下。 沐凌夜看不明白顾君惜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自然的选择主动配合弯了弯腰。 顾君惜顺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她裹着披风玩味地看着顾君堂。 像是主动出击的猎人,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她眼波流转,拿顾君堂曾说过的话来嘲讽。 “顾君堂,你惊叫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可以让出来。我只是要了你一件披风,你就舍不得了吗?还是说你要用披风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句话指向意味太强。顾君堂不由展开联想,猜到顾君惜莫非真知道什么了。 顾君堂脸色一白,眼底闪过慌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否定。 “姐姐真爱开玩笑,弟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以遮掩?只是身上湿了,披风拿走见了冷风,所以才惊叫出声。姐姐既然需要这披风那就拿去。” 说着,顾君堂看向沐凌轩虚弱地请求:“轩王殿下,你不是说送我去暖阁换衣服吗,能不能现在就去,我冷!” “好,本王现在就带你过去!”沐凌轩闻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垂眸飞快看了顾君堂湿透的身体一眼立即答应。 顾黎川同样也好像反应过来,跟着来到沐凌轩的身边,护送着顾君堂道:“我现在就去找太医。” 戏都演到这里了,怎么能让顾君堂这样走掉。 顾君惜一个错身拦在沐凌轩的身前,伸手就朝着顾君堂扯了过去:“顾君堂,你身为男子怎么比女人还弱,你是掉进了湖里,不是摔了脚,还是下来自己走!” “不要,姐姐,我说了跟轩王殿下只是纯兄弟之情,没有别的想法,你就不要吃醋了。”顾君堂双手死死抱住沐凌轩。 沐凌轩也护住顾君堂不让顾君惜靠近。 顾君惜看似一个动作,其实有两种打算。 想着自己这一扯,无论是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还是将顾君堂衣服扯破,她都算成功。 可惜她只顾往前,没有想到被一侧顾黎川狠刺一把。 顾黎川护着顾君堂的出手重重一推,顾君惜的身影瞬间像是无根落叶狠狠朝地上摔去。 关键时刻沐凌夜的身影快如一道残影闪来,稳稳接住。 顾君惜倒在沐凌夜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顾君惜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太子殿下,谢谢你又救了我。这戏看来还差一点火候,还得请你再帮帮忙,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 沐凌夜微眯了下眼。 顾君惜明白这个男人是又在质疑她,她只能拿出十二分真诚,认真保证:“相信我,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次!”沐凌夜下颌绷得死紧,但还是答应了顾君惜。 只见他刚一松手放开顾君惜,身形就晃若惊鸿往前飞掠而去,修长如同玉竹般的手往前一伸,扯向顾君堂胳膊。 沐凌夜动作来得突然,又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加上沐凌轩跟顾黎川只顾防备着顾君惜,一不注意顾君堂就被扯出来,伴随着顾君堂的一声惊呼狠摔在地。 看到顾君堂狼狈摔倒在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沐凌轩瞬时变得剑拔弩张:“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一定要帮着顾君惜任性是吗?” 说完,他又责备地瞪向顾君:“顾君惜,你来回折腾,不就是想要得到本王的关注吗?用得着反复伤害堂堂?你这样做只会让本王更加讨厌你。你如果还想要本王理你,现在最好立即向堂堂道歉!” “就是,顾君惜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唉,顾小公子碰上这么一位胞姐也是可怜!” “除了顾小公子,沐王殿下摊上这么一位未婚妻也是倒霉好。现在还跟太子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跟顾君惜牵上了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殿下是什么好人似的,像太子殿下这么脏的人配顾君惜正适合。” “嘘,不管脏不脏,太子现在已经回国,不再是质子,你小心说话。我打赌,太子殿下一腔真心肯定错付。顾君惜如此在乎轩王殿下,轩王殿下如此说,我保证她马上就会道歉。” 随着这些议论声落下,议论的风向逐渐改变,变成打赌顾君惜一定会向沐凌轩道歉。 沐凌夜眯着眼,没把这些贬低自己的话不放在心上,唯独双眼紧紧盯着顾君惜。 在众人注视下,顾君惜终于有了动作。 她不出所料地一步步朝摔在地上的顾君堂走了过去,随之伸出了手。 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沐凌夜脸上露出失望然后是哂然。只有顾黎川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沐凌轩的眼里全是拿捏得意。 顾君堂原本要自己起身,见顾君惜过来也重新坐回地上,眼底闪烁着得意,故作柔弱地说道。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我说过的,无所论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 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却是无比得意的说道。顾君惜就算你怀疑我是女子又如何,你只要在意沐凌轩,那你就永远只能被拿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10章 脏了的男人她不要了 顾君惜跟顾君堂眼神相对,突然弯唇一笑,就像众人所料想的一样率先示好的朝顾君堂伸出手:“顾君堂,我拉你起来。” 这话响起,周围一阵唏嘘。 大家眼神交换似乎都在说,顾君惜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轩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开始顾君惜阵仗拉得这么大,想着今日怎么都能翻出点风浪。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是一场更大的笑话。 在大家嘲笑声中,玄影悄无声息摸到沐轩夜身边,将一件干净舒适的披风披在沐凌夜的身上:“殿下,您全身都湿透了,属下送您先回去。” 沐凌夜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病气像是突然而来,止不住想要咳嗽,关键时刻白皙透着病态的蜷缩握成拳,抵在薄唇上,将那咳嗽之声憋了回去。 他脚步虚浮的晃了晃,身体虚弱的靠在玄影上身吩咐:“走!” 玄影扶住沐凌夜才发现,沐凌夜全身在发烫。 他不由皱紧眉头,责备地瞥了顾君惜一眼,不敢耽搁的带着沐凌夜离开。 玄影带着沐凌夜走得匆忙,恰巧错过顾君惜将顾君堂扶起来时的动作。 顾君惜扶到一半突然松手,出其不备一把扯掉顾君堂的衣袍。 衣袍扯落,肩膀半露,随着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还有那抹嫩绿色的肚兜。 顾君惜眼中带着压抑许久的痛快,学着顾君堂故有的姿态,假意高声道。 “对不起,顾君堂,我手滑了。咦,你身上怎么穿了女子才穿的小衣?” 她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拽住顾君堂的胳膊不放,去扯那绿色的肚兜。 “啊,顾君惜你要做什么?快松手!大哥、轩王殿下,救我!” 眼见自己春光即将大露,顾君堂这会也顾不得再伪装。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求救的大声喊。 又是落水,又是忍受顾君堂的各种黑白颠倒搬弄是非,这种时候顾君惜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顾君堂,借机痛打落水狗才是有仇报仇。 顾君惜装作不解,站在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道:“顾君堂,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怎么?看看都不愿意吗。你不是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洒脱,不拘小节,看一下又怎么了?” “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顾家小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羞死人了。顾家小公子怎么能是女子!那他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天天跟轩王殿下待在一起?” “难怪顾大小姐说顾小公子亲了轩王殿下,原来顾小公子是女子,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是我们冤枉了顾小公子。顾小公子跟轩王殿下,不会早就暗道款曲了。” 这话一落,大家看顾君堂的目光全都变了。 那些曾经因为顾君堂容貌而对顾君堂抱以好感的女子纷纷露出上当受骗过后的暗悔、憎恨之色。 男子们则是纷纷用猎奇香艳的目光打量顾君堂,一夕之间,顾君堂跟顾君惜的名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换。 沐凌轩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是想上前制止顾君惜,保护顾君堂,当听到自己跟顾君堂的关系成为他人口中谈资时,眉心不由一蹙,脚步微滞下来。 还是当再次接收到顾君堂求救的眼神,他才心中升起怜惜,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把拨开顾君惜,怜香惜玉地将顾君堂搂在怀里。 顾君堂一到沐凌轩的怀中,就紧紧攥住了沐凌轩的衣襟,红着眼睛泪眼汪汪如同一只受伤小兔一般,跟她以往扮作男子时的大咧咧截然不同。 沐凌轩拔开顾君惜的力气不小,顾君惜差点摔跤,是顾黎川从后扶住才没有摔倒。 顾黎川那双温润的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放开了顾君惜。 沐凌轩小心护着顾君堂就要离开,顾黎川跟着也要离开。 顾君惜裹紧披风,看着就要穿越人群离开的三人,觉得身体有些泛冷。 如今顾君堂女儿身曝光,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看眼下这情形,沐凌轩跟顾黎川怕是有默契地想要黑不提白不提,糊涂着揭过。 事情已经闹出来,再让糊涂揭过。那她今日以身犯险闹出来的这出戏,岂不是太不划算。 顾君惜眉头微敛,恰到好处地适时开口:“轩王殿下跟大哥带着顾君堂这是急着要去哪里?难道这件事不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如果不是顾君惜,他现在不会这会尴尬,方才也不会被人质疑。沐凌轩在乎自己的名声,此时对顾君惜的不耐,已经达到空前。 他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清冷的目光瞪向顾君惜:“你还有没有一点姐妹之情?没有看到堂堂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差点名声不保吗?” “轩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知道顾君堂是女子,她差点名声不保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就对伤害有了免疫力,顾君惜对沐凌轩的责备不痛不痒。她无辜地说着,突然像是开了窍,捂着嘴故作惊讶几步绕到沐凌轩跟顾黎川的面前。 “我跟顾君堂一落水,轩王跟大哥就去救顾君堂了,现在看来,大哥跟轩王这是早就知道顾君堂是女儿身了。难怪刚刚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你们没有一丝的惊讶,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为顾君堂的女儿身打掩护吗?所以只瞒着我一人是吗?” 顾君惜这话就是像是揭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这话跟心中想和当众说出来简直两回事。 沐凌轩立即意识到不妥,呵斥道:“顾君惜,你休得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吗?那你敢发誓,如果骗我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吗?”顾君惜抬着头质问。 时下人最讲究因果,信奉鬼神,这样的毒誓别说沐凌轩说了谎,就算没有说他也不可能会发。沐凌轩眼睛瞪得更大,一时噎住。 顾黎川面对质问,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愧疚。 他没有再强行否认,算是默认地在一侧劝慰:“惜惜,这事说来话长,等过后我再跟你解释。”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君惜瞬间看过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解释?大哥要怎么解释?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不会抢走的我一切的吗?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所以不会跟轩王发生什么逾越行为的吗?那他们现在抱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伸手直直指向沐凌轩跟顾君堂。 顾君堂衣衫不整地被沐凌轩抱着,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觉得两人姿势清白。 顾黎川被堵得无话可说,就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沐凌轩都暂时找不到话来辩解。 顾君惜嗤笑一声,嫌弃地乘胜追击。 “脏了的男人我也不要了!轩王殿下,既然你跟顾君堂两情相愿,那我成全你们。我要跟你退婚!” 第11章 谁也不能阻止,进宫退婚 脏了的男人几个字着实是侮辱了。可落在沐凌轩耳朵里都没有退婚两个字刺耳。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顾君惜会主动跟他提出退婚两个字。 他跟顾君惜是从小就定下的婚姻。自从定下婚约后顾君惜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永远都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怎么对待,都不会生气不会离开。 他是不喜欢,但也默认了,她会是他以后的妻子。他都还没有想过要抛弃她,现在她竟主动说要弃了他。 他不相信。 这肯定又是顾君惜为了引起他注意欲擒故纵的手段。 毕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像这样的手段早就不知道使了多少次了。 以前那些手段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虽然觉得烦,但也随她闹了,但这一次,着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一股难以忍耐的怒气直冲脑门,等怒气散去,沐凌轩重新变得冷静。 毕竟他在外一向端庄矜贵,他冷漠又漠视地盯着顾君惜,语气拿捏又带着警告。 “顾君惜,你要闹那就随你随。你要退婚,那也随你。只是到时收不了场,你别来求本王。本王的耐心有限!” 话落,沐凌轩转身,背脊笔直迈着方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君堂始终窝在沐凌轩的怀里,此时,她将自己的头从沐凌轩肩头伸了出去,一双善于伪装算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正视,认真打量着顾君惜。 顾君惜拆穿她的手段着实不太高明,她承认,刚开始是她轻敌了。可是现在不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 如果换作是以前哪怕是要了顾君惜的命,顾君惜都不可能会说要跟沐凌轩退婚二字。 现在顾君惜能轻易说出,只能证明她是真的想要放弃。 顾君惜是真的变了,可是为什么呢? 顾君堂眯起眼,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抬头楚楚可怜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为了我跟姐姐生气不值得。你还是先哄哄姐姐!” 沐凌轩垂眸对上顾君堂的眼睛,那覆盖在眼眸之上的漠色瞬间淡去。 他温声说道:“你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心中重要之人,没有什么不值的。至于你姐姐,放心,不需要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本王注意。晾她一晾,她自然会主动来跟本王道歉。退婚她绝对舍不得。” 顾君堂皱眉,想说这次顾君惜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可对上沐凌轩自信绝对的眼神,一些话顿时就觉得不适合再说出来。 沐凌轩一向自负,当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太容易听得进去建议。顾君堂郁闷地抿住了唇,只能暂时将希望放在沐凌轩的身上,希望顾君惜的退婚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沐凌轩还没有成为太子,现在太子之位争夺正是白热化,她若是取代顾君惜嫁给沐凌轩以后会面对许多危险因素,也不利于她私下活动。 她现在虽然女儿身暴露,丧失了许多优势,可到底她跟顾君惜不是双胞胎一事还没有人知道,还是有许多操作空间。 对,顾君惜就算是无意间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又如何,就算顾君惜绞破脑汁,恐怕也想不出,她只是外室之女。 不管怎么样,父亲只喜欢她娘,都是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顾君堂又多了几分安心。 原地。 已经撕破脸皮,顾黎川想着要顾全大局,这次没有选择再坚定地护送顾君堂离开。 他温润的脸庞写满难堪,微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伸手想要拉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退后几步,满眼戒备:“为了顾君堂,大哥是想要对我动手吗?” 顾君惜此刻心里正烦。 终于跟沐凌轩说出退婚二字,算是正式跟前世区分迈出关键一步。也算是让沐凌夜陪她闹了这么大一场有了交代。可回头却发现沐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用想,沐凌夜肯定又是误会什么了。 想到凭空多出来的麻烦,她难免郁闷,这气算是迁怒到了顾黎川身上。 顾黎川瞥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掌,瞪大双眼,惊愕得一时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他从没有想过,以前对他百般依赖的顾君惜会防备自己。 打顾君惜,他更是从没有想过。 顾君惜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打她,他毕竟以前是那么的疼她。 现在虽然顾君惜的一次次叛逆让他失望了,可顾君惜还是他疼爱的妹妹啊。 一瞬间苦涩塞满口腔,他否认地解释:“怎么会,大哥怎么可能会打你。大哥只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跟顾黎川单独聊。还没有开口,顾君惜几乎就已经猜到顾黎川想要说什么,她说话犀利。 “大哥会不会打我,我可不能肯定,毕竟我跟顾君堂一起落水,你也只想着救顾君堂。谁知道为了顾君堂你还能做出些什么?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还有事要办。很忙,没空。” 若是以前顾君惜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也是因为真正释然,她才能毫无顾忌。 可也正是因为顾君惜的直白击中了顾黎川内心,他失望地挪动唇角:“惜惜,你在怪我?”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直白地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会这么痛快。 她裹着披风,似笑非笑地扬着唇。 “我不该怪你,难道我还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跟顾君堂都落水时,你跟轩王一起争先恐后只顾救顾君堂,弃我不于不顾?还是谢谢你帮忙瞒着,我的未婚夫日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行了,你既然没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君惜话毕抬步想要离开,其实她还少说了一样。 在那漫天大火中,她的这群亲人也只顾救顾君堂,她被抛弃已经不止一次。她若是再留恋,那之前受过的苦,就全都是活该。 顾君惜的话再次深深刺到了顾黎川。 顾黎川回想起在湖中的那一幕也有些迷茫。 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何在明知道顾君堂有沐凌轩的救助下,他还头也不回地选择再去救顾君堂。 那时候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护着顾君堂,不能让她出事,不能让她女儿身的身份曝露。 如此一说,落湖一事,的确是他欠亏了顾君惜。 顾黎川心里乱了起来,张口想要说话,见顾君惜要走只能快步跟上。 他也有些逃避的不敢说落水之事,只是边走边问:“惜惜,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你现在全身还湿着,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说!” “不用,我要进宫面圣,找皇上退婚!”顾君惜目视前方,神情坚定。 第12章 开始反省?谁在乎 趁热打铁,趁着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去找皇上,将这件事大面积捅开,到时候有心人再想捂就晚了。 否则沐凌轩身后有丽贵妃,顾君堂的身后有父亲,他们若是想要联手掩盖住这桩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想要退婚肯定会很困难。 何况现在她湿着身去,也更能体现出她受的委屈。 盛帝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总会给她一个交代。 顾黎川得知顾君惜急急忙忙的是要进宫面圣,当下就急红了眼。一些话原是想等着私下说,这会也顾不得了,忙否决地说道。 “不行,惜惜你不能进宫。一旦进宫,你跟轩王之间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轩王殿下,舍不得轩王殿下。这样做也只是想逼轩王殿下对你好一些,但你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 “况且,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宫告状,也会伤害到堂堂。” “堂堂是女儿身这件事的确有些对不起你,可她毕竟是你的同胞妹妹。而且堂堂从小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都是我们家欠她的……” “大哥!”顾黎川话还没有说完,顾君惜就再也忍不住眼神凌厉地像是一把刮骨刀似的刮了过来,生生将顾黎川的话打断。 也是顾君惜的目光太过锋利,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却将顾黎川看得心虚。 顾黎川下意识住了嘴,看着顾君惜不敢再说话。 顾君惜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 其实她一点也不明白,顾君堂究竟到底给几位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兄长们瞒着女儿身的身份也就罢了,连外室女的身份也帮着一起隐藏。 想到这件事,顾君惜不是为自己心寒,而是为生养了他们的母亲不值。 只是她才重生,刚刚揭露顾君堂女儿身的身份,还不到扯出泥巴带出根揭露父亲外室一事的时候。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起码得让母亲有个心理准备的时候才能谋划揭露,并让父亲跟几位兄长身败名裂。 如此想着,顾君惜暗暗捏紧拳头,生生将目光从顾黎川的身上移开。 她语气如同寒冰:“当初选择送她走的人是父亲,并不是我。我并不认为是我欠她的。我顾君惜不欠任何人,也比任何人矮一截。要说欠,也是顾君堂欠我的。她与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勾引自己的姐夫,不要脸!” 顾君惜的话不留任何的情面,也生生吐出了她憋藏在心中的那股怨气。 前世因为那句欠顾君堂她退让太多,亏这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生生压得透不过气来。 今日当众说出这句话,她就像是将这座山给移开了。 庭院里停着许多马,顾君惜牵了匹翻身而上,将顾黎川扔下策马往皇宫而去。 直到顾君惜骑马离开有一段距离,顾黎川才从顾君惜连番强势质疑反问中反应过来。 他也意识到,今日的顾君惜跟以往真的很不一样了。 他害怕顾君惜闯出什么祸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湿衣,也连忙骑马跟上。 顾君惜兄妹一走,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哄闹着往皇宫去。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男子汉变身女娇蛾,还跟姐姐未婚夫拉扯不清,看看顾大小姐告状,圣上究竟要如何处理。” 能一起出游的全都是权贵子弟,他们虽说不能随便进入皇宫,可却也能在宫门前等着看看热闹。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顾君惜的退婚不是真的想退婚,而是向皇上以退为进告状的手段。 当然有去凑热闹的,也有些生性谨慎怕招惹麻烦的人悄悄离开了庭院。 皇宫。 小太监接到顾君惜求见的消息,正要进入内殿禀报,迎面一群人拦住去路。 小太监小心抬头,看到一张富贵逼人的脸,骇得小太监连忙垂下头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丽贵妃保养得体,身为沐凌轩的母亲,沐凌轩已经要娶亲,她看起来依旧如同二八少女一样年轻。 丽贵妃由贴身大宫女扶着,没有理会小太监的请安,自顾理了理鬓边。倒是她的身前宫女笑着扶起小太监,亲切地问话。 “小悠子,跑这么急,这是要去做什么?” 丽贵妃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小悠子不敢隐瞒,小心偷看了眼丽贵妃脸色,躬着身子如实禀报。 “回贵妃娘娘,华兰姑娘。是右相千金顾家大小姐求见圣上!” 顾君惜身为准轩王妃,跟着一众皇子公主在宫中读书,勉强算是在宫中长大,有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求见皇上也比普通的官家千金要容易许多。 丽贵妃闻言高高在上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异色。她转身接过身后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正式出声搭了话。 她的声音带着股娇媚,让人闻之酥麻,同样也有着让人不敢抗拒之威。 “圣上忙着,没空见她。让那孩子回去。告诉她,一些小儿女的私事不要来打扰圣上。有什么委屈,自可以去倚颜宫,本宫自会替她做主。” “是!”小悠子一听就明白这件事涉及了沐凌轩,丽贵妃应该是听到风声特意过来阻止顾君惜求见盛帝的。 自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悠子眼珠子转悠,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些事中来,连忙应声退下。 丽贵妃目送小悠子远去,才转身换了一副娇媚笑容,提前食盒款款往御霄殿内去,心中却忍不住越发不满。 她早提醒过沐凌轩,不能跟那顾君堂走得太近,现在果然惹出事端。 顾君惜同样也令她不满,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抓不住,一点用也没有。 现在还想将事情闹大,如果这事捅到盛帝面前,必会影响到沐凌轩在盛帝心中的形象,这对争夺太子之位很是不利。 想着,丽贵妃心中越发抑郁,除了不满,对顾君惜的控诉又加了一条——越发不识大体。 就算是让皇上惩罚了沐凌轩又怎么样。她爱的沐凌轩爱得死去活来,难道还真的想要退婚不成。 一个女人,拿退婚来要挟本身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高高的台阶下,顾君惜披着披风站在春风中静静等待,台阶两侧,站着正当值的侍卫。 顾黎川一直陪在顾君惜的身边,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直小心劝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目视前方,只当顾黎川的劝说是耳旁风。 终于身为太监那抹独特的蓝色出现在眼前,顾君惜眸色微动欠了欠身见礼:“公公,皇上可是唤我进去了?” 第13章 那就让她一直跪着 小悠子站在比顾君惜高的一阶台阶上,高抬下巴摇了摇头:“圣上没空,顾大小姐还是请回!” 说着,他的声音小声压低了些:“顾大小姐,提醒几句,您跟轩王殿下不管怎么闹,也是儿女小事,贵妃娘娘说了,还是不要打扰圣上的好。您要是实在有什么委屈,可以到倚颜宫去,贵妃娘娘自会为你做主!” 顾君惜明白了,不是盛帝不见她,而是被丽贵妃拦下了。 她明明已经在揭露顾君堂身份的第一时间入了宫,丽贵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顾君惜紧紧咬住唇瓣,她自然不能去找丽贵妃做主,这样就真的坐实了她是想要用退婚来要挟沐凌轩。 她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决心。 这亲,她非退不可! 顾君惜抬头,目光坚定地直视小悠子。 “小悠子公公,你可能是误会了。我跟轩王殿下没有在闹矛盾。我是有正经的事找皇上。皇上现在没有空,你看什么时候能有空?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皇上有空为止。” 小悠子目光在跟顾君惜对上的瞬间,就被顾君惜眼里的坚定跟坚韧所震撼。他不由地感觉到心虚,有些不敢再直视顾君惜的眼睛。 可一想到丽贵妃的交代,他还是想也没有想,选择站在丽贵妃这边。 “顾大小姐,今日接下来圣上都会很忙,怕是都没有时间见你。你要是实在有事,明日再来!” 说罢,小悠子不愿意跟顾君惜再纠缠,转身拾阶而上。 顾君惜望着小悠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眉色微动,膝盖一弯笔直地跪在地上,朝着那宫殿方向深深磕了一个响头,不顾周围目光高声喊道。 “臣女顾君惜求见皇上,请皇上解除臣女跟轩王殿下的婚约!” 这一声落下,不但小悠子受到惊吓地回头看来,就连当职的侍卫也惊讶地看了过来。唯独顾君惜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连声重复喊了三次。 “臣女顾君惜求见皇上,请皇上解除臣女跟轩王殿下的婚约!” 顾黎川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君惜是真的觉得顾君惜疯了,他不知所措地小心拉了拉顾君惜。 “惜惜,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真想跟轩王殿下退婚不成!” “不然呢,事到如今,难道大哥还以为我在以退为进地威胁轩王不成?”顾君惜抬头瞥了顾黎川一眼,似笑非笑。 这一次顾黎川是深刻感觉到了顾君惜的决心,他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好。 御霄殿内。 盛帝似听到什么声音,朝殿外看了一眼,皱眉问:“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丽贵妃站在他的身后,正小意温柔地替盛帝揉着肩膀。 她眼中闪过厉色飞快敛去,无奈地轻声回道。 “圣上,是惜惜那孩子。她跟轩儿闹矛盾了,正闹着找您给她做主呢。臣妾已经让人将她拦下。小孩子小打小闹,臣妾觉得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去处理。” 丽贵妃伺候盛帝多年,熟悉盛帝性格,知道什么事能瞒什么时候不能瞒,这件事既然已经让盛帝听到了风声,那就只能坦白。 只是坦白的内容,自是可以适当隐瞒。 盛帝闻言果然不再追问,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丽贵妃娇嫩的手指。 “爱妃说得对,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只是惜惜这孩子一向识大体,今日闹到朕面前来,怕是轩儿真给她委屈受了。你回头好好说说轩儿。” “轩儿也不小了,他跟惜惜是从小定下的婚约,这婚事也时候提上日程了,你看着安排安排。” “是。臣妾记下了!”丽贵妃听话的福了福身,妩媚又娇弱,尤其垂头时那恰到好处露出的锁骨深沟引人入胜。 盛帝眸色一暗,一把拉过丽贵妃抱在腿上。 等丽贵妃再次从殿内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经擦黑。 丽贵妃抚了抚鬓角,问一直候在殿外的小悠子:“顾大小姐人呢?” 小悠子躬着身子,殷勤回道:“还在宫门前跪着,她说今日见不到圣上就不离开。” 丽贵妃眸色暗了暗,将手递给一侧的大宫女,轻哼一声说道。 “既然她喜欢跪,那就一直让她跪着。” 春日夜的寒风刺骨冰寒,顾君惜披风里面湿透的衣服,这么久过去早被自己体温跟冷风吹干,可贴在身上还是冷。 膝盖跪在地上已经没有知觉,可她知道不能这么离开。 她必须拿出态度! 只有做出态度,盛帝今日不召见她,离开皇宫还能有其他操作空间。 丽贵妃特意阻止在前,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盛帝视而不见,今日是真的见不到盛帝了。 自己不能真在这里跪上一整夜,身体会吃不消。 这样也完全是自虐,没苦硬吃。 顾君惜垂眸盯着地面,寻思着要怎么合情合理,又不失体面地先离开皇宫。 左右当值的侍卫换了一换又一轮,陪在身侧的顾黎川走了又来。 他早已经换去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披着厚厚的披风,只是不再劝她,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一阵冷风刮过,顾黎川浮光锦的披风被刮起一角,晃到了她的眼前。 顾君惜一吸气,那睁着的眼睛闭上,找了个适合的姿势躺了下去。 “惜惜!” 在顾君惜躺下的瞬间,她果然听到了顾黎川紧张叫唤,奔向她的声音。 虽是假装,可她是真的累了,一阖上眼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般,再也抬不起。 她彻底陷入黑暗当中,昏睡过去。 消息传回倚颜宫,丽贵妃正悠闲地侧躺在贵妃榻上。 她闻言冷哼一声,不怎么在意地挥手,让那禀告的宫女退下。目光调转,落在一侧安静坐着喝参汤的沐凌轩身上,出声敲打。 “顾君惜昏倒,被顾黎川带出了宫,这场闹剧本宫算是帮你拦下了。自己闯的祸自己决解。” “明日带些礼物去相府好好哄一哄。顾君堂女扮男装之事,说到底她是苦主,只要她不追究,就掀不起什么浪。” 第14章 她是有多下贱,随手一个废件打发 “儿臣不去!”沐凌轩黑沉着脸搁下手中白玉汤碗:“她气性这般大,都要闹到父皇面前去了,儿臣凭什么还要去哄她?” “她现在昏倒依儿臣看,就是假装的。见没有人搭理,她自己就找台阶下了。晾她一晾就好,以前她哪次任性闹脾气不是隔几天就好了。” 丽贵妃抚了抚额头,觉得沐凌轩说得也有道理,可想着这次还是有所不同,不由叮嘱了几句。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今日你父皇还提起你跟顾君惜的婚事。” 丽贵妃提到婚事,沐凌轩就从心底抗拒。 他讨厌被禁锢不能自主的婚姻,向往顾君堂跟他说过的自由恋爱。 可他也明白顾君惜是盛帝从小指给他的,在坐上那个位前,必须听话。 再想到顾君惜今日决然说出要退婚时的情形,沐凌轩坚定的心有了一丝动摇。 他站起身来,朝丽贵妃行了一礼,改口道:“儿臣会哄好顾君惜,母妃放心。” 丽贵妃见沐凌轩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担心沐凌轩会哄不好顾君惜。 “去。今日落了水,回去后早些就寝。” 沐凌轩其实跟丽贵妃并不算太亲近,极少有晚上了还留在倚颜宫的,今日也算是个例外。 他原是将顾君堂送回右相府之后,就打算回轩王府,快到府门又被丽贵妃派的人叫进了宫。 在这里一坐几个时辰,全身都是绷紧状态。 现下一出倚颜宫,他挺直的背脊不自觉松懈下来,等下了马车回到轩王府,更是只想回寝殿小眯一会。 倒是他身的贴身侍卫星驰还记得丽贵妃的咐嘱,跟在身侧,一边走一边询问。 “王爷,明日几时去右相府,需要给顾大小姐准备些什么礼物,属下这着差人去安排。” 刚刚踏入寝殿,沐凌轩坐躺在软榻上,眼里闪过一抹厌色。 他随意在室内扫过,视线落在博古架上最下面一层随意摆放的一件碧玺挂件,示意星驰拿来。 碧玺挂件不大,大约成人男子两根中指大小。入手温凉是件不错的珍品,只是佛像的头部有一处磕坏,虽有瑕却也不影响整体。 沐凌轩随意把玩一番,递还给星驰,施舍般说道:“明日本王就不去了,这碧玺挂件她不是喜欢?你替本王将它送过去。” 星驰双手捧过。 这碧玺挂件他知道,这还是一个月前的事。 当时沐凌轩得了块好料子,一时手痒雕了个弥勒佛挂饰,顾君惜见了央着要沐凌轩送给她。 沐凌轩不愿意,被缠烦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碧玺也摔了,后来就被沐凌轩随意搁置在了这古博架上。 星驰先是觉得沐凌轩送这碧玺挂件太敷衍,可转念一想,顾君惜那般爱恋沐凌轩,就算沐凌轩送一张废纸怕也是能当成宝。 何况这碧玺挂件还是顾君惜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 沐凌轩愿意送东西过去,就是愿意哄她。 一夜过去,顾君惜估计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倒是自会顺着台阶下,沐凌轩亲自去不去相府不会有半点影响。 星驰笑了,将这碧玺挂件收了起来。 “属下这就去库房找个合适的盒子装着,明日一早给顾大小姐送过去。顾大小姐看到您送的这碧玺挂件一定会爱不释手。” 沐凌轩轻嗤一声,阖上双眼。 翌日。 顾君惜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 看着翠绿色的纱罩以及房间里各种熟悉的布置,顾君惜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转念一想,她不正是重活一世,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吗。 闻了闻被子,是她喜欢的桃花香,顾君惜不禁哑然失笑。 活着的感觉真好。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着淡粉色春衫比甲,梳着双髻,脸圆圆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一对上顾君惜那双迥迥有神的丹凤眼时,圆圆的脸蛋立即涌现出喜色,连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来到床前问候。 “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奴婢差人去叫大夫。昨晚大公子把您抱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奴婢了。” 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顾君惜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脑海中脑补出一出大戏,惊骇地伸手去探顾君惜额头。 “小姐,奴婢听话本子上面说,落水会烧坏脑子。您不说话,难道是高热烧傻了?可您昨晚明明没有发热啊?” 说着,急得都快哭了。 还真是个憨憨。 顾君惜忍不住扑哧一笑,打开丫鬟探来的手,一把掐住她圆圆肉肉的脸蛋:“傻嬉儿,你还是这样的傻。你还活着,真好!” 顾君惜笑着笑着,红了眼眶,一把揽住嬉儿紧紧抱住。 嬉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绝对忠心。 当日在大乘寺,她被困在大火中,兄长们跟未婚夫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救走了顾君堂后是嬉儿找了过来。 嬉儿不顾漫天大火只身闯入火中想要救她,可那时火势太猛,才堪堪走进就被大火灼伤了脸,烧伤了腿。 是她百般训斥劝说,嬉儿才肯拖着受伤的腿转身去喊人救火,只是才转身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那时隔着大火因为站位问题,她没看清楚杀害嬉儿之人,但能看到嬉儿倒下时仍旧担忧望向她的眼神。 她眼睁睁看嬉儿的尸体被无情拖走,最后也不知道到了何方,大概是被丢弃在了哪个不知名的乱葬岗。 既然已经重生,前世护她爱她之人,她一定会护其周全。 顾君惜吸了吸鼻子,放开嬉儿时已经收敛起情绪。 她掀被下床系好衣服带子,想到昨日揭露顾君堂女儿之身,又接着进宫请求退婚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开口询问:“老爷跟几位公子,他们现下都在做什么?” 嬉儿小心看着顾君惜的脸色回道:“老爷昨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早上见你还没有醒,就先上朝去了。大少爷去当值了,三少爷还守着小……二小姐呢。二小姐昨晚回来就发起了高热,听说到现在还没醒。” “倒是轩王府一大早就派星驰大人过来了,听说是替轩王殿下给您送礼物!奴婢现在就给您梳洗,您马上就能见到星驰大人了。” 嬉儿说着,手脚越发麻利。 因为她知道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哪怕是轩王的一个小厮杂扫丫鬟顾君惜都会礼遇,正应了那句话,爱屋及乌。 可一想到沐凌轩对顾君惜的随意,将女扮男装的顾君堂放在身侧做伴读,嬉儿心中又开始替顾君惜觉得不值。 第15章 编造谣言,闹个天翻地覆 顾君惜看着嬉儿小心翼翼,又愤愤不平的模样,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看来以前自己真是眼瞎得厉害,才会让身边真正爱她之人,为她如此纠结。 甚至她已经明确到宫中退婚,可瞧嬉儿这模样却是半点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死过一次,她也不会这么痛快。毕竟她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一辈子要嫁给沐凌轩的思想,她就是会成为沐凌轩的妻子。 可当自己屡次被放弃抛弃,从一而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顾君惜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来的女人,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赛雪。 这么一张好面孔,她要保护好了,不能让大火再吞噬烧毁半点。 顾君惜握住嬉儿的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唇瓣微动。 “嬉儿,你是得给我快些梳洗,但不是去见星驰,而是你家小姐有要事急需出门一趟。” “跟你正式宣布,你家小姐想清楚了。我知道,轩王一点也不在乎我。如果真在乎我,今日备好礼物上门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想必昨日我进宫退婚一事,你也听说了。别人不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耍计谋手段,就是真心实意地要跟轩王退婚!” “真的吗?您曾经不是说非轩王殿下不嫁。您现在不跟轩王殿下成亲,那您嫁给谁?”嬉儿被顾君惜一堆话砸下来,砸得脑袋有点懵,可手上动作却没闲着,已经动手给顾君惜梳妆。 “梳简单点,方便我出门办事。”顾君惜从妆盒里捡了支素色珠钗递给嬉儿,脑海中闪过沐凌夜清俊的脸,无所谓说道:“就算不嫁给他,也会有人娶我。就算没有人娶,我也能活得很好。” 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沐凌夜她不想辜负,可若是没有缘分,也不是非他不可。 嬉儿目送顾君惜出门,真的把星驰晾在了大厅里,整个人还是有些愰恍。 毕竟这跟以前小姐对待轩王府的人区别太大,但不管怎么样同,小姐的话还是得听。 何况如果小姐真的放弃轩王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能放鞭炮的喜事。哪怕是暂时放弃都值得庆祝。 嬉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厅,本想按照顾君惜的吩咐让星驰离开。 可她还没来及说话,星驰就不耐地冷着脸,高抬着下巴质问。 “你们家小姐人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究竟还要我等多久?我可是替我家王爷来送礼物的。再不来,我就把礼物带回去了。” “要我说,你们家小姐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再怎么使小性子也不该闹到皇上面前去。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肯给台阶,有的下,就下了。毕竟你们家小姐也是知道我家王爷脾气的,真把王爷惹生气了,你家小姐哭都来不及。” 吸气呼气,不气不气。 嬉儿真想拿大棍子将星驰轰出去,在心里做了许久建设才忍住不撕破脸。 不过这样的气以前也受过许多,但今日顾君惜的话总归给了嬉儿几分底气,到底有些不同。 嬉儿露出几颗白牙,皮笑肉不笑:“星驰大人,主子的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下人议论主子总归是不对的。” “我家小姐刚刚出门了。我家小姐说了,轩王殿下的礼物她受不起,还请星驰大人原封带回去。” “你说什么?”星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等着嬉儿巴结,像以前一样,求着塞给他一包银子。 然后他再随便透露几句沐凌轩的状况,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逐客令! 嬉儿瞧见星驰变了脸色,心情当下阴转晴,马上就真不气了。 她一扬眉:“你没有听清楚吗,那奴婢就再重复一遍。我们家小姐出门了,让请星驰大人将你的这礼物原封不动带回去。慢走,不送!” 嬉儿扬眉吐气一般,劈手夺过星驰捧在手里的茶盏,重重回放桌子上。 星驰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脸圆圆的姑娘以为自己走入了梦中。 顾君惜怎么可能就不见他,怎么可能连他家王爷的礼物都不要了呢? 不要当然是因为看透了,顾君惜此时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她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到包子铺上买了两袋包子,就直奔城内破庙。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破庙跟街道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没有出去乞讨的乞丐扎成堆或坐或睡在一起。 顾君惜拿着两袋包子一出现,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时被所有乞丐盯住。 顾君惜大大方方站在站破庙中央,扬了扬手里两袋香气扑鼻的包子。 “我有事请诸位帮忙,只要愿意帮忙,我不但分你们包子,还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 丽贵妃不是堵死她面见盛帝的路吗。不是以为昨日过去,就能让她住嘴吗。堵住昨日在场世家子弟的嘴吗。那她就闹得天下皆知! 当轩王殿下让未来小姨子女扮男装作伴读,被看添香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 当丽贵妃再也没有办法堵住这些议论声。 当皇家成为笑谈,被天下人嘲笑时。 就不怕盛帝不见她。 闹,那她就闹个大的。 反正她是苦主,不怕丢脸。 顾君惜从破庙出来时,两手已空,想到不用几日在这群乞丐的宣传下,流言满天飞她就开心。 她心中盘算着,再走几个破庙。然而才走出一段距离就发现情形不对。她被人跟踪了。 顾君惜往人多的地方走,穿过几条街道,那人还死跟不舍。 她眉头一挑,闪身躲在小巷的拐角里,抽出发间的钗子握在手上,当跟踪那人影子出现在地面上时,她猛地刺出。 钗子刺破皮肤的钝感传来,几滴血珠子洒在地上成了驳驳点点的痕迹。 顾君惜抬眼见自己的钗子被来人握住,一个后转,拼命用胳膊肘朝来人腹部撞去。 她不会武功,这会凭的都是蛮力。 她只知道,好不容易重生,不能死,谁也不能轻易伤她。 “顾小惜,你疯了!” 岂料来人动作更加敏捷,再次成功锁住的双手。 顾小惜这个称呼一出,顾君惜刚刚还如同刺猬般竖起的尖刺一根根收缩。 第16章 谁家编造黄谣,这么兴奋 她偏头,果然看一张英气明媚的脸。 “清芙郡主!”顾君惜又惊又喜。 “什么郡主,叫表姐!”来人松开顾君惜,用食指点了下顾君惜额头。 如此亲昵熟稔的动作使得顾君惜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面前模样英气明媚,身材玲珑的女子正是她的表姐沐清芙,同时也是肃亲王之女,盛帝亲封的郡主。 母亲跟小姨关系不好,自记事起两家就没有过往来。可她这位表姐每次见到她,都会对她格外关照。 只是表姐又不喜几位兄长,兄长们也不许她跟表姐来往,说是父母都不来往,她若是跟表姐来往频繁会给家中招至祸事。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慢慢地就疏远了沐清芙。 沐清芙好似理解她的难处,察觉到她的态度之后,也从未单独再找过她。 这还是自从疏远后,第一次找她。 前世,在她死之前沐清芙就因所嫁非人,产子时一尸两命,这事也成了她当时的遗憾。 她曾后悔,不应该怕给家中招惹祸事,就真的断了来往。 原本想退亲一事了结,再去找表姐修补关系,挽救遗憾,没想到表姐会先来找她。 “顾小惜,眼睛怎么红了?委屈了?” “自那顾君堂回来,见到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现在一看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东西。你那几个哥哥也全都是狼心狗肺,难怪我总看他们不顺眼。别难过,凡事有表姐。” 沐清芙像哄孩子一样,从袖子里一包糖打开递给顾君惜。 被人真正关心的感觉真好。顾君惜垂下眼盯着沐清芙那只被她刺伤的手:“表姐,你的手受伤了!” 沐清芙听到顾君惜肯叫自己表姐,开心地将糖塞进了顾君惜的手里,无所谓地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摆了摆手说道。 “小意思,就是擦破点皮,在我们军营里连提都不配。” 沐清芙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在军营里混迹。肃亲王宠她,也由着她了。 前世没成亲前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将军,可偏偏性子真正直爽的人,却看上了一个穷书生,送了卿卿性命。 想到前世顾君惜又些难过,她收起糖,拉过沐清芙的手,掏出帕子帮忙包扎。 “表姐,你在军营里怎么样我管不到。但你在我面前受了伤就必须包扎。” 被人关心的感觉怎么能不好呢。沐清芙看着顾君惜认真替包扎的脸,眼神温柔,宠溺地伸手摸了摸顾君惜的头。 “惜惜,你有什么委屈表姐都会帮你。你要退婚表姐也可以帮你,表姐帮不了,还有你小姨呢。所以永远别怕没有人为你撑腰。” 顾君惜垂着眼睑,眼眶再次红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她退婚是手段的的时候,表姐愿意相信她,并且无条件选择站她的身后成为后盾。 还有小姨,虽然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可她对小姨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她曾经就有想过,表姐对她呵护有加,会不会是小姨的授意。 现在听表姐的口风,看来她想的没有错。 母亲一向性情冷淡,每年都会去家庙住上几个月清修,据说这都跟当年和小姨闹翻,宁远侯府被灭门有关。 那些往事无她处打听,但她当初被烧死的消息传出,母亲吐血连夜从家庙赶回,就知母亲骨子里其实极重亲情。 母亲与小姨之间应该有他们不知情的误会。 只要小姨心中还在意母亲这个姐姐,误会就还可以解开。 她正愁着退婚之后,断亲一事要从何如入手,才能对母亲的伤害降到最小。 现在看来,可以先让母亲跟小姨和解,让母亲心情好一些再说断亲一事。 如果能得小姨这位肃亲王妃的帮忙,断亲一事想来也会顺利许多。 顾君惜在心中整理了一番思绪,试探着问:“许久没有见过小姨了,小姨她……还好吗?” 沐清芙挥了挥手,说到自己的母亲眉飞色舞,可见母女关系是真的好。 “母妃她能吃能喝,中气十足,昨日还因抓到父王喝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就是,昨晚听到你跪在宫门外要退婚,皇帝伯伯不见是真气到了,说是要你接到府里去住。顾家人不做人,她为你做主。” 说着沐清芙眼睛一亮,拉着顾君惜就要走:“惜惜,要不你现在就跟我住到我家去,我母妃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风风火火,是风就是雨的表姐,顾君惜连拉住了她。 同时不用再试探,经过这些话,她已经百分百确定小姨是念着母亲的。 顾君惜笑着劝:“表姐,不急。等我正式退了婚,再去府里见小姨。到时候我也有事想请小姨帮忙。” “有什么事是现在不能请我母妃帮忙的?”沐清芙不解。 顾君惜解释:“还不是时候。” 退婚、断亲总要一件一件解决,否则容易把人吓坏。 “好!”沐清芙拿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顾君惜见沐清芙没精打采,眸色一转,挽住她的胳膊,俏皮道:“不过表姐,我现在倒是有事请你帮忙,这事也只有你能帮的上。” 沐清芙一听有事用的上自己,果然马上有了精神。 顾君惜附耳,在沐清芙耳边说了几句。 沐清芙听完脸上露出坏笑,爽快地拍着胸脯保证。 “编造谣言你表姐可太在行了,我保证不出一日,沐凌轩那小子的风流?事,包括一夜几次,要几次水,立即能在世家高门宅内院传遍。” 沐清芙身份高,为人利落,在世家高门的小辈当中极有些威望,沐清芙亲自去传谣言比顾君惜自己去有分量多了。 外有乞丐在大街小巷布散谣言,内有沐清芙在世家高门之间散布,内外兼备,事半功倍。 瞧沐清芙干劲十足的模样,顾君惜觉得用不了两日,盛帝就有可能会主动召见自己。 俩人合计完,按照计划分开行事。 顾君惜将城外大大小小破庙跑完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解决完正事,顾君惜想到昨日不告而别的沐凌夜,打算亲自上门感谢。 她特意买了如意斋的香酥百花糕,结果连太子府的门都没有进,被拦在府外。 “我们家太子殿下病了,不见客,顾大小姐还是请回。” 接见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老者,应该是沐凌夜从宫中带出来的宫人。 沐凌夜身体本就孱弱,生病不用说,肯定跟昨日跳湖救她有关。顾君惜心中生出愧疚。 既然沐凌夜不见她,她也不勉强,反正来日方长,等正式退了亲再说。 顾君惜将点心交给了老者,并且让其帮忙转交问候,离开了太子府。 沐凌夜虚弱地躺在床上,瞥了眼刚放置在桌上的点心。 玄影忍不住好奇:“殿下,您说顾大小姐要跟轩王殿下退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婚真能退掉吗?” 沐凌夜闭上眼。 玄影以为沐凌夜不会回答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她想退,就一定能退!” 轩王府。 沐凌轩早上出门,下午才回到府。回到府星驰就捧着那件碧玺挂件来复命。 沐凌轩坐在高位,扫了眼被原封退回来的碧玺挂件,眉头微皱:“怎么,她嫌弃这碧玺挂件?” 第17章 妹妹要债?还是送银子? 驰星摇头,情绪低落,有些想不明白,如实禀告:“不是。顾大小姐根本没有见属下,她身边的嬉儿姑娘还把属下赶了出来。” “什么?”沐凌轩微微一怔,随之重重将手中茶盏磕在桌面上,茶水洒了一桌。 他阴沉冷笑一声:“她一定是在怪本王没有亲自去见她。她的气性果然是越来越大了。罢了,放着。过两日本王有空,再上门一趟。” 沐凌轩算是终于做了妥协。 但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施舍。 如今的顾君惜别说是施舍的道歉,就算是跪下来道歉,也绝不会理会。 她从太子府离开后,就回到右相府,直奔自己院中。 沐凌夜因她生病,虽不见客,但她总要做些什么。即使让嬉儿买些补品送去也好。 她出门拿银票时,明明记得盒子里还剩下银票,现在她的盒子竟然空了。 “小姐,您在找什么?”嬉儿见顾君惜神色有异地回来,跟着进了房间。 顾君惜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过,果然发现梳妆台前的几个盒子也空了。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气得笑了出来。 “嬉儿,我出门后顾君皓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 顾君惜问起这事,嬉儿脸上也带出怒容,但又有些无奈:“晌午的时候三公子过来,说是二小姐生病,他要给二小姐买补品礼物,找您借些银子。” 给顾君堂买补品礼物凭什么找她借银子!何况她人都不在,直接将银钱拿走,这不叫做借,而是偷。 也不怪嬉儿没有拦着顾空皓,这一切都是她惯的。 顾空皓右相府三公子,她的亲三哥,也是沐凌轩的伴读。他不像大哥顾黎川一样文采斐然,却学了一身的文人毛病。 出手绰阔,最爱一掷千金追棒花魁参加诗会吟诗作,偏偏他月例收入来源有限,这些年只要缺少银钱就来找她。 一开始还是找她借,也写过借条,慢慢地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拿。 她今日拿出分给乞丐办事的银钱,还是母亲半月出发去家庙清修时给她的,否则岂会还有存留。 以往她顾念年少时顾空皓对她的宠爱,对这些银钱就没有多做计较。 可是在被抛弃,在得知顾空皓也瞒着她顾君堂女儿身,认外室做母之后。绝不可能再容忍! 顾君惜捏紧拳头问:“你可知三公子去了哪里?” 嬉儿想了想回道:“奴婢听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说,今日傍晚御宝楼会进行一场拍卖,三公子说要去御宝楼给二小姐寻礼物。小姐,您问这个,可是要去找三公子?” 顾君惜点头,身上散发出煞气:“没错,我就是要去找他,找他要债!” “啊?”嬉儿一愣,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自家小姐问:“嬉儿,以前顾空皓写给我的那些借条你可还收着?” “收着,奴婢都收着。”嬉儿小鸡啄米似的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露出一叠单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有二十几张,欠条的金额小的有几十两,大的金额达到一千两。 这些欠条都是这几年顾空皓陆陆续续找顾君惜借的。 当然如果光是银钱的话,顾君惜肯定没有这么多给顾空皓,有许多都是顾空皓直接拿了顾君惜值钱的首饰折换成银钱写的借条。 借的这些银钱有一部分是为了他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有一部分自然是为了给顾君堂搜罗各种礼物所花。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让顾空皓还,但嬉儿每次收到顾君惜给的欠条,还是全都帮着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顾君惜说要债时心中有多激动。 三公子总是从小姐这里拿走各种值钱物件,害得小姐日子过的紧巴巴。 小姐就算是没要回债,以后再也不给三公子银子,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君惜大约翻了一下欠条,心中粗略有个数后,对嬉儿道:“你核对一下,今日顾空皓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然后随我一起去御宝楼。” 御宝楼,京城最豪华的拍卖楼之一,进出皆是豪门贵客。每日从这里进出流走的珍品宝物不计其数。 此时御宝楼一楼大厅,高台上,身着华服锦袍的掌柜正在拍卖一套祖母绿制成的头面。报价八百两。 价格报出有人开到了一千两,在一千两后无人再加价。 掌柜带着得体的笑容连续问了两次一千两有没有加价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一百两。” 声音的主人穿着绯色锦袍,容颜俊美自带一股风流不羁,他懒懒靠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在报出价格后轻抿了口杯中酒。 站在高台上的掌柜当目光锁定在顾空皓身上时,脸上露出笑意,高声喊道:“好,这套祖母绿头面顾三公子出到了一千一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掌柜问话一连问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话。 其间有人羡慕地问:“顾三公子,一千一百两买一套头面,这是又要送给哪位红粉知己。” “什么红粉知己?休得胡说。这是我用来送给妹妹的,只要妹妹喜欢,无论多少价都值得。”顾空皓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几分宠溺。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人起哄:“顾三公子对顾大小姐真好!” 顾空皓面对恭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错了,这套头面我是买给堂堂的。堂堂从小流落在外,为了能多学些东西,不得已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委屈她了。现在恢复女儿身,她值得这世间一切最好的珍宝。” 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顾君惜不值得最好的珍宝。 在场好些人都已经知道顾君堂女扮男装一事,听到顾空皓的话难免觉得顾空皓对两个妹妹太区别对待。 但也没有人傻到拆穿,全都继续附和的应承。 当然有人吹捧,也有人看不惯。与顾空皓并排,临桌的少年正是左相之子左承风,与顾空皓一向不对付,两人争花魁抢头牌抢风头早成习惯。 之前将头面叫到一千两的也正是他。 就在顾空皓以为以一千一百两就能拿下这套头面时,他翻了个白眼,举手叫价,直接喊道:“一千五百两。” 这套祖母绿的头面成色是好,但它的价最多也只值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着实是高价,不值得。 这价格一出,在场人都看出来,左承风冲的不是这套头面,而是冲的顾空皓。 顾空皓脸色一变。 左承风给了个挑衅的眼神,笑着说道:“本公子觉得这套头面特别衬玉春楼的娇蕊姑娘。” 这话一出,顾空皓脸上已有戾气。 他要送给妹妹,左承风要送给花楼姑娘,若是左承风拿不下,岂不是说顾君堂不如花楼姑娘! 顾空皓捏着酒杯的手一紧,头脑一热跟着叫价:“两千两!” “呵。”左承风轻蔑一笑:“顾空皓,前几日你才花了一千两跟琼楼的芊芊姑娘游湖,你确定今日还能拿得出两千两?” 顾空皓心中一窒,他的确拿不出。 从顾君惜房间里,他一共搜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上变买顾君惜的首饰,一共也不过一千二百两。 早知道就多拿一些顾君惜的首饰了。 顾空皓一阵心烦,抬眼就见不远处,由着伙计引进来的顾君惜跟嬉儿。 他顿时眼睛一亮,感觉看到救星。 顾空皓又懒懒躺回太师椅上,指着顾君惜得意地道:“不就是银子,本公子怎么可能会缺。没看到我妹妹给我送来了!” 第18章 脸被打肿,风流公子落荒而逃 众人随顾空皓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了顾君惜。 顾君惜之前身为右相府唯一千金,又是未来的准轩王妃,在场大部分人都认识。 同时也知道顾君惜最是听三位兄长的话,对三位兄长几乎有求必应。唯一缺点,就是太爱争强好胜,找顾君堂麻烦。 顾空皓说这会顾君惜是特意来给他送银子的,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 就连左承风眼中都升起了一丝阴鸷,暗道顾空皓好命,有一位好妹妹。 身为御宝楼掌柜,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知顾空皓不缺银子,爽快地喊出第三声。 “祖母绿头面两千两第三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两已经血欠,两千两再往上加价真成冤大头,再有银钱也不能这么砸。左承风纵使心中不爽,也没有再喊价。 左承风不喊价,其他人更加不会喊价。 “好,时辰到。恭喜顾三公子,两千两购得祖母绿头面一套!”掌柜的一锤音,高声宣布。 漂亮的女侍端着头面,走下高台,捧到顾空皓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御宝楼的规矩。 顾君惜跟嬉儿在伙计的引路下,也走到了顾空皓面前。 顾空皓先是满意的摸了摸那头面上的祖母绿,才将目光移向顾君惜。 “知道你三哥来了御宝楼,特意来送银子,还算你懂事。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昨日你拉堂堂落湖,害她出丑一事,三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带了多少银子?三哥只带了一千二百两,还差八百!” 顾空皓说头上,目光又落在顾君惜身后,嬉儿捧着的那个小盒子上。 心想,顾君惜能让嬉儿捧修盒子过来,怕是带出来的银子不少。 现在都知道跟他藏心眼了,有银钱捂得那般严实,害他只翻到五十两,差点就在这里下不了台。 楼里热闹,声音也足够大。顾君惜才走进御宝楼就听到了左承风跟顾空皓之间的争执,自然也听到了顾空皓说她是来送银子的话。 她想故意看顾空皓出丑,所以在掌柜拍锤定音之前一直没出声,现在也是一样。 她眼尾扫向在场众人,挑眉一脸严肃:“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给送银子的。你出来买东西没带够银子吗?那你怎么还叫高价?” “还有,我昨日做的事,没有什么好让你别计较的。顾君堂明明是女子却装成男子,跟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我亲眼见到她亲了轩王。你们说我斤斤计较。应该道歉的人,是你们!” “你说什么?”顾君惜这话一出,顾空皓直接惊得瞪大眼睛,嘴巴成了o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找顾君惜要银子还从未被拒绝过,顾君惜也从未对他用过这种冷漠质问的语气。 顾君惜才不管顾空皓是什么感受,她大方抬眼,再次扫视在场众人,指了指嬉儿抱着的盒子大声宣布。 “顾空皓,我今日来这里,是来找你要债的。” 她说着给了嬉儿一个眼神。 嬉儿会意上前两步,打开手中盒子。 顾君惜从盒子里将顾空皓写的欠条一张张拿出来。每拿出一条,就跟着念出声。 “大盛六十九年五月三日,欠银三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七月十四日,欠银五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十月八日,欠银一百两。” …… 顾君惜一口气念了将近二十几张欠条,粗略一算有几万两之多。 在场众人随着顾君惜念欠条的声音,看向顾空皓的眼神逐渐变了。 顾空皓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兴脸色变得青紫。 他身为右相府公子,出手阔绰,在外一直受人追棒,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瞧过。 顾空皓额头青筋显露,努力克制住情绪,扯了下顾君惜的袖子,低吼:“顾君惜,你够了!” “这还不够!”顾君惜甩开顾空皓的手,往后退两步,清醒的眼神清冷地看着顾空皓。 “顾空皓,你在给我打欠条时说过要还我的。从大盛六十九年到大盛七二十一年,已经足足两年,你什么时候还我银子?” “还有,我今日出门在外,你为了给顾君堂买补品跟礼物,私自到我房间里拿走了我仅有的五十两银票,以及翡翠手镯、八宝珍珠手链、如意金钗、吉祥纹镶玉头饰,折合银两大约共计一千二百两,你得补欠条给我,否则我只能报官,视为偷盗了。” 顾君惜最后一句话落音,大厅里响起吸气声,接着各种议论的声音响起。 “真没想到,顾三公子平日看起来那般阔绰,原来都是拿了妹妹的银子。” “挺不要脸的,没有银子就别装啊。给妹妹买补品礼物,结果拿了另一个妹妹的银子,就连首饰也不放过。啧啧啧,他怎么好意思。” “什么拿,你没有听到顾大小姐说的吗。她人都不在,他是直接偷。” “哈哈,顾空皓,这套头面你都拍下了,你倒是付银子啊。这是在磨蹭什么呢?”左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看顾空皓吃憋,他当然要痛踩几下。 他用扇子拍打着掌心站起来身,阴阳着来到顾空皓面前,前面话一出,接着锋回路转,恍然道:“哦,你根本没有银子。身上仅有的一千二百两,还是偷了妹妹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那顾君堂女扮男装不守妇道,还反怪顾大小姐心眼小。啧啧,真不要脸!” 顾空皓在左承风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中,忍耐终到了极限。 他不再压抑脾气的对着左承风怒吼:“左承风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手插嘴?” 说完又瞪向顾君惜责备道:“顾君惜,真没有想到你变得这般小气报复心强了。我不就是拿了你几两银子吗,我是你哥,拿你几两银子又怎么了?值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债吗?” “什么叫做堂堂跟轩王不清不楚了?她就是性格活泼了一点,率真了一点,有什么错?值得你这么抵毁她。” “你吃点亏又怎么了?你从小生活在相府比她多享了那多的福,都是你欠她的。” 顾空皓一口气发泄完,大步冲出了御宝楼。 拍卖的规矩是一锤定音,音定再无更改。 御宝楼掌柜见顾空皓跑走,在后面连忙追喊:“顾三公子,您的账还没有结呢?” 顾空皓充耳不闻,反而越跑越快。 豪掷千金潇洒的风流贵公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第19章 要跪就跪,看着你跪 顾君惜看着御宝楼掌柜着急的脸,好心提醒。 “掌柜的,顾空皓跑了,右相府总不会跑。你拿着头面,直接上门找顾空皓要账就行。” 掌柜经顾君惜提醒,转念一想,可不是吗。真是急糊涂了。 掌柜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顾君惜一脸平静,不禁生出感叹。 顾君惜今日要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要顾空皓名声大毁,顺便还贬损了顾君堂跟沐凌轩。 一下贬低三人,做完之后还没见情绪波动,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往后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掌柜想着,不由做顾君惜客气了三分。 左承风走之前,也特意看了顾君惜一眼。 “真没有想到,往日乖顺听话的顾大小姐,还有这般伶牙利齿的一面。往后再有让顾空皓丢脸的事,记得叫我。” 右相府。 顾空皓怒气冲冲而回,才进府门不久就跟顾黎川和顾君堂撞上了。 “三弟,听下人说,你去御宝楼给堂堂寻补品跟礼物了。怎么一脸怒容,谁惹你了?”顾黎川身着月光锦的袍子,温润的脸上尽是属于长兄对幼弟的关心。 顾君堂今日已经换为女装,穿着嫩绿色的纱裙,一张脸楚楚动人。 她也道:“三哥,见你这么晚没有回来,我和大哥正担心的想去寻你呢。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们说。” 顾空皓在连番的追问下再也忍不住,怨怪地说道:“都怪顾君惜。我原本已经拍下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关键时候被她搅黄,还害我丢了好大的脸。总之我以后都没有脸见人了。” “不怪姐姐,怪我。姐姐肯定是怨怪我,所以才会迁怒你。”顾君堂抹了下眼睛。 顾黎川皱起了眉头,将顾君堂的话听进了心里,觉得顾君惜真是过分。 转念脑子里闪过顾君惜昨日责备质问他的脸,决绝跪在宫门的背影,又觉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顾黎川挪动嘴唇。 这话一落,顾空皓跟顾君堂同时看向了顾黎川。 顾空皓是完全不想别的,听了顾君堂的话,只觉顾君惜说得有道理。否则一向对他予取予求的顾君惜怎么会突然找他要债。 不就是五十两银票跟几件首饰么。 顾空皓瞥嘴:“大哥,你就不要维护顾君惜了,顾君惜一向小心眼又自私。” “不是的。”顾空皓才说完,顾君堂就脸色苍白摇头否认。 她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姐姐不开心了。姐姐想要我道歉,我可以的,只要一家人能和睦。我这就去跟姐姐道歉!” 她说完就往府门外冲。 自从昨天过后,她能明确感觉到顾黎川对她的态度有所淡冷,她要想办法挽回顾黎川的心。 顾君堂眼里闪烁着算计,越跑越快,将跟来的顾空皓跟顾黎川甩在身后。 “这么晚了,这又是闹哪一出。” 顾君堂跑到府门口,迎面又碰上随后回来的顾君惜跟嬉儿。顾君惜双手抱胸嘲讽开口。 顾君堂眼珠一转,扑上去就要抱顾君惜道歉。 顾君惜眼疾手快,先一步紧紧拽住顾君堂的手腕阻止靠近,嫌弃说道:“你离我远点!” 手腕被握住顾君堂一阵吃痛,余光瞥见马上就要追上来的顾空皓、顾黎川,顾不得痛,先哭着道歉。 “姐姐是我不对,我不该女扮男装欺骗你。但我真的没有坏心,我就是从小生活在乡下,想跟在轩王身边多长些眼界,学些知识。” “可能是生活在乡下,没有学过闺秀的规矩,我更向往自由,所以才想女扮男装便于行事。” “你怪我,要打要骂都行,就是别责怪哥哥们。哥哥们帮我隐瞒,都是被我逼的。我给你跪下都行。” 顾君堂真豁的出去,说着真要跪下。 要跪就跪,看着你跪。顾君惜根本不拦着,一听顾君堂要下跪就松开了手。 眼见顾君堂双膝马要落地,关键时候还是被赶来的顾空皓扶了起来。 就差一点,顾君惜有些索然无味。 顾空皓已经挡在顾君堂的面前,怒斥顾君惜:“顾君惜,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让我在御宝楼出丑还不够,现在又来折磨堂堂。” “她可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你要她跟你下跪,你的心真狠。” 真的是双胞胎吗,顾君惜鄙夷,真想将真相说出来,但暂时还不是时候。 顾君惜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她下跪了?是她软骨头,自甘下贱想跪我,我怎么能不成全。不然你们又该说我心胸窄小。” “行了,不说这个。顾空皓,看你气势很足,是打算还债了吗,还有今日的欠条写好了吗?还是说想要我报官?” 顾君惜连声质问,顾空皓气势不由弱下去,有些心虚的眼神躲闪了两下。 顾黎川比起起顾空皓来还算理智,皱着眉问。 “什么还债打欠条报官?惜惜,三弟说你今日在御宝楼故意跟他作对,让他出丑了,可有这事?” “他是这么说的?”顾君惜瞥了眼顾空皓。 也是,以前顾空皓拿她的银子跟东西,为了给顾空皓留脸面,她从不跟任何人说,也不许她院中人到外面去说。 顾空皓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跟其他人提起,所以顾黎川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顾黎川是最年轻的状元郞,也不太理会钱财这些俗物。 现在都撕破脸了,给谁留脸面,也不会给顾空皓留脸面。 顾君惜侧身往一旁让了让,露出身后,跟着前来一起要债的御宝楼掌柜,开口说道。 “当然没有。顾空皓这些年欠了我林林总总大概六万两银子,今日还偷了我仅剩的五十两银票以及首饰。我去御宝楼是合理要债。” “总不能将我的钱财给她人买了礼物,让我喝西北风饿死。这件事,御宝楼掌柜可以做证!” 无意听人家事,御宝楼掌柜有些尴尬,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他后退,同时他也为顾空皓的作为所不耻。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托盘上装着的那套祖母绿头面朝顾黎川面前递了递。 “顾大小姐在御宝楼拿出了顾三公子写给她的所有欠条,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顾大小姐指证顾三公子今日拿了她的银票跟首饰,顾三公子已经默认。顾三公子今日在御宝楼拍下了这套祖母绿头面,共计两千两,还没有付款。能否请顾大公子代为结算!” 掌柜的说有理有据,都端着东西上门要债了,实事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顾黎川不信。 顾黎川扫了眼那套祖母绿头面,问:“欠条在哪?” 嬉儿不用顾君惜交代,这次已经机灵的主动打盒子,将满满一盒欠条捧到了顾黎川面前。 第20章 破烂是宝,人品不行财运行 顾黎川将欠条一张张拿出来,确定上面的签名是顾空皓所写,那皱着的眉头越皱紧,脸色也越来越深沉,翻到后面,他翻欠条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都说长兄如父,顾空皓一直都很敬重顾黎川这个大哥。 他见顾黎川神色剧变,心虚害怕的躲到了顾君堂身后。 顾君堂微微瞥了顾空皓一眼,就继续紧张地紧盯着顾黎川的动作,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一直知道顾空皓有跟顾君惜拿银子,可没想到拿了有这么多。 顾黎川终于翻完所有欠条,收回手,这会看起来神色又恢复正常了一般。 他没有看顾空皓,而是温润有礼地对御宝楼掌柜一笑。 “掌柜放心,头面既然已经拍下,理应支付银钱,我这就让管家领你去账房。” 顾黎川说罢叫来管家,目送御宝楼掌柜离开,他才将目光落到顾空皓的身上。温润笑容顿时一收,表情变得严厉。 “顾空皓,往日听人说你喜欢胡闹,我只当你是少年心性。没想到你竟这般没脸没皮,竟拿惜惜的银钱出去鬼混!” “大哥,什么叫做鬼混。我就是喜欢参加诗会结交些朋友!”顾空皓小心地将头从顾君堂身后伸出来,讷讷地说道。 结果得到顾黎川更加严厉一瞪。顾黎川极少发火,这也是顾空皓为数不多的被责备。被这一瞪立即不敢再说话的噤了声,同时柿子找软的捏,迁怒的瞪向顾君惜。 “顾君惜,不就拿了一点银子,值得这么不依不饶?在御宝楼害我出丑还不算,难道还想要大哥打死我不成?” 顾空皓恨不得吃了顾君惜,那受害者的表情,将欠钱是大爷这一形象生动演活。 嬉儿气不过,替顾君惜委屈,红着眼睛忍不住说道:“三公子,这可不是一点点银子!” “您两年内大大小小从小姐这里拿了将近六万两银,其中包括小姐的所有月例、首饰,以及夫人给小姐提前准备的嫁妆。有时候小姐想买零嘴拿不出银子!” 嬉儿的打抱不平让顾空皓更加生气,他终于从顾君堂身后走了出来,面对嬉儿气势节节攀升。 “少来装可怜,府里什么时候少她一口吃食了。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女多嘴。” 人生起气来,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觉得奇怪,顾君惜见顾空皓这架势,担心他会对嬉儿动手,将嬉儿护在身后。 顾黎川看着又变得混乱的场面闭了闭眼呵斥:“顾空皓,够了。” 说罢,他看向顾君惜:“惜惜,这件事确实是你三哥的错,你想怎么处理?” 顾黎川除了对她冷漠苛刻,大体上算个正人君子,顾君惜心中明白,在顾空皓欠她银子一事曝出来后,顾黎川肯定会为她做主。 她打的也这个主意。 当然,顾黎川就算不为她做主,她也有其他办法让顾空皓还银子。 顾君惜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想要怎么处理,就想要顾空皓现在立即马上还银子。” “顾君惜你疯了,我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银子?”顾空皓立即跳脚。 顾君堂抿了抿唇,也装好人的附和:“就是,姐姐,你这样不是故意为难三哥吗?” “故意为难?”顾君惜挑眉看向顾君堂,不客气冷笑:“没银子花的人不是你,刀子没落在你身上,不知道痛对?既然你这么喜欢装好人,那就你帮顾空皓还。” “据我所知,顾空皓这两年没少用我的银子给你买礼物,这欠下的银子也有你的一份。” 吃下去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顾君堂眼神躲闪,转眼对上顾空皓期待的眼神顿时如遭雷击。 顾黎川已经对她冷淡,不能再让顾空皓跟她产生嫌隙。 顾君堂暗骂顾君惜果真变了,越来越难缠。 但让她割肉不可能。 顾君堂眼珠一转,很快想出应对,楚楚可怜地看向顾空皓。 “帮三哥还当然可以,只要三哥需要我卖血割肉都行。” “只是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三哥送我的每件礼物我都当宝贝一样在收藏。只是可惜现在要变卖易主,注定要辜负三哥一片心意。是我配不拥有好东西。” 先是表明自己的真心,再贬低自己,顾君堂这套装可怜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 眼见顾空皓眼里的期待变成感动不忍,然后激动地一把扶住顾君堂摇摇欲坠的身体,将顾君堂护在身后。 顾空皓极有担当地挺着胸膛,怒视着顾君惜:“你不要为难堂堂,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还银子,我还就是!” 顾君惜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一幕,早就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要能收到银子,谁还不是还! 她冷静地给顾空皓做出好规划:“可以,你有这个魄力就行。你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拿东西抵。你平日不是收藏了许多石头字画,我先去你院里库房看看,不够你再写张保证书,以后你每月月例都由嬉儿去领。” “不行,那些收藏可是我的命根子。以后每个月例都给你了,那我用什么?”顾空皓一听顿时又不肯了,说好的魄力成泡沫。 身侧听着没有说话的顾黎川目光一直落在冷静清醒的顾君惜身上,觉得拿捏顾空皓的顾君惜现在浑身都在发光,此时见顾空皓不同意直接一锤定音:“可以,我做你们的见证人!” 有了顾黎川这话,顾空皓再不愿意,也不敢反驳。 择日不如撞,顾君惜立即带着嬉儿跟一众下人去了顾空皓院子里的库房。 顾空皓不靠谱,却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库房里有未开的翡翠原石、穷书生写的字画、宝剑、还有软甲,甚至连藏宝图都有。 顾君惜的目光在那翡翠原石、字画以及藏宝图上掠过,心中泛起穷人乍富的喜悦。 顾空皓这人吃喝玩乐,没什么本事,但运气是真的好。 她记得后来这翡翠原石开出了极品帝王绿,穷书生也因为英年早逝机原巧合受到众人追棒,他的字画直接抄到了千两之多。 至于这副藏宝图还真是前朝一位富商所留,在缺粮少食,燕国来犯时沐凌轩凭着顾空皓寻来的钱财最后才取代沐凌夜成为了太子。 这地图她留着,以后有大用。 第21章 大街花园书房树林,玩得真花 虽然心中喜悦,面上顾君惜却是阴沉着脸,一副吃了大亏郁闷的模样。 她假装不经意拾起地图随意看了看就收进了袖子里,嫌弃地说道:“没一件值钱的东西,但有总比没有强。嬉儿,将这些破烂全都搬回院里库房。” “是!”嬉儿也不乐意,但是被借走那么多东西,好歹见到回本也算是开心事一件,所以她还是积极地指挥人搬东西。 顾空皓站在库房门口,看到自己心爱的物件被一件件搬走心在滴血。偏偏顾君惜回头递给他一张保证书。 “这里所有东西合起来,我算你五千两,再加上今日拿走没有用掉的一千二百两平账。剩余五万五千两,折合月例每个月归还,年限不限,直到归还为止。你没有意见就签字!” 侮辱,这绝对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他这么多宝贝怎么可能只值五千两,买回来本钱都不止,何况都是升值的东西。 顾空皓盯着保证书没有说话。 顾黎川清了清嗓子,顾空皓才青紫着脸质问:“为何没有年限?” 顾君惜轻轻一笑,更气人:“万一你走运发达,我允许你提前还完!” 盯着顾空皓画完押,再由顾黎川签上保人的名字,顾君惜拿着保证书扬长而去。 风穿堂而过,空了的库房好不凄凉。 顾空皓垂着的脑袋猛地抬起盯向顾君惜离开的背影,充满怨气地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顾君惜真的变了!” 顾黎川随着顾空皓的目光看去,发现顾君惜身型比他印象中抽高了不少,原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顾君惜已经长大了许多。 他瞥了眼身侧女装打扮的顾君堂,手搭在顾空皓肩膀上。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我们从小宠大的顾家大小姐。借银子一事的确是你做错了,以后对她好一点,她跟堂堂一样也是我们的妹妹。” 顾黎川说完追着顾君惜离开。 顾空皓留在原地,摸了摸下颔,仔细回想顾黎川的话后,自言自语离开:“难道我现在对她不够好吗?” 所有人都走了,这会唯独顾君堂还留在原地。 顾君堂左右看了看一瞬间空了的身侧,感觉事情正在逐渐失控,这绝非是好的趋势。 她要扭转局面。 顾君堂攥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惜花院。 顾君惜才跨进院门,顾黎川已经从后追上。 他掏出身上的钱袋递给顾君惜:“惜惜,这两年是大哥忽略你了,刚才从后面看着,才惊觉我们家惜惜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姑娘家不能没有首饰银钱傍身,大哥这里有点银子,你先拿着,明日去银楼先添些首饰,不够大哥再拿给你。” 顾君惜盯着顾黎川手里的银子许久,没有接。 这份关爱她曾期待了许久,但现在已经不需要。 风吹来,顾君惜如鸦翼般的睫毛微动。她抬起头来,目光疏离。 “不用,我手里有一千二百两,加上马上要发月例,顾空皓也要发月例,不缺银子。没有什么事,我先休息了。” 顾君惜说完也不见顾黎川再说话,她转身往屋内走。 此时顾黎川却是说话了:“惜惜,你能不能不要跟堂堂计较了?她女装男扮之事是有苦衷的!你……” 简直多余跟顾黎川说话,顾君惜眉头一皱脚步加快已经进了屋子,将顾黎川的话彻底隔绝。 翌日。 顾君惜跟沐清芙使得力都起了作用,一夜之间香艳的流言同时席卷了大街小巷跟高门贵族内宅。 挎着篮子买菜的女人,跟闲着无事站在宅子门前嗑瓜子的妇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脸红耳赤。 “你听说了没有?右相家的小公子顾君堂是女子,她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就是为了跟轩王日日撕混呢?” “听说了听说了,梨花街有人亲眼看到轩王跟那顾君堂大街上牵手了。” “啧啧,你孤落寡闻了。我可是听人说,轩王殿下跟顾君堂两人在轩王府花园假山……嗯嗯,顾君堂绯色肚兜还挂在了轩王肩头。” “错了错了,明明是书房,轩王在顾君堂腰上做画呢!画的正是牡丹。” “呵呵,你们这都是老黄历,最新听闻,就是那前日的桃花宴,轩王跟顾君堂在桃花林里颠龙倒凤,不是还被顾大小姐看到了吗?顾大小姐也是可怜,被自己双胎胞妹妹跟未婚夫同时背叛。关键还被倒打一耙,说她嫉妒成性。” “那顾大小姐真是可怜了,受了这么大委屈,听说进宫找皇上连面都没有见到。这不摆明皇家以势压人。” “右相千金受了委屈尚且只能这样,换成我们普通百姓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下咽,这世道不公啊。” 香艳事又变成怜惜引起共鸣。 高门内宅里的流言也跟大街小巷里的大同小异,丫鬟婆子聚在一起感叹交流,最后竟被人编成童谣,孩童们玩闹嬉唱。 “龙变凤,女变男,男男女女好欢快。左嫌弃,右嫌弃,小姨子添香最合意。荒唐荒唐真荒唐!” 这首童谣当然也是顾君惜编给乞丐们去传播的。 小孩子不懂意思,只知道朗朗上口,有人给了些糖果就跟着唱了,唱着唱着传开了。 又过了两日,流言越演越烈。 顾君惜任由事态发展,收回些银子也不急着出门,只让嬉儿买了补品送去太子府,就安心等着。 顾君堂想要将顾黎川跟顾空皓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在休息了两日之后,等顾黎川忙完公务回府,也拉着顾黎川跟顾空皓出门了。 以往出门顾黎川从不会记得顾君惜,今日却是难得想了起来,让人去请。 顾空皓挪了挪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不愿意的话,将头撇到了一边。 顾君堂不想要顾君惜去,见状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假装善解人意。 “对,叫上姐姐一起。我也想叫姐姐的,就是怕姐姐对我还有疙瘩,不愿意跟我一起。不过大哥派人去请,姐姐一定愿意出门。” “二哥今日也沐休,要从军营回来,我们约好了在八宝酒楼见面,正好今日我们兄妹一起聚聚。” 说起右相府二公子顾星寒,顾黎川脸上也有了笑意。 顾星寒在武术上极有天赋,这些年一直都在军营锻炼,回府的时间少,但大家感情却极好。 第22章 被逼无奈,以死明志 顾君堂、顾黎川说话间,前去请顾君惜的下人已经回来。 下人行礼禀告:“大公子,大小姐说要睡觉,不去!” “睡觉?她还真是直接,连借口都不找了!”顾空皓一下子转过脸迁怒地瞪向那名下人。 下人吓了一跳,顾君堂眼神闪烁地拉了拉顾空皓:“三哥,不要生气。姐姐果然对我还有疙瘩,不愿意随我一起!” “哼,爱去不去!”顾空皓被顾君堂这么一拉怒气果然消了不少,扭过头,先一步去上了马车。 顾黎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惜惜不愿意跟我们出门那就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顾君堂落后两步,目送同样上了马车的顾黎川扬唇一笑。顾君惜不去正合她意。 京城街道繁华,尤其属于八宝酒楼这一条街,更是门庭若市。 马车停下,顾君堂三人从马车上刚下来,就有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顿时众人目光统一落在顾君堂身上,交头接耳。 顾君堂察觉到,有些不自然地拂了拂鬓角:“大哥、三哥,他们怎么好像都在看我?” 顾空皓这会还在因顾君惜生气,闻言往后看了一眼,打量了下顾君堂,不在意的说道:“他们肯定是因为你初次穿女装出现被惊艳到了。” “真的吗?”顾君堂又摸了下脸颊。 “当然!”顾空皓点头。他常年流连花楼,早就练就了一张甜嘴:“我们家堂堂本就长得貌美如花。” 顾家人皮相长得都好,顾君堂长得确实不错,可比起顾君惜来差多了,这容貌顶多算得上中上之姿,远远达到不到惊艳的效果。 可人又谁不爱听漂亮话?顾君堂听了顾空皓的脸上扬起笑意,原本还是半信不信,这会倒是全信了。连背脊都不自觉比之前挺得更直。 顾黎川不像顾空皓这样没心没肺,他猜测这些人大概是在议论顾空皓挪用顾君惜银钱一事,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也不是造谣,被议论几句也属实正常,所以不再理会。 三人进了酒楼。酒楼里的人也跟街道上的人一样,瞬间将目光看了过来。 只是能进入八宝酒楼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比街边行人多了几分性格跟勇气,有看不惯顾君堂的直接出言嘲讽。 “呦,这不是顾家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吗,竟还有脸出门?” “呵呵,有什么不敢,毕竟从小长在乡下自诩率真,可能她还以成功勾引了未来姐夫为荣呢!” “成日混在男人堆里,跟男人打成一片,看她就是享受男人们的追捧。瞧她几位兄长偏心护着她的模样,说不定她跟几位兄长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此话一出,哄笑声一片。 已经说得这么露骨,想要再自欺欺人都难。 顾君堂拎着裙?,正踏上二楼的台阶,闻言全身血液倒涌,愣在原地,脸色青紫地问:“大哥、三哥,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我听错了对?” 没有听错,顾空皓跟顾黎川都听得分明。 他们脸色也一瞬间变得难看,怕刺激顾君堂的不敢做回答。 酒楼一楼大厅,一个喝得半醉的男子,醉眼朦胧端着酒杯一摇一晃靠近,生生将顾黎川从顾君堂身侧挤开,酒水不偏不倚洒在顾君堂腰间。 酒水晕染开,男子直勾勾盯着那纤细腰肢,言语放荡。 “顾君堂,顾二小姐,不知时至今日,你腰间的牡丹还在不在啊?” 此问话一出,但凡听过顾君堂与沐凌轩香艳流言的人都心领神会的再次哄笑起来。 腰间如此隐秘部位,被人当众如此轻浮发问,是件极为羞耻的事情。尤其对上这么多耻笑鄙夷的目光,就算再勇敢的人在此处也待不下去了。 顾君堂脸色已经发白。 顾空皓一把反剪住男子双手,将男子推至栏杆,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君堂已经听不下去那男子如何回答,转身冲出了酒楼。 她明白,这两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顾黎川跟顾空皓见顾君堂跑走,也顾不得再问罪男子,只得先跟上。 顾君堂才出八宝酒楼,一匹枣红大马就飞驰而至。 马上人穿一袭玄色锦袍,容貌清俊与顾黎川跟顾空皓有五分相似,只是比起他们来气质冷冽,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煞气。 他勒紧缰绳,身手矫健地跳下马。 “二哥!”顾君堂见到男子一喜,停下脚步。 顾寒星将缰绳丢给酒楼伙计,朝顾君堂走了过来。 他此时看向顾君堂的目光,没有以往顾君堂熟悉的宠溺,而是冰冷的煞气,还没有彻底靠近就已经质问出声。 “堂堂,你跟轩王是怎么回事?为何外面都在传,你跟轩王有不正当关系?说你跟轩王在大街上手牵手,在花园在桃花宴桃林里都有过肌肤之亲?轩王还在你腰上作画?” 顾寒星问这话时没有一点觉得难为的羞怯,有的只是寻求答案的认真。 顾寒星是武痴,平日在军营中的时间居多,所以与人打交道习惯直来直往。 因这样的性格得罪过不少人,可又因为他出众的天赋与显贵的家世,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找他麻烦,一切顺风顺雨。 顾寒星直接的问话基本上跟酒楼里众人嘲笑的话语前呼后应。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顾君堂像是突然被冻住,她明白自己这是被造谣了,还是最无耻下流的那种,有时间有地点她想解释都没法解释。 “龙变凤,女变男,男男女女好欢快。左嫌弃,右嫌弃,小姨子添香最合意。荒唐荒唐真荒唐!” 街头传来孩童无忧无虑欢快的唱喝声,抬眼望去,一群孩子后者牵着前者衣角,排着长队做着游戏从他们身侧而过。 童谣里指向意味太浓,有了前面的铺垫,想要装糊涂都难。 顾君堂惨白着脸抿紧唇,视线调转,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无一不在指指点点奚落地看着她。 顾寒星还是满眼煞气。 顾空皓、顾黎川看她的目光都有了些变化。 她从中看到了怀疑! 不。 这不是真的。 一切都是顾君惜在搞鬼。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败下来。 顾君堂眼珠一转,高声喊道。 “我没有,我跟轩王殿下是清白的。我就是从小生活在乡下,向往自由才会女扮男装。是有人要毁了我!为了证明清白,不污了顾家门楣,我愿意以死明志。” 顾君堂说完,转头朝着酒楼门前的柱子撞了过去。 右相府,惜花院。 顾君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嬉儿从外快步走来禀告。 “小姐,事情都按您说的去办了。二小姐这次出门肯定不会痛快,我们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闲言碎语容易传,要想找个主动惹事的风流汉子不易。 没有错,那朝着顾君堂洒酒的醉汉就是顾君惜让嬉儿安排的。 第23章 你打我三拳,我还你一刀 有仇不报非君子,顾君堂以前恶心了她这么多回,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回敬。 而且她觉得光有谣言还不够,皇上还没有召见她,她必要再闹出点动静,将事情再闹大闹大。 顾君惜睁开眼,看着嬉儿那一脸邀功的模样,坐起身捏了捏她圆圆胖胖的脸:“好,我们家嬉儿做的好。晚上买你最爱吃的烧鸭加餐!” 一听有好吃的,嬉儿没出息的吸溜了下口水,揉了揉被顾君惜捏过脸颊,眼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主仆二人打闹,气氛正好,就见顾寒星如同煞星降临,一脸黑气的闯了进来。 顾君惜瞬间身体绷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嬉儿护在了身后。 她才做出反应,还来不及防备,靠近的顾寒星已经一拳打出,直接打在顾君惜的腹部。 接着又连续打出两拳,直至将顾君惜打倒在地。 “起来!有本事欺负堂堂,现在连站起来的本事都没有了吗?” 顾寒星握着双拳,居高临下憎厌地睨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顾君惜。 “弱不禁风,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强身健体的?没用的东西,就会耍些阴损的手段。” “平日你心眼小,嫉妒堂堂比你开朗率真也就算了。这次竟造谣诬陷她,害她自杀以死明志。你的心怎么这脏,我顾星寒为人磊落,怎么会有你这么肮脏不堪的妹妹。” 顾寒星那嫉恶如仇,充满煞气的眼光,似要将顾君惜再抓起来继续打。 眼见他真的要行动,身后顾黎川跟顾空皓追着跑了进来。 顾黎川及时拉住顾寒星:“二弟,你别冲动!” “大哥你放开,顾君惜就是欠揍。”顾寒星动了动胳膊,甩开顾黎川,无所谓说道:“没有关系,几拳打不死她。” “你住嘴!”顾黎川不赞同地呵斥,看着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在嬉儿掺扶下,挣扎好几下没有起来的顾君惜,上前去扶。 顾君惜没有接受他的好意,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一咬牙用力将全身重量暂时放在嬉儿身上,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后身体晃了两晃,就松开嬉儿的手,坚持独立而站。 阳光下,顾君惜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身体明明晃弱极至,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像是恍忽了般的问:“什么?顾君堂以死明志了,那她现在死了没有。” “顾君惜,你还有没有心?堂堂她当然没有死,你是巴不得她死是。看来刚刚几拳还不够教训。”顾君惜的一句问话,让原本已经情绪冷静的顾寒星再次动怒,他拳头一握再次走向顾君惜。 顾黎川眉头一皱,刚想动作阻拦,就见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顾君惜没有躲,反而朝着顾空皓主动冲了过去。 “扑哧。” 是刀子入肉的声音。 只见顾寒星离顾君惜还有一臂之间的距离时,冲来的顾君惜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顾寒星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突然被静止。 顾寒星、顾黎川以及顾空皓眼中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他们有求必应,除了爱跟顾君堂争风吃醋的妹妹,竟动手伤人。 只有顾君惜的眼里满是痛快,她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后退几步,眼里有着疯狂跟决绝。 “顾星寒,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我。如果你下次再敢动手打我,我就不会是刺你一刀,而是直接要了你的命。” 以前,只要她跟顾君堂起冲突矛盾,顾星寒就会打她。 美其名是帮她锻炼身体,强身健康。 她以前忍着不发,也是因数顾念手足亲情,顾念顾寒星从前对她的宠爱。 可她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 在得知顾寒星今早也会去八宝酒楼时,她就预判到了顾寒星会对她动手,所以她提前在身上准备了匕首防身。 只可惜顾寒星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冲动,见面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就给了她三拳。 但没有关系,在她打定主意跟顾君堂开战,要跟顾府断亲,这一遭早晚都要经历。 顾寒星武功高强内力极深,他打出的拳头即使没用内力,也能伤及人内脏筋骨。 刺出的这一刀,已经用了顾君惜全部的力气。 在忍痛发泄反击过后,顾君惜的身体再次虚脱,她晃了几晃又要摔倒。 “小姐。”嬉儿见状含泪扶住。 “扶我进屋。”顾君惜不想在顾黎川几人面前示弱,身体靠在嬉儿身上,强撑着吩咐。 “是。”嬉儿不敢耽搁,连忙照做。 “二弟!” “二哥!” 顾君惜走后,顾黎川跟顾空皓才反应过来,关切的朝着顾寒星围了过去。 “我没事。”顾寒星眼含煞气的摇了摇头,伸手自己将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没有刺中要害,这点伤虽痛,但对顾寒星这种常在刀剑中过活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没事也要包扎!快叫大夫。”顾黎川看着顾寒星流血的伤口大声吩咐。 回到顾寒星院中,在等大夫来的当口。 顾黎川站在顾寒星面前,目光复杂地问:“刚刚惜惜说,再也不会让你伤害她是怎么回事?” 顾寒星目光闪躲。 倚靠在柜子上的顾空皓举手抢答:“大哥,这事我知道。这两年二哥每次沐休在家,就会找惜惜练练拳脚。” “胡闹。惜惜又不会武功。”顾黎川训斥,也瞪了顾空皓一眼:“你怎么不拦着?” 顾空皓无辜:“我又打不过二哥。” 已经被拆穿也没有什么好再隐藏,顾寒星索性也承认:“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不会武功才需要多练练才能强身健体。谁让她总是欺负堂堂。而且我下手有数,不会伤了她的性命。只是让她长点记性。” 顾黎川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暗自自责,顾君惜被打他竟不知道,命令道:“以后不许再对惜惜动手。” 顾寒星垂下眼睫没有说话,显然没有真的听进去。 大夫很快来了,给顾寒星包扎完,顾黎川正想引着去惜花院,这时有下人冲冲来报。 “不好了,二小姐撞墙自杀了。” 又自杀了。顾黎川皱起来眉。 顾君堂在八宝酒楼前撞柱被顾寒星拦下,回府的途中顾寒星先一步冲回府去找顾君惜麻烦。 顾黎川跟顾空皓陪着顾君堂回到府,把顾君堂交给下人之后才赶去的惜花院。 顾黎川突然脑中就闪过顾君惜所说的那句话——以死明志,那死了没有。 他正想研究深意,就见顾寒星跟顾空皓像是一阵风一样的从他面前刮过,顺带拖走了大夫。 “小姐,去找大夫看看!” 惜花院,顾君惜回到房间就彻底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嬉儿急的快哭了。 “我没事,你去药箱里,把活血化於膏拿来。”顾君惜抬手把嘴角的血抹去,爬起来躺在软榻上,熟练的解开衣服。 来自顾寒星的殴打早已不是第一次,以前为了不声张,所有敷药疗伤都是自己偷偷进行,所以这些事她做起来很熟稔。 第24章 纵女淫乱,盛帝发飚 嬉儿虽然担心,但还是听从顾君惜吩咐,将药膏找了过来。 衣服解开掀起,只见顾君惜的腹部青紫一片,心疼的嬉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 “哭什么?还死不了。”顾君惜用指尖沾上药膏,轻轻涂抹在受伤的地方。 她还是太弱,等解决完退亲的事,武功、防身的毒药她都要准备起来。 想要活得久,自身有本事最重要,她要确保下次危机再次来临时,只需靠自己足矣。 嬉儿帮着顾君惜上完药,还是不放心:“小姐,要不我们还是找大夫看看!” “不用,我躺会就好,以前不也是这样过的吗?相信明天,最迟后天还有一场硬仗。”顾君惜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坚定有力。 这边。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三位兄长哄了顾君堂半天,才将顾君堂哄好,直到月上眉梢才从顾君堂院子里离开。 第二日,顾黎川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衙门,才发现一夜之间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还总感觉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等他转过身去,又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种疑神疑鬼让他崩溃,倒了杯热茶本是想等冷了再喝,等他再次拿起来茶杯,茶水入肚,立即又喷了出来,原来茶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盐巴。 种种异样中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何况顾黎川是最年轻的状元郞,本就比一般人聪明,也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这样的情况下直接导致顾黎川在公事上出错,在撰写的时候抄错,写错了字,被上锋抓到,除了责骂外,还被勒令回家休息。 要知道,自为右相府大公子,顾黎川还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右相顾元柏,今日上朝时,他被政敌左相也就是左承风的父亲参奏了。 说他纵女淫乱,家风不严,不配为一朝之相。 盛帝坐在龙椅上原本还精神不济,想要打瞌睡。 毕竟这么多年来,不是左相参奏右相,就是右相参奏左相,这种打嘴仗的方式他已经见怪不怪,可当他听到“纵女淫乱,家风不严”八个字时,顿时嗑睡全无。 “据朕所知,顾卿家中只有一位千金,顾君惜是朕看着长大,为人端庄懂事。左卿,你是不是弄错了!” 盛帝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左相一派大臣列队而出。 “皇上,顾相家绝非顾大小姐一位千金,这件事顾大小姐其实也是受害者。” “两年前被顾相接回府,跟顾大小姐同胞双生的那顾君堂顾小公子,其实是女子。这两年来她都女扮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 “现在城中大街小巷都在传,那女扮男装的顾小公子与轩王殿下同吃同住,亲密无间。昨日那顾小公子还当街寻死觅活,据说这一切顾家几位公子都知道。顾相必然了知道。” 到底是在金鸾殿上,这大臣说的隐晦,许多露骨的话都不敢直接说出。 事情都推行到了这一步,其他皇子一党也趁机站出来参奏沐凌轩品行不端。 内宅之事,也是朝廷事,尤其里面还牵连到了皇子。 大殿之上顿时吵闹一片,吵得盛帝脑仁疼。 同样也觉得丢脸,这件事往大里说是朝廷上的事,往小里说,就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现在是家丑闹得人尽皆知了,独唯他这个一国之君不知。 盛帝冷眼看着。等众人发现皇上脸色不对,害怕地噤了声之后,盛帝直接离身,宣布退朝。 等回到自己宫殿,盛帝气得叉腰,厉声命令。 “李顺贵,你去,立即弄清楚轩王跟顾君堂、顾君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外面又是怎么传的?朕却不知,朕的天下,朕倒是成了睁眼瞎的糊涂蛋。” 盛帝发了火,整个宫殿内外立即跪倒一片。 身为太监总管的李顺贵立即去办。 皇上亲自派人出马,不多时就查清了从桃花宴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始末。 毕竟这些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想要查清楚,再简单不过。 盛帝听完李顺贵的禀告怒气没消,反而越加蹭蹭往上增涨。 当下就处罚了当日瞒下顾君惜在宫门外求见,下跪一事的小悠子,同时让人将丽贵妃、顾君惜、沐凌轩以及顾元柏还有顾君堂召来。 盛帝深知,要想平息这桩丑闻,必须要从源头上解决。 第一时间需要做的就是安抚苦主,若是苦主愿意主动站出去澄清,那些流言也就能很快能止住。 第一个先到的就是丽贵妃。丽贵妃到的时候正看到小悠子在被打板子。 小悠子趴在长櫈上,也不知道打了有多少下了,整个人昏死过去,一个背部全是鲜血。 纵使丽贵妃在宫路浸淫多年,见了也忍不住心中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了内殿,丽贵妃行了个宫礼请安,以往待她温和的盛帝连眼神都不曾抬一下,只是自顾站在书案书写,丽贵妃只能一直保持行礼请安的姿势。 右相府。 顾元柏才下朝回到府中不久。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踌躇不安,又听说顾黎川早早从衙门里回来,立即命人去将几个儿子叫到书房商量对策。 对策还没有商量好,又听闻宫里来人请他与顾君惜、顾君堂一同入宫,顿时心中一慌。 顾君堂听闻消息从外走了进来,行礼说道。 “父亲,女儿不怕,女儿跟轩王殿下清清白白。皇上召见,女儿正好借此机会澄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女儿以死明志。无论如何女儿都不会因自己污了父亲官声,顾家门楣。” “好孩子。”顾元柏刚刚还在发愁,这会闻言立即心疼坏了:“为父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 “对,我们顾家的门楣,还用不着妹妹以死来护!”顾寒星冷脸说道。 顾空皓认同地点头。 顾黎川也对顾君堂报以柔和关心一笑,轻轻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这是自桃花宴后,顾黎川第一次对她有亲昵的肢体接触。顾君堂眼眸微闪,又道。 “父亲、哥哥们,其实我受点委屈受点苦没什么,我就是怕姐姐也跟人外面的人一样误会我,记恨上我。外面的谣言……我真的一点也不愿意相信是姐姐布散的。我就是不想姐姐视我为仇人,我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她都刺了二哥一刀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还真的要因为她,毁了我们顾家不成?毕竟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顾空皓没心没肺翻了个白眼,突然灵机一闪似想到了办法。 “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说到底是顾君惜一开始闹出来的,只要等会面了圣,顾君惜主动跟皇上解释,这一切都是她为了争风吃醋编造的谣言这件事就过去了。” 第25章 被说俗艳?那就直接艳压 听顾空皓这么一说,顾寒星认可的点头,顾元柏眉头一松。 顾君堂见状,就知道自己的引导起了作用,深藏功与名的不再说话。 唯独顾黎川皱了下眉:“可是这样会对惜惜名声有损。” “名声有损也是她自己闹出来的,难道她的名声比我们顾家门楣,父亲的官声还重要?”顾空皓报复性地说道。 眼见顾黎川还要说话,顾君堂捏紧袖子,恰到好处地抬头,善解人意地道。 “大哥、二哥你们别争了。姐姐的名声当然重要。进宫后,我会以死明志,自证清白的。” “大哥,你听到了?你这是要逼死堂堂!堂堂的命难道还比不上顾君惜的名声?”顾空皓埋怨,但还是有点怕顾黎川的往顾寒星身边靠了靠。 顾黎川瞥了眼顾空皓,顾元柏一锤定音:“行了,这件事既然是惜惜闹出来的,自然也该由她去解决。我会吩咐她,进宫后好好说话。” “堂堂,你准备一下,我去见完你姐姐回来就一起进宫。趁着这次机会,也正好向外宣布,你是我们顾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是。”顾君堂敛眉,藏下了眼底的所有得逞跟算计。 一行人出了书房,只有顾黎川落后没有离开。 他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背影,莫名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有什么一直压在他头顶的东西悄悄松动。不由得深想反思,这一切真的都是顾君惜闹出来的吗。 顾君堂说了这么久的以死明志,可身上连一个伤疤也没有。 惜花院。 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顾君惜在听到宫中来人召见时已经起身,由着嬉儿帮着梳妆打扮。 “嬉儿,要红色,多上点胭脂,气色看起来要好一些!”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有任何的示弱,何况今日得以光明正大面圣,是她辛苦谋划来的,当然要好好妆扮一番。 “是。小姐,您就不害怕吗。毕竟皇上最宠轩王。”嬉儿一面帮着上妆,一面忧心忡忡。 顾君惜递了支红宝石三头钗给嬉儿:“皇上再宠,也不允许因此失了民心,被天下人嘲笑,更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嬉儿闻言似懂非懂,总之还是担忧。 不多时,顾君惜已经妆扮完毕。大红色的衣裙,明媚恰到好处的妆容,将本就容貌绝美的脸映得堪比牡丹妖艳又大气。 顾元柏进门,刚一照面,就被顾君惜容颜惊艳。 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儿长得好看,却没有想到能这么好看。 缓了缓,他心中又露出不悦,斥责道:“圣上召见问责,怎好打扮如此艳俗?你可知你闯下的是何等塌天大祸?” “等下进宫,你就向圣上主动认错,承认外面那些流言都是你争风吃醋闹出来的。你是未来的轩王妃,圣上不会真的责怪你。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可明白?” 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命令跟施压。 顾君惜抬起头,看着眼前她曾敬重无比的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只问了一句:“您为何如此厌恶我?” “休得胡搅蛮缠,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厌恶你。你闯了祸总要解决。”顾元柏避开顾君惜的目光:“行了,不可磨蹭。” 顾元柏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顾君惜看着顾元柏离开的背影问了最后一句:“父亲,若是顾君堂也精心妆扮了,您也会说她艳俗吗?” 顾元柏的脚步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只有声音传来:“你跟她怎么能一样?” 是的,怎么能一样?长偏了心,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顾君惜嘲讽一笑。 嬉儿见顾君惜发笑,踌躇着询问:“小姐,要不要换身衣服?” 她知道的,她们家小姐最重视亲情,而且父命难违。虽说这几日小姐变了许多,可她还是吃不准小姐的具体想法。 都说来自亲人的刀最痛,被自己的父亲贬低为艳俗,是个人都会难受。 顾君惜洒脱地看了嬉儿一眼,反过来劝慰:“别露出这种同情的表情,你家小姐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凭什么他说艳俗我就要换?这身衣服我很喜欢!” “那进宫后,您要主动向圣上认错吗?这样您的人生就毁了啊。” 毕竟不会有人会喜欢一个因为嫉妒,就造谣生事,把天下搅得大乱的人。就算皇上不计较,天下人也会耻笑。 “想什么呢?我筹谋了这么久,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顾君惜摇头。 “可是父命难违!”嬉儿说出现实问题,孝比天大,一个字孝字压死人。 “傻嬉儿,君命更难违,欺君可是灭族大罪。你就放心在府里等着你家小姐的好消息。”顾君惜早有应对之策,捏了捏嬉儿圆圆肉肉的脸。 三人在府门前汇合,顾君惜到的时候顾君堂跟顾元柏已经在了。 顾君堂也盛装打扮了,精致的妆容锦蜀的裙子。虽穿的是一袭鹅黄,可一点也不比顾君惜素净。 瞧顾元柏神情,对顾君堂的装扮很是满意。 果然是不同的。顾君惜勾唇一笑,抬步走了过去。 二人同框,顾君惜堪比牡丹,顾君堂最多只能算是芙蓉。芙蓉虽美却比不过牡丹绝色。顾君堂被压的黯然失色。 顾君堂看到顾君惜明媚的妆扮笑容瞬间淡去。 顾元柏见顾君惜没将衣服换去,也冷下了脸。 顾君惜自顾行了一礼,直接上了马车。 顾元柏有气发不出来,只能在后面跟上。 坐在马车内,顾君惜全程闭目养神,只当看不见顾君堂、顾元柏父女情深。等马车一停下,她第一个下了马车。 只是一下马车,她就看到了等在宫门前的沐凌轩。 自桃花宴后,这还是顾君惜第一次见到沐凌轩。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这几日沐凌轩跟顾君堂也没有见面。 沐凌轩穿着绯色锦袍,头戴金冠,自有一股天之骄子的矜贵,桃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见到沐凌轩,皱了皱眉,就见沐凌轩已经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落后一步下马的顾君堂看到沐凌轩一喜,主动迎了上去,熟稔地想要去挽沐凌轩胳膊,想到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吐了吐舌头,一脸率真:“对不起轩王殿下,我忘记现在是女儿身了,不应该跟你太亲近,否则又该有谣言了。” “清者自清。”沐凌轩瞥了眼顾君堂,清傲的。但还是避开了顾君堂,继续走向顾君惜。 他上下打量了番顾君惜才皱着眉头挑剔道:“怎么打扮得这般高调?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开心了?” “等见了父皇,本皇子少不得一顿责罚。” “凡事适可而止,这碧玺挂件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拿去。” 沐凌轩说着,从袖子里将那件由星驰原封不动带回去,有瑕疵的碧玺挂件施舍般地拿了出来。 第26章 不喜欢时,你比破烂还不如 碧坠挂件在空中摇晃,那残缺的头部,就像是顾君惜在沐凌轩中地位。 不值一提,随手打发,也可以随意丢弃在不知名角落。 顾君惜瞥了眼碧玺挂件,没有接,挑眉:“轩王殿下,这是何意?” 见顾君惜出声,沐凌轩神色有所缓和,语气命令。 “一会见到父皇不要再任性。这件事由你而起,自是由你终止。外面那些流言本皇子不管从何而来,都必须由你去化解。” “桃花宴当日,父皇还向母妃说起你我婚事,等这件事解决,本皇子自会娶你。你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机!” 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这件事顾君惜是苦主,想要完美解决必须从顾君惜入手。 可却也统一约好般,不假思索就决定牺牲顾君惜。 同时连好话,哄骗都不愿意,吃定般的直接命令加利诱。 “我是什么下贱东西吗?”顾君惜低垂的脑袋微抬,嘴角扬起。 “什么?”沐凌轩错愕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君惜不耐烦地一把拂开沐凌轩拎着碧玺挂件的手:“轩王殿下这是穷疯了吗?一件磕坏了的破烂东西也拿出来送人,可惜我不收破烂。” 碧玺挂件被打得晃荡,回弹在沐凌轩手背上。 沐凌轩扫了眼微红的手背,额头青筋暴露,仿佛受到侮辱。 “顾君惜,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这碧玺挂件是之前你求了本王许久的东西,你竟说它是破烂?” 顾君惜冷笑,以物喻人:“那是我眼瞎,错把鱼目当珠珍。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我喜欢时,就算是鱼目我也能当宝,不喜欢时那它就比破烂还不如!” 沐凌轩耳朵嗡嗡作响,把他看得比命重要,一直围着他打转的顾君惜说他比破烂还不如? 明明前些日子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不。 他不相信。 “顾君惜你是真的还要闹是吗?本皇子都说娶你了,你还要怎么样?”沐凌轩不相信,比起顾君惜真要放弃他来,他更相信顾君惜还在闹脾气。 没错,顾君惜一向都是任性的。 只是这次任性的时间的确有些太长。 他不想理会,可为了大局,情非得已。 看在她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的份上,勉强再哄一哄,就当施舍。 眼见顾君惜要越过他离开,沐凌轩伸手去拽顾君惜。 这时,一道身影闪来,生生将顾君惜和沐凌轩给隔开。 “怎么?轩王殿下是要在宫门口动手打人吗?” 同样身着一袭红色衣裙的沐清芙突然出现,护短的牵起顾君惜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凌轩。 沐凌轩表情一僵,现在谣言传得那般离谱,他虽说了清者自清,可也不敢当众对顾君惜动手,这事要传出去,他再也洗不清。 何况沐清芙身为他的堂姐,也很得父皇看重,他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沐凌轩被人呛声眼底浮现的冷意,转眼间被微笑取代:“清芙郡主开玩笑了,本皇子只是想跟未婚妻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也不需要拉拉扯扯,我们家惜惜可不像某些人,不知廉耻,爱女扮男装跟人在各种地点颠龙倒凤。”沐清芙说话更加犀利火辣不给人留情面。 她自顾怼完沐凌轩,疼爱地摸了摸顾君惜的脸。指桑骂槐地瞥了身后顾元柏跟顾君堂一眼。 “几日不见,我们家惜惜又瘦了。就是有些瞎了眼的蠢货老货,放着我们这么漂亮的惜惜不维护,维护一只杂毛山鸡。”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有我们肃亲王府在,没有人再欺负得了你。走,表姐这就护送你去面见皇伯父!” 沐清芙骂完牵着顾君惜的手,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顾元柏在原地气得面色青紫,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野蛮、野蛮,哪里像郡主,分明就是乡野村妇。” 一句乡野村妇,把一向喜欢装可怜说自己是乡下长的顾君堂连带一起骂了,顾君堂眼角抽了抽,才扶住顾元柏。 “父亲,您别气。表姐是因为我才牵连到的您。都怪我,不如姐姐一样受表姐喜欢。” “谁让她沐清芙喜欢!”顾元柏脱口而出:“那肃亲王府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了多少次让那逆女跟肃亲王府撇清关系,这逆女就是不听。” 顾元柏因沐清芙迁怒到顾君惜。 顾君堂一直都知道顾元柏不喜欢肃亲王府,她好奇的眼眸一闪打听:“父亲,肃亲王妃到底是母亲的妹妹,我的小姨,这关系不是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撇不清也得撇。”顾元柏难得对顾君堂说话强势,他道:“行了,不要再说肃亲王府。” 沐凌轩在一侧听着,到也不插话。似乎对肃亲王府与顾府的恩怨并不兴趣,他在乎的是顾君惜的态度。 “顾相,惜惜还在跟本皇子闹脾气,刚刚她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到了,一会到了父皇面前,她怕是会乱说话。本皇子跟堂堂清清白白,怎么也不好污了堂堂名声跟顾府声誉!”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来寻求同盟,眼见从顾君惜身上下手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拉着顾元伯一起施压。 再叛逆的人都没办法违背父命,何况沐凌轩很清楚顾君惜何等看重亲情。 顾元柏摆了摆手,对沐凌轩的担忧一点也不在意,自信地说道。 “轩王殿下放心,在府中时下臣就有交代,让她到了圣上面前主动揽下所有罪责。她已经答应,会站出来平息流言。” 顾君惜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顾元柏的心中就是默认。他不相信顾君惜敢违背他。 沐凌轩闻言深思的松了口气。 心中暗思,顾君惜既然在相府时就已经答应顾元柏,为何偏偏刚刚还要跟他犟嘴呛声? 看来真如他所想,还在同他置气,想引起他的注意。 果真小女子难养也。 沐凌轩在心中摇了摇头,朝着顾元柏微微颔首:“如此正好!” 算是暂时解完眼前最要紧的事,沐凌轩终于有了闲情逸致关心其他。 他抬眼对上顾君堂对他巧笑嫣然的笑容,明明是极其动人好看,可不知为何,他脑中就是闪过顾君惜方才那张精心打扮过,妖艳如同牡丹的脸。 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他脱口而出:“堂堂,你还是适合穿男装。” 顾君堂笑容僵在脸上,她喜欢以男人身份扎在男人堆里,享受蠢弄众人的快感,可不代表她不喜女子漂亮的衣裙。 今日是她以女子形象公开在宫中第一次露面,她是奔着惊艳众人来的,可沐凌轩却说她还是适合穿男装。 恨。 顾君堂脑中闪过顾君惜明媚的脸,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第27章 当场揭穿,替罪羊谁爱当谁当 顾君惜由着沐清芙拉着走出一段距离,沐清芙气呼呼地松开手。 “还好我来了,这沐凌轩欺负你真是欺负习惯了,还有你那菩萨父亲就那么看着。这顾府真是狼窝,压根不是人待的地方。” 顾君惜看着沐清芙骂人的模样,再想到沐清芙方才不留情面骂顾元柏和顾君堂的话,一时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没心没肺的东西!”沐清芙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顾君惜脑袋。 顾君惜顺势抱住沐清芙胳膊,发自真诚的感谢:“表姐,谢谢你在宫门口等我!” 她相信沐清芙这几天肯定也一直在关注事情的发展,所以才能在她被召进宫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宫门接她,就是为了保护她。 这份真情难得。 沐清芙做事风风火火,办事利索,直来直往,也最怕矫情。顾君惜突然的道谢反到让她红了脸,有些结巴。 “顾小惜,谢什么,你是我妹妹。何况事情能这么快扩散,达到效果,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当然要亲自过来验收成果!” “是,表姐功劳最大!”顾君惜哄着。 两人穿过长长的宫墙小巷,终于到盛帝所在的御霄殿。 同时,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也赶了上来。 “皇上,人全都到了。还有清芙郡主也来了!” 小太监匆匆进殿禀告,再由李顺贵转身佝偻着身体轻声在盛帝身侧禀告。 盛帝搁下在宣纸上一直书写的笔,抬起头,好似才看到一直保持行礼姿势的丽贵妃,惊讶道。 “爱妃什么时候来了?免礼赐座。” 什么时候来的?当然来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了,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全身早已经僵硬麻木。 丽贵妃敢怒不敢言,面上露出娇媚温婉的笑容,心中有苦,依旧要道谢:“臣妾谢谢皇上赐座。” 她心里明白,这半个时辰的行礼,是皇上对她的处罚。 只要处罚过,她瞒下顾君惜跪见一事也就过去了。 丽贵妃不敢让人扶,吃力挪动僵硬的身体,在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心中更加怪罪顾君惜惹出来的祸事连累到她。 对沐凌轩这个儿子也有微词。 盛帝不动声色打量着丽贵妃,在顾君惜他们进来之前,像是随意开口,实则警告。 “外面的流言,你现在应该也都知道了。朕宣了轩儿、顾君惜、顾君堂几个当事人一起,你是轩儿的母妃,也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丽贵妃坐在椅子上侧了侧身,捏着帕子表态:“臣妾一定好好听,如果是轩儿的错,绝对不包庇。” “嗯!”盛帝闻言算是勉强满意。 丽贵妃悄悄松了口气。 顾君惜他们进殿,一同行礼。 盛帝坐在高位,表面看起来威严又慈祥:“都起来。外面那些流言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顾君堂,你该当何罪!” 等大家起身,盛帝话锋一转,率先向顾君堂问罪。 刚刚起来的顾君堂立即又跪了下去。 她头磕地:“臣女知罪,臣女不敢女扮男装招谣过市,更不应该成为轩王伴读。臣女只是想多学些知识,多见识些世面,臣女没有坏心,求圣上恕罪。” “你只有这些罪?”盛帝主宰一切生杀的继续问话。 “臣女只有这些罪!”顾君堂继续跪着,头磕地答话。 她很聪明知道什么罪她该认,什么罪在盛帝没有问出来前,坚决不提。这样才有能退的余地。 盛帝哼笑一声:“可外面都在传,你跟轩王有不正经关系,地点时间人证都有,这话你如何说?” 顾君堂终于抬起头,满脸惶恐,发誓道:“臣女跟轩王绝无任何不正经关系,要说有,也是臣女狗胆包天,私自将轩王殿下当成了上锋乃至同袍。” “悠悠众口,有心加害,何止时间地点人证,就算是再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能编造,请皇上明鉴!” 顾君堂说完,又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一连磕了三下,声声清脆。 顾君堂为了自保,此时对自己是真的下了狠心。 沐凌轩皱眉,行礼道:“父皇,儿臣本想想着清者自清,可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又牵扯到了无辜的人,儿臣不得不站出来澄清。儿臣也可以发誓,儿臣与堂堂之间清清白白。这件事,顾君惜心中非常清楚。” “没错!”顾元柏也站出来行礼,跟着给顾君惜使了眼神说道:“这件事没有人比顾君惜更清楚!”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将顾君惜推出来顶罪。 她就是所有人眼里的替罪羊。 顾君惜安静站着,眉稍微动,嘴角牵起嘲讽。 沐凌轩跟顾元柏联合施压,沐清芙虽然知道顾君惜已经变了,但还是害怕顾君惜吃亏立即站出来帮忙回怼。 “你们胡说八道,惜惜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受害者,被自己的未婚夫、妹妹背叛。她能知道什么?” 沐清芙说完,眼见盛帝微皱起眉头,顾君惜就已经明白,这件事看似盛帝是在问罪想替她做主,其实更加倾向息事宁人。 她不能连累沐清芙。 盛帝会有何种态度,她心中其实也早有数。 顾君惜轻轻拉了拉沐清芙,朝沐清芙摇了摇头,自己主动往前站了站,朝盛帝行了一礼,然后跪下,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见到顾君惜的动作,都觉得顾君惜这是要认罪了,心中都松了口气。 独唯沐清芙心中着急。 顾君惜磕完头,抬起头,一双丹凤眼看着盛帝。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只是语气坚定地强调。 “臣女求圣上解除臣女与轩王殿下的婚约!” 这话一出,顾元柏跟沐凌轩、顾君堂都愣住了。 顾元柏更是激动得一时没有注意场合,出声呵斥:“顾君惜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跟轩王殿下是从小订下的婚约!” “从小订的又如何,轩王殿下如此风流,为何要赔上我们惜惜一生!”沐清芙瞪顾元柏,如果不是盛帝在,她说话绝不可能这么委婉。 顾君惜没有理顾元柏,只是直接真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上,臣女知道这是您赐的婚,臣女愿意遵从皇命,可臣女实在痛苦。您是君,但臣女斗胆早已经把您当成了长辈,所以才敢跟您放肆,说出心中想法。” “臣女父亲,让臣女认下外面流言是臣女散布,可纵使压力再大,臣女也不想做出任何欺君行为。” “臣女不知外面的流言从何而起,但相信无风不起浪。毕竟臣女亲眼看到,顾君堂确实亲了轩王殿下!” 第28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顾君惜这话先是表达到了对皇权的敬畏,又表达了对盛帝的敬重。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痛苦纠结,更重要的是表达了在她心中,父权永远比不上君权的观点。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被放在第一位,一瞬间盛帝对顾君惜的好感增加几分,同时凌厉的目光射向顾元柏。 “顾元柏,你竟敢教唆女儿欺君?” 顾元柏心脏狠狠一抽,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对您忠心耿耿!” 盛帝当然不可能因为顾君惜短短几句话,就立即定下顾元柏的罪。他冷哼一声,目光移回顾君惜身上。 顾元柏在朝中多年,一直很得盛帝信赖,顾君惜没有傻到认为凭自己几句话就能扳倒顾元柏。 在皇上面前,她得如实说,甚至还得帮顾元柏说话,这样才更能增加可信度。 “皇上,父亲对您的确忠心耿耿,他只是心系顾君堂,想让臣女将所有罪责都担下。承认外面所有流言都出自臣女之口。” “臣女坦坦荡荡,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臣女也相信皇上一定会想知道事实真相!” 逆女啊逆女,把他出卖得一点也不剩。顾元柏听得冷汗连连,心中升起滔天怒火。 顾君堂身体晃了晃,有些跪不住。 事情发展越来越偏离。 顾君惜根本不像顾元柏所说,愿意认下所有罪责。 顾君惜现在彻底脱离掌控,再也不能用以前认知对待! 焦虑中顾君堂认清事情真相,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皇上!”顾君堂头再次重重磕地,微微抬脸,露出磕红的额头映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露出几分决然之色,咬唇突然站起身来:“臣女跟轩王殿下清清白白,臣女愿意……” “臣女愿意以死明志,只求皇上能取消臣女跟轩王的婚约!”顾君堂酝酿了半天,等说到最后时,顾君惜抢先一步将话一口气说完,扭头往旁连柱子上撞去。 走顾君堂的路,让顾君堂无路可走。 顾君惜动身时朝沐清芙眨了下眼睛。 沐清芙一愣,反应过来,紧跟着顾君惜的身影追过去,抓到了顾君惜的衣袖。 顾君惜的额头还是磕在了柱子上,发出清脆响声。 鲜血流了出来。 “惜惜!” 顾君惜倒在沐清芙怀里,沐清芙担心地大喊。 顾君惜趁人不注意朝沐清芙飞快眨了眨眼,然后继续虚弱地歪倒在沐清芙怀中。 她只想抢先走顾君堂设定好的路,将顾君堂逼入死角,没想真以死明志。 所以在奔向柱子时她已经卸力,只是装模作样的碰了下。 沐清芙是真的担心,瞧见顾君惜朝她使眼色,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她暗暗叹了口气,以前乖巧懂事的表妹真是越来越狡诈了。 不过这是好事。 总不能像泥人一样,一直由人拿捏。 沐清芙当下配合的又喊了几声:“惜惜!” “表姐,我要退婚!”顾君惜虚弱地吐着字,目光可怜委屈地看向盛帝,无助求救地朝盛帝伸出手:“皇上,求您为臣女做主!” “退婚,我们能退婚。皇伯父一定会为你做主。”沐清芙配合地假装哄道,然后目光扫向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伸手一一指去:“如果惜惜死了,那就是被你们逼死的,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是他们逼的没有错,可他们从没有想过让顾君惜就这么死了。 顾元柏、顾君堂、沐凌轩一个个都被吓傻了。 顾君堂的傻,是因为顾君惜抢了她所有戏份。 沐凌轩傻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君惜为了跟他退婚,竟然真能做到自杀的地步。 难道说之前顾君惜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得到颠覆,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晃了晃。 在场最清醒的人,大概只有丽贵妃。 她清楚知道,绝不能让顾君惜死在这里。 否则沐凌轩身上流言没有洗掉,还会加上为瞒奸情逼死未婚妻的罪名。 一个私德不检,逼死未婚妻的皇子,想要当太子会多出许多困难。 丽贵妃看着眼下乱糟糟的一团,太阳穴突突跳,起身喊道:“快宣太医。” 小太监匆匆跑走。 顾君惜顶着流血的额头,假意挣扎地从沐清芙怀里爬起来,摇头阻绝:“不要太医,臣女要退婚!” 说着,她像是坚持不住,身体一晃瘫摔在地上。倒在地上了,还在坚持向盛帝请求:“皇上,臣女要退婚!” “好!朕答应你。”盛帝眯了眯眼,终于松口。 这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塌,沐凌轩眼里布满血丝抬头,不情愿地大喊:“父皇,儿臣……” 不要退婚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变成解释:“儿臣跟顾君堂是清白的!” “你住嘴!”盛帝说道:“不管你跟顾君堂是否清白,这件事总归是让惜惜受委屈了。既然让姑娘家受了委屈,那就应该拿出该有的态度!” 盛帝呵斥完沐凌轩,话锋一转:“惜惜,既然你说,只看到了轩王跟顾君堂亲吻,那还请你向外澄清一下,你所看到的一切,你可愿意?” 顾君惜明白,这是交换。 退婚换替沐凌轩澄清谣言。 盛帝如此宠沐凌轩,就说怎么可能真不替沐凌轩打算。 没有像顾元柏一味地向她施压,已经算是对她很公平。毕竟皇命大过天。 其实即便她只向外面澄清,她只看到顾君堂吻了沐凌轩,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的关系也解不开,不清白了。 她不亏的。 顾君惜将利弊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虚弱地抬起头,乖巧懂事地点头:“只要能退婚,臣女一切都听皇上吩咐。” 看顾君堂演多了戏,顾君惜演起顾君堂的戏来,也算入木三分。她这乖巧虚弱的模样,很惹人怜惜。 盛帝是真的生出几分不忍,眉头一挑:“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君惜早等着这句话。 她敛眉,想到桃花林中,她求沐凌夜帮忙许诺的话,摇了摇头。 “臣女不需要补偿。只是桃花宴当日臣女落湖,是太子殿下舍身救的臣女。正好,太子殿下也已经退婚。臣女斗胆,请皇上替臣女跟太子殿下赐婚!” 顾君惜说完又跪倒在地上。 第29章 原来是换了种方式想得到他 如果说顾君惜以死明志要求退婚颠倒了沐凌轩的认知,那顾君惜请求嫁给沐凌夜就是在沐凌轩底线上蹦哒。 沐凌夜是他的兄长,也是他的政敌,更是他不放在眼里看不起的人。 现在顾君惜坚持跟他退婚,转身嫁给沐凌夜,岂不是将他的脸面公然丢在地上踩。 这让天下人以后怎么看他? “顾君惜你疯了!你为了报复本皇子,竟然糟蹋自己。”自傲如沐凌轩,他无法忍受的出声制止。 “顾君惜,皇上面前休得胡说八道!”顾元柏这时也清醒了一点,不赞同的喊道。 他一直都想要顾君惜做顾君堂的垫脚石,在他眼里顾君惜嫁给沐凌轩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一旦嫁给沐凌夜将彻底成为废棋。 沐凌夜一个做过质子的太子,是整个盛国的耻辱。 而且身体奇差,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嫁过去只能守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盛帝眯眼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顾君惜,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 殿门外。 玄影扶着沐凌夜。 玄影见殿内气氛僵凝,拿不定主意地问:“殿下,还进去吗?” 沐凌夜跟玄影是听到盛帝召见顾君惜特意赶来的。 赶来时恰好听到顾君惜的请求,沐凌夜原本往前迈的脚,停了下来。沐凌夜目光复杂地落在顾君惜的背影上,久久过后轻轻一笑,转身往殿外走:“不必去了!” 不必去了,这事可关系到殿下。玄影不解的眨眨眼,原本想再等等,可扭头见沐凌夜已经离开,只能跟上。 殿内,片刻的沉寂过后,盛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惜惜,你的请求容朕再考虑考虑。” 还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盛帝不喜欢沐凌夜,不答应大概还是因为不想右相府成为沐凌夜的助力,毕竟她的背后明显还站着沐清芙。 顾君惜敛下眼睫,听话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磕头谢恩:“臣女谨听皇上吩咐。” 凡事适可而止,已经成功退婚,这趟皇宫之行就没有白来。 至于嫁给沐凌夜之事,反正也已经挑开,来日方长,再徐徐图之。 盛帝显然对顾君惜的识相很满意,解决完顾君惜的事,接下来就是处罚沐凌轩、顾元柏、顾君堂。 盛帝发了怒,可也还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他抚了抚额,点名:“顾元柏,教女不严,罚俸半年。” “顾君堂行为大胆无状,实不懂规矩至极,从今日起撤除轩王伴读之名,勒令在府抄写女诫女训千遍,好好学一学女子的规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轩王身上。 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语气有所缓和。 “至于轩王,身为皇子却受奸人所惑,差点酿成大错。就闭门思过半月。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 受奸人所惑,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成,盛帝为了沐凌轩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到顾君堂的身上。 那个吻,最后会被定性为是顾君堂有意勾引沐凌轩。 顾君堂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盛帝宣布完,就挥手让众人离开。 顾君堂听懂了盛帝的意思,强撑着走出大殿,一出大殿就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晃了晃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一次不是装的。 “堂堂!”顾元柏担心的连忙去扶。 沐凌轩走出大殿有些失魂落魄,见顾君堂倒地,还是本能的想上前被丽贵妃叫住:“轩王!” “母妃!”沐凌轩撤回脚步,有些愣愣地看向丽贵妃。 丽贵妃语气不容拒绝:“随母妃回倚颜宫!” 有了丽贵妃这话沐凌轩不敢反抗,只能跟在丽贵妃身后。 丽贵妃带着沐凌轩从顾君惜身边经过时,脸上重新带上笑容,温和道。 “惜惜,轩儿这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你暂时跟轩儿退了婚好,就当对的他考验。” “有些事还是不要冲动,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回府后好好休息,等轩儿禁完足,反省完,本宫再让他上门看你。” “臣女跟轩王殿下没有可能了。”顾君惜冷漠的道。 丽贵妃不在意思顾君惜的态度,继续温和道:“本宫还是那句话,别冲动,来日方长,万事皆有可能。” 说完,她亲切拍了拍顾君惜的手,目光落在顾君惜额头上的伤上,眸色一深,关心道:“额头的伤要小心处理,别留疤了。” 话落,不再停留的离开,走出一段距离才道:“以前是我们小看顾君惜了,她不简单。” “母妃,这是何意?”沐凌轩追问。 “她的额头伤恰到好处,多一分力真会留疤,少一分又不够逼真。你说呢?”丽贵妃转身盯着沐凌轩。 沐凌轩薄唇微抿:“您的意思,她是装的,这一切都是她的设计?” “是啊,你想拿捏她。她反过来把你拿捏了。早让你哄她!”丽贵妃不满,越想越气,不再理会沐凌轩的继续往前走。 沐凌轩却像是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扫方才颓废,那轰塌的山像是又重新耸立起来。 他就说,顾君惜喜欢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放弃他。 原来是心机深沉地换了种方式想要得到他。 顾君惜由着沐清芙送出宫,等了一会顾元柏、顾君堂还没有出来,沐清芙就坚持先送顾君惜回了右相府。 原本是想直接送顾君惜到院中,被顾君惜拒绝了,只是约好过几日上门拜访肃亲王妃。 退了婚,接下该为断亲做准备了。 沐清芙拉着顾君惜的手不舍:“那你一定要早点来,母妃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好。” “你的额头真的没有事?要不我们还是先包扎了再回府。”沐清芙叮嘱完这件,不放心那一件。 顾君惜失笑,摇头说道:“我心里有数,表姐不用担心。” 得到顾君惜再三保证,沐清芙才一步三回头,让人驾车离开。 府内,顾黎川兄弟三人得知顾君惜回府的消息迎了出来。 “父亲跟堂堂呢?他们怎么没有跟一起回来!”顾寒星率先责问。 顾空皓皱了皱眉。 只有顾黎川注意到顾君惜额头上的伤:“惜惜,你怎么受伤了?” 第30章 三鞭还生恩,终于倒下 “意外!”顾君惜不愿意多说,随口敷衍。 “意外?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我先送你回院子包扎。”顾黎川关心。 顾空皓见不得顾君惜这副冷漠模样,阴阳道:“大哥你管她做什么,离心脉还有十万八千里。她今日进宫就是去认罪的,受点伤不很正常?” “一天到晚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搞得好像大家都欠了她一样。真是倒胃口。” 顾黎川瞪了顾空皓一眼,抬眼见到顾元柏、顾君堂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顾元伯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顾君堂下了马车。 一瞬间顾空皓、顾寒星全都扔下顾君惜迎了上去。 顾黎川脚步朝前,走出几步似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受伤的顾君惜犹豫不决。 顾君惜不想自找没趣,扭头往府内走。 “逆女,站住!” 顾君惜将将踏入府门,顾元柏就已经一脸怒容从身后追了上来。 此时顾元柏怀里的顾君堂已经交由顾黎川抱着。 昨日才受了顾寒星三拳,今日进宫耗费大量心力,顾君惜现在看起来气色可以,完全是因为有妆容遮掩。其实累的只想立即躺下。 忍着疲惫,顾君惜停下,抬眼看向怒气冲冲的顾元柏:“父亲!” “啪”顾元柏才走近,就抡圆胳膊一巴掌甩在顾君惜脸上。 他双目圆瞪,指着顾君惜的鼻子,恨不得将顾君惜撕碎。 “我没有你这不孝不悌,不爱护妹妹的女儿。来人,取家法!” 顾君惜对顾元柏一直也有防备,按正常情况来说,这一巴掌她是能躲过的。可她实在太累,反应就变得迟钝。 一巴掌落在脸上,只感觉双耳发鸣,眼冒金星。 府中下人见顾元柏发了大火,大气不敢喘,只有管家匆匆将执行家法的软鞭取了来。 “父亲,惜惜到底做了什么,您要动用家法?惜惜是女孩子,软鞭会在身上留下伤疤的。”顾黎川将顾君堂转交给了下人,看着握住软鞭的顾元柏心生不忍。 “父亲。有话您好好说!”顾空皓犹豫了许久,才往前走了几步,挪到顾黎川身侧,代表他跟顾黎川是一样的看法。 “父亲,要不算了。”顾寒星双手抱胸也开了口。 在顾家动用家法是最严重的处罚。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顾空皓太过顽劣,小时候受过家法。 软鞭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做了什么?好好说话?要不算了?你们兄弟三人,还要维护这个逆女是吗?” 顾元柏没有因为顾黎川三人的求情消气,反而越加生气,狠狠一甩鞭子,软鞭在空气发出惊人的响声。 他继续怒不可遏的质问:“所以只有顾君惜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就不管堂堂死活了?” “这个逆女今日当着皇上的面,不但没有认罪,反而指控我让她欺君。以死明志要挟跟轩王退婚。现在婚退了,堂堂的名声也全毁了,她还恬不知耻求皇上替她跟太子赐婚!” “顾君惜,你说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没有错!皇上都没有定我的错,你也没有资格打我!”一巴掌带来的后遗症过去,耳鸣眼冒金星情况好转,顾君惜倔强的抬头,顶着清晰的巴掌印,仇恨地瞪向顾元柏。 顾元柏会对她动手,在意料之中。 毕竟能将外室养在一巷之隔的宅子里,能将外室之女混淆为双胎嫡女。 如此虚伪无耻,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前世之前没有对她动过手,是因为她一直委屈求全,懂事乖巧换来的。 可她即使委屈求全,懂事乖巧了,还是死了。 重活一世,就算碰的支离碎破,她也不会跟顾元柏委屈求全。 “你说我没有资格?我是你父亲!难道你想忤逆犯上?今日我就打死你这忤逆犯上的逆女。” 顾元柏被激得更加生气,手里的软鞭高高抬起,朝顾君惜甩了过去。 顾黎川不忍,想要上前去拦,被顾空皓拉住:“大哥别去,小心伤到你。顾君惜现在这么叛逆,是该受点教训了。” 顾寒星在另一侧拉了顾黎川一把:“堂堂的名声受损,比起她被打,这样的处罚还是轻了。” 顾黎川左右看了两个改变主意的弟弟,往前的脚步不自觉停在原地。 第一鞭子顾君惜没有躲,重重打在她的肩膀上。 第二鞭子落在她的背上,第三鞭子仍旧重复落在背上。 每打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痕,划破衣服。 等到第四鞭子时,顾君惜不顾受伤,主动迎了上去。 她咬牙握住了鞭子,双目怨恨,仍旧不服输地瞪着顾元柏。 “顾元柏,你不是说没有我这样的女儿吗,我说你没有资格有什么错?你不喜欢我,我也再也不要认你这个父亲!这三鞭子,就当我还了你的生恩。” “有本事你今日就打死我。我才出宫,若是死了,我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我母亲交代!” 顾君惜说完,握住鞭子的手一松。 鞭子回弹,顾元柏不防,狼狈连连后退几步。又因为顾君惜不加掩饰憎厌的话气得嘴唇哆嗦。 他握着鞭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到底不敢再继续举鞭。 顾君惜的几句话震住了他。 顾君惜才出宫就出事,盛帝一定会认为他对处罚不满。 还有宁含霜。 他心中明白,宁含霜看似冷淡,却真的在乎顾君惜这个女儿。 可他若是放任,岂不是代表他身为父亲的权威任由顾君惜挑战。 “逆女,你给我站住!”顾元柏提鞭追上去,原本想罚顾君惜去跪祠堂,手从后才伸出,还没有碰到顾君惜肩膀,顾君惜就在他眼前直挺挺倒了下去。 “小姐!”闻讯赶来的嬉儿奔向顾君惜,看到双眼闭阖的顾君惜顿时哭成泪人。 顾元柏看了看自己没有碰到顾君惜的手掌,一时迷茫。 只是三鞭而已,怎么就倒了。 大夫请来,这次没有紧着顾君堂,总算到了顾君惜的院子里。 顾元柏、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守在外面,许久大夫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顾黎川迎上去:“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不太好!” “不就是打了一巴掌,跟受了三鞭,怎么就不太好了。身体至于这娇弱?”顾空皓不相信的撇嘴。 第31章 外室假嫡女一个也别想逃掉 “不止三鞭跟一巴掌!”大夫想到顾君惜身上的伤有些不满,可一想到这是右相府,又努力勉强自己心平气和。 “顾大小姐身上除了顾三公子说的外伤之外,身体还有许多暗伤,都是拳打所致。加上顾大小姐前些日子应该是中了蛇毒,还落水受了凉。这身体早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顾元柏皱眉,他不喜欢这女儿没有错。 可这个女儿也是他顾元柏的女儿,受了这么多折磨,他肯定要弄清楚原因。 嬉儿在一侧抹着眼泪替顾元柏解惑,更多的是替顾君惜抱屈。 “小姐身上的暗伤都是二公子打的。蛇毒是桃花宴上中的,大公子跟三公子将小姐扔在桃林,小姐就被蛇咬了。后来小姐落水,大公子也只顾着救二小姐。” “老爷这一巴掌跟三鞭,就是压倒小姐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嬉儿的话,让顾氏父子四人全都脸色变得微妙难看。 照嬉儿这个说法,顾君惜倒下,他们父子四人全都脱不开责任。 死一样的寂静,寂静过后,顾元柏找补:“还不是这个逆女太不听话!” 顾黎川问:“姜大夫,那我妹妹的身体还能养好吗。她什么时候能醒?” 姜大夫是京中有名的大夫,也常去富贵人家看病,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但一家人联合将一个小女娃伤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钱难挣,气难受。姜大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顾大小姐身体太虚,什么时能醒我也不知道,也许今天晚上,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算是醒了以后这身体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每当阴雨天气,浑身就会疼。而且还要好生将养着,切记不能再受重伤。” 姜大夫开了药方,嬉儿拿了让去抓。 顾元柏脸色难看的走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坚持守在惜花院,想要守着顾君惜醒来。 兄弟三人自顾君堂回府后,他们就很久没有到过顾君惜闺房了。就算来了,也是责问,从没有仔细打量过。 这次进来才发现,顾君惜的闺房实在是简陋。 除了床榻,就是几张普通的柜子,梳妆台上也没有什么首饰,摆饰更不见什么。 顾君惜今日进宫面圣所穿戴,大概就已经是顾君惜最好的东西。 顾空皓难得心中涌现出一丝悔意,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我会尽快把银钱还给惜惜。” 顾寒星望着床上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顾君惜,双手抱胸也说了一句:“只要她以后不要总欺负堂堂,我保证不再打她。” 顾黎川看着两位主动反省的弟弟很是欣慰,点头说道:“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惜惜醒来后知道,肯定也会原谅你们,我们以后还会是好好的一家人。我以后也会多关注惜惜。” 顾黎川说着搬了条椅放在顾君惜床边坐下,替顾君惜掖了掖被子。 嬉儿瞧着围在顾君惜床边,将空气光线都遮拦住的兄弟三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刀刺出时那般爽快,现在说要弥补,就想弥补,凭什么。 顾君惜在床上一躺就三天,顾黎川整整守了三天,顾空皓跟顾寒星也会轮流过来探望。 嬉儿敢想不敢做,没将这兄弟三人赶走,但终于有人帮嬉儿做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上,伴随着夜晚的寒气,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停在右相府门前。 帘子打起,一位披着青色披风,青丝挽起,仅簪一支白玉簪子,长相貌美的美妇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扶着身侧婢女的手下了马车,入了右相府。 “夫人回来了!”伴随府内下人奔走相告的声音,夜晚寂静中的右相府动了起来。 宁含霜无视迎出来请安的下人,脚步未停直奔惜花院。 宁含霜住在顾家家庙消息闭塞,可她还是在听到顾君堂女扮男装勾引沐凌轩,顾君惜被逼退婚一事后,第一时间出发往京中赶了回来。 在途中,又听说了顾君惜从皇宫正式退完婚回来,就病了消息,更是心急如焚。 这边,顾君堂正准备睡下,得知宁含霜回来的消息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君堂自从冒充顾君惜双胞胎弟弟的身份回到顾府开始,自诩一切顺风顺水,若说这整个府上最让她讨厌感觉棘手的,除了宁含霜再无他人。 明明她的身份是宁含霜遗失在外多年,受苦受难终于寻回的儿子,可无论她怎么讨好,宁含霜都对她不咸不淡。 虽说没有苛待,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总让她感觉不自生,就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般。 从女儿身曝露,顾君惜折腾闹事开始,她就已经做好面对宁含霜的准备,可得知宁含霜回来,她还是从心里感觉不安。 “知微,你可知父亲现在在哪里?”顾君堂稳了稳心神,问自己的心腹婢女。 知微这婢女是跟着顾君堂一起入的右相府,对顾君堂绝对忠诚。 知微回道:“老爷去夫人那边了,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悄悄打发人过去通知老爷。” 那边指的是离顾府一巷之隔的甜水巷小顾宅,夫人指的是顾君堂的亲生母亲赵殊儿。 这样的暗语,只有顾君堂跟知微,还有顾元柏以及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几人在用。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君堂一听已经打发人过去,又吐出一口浊气。 甜水巷离顾府不过一巷之隔,来回最多一刻钟也就够了。 顾元柏肯定能在宁含霜发现之前赶回来。 惜花院。 宁含霜已经入了院子,踏进了顾君惜的闺房。 守在顾君惜床边的顾黎川一见到宁含霜就站了起来,面对宁含霜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措:“母亲!” 宁含霜轻嗯一声,目光没有在顾黎川身上停留,直接落在顾君惜的身上。 在床上躺了三天顾君惜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磕伤的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伤疤,眉头一直皱着,那模样像哪怕是睡也睡不安稳。 第32章 逼求原谅,没了脸皮 “惜惜怎么会生病!”看着床上憔悴破碎的女儿,宁含霜抿紧唇,目光如炬又扫向顾黎川。 顾黎川心虚垂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宁含霜见状心里就清楚,这件事恐怕跟顾黎川脱不开关系。 她一向讲道理,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也不会胡乱责罚。 “你先出去!”宁含霜吩咐。 顾黎川不敢违背宁含霜,一方面也是心虚不知如何面对宁含霜,听话地退了出去。 外面的花厅里,顾寒星、顾空皓也全都闻讯赶了过来。 只是他们看到顾黎川都被赶了出来,就没敢再自找没趣的往里闯,统一候在花厅。 房间里,顾黎川离开后,宁含霜直接问嬉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嬉儿不敢隐瞒跪在宁含霜面前,哭着将所有事情始未说了出来。 嬉儿知道夫人一向严厉,对几位公子小姐都不怎么亲近,可夫人也是在乎小姐的。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从家庙回来,而且在银钱吃穿上,也一直给小姐最好的。 宁含霜听了嬉儿的哭诉,绝美的脸上聚集起薄怒,心绪起伏许久才彻底平复,目光落在顾君惜脸上更加惜怜内疚。 她伸出手害怕伤顾君惜的轻轻摸了摸顾君惜的侧脸。 “母亲!”就在这里,顾君惜如鸦翼般的睫毛抖动,微微眼开了眼眸。 “醒了!小姐醒了。”嬉儿喜极而泣。 “哭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家小姐准备参汤!”宁含霜一瞬间也红了眼眶,只是她情绪转换的快,很快敛起情绪,整个表情变得平静。 “是,灶上一直煨着汤,就等小姐醒来喝,奴婢这就是去盛汤!”嬉儿抹着眼泪,手忙脚乱的跑走。 宁含霜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顾君惜脸颊抽回,当顾君惜整个人彻底清醒,意识到宁含霜动作时,抢先一步覆住宁含霜的手,让宁含霜的手继续贴在她脸颊。 她虚弱地扯出一个笑:“母亲,谢谢您为女儿赶回来,女儿又让您担心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宁含霜严厉的外面下,藏着一颗多么柔软的心。 前世她死在大火中,顾元柏、顾黎川还有沐凌轩他们都笃定她是在闹脾气,博取注意力,不将她的失踪当一回事。 只有远在家庙中的宁含霜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也像今日这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几乎将整个城京都翻了个遍,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她也在坚持找她。 这些都是她以灵魂状态,待在沐凌夜身边所看到的。 宁含霜贴着顾君惜脸颊的手掌轻轻颤了颤,她已经忘记有多久,女儿没有这般跟她亲近过。 她有些不习惯,可心中还是高兴。只是习惯冷脸,早已经不知道怎么柔和表达,说来的话难免语气严厉。 “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身为我宁含霜的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就直接说,一味忍让没出息!”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严厉的背后是关心,她亲昵地点头:“是,女儿以后一定听母亲的,再也不忍让。 “这就对了!”宁含霜无奈叹口气,也深刻地感觉到女儿变了。 以前她说这样的话女儿会乖巧点头,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大方,对她好像没有了惧。 这是一件好事。 “母亲,惜惜醒了!”说话间,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闻讯跟着端着参汤的嬉儿一同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顾元柏,以及顾君堂。 宁含霜坐在床头,没有给顾元柏、顾君堂眼神,严厉的目光直接扫向顾黎川三兄长,尤其是嬉皮笑脸的顾空皓。 “你们还有脸关心惜惜是不是醒了?我平日里让你们照顾妹妹,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不照顾也就罢了,还一起欺负妹妹!” “母亲,儿子们知道错了。儿子跟大哥二哥都商量好了,以后都会对惜惜好,不欺负她了。”顾空皓性子外向,行为一向放荡不羁。 他们兄弟三人都畏惧宁含霜,所以顾空皓才会作为代表,替顾黎川跟顾寒星说话。 顾空皓说完,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面对顾君惜嬉皮笑脸的鞠了一躬:“惜惜,三哥错了,三哥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争取尽快把欠你的银子还回来。” 顾寒星也随之绷着脸说道:“我以后也不打你,不再逼你强身健体。” 顾黎川犹豫了下,也道:“惜惜以前是大哥对你的关注太少了,以后大哥一定会多关注你,也会对你适当放松些要求,不对你那么严苛了!” 顾黎川三人道完歉,都统一期待的看着顾君惜反应。 顾空皓更是强接过嬉儿手的里参汤,想要亲自喂顾君惜。 顾君惜靠坐在床榻上,冷眼看着顾空皓殷勤的动作,冷冷吐出几个字:“你们的道歉我不原谅!” “你说什么?”顾空皓跳脚,没心没肺,没脑子的质问:“我们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你还想怎么样?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想要银子,就算是没有顾君惜也会想办法凑给他。 以前就算是他不理她,她也会主动来道歉。 现在他已经放低姿态到这个地步了,顾君惜既然还不原谅。 顾寒星也是同样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以为顾君惜敢还他一刀,是对他的反抗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现在他都道歉了,竟然还说不原谅。 只有顾黎川微微一愣过后,回想起最近顾君惜一系列的改变觉得有些理解当然,可他依旧不理解。 “惜惜,哥哥们都是无心之失,你不能揪住一点错处就不放。一家人还是以和气至上!” “母亲,我累了。”顾君惜不想听顾黎川说教,直接对宁含霜说道。 嬉儿见顾君惜没有丝毫要原谅这兄弟三人的意思松了口气,她还怕小姐又像以前一样心软,没有两句话就哄了去,那样差点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她有了底气,将参汤从顾空皓手里夺了回来。 宁含霜让出位置,看着嬉儿小心照顾顾君惜喝参汤,面容柔和几分,转过身来,她又目光严厉的重新扫向了顾氏兄弟三人。 “你们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罪,转身轻飘飘几句道歉,就想让她原谅。天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依我看还是以前惜惜太懂事乖巧,才纵的你们没了脸皮。现在你们三人就去祠堂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顾氏三兄弟听到宁含霜的处罚决定,全都垂下了肩膀,不敢反驳,统一往外走。 顾君堂看了半天,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犹豫半天终于走出来,跪在宁含霜面前。 “母亲,您不要罚三位兄长,一切都是因堂堂而起。三位兄长都是因为怜惜堂堂从小生长在乡下,吃够了苦,才会多关心照顾,从而冷落了姐姐。您要罚就罚堂堂!” 第33章 可笑,顾君堂说同是女儿,只想公平 顾君堂突然站出来认错下跪,让顾氏三兄弟都停下脚步,同时心中生出感动对比。 顾君堂宁愿自己下跪也不愿意让他们去祠堂罚跪。 而顾君惜明明他们已经道歉,还是死咬着不原谅。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任性。 为得不就是想要他们屈服,以后对她听之任之吗? 顾君惜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有心机,知道借用外力打压他们,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像也做到了。 顾空皓一瞬间对顾君惜产生过的悔意感觉后悔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顾君惜的苦肉计呢。 毕竟没有死不是吗,昏迷了三天也没有醒,凑巧母亲回一来就醒了。 顾寒星没有说话,看表情也跟顾空皓想差不多。 只有顾黎川满脸都是纠结。 宁含霜看着跪地的顾君堂呵笑一声,站起身来,显然被气到了。 “顾君堂,我还没有找你问罪,你反倒来将我一军。张口闭口在乡下长大,是想让我觉得亏欠了你吗?你来我面前装可怜给谁看?” “一个人的根骨品性绝不会因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而改变。” “隐瞒女儿之身,化作男子行走也就罢了,还胆大妄为到做了轩王伴读。成日跟男人相处没有边界,主动亲吻男子,这男子还是你姐姐的未婚夫,这就是你的品行?” “你说你小时候生活不易,几位兄长纵着你,我也一直默许了。可这不是你欺负惜惜的理由。” “做人要知足、知分寸、懂礼义?耻。你可明白?” 顾君堂跪着,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可她偏偏没有半点反抗,柔顺地垂了垂眸:“女儿明白,是女儿让母亲失望了。可女儿还是请求替三位兄长受罚。” 宁含霜胸口剧烈起伏,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顾君堂的阳奉阴违。 她让顾氏三兄弟跪祠堂,是想让这三人好好反省,以后到底要如何爱护妹妹。 顾君堂现在站出来顶罪,适得其反,兄弟三人不会好好反省,反而会更加怨恨她,从而怪罪顾君惜。 最后好人都让顾君堂做了。 她刚才的那番话等于全都喂了狗,没有一点作用。 顾君堂的心机比她看到的还要深沉,可这个人偏偏也是她的女儿。 怎么就是她的女儿。 宁含霜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最后出声:“好,你喜欢跪是,那你就跟他们兄弟三人一起去祠堂罚跪。” “谢谢母亲!”顾君堂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站起身来。 她的目的就是离间顾氏兄弟跟顾君惜还有宁含霜,只要目的能达到,无论是她一人跪,还是顾氏三兄弟跟她一起跪,对她都没影响。 顾元柏在一侧沉默的看了这么久的戏,见顾君堂要被处罚,才心生不忍开口。 “夫人,堂堂从宫里出来的时还昏过去了,她身体正弱,你让她跪祠堂,她怎么受得了?她跟惜惜一样,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顾此薄彼!” 宁含霜闻言,目光不悦的扫向顾元柏。 她已经从嬉儿口中得知,顾君惜弄得浑身是伤,以后会留下后遗症顾元柏也有责任。 方才一直只向顾氏三兄弟发难,是给顾元柏留着体面。 可顾元柏偏要往刀眼上撞。 宁含霜身为曾经的宁远侯嫡长女脾气一直都很爆躁,虽然清修多年,骨气里的性格依旧没有变,此时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她反问:“顾元柏,你的说什么昏话。我何时顾此薄彼了?在孩子们面前,我只有对错。顾此薄彼的人是你,若是你没有顾此薄彼,惜惜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当年宁含霜嫁给顾元柏颇费了一番曲折,宁含霜一开始也没有看上顾元柏,是顾元柏一直穷追不舍。 顾元柏娶宁含霜时,还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是娶了宁含霜后才慢慢开始有了起色,像是现在这样官至相爷。 成亲之后的顾元柏也表现的十分爱重宁含霜,哪怕是宁远侯出事之后,宁含霜热衷于清修,明面上顾元柏对宁含霜的敬爱也不曾改变。 成婚多年,这右相府都没有一位姨娘通房。 宁含霜虽然性子冷淡,可对顾元柏还是信任,同时也是尊重的。 这时的质问,也是气极了。 顾元柏对上宁含霜饱含怒意的目光,蓦地想到了以往不好的记忆,下意识有些退让。 顾君堂见情况不妙,趁机抹了把泪,朝顾元柏屈膝行了礼。 “父亲,您别说了。别为了我跟母亲吵架。我知道母亲嫌弃我在乡下长大,从我回来起就不喜欢我。五指还有长短,我跟姐姐虽然是同胞双生,可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我都明白的!” 她说完又转身朝宁含霜也行了礼,红着眼眶说道:“母亲,是女儿错了,女儿这就去跪祠堂。您别生气了!” 顾君堂话音落下,就抹着眼泪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堂堂!” 顾空皓见状连忙跟出去。 顾寒星紧跟其后。 顾黎川看了眼宁含霜跟顾元柏行了个礼也跟了出去。 “唉,好好一个家,偏要弄散了。”顾元柏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看着突然走光的人,宁含霜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她真的错了吗。 她是因为心里的某些疙瘩,始终不能和解,所以平日对人对物表现的冷淡了些,可她对每个子女都一样,并没有偏心一说。 以前对顾君惜关注的比较多,只因为顾君惜是女儿,儿子当要糙养。 顾君堂被接回来,她也在尽心弥补。 她怎么不公平了。 只是顾君堂这孩子,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跟顾君惜是双胞胎,可她就是对她亲切不来,总能察觉到她的小心机。 因为是她的孩子,就算是劣习难改。她也在尽力包容了! 她怎么就错了。 “母亲!”顾君惜见宁含霜愣愣站在原地,全身每一处都似散发着忧伤,心中一揪,出声喊道。 “母亲没事,母亲就是有些累了!”宁含霜不想让顾君惜担心,掩饰的说道:“你好好休息,母亲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宁含霜就往外走。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在因为顾君堂的话而难过。 她眸底闪过冷芒。 顾君堂真的是好大的脸,明明跟她不是双胞胎,也不是母亲的女儿,一个冒牌货,也敢打着讨要公平的名义,倒打一耙,绑架母亲。 第34章 黑衣人深夜到访,母女争论 可现在还不是揭露顾君堂身份的时候,贸然揭露她怕母亲会受不了。 毕竟除了顾君堂跟她不是双胞姐妹外,这件事父亲还有几位兄长都帮着一起瞒着母亲。 当时她知道真相时有多痛,她大概就能想象到母亲会有多痛。 所以她才想着先修补母亲跟小姨之间的关系,只有母亲身边多些关心她的人,在得知真相后才能减少些痛苦。 若是能就此解开母亲心结,那再好不过。 顾君惜转眸间已经恢复冷静,出声再次叫住宁含霜。 “母亲,接下来这段日子您能不能别去庙里清修?等天气再好些,我们一起去踏青。我还想跟您学武强身健体!” 顾黎川说顾君堂连练武受伤都没有叫过痛。她曾也要求学武,可都被顾黎川他们拒绝了 统一说辞就是她是个姑娘家,不需要武刀弄枪,有他们保护就够了。 结果呢,顾寒星对她拳打脚踢,说是帮她强身健体。 顾君堂事实上同样是女子,他们照样能教习武艺。 那她又比顾君堂差了些什么,多些防身技能不是很好? 若她会武,前世被困在大火中时,说不定她就能自救。 早有要学武的打算,既然要学,与其去外面找师父,不如找母亲。 宁远侯府世代从军,母亲还未出嫁之前,也跟沐清芙一样在军中历练过。 她拉着母亲教武艺,说不定还能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对日后知道被骗真相有利。 “你要学武?”宁含霜听到顾君惜的话惊讶回头,看着脸色依旧憔悴苍白的脸似有不忍:“你可知道,你的身体……往后都需要好生养着,不能再受重伤!” 顾君惜一愣,嬉儿扭过头去抹眼泪。 瞧着这模样,还有什么猜不出来,大概是这次昏迷留下的后遗症。 顾君惜抬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腕,很快打起精神释然地笑了笑。 “母亲,需要养着,不能受重伤跟学武不冲突。接下来我会多吃些补品养身体,学武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等我开始学武身体变得结实,就不会那么弱了。有了武艺傍身,以后也就不会再受重伤。” 宁含霜闻言眸色微变,也觉得顾君惜说的有道理,她承认自己被顾君惜说服了。 如果顾君惜会武功,顾寒星打她时,就不会一味的承受,或许那毒蛇就咬不到顾君惜。 “学武的事不急,先养好身体再说!”宁含霜没有直接答应,心里却已经在盘算怎么给顾君惜制定膳谱,习武计划。 这样被顾君惜一搅和,倒是暂时忘记了顾君堂带给她的情绪波动。 宁含霜离开之后,顾君惜喝完参汤没多久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整个顾府再次变得安静。 却没有人发现,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惜花院的动静。 那个人身着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同幽潭的眼睛,等他确定自己不会被人发现后终于舍得从暗处出来,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来到顾君惜的房间。 房间里烛光还亮着,顾君惜躺在床上,嬉儿就睡在小榻上方便随时照顾顾君惜。 那黑衣人进入房间之后,先来到嬉儿身边,一记手刀劈在了嬉儿脖子上。原本浅眠的嬉儿头一歪,彻底陷入昏睡。 他接着走到床榻旁,目光深情地盯着睡梦中顾君惜苍白憔悴的脸。 他似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顾君惜的脸,等到快要碰触到时,又怕自己吵醒亵渎了般,蜷缩着手指克制地收回了动作。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如同雕石般静静盯着顾君惜,一站就是一刻钟,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直到房间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才敏锐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来人已经发现了他。 “谁?” 宁含霜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在看到黑衣人的第一时间目露警惕,握着锦盒的手一紧,率先出掌朝黑衣人打了过去。 黑衣人生生接了宁含霜一掌之后无意恋战,扭身跳窗而逃。 宁含霜转身准备追出去,床上的顾君惜已经醒来,出声叫住了她:“母亲!” “惜惜不怕,有母亲在,母亲不会让你有事。”宁含霜回头安慰,开口准备叫人。 顾君惜已经下床,从后拉住了宁含霜的袖子:“母亲,能不能别声张?” 顾君惜在宁含霜与黑衣人过招的时候,就已经被吵醒。 那黑衣人虽蒙着面,可作为曾跟在沐凌夜身边七天的她来说并不陌生,还有那双清冷又藏着炙热的眼眸,一切都让她难忘。 沐凌夜一直默默关注着她,她进宫退婚他不出现,她昏睡不醒,他是时候也该出现了。 宁含霜触及到顾君惜眼里的恳求,想到女儿已经长大有秘密也实属正常。最后还是尊重顾君惜意见的没有开口叫人。 宁含霜转身确定嬉儿只是昏睡不醒后,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顾君惜。 锦盒打开,里面有着两个白玉瓷瓶。 宁含霜解释:“这两瓶药,一瓶内服,一瓶外敷,对治疗暗伤外伤有着奇效,这是你外祖父家祖传的方子。” 外祖父这三个字,还是顾君惜自从记事起,第一次从宁含霜口中听到。 她一直知道,外祖父一家就是母亲的心结。 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顾君惜宝贝地将锦盒收了起来,满眼好奇敬佩地问:“早听说外祖父跟几位舅舅曾经是骋驰沙场的大将军,他们以前就是靠着这两种药疗伤的吗?” “嗯!”宁含霜撇头,还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顾君惜不勉强,坐回床上。宁含霜才重新回过头来,看着顾君惜欲言又止:“惜惜,听说你想嫁给太子殿下?” 宁含霜从家庙回来,一开始只知道顾君堂男变女,跟未来姐夫闹出了流言。 后来只知顾君惜退了婚,回府后就病了。 顾君惜求盛帝赐婚给沐凌夜一事,还是她回到院中后,才得来的消息。 突然又说到沐凌夜,想到才从这里的离开的沐凌夜顾君惜有些心虚,她敛了敛眉后,才鼓起勇气看向宁含霜点头:“是!” 她要嫁给沐凌夜这话她能跟顾元柏乃至顾家三兄弟说得坦坦荡荡,因为不在乎,面对宁含霜她无法做到坦荡。 她怕宁含霜会对自己失望。 “母亲,在冰冷的湖水中,没有人救我,只有太子殿下。他身体本就不好,还跳下了湖。他救完我回去就病了。我跟他……我理应嫁给他。” 顾君惜为自己争取的进一步解释。 宁含霜身为母亲,所想的每一点都是以为顾君惜好做为出发点:“可太子殿下身体不好,不知道能活多久。他不受皇上待见,母族早已经衰落。曾做过质子,虽说不是他的错,可他名声不好。” “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些问题你可有想过?母亲说的话虽难听,可这是事实。” “母亲承认以前对你的关注不够,总想让你三个哥哥照顾你,可也知道,你曾有多在乎轩王。你突然要转嫁给太子殿下,确定不是一时冲动,想报复轩王?” 第35章 母亲不如父亲外室?脑袋有病 宁含霜的每一个问题都很犀利。顾君惜抿了抿唇,目光不退让确定地跟宁含霜对视。 这些问题在她重生后,请求沐凌夜帮她时,她就已经想过了。 坚定的选择沐凌夜若是日后失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可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什么好怕的。 在她反抗沐凌轩,跟沐凌轩作对时,沐凌轩跟丽贵妃又岂还能容得下她? 但这些她都没有办法仔细跟宁含霜解释,她伸手握住了宁含霜的手。 “母亲,我最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跟太子殿下之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跟您详细说。但我确定我想嫁给太子殿下绝无半点报复沐凌轩的心思。” “我知道选择嫁给太子殿下这条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可我确定会坚持走到最后。说不定我就是太子殿下的福星,有了我,他会长命百岁,前路平坦呢。” “母亲,您可不可以支持我?” “你说的容易!”宁含霜被顾君惜说的福星长命百岁差点逗笑,可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又绷紧了脸,将自己的手从顾君惜手中抽了出来。 “反正事情的好坏我都跟你说了,皇上也没有立即答应要赐婚,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别将来后悔!”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宁含霜替顾君惜掖了掖被子,转身关上房间离开。出了房间还在嘀咕,顾君惜以前那么喜欢沐凌轩,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 这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性格跟她年轻时候还真像,一但心中长了刺,就决不回头,否则她也不会嫁给顾元柏。 碰触到那些不想回忆的过往,宁含霜又冷下脸来。接着又想到另一件棘手的问题。 顾君惜对沐凌轩说弃了就弃了,那顾黎川他们呢,这三个逆子彻底伤了顾君惜的心,顾君惜铁了心不原谅,那兄妹之间的嫌隙就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了。 做人母亲的,又有谁不想自己子女之间亲切和睦呢。 兄妹阋墙,终归是她这个母亲失败。 那些被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而上。 宁含霜想起了顾君堂那一声声阴阳怪气的话,朝祠堂方向看了一眼。 顾氏祠堂威严又神秘,高高的案台供奉着一排排的牌位,这些死气生生的牌位在夜晚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冰冷。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依次排列跪在蒲团上。一阵冷风从祠堂外卷了进来,烛光被吹的摇曳。 顾空皓起身将祠堂两扇沉重的漆木门推上,跪回蒲团侧身问:“堂堂,冷不冷?” “不冷,有三位哥哥在身边一点也不冷。我们乡下有个说法,人多火气旺。”顾君堂弯唇一笑,搓了搓手。 顾空皓见状,一把将顾君堂的双手握在手心,摸了摸后冷脸呵斥:“胡说,这手冻得都像冰块一样了,还说不冷。” 他说着,疼惜地帮顾君堂搓了搓手。 顾寒星一声不吭,搬起蒲团跪在了顾君堂的另一侧,跟顾空皓一起将顾君堂护在中央,沉着脸道:“堂堂,是我们连累了你。” 顾黎川也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顾君堂身上。 “大哥,我没有事,我身体强壮着。你自己穿,我在乡下冬天都要下河摸鱼,村里的大婶都说我的身体跟小牛犊子一样壮实。”顾君堂摇头推拒。 顾黎川皱眉,一把按住顾君堂推拒的手:“穿着,你现在回了顾府,跟当年在乡下不一样了。现在恢复了女儿身,更应该娇养着。” “谢谢大哥!”顾君堂红了眼眶,假装感动地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我害姐姐跟轩王退婚,大哥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顾黎川想到这日自己的确对顾君堂冷淡了些,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顾君堂的视线。 顾空皓、顾寒星见顾君堂落泪,一同开口哄道:“堂堂,你别多想,顾君惜跟轩王退婚是她心眼小,跟你无关,大哥怎么可能会怪你。我们跟顾君惜的事跟你无关,实在是顾君惜现在越发变得不像话。” 顾君堂眼神一闪,假装害怕地摇了摇头:“二哥、三哥,我们还是不要说姐姐了。母亲听到……又要不高兴了。对了,你们饿了吗,我这有好吃的。” 顾君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是一只黄澄澄香气扑鼻的烧鸡。 “烧鸡,堂堂,你身上怎么会有?”顾空皓眼睛一亮。 “是知微怕我跪祠堂半夜饿,偷偷塞给我的。”顾君堂撕了只鸡腿先给了顾空皓,又将另一只鸡腿给了顾寒星,把鸡翅给了顾黎川,自己却撕了鸡脖子在手里。 顾空皓见顾君堂的动作,将自己手里的鸡腿强塞到顾君堂手中,将那鸡脖子抢过来扔在地上,自己撕了另一只鸡翅咬一了大口:“你吃鸡腿,吃什么鸡脖子,以前在乡下养出来的习惯是该好好改改了。” “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放着在乡下吃了这么多年苦头的女儿不补偿,就宠顾君惜这不知好歹作天作地的了。” “母亲不回来最好,只要她一回来我们就跟着倒霉,管东管西,一点也不自在。” 顾空皓说着,想到甜水巷中那温柔,什么事都顺着他的赵殊儿,开口道:“她越这样,我就越发想念殊姨,殊姨就不会像她这样不讲道理。” 顾寒星点头:“殊姨做的饭菜点心好吃。” 顾黎川咬了一口鸡肉慢条斯里的在嘴里嚼咀,听到两位弟弟的话皱了皱眉,教训道:“母亲再不是,也是我们的母亲。不过……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殊姨了,趁着二弟还在家,我们找个时间过去,一起聚聚。” “是!” “是!” 顾空皓、顾寒星兄弟二人听到顾黎川最后的话举双手赞同。 顾君堂垂头安静的吃着鸡翅,嘴角微微牵起得逞的笑容。 宁含霜再难缠也躲不过亲情捆绑。 这一晚祠堂和乐融融。 顾君惜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两日就下床了。 其间她写了一封信,让嬉儿亲自送去了太子府。 信上告知了她已经向盛帝请求赐婚一事,虽然盛帝没有立即答应,但她以后会想办法让盛帝答应。 信送去后石沉大海,顾君惜已经习惯沐凌夜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作风。对他的反应并不在意。 等到第三日,她再也待不住准备出门。 嬉儿原本求着不许她出门,可她一想到跟沐清芙的约定,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怕沐清芙再等不到自己上门,又听说她病了的消息会直接打上门。 跟小姨接触的事情,她还是想悄悄进行。 离开顾府,她在点心铺子买了些糕点,就直接往肃亲王府去。 第36章 母亲追着父亲打,女儿在旁嗑瓜子 “是顾大小姐吗,我们家郡主这几日一直都盼着您来呢,您里面请!” 肃亲王府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府门前两蹲石狮子高大又威严。 顾君惜才到肃亲王府门前,门房小厮就眼尖地看到她,询问过后也不通报,殷勤地直接将她往府里引。 瞧这模样应该是沐清芙早有交代,想到沐清芙对她的重视,顾君惜脸上有了笑意,询问道:“今日你家郡主没有去军营?” “没去呢。我家郡主就一直在等您!”门房小厮笑得一脸灿烂。 行走间穿过几个抄手游廊,到达后花园,后花园占地面积广,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精美贵气。 她被引至暖房,还没进去,就见一个人影从暖房里蹿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茶杯砸了出来,随后一个美妇拎着鸡毛弹子追出来,双手叉腰怒骂。 “沐煊,昨日才答应不喝酒,今日就又偷偷藏在这里喝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还有脸躲?” “棠儿,你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就不漂亮了!”人影脸圆圆挺着个大肚子,眉眼看着也一团喜气。他捧着肚子,嬉笑着说道。 话落,眼见美妇又要开打,他机灵的闪身躲在顾君惜身后。 他这一躲,美妇也发现了顾君惜,一时扬起的鸡毛弹子落下。 “母妃,今日这么快就完事了?”沐清芙躲在暖房里,突然没有再听动静,嗑着瓜子好奇地走了出来。 母亲追着父亲打,女儿在一旁嗑瓜子,顾君惜被刷新了认知,也感觉新奇,同时又些尴尬。 因为这人影正是她的小姨父肃亲王,美妇就是她的小姨。小辈见到长辈臭事,多少有些不好。 “表姐!”顾君惜勉强露出一个笑。 “顾小惜,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去顾府拎你了。听说你出宫后就病,瞧着真瘦了许多,早让你搬过来住,就是不听。”沐清芙见到顾君惜飞奔过来,亲昵的拉住顾君惜的手。 “呵,那顾府瞧着就不是好地方!”宁海棠冷哼一声。 沐清芙才拉着顾君惜拜见宁海棠跟肃亲王:“惜惜,这就是我的母妃你的小姨,还有我的父王你的小姨父。” 出入皇宫参加宫宴时,顾君惜也见过肃亲王跟宁海棠,只是以往都是行礼问安,从没有正式拜见也没有喊过一声小姨、小姨夫。 顾君惜抽回自己的手,往前两步正式行礼拜见:“小姨、小姨夫!” “呵,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有个小姨了,还真是稀罕。”宁海棠冷哼一声,拎着鸡毛弹子转身进了暖房。 肃亲王见宁海棠一走,才腆着肚子亲切地上前,亲自将顾君惜扶了起来。 “好好,你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有你小姨年轻时的影子,但还是比不上你小姨。你别跟你小姨计较,你小姨这几日也一直盼着你来。她这个人比较好面子,就是一时拉不下脸。” 短短几句话拉近距离,肃亲王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见到真正的长辈。顾君惜朝肃亲王了笑。 暖房里,宁海棠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沐煊,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别以为我听不见。还不进来?杵着做什么?” “来了来了。”肃亲王被骂也乐呵呵的,一边朝顾君惜挤眉弄眼:“走,先进去。” 顾君惜随着肃亲王、沐清芙进了暖阁。 暖阁里种了许多花,各种花开得正艳,贵妃椅、软榻、屏风应有尽有,倒是一个躲闲好处去。 可见宁海棠跟肃亲王都是会享乐之人。 宁海棠侧坐在櫈子上,两腿交叠,手里优雅地握着一杯热茶,目光扫向顾君惜:“听说你想见我?说,想要做什么?你父亲母亲可不待见我!” 要说的毕竟是家里私事,就算不给自己留面子,也要给宁含霜留面子。 顾君惜抿了抿唇,请求:“小姨,我能不能跟您单独聊!” 宁海棠没有拒绝,看了沐清芙跟肃亲王一眼。 “棠儿,有话好好说,惜惜第一次上门千万别吓着她!”肃亲王没有意见,嬉笑着对宁海棠叮嘱。 宁海棠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乐呵呵摸着肚子离开了。 沐清芙给了顾君惜一个鼓励的眼神,紧跟其后。 “说!”等暖房里彻底只剩下顾君惜跟宁海棠后,宁海棠喝了一口茶道。 顾君惜郑重跟宁海棠行了礼:“小姨,府中出了一些事情,未来的日子里母亲得知真相后,我怕她会受不住。” “所以我想请您帮母亲解开心结,跟母亲重归于好。” “只有母亲心胸开阔,心情愉乐,才不会被真相击倒!” “是什么样的真相?”宁海棠见顾君惜如此郑重,又涉及到宁含霜,下意识关心地站了起来。 顾君惜抿唇不语,顾君堂身份以及顾元柏养外室之事,还不是向外说的时候,起码得宁含霜知道后,她才能告诉宁海棠。 宁海棠见顾君惜一副为难模样,眸色微转似猜到什么,又坐回櫈子上,只问了一句:“这件事是不是跟你父亲有关!” “是!”这次顾君惜没有隐瞒。 “呵,我早就说过你父亲不是好人,可母亲不相信。”宁海棠气得一锤桌子,胸口起伏,情绪稍稍平静过后道:“好,这事我答应你了。只是你母亲肯不肯跟我和解,我却不敢保证!” “事在人为,我相信您从没有伤害过我母亲,您跟我母亲之间一定是有误会!”顾君惜笃定。 “为什么?”宁海棠问。 顾君惜道:“因为清芙表姐嫉恶如仇,您一直让表姐照顾我。一个算计自己姐姐,对姐姐有怨,人品有问题的人,一定教不出这样的女儿,也做不出以德报怨之事。” 宁海棠闻言笑了,对顾君惜很满意:“以前见你,只觉得你太过懂事乖顺,前些日子见你为跟轩王退婚积极筹谋,那不服输的劲。再加上今日跟你的谈话,才发觉你有我宁家人的风骨,不错。” 顾君惜笑了笑,不自觉感觉跟宁海棠的关系更加亲切,说话也随意了一些:“小姨,不知当年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我母亲断决来往?我母亲的心结又是什么?” 第37章 快活散,快活似神仙 宁海棠深深看了顾君惜一眼,陷入回忆,随后从回忆里抽身,睨了顾君惜一眼:“不该你知道的别问,只是你母亲怕见都不愿意见我。” “不怕,小姨,这件事由我安排。”顾君惜打包票。 宁海棠跟顾君惜一同走出暖阁,肃亲王跟沐清芙还候在外面。 “就谈完了?”肃亲王凑到宁海棠面前。 宁海棠嫌弃地撇开脸,一巴掌打在肃亲王大脸上:“离我远点,一身酒气!” 肃亲王被打了也不生气,呵呵直笑。顾君惜赶紧接话:“小姨父,我跟小姨谈完了!” “谈完了就好,惜惜今日就留下用饭,我们喝点!”肃亲王一脸热情。 看来她这小姨父是真的喜欢喝酒,不但一大早喝,随时随地都想着喝,真应了小姨那句——狗改不了吃屎。 顾君惜不由想着,才惊觉自己思绪跑偏。多少有些没大没小。她笑了笑:“不了小姨父,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差这一时半会?你小姨好不容易才把你盼来。”肃亲王皱眉。 事情还没有办妥,暂时还不能透露她已经跟宁海棠已经约好下次见面时间,但想到手头上要解决的事,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 顾君惜说道:“我不会武功,身体又弱,想去药铺买些防身的药。” “你坚持退婚,得罪了丽贵妃那只黑寡妇,买些东西防身确实有必要。”宁海棠闻言上下打量顾君惜,见顾君惜瘦弱风吹就倒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这身体太弱了,不像我们宁家人,要好好调养调养。” “小姨说的是。”顾君惜想到身体里留下的后遗症眸色一暗,随后敛去情绪,不想让宁海棠他们知道担心的听话点头。 宁海棠也没有多想,瞪了肃亲王一眼:“惜惜防身的东西就交你了。” “棠儿,为夫办事你放心!”肃亲王摸着自己圆润的下巴,一甩自己并不存在的流海,自信地对顾君惜道:“走,惜惜,小姨夫带你看点好东西。” 顾君惜不明所以的看了沐清芙一眼,沐清芙已经拉着她跟肃亲王走进了一间药房。 这药房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还有许多的药材。 肃亲王亲自抱了一堆瓶瓶罐罐摆在顾君惜面前,一一介绍。 “这是含笑半步癫,只要沾上就会大笑不止。九步散,沾上九步之内必倒。快活散,别误会,就是沾了之后会痒的受不了,快活似神仙。还有这蹿天丸,服用之后会拉上三天三夜,虚脱的那种……。” 肃亲王绘声绘色将所有毒药功能跟性能介绍完,听着倒是很厉害,只是名字不好听,不过符合肃亲王的调性。 “别怀疑,我父王看起来不着调,吃喝玩乐劣习一堆,但他的毒术的确不错。我师公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当年怎么收的我父王为徒。” 沐清芙看出顾君惜的震惊,小声在顾君惜耳边说道。 顾君惜道:“小姨父当年肯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被你师公选中。” “也许!”沐清芙抚额,对此没发表意见。 既然肃亲王如此厉害,主动赠送毒药,顾君惜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她将所有毒药都收了起来。 “惜惜呀,你表姐一直嫌弃用毒不君子,我这毒药做出来也是堆灰。你别客气,尽管拿去用,用完再来找姨父拿。姨父再做出新的毒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来拿。” 肃亲王看顾君惜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慈祥,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己。 顾君惜从善如流点头:“我记住了小姨父。” “别把惜惜教坏了。”宁海棠瞪了肃亲王一眼。 顾君惜在肃亲王府用完晚饭,才抱着一堆东西回到顾府。 进府门时正好碰到顾君堂跟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从外回来。 顾寒星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四人有说有笑,府门前也不见停有马车,像是走路回来的。 顾君惜想到隔壁甜水巷的小顾府眸色暗了暗,假装看不见的打算擦肩而过。 顾空皓见顾君惜不理自己,想到以前总黏着自己的顾君惜心中不舒服,忍不刺两句,开口阴阳。 “病才好就出去逛,一逛就是一整日,等下不舒服又该怪是我们害的了。” 顾君惜只当听不见,继续往前,胳膊被抓住,她扭过头来。 顾空皓被瞪一时心虚,但很快给自己找到底气:“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 顾黎川皱眉,做和事佬道:“惜惜,你三哥说话口吻不对,但他也是在关心你。你今日去哪里了?身体才好,怎么能一个人出门,就算不让大哥、二哥、三哥陪着,叫上嬉儿也好。” 有些话原本不想说,可总这样虚伪就没有意思了。顾君惜挑眉看向顾黎川,语气玩味:“叫上你们?你们有空?问我去了哪,倒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去了哪里?” 她说完,又扫了眼顾寒星手里提着的食盒。 一瞬间,顾氏兄弟三人脸上都闪过不同程度的心虚。 他们去甜水巷看殊姨,跟殊姨一起用饭,在那里待了一下午。 顾君堂垂放在两侧,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攥紧。 一时间竟生出,顾君惜已经知道她秘密的错觉。 不过她很快否认。 据她观察顾君惜是变了,变得难缠,可还是冲动了一点,一发现她的女儿身就着急揭露了她。一点也不为日后谋算,若是换作她,应该悄悄笼络回兄长们的心才是。 所以顾君惜若知道她是外室之女,一定会迫不及待曝光,怎么可能会忍。 顾君堂稳了稳心神,眼珠子一转,替顾氏三兄弟解释。 “姐姐,我们就是到街上走了走,顺便用了饭,原本是要叫你一起,只是你一早出了门。” “是吗?”顾君惜反问:“你出门没有被人嘲笑吗,毕竟外面都知道你勾引了自己未来姐夫。” 顾君惜从宫中出来虽然没有在外露面,却也派嬉儿散出去一些话。说她只看到了顾君堂主动吻了沐凌轩,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再配上盛帝亲自出手引导,现在风向已经改变,沐凌轩彻底被摘了个干净。 一切如盛帝所愿,变成顾君堂单方面勾引沐凌轩。 顾君惜的话等于在顾君堂心窝子上捅刀。顾君堂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局面。 顾空皓见顾君堂难过,握住顾君惜的手不由紧了紧:“顾君惜,你又欺负堂堂,道歉!” “放手,否则你会后悔。”顾君惜不答顾空皓的话,只是垂眸看着顾空皓的手。 顾空皓一愣,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顾君惜伸手亲自将顾空皓的手指掰开。 顾空皓没有想到顾君惜会突然这么操作,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好痒,他的手突然好痒。 “嘶,我的手怎么这么痒?”顾空皓连忙动手去抓。 顾君惜已经走远,听到顾空皓疑惑的话,嘴角微微扯出笑。 看来小姨父的快活散很有用,她只用了一点点就起了作用。 效果初步来看,还不错。 顾君惜回到自己院中,将带回来的毒药都收藏好,又挑捡了几样觉得特别有用的放在了随身携带的荷包里,便于使用。 这时,宁含霜推门而进。 第38章 礼物都收下了,还继续拿什么乔 宁含霜将手里端着的药碗递到顾君惜面前,神色淡淡:“回来了就趁热把药喝了!” 顾君惜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一碗黑色的药汁被她一口气喝完,喝完苦的五官差点皱成一团。 自她醒来开始,宁含霜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会送一碗药过来。 母亲虽不说,但她知道是调养身体的,这药喝下,身体明显感觉一日比一日有力气,通体暖洋洋。 只是母亲除回来那晚对她比较温和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毕竟母亲心结未解,而且从小到大,对他们几个子女都是外冷内热,她能够理解。 “母亲,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明日开始您能不能教我练习武功?”顾君惜将空碗递还给宁含霜。 宁含霜接过碗,看了顾君惜一眼:“等身体再养一段时间再说。” 这话就是没有拒绝,顾君惜听话的点头,眸色微转又道:“母亲,我今日出门,瞧见街上有许多人都在为半月后的风筝节做准备。风筝节那日您能不能单独陪我出门游玩?” “就我们?”宁含霜拧眉。 顾君惜明白宁含霜意思。 作为母亲自然希望子女之间和睦。宁含霜是想要带着顾黎川他们一同出门。 顾君惜要在风筝节那日安排宁含霜跟宁海棠见面,带上顾黎川他们自是不便,何况自己也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 顾君惜坚定点了点头:“就我们,我只想跟母亲单独出门,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您答应过我的。” 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看了许久,似想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缓和余地,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 她转过眼时,眼底落寞流转。 孩子大了,都有了各自想法。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曾跟自己的亲妹妹决裂,现如今自己孩子之间也有了不可补弥的裂痕,她终究是失败的。 宁含霜冷淡的眉眼又裹了一层霜,将自己冰封在窄小的空间当中。 “随你!”宁含霜还是答应了顾君惜,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顾君惜目送宁含霜似一瞬间又苍老了些的背影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母亲心结化解,就告诉母亲真相。 但愿母亲得知真相时,能少些悲伤。 可被自己夫君背叛,被自己三个亲儿子背叛,这悲伤岂是说减少就能减少。 即使重生一次,她有时候也还想不明白,亲生儿子怎么就能亲近父亲外室。 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他们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自己的心,这种窒息的疼痛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顾君惜都待在自己院里喝药调养身体,有些事即便不刻意去打听,但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风筝节那顾君堂也要参加,最近一段时间都叫顾空皓陪着一起扎风筝。 那日顾君惜给顾空皓下的药并不重,顾空皓痒了两日就好了,谁都没有怀疑到顾君惜身上。 “每年风筝节都会选出风筝王,文人墨客还要写诗助兴。人可多,可热闹了。那么多的人,二小姐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嬉儿从外面回来,一边整理屋子,一边跟顾君惜吐槽。 顾君惜刚喝了药,躺在软榻上闻言倒是猜到了顾君堂的心思。 名声毁了,那就重新树立名声。 得到风筝王的称号不过就是出一下风头,主要目的怕还是奔着诗会去的。 不得不说顾君堂很有斗志。 她不会让顾君堂得逞。 顾君惜回忆着上辈子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还有几日就是风筝节,她想着等风筝节到来时,她起码跟顾君堂还能安然无恙,没有想到轩王府来人了,来的竟是沐凌轩自己,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堆礼物。 她是被顾元柏通知人叫到大厅时才知道。 按时间推算,沐凌轩才刚刚解除半个月的禁足。 轩王一袭贵气逼人的锦衣,半个月的禁足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不想,顾君惜还是朝沐凌轩行了一礼,然后安静站在一侧。 这般安静沐凌轩一点也不习惯。他习惯顾君惜在他面前有说不完的话,习惯顾君惜每次找话跟他说。 他下意识蹙眉,可一想到母妃说过,顾君惜这么大反应,可能还是感觉到他的不在乎,所以才会耍性子拿捏他。 不用费什么力气,哄哄就好。 他的确从没有哄过顾君惜。 沐凌轩勉强拿出几分耐心,指了指堆满大厅的礼物。 “上次送你碧玺挂件是本王随意了,这满厅的礼物都是本王在禁足的这段时间,特意让星驰搜罗来的,就当是落湖那日没有先救你,给你的赔礼。” 布料、头面、脂胭、瓷器看上去都是珍品,这些年她跟在沐凌轩身后,送过沐凌轩不少好东西,沐凌轩是王爷,送出去的东西自是不好收回。 但沐凌轩是欠她的,她不会跟银钱过不去。 顾君惜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沐凌轩眸色微动,说话瞬间随意了些:“还有两日就是风筝节。风筝节那日一早,本王来接你一同去。风筝本王也已经让人替你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没有询问直接安排,没有丝毫尊敬,吃定的语气跟以前一般无二。 顾君惜以前觉得没有问题,现在只觉反感。 她淡淡摇头:“我不会跟你一起去风筝节。轩王,你我之间已经解除婚约,还是需要避嫌。” “况且皇上还在考虑我跟太子殿下的婚约,说不定再过几日,我就会成为你的皇嫂。轩王殿下既是来送赔罪的礼物,礼物现下我已经收下,我就先退下了。” 顾君惜说完,转身离开大厅。 沐凌轩望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恼意,薄唇抿紧。 他第一次哄顾君惜,顾君惜还给他脸色。 礼物都收下了,还继续拿什么乔。 “轩王殿下,你别生姐姐的气。姐姐肯不是故意拒绝你,她就是还在生我的气!”顾君堂善解人意地道。 “她气你什么?本王都来哄她了,她的目的都达了。整件事受害人是你,只有你的名声坏了……堂堂,这次算本王欠你的。”沐凌轩对顾君堂感觉抱歉。 “喛,这有什么,都是兄弟啊。”顾君堂不在意地挥手,主动请缨:“轩王殿下,要不由我再去求求姐姐,我跟她到底是双胞胎,我一直求她,她肯定会愿意跟你去风筝节。” 顾君堂越说越觉得可行,说完不等沐凌轩答应,就已经跟着顾君惜追了出去。 沐凌轩直觉认为这样不妥,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他虽然愿意哄顾君惜一哄了,可让他彻底丢弃脸面不可能。 沐凌轩追着出去,出了大厅正碰上赶来的顾空皓跟顾黎川。 他们在得知顾君堂去找顾君惜后,对视一眼,跟着沐凌轩一同追了过去。 第39章 软骨头,随时都能跪 顾君惜还没有回到惜花院,在半路上就被顾君堂拦下。 “有事?”都已经撕破脸,顾君惜觉得没有必要维持表面体面,直接冷声发问。顺便跟顾君堂保持一定距离,毕竟顾君堂最会栽脏嫁祸。 以往离她近了不是磕了就是碰了,最后她只需要摇头说不关姐姐的事,准会被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认为是她做的。 她就不明白,顾君堂都女扮男装了,怎么还能装这么娇弱,谁家男子动不动磕了碰了。 顾君惜明晃晃的诫备让顾君堂止步,她脸上闪过受伤。 “看来姐姐还是在怪我!我是不该女扮男装骗你。可我名声毁了,跟轩王殿下也是清白的。姐姐怎么就能不原谅我呢,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难道不应该最亲近?” 顾君惜不接话,只是斜倚在柱子上看着顾君堂。 不接话,这戏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演,一阵风只吹过,顾君堂似终于感觉一丝尴尬,收起一脸的悲戚。 “行,姐姐既然不愿意跟我说这些,那我不说了。我来是想请姐姐一起参加风筝节的。” 这话顾君堂是真心的。 顾君惜参加风筝节,正好让顾君惜亲眼见证,她是如何为自己正名,重新崛起的。 而且顾君惜若是答应她,沐凌轩也会念着她的好。 一举两得不亏。 “没兴趣跟你一起参加。”顾君惜摇头,话里隐藏歧意,显然顾君堂没有听出来。 顾君堂见顾君惜拒绝,没有放弃,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身后追来的沐凌轩跟顾黎川、顾空皓突然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姐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记恨轩王殿下,轩王殿下是真心实意邀请你去参加风筝节的,大哥、三哥也想你一起,你就同我们一起去。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见到我,我也可以不去!” “顾君惜。又欺负堂堂!”顾空皓最先冲过来,将顾君堂扶起来。指责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女扮男装骗了你,不就是受了点伤,吃了点苦。我们都尽量在让着你了,你还逼堂堂下跪。” 顾黎川不赞同,但可以看出尽量在缓和语气:“惜惜,都是一母同胞亲姐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吃了点苦受了点伤?”沐凌轩好奇发,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顾空皓是沐凌轩伴读,跟沐凌轩关系极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沐凌轩问了但他还是说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缺银子找她借了一些,桃花宴被蛇咬落了湖,后来二哥生气打了她几拳。那日她从皇宫出来被父亲打了一耳光,还有三鞭子就昏倒了,一昏就是三天。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也罚我们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可她还是不依不饶。” 沐凌轩听得直皱眉,心里觉得不妥。 姑娘家要娇养,何况顾君惜从小娇气。 如今又缺银子,又是被打,的确过份。母妃说了落湖这事,他的确也有错。 也难怪这次气性这般大。 可再生气也该有个限度,不该抓住一点错处不放。 沐凌轩点头:“你说得对。” 他说着看向顾君堂:“堂堂谢谢你为本王做的一切,但本王不需要,她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们自己去。” “可……”顾君堂为难。 顾君惜已经转身离开,戏看完是该离开了,否则看多了容易眼瞎。 “油盐不进,我们走!”顾空皓拉起顾君堂的手,生气地往反向走。 心想,顾君惜一直这么顽固不化,他是该想办法给她一点教训。 风筝节当日,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用过早饭,穿着嫩绿纱裙,盛装打扮的顾君堂与顾空皓、顾黎川一起到了宁含霜的院中。这时顾君惜跟宁含霜也已经准备出门。 “母亲!”顾君堂声音轻快,还没有进门就已经亲昵地唤,进门见到顾君惜身体瑟缩了下,才好像害怕似的朝宁含霜行礼。 顾黎川跟顾空皓一瞬间左右护住顾君堂向宁含霜行礼。 顾寒星早就已经结束休假回了军营,否则这会护住顾君堂的会有三人。 “姐姐,你也在呢!”顾君堂怯怯的向顾君惜打招呼。顾黎川跟顾空皓几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顾君惜。 顾君惜看到宁含霜一瞬间绷紧的背脊,皱紧的眉头。 她为了母亲不那么难过,勉强朝顾君堂点头。毕竟不差这一时半会。 顾君堂见顾君惜回应,一瞬间放松露出满足笑容,对宁含霜也大胆起来:“母亲。我与大哥、三哥要出门去风筝节。特意来跟您报备。您跟姐姐要不要也同我们一起去?” 宁含霜皱着的眉头越发紧。 顾君惜能感觉顾君堂是故意的,她轻飘飘扫过去,反将一军:“我跟母亲没空与你们一起,要不你跟我和母亲一道出门?” 顾君堂立即讪讪:“还是不了。下次再与姐姐母亲一道,三哥准备了许久的风筝,不能白费三哥的劳动成果。” 顾君惜闻言不再说话,她就知道顾君堂精心准备盼了这么般久,肯定舍不得放弃去风筝节。可笑的是,还非要拿顾空皓当借口。 她也没有把话说死,刻意留有余地,若是碰巧在风筝节碰上,也有说辞。 宁含霜见顾君堂因顾君惜的话,没有再提及让她一道去风筝节,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同时敛眸时眼底闪过愧意。 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孩子。 风筝节在京郊一片茶山举行,四五月的天茶花陆续开放,美不胜收。 风筝节是大盛京城的传统,几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举行,一般由京中公爵勋贵人家牵头,再由皇商出银子赞助。 这片茶林就是由皇商赞助,已经是风筝节连续举行好几年的御用场地。 顾君惜与宁含霜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她跟宁含霜都戴了帷帽,倒是轻易不怕被人认出。 宁含霜走在人群中不由的绷紧背脊,这是因为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出没过了。 顾君惜感觉到宁含霜的不适,挽紧了宁含霜的胳膊。抬眼就见到了站在几株杏树下,身着红衣的沐清芙。 顾君惜顿时了然,宁海棠也到了。她微不可察地朝沐清芙点了点头。 沐清芙接收到她的信息,朝她眨了眨眼,消失在杏树下。 “母亲,我们往西边走,我知道西山有座茶楼,能看到整个茶山的景象。”顾君惜开口提议。 第40章 报应来的真快,天理不容 西山茶楼,除了主楼,还有许多庭院式的院子,今日是风筝节许多院子跟包厢都已经被提前预定。 定好今日相见后,预定庭院包厢的事就交给了沐清芙。 顾君惜带着宁含霜直接进了茶楼的一间小院,层层茶花树后,一道英姿飒爽的红衣倩影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好看又有力道。 宁含霜不由驻足,目光紧紧追随那道身影,慢慢陷入回忆,眼眶变红。 顾君惜见状,跟同样站在一侧的沐清芙对视一眼。 原以为这是好的开始,没想到宁含霜很快收敛情绪,扭头转身就走。 “母亲!”顾君惜连跟上,挽上宁含霜胳膊。刚要说些什么,宁含霜已经把她的手甩开,转过头来眼中含霜地盯着顾君惜:“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顾君惜抿紧唇没有否认。 顾君惜的默认让宁含霜更加生气,那张漂亮的脸上凝聚起失望。 “这次回来,我只当是你受了打击所以变了。变得尖锐、有主意,可没有想到你主意会这么大,都敢替母亲做主了!” 顾君惜的心莫名一揪。顾黎川他们冤枉她,她已经麻木不会有多大感觉,可母亲的误解却让她心脏阵阵的疼。 她唇瓣颤抖了下。 宁含霜似意识到自己这话说严重了,张了张唇想要再说些什么解释,却还是没能说出,最后只变成一句话:“先回府!” 说罢,就要继续往外走。 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同时走来的还有脸上挂着讥讽的宁海棠。 “十几年过去,某人不听人解释,凭主观意识就判人死刑的习惯还没有改呢!” 宁含霜闻言,眼神如刀刮了过去:“宁海棠,我早说过,在我有生之年,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当我想?如果不是你女儿求我,说未来你得知某些真相后会活不下去,我才懒得理你。”宁海棠嘴毒的同样一点不留情面,翻了个白眼替顾君惜打抱不平。 “惜惜明明事事为你着想,你却随意伤她的心。她遭未婚夫、兄长妹妹背叛已经够令人心疼,你还在她伤口撒盐?有你这样做母亲的?” 宁海棠短短几句话,说得宁含霜无言以对。 她自责的看了眼沉默的顾君惜,但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宁海棠嘴里所说的那句,未来那令她无法接受的真相。 “顾君惜,宁海棠说的真相是什么?” 顾君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绪,她抬头:“母亲,现在不是深究真相的时候。现在需要的是解决你小姨的问题。您当年跟小姨决裂肯定有误会,小姨这些年一直都让清芙表姐照顾我。” “如果没有清芙表姐,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跟沐凌轩退婚。小姨是因为你,才会对我另眼相待。而且小姨一听说您会有事,就二话不说答应来跟您见面,小姨她是在乎您的。” 正是因为在乎,才会有情绪波动,宁含霜听了顾君惜的话,那强忍的情绪显然有些压不住,下意识看向宁海棠。 宁海棠撇过头去,嘴硬的说道:“我才不是在乎她,只是这些年一直背着锅,总感觉心里不舒服。有些话还是要摊开说清楚的好!” 宁海棠说完,也不管宁含霜是否愿意,上前就拉住宁含霜的手将她往小院深处的包厢里带:“今日那顾元柏不在,没有人搅浑水,你别想再逃再躲。” 顾君惜、沐清芙见状想要跟上,宁海棠回过身驱赶她们的挥了挥手:“玩你们的去,别跟着。” 顾君惜、沐清芙不得已停下脚步。 “她们应该不会打起来的!”沐清芙问。 “应该不会。”顾君惜不敢确认。 “管她们呢,风筝节开始了。我们去逛逛!”沐清芙大大咧咧,很快想开,拉着顾君惜往外走。 顾君惜想到那阻止顾君堂出风头的计划,没有拒绝。 空地上,各色风筝竞相飞翔在空中,其中最惹眼的是一只动态风筝。 那只风筝飞的最高,同样也最有特色,风筝部件有规律移动,展现出一对男女从相识到相爱,再到一起放风筝的过程。 漫浪映景,在这样的场景中得到一阵阵欢呼喝彩。 而这风筝正是顾君堂跟顾空皓制作的。顾空皓将风筝放上天空,稳定之后将线交到顾君堂手中。 顾君堂扯着线,享受众人羡慕追棒的目光。 顾黎川跟沐凌轩一左一右伴在顾君堂的身侧,眼神温和宠溺。 曾经这个位置是她的。在顾君堂没有回来前,每年风筝节顾黎川都会带她来参加,顾空皓也会跟她一起制作风筝。 顾君堂回来之后,就将她撇下了。 “顾君惜,你就别去了,我们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去也没有意思!” “每年都制作风筝只想出风头,你能不能消停点?” “我们男人喜欢的风筝,跟你们姑娘家不同,你要是实在想去,就去找其他千金小姐一起。” 可顾君堂明明不是男子,现在已经恢复女儿身,怎么跟她出来就有意思了。 顾君堂制作的风筝如此花哨,才叫真的想出风头。 男人怎么会喜欢以情爱为背景的风景,可为了顾君堂,不就是妥协做了姑娘家喜欢的风筝么。 呵,大概还是因为对象不同,顾君惜觉得可笑地移开视线。 “呵,又让她显着了!本郡主瞧着她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真想把你那两个傻兄长的脑袋打爆,再顺便把沐凌轩脑袋也打爆了。”沐清芙抬起手五指一抓,握成一个拳头。 随即惆怅地抬头看了眼天空:“老天爷,来个雷把那碍眼的风筝击落!” 万里晴空,哪里来的雷。 顾君惜忍不住一笑,就见一只雄鹰形状的硕大风筝突然拔地而起,直飞云霄,很快高度就超越了顾君堂那只风筝。 接着嗷地啼叫一声,朝着顾君堂的那只风筝飞去。雄鹰风筝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住顾君堂的风筝,然后绞在一起,两只风筝同时直线坠地。 “啊!”顾君堂惊得下意识叫了一声,朝着坠落的风筝跑去。 “报应来了,哈哈。”沐清芙幸灾乐祸的大笑。 顾君惜趁机在沐清芙耳朵说了两句。沐清芙眼中闪过兴奋,穿过人群,快跑到离顾君堂近在地方,双手成喇叭状跳起来大喊。 “大家快来看啊,老天爷都看不得这勾引姐夫,没有道德的女人出风头。” 喊完她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跳起来大喊。 “报应真爽啊,心机深沉的女人,天理不容。” “渣男贱女又一起出行了,世风日下,不要脸啊。” 沐清芙动作极快,这些散布谣言的话,对她来说似乎已经驾轻就熟。她一喊完就撤出人群回到顾君惜的身边。 “你在找什么?”沐清芙见顾君惜左右张望,顶着一张做完坏事,还兴奋着的脸好奇问。 “我在找那只雄鹰的主人!”顾君惜回答。 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雄鹰明显是冲着顾君堂去的。 能针对顾君堂的,她下意识就想到总是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沐凌夜。 第41章 真不要脸,还想要戴皇冠 沐清芙没有想那么多,但她还是跟着找了找。没有看到适合的目标,也就放弃了。 “那的确是个好人,但这里人实在太多,这人不主动露面很难找到。那人说不定就是看不惯顾君堂,顾君堂现在名声比小巷里的风流寡妇也好不了多少。” 沐清芙说着催促的晃了晃顾君惜:“顾小惜,你快看,顾君堂跟沐凌轩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笑死我了。” 顾君惜被闹得没有办法,只能先朝顾君堂那边看了过去。 顾君堂捡起自己精心准备的风筝,才发现风筝整体已经破坏损毁,根本没有办法再飞起来。 她还来不及难过,就听到了诋毁自己的话,顿时如同当头一棒,将她从刚才被人追棒的荣光中打落。 她身体如同落败的蝴蝶抖了抖。 沐凌轩的眼中也闪过难堪。身为皇子,又是盛帝最宠爱的儿子,他一直被人尊敬,还从没有这般当面被人嘲笑谩骂过。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跟顾君堂隔开了些距离。 顾黎川跟顾空皓脸上也涌现出难堪,不过他们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出手左右扶住了顾君堂。 这些动作虽然微小,可还是被一直关注观察的顾君堂发现了。 有些东西还是变了,终究是不同了! 她扫向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咬紧牙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都是一时的! 风筝王毕竟也不是她今日的目标,她的目标是一会的风筝诗会。 顾君堂很快虚弱的笑了笑,朝顾黎川、顾空皓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三哥,我没事,清者自者,随他们怎么说。何况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又不似那些娇小姐,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胡说,谁说乡下长大名节就不重要了。”顾空皓心疼地强调。 顾黎川迟疑的微点了下头。 沐凌轩重新走回顾君堂身边:“这件事是本王欠了你的人情!” “没事的。”顾君堂目光闪烁地摇头,突然不经意一瞥,她好像是看到了顾君惜:“姐姐……” “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顾空皓立即去找。顾黎川跟沐凌轩紧跟其后。 她明明看到了顾君惜,可一眨眼又不见了。顾君堂抿紧了唇,看着顾空皓几人关心的眼神,眸底闪过阴霾,笑着说道:“那人好像不是姐姐,应该是我看错了。” “吓死我了,差一点以为被顾君堂发现了。”沐清芙拉着顾君惜走出空地,脱离人群后,有些做贼心虚的拍了拍胸口。 顾君惜也有些郁闷,方才离开茶楼时走得急,帷帽竟是忘记带了。 被顾君堂发现倒是没有什么,就是麻烦。 “我们现在又去哪?\"沐清芙玩的起劲,吐出一口气后,又兴致勃勃的问。 “去茶颜轩!”顾君惜眼底闪过谋算。 茶颜轩正是举办诗会的地方,等风筝王评选完毕,众人就会全部移步茶颜轩。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又有两道身影从人群中脱离,注视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两人都着华服,但颜色却低调内敛,都是统一的玄色。 “第一次见你主动出手对付一个小姑娘。阿夜,你真动心了,莫非真想娶了这弟弟的女人?”其中一个玄衣男人问道。 他貌容不算出色,却长得很有特色,眉眼锋利,嘴角带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仿佛永远藏着算计。他此时说话时,就同样没有掩藏内心算计。 沐凌夜用手里的折扇挡住半边脸,睨了男人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那当然非常好。你早就该争一争了,不止是女人!”男人闻言兴奋,眼里燃烧的野心越来越浓。 “慕容渊,别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沐凌夜相比男人的兴奋显得异常平淡,他抬眼看了看天空并不刺眼的阳光。 “我已经为你找了神医,你的身体能调养好,相信我!”慕容渊拉着沐凌夜往前:“走,我们也去茶颜轩看看,究竟还能有什么好戏。” 茶颜轩很大,顾君惜对这里来说算是熟悉。 她进了茶颜轩后头上已经重新戴上帷帽,同时也给沐清芙头上扣了一把。 沐清芙嫌弃,被顾君惜看了一眼后就乖乖戴上了。 顾君惜带着沐清芙进了一间厢房。 在风筝节当日,这些厢房一般都是为了一会在诗会上表演的花楼艺妓准备的。 顾君惜进来时,一位穿着绯色纱裙长相艳丽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她见有人进来,警惕起身:“你们找谁?” “当然是找你,琼楼芊芊姑娘。” 琼楼芊芊姑娘正是顾空皓曾一掷千金的对象。 “姑娘找我却藏头露尾,不知所谓为何事?”芊芊盯着顾君惜的帷帽防备不减。 做她们这行的,免不得就会得罪一些夫人小姐,当然要防着被报复。 顾君惜理解芊芊的警惕,为表诚意,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芊芊:“我来送芊芊姑娘一场造化,不知芊芊姑娘敢不敢接?” 芊芊接过纸打开,一目十行扫完之后唯恐自己看错,又从头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心。 诗会已经开始。 整个茶颜轩亭阁中坐满了人,除了亭阁里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也满看热闹的人。 参加诗会的人,一人一首轮流作关于风筝的诗。 顾君堂胸有成竹的坐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旁边,她第一个在纸上书写,可却并不急着将诗拿出。 压轴的人总要留在最后一个出场。 她默默等所有人都将诗念完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正准备念,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坐在角落里的芊芊几乎是同一时间跟顾君堂一同起身,她温婉一笑:“顾二小姐,能否让我先献丑?” 顾君堂看了眼自己写的诗,自问应该无人能比,让芊芊先出丑再前,才更能衬托自己的优秀。 她眸色一转,谦让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芊芊姑娘请!” 芊芊回以一笑,朝亭阁外顾君惜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顾君惜给了她五首诗,首首皆是绝世精品,令人惊艳。 这五首诗给到她时,只有一个条件,每次都要抢在顾君堂读出自己诗前,将诗读出。 这五首诗一出,足够让她名声响遍天下。 的确是一场别人怎么求也求不来的造化,只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想不明白,有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为何帷帽女子自己不要。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有了这场造化,她以后绝不会缺衣少食。 第42章 抄袭反被控抄袭,高人究竟是谁 芊芊将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袅袅朝着在场众人行礼,如同黄鹂酥麻清丽的声音响起。 “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 “好好好,好诗!” 芊芊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顾君堂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却是变得煞白如纸,她不敢相信地连忙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写的诗。 的确没有出错,芊芊念的诗跟她所写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诗明明是她抄袭古人的,但这个时代除她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堂堂,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可是不舒服?”顾黎川最先发现顾君堂异样,开口询问。 “对啊,堂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轮到你念诗了。给三哥看看,你都写了什么?”顾空皓顶着一张笑容灿烂的脸,伸手想要拿走顾君堂手里的诗稿。 顾君堂心虚的一把将诗稿扣在胸口,有些结巴地道:“三哥,这首写的不好,还是算了,我下一首再继续。” “嗯,那行。芊芊这首诗写的这般惊艳,其他无论什么诗再在她面前都不够看了!”顾空皓双眼亮晶晶的安慰。 这安慰等于又在顾君堂胸口扎了一刀,她神色黯然又慌张地坐了下去,暗暗给自己打气。 斗诗一共有五轮,她一共给自己准备了五首关于风筝的诗。 第一首撞了,她不相信接下来还能撞。 这般想着,她将手里的诗稿揉成一团,放进了袖子里,重新提起笔。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神色变化收进眸底,微微挑了挑眉。 她给芊芊的这五首诗全都是前世顾君堂在风筝斗诗会上所作。 连每首诗作出来的顺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就是这次风筝节直接将顾君堂送上大盛第一才子的宝座。 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应该体现在方方面面,润物细无声能让人感觉到的。 她从没见顾君堂表露过才气,可偏偏顾君堂就是能作出令人惊艳的诗,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 当然,如果顾君堂真有才华,她想遮也遮不住。 这次的风筝节就当挫一挫顾君堂锐气,再给她制造些恐慌。 两二轮斗诗开始,芊芊又赶在顾君堂站起来之前一同起身,这次芊芊没有询问顾君堂直接念出了顾君惜给她的诗,这次赢得了更加热烈的喝彩声。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依旧如此。 顾君堂被压的说不出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到第四次时,顾君堂显然吃够了亏,她改变了策略,第一个站起身来。 可芊芊比她还快,坐在位置上直接将诗念出。 这一次顾君堂站起来就没有再坐下去,她感觉出来了,芊芊就是在针对她。 否则怎会这么凑巧,每次她要念诗时,总比她抢先一步。 顾君堂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眼里燃起浓浓的怒火。她不信这个邪,打定主意这次也不写诗稿了,直接将诗念出再说。 她刚打定主总,就见芊芊念完第四首诗直接跟着道:“诸位献丑了,我这还有第五首诗,不如就一次性请大家一起品鉴了!” “排风决起闹群儿,势力由来一线微。天上鹓鸾徒似耳,却惊遮日傍云飞。” “好好好,大好,芊芊姑娘好文采。” “芊芊姑娘!” “芊芊姑娘!” 欢声掌声一瞬间将气氛推至到最高潮,这些荣耀追棒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顾君堂左右扫视着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一瞬间耳朵像是失了聪。 她若是输给真正的惊世大才也就罢了,她凭什么要被一个花楼艺妓死死压住。 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就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前她的一切也如主角一样顺利。 教娘争宠,哄着父亲将她带回相府,女扮男装成了顾君惜的双胞胎弟弟,得到兄长以及沐凌轩的偏爱,在男子中央混得如鱼得水。 可自从顾君惜拖她入湖开始一切都变了,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位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否则芊芊所作五首诗如何解释?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顾君堂喃喃出声。 “堂堂你说什么?”顾黎川、顾空皓以及沐凌轩都跟着站了起来。 顾君堂此时已经看不到顾黎川他们,她的眼中只有芊芊,她朝着芊芊走了过去:“凭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惊艳绝伦的诗,芊芊,这些诗都是你抄袭的?” “堂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芊芊姑娘一向才华斐然,她怎就作不这样的诗了?你不是说人生来没有贵贱吗,你这话怎么像是看不起芊芊姑娘?” 顾君堂质问的话语落下,芊芊还没有辩驳,身为芊芊好友知己的顾空皓就已经忍不住质疑出声。 他有些受到打击。 毕竟以前混迹花楼时,顾君堂明明跟他说过,花楼姑娘也是苦命出身,逼不得已,并不下贱低人一等。 可这时顾君堂却说,芊芊姑娘凭什么作的出好诗。 顾君堂愕然,她抬头望去,发现不止顾空皓,就连其他人都在对她怒目而视,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 她连抚了抚耳边碎发解释:“不是三哥,我没有看不起芊芊姑娘的意思,就是觉得这诗不像是芊芊姑娘作出来的。” 这解释难免勉强,众人交头接耳。 芊芊的目光再次穿过人群跟顾君惜眼神交汇,芊芊的一切行为实际都是在听顾君惜的指挥。 芊芊此时看到顾君惜朝她微微点头,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高声说道:“顾二小姐没有说错,这五首诗的确不是出自我之手。而是有高人借我之口宣于世人!” “什么?”芊芊的坦诚让大家震惊。 猜测的事情得到证实,顾君堂心中情绪起伏的更加剧烈,她一把拽住芊芊的手:“是谁?那位高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芊芊看向顾君堂失态的模样有些轻蔑:“顾二小姐,你弄痛我了。高人之所以是高人,又怎么会让我轻易知道他的去处?你如此在意,可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芊芊说着目光落在顾君堂手里还攥着的诗稿上,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了:“顾二小姐诗稿上写的这首诗不正是我念的第四首诗吗?” 拉扯间,接着顾君堂胡乱塞进袖子里的其他三张稿子也掉了出来。 顾君堂急着想要抢回,芊芊动作更快,她已经抢过一一打开,唇边带着笑意惊奇地道:“这稿子上,还有我念过的第一首、第二首、第三首。顾二小姐也见过那位作诗高人了吗?咦,不对啊,高人说过这诗只交由我一人啊!” “顾二小姐见我将诗念出来如此激动,又将诗藏得这般严实,莫非是顾二小姐无意间偷听得到这些诗,想要占……口误口误。” 芊芊分析到一半突然改口,这口不改还好,一改大家都忍不住联想,看顾君堂的目光不由变了。 顾君堂想要将高人的诗占为己有! “我没有,你怎知高人将诗只交给你一人,这是不是真话?”顾君堂否认的解释。 可这会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听得到顾君堂的声音了。 一场出风头弄巧成拙,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顾君堂想抄袭高人诗作,可还是被打上可疑的印记。 顾君惜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她只想挫挫顾君堂的锐气,没想到得到令人意外的结果。 顾君堂没有咬定诗作出自自己之口,一直询问高人在哪,看来这些诗真的是抄袭啊。 文采、才气,顾君堂是真没有。 芊芊是个很好的姑娘,因是孤儿出身,虽沦落花楼却一直有接济幼善堂的孤儿,只是后面因为得罪了权贵不慎落得惨死。 她也是等芊芊死后,才听顾空皓感叹似的说起。 现在芊芊风筝节大出风头,名声再次水涨船高颇受文人墨客追捧,背后又多了一个谜一样的高人。 权贵动芊芊时怕也会多一份掂量跟忌惮,她希望从此也能改变芊芊的命运。 这也是她主动找到芊芊的原因。 “顾小惜,老实说,芊芊姑娘口中的高人就是你对不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神,能算到顾君堂所做的每一步?” 沐清芙是亲眼见到顾君惜跟芊芊交涉的,她此时眼里闪烁着崇拜又兴奋的光芒。 顾君惜摇了摇头:“老实说,真不是。那高人是谁,大概只有顾君堂知道。走,我们先出去。” 戏看完了,该离开了,估算着这个时辰,母亲跟小姨也已经聊完了。 第43章 习惯不回头,随时能找到 顾君惜跟沐清芙从人群挤出去。 人实在太多,只是眨眼时间,顾君惜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沐清芙已经不见。 “表姐!”顾君惜皱眉,回头四处寻找。却不知道被谁又挤了一把,生生又挤到了人群中。 此时斗诗会已经接近尾声,人群逐渐散去,没有办法顾君惜只能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想着等先离开轩颜轩再说。 轩颜轩立于茶山之中,四处也皆种满茶花。 等到了分叉路口,顾君惜刻意退到茶花地里。 突然一只手从后伸来,摘走了她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顾君惜惊得下意识回头,退后两步,动作间头上的帷帽已经被取走。 “顾君惜果然是你,你不是不来吗?怎么还是跟来了?就知道你舍不得本王!” 沐凌轩的眼中含着讥讽,轻轻一弹,手里那片从顾君惜肩膀摘走的落叶,就被他豪不留情弹到地上。 随之他又嫌弃地将手中帷帽扔走。 那扔了的落叶跟帷帽就像是曾经被沐凌轩丢弃的自己,顾君惜紧紧盯着,然后抬头,语气强硬:“把帷帽捡起来!” “你发什么疯病?不就是一个破帷帽而已。本王都已经发现你了,大可不必再藏头缩尾。走,随本王一起去跟黎川他们汇合。” 沐凌轩嗤之以鼻,说完自顾往前走,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毕竟在他记忆之中,无论他走到哪里顾君惜都会跟在身后。 他早就习惯不用回头,随时都能找到顾君惜。 然而他走出几步,突然感觉手背发痒。 他用手一抓,红了一片。 沐凌轩烦闷地皱眉,语气命令:“顾君惜,本王手痒,你给本王去寻些药来!” 话音落下,也没有回应,沐凌轩才回头看去,根本已经找不到顾君惜的身影。 他的心突然就像是空了一片,顾君惜怎么可能真的走了。 人不是已经跟到茶山了吗? 顾君惜在沐凌轩转身离开时,看准时间将那快活散的药弹到了沐凌轩手背上,至于那被丢弃的帷帽她也没再捡。 被沐凌轩碰过的东西不要也罢。 甩开沐凌轩,顾君惜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沐清芙。 沐清芙手里握着一支鲜红的茶花,正在痴痴发笑。 “表姐!” 顾君惜的声音惊到沐清芙,沐清芙像是受到惊吓护住手里的花,当看到来人是顾君惜时才重新展开笑颜。 “顾小惜,我刚刚碰到一个人,他让我终于明白了玉树临风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他斯文有礼,跟军中那些臭男人完全不同。” 沐清芙的描述让顾君惜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辈子,光长了一张人畜无害面孔,害沐清芙一尸两命难产而死的穷书生。 顾君惜拳头一下子就硬了,四处张望:“他人呢,在哪?” 沐清芙往左侧方指了指:“往那边走了?” 顾君惜眼尾一挑,跟了上去,沐清芙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顾君惜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穿青色袍子,文质彬彬的书生站在茶花树前,对着几株茶花念一些酸诗,引得好几个少女驻足观望。 孙文才,果然是沐清芙前世那个无一用处的夫君。 顾君惜一下子想起前世前去吊唁沐清芙,沐清芙躺在棺材里那张惨白素净的脸。 以及孙文才那不准沐清芙停在孙家大堂,说产妇横死不吉的母亲,以及孙文才左右为难虚伪的脸,怒火再也不受控制蹿了上来。 她走过去,快狠准,抬起一脚将孙文才一脚踢下了山坡。看着孙文才不断的往下滚落,她才感觉畅快了些。 沐清芙赶来,看到孙文才跌落,惊得瞪大了眼睛。 但她第一时间还是关心顾君惜:“惜惜,你怎么发这么大火,这人得罪你了?” “嗯,这人当街调戏我的婢女,我早说过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就是个斯文败类,表姐,你以后见到他离他远一点!”顾君惜胡乱编瞎话。 既然碰上了当然要做些什么,她本意就是要从源头上扼止沐清芙跟孙文才发生纠葛。 她这样对待孙文才也不怕孙文才日后找麻烦,她是右相府大小姐,孙文才现在就是一个穷书生。 打了就打了,根本不需要挑日子。 “好!”沐清芙听顾君惜这么一说,下意识选择相信顾君惜:“要是早知道这人表里不一,我就先帮你打他了。要不我再去踢他两脚?” 大可不必。顾君惜瞥了眼滚下山坡,已经不见人影的孙文才摇了摇头。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却没有发现,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两道玄衣身影。 “顾大小姐不简单!能文能武!”慕容渊看着被人从山坡下扶起来,满身狼狈摔的鼻青脸肿的孙文才,兴味一笑。 “别打她的主意!”沐凌夜警告。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她的主意,不是她在打你的主意?她可是已经向皇上求过赐婚的。说不定她对你目的也不纯。”慕容渊辩驳。 “那你也不许打她主意。”沐凌夜瞥了慕容渊一眼,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慕容渊这次却没有跟上,目视顾君惜离开的方向依旧若有所思的模样。 西山茶楼。 顾君惜跟沐清芙回到小院包厢时,宁含霜跟宁海棠已经没有在谈话。 两人坐在桌子两侧,距离离得极远,无形之间好似总弥漫着一股尴尬。 “母亲、小姨!”顾君惜开口。 宁含霜一见到顾君惜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府。” 当着两人的面,顾君惜也不好问谈的怎么样了。她看了宁海棠一眼,只能跟着往外走。 她们还没有走出包厢的门,宁海棠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 “姐,我宁海棠可以发誓,今日所说绝无半句虚言。如有半句谎话,我愿意天打雷劈。”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可以找秦樾、沐煊一起过来对峙,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随时让惜惜通知我。我会一直在肃亲王府等着你!” 一声姐是宁海棠向宁含霜的服软,也让宁含霜背影僵了僵。 但宁含霜还是没有回头,带着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纵使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也只能暂时忍着。 她们才走出茶楼,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君堂。 “姐姐,之前在放风筝的地方看到的人果然是你。”顾君堂说着,红着眼眶又看向了宁含霜。 “母亲,您跟姐姐来风筝节,为何不跟女儿们说?为何只带着姐姐一人来,刻意避开我们,难道我跟哥哥们不是您的子女吗?” 第44章 打死这为外室野种伤害母亲的傻子 若是放在往常,顾君堂忌惮宁含霜,绝不敢如此直白指责宁含霜偏心。 可今天她太委屈,太难受,想到那可能藏在背后的另一个穿越者心中更是恐慌。 她急切地想要发泄,也想借此让宁含霜感到愧疚。更想将顾黎川与顾空皓跟自己死死绑在一起,与顾君惜敌对。 不管怎么说,顾君堂此时的做法的确如她所愿了。 她不过是一声委屈的质问,就成功让宁含霜,顾黎川与顾空皓变了脸。 宁含霜的眼里迅速闪过愧疚,可她到底不是会为自己辩解的人,只是将难过藏在心间的呵斥一声:“休得胡说八道!” “母亲,您为何呵斥堂堂?堂堂的确没有说错,您明明知道我们会来风筝节,我们还要邀请了您,可您对自己会带顾君惜一起来这事一字未提。”顾空皓立即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为自己更是为顾君堂感到不公。 “堂堂跟顾君惜是双胞胎,她流落在外受了那么的苦,您就一点也不心疼,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宁含霜闻言唇瓣抖了抖,她何时没有不心疼顾君堂? 若是不心疼顾君堂,她岂能容顾君堂在家搅风搅雨。 她的良心会不会痛?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质问她良心会不会痛。 宁含霜扬起了巴掌,一巴掌煽了过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顾君堂一个错步到了顾空皓面前,替顾空皓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 宁含霜这一巴掌打得不重,可还在顾君堂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宁含霜的心一下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她对儿子跟女儿的要求是不同的,儿子可以随意打罚,可女儿她不愿意动一个手指头。 宁含霜的手指在半空中颤了颤,伸手想要去抚摸顾君堂被打的地方,顾君堂却害怕地缩了缩身体,眼中含泪地道。 “母亲,您别怪三哥,别打三哥,您要打就打女儿好。” 她何时还要打顾空皓了?宁含霜苦涩。 此时顾黎川也上前,将顾君堂拉到身后护住:“母亲,您要打还是打儿子,儿子身为兄长,是儿子没有管教好他们!” 三兄妹团结友好,多么令人动容的一面,可身为母亲宁含霜却感觉不到一点慰欣,反而一股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掏空。 顾君惜眼中弥漫起对顾黎川跟顾空皓的鄙夷。 她在母亲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之前的自己也同现在的母亲一样,被顾黎川和顾空皓误会伤害,难受自责到无法自拔。 他们是真的没有脑子吗? 为一个外室生的野种,肆意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们住嘴。母亲何时说过要打你们了,如果不是顾空皓出言不逊在前,母亲岂会动手?” “母亲从不打女儿。顾君堂,如果不是你要出风头,跑出来替顾空皓挨巴掌,这巴掌打在顾空皓皮粗肉的脸上,怕是连印子都不会有一个。” 顾君惜的话犀利有力,顾黎川跟顾空皓对视一眼。仔细跟着顾君惜的思路回想,果然觉得顾君惜说的话并没有错。 顾君堂一噎,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宁含霜也感觉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一瞬间顺畅许多。 顾君惜却是将矛头又直接指向顾君堂,若不是怕宁含霜难过,她这会就该一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 “顾君堂,你说母亲偏心,没把你们当成子女,那我问你?我跟母亲出门时,我有没有问过你,要不要与我和母亲一起出门?” “是不是你自己拒绝的?明明是你主动放弃与母亲相处的机会,反而倒打一耙,你居心何在?” 顾君惜当时主动邀顾君堂一同出门,除了想要顾君堂知难而退,也是防着在茶山上遇到发生眼前这一幕,让宁含霜难做。 事实证明她的防范起了作用。 顾君惜一句居心何在,让顾黎川跟顾空皓全都一同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感觉到顾黎川、顾空皓看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一下就慌了。 最近她的确事事不顺,绝不能再让顾黎川跟顾空皓与她产生嫌隙。 顾君堂咬着唇朝顾君惜、宁含霜俯身行了一礼。 “对不起母亲、姐姐,是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太敏感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肯定不会了。为了自罚,我今日就步行回府赔罪。” 顾君堂说完,眼含泪珠,扭头就往远方跑去。 “堂堂!”顾空皓追着跑走。 宁含霜也往前走了几步,顾黎川行礼道:“母亲,今日这事的确是堂堂的错。您不必忧心,儿子这就跟过去好好劝说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示弱贬低自己,这招顾君堂真是屡次不爽。 顾君惜笃定顾君堂不会真伤害自己,她扶住宁含霜:“母亲,有顾黎川跟顾空皓在,顾君堂不会出事,我们还是先回府!” “叫大哥、三哥……唉!”宁含霜强调无奈叹息一声。 自昏迷醒来,顾君惜连表面的称呼也不会叫了,如有必要都是直接称呼顾黎川他们的名字。 顾君惜抿紧唇,叫哥顾黎川他们怎么配,可现在到底不好说话。 “母亲,您刚刚不是要去教训顾黎川、顾空皓他们几个不孝子吗,怎么又不去了?”顾君惜他们离开后,沐清芙跟在宁海棠身侧好奇问。 宁海棠看了沐清芙一眼,脸上带着赞赏的笑:“你没有看到?惜惜能一打三,有惜惜护着你大姨,你大姨不会有事。惜惜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可不是!”一说起顾君惜,沐清芙又有了话题,眉飞色舞地说起顾君惜怒踹孙文才的英勇事迹。 在回去的路上,顾君惜想就顾君堂一事开导宁含霜,她还没有开始说话,宁含霜就已经看了过来。 “惜惜,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你小姨究竟是因为什么闹翻?” 顾君惜一愣,没想到宁含霜会主动提及,她很想知道,但是尊敬宁含霜的道:“母亲如果愿意说,女儿愿意当个听众。” 看着贴心的顾君惜,宁含霜笑了。 她陷入当年的回忆之中。 原来宁含霜当初嫁给顾元柏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那人也是之前宁海棠有提到过的秦樾,以前宁远侯手下的一名少年将军,许多年前就去了驻西军。 当初宁含霜已经跟秦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就在一天早晨醒来,发现秦樾跟宁海棠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 为了宁海棠的名声,这件事宁含霜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 她也一怒之下,跟秦樾决绝所有往来,转身答应了顾元柏的追求。 “惜惜,为了成全他们,我委屈自己。可今日你小姨却告诉我,她从没有背叛过我。她跟秦樾躺在一张床上是被人陷害的,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沐煊。” “在事发生之前,她就已经跟沐煊私定终生了。”宁含霜眼中带着不解困惑难过,各种情绪交炽。 顾君惜心疼地握住了宁含霜的手:“所以这就是您跟小姨决裂的所有原因?那小姨这么多久有没有找到那陷害她与秦樾将军之人。” “没有。你小姨没有线索,她说秦樾一直在查,或许他知道真相,可秦樾不愿意说。我跟你小姨决裂也不是因为这件事。”宁含霜深吸了一口气。 第45章 亲手撕开伤疤,揭露真相 原来真正导致宁含霜与宁海棠决裂的原因,是宁远府满门被屠。 当初宁远侯率军与燕国大战,战事焦灼一打就是几个月。原本以为宁远侯会像以往一样,最后得胜归来。 没想到落雁城一战,宁远侯跟五个儿子全身死。 那燕军为了泄愤更是潜入京中屠了宁远侯满门。 这一战惨败,十几万将士最后回来的人数只有几千人不到。 其中就有浑身是伤,只剩下口气被人抬回来的顾元柏。还有监军的沐煊以及宁海棠。 当时就有人怀疑军中出了奸细,而其中被人看到私出过营帐的肃亲王沐煊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宁含霜提剑上门,宁海棠护在沐煊面前,执意要嫁给沐煊,因此宁含霜与宁海棠决裂。 本想亲自报仇,可当时盛帝被打怕了,割地赔款,并将沐凌夜送到燕国做了质子。 心如死灰,备受打击的宁含霜从此以后就深居简出,清修渡日。 宁含霜红了眼眶,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惜惜,我一直以为那仇人是沐煊,不许你们跟肃亲王府来往,可你小姨却说,当年沐煊私出军营是与她幽会,之所以不说是你小姨当时已经怀有身孕。沐煊是为了保护你小姨名节。” “如果你小姨所说为真,那这些年我岂不是一直恨错怪错了人?我当时太生气,根本听不进你小姨的解释,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那奸细究竟是谁!” 看着激动的宁含霜,顾君惜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只能安抚地握住宁含霜的手。 宁含霜可能是跟宁海棠的对话消耗太多的心神,这时将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竟有些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等马车再回到右相府,顾君惜才叫醒宁含霜,陪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进了门,顾君惜思虑再三,见没有外人才正式发表自己的意见。 “母亲,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小姨的话,小姨父不是奸细。小姨当年流产应该都能查得到,时隔多年她没有必要骗您!” “奸细到底是谁,如果母亲需要,女儿以后可以帮您一起查!” 其实她更倾向于奸细是父亲顾元柏。 那个陷害小姨跟秦樾将军的人,她也倾向于顾元柏,毕竟顾元柏有多虚伪她亲身体验过。 母亲误会小姨跟秦樾将军得利者也是顾元柏。 但她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说出来。 小姨对顾元柏印象不好,或许可以跟小姨先说。 让小姨父帮忙先查下,还有那个秦樾也许也能联系。 但如果顾元柏真是真凶,那这个真相对宁含霜来说,几乎跟顾君堂不是亲生女儿,三个儿子帮着隐瞒的真相一样残忍。 宁含霜闻言感动的看了顾君惜一眼。 顾君惜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接着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母亲,您将自己困了将近十几年,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外祖父跟几位舅舅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您如此。您以后可以跟小姨多来往走动,出去看看风景!” 宁含霜没有说话,打量着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顾君惜,她突然想到了宁海棠说的那句话。 “惜惜,你小姨所说来日那个让我知道,我会承受不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顾君惜瞥开眼,抿紧唇瓣。 她的想法一直都是母亲解开心结后,再告诉母亲顾君堂的身世。 现在看来,母亲跟小姨之间的心结是解了,也有和好迹象,可母亲反而看起来更加伤心。 她现在若是一股恼将真相告诉母亲,母亲怕是会立即昏倒。 母亲郁结在心,曾有过几度寻死轻生的念头,大夫说这是郁症。 也许她可以先查清楚,究竟是不是顾元柏离间了秦樾跟母亲。先揭露父亲虚伪的一角,再一点点将真相告诉母亲,母亲比较容易接受。 到那时,母亲跟小姨关系应该也修护的差不多了,情绪也能更加稳定些。 顾君惜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笑着说道:“母亲,其实那些话是我骗小姨的。我就是不想看您跟小姨明明心中各自惦记,却又互相误会。现在问题看起来已经解决,我就老实坦白了。” 宁含霜看着顾君惜一脸坦白模样,没有完全相信,心中也有隐隐不安。 她语气郑重地道:“惜惜,其实母亲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将门虎女,自是不会脆弱,否则也不会在误以为爱人妹妹双重背叛,家破人亡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但亲情捆绑也往往最伤人,何况得了郁症之人。 顾君惜转移话题:“母亲,您打算什么时候再跟小姨相见?” “由你安排!”宁含霜没有排斥。 顾君惜闻言心中已经有数,这时有婆子在门口禀告。 “夫人,大公子、三公子还有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不慎摔伤了腿,不过大公子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过去。” 宁含霜一下站了起来。 顾君惜拧眉,顾君堂竟比她想象中的对自己还要狠。 这腿一摔伤不但能迅速博取重新笼络住顾黎川、顾空皓的心,还能重新再次博得母亲的愧疚。 “惜惜,我先去看看她。”宁含霜不放心。 顾君惜点头,没有跟着去。 不过顾君堂摔伤腿却点醒她,顾君堂的身世不宜再瞒宁含霜太久。 她当下改变主意,立即离开右相府去了肃亲王府。 “惜惜,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了?”宁海棠见到顾君惜到来略微有些吃惊,随即想到什么,担心地道:“可是你母亲出了什么事?” “不是。”顾君惜摇头:“我母亲现在很好,就是我从母亲那里得知您们决裂的原因后,心中生出一些想法。还有关于母亲那个还未知道的真相,我想提前告诉您,让您帮着出出主意!” 宁海棠一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让屋里的人出去。 顾君惜没有隐瞒,合理说出她的怀疑。 宁海棠瞪圆了眼:“什么?你怀疑顾元柏是陷害我跟秦樾之人?你还怀疑顾元柏是奸细?惜惜,你没有弄错?虽然我不喜欢你父亲,可你父亲应该也不会这么无耻下流,没有操节!” “他就是这么无耻下流,没有节操!”顾君惜想到前世死后,亲眼见到顾元柏拥着他的外室、野种,说要取代她跟母亲的模样,恨意填满胸腔,亲手撕开伤疤揭露真相。 “您不知道,顾君堂跟我并非孪生姐妹,而是顾元柏跟外室所生。我的那三位好兄长都知道这件事,却唯独瞒着我跟母亲,把我跟母亲当傻子。” “顾元柏他一直谋划,怎么让她的外室庶女取代我跟母亲!” 第46章 为教训她,让外人欺辱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海棠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毕竟这个真相的确炸裂。 顾元柏怎么敢,将庶女伪装成嫡女孪生双胞胎,儿子帮着父亲瞒着亲生母亲。 何况顾黎川三兄弟对顾君堂还极尽宠爱,这一点也不像是对待庶妹的态度。 顾君惜嘴角勾起嘲讽:“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顾元柏将那外室就养在离府只隔一条巷子的甜水巷里。” “那日我还看到顾黎川三人与沐凌轩,还有顾元柏和身着女装的顾君堂一起在宅子里用饭,欢聚!否则我又怎么知道顾君堂是男扮女装。” 顾君惜不敢跟宁海棠说自己重生一事。 重生一事太过非匪夷所思,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信,可能还会被人当成妖怪杀死。 这件事只会成为她心中的秘密。 宁海棠看到顾君惜眼里的血丝恨意,再想到桃花宴上顾君惜跟顾君堂一起掉入湖中,再到顾君惜当众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后来退婚,一桩桩一件件改变的确突然。 若不是受到了极致的伤害,人怎么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改变呢。 虽然宁海棠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但她还是立即选择相信了顾君惜。 她一把将顾君惜揽进了怀里,疼惜的轻轻拍打顾君惜的肩膀。 “惜惜,难为你了。不但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份痛苦,还要想尽办法护全你母亲。这个真相的确残忍,难怪你会怕你母亲承受不住!” 顾君惜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涩憋了回去。 重生回来这么些日子,终于有人开始懂她了:“小姨,我要带母亲断亲离开顾府。让那些愚弄、欺骗、欺辱我跟母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好,小姨帮你。”宁海棠放开顾君惜点头:“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帮你?” “先不急着收拾那外室私生女。还是以安抚母亲,让母亲一点点了解顾元柏真实面目为主。” “我想先弄清楚,当年究竟是不是顾元柏陷害的你跟秦樾将军,以此作为突破口。然后再告诉母亲顾君堂的真实身份。”顾君惜道。 宁海棠想了想,对顾君惜的想法给予了肯定:“惜惜,你的思路是对的。顾元柏一向擅长伪装。这么多年后院都只有你母亲一人,又一向对你母亲百依百顺。贸然将真相告诉你母亲,你母亲除了无法接受外,怕是也不会轻易相信。” “我会试着联系秦樾,看他对当年的事是否掌握了些线索!” “谢谢你小姨!”顾君惜松了一口气。 顾君惜跟宁海棠商量完正事,又约好后日带宁含霜与宁海棠碰面后,离开了肃亲王府。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擦黑,顾君惜不想打草惊蛇,让顾元柏他们知道她与肃亲王府走得近,就拒绝了宁海棠让人送她回去的好意。 她走到一个街角,快要到右相府时被几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姑娘,天黑了还一个人出门?要不陪兄弟几个一起玩玩!” 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黏乎乎的目光落在身上,像是要将顾君惜身上的衣服也一块扒下,非常让人感觉不舒服。 前世不好的记忆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前世因为不肯将顾黎川曾送给她的夜明珠转送给顾君堂,被顾黎川、顾空皓连番指责,她一时实在委屈跑了出来。 那时她还天真,以为曾经疼她的顾黎川、顾空皓会来寻她,结果在街上闲逛无处可去,就是碰到了这伙人。 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语言轻佻,眼神露骨。 像是逗弄玩物似的戏耍她,对她动手动脚。 她只能拼命逃跑,最后跌跌撞撞跑进郊外的树林心惊胆战地度过了一夜。 等到天亮才狼狈地回到府里,将自己泡在浴桶里,用力清洗被那些人碰过的每一处皮肤。 一连做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噩梦才稍稍缓过来,可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有时也暗自庆幸,还好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 没有想到重生了,还会遇到这伙人。 还真是缘分,让她有机会再有求报仇。 顾君惜眼里燃烧出仇恨的怒火,抬眼看了过去,嘴角勾起笑:“你们想要我怎么陪你们玩?” 这几名混混没有想到顾君惜会如此配合,他们还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对视一眼,然后一共狞笑着朝顾君惜靠近。 “那就先陪哥几个去酒楼喝几杯?再找个地方好好快活快活!!” 其中一位,应该是带头的,他轻浮的伸手过来揽顾君惜肩膀。 可惜还没有碰到顾君惜,顾君惜已经将一把药粉洒了过去。 顿时哀嚎声阵阵。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好痛好痒,毒妇你对我们都做了什么?” 暂时的迷眼过后,这群人暂时又能视物,却发现手上身上一瞬间长满又红又肿的疱,而且还奇痒无比。 “我是毒妇当然给你们下的是穿肠毒药!当街调戏姑娘,你们活着也没有用了!” 顾君惜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根棍子,对着其中一个的手腕就重重打了过去。 前世就是这一双双令人作恶的手碰触过她。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的手被顾君惜生生打断。 顾君惜不留情地又拿棍子指向了其他人。 她这快狠准的动作彻底吓到了余下的几名混混。 他们顾不得哀嚎,全都跪在地上求饶:“饶命啊,顾大小姐,我们错了!” “你们认识我?”顾君惜挑眉,这时才意识到不对。 既然知道她是右相府小姐,这群人若没有人指使怎么敢动她。 顾君惜问话一出,几人对视一眼,不敢接着往下说。 顾君惜拿着棍子逼近,高高扬起作势要打。 顿时这些人什么都招了。 “顾大小姐,不是我们的错,都是顾三公子指使我们做的。他说您最近太不听话,要我们给您一些教训!” 顾君惜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她知道顾空皓偏心顾君堂,也知道只要有顾君堂在的地方,他从来都可以牺牲抛弃她。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顾空皓会让外人来欺辱自己。 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也曾真正宠过她的。 何时就这般对她厌恶了! 第47章 被人玷污,也是她活该 “你说是顾空皓让你们来的,有何证据?”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当再次插上一刀时还是会痛。顾君惜苍白着脸问。 为首的孔轩忙不迭开口说道:“我身上有顾三公子刚给的一百两银子。我跟顾三公子以前就认识,今天傍晚的时候还在琼楼碰过面。现在顾三公子人都还在琼楼,不信您现在可以过去看。” “祖宗,我们几人的命还在您手里,我们怎么敢骗您?” 的确,她下的药现在药效正烈,此时那红肿的疱已经占据了孔轩几人全部脸庞。 顾君惜扔下手中棍子,没再问话,抬腿就走。 孔轩几人连忙哀嚎出声:“顾大小姐,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们了?” “暂时死不了,明日上午右相府来拿解药!”顾君惜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离开之后,她直接往琼楼去。 可能是刚刚得知的真相让她太过震惊,又因走太急,与人擦肩而过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一时没有站稳虚弱的往后倒去。 没有跌落在地,而是摔进了一个满是冷香的怀里。 四目相对,是沐凌夜那双熟悉又带点陌生的眼。 一触及放。 沐凌夜转身就要离开。 顾君惜连忙拽住沐凌夜的衣袖。 好像她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能碰到沐凌夜,这种感觉无端让她生出几分心安。 衣袖被拽,沐凌夜转身淡淡看向顾君惜。 虽然沐凌夜没有说话,但顾君惜却是看懂他的意思了。 让她松手。 算起来,其实这是重生以来第二次真正跟沐凌夜接触。 刚刚重生能对沐凌夜做出亲密动作,那是因为才经历过以灵魂状态跟沐凌夜相处了七天七夜。 现在隔了这么些时日,又因为心绪发生变化,逐渐变得平和,面对沐凌夜时,不自觉就有了几分拘束。 她敛眉,略微尴尬地松开手。 好不容易碰上,她必须又要说些什么。 想到让嬉儿送到太子府,沐凌夜没有回的信。顾君惜道:“信太子殿下可收到了?我说过会嫁给你,现下已经顺利退婚,你再等我些日子,我一定会让皇上同意赐婚!” 顾君惜微敛着眼睫,以沐凌夜的角度,只能看到顾君惜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苍白削瘦的小脸。 沐凌夜清冷的眸色多了一丝温度,他微叹一声,不知是拒绝还是借口:“父皇不会同意赐婚,更不会让孤娶右相之女。” 顾君惜的心紧了一下。 她明白沐凌夜的意思。盛帝一直想要废掉太子,当然不会允许沐凌夜娶母家强盛的太子妃。 可这些都不是问题。 顾君惜摇了摇头:“事在人为,太子殿下只需要等着即可,臣女绝不会食言。臣女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顾君惜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琼楼。 此时已经到了一天中花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口站着许多花枝招展,迎来送往的姑娘。 又因芊芊姑娘今日风筝节大出风头,更是让生意本就不差的琼楼热闹非凡。 “那是花楼,你进去做什么?何况琼楼的人,也不会让你一个姑娘进入。” 顾君惜已经走到琼楼门口,抬腿就要进去,这次手腕换成被沐凌夜拽住,拉了回去。 “太子殿下,你还没有走?”顾君惜挑眉。 “孤还有事要办!”沐凌夜眼里闪过几分不自然,松开了顾君惜的手。 什么有事要办,分明是不放心她。顾君惜已经习惯沐凌夜的口是心非。不过沐凌夜没有离开倒是给了她一个主意。 她一个姑娘家想要进入琼楼是有些麻烦,可有沐凌夜帮忙就不一样了。 顾君惜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请求:“太子殿下,我有事现在非进琼楼不可,您能不能用轻功带我悄悄进去?” “孤很忙!”沐凌夜拒绝。 “行,那太子殿下先忙。我再找其他办法进去。”顾君惜没有勉强,请沐凌夜帮忙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她不能笃定沐凌夜对她的心意,就随意索取。 上次沐凌夜为了救她跳湖,因此生病已经让她很内疚。 然而,她还没有上前跟门口的龟公交涉,手腕再次被拽住,整个人又被沐凌夜拉了回来。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对上沐凌夜绷紧的完美侧脸,接着腰间搭上一只手。 沐凌夜已经带着她悄无声息跃上树枝、屋檐,然后稳稳落入琼楼走廊。 雅间的门没有关,大开着,几个贵公子聚在一起谈天论地。 其中一位公子的手搭在顾空皓肩膀上,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安。 “顾兄,你让孔轩找几个人去教训你妹妹,你就真不怕你妹妹出事?” “出事?她现在这么牙尖嘴利能出什么事。”顾空皓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听到顾君惜的名字时立即变了脸色。 “可她到底是你亲妹妹,你就不怕孔轩几人下手重了?”那人还是心生不忍。 顾空皓猛灌了口酒,眼中带着躁意:“就算是下手重了也是她活该,谁叫她屡教不改又欺负堂堂,如果不是因为她,堂堂今日也不会摔断腿!” “不给她点教训,她学不会乖。好了,别再提她,我们喝酒。” 顾君惜站在窗外,清楚听到顾空皓的话唇瓣抿得死紧。 所以在顾空皓眼里,她跟顾君堂作对,不听话,一切就是她活该。 被人玷污了,也是活该对。 她的噩梦,她的阴影,原来都是顾空皓带给她的。 可笑,真是可笑。 当时她明明害怕难过的要死,还是将这件事死死瞒下。 除了怕顾空皓他们知道了会觉得她不听话。更怕他们知道后为她担心,冲动为她报仇做出错事来! 结果还真是可笑。 顾君惜猩红着眼,扭头离开。 两人走到无人的小路,沐凌夜如同冷泉般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你愿意帮我了?”顾君惜一下被惊醒,抬头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撇开了眼,只能看到他完美无瑕的下颌。 顾君惜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句了,沐凌夜都愿意帮她偷偷进琼楼了,接下来又怎么会不帮她。 夜越来越深。 琼楼的热闹逐渐开始散去,带着酒气的顾空皓跟几位公子分别,往府中方向走去,还没有走两步就被人打了闷棍。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破庙里,几个长相丑陋的女乞丐正对他动手动脚。 “公子,来啊,一起快活啊!” 女乞丐露出一口黄牙,用沾着眼屎的眼睛,作做的抛了个媚眼,双手齐上来扒顾空皓衣服。 顾空皓一下子没忍住心里反胃,从地上蹿了起来。 “公子别走啊,一起玩玩啊!”女乞丐们跟着围上去,继续对他上下其手,动手动脚。 脸、锁骨、肩膀、腰、胸膛乃至双腿…… 每一个被女乞丐摸过的地方,顾空皓都觉得无比恶心,他慌不择路只能拼命往外跑。 胡乱中跑进了树林里,女乞丐却还不愿意就此散去,守在外面一直说些污言秽语继续调戏。 第48章 一起快活,逼着道歉 “公子,躲什么,跟我们一起快活不好吗?” “公子,你的脸蛋挺嫩的,腰也够细,就是胸膛不够结实,作为男人还是太虚弱了些,要加强锻炼啊!” “是的呢,这么弱,怎么能经得住我们姐妹几个折腾!” “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公子躲起来是怕今晚过后小命不保啊,你出来,我们保证对你轻一点!温柔一点!\" 女乞丐们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顾空皓面红耳赤。 他又气又恼,狼狈地蹲在一棵大树后面,恶心地搓着女乞丐碰过的每一个地方。 一边又担心得要命,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怕那些女乞丐会冲进来。 或者从他的身后左右冒出。 顾空皓是经常光顾花楼酒坊,可这些浪荡之语,一般都是嫖客对那些姑娘们说的。 现在这些女乞丐是什么意思?也把他当成任人嫖卖的姑娘了吗? 顾空皓不是顾寒星,他生性风流不羁,于武学上一向都不感兴趣。 这时他倒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学些武功傍身。 几只飞鸟掠过,将树叶弄得沙沙作响,伴随几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树荫之下,顾君惜与沐凌夜并排而站,她听着那些女乞丐说着前世与孔轩几人一般无二的污言秽语,一点也没有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的快感。 有的只是悲凉,以及彻骨冰寒。 沐凌夜一直伴在顾君惜身侧,也不催促顾君惜离开。 直到顾君惜抬头主动看向他:“太子殿下,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正是沐凌夜协助她,将顾空皓打晕带来的破庙。 沐凌夜凸起的喉结滚动,目光落在顾君惜此时被寒风冻得发红的小脸上,剑眉微皱,手伸了出去,似要将顾君惜额前几缕被风吹乱的发拔开。 顾君惜抿唇,心头微跳。 却见沐凌夜伸到到半道中的手硬生生收,拢了拢自己的衣袍,声音暗哑低沉:“回去!” 沐凌夜在前面走,顾君惜跟在身后。 沐凌夜行走的步子不紧不慢,也不回头,但那速度恰好能让顾君惜跟上。 沐凌夜也不问今晚顾君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路将顾君惜送到了右相府。 两人距离隔着约一米,但地上人影却交叠,虽然他们一句也没有说,顾君惜还是感觉到了温暖。 这个男人,不管怎么样,这一世她都会回报他。 “到了,进去!”沐凌夜停下脚步回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琼楼那种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以后都不要去了!” 顾君惜回想刚进琼楼,还没有找到顾空皓所在时,碰巧遇到一对男女厮混在一张床上,发出难以启齿声音的一幕,脸不禁发红,轻轻点了点头。 恰巧府门口的护卫听到声响朝这边看了过来,顾君惜连快步往府里走去。 之前因为顾空皓心绪受到影响,遇到男女之事,虽然觉得尴尬,但也没有现在这样让她觉得难为情。 顾空皓是在天亮后,确定树林外没有女乞丐的声音后,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出了树林。 当真的发现那帮女乞丐不见后,他才提着一口气,跌跌撞撞一路飞快跑回了右相府。 “三哥,你终于回来,昨晚你夜未归。我听你院子里的丫鬟禀报,正找了大哥准备去寻你呢!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一进府门,顾空皓恰好碰上一瘸一拐的顾君堂与顾黎川。 顾君堂自顾说着自己的担心,当看清楚顾空皓灰头土脸的模样时一惊,伸手想要帮忙擦掉顾空皓脸上的脏污。 一瞬间不好的记忆袭来,顾空皓将顾君堂错看成了呲着黄牙的女乞丐,忍不住一阵心理性恶心,头一偏干呕起来。 “三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急得团团转转,一抬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倚靠在柱子上看戏的顾君惜。 她眸色一转,央求道:“姐姐,你快来看看三哥。” “有什么好看的!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会吃亏,一夜未归,说不定就是故意藏起来闹着玩的。现在干呕,为不定也是为了博取关注!”顾君惜悠悠说道。 用的正是顾空皓他们曾对待顾君惜时的薄凉语气。 巴掌打在别人身上时不痛不痒,等真正打在自己身上,才终于体会到了痛。 干呕的顾空皓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猛地抬头瞪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还有没有心,我昨晚被人打了闷棍,还被……你竟说我是故意藏起来闹着玩。你说我为了博取同情?我需要用自己来博取同情吗?” “惜惜,向你三哥道歉。都是一家人,就算你对你三哥有怨,也不该落井下石。”顾黎川不赞同地呵斥教导。 顾君惜无动于衷,她就是听到顾空皓回来后特意来看戏的,怎么可能跟顾空皓道歉。 她也再次切身体会到了顾黎川的双标。 她被顾空皓说是故意藏起来博取关注时,怎么没有听到顾黎川维护她,反而跟着一起抵毁她呢。 “想我道歉,做梦!”顾君惜缓缓吐出几个字:“从没有听说过,受害者向犯错者道歉的!” “顾君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黎川听得云里雾里。 顾空皓却是突然一慌,想到什么,意识到不对劲。 他昨晚让孔轩教训顾君惜,顾君惜怎么会好好站在这里,反而他被人打了闷棍,还被女乞丐追逐调戏。 不过很快,顾君惜给到了他答案。 顾君惜冷笑着继续问顾空皓:“顾空皓,怎么样?昨晚的教训给的够不够?” “是你,是你叫那些女乞丐对我穷追不舍动手动作,调戏我?”教训两个字,一下让顾空皓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眼睛变得猩红,发了狠朝着顾君惜冲了过来。 “啪、啪!”顾君惜动作比顾空皓更快,早已经做好准备,在顾空皓过来的瞬间已经扬起手两巴掌甩在顾空皓脸上。 顾空皓被打得踉跄了下,顾君堂见状顾不得自己的腿伤,冲上来扶住顾空皓,红着眼心疼地质问。 “姐姐你做什么?为何好端端打三哥,你对三哥再也怨,他也是你的兄长啊!” “惜惜,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你实在太过分了!”顾黎川也站在顾空皓身边指责。 他们看起来,就是亲密无间的三兄妹。团结友爱,一致对外。 顾君惜冷笑了一声:“我过分?昨晚顾空皓雇佣他的狐朋狗友半路拦截我,要给我教训,这件事还是我过分?难道我的名节就不是名节,我就活该被人玷污?这才叫做真正的不过分?” 女子名节的确是大事。 千金小姐被人当街调戏传出去已经不好听,更别说是被人玷污。 顾黎川跟顾君堂一瞬间全都震惊地看向顾空皓。 顾空皓一开始眼神还有些闪躲,最后转念一想,却是理直气壮地看向顾君惜。 “是我叫人教训你又怎么样,孔轩是我的朋友,他心里有分寸,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反倒是你,报复心真强,就因为我让人教训你,你就把我打晕,让女乞丐欺侮我?若不是你生了反骨,非要跟我和兄长们作对,欺负堂堂,害堂堂腿受伤,我又何至于让人教训你。” 第49章 求情不是求原谅,而是威胁 “啪!”顾君惜忍不住冲过去,又一巴掌打在顾空皓这张记吃不记打的脸上。 顾空皓呆了。 顾君惜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她不容忍的发泄。 “那些女乞丐也不曾真正玷污你。她们只是调戏了你,既然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为何又会恶心到呕吐?” “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会不会恶心到呕吐?那些人会不会对我造成阴影?他是你的朋友,你道他们不敢真正侵犯我,可他们若是用其他方式折辱我,我的名节是不是也毁了?” “这事若是让外人知道,我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或者一死。你如此害我,我报复你又怎么了?我不但要报复你,我还要你名声也尽毁,付出代价!” 顾君惜此话一出,不止顾空皓,就连顾君堂和顾黎川都变了脸色。 恰巧这时有下人跑来禀报:“大小姐,门口来了一位孔公子,说是三公子的朋友,跟您约好今日在府中见面。” “让他进来!”顾君惜吩咐。 下人闻言,看了顾空皓几人一眼,感觉眼下气氛不对,忙垂着头跑着离开。 顾君惜的后招证据来了。 顾黎川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惜惜,这件事是你三哥不对,我让你三哥向你道歉。而且你也打了你三哥三巴掌,又让女乞丐反调戏回去了,这件事要不就过去了。都是自家事,还是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好。” “姐姐,大哥说的对。你就算不为三哥着想,也要为大哥着想啊。大哥马上就要议亲了,若是这事传出去不但三哥名声尽毁,大哥婚事也会受到影响的。”顾君堂跟着请求。 顾君惜充耳不闻。 她现在一心只想脱离顾府断亲,让这些欺她、愚弄她之人付出沉重代价,又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孔轩这时已经随着下人走了进来。 快到夏至的时节,孔轩却穿得十分严实,脸上也蒙了面巾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一靠近就一头扎倒在地,跪在顾君惜的面前求饶:“顾大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求您赐药,放过我们!” 孔轩一行五人,今日孔轩是作为代表过来的。 其他人也不是不想来,主要是身上红肿太难受,根本没有办法出门。 “给你们解药可以,但我要上堂状告顾空皓,还需要你们作为证人!”顾君惜说道。 “顾君惜,你非要这么做吗?”顾空皓脸色难看,额头青筋冒出,瞪向顾君惜。 顾君堂咬了咬唇,委屈地指控。 “姐姐,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三哥跟我们是同胞兄妹啊,他也宠过你啊。虽说他找人教训你不对,可他也没有真正想伤害你。” “何况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没有事不是吗?相反,三哥他才受尽了委屈,一夜没能归家!” 什么叫作站着说话不腰疼,顾君堂这就是。 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真正对顾君堂动手,这会倒是给了她好机会。 顾君惜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你闭嘴,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没事,我该受尽委屈,我该一夜未能归家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放过三哥!”顾君堂捂着被打的脸,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咬着唇可怜又自责。 “我从小长在乡下,不怎么会说话。可我也知女子名节重要,可一家团结也很重要啊。” “顾君惜,你够了,你明知堂堂腿受伤,你还打她。行,你想冲我来就冲我来,我奉陪到底。不就是毁名声吗。小爷不怕你。”顾空皓见顾君堂摔倒,心疼连上前将她扶起来。 他仇恨的目光射向顾君惜:“堂堂名声毁了,你的名声凭什么不能毁?你告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顾空皓话虽说这么说,可这件事闹出去其实对顾君惜影响不大。 顾君惜毕竟已经制服了孔轩几人,孔轩怕了顾君惜一定不会乱说话。 众人得知顾空皓花钱雇人教训顾君惜只会同情顾君惜,指责顾空皓不配为兄,何况顾空皓早有挪用顾君惜银子不还的坏名声。 这事一出,顾空皓的名声只会差上加差。 “行了。”顾黎川感觉棘手的瞪了还在继续口不择言的顾空皓一眼,回头说道。 “惜惜,真没必要将事情闹大,你昨晚雇来教训顾空皓的那些女乞丐若是出来给顾空皓作证,你少不了也要落个心机深重,报复心强的罪名,何必!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所以是在反威胁她吗。这就是她公正的大哥啊。 顾君惜轻笑一声:“我奉陪到底!” 顾君惜说完已没想再继续缠纠,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解药递给孔轩:“拿回去内服三日,一日一颗,身上红肿必消。不过,我需要你随时配合作证,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再次生不如死。” “是!”孔轩连应声,伸手去接。 就见顾君堂突然又扑过来,抢走了顾君惜手里的药,大喊道:“你不能为姐姐作证,不许伤害我三哥。” 顾君堂腿受伤,这一扑再次摔倒在地上。 顾元柏这时已经下朝归来,他远远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顾君堂顿时心疼坏了,连快步走过来将顾君堂扶起来。 顾君堂在顾元柏怀里,顾不得自己,连声颤抖地喊道:“父亲,父亲,您快救救三哥,不能让姐姐伤害三哥。” 除了求救,对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那副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活像死了爹娘。 把顾元柏的疼惜和怒火都哭了出来。 顾元柏瞪向顾君惜:“又是你,欺负妹妹,对兄长喊打喊打杀,看来是我对你仁慈了。来人,将大小姐绑了。” 顾元柏怒吼一声,一群护卫就从外面围了进来。 顾君惜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接掏出荷包里的毒药,一把毒药洒过去倒了片。 事情发生,想要讨公道,她想着是要费一番周折,可没有想到顾元柏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宠顾君堂,竟只听顾君堂说了只言片词就将她定了罪。 原想慢慢来,但现在怕是要速战速决,先出了府,状告了顾空皓再说。 顾君惜的凶猛和这下毒的动作也震惊到了顾元柏。顾元柏感觉自己的父权得到严重的挑战,立即命令人关闭府门。 “去叫母亲!快去将母亲请来!”顾君堂见顾君惜不管不顾,趁机推了一把被顾君惜气势吓傻的顾空皓。 顾空皓也立即反应过来,顾君惜如此拼命,敢跟父亲对着来,看样子父亲也拦不住了。现在也只有母亲能救他。 无用时,母亲不如父亲外面女人,有用时,找母亲,母亲能帮自己。这无耻的嘴脸,此时在顾空皓身上得到了真实写照。 第50章 连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肃亲王给的毒药效真是厉害。 在毒药加持下,顾君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乎没有人能挡住顾君惜的路。 很快没有人敢再上前,顾君惜也来到了府门前。 “孔轩。”顾君惜看了眼站在一侧傻愣愣的孔轩,示意他开门跟她一同离开。 “没有本相允许,看谁敢开这扇门!”顾元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压压顾君惜的气焰跟反骨。 他干脆一个错身,亲自拦在顾君惜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府门。 顾元柏这一动作,顾君惜境地立即变得困难。 天地君亲师,她能不认顾元柏这个父亲,却不能真对顾元柏动手。 这事若是传出去,就算顾君惜受了天大委屈,也会遭人吐弃指责。 顾元柏也是吃定,顾君惜不敢真对他动手,才会以身为阻。 顾君惜眼底闪过寒意,双手攥紧。 就在这时,顾君堂眼角余光看到带着宁含霜赶来的顾空皓。 她眼中浮现阴谋,一个闪身,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扑过去挡在顾元柏的面前,眼角挂着泪喊道。 “姐姐,你不能对父亲动手。你要下毒就朝我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 她说着更是哭成泪人,转身紧紧抱住顾元柏,将顾元柏死死护住。 虽然顾元柏觉得自己此时不需要顾君堂护,还是心生感动。 果然女儿跟女儿是不同的,顾君惜想对他下毒,顾君堂拼死护着他。 “母亲,您快管管惜惜!”顾黎川满眼着急,看到赶来的宁含霜,连转身求助。 “霜儿,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生的好女儿。欺负妹妹,打骂兄长,现在都要对自己亲生父亲动手了。今日敢对我动手,来日就敢对你动手!”顾元柏也注意到赶来的宁含霜,脸上带着嘲讽,讥讽地火上烧油。 可明明顾君惜还什么也没有做,那模样就好像已经十恶不赦。 原来顾君堂是得到了顾元柏的真传。 顾君惜攥紧的双手松开,转身看向宁含霜。 就见顾君堂也松开抱住的顾元柏,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冲向宁含霜。 动作之快,根本不像是腿受伤之人。 她眼泪连连抱着宁含霜继续求情:“母亲,您不要怪姐姐,姐姐所做的这一切肯定也是无心的。” 这话不像是为顾君惜求情,更像是肯定了顾元柏的话。 顾君惜的目光在顾空皓跟顾黎川的脸上扫过,就见他们全都沉默不语。 似乎都默认了顾元柏跟顾君堂所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一致对外,四人为证。 眼前这样的场景,算是人赃俱获。 秉着先入为主的概念,怕是个人都会认为,这一切真如顾元柏所说,就是她混帐忤逆,无事找事。 顾君惜微微垂下眼睫,心中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宁含霜的责备。 毕竟这不是宁含霜的错,而是顾元柏几人沆瀣一气,宁含霜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不是吗。 众人期待中,宁含霜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惜惜,你有什么话想说?” 顾君惜蓦地一怔,抬起头便对上宁含霜饱含鼓励的眼。 她胸口一下被暖意填满,她的母亲或许会被蒙蔽被亲情捆绑,但对她,却从未让她失望过。 “我生的女儿,我心里有数。无缘无故,我不相信她会做出欺负妹妹,打骂兄长忤逆父亲之事。惜惜,母亲要听你说!” 宁含霜将自己的手臂,从顾君堂怀里抽了出来。 她背脊挺得笔直,一如她倔强的性格。 就算宁含霜不说这番话,顾君惜也会为自己争取,既然宁含霜如此信任她,那她绝对不会让宁含霜失望。 顾君惜没有隐瞒,将顾空皓如何用银子雇佣孔轩教训她的事说了出来。 旁边害怕瑟瑟发抖的孔轩就是最好的人证。 顾空皓眼神躲闪,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顾元柏也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他也知自己冤枉了顾君惜,所以他抢先赶在宁含霜面前踢了顾空皓一脚。 “你个孽障,顾君惜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妹妹,怎么可让外人欺负?” 担惊受怕了一夜,加上顾元柏这脚力道不轻,顾空皓被一脚踢翻在地,吐出一口血。 顾黎川立即出声喊道:“快来人,三公子吐血了,赶紧将三公子送回院子!” 这是想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此揭过,父子果真俩配合默契。顾君惜看穿顾元柏跟顾黎川的用意。 她闪身拦住:“慢着,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要报官。上堂讨个公道!” “姐姐,都是一家人,三哥都吐血了,他肯定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顾君堂着急,求救的眼神看向宁含霜:“母亲,您救救三哥啊。三哥要是上了公堂,他的名声就全毁了,还有大哥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我知道您喜欢姐姐,可您不能就不管大哥三哥。” “你住嘴!”眼见顾君堂又将什么事都往偏心上扯,顾君惜扬起手怒呵一声,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一巴掌落下,顾元柏往前冲了几步,最后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了没有冲过来。 顾君堂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却用满是泪水的双眼控诉的看着宁含霜。 宁含霜脸上闪过痛心。 顾君惜知道送顾空皓见官这事八成是不行了。 母亲如此疼爱她,她不能真不管宁含霜的感受。 其实在顾空皓无耻将宁含霜请来时,她就已经知道这见官之行要落空。 母亲清修,住处一直在府中最偏远的院子,前头再闹也不会惊动母亲的。 可偏偏还是让顾空皓钻了空子,顾空皓真无耻。 “惜惜。”宁含霜开口。 顾君惜肩膀耷拉下去。 顾黎川几人却全都松了口气。 就听宁含霜继续道:“到底是一家人,你三哥混账,但不能真的毁了他。你如果相信母亲,这件事就交由母亲做主可好!” 顾君惜嘴角勾起无奈的嘲讽:“随便!” 宁含霜心中一疼,很想抱抱顾君惜,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她别开眼,看向顾空皓:“顾空皓混账无知,做出伤害亲生妹妹之事,畜生不如。为了让你记住这次教训,就打二十板子,再送到祁阳老家好好反省。” 二十板子打在身上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祁阳老家更是清苦不堪,这样的惩罚一点也不轻。 对于过惯奢靡生活,生性浪荡的顾空皓来说,这几乎能要了他半条命。 顾空皓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满的看向宁含霜。 “母亲,我是请您来帮我,不是请来害我的。您的心里果然只有顾君惜,您到底还是不是我母亲?” 宁含霜闻言眼里满是受伤,差点站不住。 她已经在努力平和子女之间的矛盾了。 按理说,她就应该将顾空皓送去见官,她这样处理已经对不起女儿。 儿子做下如此混账之事,责罚他,他还质问她是不是他母亲。 她的儿子怎么就成这副模样。 “顾空皓,我不是你母亲,那谁是你母亲?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你是真的要无法无天了。来人,按住三公子,给我狠狠打。”宁含霜脸上堆积起寒霜,大声命令。 很快两名护卫就将顾空皓按在长櫈上。一板子打下,打得顾空皓疼痛不已,嚎嚎大叫,嘴上也更加倔强不服。 “你就知道责罚我,我说错了什么?你就不配做我母亲,连殊姨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51章 冷心冷肺,还笑得出来 “你说什么?”宁含霜脸上寒霜更浓,眉头皱起。 蓦地听到殊姨这个称呼,顾黎川、顾元柏跟顾君堂也纷纷变了脸色。 顾君惜挑了挑眉,知顾空皓蠢,还真是蠢。这个被所有人瞒得死死的女人,就被他这样说了出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告诉母亲,外室存在的时候,可也乐得看戏。 三人之中,还是顾君堂反应最快。 她眼珠一转,心一横,不管不顾朝着被打的顾空皓冲了过去。 “三哥,你就不要跟母亲嘴硬了。什么苏怡衡娘的,这个时候还提你那些红粉知己做什么。” 嚷着,她就真的趴在了顾空皓的身上,替顾空皓生生挨了一板子:“你们别打我三哥,要打就打我!” 板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痛,顾君堂哀嚎一声。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戏演的这般真,但依旧还是死死抱住顾空皓提醒的喊道:“三哥,不要再说错话了,快给母亲道歉,求母亲饶了你。呜呜呜……” 顾空皓经顾君堂一提醒,才知道自己一时气极说漏了嘴。 可他此时是真的怨极了宁含霜,让他道歉,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干脆抿着嘴,想要将顾君堂从自己身上抖下去。 “堂堂,你走开,免得伤了你。不就是二十板子,她不把我当儿子,我也不把她当母亲!” 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说不把自己当母亲,这一刀又直接捅进了心脏。 宁含霜再次开口命令:“将顾君堂拉开,打,给我继续打,一板子都不能少!” 两名婆子将哭天呛地的顾君堂拖开,此时顾君堂身上已经挨了两板子。 顾黎川见状连忙疼惜地扶住顾君堂,见宁含霜没有追问殊姨是谁,明显被糊弄过去又悄悄松了口气。抬眼对上顾君惜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一紧,蓦地有些心虚。 随即又是不满,同样是妹妹,堂堂为了顾空皓以身做盾,都快哭死过去。 顾君惜却是冷心冷肺,还笑得出来。 亏他们宠了她这么多年。 一家人应该记好不记坏,怎么能一直只记住仇恨。 所有人守着顾空皓被整整打了二十板子,屁股满是血的被抬回了院子。 顾黎川带着顾君堂也一块去处理伤口了。顾元柏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 所有人都离去,只有宁含霜还站在原地。 她明明是惩戒者,看起来都更像是受刑者。 顾君惜朝宁含霜走了过去:“母亲。” “啊,惜惜,昨晚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晚些母亲让厨房给你准备安神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宁含霜抬头,脸上已经堆积起粉饰太平的笑容。 她说完不给顾君惜再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 顾君惜看着宁含霜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由阵阵发酸。 她心疼母亲,也心疼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是被人这样裹挟着。 所以真的要快些让母亲知道真相。 宁含霜回了院子,在天黑时拿了最好的疮伤药去了顾空皓的院子里。 她还没有走进房间,就听到顾空皓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讨厌母亲,母亲从来对我们只有要求,没有疼惜。每次见面也是冷着张脸,我真是受够了!” “行了,不要这样说母亲。母亲再不对,也是我们的母亲!”顾黎川训斥。 “是的,三哥。大哥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是的母亲。你这话可不能让母亲听到,母亲听到可要伤心了。”顾君堂也劝说道。 “霜儿,你来了!”顾元柏坐在椅子上,没有发表意见,却是第一个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含霜。 顾元柏立即起身,温柔执起宁含霜的手,将她往房间里引,恰好看到宁含霜手里的膏药,当即惊喜地道:“霜儿,你是来给皓儿送膏药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儿子的。” 顾黎川和顾君堂也一同站了起来,叫了声母亲。 宁含霜微微点头,来到床榻前。 目光落在趴躺的顾空皓身上,她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语气有些僵硬小心:“一开始是会有些痛,躺半个月就好了,母亲这里有些膏药,晚些让人给你敷了。” 宁含霜说着,将膏药放在顾空皓的床头边。 顾空皓瞥了一眼,随即抓起来,将膏药狠狠的扔掷出去。 膏药砸在墙上,又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顾空皓不领情地吼道:“少来这里假惺惺,我才不需要你的狗屁膏药。” 宁含霜心脏一抽,扬起手,瞧见顾空皓苍白的脸,最终没能将手掌落下,转身出了房间。 “霜儿!” “母亲!” 顾元柏跟顾黎川一同追了出去。 顾君堂往外看了一眼,没有跟上,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拿起一旁的参汤一口一口的喂顾空皓:“你这样对待母亲,母亲会难过的。” “她难过,我还痛呢。”顾空皓不屑,喝了一口参汤道:“堂堂,你别管我,你不是也挨了板子吗。我真想殊姨,殊姨就比她温柔多了。如果今日之事换成是殊姨,殊姨一定会护着我,不会一味训诫我。” “唉,为什么殊姨不是我的母亲。堂堂,我不要去祁阳乡下,我到时候能悄悄住在殊姨那里吗?” 顾君堂眼神闪了闪,放下手中汤碗说道:“当然可以。但是三哥,以后在府里,你不要再提起殊姨这个称呼了。” 这边。 顾黎川跟顾元柏父子在花园里追上了宁含霜。 顾元柏拉住宁含霜的手,一脸温情:“霜儿,你别生空皓的气,他现在脑筋还没有转过来,等转过来会知道错了。” “是的母亲,儿子也会开导三弟。”顾黎川也表态。 宁含霜疲惫的微微点头。 顾黎川接着分析:“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三弟不对在先,可惜惜最近也太不听话了,总喜欢跟三弟对着干,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她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了。母亲,儿子说这话虽然不妥,但还是觉得您对待堂堂跟惜惜要一视同仁。” 顾元柏改为揽住宁含霜肩膀,也温声细语:“霜儿,黎川说的是,你应该更加关注堂堂,稍微对堂堂好些。一母同胞生下来的姐妹,堂堂从小在乡下长大吃了许多的苦,我们就应该好好补偿她,惜惜性娇纵刁蛮,是该好好磨一磨性子。” 月光下,石头后面,顾君惜听到顾元柏、顾黎川双双劝说宁含霜的话眯了眯眼。 她是得知宁含霜来看顾空皓之后,才匆匆赶过来的,怕的就是顾空皓又给宁含霜气受。 见顾黎川跟顾元柏双双追着宁含霜出来,她下意识躲在假山后面。 没想到却听到顾黎川跟顾元柏双双抵毁自己,替顾君堂说话。 真是他的好兄长,好父亲。 第52章 做了亏心事会心虚,把家搅散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顾君惜愤怒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宁含霜真的会被顾黎川跟顾元柏洗脑。 短暂的沉默过后,宁含霜的声音响起。 “我没觉得惜惜的性子有什么不好,我宁含霜的女儿就该如此,受了欺负就该自己把仇报了!” “倒是堂堂,关键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是该找嬷嬷好教导学学规矩,而不是整日跟在几位兄长身后瞎胡闹。” 顾黎川跟顾元柏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宁含霜会如此油盐不进。 不过顾元柏也知道宁含霜宁折不弯的性子,只是稍稍一愣,就更加搂紧宁含霜的肩膀,像是抓住宁含霜错处的一笑。 “霜儿,看,我还没有说惜惜什么,你就开始护上了,还说自己不偏心?我知道堂堂是乡下长大的,身上有许多缺点,可正是因此,你才该对她多些包容,多些关注!” “是吗?”宁含霜脑袋十分清醒,可当别人认真指出自己错处时,就会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这也算人之本性,她询求答案的看向顾黎川。 心想,自己一向沉稳聪慧的大儿子应该不会骗她。 顾黎川眼神一滞,随之认真点头:“父亲说得对!” “好,那回去之后,我好好想想。”宁含霜最终半信半疑地答应下来。 毕竟身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睡了将近二十年的枕边人。 顾元柏见宁含霜答应,双眼染上笑意。 他一边揽住宁含霜的肩膀,一边执起宁含霜的手:“霜儿,今日就让我宿在你那里。空皓今日这臭小子确实过分,让我陪你说说话也好。” “你先放开,儿子还在呢!”宁含霜有些不意思的看了顾黎川一眼,用胳膊撞了撞顾元柏。 宁含霜的动作惹得顾元柏哈哈大笑,非但不放,还搂得更紧:“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让他看着,好好学学以后如何疼妻子。” 顾元柏哄着宁含霜走远,俨然是在乎妻子的模范好夫君。 原来一个人的戏,真的可以演得如此逼真。 如果不是顾君惜亲眼见过顾元柏跟外室在一起的画面,绝对想不到,这样爱护妻子的好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正是因为顾元柏给宁含霜编织的梦境太美,所以想要打破时才会束手束脚。 顾君惜心中生出颇多感慨,同时也很暖心。 面对顾黎川和顾元柏的双重洗脑之下,母亲还是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她从假山后面走出来,顾黎川还没有离去,而是盯着顾元柏跟宁含霜的背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君惜一瞬间眼中就升起了恶意,也是对顾黎川狼心狗肺、里外不分的小小报复:“在看什么?我怎么瞧着你满脸心虚愧意,可是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呼——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把顾黎川吓了一跳,尤其顾君惜的话还真精准戳中了顾黎川的心。 看着宁含霜一无所觉得的模样,他是心有愧疚。 随即一想,他这样帮父亲瞒着母亲,也是为了母亲好。 谁叫母亲一向冷若冰霜,试问哪个男子不喜温柔小意的女子?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态,父亲连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都谈不上。 何况殊姨的确极好! 顾黎川思绪转换间,已经从方才的心慌中冷静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呵斥道:“顾君惜,我之前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你看哪家名门闺秀藏头缩尾?你但凡安分一些,今日府里就不会鸡犬不宁!” 事到如今,顾黎川再多的指责,都已经不能轻易伤到顾君惜分毫。 她嗤笑:“我若安分,如何才能把这个家搅散?” 顾黎川闻言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他不敢看顾君惜眼睛,不自在的问:“刚刚我跟母亲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君惜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藏头缩尾么。” 这话就是默认了。 顾黎川这时倒没有再急着指责顾君惜,而是连声解释:“惜惜,大哥没有任何觉得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对待家人的态度可以再软和一些。” “更是想借此让母亲对堂堂好一些,毕竟你已经多得了母亲和我们十多年的爱,现在多分一点爱给堂堂也是应该的,你说对!” 不对,一点也不对,一个外室野种,岂配得到她母亲的爱。 顾君惜看顾黎川的眼神越发不屑。 要偏心就光明正大的偏,偏偏虚伪做作的自以为公平,还妄想给所有人洗脑。 可偏偏自己脑以前就被洗了。 顾君惜鄙夷轻笑一声:“不对,你可以多吃点核桃!补脑。” 说完,不管顾黎川是何脸色,她扬长而去。 顾空皓下不了床,宁含霜又说一不二,第二日就让顾元柏亲自替顾空皓辞了轩王伴读一事。 顾空皓得知,又在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顾君堂一直都陪着,宁含霜却再也没有去过顾空皓院子。 府里的气压这几日异常的低,下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 顾君惜想到早就跟宁海棠约好的见面,还是将这事跟宁含霜说了,宁含霜沉默了下,倒是没有拒绝。 顾君惜从宁含霜院子出来,正准备让人去安排马车,迎面瞧见沐凌轩往这边走了过来。 沐凌轩来右相府,大约是来看顾空皓的。毕竟顾空皓是沐凌轩的伴读,跟沐凌轩从小就要好。 暗骂一声晦气,她当下假装没有看见,改换了另一条路。 “那不是顾大小姐吗?她怎么一看到殿下就掉头走?”星驰跟顾沐凌轩身后,纳闷地嘀咕一声:“顾大小姐最近都没有来找您,难道她真的放弃您了?” 星驰话刚说完,感觉周身一冷,一抬头就看到沐凌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立即干笑的摇头:“让顾大小姐放弃您,怕是要天崩地裂才有可能。这京中谁人不知?顾大小姐爱您爱的都可以放弃自己生命。她肯定还在玩欲擒故纵。” 沐凌轩闻言终于将目光收回。 顾君惜只顾远离,选择的这条小道并不好走,不注意脚下一崴,跌进一个熟悉的怀里,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香味吸入鼻腔,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顾君惜心中一痛,下意识反胃,抬手一拳打了过去。 “嘶——” 疼痛的吸气声传来,顾君惜才假装受到惊吓地转身看去。 见沐凌轩抬头捂着鼻子的模样,她顿时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轩王殿下,没看清,我还以为是登徒子。” “你是本王的女人,什么登徒子不要命了,敢碰你!”沐凌轩眼里闪过戾气。 本王的女人? 以前她多么想得到沐凌轩的认可,可沐凌轩避她如蛇蝎。 如今婚都退了,再说这些话,难免可笑。 顾君惜冷了脸:“轩王殿下慎言,你我已经退婚,再无瓜葛。” “你说无瓜葛就无瓜葛?问问你父亲,他可答应?茶山跟踪,刚刚又主动投怀送抱!顾君惜,这欲擒故纵的手段本王能容你一次,不会次次都容你。”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沐凌轩,刚刚还算正常的沐凌轩,突然动手将她锁在怀里,紧紧禁锢住她的双手。 以至于,她想用荷包里的毒药都用不了。 该死,没有武功,对上强硬的还是不行。 “不是说轩王殿早就进府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时,顾黎川跟顾君堂一路朝这边找了过来。 第53章 出门捉奸,发现秘密 顾君惜看了过去,也感觉到沐凌轩一时分神,禁锢住她的手松了松。 她当下找准时机,朝着沐凌轩的脚背重重踩去。 沐凌轩果真吃痛,松开了她。 这边的动静,也终于让找来的顾君堂和顾黎川发现了他们。 顾君堂拖着一瘸一拐的腿飞奔而来:“轩王殿下,你没事。姐姐,你再怎么生三哥的气,也不能迁怒轩王殿下啊。何况三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地!” 顾君堂又知道了,好大一顶帽子就往她头上扣。 顾君惜眼神凌厉的看过去,顾君堂像是吓到,往顾黎川跟沐凌轩身后躲了躲。 顾黎川却是又信了,拿出做兄长的款:“惜惜,你三哥之事都过去几日子了,怎么还在记仇?快跟轩王殿下赔罪!” 顾君惜嗤笑一声,不客气嘲讽:“顾黎川,顾君堂若是说屎是香的,你是不是也愿意往嘴里塞?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因为顾空皓迁怒轩王殿下?我分明在提醒轩王殿下,男女有别!” 一句话让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姐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惜惜,你何时这么粗俗刻薄了?” 沐凌轩也被男女有别扎到心,曾经顾君惜总是黏着他,喂他吃食,拽他袖子。 她说早晚会嫁他,只是提前行使做为妻子的权利,现在跟他说男女有别? 还是对她太温柔。 他随即问:“空皓因为惜惜被打二十大板是怎么回事?” 沐凌轩只知道顾空皓惹恼了宁含霜,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要送往祁阳乡下反省,暂时不能再给他做伴读,却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顾君惜的事。 顾黎川一噎。 顾空皓雇人教训顾君惜一事倒底是家丑,不好对外说。 何况虽然孔轩教训顾君惜没有得逞,但关系到顾君惜的名节,更不好对外提及。 顾君堂却是拉了顾黎川一下,大大方方地道:“大哥,这件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轩王殿下又不是外人。” “轩王殿下,其实这件事确实也是三哥闹过头了,他雇了人想吓唬姐姐一下。可那些人下手没有分寸,姐姐受到惊吓当了真,想要将三哥送官,母亲就责罚了三哥!” 下手没有分寸,这几个字可遐想范围大了。顾君惜一眼看穿顾君堂小心思。 顾黎川皱了皱眉,没有反驳,显然也没有维护她名节的想法,或许他也认为沐凌轩不是外人。 沐凌轩眸色一寒,随后不愧是顾空皓朋友,了解顾空皓想法,拆穿的看向顾君惜。 “什么闹,怕是空皓想给你个教训,如若不是你最近太叛逆,空皓岂会如此?二十板子,还要送到祁阳乡下,这惩罚实在太重!” 顾君惜真想呵呵冷笑,沐凌轩跟顾黎川几人真是虚伪到了一处。 明明才说过,本王的女人,什么登徒子,敢碰你。现下听到她被人碰了,又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好兄弟了。 再在这里继续多待一刻钟,顾君惜都不确定,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对沐凌轩下手。 沐凌轩再怎么样也是王爷,暗暗使绊子行,明处还是动不得。 顾君惜转身就走。 “怎么这般无礼。”顾黎川责备。 沐凌轩回过头来,脸色却是比方才更加冷了些:“那些被空皓雇佣之人可解决了?” “惜惜已经惩罚过他们。”顾黎川回答。 “本王要砍了他们的手。”沐凌轩眼里戾气浓郁,散发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威压。 顾君堂心里一惊,忙垂下眼,心里又嫉妒又兴奋。 她能看出沐凌轩虽表现得不在乎顾君惜,心里还是有顾君惜位置的。要砍了孔轩几人的手,也是因为她已经成功在沐凌轩心中种刺成功。 顾君惜被别的男人碰了摸了,沐凌轩岂能容忍。 男人的占有欲是不可估量的。 顾君堂眸色一转,看到顾君惜往府门方向而去,眨了眨眼道:“姐姐这是又要出门吗?最近姐姐出门好频繁啊。” “姐姐最近还在生轩王殿下的气,不会是真想找别的男人来气轩王殿下?姐姐可千万别犯傻。” 说者有心,听者更加有心。 沐凌轩一把握住顾君堂的手:“你说顾君惜最近总是出门?” “对啊,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大哥也知道。轩王殿下,你捏痛我了。”顾君堂一脸无辜。 沐凌轩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愣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沐凌轩闻言转身就走,也往府门方向而去。 “堂堂,你为何要在轩王殿下面前说这些?”顾黎川深深的看着顾君堂。 顾君堂吐了吐舌头,抱住顾黎川的胳膊,没有掩藏自己的小心机。 “大哥,我也是为了姐姐好,不想姐姐走错路。如果能让轩王殿下吃醋,趁机让轩王跟姐姐和好也是好的啊!” 顾黎川无奈,顾君堂总是这样率真,善良,偶尔有些小心机,可这些小心机也无伤大雅。她只是因为从小生活在乡下,没有受过好的教育才会养成这样。 这也是前一段时间,他明明已经开始疏离顾君堂,现在又忍不住一如既往靠近维护的原因。 顾君堂见顾黎川已经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晃了晃顾黎川胳膊:“大哥,我们也一起跟出去看看,姐姐究竟在忙什么?” 府门前,顾君堂看到宁含霜跟着顾君惜一道出门,轻咦了一声。 “怎么母亲也跟着姐姐一起。难道母亲在亲自帮姐姐相看吗?” 这一句话成功再次让沐凌轩变换脸色。 顾君惜跟宁海棠约的是在了大乘寺见面,这个地方是宁海棠选的。 再次来到前世让她葬身火海丧命的地方,顾君惜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感觉畏惧。 可她也明白,小姨约在这里,是因为想在大乘寺里同母亲一起,为故去的外祖父舅舅们点长生灯。 一起为故去的亲人祈福,是重新拉近关系建立感情的最快方式。 佛祖面前,宁海棠跟宁含霜双双合拾而跪。 顾君惜跟沐清芙跪在后面,也是一脸虔诚。 “母亲跟肃王妃怎么在一起?母亲跟父亲不是不许我们跟肃亲王府来往吗?这件事父亲应该不知道。” 大殿外,顾君堂偷偷拉了拉顾黎川的袖子,轻声询问。 顾黎川摇了摇头,看了眼身侧神色晦暗不明的沐凌轩,同样小声叮嘱:“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父亲!” 顾黎川知道顾元柏一向不喜欢肃亲王府的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下意识清楚,若是父亲知道母亲已经跟小姨恢复往来,怕是会有矛盾,生出事端。 顾君堂明显也想到了,她眸色一暗,有了别的心思,嘴上却笑着说道:“我都听大哥的。” 点完长生灯,顾君惜趁宁含霜不注意偷偷问宁海棠,让查的事是否有了消息。 宁海棠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件事不宜拖延,但也没有办法。我已经给秦樾将军飞鸽传书,但一来一回,少说十日,急不得。” 第54章 佛不渡我,将业障尽数还了 顾君惜也明白,宁海棠说的是事实,但是她心里就是着急,尤其亲眼看到顾元柏跟顾黎川轮番对母亲洗脑。 水滴石穿,这脑洗多了,总会有动容的时候。 从大殿出来,宁海棠提出去听菩提大师讲禅,用过大乘寺独有的素斋后再起程回去。 点长生灯、听禅、吃素斋,这都是以前宁含霜跟宁海棠来庙里拜佛必走的流程,宁含霜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顾君惜虽然很排斥在大乘寺久留,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陪着。 “佛法无边,不离缘起;众生无量,各有业障!” 菩提大师是一个白眉蓄须的老者,在京中颇有声望,顾君惜以前也听过菩提大师讲佛。 以前不觉得有些什么,可今日坐在宁含霜身侧,当菩提大师眼神看过来时,她莫名心虚,觉得菩提大师是在点她。 什么众生无量,各有业障。既然有业障,就该将这业障尽数还了! 顾君惜起身,默默从宁含霜身侧离开,退出了禅房。 “老纳观施主心事忡忡,何不再听听菩提大师的禅法,或许就能放下!”一个和尚双手合拾,来到顾君惜身侧。 “我不需要放下,佛渡不了我!”顾君惜瞥了和尚一眼,匆匆走下台阶离去。 “阿弥陀佛!”和尚目送顾君惜离去的背影慈悲地闭了闭眼。 顾君惜离开后,来到了地藏殿前。 地藏殿高大庄严,跟顾君惜记忆里的熊熊大火,一片废墟完全不同。 阳光下,这里也没有抱着焦尸狼狈亲吻的沐凌夜。 一片片蓝色的风铃草,随风摇曳,清楚的告诉顾君惜她还活,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是真的可以重生再来一次。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片惨白。 她以为自己来了,就能直面过去的伤害。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满眼都是被横梁压住火舌吞噬的痛苦。她还能清楚回忆起大火先是烧到了她的头发,然后蔓延至她耳后,然后是手指,脚指…… 她在喊,大哥、二哥、三哥、轩王殿下救救我。 可他们还是一窝蜂全都冲向了顾君堂,就如同落湖那次一样,明明只要一个去救顾君堂就可以了。 明明只需要分给她一丝关注,只需要一丝关注她能活着。 可偏偏他们全都选择视若无睹,冷漠的只给她一个背影,绝决地断了她所有生的可能! 顾君惜被痛苦冲击,不敢再直面地藏殿的扭过头去,蹲在地上大口呼吸。 “你还好吗?”几支风铃草递到面前,顾君惜顺着那抹蓝看去,就看到一张温润的脸,还有关切的笑容。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曝露在陌生人面前。 她没有接那几支风铃草,收敛情绪站起身来:“谢谢公子关心,我很好!这几支花就不必了。” “拿着,收了花心情会变好!”男人一点也不在意顾君惜的疏离,又将花往前递了递。 这遍地都是的风铃草收下也不代表什么,到底盛情难却,顾君惜接了过来:“谢谢!” “顾君惜,你们在做什么!”然而,花才到手就被突然赶来的沐凌轩夺过,狠狠扔在地上,踩碎。 沐凌轩如同抓奸在床,头顶冒绿的乌龟大王八,双眼喷火紧紧抓住顾君惜的手腕。 “顾君惜,你就如此寂寞难耐吗,这才几日,就背着本王找别的男人?” 沐凌轩质问的声音实在太大,已经引来路过香客们的观望。 顾君惜只觉得难看又可笑,她用力甩了甩沐凌轩的手。 “轩王殿下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吗?如果听不懂就该找御医看看脑子。别说我们已经退婚,就算没有退婚你也管不着。早在我与顾君堂一同掉下湖,你只顾救顾君堂时,你就管不着了。” 沐凌轩愤怒的面皮抖了抖。 他不想承认,可他也确实明白,那日落湖只顾救顾君堂之事,的确是他错了。 可他依旧在顾君惜面前不肯服,高昂着头质问:“你是在报复本王?如若那日不是你主动将堂堂拖入湖中,本王岂会不救你。何况你不是也没有事吗?” “可万一我有事,我死了呢!”顾君惜反问。 就像被困在地藏殿大火中一样。 沐凌轩突然脑袋一懵,没了声音。 在他心中就没有顾君惜会死这一选项。 多么可笑,顾君惜怎么可能死。 她就像是甩不掉的狗尾巴。 顾君惜见沐凌轩终于歇了声,就不再埋会,转身向被无辜牵连的路人公子道歉:“不好意思,误会一场,让公子见笑了!” “在下慕容渊,顾大小姐不必客气。”慕容渊还了一礼。 顾君惜听到慕容渊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愣,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于是轻轻点头之后,离开了这里。 顾君惜走后,慕容渊也朝发愣的沐凌轩点了点头离开。 等他走出地藏殿的范围,经过一片花圃时,被一只大手拽了过去。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沐凌夜清冷的眸子中带着怒意。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多想了。我给她送花,纯粹就是因为看她难过,想给她一点安慰。”慕容渊轻轻拍了拍沐凌夜攥住他衣襟的手,接着道:“而且你不觉得,她跟你很有缘?” “你才到大乘寺养病,她就随后到了。我刚才看轩王,对顾大小姐可还是势在必得呢。你再不努力,这缘分怕就是要断了!” 沐凌夜闻言那漆黑不见的眼眸中似有微光闪过,随后他放开慕容渊的衣襟,重新恢复清冷:“无中生缘。慕容渊,你若再招惹她,这京中我让你再待不下去。” 慕容渊没有反驳,理了理衣襟敛眉遮住眼底浅笑。 是吗?越是这样,他越要去招惹。 顾君惜再回到菩提大师讲禅处,菩提大师已经结束讲禅,沐清芙正在寻她。 “怎么办?我方才好像看到顾黎川跟顾君堂了。你不是怕打草惊蛇,不想让顾家人知道大姨跟我母亲恢复往来吗?要不要我对他们下手?” 沐清芙一看到顾君惜,就拉着她小声说道,说完还用手比画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这顾黎川跟顾君堂可是右相府的公子小姐,能随意结果吗。顾君惜有些好笑的看了眼沐清芙摇头:“不用!” “又不用了?”沐清芙想不明白顾君惜为何主意变得这么快。 顾君惜却是笑着解释:“他们就是我故意引来的。” “啊?”沐清芙惊呼。 顾君惜却是不再回答。 顾君堂一肚子坏水,今日她当着顾黎川和沐凌轩的面与母亲一道出门时,她就猜到了顾君堂会作妖。 她没有改变碰面计划,就是故意给顾君堂放水。 在地藏殿看到沐凌轩时,她就明白,顾黎川跟顾君堂一定也跟来了。 之前不想打草惊蛇,是因为还不知道小姨跟母亲闹翻的真正原因。 也没有想到,顾元柏会涉及破坏母亲与秦樾将军关系,更没想到顾元柏会跟外祖父一家灭门也可能有关。 而且顾元柏还一直在给母亲洗脑,所以在找到真相,彻底粉碎顾元柏真面目之前。 让顾元柏因为母亲与小姨恢复来往,与母亲闹些矛盾也好。 这样起码也能暂时阻止顾元柏对母亲的洗脑,不失为一个破局办法。 而且有时候鱼沉底了,搅一搅,或许鱼还能主动游出水面。 顾君惜拉着沐清芙特意走到可以藏人的绿植旁,故意不遮掩的大声道。 “怎么办?我方才碰到轩王了。轩王会不会告诉父亲,母亲跟小姨见面和好了?父亲一向反对母亲跟小姨来往。” 第55章 想要和好,施舍生辰礼物 沐清芙听得云里雾里,但一看到顾君惜对她使眼色,即使不明白意思,也立即接话。 “顾小惜,你别多想,轩王再闲也不会多管闲事,管到我母亲跟你母亲头上,何况他又不知道你父亲不希望我母亲跟你母亲来往。” “你说的也有道理!”顾君惜认同地点头:“这几日我虽然在府里闹了几场,但也不想再因为这些琐事继续跟他闹下去,让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顾小惜,你真可怜。真想把你带回肃亲王府去!”沐清芙摸了摸顾君惜的脸,这话不是为了配合顾君惜,而是发自内心的。 两人说完话,宁海棠那边已经在叫她们一起去用素斋。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不久后,顾黎川跟顾君堂果然一起从绿植后面走了出来。 顾黎川望着顾君惜的背影目光复杂。 心想,顾君惜不管怎么闹,还是在乎他们这个家的,否则也不会还想要瞒着父亲。 可能最近这么叛逆,还是想得到他们的关注,只是相比以前,换了一种更错误的方式。 作为兄长,对待弟妹理应宽容。 顾黎川思考着,要如何修补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 顾君堂听完顾君惜那番话后,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她拉了拉顾黎川的袖子,迫不及待离开。 “大哥,我们走,去找轩王殿下会合。姐姐已经见过轩王殿下,若是让姐姐发现我们,母亲怕是对我印象又要变差了。我也想努力得到母亲喜欢,可能还是出身决定了一切!” 顾黎川看着顾君堂自卑害怕的模样,心中生起怜惜,点了点头安抚:“别多想。率真、善良就是你最大的优点,你只需要好好的待在大哥身边,其他一切都有大哥。” “嗯。”顾君堂感动地点头:“大哥对我最好。不过大哥过几日就要跟兰家小姐相看了,大哥若是能不去相看,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兄妹之间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越矩。 顾黎川面容一僵。 顾君堂却又爽朗的笑了起来:“大哥骗你的啦,我都已经在期盼新嫂嫂进门了。我相信大哥娶了嫂嫂,也会一如既往的疼我!” “那肯定。”顾黎川摸了摸顾君堂脑袋。 到了顾黎川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成亲,可是他的婚事似乎一直不怎么顺利。 顾黎川跟顾君惜找到沐凌轩时,沐凌轩看起来就有些失魂落魄。 顾黎川跟顾君堂对视一眼,却也不敢多问。 不过顾君堂心中却是微微泛喜,这情况一看就是顾君惜跟沐凌轩又起突冲了,一切就跟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顾君惜跟宁含霜与宁海棠他们分开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这次见完面,宁含霜明显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 “你这小姨,过去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有变。当年你外祖母就常说我性子倔,你小姨性子更倔。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娶了你小姨,你小姨会不会把人家家拆了。” “现在看来,沐煊对你小姨是真的好,否则你小姨的性格不会依旧如同少女。” 爱人如同养花,嫁对了人花会越来越娇嫩。嫁错了人,只会越来越枯萎落败。 就如同母亲跟小姨。 父亲说是后院只有母亲,也事事表现对母亲体贴,可是不走心,如果真走心母亲不会一直这么消沉。 顾君惜笑了笑:“母亲既然已经跟小姨消除了隔阂,那就跟小姨多多来往。也可以直接去肃亲王府找小姨!” “好!”宁含霜嘴角含笑,一口应下。 只可惜两人的好心情都没有持续多久,刚从马车上下来,一踏进顾府这座大门,宁含霜与顾君惜就自动敛去了笑意。 “霜儿回来了,这是去了哪儿?” 顾元柏从大厅出来,脸上带着笑,可看起来更像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顾君惜看到顾君堂从顾君柏身后出来,心里就明白,顾君堂果真没有让她失望,显然已经将母亲跟小姨和好一事告诉了顾元柏。 宁含霜有些不自在,开口说道:“就是带着惜惜到街上随意走了走。” “你不是不喜欢出门的吗?最近出门次数有些频繁了,都是跟惜惜上的街吗?”顾元柏从台阶上走下来,取代顾君惜的位置扶住宁含霜的手。 宁含霜看了眼顾君惜,不愿意多说的顺着点头:“嗯!” 顾元柏的眼神瞬间冷了冷,不过很快又恢复笑意:“那你怎么不带上堂堂一起?你才说过,以后对堂堂要多些关注!” “母亲!”顾君堂闻言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 宁含霜脚步一停,看向顾君堂的目光顿时有些愧疚,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你腿伤可好些了?母亲下次再带你一起出门。” “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母亲下次记得就好!”顾君堂垂了下头,随便又笑容灿烂地抬起,从另一侧扶住宁含霜的手:“母亲,我跟父亲一同送您回院子!” 宁含霜被顾元柏跟顾君堂一左一右的扶着离开,只剩下顾君惜一人孤单地留在原地。 若是放在以前,顾君惜肯定会因为这样的冷遇而难过,只是现在,她却是满意的勾了勾唇。 顾元柏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母亲呢。 勾子已经下了,怕是下一次母亲跟小姨见面,顾元柏就能咬饵。 “你在看什么?”顾黎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君惜回头,笑意不减:“在看戏啊!” 顾君惜脸上的笑就那样闯进了顾黎川的心,顾黎川已经记不得,顾君惜有多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 好似自从顾君堂回来之后,每次见到顾君惜,她要么委屈,要么倔强,现在则是对他们一脸冷漠。 他不由有些怀念小时候,那个总是乖乖巧巧,甜甜叫他大哥的顾君惜。 他也是真心实意宠爱过顾君惜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妹妹啊。 “惜惜,随我一起去看看你三哥!再有大半个月就是你跟堂堂的生辰了,我回头跟你二哥、三哥商量商量,今年的生辰,就让你跟堂堂一起举办。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想的吗?今年我也会让大家给你一起准备生辰礼物。” 顾君惜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破碎。 顾黎川可真是见不得她高兴,故意恶心她。 她的生辰凭什么不允许她举办,凭什么用这种施舍的语气。 顾君堂的生辰真的是四月初九吗。 这两年来,为了顾君堂生生剥夺了她每次生辰的权利,她卑微的每年只能在自己生辰那天躲在角落里。 甚至她死后的第二日,回来府里,这群人就是在给顾君堂举办生辰宴。 第56章 遭到背叛,心永远捂不热 满腔怒意再也控制不住,顾君惜双目猩红,仇视地瞪向顾黎川,不客气地怒骂:“你有病!” 发泄完,顾君惜再也不想看到顾黎川这副虚伪的嘴脸,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顾黎川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他想不明白,顾君惜究竟又在闹什么脾气? 难道他主动缓和关系示好,还示错了? 这些东西不是顾君惜以前一直无理取闹,一心想要得到的么! 果真脾气越来越古怪。 顾黎川深吸几口气,才把自己同样波涛汹涌的怒意压下。并且在心中劝说自己,依旧要宽容。 顾君惜也许就是一时觉得难为情,等他将生辰宴办好,礼物堆放在顾君惜面前,顾君惜肯定会冰雪消融。 顾黎川已经打定主意,并且开始实施。 他先去了顾空皓的院子。 顾空皓依旧只能趴躺在床榻上不能下地,他一听到顾黎川的话,就皱起眉头嚷道:“凭什么?她都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凭什么还要替她举办生辰宴,准备生辰礼物。” “就凭她是我们的妹妹。”顾黎川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严肃道:“她只是用了错方式,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家和万事兴,我们对她还是要多些包容。” “何况你欠她银子害她生活过得拮据,后又找孔轩教训她这两点,也不是没有错处!或许关系缓和后,她还能主动向母亲求情,让你别再去祁阳也不一定!” 顾空皓闻言有些心动,伸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了颗苹果咬了一口:“好,那我就听大哥。但不能委屈了堂堂,这事也得征求二哥同意!” “放心,离四月初九恰好还有十五日,我会让人送信去军营给你二哥。至于堂堂,我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今年生辰宴也是她第一次以女儿身亮相,谁都不能越过她去!” “大哥,什么不能越过我去?”顾君堂才送完宁含霜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顾黎川跟顾空皓的对话,不由好奇。 顾黎川将事情缘由告诉了顾君堂。 顾君堂表情僵滞了一瞬,交握在袖子里的双手紧了紧。 她随后才堆起满脸笑意抬头:“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跟姐姐一起过生辰了。以前就是因为我要男扮女装,我喜欢的东西怕姐姐不喜欢,所以姐姐才会每次让着只给我一个人办生辰。其实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顾黎川闻言,看着顾君堂的目光更加柔和满意:“我们家堂堂就是懂事,如果惜惜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放心,大哥到时候给你准备最漂亮的衣裙,一定让你成为生辰宴上最明媚动人的姑娘!” “那姐姐呢?”顾君堂问。 “我也会给她准备,但不会越过你去。我刚不是说了么!”顾黎川揉了揉顾君堂头发。 “可这样会不会对姐姐不公平?”顾君堂心里满意,之前产生的那一点不快早就散去,可还是忍不住天真地问。 顾空皓理所当然地嗤笑一声:“已经答应给她一起办生辰,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毕竟一场宴会不能有两个焦点。她已经当了十多年顾家大小姐,这些都是她应该补偿给你的!” 顾君堂没再发问,心里从之前的排斥,到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生辰宴早日到来。 顾君惜让她名声有损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永远做她的陪衬。 转眼七八日过去,府里已经在开始为顾君堂、顾君惜的生辰宴做准备。 只是顾黎川决定给顾君惜一个惊喜,没有告诉她这生辰宴有她的份。 顾君惜看到每日进进出出的下人,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嬉儿这几日看向顾君惜的目光都带着小心。 毕竟作为顾君惜的贴身婢女,嬉儿比谁都清楚,每年快要到顾君惜、顾君堂生辰时,顾君惜的心情有多么低沉落寞。 这事无论换成谁,都是都无法做到心绪平和。 明明这份热闹关注曾经只属于她,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生生被剥夺。 不过,在生辰到来前,顾君惜倒是先收到了宁海棠的来信。 说是秦樾将军那边终于回信,让她带着宁含霜一起到八宝酒楼小聚。 顾君惜与宁含霜才走出院门,迎面就碰上顾元柏。 顾元柏满脸温柔笑意:“霜儿,这是要带惜惜出门?” “嗯。”宁含霜扯了扯新换的衣裙,眼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顾元柏像是没有发现,继续笑着问:“霜儿不带上堂堂一起吗?前几日你才说过,下次会带堂堂一起出门!” 宁含霜扫了眼随着顾元柏一起来的顾君堂,避开了顾君堂的目光:“我带惜惜去取上次定的衣棠,这次还是不带了。” “父亲,母亲肯定不会对女儿食言,这次还是不方便,堂堂相信下次一定会方便。”顾君堂帮腔道。 可这话却是怎么听着,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宁含霜没有接话。 顾元柏改了口:“那霜儿,需不需要晚些我去接你回府!” “不用了。”宁含霜拒绝,带着顾君惜离开。 走远了顾君惜还能感觉到,顾元柏的目光落在她跟宁含霜身上。 她知道顾元柏这是接到她们要跟小姨碰面的消息,特意又赶来试探母亲。 这消息也正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 “惜惜,你说我跟你小姨和好一事,要不要告诉你父亲?” 已经出了府门,宁含霜想到顾元柏的关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她也不想再听到顾君堂阴阳怪气的话。 这也是她不喜欢顾君堂的原因,总是话里带话,处处都是小心机。 如果不是她女儿,她怎么会一直容忍。 每次她都只能默念,是她生的,是她生的。 顾君惜扶着宁含霜上马车,不答反问:“那母亲为何之前要瞒着父亲?” “我认为,我跟小姨和好,这都是我的私事。”宁含霜惆怅。 顾君惜眸光一闪:“那母亲既然之前认为这是您的私事,那往后自然也不必跟父亲说了。父亲既然爱重您,自然会理解尊重您,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跟您生分闹矛盾。” 观顾元柏的态度,不因这件事跟母亲闹矛盾才怪。 她提前将这些话跟母亲说了,相当于提前给顾元柏上了眼药水。 等顾元柏因这件事发难,母亲就会想起她的话,自然就会开始怀疑顾元柏的用意,从而使矛盾更加激化。 宁含霜仔细想了想,也认同顾君惜的话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跟你父亲说!” 这边。 顾君惜跟宁含霜走后,顾元柏跟顾君堂还站在原地。 顾元柏的神色晦暗未明,许久之后,他才如同遭到背叛:“她果然还在骗我,防备我,不信任我。这么多年过去,我终究捂不热她的心!” “父亲,母亲现在已经跟小姨会面去了,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顾君堂眼神闪烁着问。 “我已经忍够她了,自然是跟过去。等人赃俱获,我看她还如何骗我。”顾元柏恨恨地道。 “嗯,父亲,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堂堂都站在您这边。”顾君堂体贴道。 第57章 先发制人,你算是什么东西 八宝酒楼,天字号包厢。 顾君惜跟宁含霜到的时候,宁海棠已经点了满满一桌菜肴。 这些菜肴都是宁含霜喜欢吃的,而且陪同宁海棠过来的,除了沐清芙,还多了一个肃亲王。 肃亲王面对宁含霜时有些拘束,就像是丑媳妇终于见到了公婆。 宁含霜见到肃亲王时面容清冷却不见了怒容。可见真的已经接受肃亲王,只是依旧对肃亲王有些挑剔:“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胖成一个球了?” 肃亲王一点也不介意宁含霜言辞犀利,乐呵呵笑着亲自给宁含霜斟酒:“老了,长姐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容颜不减。” “油嘴滑舌!”宁含霜瞪了眼肃亲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在挖苦,一个不留余力捧着。看似不搭,却又出奇和谐。 宁海棠见状朝顾君惜眨了眨眼,两人行至窗边。 窗户大开,恰好能看到街边景色。 “你怎么让我将你小姨父也一块带来了?”宁海棠先开口。 “今日会有一场大戏。”顾君惜目光紧紧盯着酒楼门口,似刻意在等什么人:“小姨父在,能更好的激发矛盾,让这场戏变得更精彩!” 跟顾君惜接触这么些时日,宁海棠已经知道顾君惜行事稳妥,对顾君惜的安排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而是说起另一件正事。 她将一封信交给顾君惜:“是秦樾的回信。我跟秦樾说了顾元柏的狼心狗肺,秦樾很气愤,他这些年一直未娶,在信上言明想要调回京城。只是这事一时之间办不下来。” “他当年的确查到了一些线索,可碍于当时你母亲已经嫁给顾元柏。他只愿你母亲往后余生能够幸福,所以将线索瞒下,情愿被误会,做一个负心薄幸之人。” 顾君惜闻言已经打开信,信上内容就如宁海棠所说,只是信上秦樾提到当年陷害一事的两个关键人证。 “上面写的翠柳跟王婆子都是宁远侯府当年伺候在你母亲身边的老人。昨日收到信,我已经派人去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详细线索,到时就能彻底揭露顾元柏伪善面目!” 宁海棠愤恨地说着,想到真相来临那日的场景,脸上又忍不住流露出痛快。 顾君惜也期盼那日的到来。陷害一事有了明确线索,悬在心头的一颗石头算是暂时落下一半。 她点了点头,将信重新折叠起来,抬眼恰好看到顾元柏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顾元柏、顾君堂一前一后进入酒楼。 顾君惜挑眉:“小姨,好戏要上演了。” 宁海棠顺着顾君惜目光看去,顿时也看到了顾元柏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的情绪立即涌了上来:“是顾元柏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来了?” 顾君惜瞥了眼那边还在跟肃亲王和沐清芙说话的宁含霜,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小姨一定冷静,现在还不是彻底动手撕破脸的时候。” 就算时机到了,能告诉母亲真相,可要真正断亲撕破脸,也要留在顾元柏身败名裂,再无翻身可能的时候。 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揭露真相撕破脸,着实太便宜顾元柏。 宁海棠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没有城府,被人如此欺骗愚弄,怎么可能不报复。 当下她点头同意:“惜惜放心,小姨不会拖你后腿!” 两人说话间已经达成共识,坐回自己的位置。 宁含霜估算着时间,顾元柏跟顾君堂已经到了包厢外,主动端起酒杯。 “姐,我敬你一杯,见了这么多次面,这一次才算得上我们真正义意上的团圆饭!” “长姐,我也敬你一杯。当年我跟棠儿成亲,你都没能喝一杯喜酒!”肃亲王也十分给力。 “还有我,还有我。我出生,大姨也没能喝我一杯满月酒!”沐清芙也跟着,自发凑热闹。 “你们这是想灌醉我母亲啊。”顾君惜笑着应和。 “醉了又何妨,只要能高兴。今日没能喝得尽兴,改明儿再到王府里去喝!”肃亲王一只手捧着大肚子,豪气冲天,嗓门也大。 顾元柏上了二楼,不需要询问跑堂伙计,就能清楚分辨出顾君惜他们的包厢所在。 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听着口吻见面和好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情,甚至在他不知情时已经见了四次五次,还要约着去肃亲王府! 顾元柏眼神变得阴沉,一股恼意跟惧意交织在一起直冲头顶,让他暂时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他就像是急于捉奸的夫君,再也忍不住抬腿一脚踹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顾君堂紧跟其后。 顾元柏跟顾君堂突然闯进来,让里面的欢声笑语顿时一停。 宁含霜看到顾元柏时,先是心虚,而后站起身来,刚想解释顾元柏已经冷嘲出声:“霜儿,你不是说去取衣裳吗,怎么取到八宝酒楼来了?没想到酒楼如今还做衣棠买卖了。” “元柏,好好说话。”宁含霜语气清冷地回了一句,声音里已经带着不悦。 在她的观念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回府再说,在外无论如何都要给双方留足体面。 可顾元柏却更加生气,一直在宁含霜面前伏低做小,他早就想要反抗,想要压宁含霜一头。 只是这些情绪之前一直被理智压着。这会理智已经崩塌,当然就是随意发泄。 “宁含霜,什么叫做好好说话?本相这些年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好说话?可你背着本相又做了什么?” “你明明说过,跟宁海棠断绝关系再也不会来往?可你不但跟宁海棠来往了,甚至还跟肃亲王喝酒?你忘记肃亲王当年的嫌疑了吗?你怎么能跟他也和解,你把本相当成了什么?” 顾元柏说着,一把将身侧用来摆设装点的花瓶拂落在地。 花瓶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也惊动了左右包厢的人,他们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嗬,又热闹看了。听这语气动静,怕是又有夫君来抓不安分的妻子了。”伙计端着菜肴走进一间包厢,感叹般低语一声。 顾黎川跟面对面而坐的沐凌轩闻声也忍不住好奇,起身来到了包厢门口。 只是往对面看了一眼,顾黎川立即变了脸色。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朝着顾君惜他们包厢走了过去。 他今日约沐凌轩出来,就是为了特意告知沐凌轩,今年要同时给顾君惜和顾君堂举办生辰宴,同时准备礼物一事。 “大哥!”顾君堂看到突然出现的顾黎川有些心慌。 “是你告诉父亲的?”顾黎川看了顾君堂一眼,眸中带着深深不解。 明明顾君堂答应过他,这件事不会告诉父亲。 “不是的,是父亲无意中看到小姨让人给姐姐递消息,又看到姐姐与母亲一同出门。”顾君堂小声为自己辩解。 可顾黎川在有些方面真的不傻,他看顾君堂的目光终究是有些变了,变得探究、疑惑。 说话间,这边顾元柏已经单方面完成对宁含霜的控诉。 短暂安静过后,已经忍够的宁海棠跟顾君惜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只是宁海棠动作比顾君惜更快一步,只见她抄起面前的酒杯,就朝顾元柏直接泼了过去,指着顾元柏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我姐。如果没有我姐,你还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 “是你娶了我姐,有我宁远侯府的提携才一路升官。就连你成了右相,也是受了我宁远侯府的余荫。” “你这吃软饭的东西,也敢对我姐指手画脚。我姐跟她亲妹妹好,跟自己亲妹夫好,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难道你还真想将我姐变成孤家寡人,任由你欺负?记住她是宁远侯府长女,不是你养的菟丝花!” 第58章 互触逆鳞,离家出走 宁海棠战斗力极强,精准又有力地戳到了顾元柏的痛处。 自从一路升官,宁远侯府覆灭,那些曾经不堪的过往,已经许久没有人在顾元柏面前提及。 大多数人见了,都要尊称他一声右相大人。 顾元柏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那脸上的酒渍就流入口中,涩涩发苦,就像是那些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去。 “父亲!”顾君堂惊愕,率先扑过来,慌乱地拿着帕子替顾元柏将脸上的酒渍擦去,一面胸口起伏,打抱不平地看向宁海棠:“小姨,你怎么能如此糟践父亲,父亲再不对也是当朝右相,你的姐夫!” “母亲、姐姐,你们就这样看着父亲被小姨欺负吗?” 说着,顾君堂的眼睛里竟急出泪来。 顾君堂真会攀扯,明明率先发难的是顾元柏。 可这样的话,不像是要拉战平息怒意,反而像是在拱火。 顾君惜明显看到顾元柏被一杯酒浇下去的怒意再次重燃,且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一把拂开了顾君堂为自己擦拭脸颊的手。 就怕顾元柏不敢闹,这事闹的越大,越能让宁含霜看清楚顾元柏的真实面目,顾君堂的做法正合顾君惜的意。 顾君惜悄无声息跟宁海棠交换了个眼神。 宁海棠再次战斗力爆发,这次直接顺手操起一个酒杯就砸在顾君堂额头上。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叫本王妃小姨。本王妃从始至终只有惜惜一个外甥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叫本王妃的!” 如果可以,宁海棠是真想一刀砍了这冒充她外甥女的冒牌货。 她这一砸,算是顺带把压抑在心头上的怒气也一块出了,真用了有十成力,顾君堂白皙额头立即红肿磕出血来。 “堂堂!”顾黎川见顾君堂受伤,倒是也顾不得方才心中生出的疙瘩,习惯性地先扶住顾君堂,满眼心疼地用手帕替顾君堂捂住了伤口。 “我没有事的大哥。父亲,女儿没有事!”顾君堂柔弱的摇头,眼角疼得浸出泪,却主动开口先宽慰顾元柏。 恰恰是顾君堂的这抹体贴,在顾元柏心中再次浇上了一捧热油。 “黎川,带你妹妹先去看大夫!”顾元柏先吩咐顾黎川,然后侧头眼角变得通红,双手攥紧瞪向宁海棠。 “宁海棠,没有错,我刚娶你姐那几年的确得到过你们宁远侯府的帮忙,可后来我凭借的都是我自己的实力与才华。” “你们宁远侯府曾是得到过一些功勋,可那也是过去式。宁远侯府早已经覆灭,现在世人百姓心中只知道我这个右相,还有多少人记得你们宁远侯府。” “别想用那一些小恩小惠就永远绑捆本相。肆意侮辱本相,伤害本相女儿!本相也从来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今日你就要为打伤本相女儿付出代价。” 说罢,顾元柏也操起一旁的茶杯朝着宁海棠狠砸过去。 被泼酒,女儿被打伤,他若是不回击,岂不真成吃软饭的男人了。 吃软饭的男人似乎都有一个通病。 软饭硬吃,不能被当面点破。 否则就是要命的事! 茶杯砸过来,肃亲王本能关心的就想要上前护住宁海棠。只是他才一动作,就被顾君惜从后死死拽住了。 “小姨夫莫急,安心看戏,小姨不会有事!”顾君惜生怕肃亲王关心则乱,把局搅了,所以在意识到顾元柏要反击时,她就先一步盯死了肃亲王。 肃亲王拧眉,再抬眼就见宁含霜已经快他一步,闪身护在宁海棠面前,稳稳抓住了顾元柏扔来的怀子。 “咔嚓”一声,杯子被宁含霜捏碎。 宁海棠趁机抱住宁含霜手臂:“姐,你看清楚了,这就是顾元柏的真实面目。他不止当着你的面打你妹妹,还贬低我们宁远侯府。当初你们成婚,母亲可是给了十里红妆,还花大价钱为他母亲延请名医,没有我们侯府哪里来的顾家富贵?” “再说他初跟着上战场,大哥以身护了他都不止一两次。这些年,我们侯府先前积累的人情人脉也由他一人在用,可他却说我们侯府早就覆灭了,人们只会记得他,不会记得侯府。” “听他的意思是巴不得我们侯府覆灭。这跟端起碗喊娘,放下碗骂娘有何区别?他既然如此看不起我们侯府,你还回顾家去做什么。你随我回肃亲王府!” 如果吃软饭是顾元柏的逆鳞,那宁远侯府就是宁含霜的逆鳞。 顾元柏方才那些轻视宁远侯府的话的确扎到了宁含霜的心,再加上宁海棠在旁煽风点火,宁含霜只感觉疲惫。 转眼看到包厢外面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目光,她觉得从所未有过的丢脸,只想逃离这些是是非非。 因此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 宁海棠一见宁含霜答应,生怕宁含霜再反悔,几乎一刻也不想停留地挽着宁含霜的胳膊走出包厢。 “母亲!”顾君堂不愿意先去看大夫,所以顾黎川也没有离开。此时顾黎川见母亲负气而走,连忙想要追上,却闪身而来的顾君惜拦住。 顾黎川顿时张口教训:“惜惜,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嫁为顾家妇,怎可因几句争执就跟着他人离家出走!” 所以嫁作他人妇了,就要困死在婆家,就要任由欺辱吗。 顾君惜看着顾黎川这张温润的脸,第一次想了解他的想法。 “所以你从头到尾看了这么久,你也觉得母亲跟小姨和好错了?你也觉得父亲否认外祖一家曾给他带的恩惠没有错?” 面对询问,顾黎川几乎没有多余思考就给出答案:“父母一辈的恩怨,我们没有资格评判,可我知道。母亲已经入了我们顾家族谱,就要事事以父亲为先。夫为妻纲,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何况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哄着母亲,父亲已是不易。母亲就应该站在父亲角度多想想,性子不要那般棱角分明!” 顾君惜听完顾黎川这番话,忽儿就释怀地勾了下唇。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她这三个兄长为何会向着父亲外室。 因为他们只会站在父亲的角度去想问题,永远只会共情父亲。 而忽略了究竟是谁辛苦怀了他们十个月,又是谁在他们生病时日日守在他们身边。 又是谁,脱离了自己原本的家,孤身一人进入个陌生的家。得到的不是关怀,而是算计背叛时的那种绝望心酸。 他们从未想过。 “顾黎川,你实不配做母亲的儿子!不,你就不配为人!”顾君惜毫不留情的鄙夷,转身随着一起离开。 第59章 走一步看三步,收点利息 “别跟来,否则揍你!”沐清芙也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威胁。 “揍你啊!”肃亲王凑了个热闹。 转眼间包厢里原来的人全部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了顾元柏还有顾君堂以及顾黎川。 顾黎川被顾君惜指责,心中一阵难受,可还是想追上去,却被顾元柏叫住:“不许去!” 顾黎川前进的脚步就当真停留下来,回到顾元柏的身侧。 主角已经散去,看热闹的人也自然跟着散去。 满桌的菜肴早已经凉得彻底,过了许久,顾元柏眼里的怒意也还没有完全消去。 他坐在櫈子上,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将堵压在胸口的那股气,一股脑全发了,他反而不开心。 心情浮躁得像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再也在包厢待不下去,他起身离开。顾黎川、顾君堂全都跟在身后。 下至一楼时,大厅里的人全将目光投了过来。 顾元柏只当看不见,掌柜这时却笑着拦住了去路:“右相大人,麻烦您结一下账!” 顾元柏冷冷挑眉,掌柜立即解释:“天字一号包厢的那桌席面,以及碎了的花瓶。” 呵呵,宁海棠请客吃饭,竟是连饭钱都没有付,还说他吃软饭。 他可一口没尝。 顾元柏几乎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黎川,结账!” 他们才刚走出酒楼,身后就传来许多议论鄙夷的声音。 “真没有想到堂堂右相大人,竟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我年纪轻,但也听说过当年宁远侯府是如何扶持右相的,他现在竟是不承认了!” “是啊,宁远侯府满门忠烈,说一句为国而死也不过分。外人提及时都是满眼遗憾敬佩,右相却那般轻松的提及宁远侯府的覆灭,连一个外人都不如,让人寒心啊。” “是呢,不就是以为现在自己有权有势了,宁远侯只剩下两个孤女,任由他拿捏了呗!” “左右不过一句人死茶凉,宁家大小姐不过是姐妹二人相聚,他就受不了赶来兴师问罪。还不知宁家大小姐这些年在顾府过的什么日子。宁家大小姐也是个有骨气的,说走就走,倒是也没落宁远侯府名头。” 一句又一句的议论落入耳中,击碎了顾元柏的背脊。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浮躁是因为什么了。 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宁远侯府的声望跟影响力依旧还这么深。 一时失智,只图畅快,将他苦心多年的经营全毁了。 宁含霜若是因此离开顾府,跟他和离,他会被永远打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严重的,或许盛帝都会问责。 毕竟忠义之后,不容薄待。 可让他现在就赶去将宁含霜哄回府,他也做不到。 一咬牙顾元柏还是选择先回了府。 这边,顾君惜他们也一同回到了肃亲王府。 送宁含霜回房间后,顾君惜跟宁海棠谁都没有打扰,将空间留给了宁含霜自己。 第一次跟表面看起来深爱自己的夫君闹矛盾,总需要自己先冷静整理好情绪。 出了宁含霜院子,宁海棠松了一口气朝顾君竖起了大拇指:“惜惜你真是算无遗策,现在你母亲跟顾元柏算是彻底闹翻,以后都不用回顾府了。” 顾君惜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一次的矛盾,还不足以抵消母亲对顾元柏多年信任跟感情。除非将顾元柏陷害您跟秦樾将军的证据摆在母亲面前。不过,这也算是给顾元柏的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宁海棠有些不解。 顾君惜解释:“我离开酒楼时给酒楼伙计塞了银子,让他将今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都宣扬出去。不出一日顾元柏忘恩负义的名声就会传遍全城。” “顾元柏如此虚伪,他一定会想办法求母亲原谅。但有了忘恩负义的名声在前,到时候揭露他养外室,将外室女充为嫡女混肴血脉的事一出,两件事一中和,更能让他身败名裂,推进深渊沼泽。” 宁海棠闻言又对顾君惜竖起大拇指:“走一步看三步。有你在,何愁顾元柏名声不损。我敢打赌,顾元柏坚持不了两日就会上门向你母亲求原谅。” “不,我打赌他坚持不了一日。”顾君惜还以一笑。 顾元柏回府后,依旧心绪不宁,以至于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 只是今日的上朝跟往日不同,他不时感觉到身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有的人还直接对他怒目而视,露出鄙夷神色。 这种状况让他几乎梦回顾君堂女儿身被揭露,被传黄谣的那些时日。 那这真是他不愿回想的噩梦。 “右相大人,听说你将夫人赶出府去了?好大威风啊,就不怕宁远侯地下得知,爬上来找你算账?”下朝时,有跟宁远侯曾经走得近的老臣,故意走近阴阳怪气的发问。 这位老臣以前看在宁远侯面子上,也是提携过顾元柏的。 顾元柏顿时额头浸出冷汗,笑着改口:“误会误会,霜儿只是想念妹妹,所以去肃亲王府小住。我正准备下了朝就去接她回来。府里离不开霜儿,我也离不开霜儿!” “哼,最好是!”那老臣冷笑一声,明显不相信,一脸威胁的甩脸离开。 一路出宫,顾元柏就碰到了不下三个为宁含霜打抱不平,出头的老臣。 坐在马车上,顾元柏思虑良久,随后直接让车夫将马车驾去了肃亲王府。 只是扣门,肃亲王府却大门紧闭,久无人开。 宁海棠收的到消息,对顾君惜直接再次竖起大拇指,整个人心情灿烂:“惜惜,那虚伪的狗东西果真一日未过就来了,现在怎么办?” 不是宁海棠太喜形于色,而是对顾元柏积怨已久,她恨不得顾元柏立即去死。 “先别让母亲知道,让他吃点苦收点利息。”顾君惜对顾元柏一点也不留情,躺在暖阁中的摇摇椅上,悠闲的一摇一晃。 在肃亲王府的日子不要太快活,吃的好睡得好,她还抽空又到肃亲王的药房里补了许多新的毒药。 如果不是条件还不成熟,她都想在这里长久住下去。 有了顾君惜的话,顾元柏再扣肃亲王府的门时,这次打开了,可迎面扑来的却是一桶泔水。 “抱歉啊,右相大人,实在是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上门乞讨的乞丐呢!”小厮脸上满是抱歉,可言语中听不到半分诚意。 顾元柏从未这么狼狈过,他忍了再忍,才把怒气吞下。笑着道:“没有关系,不知道王爷、王妃可在府里?本相来接夫人回府!” “啊,小的回府去帮您看看。”小厮应的爽快,一溜烟把头缩回去,再一次重重关上府门。 这一看,自然再也没有回来。 顶着满头满脸的泔水,普通人都忍不了,少不得要回府沐浴换身衣服。顾元柏却是左右看了看生忍住了,继续等在府门前。 “不愧是忍者乌龟,比戏子还会演戏!”宁海棠往嘴里丢了颗梅子,满脸鄙夷。 顾君惜瞧了眼外面突然乌云滚滚的天色说道:“怕是要下雨了。” 这雨说下就下,傍晚时候果真下起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泛起泥泞。 这时顾元柏已经在府外站了将近半日。 顾君惜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告诉母亲,顾元柏来了。” “这么快,你不是说收利息吗?”宁海棠从椅上下来,不太乐意。 一桶泔水,站了半日这点利息怎么够。 顾君惜理智摇头:“过犹而不及,现在大雨,若是顾元柏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母亲怕是从而会对我们产生意见,再而产生怀疑。一切由顾元柏自己发挥,相信母亲自有判断。” 第60章 强抢入府,雨夜清醒 宁含霜自从到来肃亲王府后,脑子里想的一直都是这些年跟顾元柏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初嫁给顾元柏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被秦樾伤过之后,她一颗心已经完全死了。 顾元柏一直跟在她的身侧,让她觉得跟顾元柏在一起,永远也不需要担心被背叛。 顾元柏家族没落又如何,她图的从来不是家世。 她相信只要自己在,有父兄在,顾家一定会重登荣华。 父兄也是这般想的,只图顾元柏对她好,所以才会倾尽全力帮扶顾元柏。 可她却从顾元柏口中听到了什么,听到他对宁远侯府的轻视敌意。 她不由对顾元柏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以及顾元柏对她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外面雨声哗啦啦往下落,顾君惜跟宁海棠穿过雨雾打伞而来。 “母亲,父亲来接您了,此时正在府门前等着。”顾君惜将雨伞交给一侧的婢女,据实以告。 宁含霜望着窗外的雨水发呆,闻言清凌凌的眼眸眨动了一下,却是异常坚定:“让他回去!” 宁含霜绝拒的如此干脆,可见宁含霜虽然困在了顾元柏编织的梦境当中,却也不是全无自我和脑子。 她是清醒的,只是习惯了相信,便不去多想。 顾君惜跟宁海棠对视一眼,喜色漫延上宁海棠的眼尾眉梢,她立即调头就走:“我这就去让人打发他离开!” 那扇一直关着的府门终于打开,一个小厮从府门里头走了出来。 已经浑身湿透的顾元柏抬起头,眼里露出欣喜之色:“是不是我家夫人愿意见我了?\" 那小厮摇头:“顾夫人没有说见你,只是让你回去!顾相请!” 小厮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顾元柏依旧沐浴在雨中,也不说给把伞,说完就转身要重新关了上府门。 顾元柏眼中闪过阴霾。他知道若是让这小厮再把府门关上,又有宁海棠从中作梗,就算他在这里再站上一整夜宁含霜都不会知道。 既然已经来了肃亲王府,他就做好要将脸皮踩在尘埃的决定。 可就算要唱苦肉计,也需要有观众。 他话已经说出去,若今日不能将宁含霜带回府,又如何堵住那些爱管闲事老不死们的嘴? 如此想着,顾元柏就双手顶住府门,一头往里面扎。 “让本相进去,亲自去请夫人。” 顾元柏是文臣,可他之前也是跟宁远侯上过战场以武入仕的,所以小厮根本不是顾元柏的对手。 两相较力,小厮很快就要顶不住府门,一张脸憋得面红耳赤。 他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位相爷会如此无耻,竟强抢入府。 就在小厮把吃奶的力使出来,下定决心绝对不辜负王妃交代的差事时,旁边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他进来。” 小厮一抬头,就见顾君惜撑着雨伞站在一侧,一双如同古井无波的眼,正看着他。 小厮心中明白自家王妃郡主有多宠着这位顾大小姐,顾大小姐的吩咐不敢不从,随松开手,退到一侧将路让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总算想起来,还有我这位父亲!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差点把这个家给搅散,还不快随为父一同前去请你母亲回府!” 顾元柏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一照面就开始对顾君惜呵责教训。 顾君惜就那么似笑非笑,淡淡看着狼狈的顾元柏:“父亲说错了,我不是有良心。我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究竟能无耻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拦着有什么用,顾元柏跟宁含霜没有和离,拦得了一时能拦得一世吗? 这次拦着了只会落顾元柏口柄,顾元柏若是真在府门前淋一夜的雨,回去之后假装病了残了,岂不惹得宁含霜更加内疚。 堵不如疏,现在看着宁含霜并不想跟顾元柏回去。 顾元柏手段使多了,宁含霜自然看得出来。 感情需要消磨才能彻底变淡,也需要多几次剧烈的争吵才能看清楚真实目面。 “孽女!”顾元柏被顾君惜的话气得倒仰,扬手就要打。 顾君惜不躲不藏,反而将自己的脸往顾元柏面前抬抬。 可顾元柏的巴掌却在离顾君惜脸只有一尺时生生忍住了。 倒底是只老狐狸,昨日已经冲动一回,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冲动第二回。 他心里清楚,宁含霜如此宠爱顾君惜,若是将顾君惜打了,怕是更加哄不回宁含霜。 “父亲!”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道着急的声音。 一辆马车停下,顾黎川跟顾君堂匆匆下了马车冒雨而来。 “父亲,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顾君堂满脸关切,不嫌顾元柏脏的直接扯着袖子去擦顾元柏衣服上,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剩饭残渣。 顾黎川在另一侧为顾元柏、顾君堂撑着伞,同样是满脸关切:“父亲,您身上都淋湿了,还是随儿子先回去!” 顾元柏摇了摇头:“不能回去,昨日是我冲动了。我是特意过来给你们母亲赔罪,接你们母亲回府的。好孩子,你们先回去,别淋湿了,着了风寒。” 父慈子孝,多么令人感动,不过这样的场景看多了也觉得腻。顾君惜转身离开,将戏台交给顾元柏三人自由发挥。 “惜惜!”顾黎川开口喊。 “你叫做什么?她就是个不孝女。”顾元柏面对顾君惜立即收起慈父模样,冷脸苛责。 顾黎川只能转过脸来。 顾君堂眸色闪了闪,却是主动说道:“父亲,我们随您一起去请母亲回府!” 只此一眼,顾元柏就明白了顾君堂的用意。 宁含霜不心疼他,总会心疼儿子跟女儿。 顾元柏没有拒绝,领头走在最前面。 不一会,宁含霜的院子外就响起顾元柏的声音。 “霜儿,我带堂堂跟黎川来接你回府了。” “母亲,父亲已经知道错了,您就跟父亲一起回府。父亲一下朝就来了肃亲王府,已经在府外站了大半天滴水未进。“顾君堂紧接着喊道。 “母亲,您开门随儿子一起回去!” 门内,宁含霜还是静坐着。 宁海棠坐在一旁吃着梅子,不阴不阳来了一句:“顾元柏好心机,眼见自己来接你不成,就将儿女们都叫来了。这是想要用子女捆绑住你!” 有时候当局者迷,外人一句无意中的话,就能让迷糊的脑袋开窍。 宁含霜清冷的眼眸亮了几分,但外面的雨声到底惹得人心烦。 她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 第61章 家和万事兴的枷锁该粉碎了 “母亲!”宁含霜身影出现在雨雾当中,顾黎川欣喜地喊道。 顾元柏像是少年郎君一样眉开眼笑,满眼都是宁含霜地奔到宁含霜面前,伸手去执宁含霜的手。 “霜儿,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不想你与海棠恢复往来,就是害怕你再遭到海棠的伤害。” “而且肃亲王一日嫌疑不除,我就没有办法平和对待他。我会觉得只要平和跟他相处,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岳父跟大舅哥们。” 道歉诚恳又深刻,透彻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已经四十多岁的顾元柏,长相儒雅英俊,身材也保养得极好。 他如此温柔低姿态跟人说话时,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几分信任。 顾君惜站在屋檐下,担心宁含霜会就这样被他哄了去。 却见宁含霜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甩开了顾元柏的手:“你先回去,我想住在这里再冷静冷静。” “你要冷静什么?你是不是还介意我说宁远侯府的话?我就是被海棠的话给气到了,才会说了心口不一的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岳父一家有多尊重感激吗?你如果不消气就打我几巴掌消气可好!” 顾元柏说着伸手握住宁含霜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宁含霜卷曲着手指,将手生生抽了回来。 顾元柏就下了狠手,朝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直到抽出红印。 当着儿女的面,如此的不体面。 宁含霜眼中不见不忍,反而生起一股无端厌烦,转身直接回了房间。 顾君惜忍不住勾了勾唇,顾元柏跟母亲在一起多年,他似乎也不是真的了解母亲。 母亲性子刚毅,又以宁远侯府嫡长女为傲,自是看不起这些无耻手段。 “无耻下流,老不正经,就不怕教坏了儿女。姐,他当年就是这般哄骗你的?”宁海棠倚在门边看了这么一场大戏,不留余地又开始给顾元柏上眼药水。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可以先回去睡了。”宁含霜瞥了宁海棠一眼,藏下心中的难堪。 顾元柏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她的身边,虽然死缠赖打了一些,可也没有做什么像现在这样出格,令她反感之事。 若是年轻二十岁,自打嘴巴虽然难看,但年少冲动勉强也能够理解,可毕竟已经到了快要做祖父的年纪。 而且她也不是看不出宁海棠的小心思。 正是看出宁海棠的心思,她才更不想顾元柏在宁海棠面前出丑。 她的男人,自也是想得到自己唯一妹妹的认可。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会宁含霜的气还没消去,外面顾元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霜儿,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父亲,我陪着你。” “母亲,我跟妹妹也会陪着父亲在这里一起等到您愿意回府为止。” 三道清晰的声音,就像是三道清晰的巴掌印。 “苦肉计了,不但自己演,还带着儿子女儿一起演。”宁海棠啧啧两声点评。 “出去。”宁含霜直接赶人,将宁海棠推了出去。 但她到底没有出门再去见顾元柏,直接合衣躺在床上,吹熄屋里烛火。 虽然躺下,心中却是难熬。 孩子的确是每位母亲的软胁,顾元柏却尤其擅长使用。 顾君惜看到对面房间里黑了,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她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安静,可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元柏作,作的都是宁含霜对他的感情。 雨最好还能下得大一些,苦肉计若是能弄巧成拙,真让顾元柏三人中一人留下个病根,她可就更高兴了。 只是顾君惜还是高看了顾元柏三人,半夜的时候,房间外传来顾黎川惊慌的呼叫声:“堂堂,你怎么了?堂堂……” 接着顾黎川叫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母亲,您开门啊,堂堂她晕倒了。母亲!” “霜儿,你开开门,堂堂也是你的女儿。” 顾君惜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房间烛火亮了起来。 她猜今日的戏,也就只能演到这里了。 不想看到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她干脆又躺回去重新培养睡意。 这边,宁含霜将门刚打,顾黎川就抱着昏迷的顾君堂进了房间。 府医被请过来,诊过脉只说是淋雨身体太弱导致的昏迷,可顾元柏他们却明正言顺的留在了宁含霜的房间里。 倒底是十几年夫妻,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经过顾君堂的昏迷,宁含霜纠结的心已经完结软化,让人拿来干净衣服给他们替换。 守在顾君堂床边,顾元柏跟顾黎川一左一右劝慰宁含霜。 “霜儿,我真的错了,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如有下次,我随你怎么惩罚。” “母亲,您若是不相信,我也可以帮您监督父亲。您就随我们一起回去,再有几日就是堂堂跟惜惜的生辰。我想这次一起给堂堂、惜惜过生辰。过去两年是我们太忽视惜惜了,这次我们一块给她补上。如果您不在,惜惜肯定不会回府。您一定也不想让我们兄弟姊妹之间永远存着隔阂不能化解!” 儿子不能共情母亲,却能精准拿捏住母亲那颗慈母之心。 顾黎川最后一句戳中了宁含霜。 她可以不要夫君,却是希望儿女之间能和睦相处。 为了子女,她应该回去。 眼见宁含霜眼里的寒霜褪去,顾元柏加了把火:“霜儿,黎川说的对,这次除了给堂堂和惜惜共同举办生辰宴,还是堂堂第一次以顾家二小姐的身份在众人面前露面。她也到了快要议亲的年纪,你这个做母亲在,也可以提前为她掌掌眼!” “母亲……”床榻上的顾君堂发出细小的呢喃,可怜又委屈。 宁含霜转头看着顾君堂的脸,怎么也生不出慈爱之心,但到底不能无动于衷。 她疲惫闭了闭眼:“天亮我随你们一同回去。” “太好了霜儿!”顾元柏欣喜地伸手来抱宁含霜。 宁含霜一个眼神扫过去,生生让顾元柏停止住了动作。 顾元柏尴尬地搓了搓手,笑着呐呐,似安慰宁含霜,也是似安慰自己。 “没有关系霜儿,只要你不离开我,还要我就行。不急,日久见人心,你会知道我真是有口无心,你会原谅我的!” 也不知为何,宁含霜看着顾元柏满眼是她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有些假,像是套了一层皮。 她看向顾元柏的目光多了一层审视。 发生的裂痕,怎么修补也会留下痕迹。已经出现的隔阂,无论怎么补救,也难以立即翻页。 倒塌的人设,再想立起来,需要的是成倍的时间跟力气。 可已经不会再给顾元柏多少时间。 顾君惜醒来后知道宁含霜已经回了顾府显得极为淡定,原因无他。 一切尽是她的掌控之中。 “小姨,铺垫已经足够。接下来重要的是你的两个人证,何时能找齐?”顾君惜看向宁海棠。 “再给我几天时间,已经有线索了。”宁海棠没顾君惜淡定,一连喝了两杯茶,才将心中火气压下。 她知道宁含霜会跟顾元柏回去,可真回去了,她还是不爽。 “那就劳烦小姨了,我就先回去了。”顾君惜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站起身来。 “你也走?” “当然。回去盯着他们,有必要顺便给他们添些堵。”顾君惜挥挥手,已经走出门。 顾君惜回府后先去了宁含霜的院子。 “你回来了!”宁含霜坐在椅子上,手里捻着串佛珠。 “当然,母亲在哪,我就在哪!”顾君惜笑着抬眼,蹭到宁含霜的身侧。 顾君惜的话大大取悦到了宁含霜,她冷淡的眉眼染上笑。 经过这次的事,她也看清楚了。几位子女当中,只有顾君惜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也不怪她的心是偏向顾君惜的。 宁含霜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开口道:“还有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母亲给你过生辰。” 顾君惜的脸色立即一僵。 第62章 一视同仁?强逼出席生辰宴 对于过生辰,她一向都是欢喜期待的。 顾君堂还没有回府之前,她期待生辰宴能收到许多礼物跟祝福。顾君堂回府之后,她期待兄长们跟沐凌轩能在生辰当日分她一点关注。 可如今一想到生辰,她满脑子只有大火,已经烧焦虑的尸体。明明死了还要被至亲至爱诋毁的悲哀,以及那血淋淋的谎言真相。 这些痛苦她一个人承担就好,怎么也不忍心让母亲知道。 可她还是不能违心地装作若无其事,顾君惜有些落寞地摇头:“母亲,我不过生辰!” 宁含霜微微愣了愣,将女儿眼底的难过看在眼里,有些疼惜地摸了摸顾君惜经过一段时日养得红润了些的脸颊:“这次母亲会陪在你的身边!” 宁含霜清修,这些年府中无论是大宴小宴她都不曾出席过。每年四月初九这个时节,基本上也在家庙中待着。 所以顾君惜被剥夺生辰资格其实宁含霜先前并不知道,也是这一段时间回府,看到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顾君惜才问了府中下人,得知真相。 这也是为何,在顾黎川提出要给顾君惜跟顾君堂举办生辰宴时,宁含霜那么快改变主意,跟着顾元柏回府。 除了想要修补子女之间的关系,她也是真心的想要补偿大女儿。 顾君惜闻言有些鼻酸,她明白宁含霜的意思,可她还是坚定的摇头:“母亲,女儿不想过生辰!” 顾君惜离开,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才长长叹了口气。 宁含霜对待子女严厉,实则也是一位十分开明的母亲,会尊重儿女的意见,她怕弄巧成拙特意将顾黎川叫了过来,跟他说了顾君惜的想法。 顾黎川安安静静垂手而立,听了宁含霜的担忧微微挑眉,心里不以为意,嘴上保证。 “母亲,惜惜就是口是心非,她的话您不必当真。我已经命人给她赶制了华服头面,也让二弟三弟、轩王替她准备了礼物。生辰当日,等看到那些为她准备的东西,她一定会惊喜万分!” “当真?可有跟堂堂一视同仁?”宁等含霜不放心又问了句。 她不希望在生辰宴上再闹出什么妖蛾子,否则这个家真要散了。 顾黎川迟疑了下,仔细想了想,他确实没有偏颇的地方。 他对顾君堂好,是因为顾君堂值得。 也是顾君堂流落在外多年,家里人该对顾君堂的补偿。 已经允许顾君惜办生辰宴,顾君惜知趣就该满足。 于是,他不心虚地点头:”母亲,儿子办事心中有一杆秤。” 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宁含霜也不好再追问。毕竟府中庶务这么多年都是顾黎川在打理。何况顾黎川的确优秀,在大事上从未出过错。 作为母亲,宁含霜选择相信儿子。 其中也是她对子女和睦的向往。 离生辰当日越来越近,嬉儿就越来越焦虑。她在得知道宁含霜与宁海棠和好之后,甚至怂恿顾君惜去肃亲王府小住几日。 顾君惜知道嬉儿在担心什么,以往生辰当日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又渴望着顾黎川他们其中有一个人会想起她。 拧巴纠结。 可现在不同了,她既不拧巴也不纠结,顾君堂想过就过。 她笃定这会是顾君堂过的最后一个假生辰。 戏子最后的疯狂,再让他们过把瘾。 闹起来,只会让宁含霜左右为难。在宁海棠人证找到前,她不打算再让宁含霜伤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生辰当日顾君惜躺在床上,只想蒙头睡觉,顾黎川为显示自己的诚意,竟一早就让人将给顾君惜准备的衣服头面送了过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生辰宴正式开始,前几日收到帖子的宾客已经陆续到场。 为表重视,顾元柏与宁含霜带着顾黎川跟顾寒星还有顾君堂站在府门前亲自迎接。 顾寒星今日一早特意告假从军营赶了回来。顾空皓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也能下床了,只是动作不太利落,所以没能出来迎客。 顾君堂今日穿着流纱广袖裙,头上戴的东珠熠熠生辉更是价值连城,她站在宁含霜的身边言笑宴宴,是绝对的焦点。 她十分享受这种高调的感觉,这也是她梦中期待的场景。 当他日沐凌轩荣登帝位,她取顾君惜而代之,恢复女儿身坐上凤位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现在虽然计划有变,提前暴露了女儿身,可她还是享受到了众人追棒羡慕的目光。 她甚至就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不该女扮男装回府,漂亮裙子名贵首饰早穿早享受。 “轩王殿下!” 顾君堂如同脚踩云端,双颊兴奋通红当中,终于看到了她所期盼之人,她连不避嫌拎着裙摆迎上去。 “给你的生辰礼物!”沐凌轩从星驰手中拿过其中一个礼盒递给顾君堂,目光一转,开口问:“怎么没有看到顾君惜?” 沐凌轩这一问,顾寒星跟顾元柏才想起顾君惜还没有来,不由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道:“我已经让人去催三了遍。” “可能姐姐还在生气,生气这两年都没有给她举办生辰宴。都是我的错……”顾君堂自责的垂着眸:“不如,我亲自去请姐姐!” 顾寒星立即揽住顾君堂肩膀,表达不满:“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错过了十三个生辰宴,她不过是两个而已。” 顾黎川也觉得顾寒星说得有道理,但一想到今日是为了消除隔阂就道:“堂堂,我们跟你一道去,顺道将给惜惜准备的礼物也一道送过去。” “本王也跟你们一道!”沐凌轩也开口。大乘寺的那番对峙后,他回去想了许久。 终于明白了顾君惜对他的态度变化。顾君惜还是在对他使用欲擒故纵,为的就是报复他当日在湖中只顾着救顾君堂。 殊道同归,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也愿意分点耐心给顾君惜了,但也仅此而已。 房间的门被人大力踢开,顾君惜从睡梦中醒来,就见顾空皓行动别扭的走了进来。 “有事?” 顾君惜睡眼惺松,盘腿坐起。 还好大白天的,她睡觉并没有脱去外衣,否则顾空皓这样闯进了多少不妥。 顾空皓是听到下人说,顾君惜三请四请不愿意出来见客,又听到顾黎川他们要亲自带礼物过来送给顾君惜,所以他就带着礼物先一步过来了。 顾空皓先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抱着的礼盒直接扔到顾君惜面前,趾高气扬:“这是给你的礼物,现在能起来了吗?” 他每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似乎都在说,我已经在哄你了,你适可而止。 礼盒里装的礼物似乎没有什么份量,被扔下来时,甚至还颠了颠。 顾君惜双手环胸,明明是从下往上看,那眼神却轻蔑得如同看一个傻子。 这样的眼神让顾空皓差点暴走,以前顾君惜看他无不透着亲昵讨好,现在还敢嫌弃他。 他都被顾君惜害的名声尽毁,打得下不了床,要被送往下乡了,还主动来找她。 还想要他低三下四到什么时候? 怒火又要克制不住,恰好顾黎川领着人已经浩浩荡荡而来。 第63章 在自己受气中,选择让别人受气 顾黎川看到顾君惜房间门开着,原本还有些担心,当看到摆放在床榻上,顾空皓带来的礼物时松了口气。 还好顾空皓没有冲动,也的确是来送礼物的。 顾黎川率先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打开,那是把翡翠梳子。 “惜惜,这是大哥给你特意寻来的翡翠梳,去年你看到堂堂过生辰有一把,不是也想要吗?” 顾寒星也跟着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学着顾黎川一样打开:“这是我去年受伤,从伤口里取下的箭头,你不是想要看?送你了!” 顾空皓见大哥、二哥都表示了,耐着性子也将自己扔下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雕好的木雕玩偶:“你不是看我给堂堂雕的人偶很感兴趣?这几日我也给你雕了一个。” 顾君惜看着这些打开的礼物,没有丝毫惊喜,只感觉到了一丝茫然,以及难看。 翡翠梳子是因为当时顾黎川先答应送给她的,她才会想要。 想要看顾寒星的箭头,是想了解顾寒星伤的到底有多重,也想要多找些话题跟顾寒星说话。 至于木雕,是顾空皓一次一次拿走她的银子挥霍给顾君堂送礼物后,她试探性的想要找顾空皓索要一个不值钱的礼物,以此衡量顾空皓究竟在不在乎自己。 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之后,这些东西又全都摆放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以这种几乎施舍的方式。 这些东西本就是一堆破烂,是因为东西拥有者才让它们显得有价值。 当拥有者都一文不值时,这些东西更不值一提。 顾君惜嘴角掀起一抹讥讽。 这抹讽莫名就让顾黎川三兄弟感觉到了心慌。 顾君堂却是嫉妒的。这些东西在她这里也不值钱,可当顾氏三兄弟将它们送给顾君惜,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可戏不能演砸。 顾君堂盈盈往前走两步,一脸友好的伸出手来拉顾君惜。 “姐姐,你快起来,哥哥们都给你准备礼物了。你就别再闹脾气了。大哥早些日子就跟我说,给我们准备了衣服跟头饰。” “你的衣服头饰,大哥应该也是一早就让人送过来了。还是快些换上,父亲母亲,还有满府宾客都在外面等着你!” 顾君惜避开顾君堂伸来的手。 顾君堂尴尬的扶了扶发间那颗熠熠生辉的东珠,东珠折射的光芒跟流纱广袖裙相辉映,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以及至于顾君惜一抬头,就看到放在床头边的那套衣服以及头面。 淡青的衣裙,料子上佳,可颜色寡淡。同色系的钗环,中规中矩,实在挑不出什么新意。 若说顾君堂的流纱广袖跟东珠是可比美公主的规格,她的这套就充其量是得宠宫婢所穿。 特意为她准备的衣服跟头饰? 顾君惜心中冷呵一声,顿时觉得也是难为了顾黎川。 毕竟精心准备昂贵的东西难,准备昂贵看起来又平庸的东西更难。 为了让顾君堂出风头,让她做绿叶陪衬,可真煞费苦心。 “顾君惜,既然黎川已经为准备好了一切,那就赶紧出去宴客。别辜负了兄长们跟妹妹的一番心意。” 沐凌轩也有些责备顾君惜任性的看着顾君惜,同时将他带的礼物也打开同样放在了桌子上。 一根白玉钗子,精心雕了芙蓉花。 沐凌轩放下时,得意地瞥了眼顾君惜。 似在说,这礼物总不是破烂了。 若是以前,顾君惜看到这白玉钗自然喜欢,可是现在她是真看不上。 芙蓉花一直都是沐凌轩所喜,她真正喜欢的是兰铃草。 看着一张张逼着她参加生辰宴会的嘴脸,顾君惜原本想放任顾君堂最后疯狂,这会却是改变了主意。 生辰当日若是受了气发不出去,怕是今日一年都会在受气中度过。 “好,你们出去,我换洗过后就来!”顾君惜答应下来。 顾黎川三人闻言,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全都松下同时又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他们毕竟都这般给顾君惜递台阶了。 都是家人兄妹,顾君惜怎么可能会真不在乎他们。 沐凌轩深深看了顾君惜一眼,眸色幽深几分,微不可察得意地翘了翘唇。 顾黎川他们劝都没有用,他拿出礼物顾君惜就改变了主意,看来顾君惜还是听他的话。 若是顾君惜一直这么识相,他愿意以后多分给顾君惜一点耐心。 嬉儿帮着顾君惜换好衣服,青色的裙子跟头面,即便素净,可也难掩顾君惜绝美容颜。 可即使这样,嬉儿依旧难过的撇着嘴:“小姐要不您还是别去了,您这身装扮站在二小姐身边,一看就是她的陪衬,大公子说好的精心准备,就这……。” 顾君惜掐了把嬉儿圆圆肉肉的脸:“别多想,你家小姐不可能是陪衬,你家小姐是去拆台的。且等着看戏!还有,帮我再去做点事。” 说着,小声交代了嬉儿几句。 花园里,宾客已经来齐,戏台上的戏子正在伊伊呀呀的唱戏。 顾君惜来到宁含霜身侧坐下:“母亲!” “你怎么穿得这般素净?”宁含霜一眼看到顾君惜穿着拧紧眉头。 淡青色的衣裙头面老气沉沉,跟她平日清修装扮差不多。 今日可是顾君惜的生辰宴,花朵般的少女就该打扮的粉粉嫩嫩,就像顾君堂一样。方才已经有好几位夫人来她面前赞扬过顾君堂。 “母亲,这衣服头饰是大哥精心为我准备的呢!”顾君惜刻意咬重了“精心准备几个字”,她要闹,就不能再在宁含霜面前粉饰太平。 母亲啊母亲,原暂时不想要您再为难伤心,现在却是要食言了。 顾君惜心中抱歉感叹,就见宁含霜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失望浮现在脸上。 她明白顾君惜的意思了,顾黎川说好的一视同仁,结果还是骗她。 这心眼子已经完全长偏。 宁含霜张了张唇,就听顾君惜已经快一步说话:“母亲,我是真的不想过生辰,如果我一会撕破脸,闹出点事,您会怪我吗?” 宁含霜沉默了。 顾君惜抿了下唇,轻轻一笑,却是不怨不怪。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真相母亲还不知,现在为难也正常。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却被宁含霜握住。 “兄弟姐妹之间相处也讲究缘分,有时候缘分尽了强绑在一起也没有意思。去,我宁含霜的女儿就不该受委屈。母亲有些乏了,就先回院子了。” 宁含霜竟是要眼不见为净。 顾君惜突然鼻子又是一酸,顾君堂说的没有错,母亲的确对她极好。 她相信母亲不是偏心,而是血缘自动分亲疏,不似顾黎川三人狼心狗肺。 宁含霜离开,顾君惜起身去了一趟戏班后台,再回来坐下饮茶。台上戏码已换。 第64章 搬上戏台,让观众分辨对错 “姐姐,你怎么独自坐在这里?” 顾君堂如鱼得水穿梭在宾客当中,见顾君惜独自坐在椅子上,盈盈走了过来。 她很开心现在这种结果,顾君惜果然沦为了她的陪衬。 众人眼里只看到她,无人在意顾君惜,以后众人也只会提及顾府二小姐。 好坏是通过对比得出来的,是否得宠也需要通过对照才能看出来,所以顾君堂才会故意往顾君惜身边蹭。 “看戏啊!”顾君惜扫了眼顾君堂,放下手中茶杯,示意的抬了抬下颌:“你看,好戏开演了!” 果然,戏台上已经有人敲响了锣鼓。 幕布拉开,一男一女率先登场,女人躺在床上,男人一脚踢开房间门,疾言厉色扔下手中礼物,趾高气扬命令女人起来参加宴会。 接着来了三男一女,同样扔下了礼物,用语言强逼床上女人起来参加宴会。 戏台上戏子们演的戏码,分明就是方才在惜花院发生过的一切,就连搬上戏台的礼物,也全都是顾黎川三兄弟跟沐凌轩送给顾君惜的。 顾君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心里莫名闪过不好预感,惊得捂住唇:“姐姐……” 顾君惜指甲在桌面轻轻扣了扣,淡定扬了扬眉。 没有错,戏台上现在演的这出“被迫参加生辰宴”就是她让戏班临时改的戏码。 她离开惜花院时就吩咐嬉儿,让嬉儿将顾黎川他们送的礼物全部搬到了戏班后台。 嬉儿以她的名义给了班主一百两银子,让他临时改戏排戏。 戏班本就受顾家雇佣,主家小姐亲自点名换戏自是不能拒绝,何况还有赏银,再加上嬉儿承诺出了任何问题,由顾君惜一力承担。 风险不用担,银子到手,班主爽快答应。 顾君惜方才离开特意去一趟后台,一方面是想亲眼看看戏排得如何了,另一方面是给班主一颗定心丸。 这出戏难的是模仿形态动作,可这些对经验丰富的戏子来说,根本不算大事。 何况还有嬉儿在侧指点,演出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周围宾客已经在小心议论。 “这几位送礼物怎么像是施舍似的?如果不想送可以不送,搞得像多大的恩赐!” “主要这礼物除了那白玉钗子,跟翡翠梳子没有一样是值钱的。” “也是可笑,那木雕还不如十岁孩童所雕,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还有那箭头,真是晦气!” “换场了换场了,那妹妹穿得珠光宝气像是要去唱戏似的,姐姐这衣服朴素的像是婢女。哈,就这样也说是精心准备?是想要姐姐做妹妹的陪衬!”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将顾君惜想说没有说出来的事实一一说了出来。 同时引起了公愤。 有些小姐、夫人已经开始入戏,感同身受地捏紧了帕子:“如果我是姐姐,我绝对不会去参加宴会。” “咦,我怎么看着戏台上的这些人这般熟悉呢,尤其是姐姐妹妹。”有人已经联想到了顾君堂的身上,目光朝着顾君惜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但到底没有指名道姓,不好猜测出声,只敢在心里嘀咕。 顾君堂缩了缩脖子,越发觉得不安。她想离开顾君惜的身边,避开这些目光。 顾君惜越发自在的捏了颗梅子在嘴里,那些恶心人的礼物她不会要,硬塞给她,那她就让它们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姐姐,我感觉头有些晕!”顾君堂手抵住额头,起身想要借故离开。 顾君惜似笑非笑看过去,就见冲动的顾空皓已经像个一点就燃的炮弹,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指着她鼻子怒骂。 “顾君惜,什么意思?这般糟践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将我们的心意随意践踏在地上,你怎么这般恶心恶毒?难道不是你一直乞求让我们送你礼物的吗?” 顾君惜被骂也不恼,身体往后一靠,彻底靠在椅子上,冲顾君堂又笑了笑。 顾空皓从不会让她失望,顾君堂想像缩头乌龟偷偷溜走,没门! 顾君皓的这声厉喝,也相当于直接承认,台上戏演的就是顾君惜与顾君堂,还有顾家三兄弟跟沐凌轩。 那些猜到真相的人终于可以不用忍耐,放肆出声,目光在顾君惜跟顾君堂身上来回扫视。 “啊,原来真是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啊,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跟戏台上演的一样。顾家这是摆明了今日生辰宴捧顾二小姐,让顾大小姐当陪衬呢!” “顾家的人心真是长偏了,都同是女儿,需要踩一捧一吗?以前总听顾大小姐任性娇纵,现在看来是顾二小姐心机太深,难道她没有看出来顾家人的用意吗。她还用话语故意激顾大小姐呢!” “没有,这是误会!”顾君堂扯着帕子,眼眶通红,无辜至极:“我只是一切都听家里人的安排,我从小生活在乡下什么都不懂……” 顾空皓听到各种指责的话,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又闯了祸。 他一看到顾君堂红了的眼眶,心中泛起怜惜,想也不想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一挺胸膛有担当地道:“你们不许说堂堂,有什么事尽管都冲着本公子来!” 这时,顾黎川带着顾寒星与沐凌轩也一块赶了过来。 看到这突然失控的局势,顾黎川皱了皱眉,失望地瞥了眼顾君惜,这才温文尔雅地朝着激动的宾客彬彬有礼的施一礼解释。 “诸位,这都是误会。戏台上演的都不是真的,就是惜惜调皮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他说着又看向了顾君惜,训斥地命令:“惜惜,还不快向大家解释道歉。” “惜惜,快快乐乐的过生辰不好吗?跟堂堂一起过生辰,不是你这两年来生生念念想要的吗?你现在道歉,我们还可以既往不咎!”顾寒星绕到顾君惜身侧,阴沉沉地的小声说道。 顾君惜侧头就看到顾寒星冷硬的侧脸,以及眸中闪烁的兴奋,还有握紧的拳头。 顾寒星这副模样顾君惜十分熟悉,每次顾寒星每次打她前,就是如此。 她索性就站起身来,挑了下眉回了顾寒星一句:“怎么?还想打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着,她特意露出藏在袖子里闪着寒光的匕首。 只要顾寒星在,她就没有安全感觉。 哪怕身上有毒药,也要随身带着匕首,似乎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单方面挨打。 第65章 陪衬这个东西,谁丑谁配 顾寒星看到匕首,腹部就感觉一疼。 他想说不会再打她,可看到顾君惜倔强的模样,他又不知道如何说。只能又烦又躁。 顾君惜却是已经正色看向顾黎川:“我不会道歉,你也休想逼着我再违心的道一次歉。” “诸位,我可以发誓戏台所演,没有一句是捏造。我的几位兄长以及轩王,他们的心就是偏向顾君堂!” “或许就是我没有顾君堂会演,会哭,没有她心计深。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在生辰宴前,我已经明确说过,我不要办生辰宴。” “可他们一定要逼迫我,迫逼我给一个人品不佳,不守妇道勾引自己未来姐夫的女人作陪衬。” “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但我不会忘记。顾君堂女扮男装待在轩王身边做伴读,亲吻轩王,这事连皇上都知道!我不屑与这种人品有瑕疵的人一起过生辰,有什么错?” 顾君惜一字一句,将顾君堂今日出尽风头,好不容易盖下的那一段香艳传闻又重新翻了出来。 在这么多贵客面前不亚于当众处刑。 顾君堂接收到越来越多鄙夷的目光,她就明白,今日一切的筹谋又毁了。 “我没有,大哥、二哥、三哥,我没有,我只是在乡下长大习惯大大咧咧了。轩王殿下,你能不能替我解释几句?”顾君堂眼泪已经落下,无措地左右求救。 那可怜的样子,就像是失去主心树的无根藤蔓。 沐凌轩看得揪心,但替顾君堂解释,绝无可能。 毕竟这已经是盛帝一口落定的话。 可他能呵斥顾君惜。 当下沐凌轩脸上青紫,劈头质问:“顾君惜你够了,你还要欺负堂堂到什么时候。上次本王送你的挂件你不喜欢,难道这白玉钗你还不喜欢?这样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真是好大的脸。顾君惜翻了个白眼:“我若是喜欢,就不会出现在戏台上。轩王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芙蓉花,就像你一样令人讨厌。” 沐凌轩唇瓣颤了颤,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芙蓉花明明就是顾君惜喜欢的。 以前所用所有之物,无不见芙蓉花,现在竟说不喜欢。 说讨厌他! 就是为了报复他。 他怎么不知道,顾君惜报复心这么强。 “你住嘴!”沐凌轩扬起了手,眼见就要落在顾君惜脸上。 顾元柏大步而来,也已经快一步朝着顾君惜脸上打去:“孽女。放肆!” 一个是前未婚,一个是亲生父亲。 她生命中曾最重要的男人,此时在众人面前,不约而同都对她扬起了无情巴掌。 顾君惜没有难过,反而扬起了唇,如同空谷傲然而立的幽兰,倔强的抬着脸。 她双手已经握了毒药在手,誓要拼得两败俱伤的结局,也不要单方面挨打。 当然,她这么做,也不怕事后没法收场。毕竟已经有过方才那出戏,只要她咬死不道歉,公道自在人心,她只会博得更多同情。 她没有输! 她已经做好准备,结果两个巴掌都没有落在她脸上,手里的毒药也没有用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在身后扯了一把,然后就落进一个温暖霸气的怀里。 “我宁海棠的外甥女谁敢动!”宁海棠带着顾君惜,身后跟着屁颠颠的肃亲王以及沐清芙。 “小皇婶,小皇叔!”沐凌轩立即将巴掌放下。 宁海棠是出了名的凶悍,即使沐凌轩身为皇子王爷也不敢招惹。 顾元柏才在宁海棠面前吃过亏,他也暂时不想再跟宁海棠起冲突,忍了忍也将巴掌放下,虚伪地堆起笑意:“海棠你来了,赶紧入席,方才霜儿还念叨你!” 宁海棠像是听不到顾元柏的话,丝毫不给顾元柏面子。 她漂亮的眸子嫌弃地扫视了一圈装点喜庆的花园,执起顾君惜的手。 “顾府这生辰宴布置得委实寒酸,一点也配不上你。惜惜,小姨在肃亲王府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生日宴。我跟你小姨父,还有表姐就是特意过来接你的!” “惜惜,席面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戏班子也是你的喜欢的。”肃亲王笑着凑上前。 “惜惜,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服饰跟头面,快去换了,随我们一起离开。”沐清芙一挥手,身后立即就有几名侍女端着托盘往前走近。 只见那些托盘上,分别放着玄金色镶着坠着珍珠的七彩琉璃裙,头面也是金色系列同样夺目耀眼,就连绣花鞋上也是用金线勾绣,同样坠有珍珠。 果然需要对照比出好坏,沐清芙给顾君惜准备的衣服头面,直接将顾君惜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贬得黯然无光。 就连顾君堂身上那套那套,让顾君堂引以为意的服饰也像是蒙了尘。 小姨一家明显就是来替她撑腰的,顾君惜自是不会辜负了这份好意。 她往后退了两步,盈盈行礼:“谢谢小姨、小姨父、清芙表姐。稍等片刻,君惜这就去更换!” “哇,小姐,这些衣饰好漂亮!”嬉儿由衷替顾君惜高兴,接过其中一个婢女手里的托盘,高声说道,同时扬眉吐气的扫了眼顾黎川等人。 只见顾黎川的脸早成了猪肝色,沐清芙准备这些衣服头饰,明显就是来打他脸的。 同样,顾君堂的脸也惨白的没了血色,明明今日她才是主角,顾君惜只是陪衬。 明明今日是她的高光时刻,为何一个又一个都要跟着做对。 然而,更让顾君堂受打击的还在后面。 换了衣服重新梳洗后的顾君惜由嬉儿扶着,一步步朝众人行来,美的如同九天玄女让人移不开视线,身上坠着的珠珍没有让她显得浮夸,反而让她显得更加高贵不可亵渎。 “啊,顾大小姐好漂亮啊,这身衣服好衬她啊。这是珍翠阁的镇店之宝,听说价值连城,清芙郡主就舍得这样送给顾大小姐了?” “送给顾大小姐才是最适合的,如此精美浮夸的衣饰,怕是也只有顾大小姐这绝世容颜能压住!” “哈哈,之前还觉得顾二小姐今日这身装扮好看,此时一看,她在顾大小姐身边才是连个婢女都不如。之前顾大小姐衣饰虽不如顾二小姐好看,但起码顾大小姐脸比二小姐长得好看啊。果然绿叶陪衬什么,还是谁丑谁配。” 第66章 起疑,双生子,为何性格如此不同 不,这都不是真的,一声声嘲讽入耳,顾君堂这次没有装,而是真的有在摇摇欲坠。 顾黎川三兄弟,包括顾元柏看到受打击无助的顾君堂虽然都很心痛,可到底不敢跟宁海棠直接冲突。 只是责备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如果不是顾君惜,宁海棠不会来。 如果不是顾君惜闹场,此时应该是一片欢声笑语。 都是顾君惜,他们都已经做出让步,在极力维持一家和睦,她为何总要将这些都打碎。 退一步不行吗? “惜惜,你真好看,不愧是我宁远侯府的外甥女!”宁海棠与有荣焉地欣赏着顾君惜。 顾君惜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那是肯定,我不止遗传了祖父跟舅舅们,还遗传了小姨!” “好!”顾君惜的回答让宁海棠十分满意,她牵起顾君惜的手:“走,跟小姨离开!” 说罢,宁海棠美眸一眯,扬声扫向在场所有宾客。 “诸位,你们真的愿意与这种人品有瑕疵之人为舞?愿意为这种人品肮脏之人庆生吗?我肃亲王府已经准备好了席面,何不就此离开,与本王妃共去为本王妃外甥女庆生。” “肖大人、全大人、林大人,走走,去本王府里小酌几杯!”媳妇一句话,夫君跑断腿,肃亲王立即响应,已经开始招呼几位相识的大臣。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再不离开,似乎自己真会被这肮脏的人品玷污到。 何况肃亲王比顾右相更让人惹不起。 再者无论是给顾大小姐庆生亦或是给顾二小姐庆生,总之都是给顾右相女儿庆生。 “右相大人,那下官就先去给顾大小姐庆生了!” “右相大人,告辞!” 一个两个,相续跟在顾君惜他们身后离开,短短时间内,原本热热闹闹地花园人就走的七七八八。 “你们,你们别走……我没有人品肮脏,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顾君堂眼里噙着泪花,无助喃喃解释,企图能将人留下。 可惜还是没有人理她。 所有人都走了,原地只剩下府中奴仆,顾黎川父子四人,以及沐凌轩。 沐凌轩虽然人还在原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顾君惜。 他曾见过明媚动人的顾君惜,但没有见过像今日这般华丽明艳的,配合着散发出来的冷傲气质,更加激起他内心的征服欲。 沐凌轩的眼眸深了深,顾君堂触及沐凌轩的神情,心底涌动着更深的嫉妒。 她泪眼朦胧的拉住沐凌轩的衣袖。 “轩王殿下,你是懂我的啊,我就是大大咧咧习惯了。我没有勾引你,那个吻就是不小心碰到的,根本就不算吻。姐姐三番两次误解我,联合外人羞辱我,怎么也带连着一起伤害你,呜呜……我心口好痛……” 她哭着一只手捂住胸口位置,接着两眼一翻,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往地上倒去。 不过,很快被沐凌轩接住。 “快叫大夫!”顾元柏一声厉喝,接着府中又是一片手忙脚乱。 大夫很快被叫来,诊脉之后说道:“二小姐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的怒火攻心!二小姐身体本就弱,需要好好将养!” 送走大夫,顾空皓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顾君堂疼惜地陡然大喊。 “顾君惜,都怨顾君惜!她已经毁了堂堂名声。现在还要借此大闹生辰宴,难道她真想逼死堂堂不成?” 顾寒星闻言眸中闪过暗沉,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寒星,你要去哪里?”顾黎川看到他的动作开口叫唤。 顾寒星没有回头的脚步一停,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我去将顾君惜带回来,没有道理堂堂躺在床上受苦,她在肃亲王府快活。这对堂堂不公平!” “可肃亲王跟肃亲王妃不会让你将她带回来!”顾黎川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只是担忧。 “大不了打一场。我是顾君惜的二哥,肃亲王府没有道理拦着。”顾寒星背影绝决,浑身散发出经过战场洗礼练就的寒芒。 顾空皓被顾寒星说得热血沸腾,顿时连屁股上的伤都不顾及了,腾地一下也往前冲:“二哥,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是顾君惜三哥,同样有资格管教她!” 顾黎川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做不妥,可转眼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顾君堂,最终还是不忍,没有阻拦。 欠下的总是要还。 顾君惜已经比顾君堂多享受了十三年荣华富贵,现在怎么能再踩着顾君堂快活。 沐凌轩没有说话,但也赞同顾寒星、顾空皓做法。 眼见着就要出门,宁含霜出现在房间门口:“你们这是要去哪?天黑之前,谁都不许出府!” “夫人,这一切都是你放纵的,是你放纵惜惜欺负堂堂?”顾元柏看到出现的宁含霜,突然想通了关节,满脸不解受伤地看着宁含霜。 没有错,是宁含霜让人给宁海棠送的信,她本意是想宁海棠将顾君惜带走,免得在府里受欺负。 至于衣饰、席面这些却都是宁海棠早就替顾君惜准备的生辰礼物,只是恰巧接到信,就一并带过来了。 至于席面,则是宁海棠知道顾君惜遭受不公待遇之后,临时让人去各大酒楼订购拼凑出来的。 毕竟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面对质问宁含霜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角。 可顾空皓却是直接炸了,他愤懑地喊道:“母亲,又是您,您偏心一次还不够,为何处处偏心。堂堂对您难道还不够尊重不够好吗?您怎么狠心拿刀子往她心里扎?” “母亲,您可知道惜惜她当众说堂堂人品有瑕疵,堂堂也是您的女儿!”顾寒星也道。 “母亲,您这样的做法,的确是让儿子们失望了……”顾黎川闭了闭眼,颤抖地说道。 满屋子都是指责她的人,如果是外人的指责肯定不能伤她分毫,可眼前分明就是血肉至亲。 宁含霜抿了抿唇,眸色一转生生压住情绪。 抬手一巴掌想甩在顾黎川脸上,但想到顾空皓因打板子对她生出的怨念,最终还是又落了下来。 她正色质问:“你说,我让你们失望?明明生辰宴举办之前,我叮嘱过你,要一视同仁。结果你给惜惜准备的都是什么?老气沉沉,妇人才会穿的衣服首饰。试问,你们三人送的物礼,又有哪一件是诚心的?” “惜惜只是为自己讨个公道,我没有道理拦着,这何来纵容!我才要问你们,惜惜究竟还是不是你们护着长大的妹妹?” 顾黎川三人目光闪烁,最终顾黎川还是有些心虚,可却依旧认为自己没错。 “惜惜当然是我们的妹妹,可堂堂在外面受了十三年的苦,我们自是要多给她些关注。母亲,做为母亲,您应该跟我们站在相同的立场,同样需要多给堂堂些补偿。” “我会补偿她,但绝对不是这种踩一捧一的补偿。这次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宁含霜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顾君堂,也颇为不忍,上前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亲自替顾君堂擦去额头浸出来汗珠。 明明顾君堂跟顾君惜是双胎胞,可两人性格却毫无相似之处。 宁含霜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 顾元柏此时朝顾黎川使了个眼色,也表了态:“不许去,听你们母亲的,谁也不许去。” 说罢,他就要来揽宁含霜,却被宁含霜闪身躲开。 宁含霜闪躲的动作太明显,顾元柏一愣。 宁含霜已经不看顾元柏,将手里帕子塞还给在一侧伺候的知微,吩咐:“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说罢,匆匆离开。 经过上次争执,宁含霜已经无法做到跟顾元柏毫无芥蒂的相处。 “父亲,母亲对您真是太冷漠了,一点也不如殊姨!”顾空皓嫌弃出口。 第67章 保护殊姨,人证到位,真相浮出水面 “住嘴!”顾黎川呵斥一声。 顾寒星、顾空皓都变了脸色。 他们早有约定,要保护好殊姨,在这个府里谁也不能提及殊姨这个称呼。 上次顾空皓冲动之下提及,已经差点惹出大祸,这一次顾空皓嘴上又没把门。 顾空皓心虚之余,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顾元柏。 顾元柏老怀安慰地拍了拍儿子肩膀。 顾黎川呵斥顾空皓过后,又将目光移到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顾君堂脸上。 看到弱柔从小吃尽苦头的妹妹,终是心疼不忍。 “都怪我没有将生辰宴安排妥当,好好的宴会被毁,总不能就这样委屈了堂堂。这样,今日我们早些出门,去殊姨那边好好给堂堂再重新补办一个,算是补偿。” “大哥真通透,我早已经替堂堂精心准备了两份礼物。反正按老规矩,一份送到这院中,一份早送去殊姨那里了。”顾空皓终于扬起眉。 “我也是。”顾寒星附和。 “本王也一样。”沐凌轩不落后,这似乎是他们几人共同的秘密。 顾元柏看着齐乐融融和谐的一幕,越发放松感觉安慰,似不忍但还是做出取舍。 “黎川,你们就带堂堂一起过去。这次让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多安慰下。我去看看你们母亲,今日就不过去了!” “父亲,这可是堂堂生辰,殊姨肯定盼着您!”顾空皓不满劝道。 顾元柏摇了摇头:“不能让你母亲独处。你们母亲性格像个孩子,需要多哄多陪伴。” 说罢,顾元柏已经提步出了房间。 顾空皓瞧着走远的顾元柏越发对宁含霜不满。 “母亲这古怪脾气,也就靠着宁远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压着父亲了,否则身为女人,哪一点能招人喜欢?惜惜就是像极母亲,才会越来越讨人厌。” “顾空皓!”顾黎川警告。 顾寒星却帮腔地搭了一句:“大哥,母亲的确不如殊姨温柔。殊姨厨艺好,缝剪衣服手艺也好。” 肃亲王府。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顾君惜是这场宴会上唯一的主角。 顾君惜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突然感觉这么多年被剥夺生辰,生辰当日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受过的所有委屈,这一刻都得到了治愈。 这是小姨一家给到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怎么样,这出七仙女祝寿可还喜欢?”宁海棠拉着顾君惜,欢喜的指着戏台上七仙女祝寿纷纷拿出礼物的一幕。 “喜欢。小姨,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一切。”顾君惜由衷感谢。 宁海棠爽快一笑:“你喜欢就好,跟小姨不必言谢。临时给你准备这场宴席,我还以为会来不及,没想到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就连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首饰,拿下的也出奇顺利。要知道珍翠阁的镇店之宝,只收藏不售卖。我只是提出想将它买下来送给你做生辰礼物,没费多大力就拿下了,像是后面有人推波助澜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海棠的这番话不由就让顾君惜想到了沐凌夜。 沐凌夜不受宠,可在她死后跟在沐凌夜身边的那七日却是清楚知道,沐凌夜身后有隐藏势力。 何况也只有沐凌夜喜欢做些偷偷摸摸之事。 小姨能如此顺利,莫非珍翠阁跟沐凌夜有关系! 顾君惜分析,宁海棠却是突然起身拉着她离席:“惜惜,小姨还有其他礼物送给你!” 偏僻的院子门口,两名气质沉稳的护卫左右把守着。 宁海棠带着顾君惜走了进去,就见里面还有两名婆子把守。层层看守之下,那婆子分别推开房间门。 一个房间关着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一个房间关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婆子。 她们无一例外手脚都被绑着,脸上也有明显伤痕,应该是用过刑了。 “他们就是翠柳跟王婆子!”只此一眼,顾君惜就已猜到妇人跟婆子的身份。也猜到宁海棠所说送她的礼物,就是当年勾陷宁海棠与秦樾的参与者。 顾元拍收卖的同谋,揭穿顾元柏真实面目的人证。 “没有错。”宁海棠点头,一副求顾君惜夸奖地道:“为了给你送这份生辰礼物,我这可是下了死命令,才让人在今天之前把人送到了王府。” “他们的家人已经被我让人拿住,并且也已经严刑烤打过,她们都招了。” 当年顾元柏、秦樾以及宁含霜、宁海棠一行公子小姐,在宁远侯府的温泉庄子游玩,被收买的王婆子负责给宁海棠以及秦樾下迷药。 身为宁含霜身边二等丫鬟的翠柳则负责引宁含霜至宁海棠房间。 至于为何不下那下作的情药,是因为顾元柏顾及秦樾是习武之人,又对宁含霜一片痴情,害怕秦樾到时候宁死不从,弄巧成拙。 这手段着实不算高明,胜在天时地利人和。 王婆子跟翠柳都是宁远侯府的家奴,皆是宁含霜信任之人。宁含霜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一旦认定,就会认死理,不听任何解释。 顾元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功钻了空子。 “顾元柏可真够卑鄙无耻,压在老娘头上的屎盆子这次总算可以彻底移开了。惜惜,你什么时候安排将这两贱婢带到你母亲面前?”宁海棠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提刀杀人。 或许是感觉到宁海棠身上浑发出来的杀气,门对门关押着的王婆子与翠柳同时瑟瑟发抖。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们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以为就要提心吊胆将这一辈子过完,没想到突然又被挖出来。 所以作了孽,总是要还的。 “劳烦小姨先关押着,我回去后就着手准备。”顾君惜谋筹地说道。 人证已经到手,自然宜早不宜迟。 “好,等你消息。在此之前,我再好好亲自招待招待她们!”宁海棠不怀好意一笑,一握拳嘎嘎作响。 一看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主,轻易惹不得。 顾君惜从肃亲王府离开时,参加宴席的宾客已经早就离开,天空漆黑已经到了亥时。 她今日没有选择步行,而是坐了宁海棠给安排的马车。 上马车时,看到肃亲王府门前的大树下还安静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好奇问门前护卫:“可知那是谁府上的马车?” 那护卫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今日上门的宾客太多,或许是某位宾客府上的,要不小的去问问?” “不必。”顾君惜拒绝。 当她的马车停在右相府门前时,那辆停在肃亲王府的马车竟跟在身后。 只是在她回头看时,这马车却像是路过,直接从她身侧行驶而过。 她只从掀起的马车帘子一角,看到一只白若透明,骨节分明的手。 溜得真快! 顾君惜对马车里的主人是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自觉抚了抚衣服上坠着的珍珠。 “哟,这不是我们家,今日出尽风头的寿星吗,舍得回来了?难得,还把这里当成家呢?” 顾君惜正发呆,顾寒星就扶着醉熏熏的顾空皓从身后走来。 看那方向,似从甜水巷回来。 顾空皓一见到顾君惜,就摇晃着挣脱顾寒星,凑到面前,指着顾君惜嘲讽,带来一股难闻地酒气。 第68章 一口浓痰之辱,动手的歉意 顾君惜嫌弃地侧了侧脸,这一刻对顾空皓的厌恶到达顶点。 她不明白,顾空皓是如何有脸,背着母亲在父亲外室府中用过宴席之后,还能来她面前义正言辞耍酒疯。 一句话也不想与之多说,顾君惜冷漠转身。 顾君惜如空气般的无视,让顾空皓更加愤怒。 他在责问,顾君惜怎能无视他? 明明顾君惜犯了错,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几次矛盾冲突过后,难道真将他当成陌生人了? 他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三哥,打断骨头连着筋,顾君惜赖不掉。 今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顾空皓摇晃着身体,面红耳赤地追上去,一把拽过顾君惜。 “顾君惜,我跟你说话,听不见?还有脸指责堂堂,你看你成什么样了?不尊重父亲不理会兄长,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才归府,你才是真正的人品恶劣低贱!”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顾君惜几乎睁不开眼。 那个曾经带着她做风筝,给她爬树掏鸟窝,得了小玩意就会献宝般全捧到她面前,疼她宠她的三哥早就死了。 眼前就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浪荡子。 他能雇佣外人欺辱她,又什么无耻的话说不出口。 顾君惜浅浅呼出一口气,冷漠地继续往府里走去。 再次遭到漠视,进一步刺激到顾空皓。 顾空皓执着的非要拦下顾君惜。 这样做,他也弄不清楚,是想要耍一耍他身为兄长的威风,还是因为其他。 顾空皓再次伸手,拽了顾君惜一把。 “我允许你走了?不就是攀上了肃亲王、肃亲王妃,你得意清高什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有哪一样不是顾家赐予的。嗬、呸,跟我狂,你也配!” 一口带着酒气的浓痰,没有任何预兆吐在顾君惜肩膀上,染黄上面坠着的珍珠。 黏绸的感觉,带起一股恶心反胃之感,从胸口一路蔓延开来。 顾君惜捏紧了拳头。 “哈哈,你跟我狂,你跟我狂,我是你三哥,你能狂得过我?” 顾空皓盯着顾君惜衣服上的痰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兴奋地满脸通红,像是终于压制住了顾君惜。 他捧腹大笑,就像顾君惜是供他玩乐的戏子伶人。 府门口的护卫都有些看不过去,纷纷皱起眉头。 他们就没有见过,哪家兄长会如此侮辱自家亲妹妹。 唯独顾寒星静静站着,没有阻止的意思,明显能够看出,他是站顾空皓的——给顾君惜教训。 “顾空皓,你又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顾黎川带着顾君堂出现在府门前。 他见情势不对几步冲上台阶,顾君堂怀里抱着满满的零嘴点心,紧跟其后。 顾黎川一眼看到顾君惜肩膀上黄黄的那抹浓痰,一下子震惊住了。 他吃惊地瞪大眼,随后拉了顾空皓一把,却是将顾空皓拉到了自己身后:“是你做的?” 顾空皓酒气正浓,敢作敢当地一挺胸膛,幅度极大地点头:“对,是我做的。大哥,你说我做得好不好?叫她狂叫她傲,叫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叫她欺负堂堂……” “行了,别说了。”顾黎川用力推了顾空皓一把,将顾空皓推到顾寒星身上。 在他心里,顾君惜再怎么过分。也还是顾府大小姐,是他们的妹妹。 可以训责不能欺辱。 顾黎川尴尬地解释:“惜惜,这是你三哥不对,他喝多了。回头等他酒醒我教训他!” 顾君堂看到顾君惜肩膀上的浓痰同样先是惊讶,随后心中掠过一抹快意,从今日中午开始就堵在胸口的那口闷气总算出了。 她快速做出反应,着急地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去擦顾君惜肩膀上的痰:“姐姐,我现在就帮你擦了。你千万别生三哥的气,三哥他就是喝醉了!” “走开。”顾君惜避开。 “啊……嘶!”顾君堂扑了个空,扑摔在地。 靠在顾寒星身上,恣意畅快的顾空皓见状,立即护短冲向顾君惜:“痰是我吐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别迁怒堂堂。” 蠢货,顾黎川都这么护着了,还偏要往她面前凑。顾君惜眼里闪过寒光,掏出帕子擦去脸上浓痰,狠狠掷在顾空皓脸上,迎面冲过去,一脚重重踢在顾空皓心窝。 顾君惜将顾空皓踢翻在地,一脚加一脚往顾空皓身上继续踏。 她像是不要命的狮子,发泄着心中情绪,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冲你来了是,很好,那就冲你来。你个废物,人渣、败类。你怎么不去死!” 那一声声的怒骂,一脚脚的踢踹,就像是真的恨不得顾空皓去死。 顾黎川被顾君惜的动作吓到,随之扑过去拉顾君惜。 顾君堂也冲了过去,哭喊着:“姐姐,别打了,你这样会打死三哥的。三哥他只是喝醉了,刚刚也是我自己摔倒的,与你无关。是三哥冤枉了你!” 顾空皓才是真正的低贱,先撩者贱,屡次主动招惹就是贱中之贱。顾君惜红了眼,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将顾空皓打一顿,她随手甩开顾君堂。 她的注意力全在顾空皓身上,根本没有用什么力,可顾君堂偏偏像是飘坠的蝴蝶,一连摔下好几阶台阶。 摔得顾黎川心疼,摔得顾寒星眼里闪现出戾气。 “顾寒星,你还在做什么?”顾黎川顾不得顾空皓,先跑下台阶将顾君堂扶起,然后厉声看向顾寒星。 顾寒星拳头紧握,然后身形极快朝着顾君惜冲了过去,一拳打在顾君惜腹部。 顾君惜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飞到府门前,摔磕在那高高的门槛上。 顾寒星从小习武又在军营历练,他全力而发的拳,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 顾君惜是防着顾寒星的,只是这会她的注意力真的全在顾空皓身上,所以忽略了顾寒星。 到底空手难敌四拳,她不止要面对顾黎川三兄弟还要面对顾君堂的纠缠,难免有疏忽之处。 “扑哧!” 一口鲜血吐出,染红地面。 顾君惜感觉腰要断了,深吸了口气,疼痛感一路从胸口蔓延而下,她缓了缓挣扎拼命站起来。 她不服输。 她说过的,顾寒星若再打她一拳,她必还以一刀。 顾君惜身体连站都站不稳,晃了晃,却坚持铮的一声抽出袖中匕首。 顾君惜眼中的仇恨击中了顾寒星,顾寒星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懊悔地皱起眉头。 他说过再也不打顾君惜,可还是食言了。 但他也说过,顾君惜除非不再欺负堂堂,他也不算食言。 可…… 顾寒星脸上同样出现挣扎之色,随之挺起胸膛。 “惜惜,我说过再也不打你。终究还是打了,大不了还你一刀,来!” 这是来自顾寒星的歉意。 顾黎川看着摇摇欲坠,脸色煞白顾君惜,同样眼中呈现出歉意。 他只是看顾君惜推倒顾君堂,看顾君惜真想要顾空皓的命,所以一时着急才叫得顾寒星。 他的本意是想让顾寒星拉开顾君惜。 只是他低估了顾寒星的武力值。 而且顾君惜现在这么扎手,他以为顾君惜能躲开的。 这次怎么就偏偏没有躲开。 “惜惜,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先扶你回去,再找大夫看看。快,快去给大小姐请大夫。” 他说着,侧头吩咐门口护卫。 顾黎川眼里的急色是那般的真切,也是那般的讽刺。 第69章 匕首擦着耳朵过,商量定亲一事 顾君惜没有理会。她握紧匕首,在随身荷包中探了探,捏了毒药在手,一步又步坚定地朝顾寒星靠近。 顾君堂瞧见顾君惜的动作,一闪身,将顾空皓跟顾黎川都挡在了身后,大声喊道:“姐姐,你继续这样闹下去,真的不管母亲了吗?” “母亲承认,今日是她派人去叫来的小姨。你离府后,就已经跟父亲发生过口角,现在将自己锁在院子里。她若是知道你跟哥哥们再动手,怕是今晚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母亲那般心疼你,她万一气出好歹,你如何忍心?” “住嘴,再多说一句划烂你的嘴!”顾君惜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恶狠狠比划了下手里的匕首。 她最讨厌顾君堂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拿宁含霜说事。 顾君堂被顾君惜眼里的疯狂吓到,下意识双手护住脸颊。 瞧过方才顾君惜狂踹顾空皓那股劲儿,顾君堂十分相信顾君惜能说到做到。 可她既然挡在了顾空皓、顾黎川面前,就容不得再退缩。 顾君堂鼓足勇气:“姐姐,我都是为了母亲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咻!”顾君堂话刚落,就见顾君惜直接将手中匕首朝她扔了过来。 万幸的是擦着她的耳朵而过,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顾君堂还是七魂吓了五魂,一张脸煞白地捂住胸口。 “呵!”顾君惜冷笑一声,转身摇摇晃晃吃力地往府里走去。 顾君堂是可恶,可有一句话她说得对。 揭露顾元柏真实面目在即,这个时候不能再让母亲添堵。 何况母亲放任她大闹生辰宴,看似轻松,必定顶了不少压力。 顾君惜削瘦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众人面前,等顾君惜彻底看不见之后,顾黎川才满脸疲惫的将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世的顾空皓扶了起来。 顾君惜原本是想立即安排宁含霜离府去见王婆子跟柳翠,因为顾寒星的这拳,她不得不将时间推迟。 那一拳很痛,可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她的后背撞到了门槛,暂时需要在床上趴躺几日。 “小姐,大公子跟三公子又来了!” 顾君惜趴躺在床上,嬉儿从房间外进来,耷拉着一张脸。 嬉儿讨厌极了顾黎川三兄弟。 都是妹妹,就不能一起宠?为何什么总逮住她们家小姐一人欺负。 原本以为今年她们家小姐的生辰宴,有了肃亲王妃的出现,终于能雨过天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个重伤在床的下场。 “不见,让他们滚。” 顾君惜将头埋在枕头里,冷冷说道。 自从事情发生,第二日一早开始,顾黎川跟顾空皓就雷打不动,一天来三次。 每次顾君惜都闭门不见,顾黎川跟顾空皓这一次却像是耐心变得出奇好。 “啪!”一盆冷水泼了出来,差点溅在顾空皓与顾黎川身上。 还好他们闪身跳起,才堪堪躲过。 “你……!”顾空皓气地用手指着嬉儿。 嬉儿端着个铜盆,冷着脸说道:“抱歉大公子、三公子,没想到你们还在院子里,一时看花了眼。我们家小姐说让你们滚……哦……不对,是让你们离开!” “你这小婢女!”顾空皓咬牙切齿,嬉儿的冷嘲热讽让他下不了台。 嬉儿是真的不怕顾空皓,大不了罚顿板子。 她红着眼睛,扬着脸说道:“三公子,来,也朝奴婢身上吐痰,奴婢受得住!” 她就是见不得这些人欺负她们家小姐。 她们家小姐那般娇贵,那般漂亮,不是顶好的布料都不敢往她们家小姐身上穿。 可三公子竟往她们家小姐身上吐痰。 何其侮辱。 顾空皓面对着嬉儿这张嚣张的圆脸,眼神却是有些心虚闪躲。 到底没有对嬉儿真正做出什么。 其实第二日酒醒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是想教训顾君惜没有错,可他真不是有意在顾君惜身上吐痰。 而且这两天,他也是真心实意来向顾君惜道歉的,何况顾君惜踹他的那几脚也不算轻。 他身上全是紫青,屁股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很可怜好! “行了。”顾黎川叹了口气,却是不想顾空皓跟顾君惜的婢女再产生冲突,激化矛盾。 他拉了顾空皓一把,对嬉儿道:“嬉儿,你家小姐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她心情好了,我们再来。她挨了寒星一拳也不愿意找大夫,还得你多照顾!” 这还算一句人话。嬉儿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抱着铜盆重新进了房间。 阳光明媚,又休息了几日,顾君惜终于可以下床。 她迫不及待去了宁含霜的院子,没想到顾黎川跟顾君堂也在。 “姐姐!”顾君堂见到顾君惜就像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般,起身亲切迎了上来,欢喜道:“你终于舍得出门了。母亲今日要带我跟大哥一起去郊外踏青,我们一起去!” 顾君惜养伤这几日,有跟宁含霜报备,说是需要冷静几日。 宁含霜以为顾君惜是因为生辰宴上的事情难过,也就没过去打扰,只是每日照常让人送补汤过去。 郊外踏青?顾君惜看了顾君堂一眼挑眉,目光扫向宁含霜跟顾黎川。 顾黎川身穿月光白锦袍,温润如玉,只是对上她的目光时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耳尖也微微泛着粉红。 这时,顾君堂像是跟顾君惜关系极好一般,歪着脑袋小心凑过来提醒。 “姐姐,你忘记了。大哥跟兰府的三小姐在议亲,今日约在郊外见面,就为了商量请媒人上门下定之事。我们很快就要大嫂嫂了!” 经顾君堂提醒,顾君惜倒真想了起来。 前世的个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只是事情并没有顾君堂说的这般顺利。 兰府的三小姐兰雨微后来没有嫁进顾府,顾府也没有请媒人上门。 这次的郊外踏青,不知怎么,顾黎川跟兰雨微的亲事就黄了。 顾黎川婚事一直坎坷,前世直到她死,都没能成亲。 顾寒星、顾空皓亦是如此。 倒是那个兰雨微,听说在郊外踏青之后,就染了病,后来又听说被送回了老家,匆匆嫁给了当地的一位富商。 当时这事还被人议论了许久。 顾君惜提起兰雨微时,顾黎川脸色总是十分难看。 当日郊外踏青她没有去,现在想来,必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姐姐,你就同我们一起去,提前见见那未来大嫂嫂。”顾君堂欢喜地再次发出邀约。 才发生过争吵,顾君惜又对顾黎川和顾空皓闭门不见,顾君堂笃定顾君惜不会去。 她故意邀约,就是为了在顾君惜面前炫耀,宁含霜终于带一起她出门了。 她会争取,把宁含霜的关爱也抢过来。 第70章 指认背叛!堵在床上 顾君惜抬眼,目光跟顾君堂撞上,眸色深沉几分。 她心中一直有个猜测,前世顾黎川三兄弟婚事全都不顺,跟顾君堂有关。 顾君堂没回府之前,据知顾黎川就已经有了心上人,正准备跟宁含霜坦白上门求娶。 顾君堂回府后,不知怎么那姑娘莫名其妙就跟人私奔了,接着顾黎川多次议亲都不顺利。 顾寒星跟顾空皓也是如此,与他们相看的姑娘,不是落水就是生病,总之成不了。 顾君惜眸色一转,拢了拢袖子。 既然有不为人知的事发生,这热闹她必须要去凑一凑,验证下心中想法。 “好,我与你们一起同去!” “什么?”顾君堂心中已经做好准备顾君惜拒绝之后,表现自己要说的话。蓦地听到顾君惜答应,惊地瞪大眼,一时忘记表情管理。 顾君惜已经越过顾君堂,直接来到宁含霜面前请安。 顾君堂只得闷闷收起惊乱,重新撑起笑容,雀跃地道:“姐姐能答应跟我们一起出门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姐姐会一直记恨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再来往呢!” 宁含霜扫了眼面色红润,看起来一切正常的顾君惜,这才将目光落在顾君堂脸上,表情严肃:“堂堂,既然你姐姐愿意跟你们来往,以前的事就休得再提。” “是,母亲教训的是!”顾君堂闻言像是吓了一跳,连惊慌地收敛笑意,红着眼垂下头。 顾黎川顿时心疼,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为她辩解:“母亲,您对堂堂应该多些宽容。她的话没恶意,只是感叹罢了。她从小长在乡下,说话自是不如养在深闺小姐们的那般谨慎。” 看着护短的大儿子,宁含霜真的心累。她干脆懒得再说,起身抬腿往外走:“时辰差不多了,出发。” 顾君惜就要跟上,顾黎川却抬腿拦在她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剂出抱歉笑容:“惜惜,谢谢你今日肯跟我们一道出门,大哥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绝不会让空皓、寒星再欺负你!” 这话已经不是顾黎川第一次说。 顾空皓跟顾寒星不欺负她,但顾黎川同样会欺负她,顾黎川分明跟顾空皓、顾寒星是一类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君惜只是冷淡看顾黎川一眼,就绕过他紧跟宁含霜而去。 “姐姐怎么看来奇奇怪怪的,她跟我们出门,不是要跟我们言和吗?怎么又爱搭不理。” 顾君堂来到顾黎川身侧,自言自语,目光跟顾黎川相对,又一拍脑袋,率真道:“对,姐姐性子高傲,肯定是一时拉不下脸,只要我多主动跟她亲近,就好了!” 说着,快步跑远,追了出去。 像是方才宁含霜的责斥,她的委屈都不曾有过。 顾君堂说到做到,一路不管顾君惜如何不搭话,她都跟在身侧。 郊外,柳条垂丝,河水波光粼粼。游人络绎不绝,踏青游河,赏花骑马,河边还建有许多竹屋木屋供以休息。 “姐姐,兰家三小姐来了。那就是我们的大嫂嫂!” 一辆马车停下,一位贵妇人带着一个娇小姐从马车上下来,顾君堂似抑制不住欣喜,侧头跟顾君惜分享秘密。 说完,她又看向另一侧的顾黎川:“大哥,大嫂嫂长得真漂亮,跟你真般配!” 顾黎川对兰雨微显然也满意。他的眼眸亮了亮,耳尖又开始微微泛红,轻轻清了下嗓子才假意告诫:“堂堂,我与兰小姐还未下定,别胡说,免得败坏了兰三小姐名声!” 顾君堂闻言眸色阴了阴,旋即嘻嘻一笑,不让她说,她偏说:“大哥真偏心,还没有娶进门就护了上。” 听顾君堂这般打趣,顾黎川是想要教训,又拿顾君堂没有办法。 顾君惜在旁看着,脑中不由浮现出顾黎川小时候宠溺她的画面。 那时的顾黎川也是这么纵着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训斥。 一只手拂了拂她的脸颊,顾君惜抬眼对宁含霜关怀的目光,瞬间得到温暖。弃她去者不可留,更应该珍惜眼前人。 宁含霜一直都与兰夫人在说话,顾黎川难得没有亦步亦趋护着顾君堂,与兰雨微走在一处。 兰雨微是个落落大方很爱笑的女子,与顾黎川在一处,不时能听到他们二人传来的笑声。 “兰夫人,若是没有其他意见,回去后我就让人去大乘寺找大师算算,找个吉日请媒人上门了。” 宁含霜很欣慰顾黎川终于有了中意人选。 她对儿媳并不挑剔,主要顾黎川喜欢。 兰夫人为人爽朗,对顾黎川的人品长相都很满意,尤其与宁含霜接触过几次,发现宁含霜是个极其通透之人,能对儿女放宽手脚,也就越发满意这门婚事。 她回道:“一切都听顾夫人安排。” 这就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到这里应该算是落定了,怎么后来就黄了。 顾君惜抬眼看向顾君堂,发现顾君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跑开。 顾君惜见状,不动声色悄悄跟了上去。 “兰小姐,府上订下的房间就在这里,里面请!”竹屋小栈的掌柜,亲自将兰雨微引到一处竹屋,转身离开。 兰雨微进入竹屋,倒了杯茶正要往嘴里送,这时茶杯被人突然打落。 兰雨微一惊,错愕抬头,就对上顾君惜那张表情严肃的脸。 “顾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兰雨微不解。 “这茶水不能喝,来不及了。”顾君惜冲兰雨微摇了摇头,接着将掉在地上的茶杯捡起来放回桌上,然后将床上的被子铺开塞了个枕头进去,最后放下床幔。 顾君惜刚做完这一切,竹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顾君惜只能拉着已经看呆的兰雨微,先藏在了屏风后。 半刻钟后,顾君堂拉着顾黎川出现在了竹屋外面。 顾君堂的脸红红的,催促着顾黎川快些走。 “大哥,你倒是快些啊,大嫂嫂换衣服去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这里可是郊外,人来人往,你就不怕大嫂嫂被其他少年郎拐走了。” 说着,已经到了竹屋门口。 顾君堂放开顾黎川,几步跑上前敲门:“兰三小姐,你在吗?兰三小姐!” “大哥,兰三小姐没有回应,她不会出事了?”连敲几下,竹屋里头没有声音传回,顾君堂一脸慌乱的回头。 这时,宁含霜跟兰夫人也一块到了。 顾黎川闻言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起身撞开房门走了进去,顾君堂紧跟其后。 隔着床幔,约隐可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的背影。 “兰三小姐,你怎么可以背叛大哥,做出这等无耻之事。”顾君堂立即啊的大叫一声,羞得双手捂住了脸。 同时踏进竹屋的宁含霜与兰夫人对视一眼,都双双变了脸色。 兰夫人几步往前冲,手碰触到床幔,又怕被床幔后真实发生的一幕吓到,停在了半空中。 同时也害怕女儿不知廉耻的一幕被更多人看到。 第71章 占有你,容不得别人分享你 她思虑再三,羞耻地收回手。一张脸煞白,抱歉地看向宁含霜与顾黎川。 “对不起顾夫人、顾大公子,这件事我们兰府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先到外面等候!” “不必了。”顾黎川脸还青紫着,他不留余地,转身对宁含霜道:“母亲,我们回去!” 顾君堂也跟着转身,放下了捂在眼睛上的双手,关切地对顾黎川道:“对,大哥我们先回去。绝对不能为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还没下定,也算是及时止损。” 顾君堂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往兰夫人心窝里戳,可她却理亏得一个字也不敢回。 顾黎川只感觉顾君堂贴心,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从竹屋外传来,让屋里的人全都一惊。 “顾二小姐,不知道你嘴里这个不值得的人,究竟是谁呢?” “微儿。”兰夫人听到这个声音率先惊喜出声,她想要迎出去一探究竟,可想到身后床幔里头的人,又有些犹豫不决。 好在这时,声音的主人已经完全走进房间。 兰雨微那张爱笑的脸上此时没有丝毫笑意,她满脸愤怒,直直地看向顾君堂。 而跟在兰雨微身后进来的正是顾君惜。 “微儿,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清楚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兰夫人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床幔后的人,冲过去拉住兰雨微的手。 暂短的惊喜过后,随即她的心中升起疑惑:“微儿,你在这里。那床幔里头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顾君堂闻言,眸中随即闪过慌乱,随后欣喜地上前握住兰雨微的手,附和道。 “对啊,兰三小姐。怎么会有个男人在你床上?我还以为……还好你没有事,否则大哥真要难过死了。” 说着,她的眼眶已经泛红。 兰雨微直脾气,最是疾恶如仇。 她已经知道这件事跟顾君堂脱不开关系,就一刻也不想忍耐。 她嫌恶地一把甩开了顾君堂:“少惺惺作态。” 顾君惜之前拉着她藏在屏风没多久,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就从竹屋外摸了进来。 男人进屋,先确定桌上的茶杯被人用过,才转身一脸坏笑,喘着粗气往床上扑去,嘴里更是说着文诌诌地污言秽语。 “兰小姐,在才徐清之,虽然现在乃是白丁之身,但你放心。待我们共赴巫山,生米做成熟饭,你成了我的女人之后,我一定会借助兰家之力考取功名,给你富贵荣华。” “一会也不用怕,我一定会轻些,不会弄疼你!” 语落一把撩开床幔,边脱衣服,边掀开被子。 等被子掀开,看到里面躺着的并非兰雨微而是一个枕头,顿时感觉不妙,刚要大叫。顾君惜已经从身后拿棍子将他打晕。 “你信我吗?”顾君惜扔下棍子,转头看向兰雨微。 兰雨微对上顾君惜清澈明亮的眼,再回想起方才亲眼见到的惊险一幕,不假思索的点头:“信。” 女人名节何其重要,方才这个徐清之分明就是对她下药,想要趁机毁她清白。 再顺势拿捏她,拿捏兰家。 顾君惜阻止她喝下茶水,又带她事先躲起来,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有什么理由不信。 顾君惜见兰雨微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告诉她是顾君堂要毁她名节。 顾君惜亲眼看到顾君堂偷偷离开后跟徐清之见了面,又潜回竹屋往茶水里洒了药。 告诉完兰雨微事情始未,外面已经响起顾君堂的声音。没有办法,顾君惜跟兰雨微只能合力将徐清之抬上床,然后从窗户爬了出去。 幸好一切来的及,她们躲在外面,就是要看看顾君堂如何演完这场戏。 顾君堂果然也没有让她们失望,只看到床上的徐清之,就叫嚷着指定了兰雨微的罪名。 兰雨微越想越生气,她冲上前,一把撩开床幔,掀开了徐清之的被子,委屈地对兰夫人道。 “母亲,是这个男人,他要毁了女儿清白。还好女儿幸运,提前得贵人提醒,识破了他的阴谋,要不然女儿就毁了。” 说着,她又指向顾君堂:“还有她,顾二小姐就是这个男人的同伙。是她招来了这个男人,也是她往女儿茶水里下了药!” 兰雨微这话一落,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惜还站在竹屋门口,并没有跟着兰雨微彻底进去。 她听到兰雨微这话时微微拧眉,暗叫要糟。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定顾君堂罪的机会,可是兰雨微太冲动了,怕是要把事情搞砸。 好在兰雨微没有供出她。 她现在并不想跟顾君堂冲突,惹宁含霜难过。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的确验证了她的猜测。 顾君堂果然在刻意破坏顾黎川的婚事。 顾君堂如此行事,这是想要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三人终生不娶,让顾家绝后。 也是有趣,顾黎川三人知不知道,自己将这么一条毒蛇养在身边当成了宝呢。 如此想着,她心里倒是生出一些恶趣味。想看一看在这明显的证据链面前,顾黎川会不会还一如既往的相信顾君堂,维护顾君堂。 顾君惜思索间,顾君堂已经再次红了眼眶,柔柔弱弱地开口。 “兰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就因为我从小长在乡下,见识少吗?还是因为我最近名声毁了,所以觉得所有罪名都推在我身上最适合呢?” “你可知道,我有多期盼你能成为我大嫂嫂,我又有什么理由害你?你如果不信,大哥可以替我做证。” 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说出可让别人嘲笑自己的点,让别人无话可说。 顾君堂将这一招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顾君堂一说起自己从小生活在乡下,已经让顾黎川心疼,再说起被毁的名声,更是让顾黎川心疼加倍。 他立即站出来替顾君堂做证:“兰三小姐,没有错,这事我可以替堂堂作证。堂堂的确很喜欢你,想要你做她的……大嫂嫂。也是她担你有事,才会着急将我拉来的这里!” “担心我有事?呵,分明就是她故意带你来捉奸!她没有动机。我看她有动机得很,她的动机就是占有你,容不得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害怕有别的女人来分享你的宠爱。”兰雨微指着顾黎川的鼻子怒骂。 她之前有多中意顾黎川,现在就有多讨厌顾黎川。 是非不分的男人要来何用! 第72章 证据一一摆出,亲口承认陷害! 年轻气盛的状元郞,在外一向都很得姑娘们的青睐,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指着鼻子骂。 顾黎川一时下不来台,同样只是稍稍顺着兰雨微思路去想,就背脊发凉。 顾君堂将他拉来这里确实有些殷切。 然而,当目光触及顾君堂通红的眼眶时,他就掐住了自己的思路。 他怎么能亲疏不分,不相信自己的妹妹,相信外人。 顾君堂跟他说过——“大哥,我行事大大咧咧,不够精细谨慎,总是好心办坏事,惹人误会,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他当时想也不想的点头。 顾君堂率真、善良,怎么可能恶毒到破坏女子名节。 何况顾君堂的确对他议亲之事非常上心,真心想要他早点娶妻。 兰雨微就是诬陷。 或许就像堂堂所说,看不起堂堂长在乡下,因为堂堂名声有损就将什么脏水都往堂堂身上泼。 他之前还觉得兰雨微活泼爱笑,有堂堂的影子,现在看来是半分也比不上。 顾黎川言辞犀利地瞪回去:“兰三小姐嘴上积德。如此无端恶意揣测我家妹妹,你可有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这事我绝不会罢休!” 顾黎川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没想到议亲一场,亲事没成,倒是结成了仇。 兰雨微是个不服输的主。 她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笑出声来:“要证据是?这床上躺着的就是现成的证据。” 她话落就风风火火返身跑回,两耳光啪啪扇在徐清之脸上。 这两巴掌扇的徐清之终于悠悠转醒。 他迷糊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脖子,才最先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容的兰雨微。 “兰三小姐,不是一起共赴云雨,你怎么这般看着在下?”徐清之坐了起来。 “啪!” 被一个下三烂如此轻浮惦记,这口气如何能忍下。 兰雨微废话不多说,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本小姐可是你能肖想的?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算计本小姐?若不说实话,本小姐定拿你见官!” 兰雨微虽然性子活泼外向,可平日对人还算温和,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完全是被气到了,而且多少也被顾君惜方才果断行事的影响。 再一巴掌打在脸上,实打实的疼痛,立即也让徐清之迷糊的脑袋彻底清醒。 他这才抬眼往房间四周看去,看到一张张严肃陌生的脸,就算再傻也明白,事情败露了! 他吓得从床上一下子摔了下来,刚想说话,就听到顾君堂的声音响起。 “对,这位公子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莫要说谎。我与你无冤无仇,若是冤枉了我,我三个哥哥必不会放了你。” 徐清之张着的嘴,就这样定格住。 兰雨微恼怒地瞪顾君堂一眼:“顾二小姐,能不能先别说话!” 顾君堂抿唇,像是被兰雨微气势吓到,往顾黎川身后藏了藏。 顾黎川也非常配合的将顾君堂的身形遮了遮。 顾君惜见状就知,顾君堂已经威胁成功。 这个徐清之就算刚刚真要说实话,现在十有八九也要改口。 毕竟右相府的三位公子,他惹不起。 现在自己将罪揽下,得罪的也只有兰家。 若是将顾君堂也拖下水,那得罪的就是兰顾两家。 果然,徐清之再说话时就拼命摇头。 他站起身冷静了许多,人模狗样,朝兰雨微正式施一礼。 “在下无任何人指使,就是偶尔得见过一面兰三小姐,从此以后就害了相思。今日得知兰三小姐在此踏青,就斗胆跟来一诉相思。” “兰三小姐,在下徐清之,是真心爱慕于你。虽在下现在还未考得功名,但在下愿意为你努力用功,还请兰三小姐接受在下一片炽热爱慕之心。” 真真无耻啊。 明明之前说,要借助兰家之力考取功名。 一个一无所有的书生,到底有多大的脸,才敢请求一个官宦小姐答应他的爱慕之心。 兰雨微差点被气哭。 兰夫人、宁含霜也皆是厌恶的拧眉。 唯独顾君堂夸张地开口:“公子你真厉害,敢于表达爱意,爱本就应该没有贵贱之分!兰三小姐,你都听到了,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是这位公子单纯爱慕于你!” “顾君堂,你闭嘴!”兰雨微更加感到羞辱生气。 徐清之对她下药,想要强行生米煮成饭,竟成了顾君堂口中的厉害。 她真想撕烂顾君堂的嘴。 她指着顾君堂:“你们休想狼狈为奸,将锅甩在我身上。有人看到你之前跟这贼人密谋了,也看到你事先进过这个房间。” 兰雨微话落,顾君堂心里就是一慌,随后目光一扫,看到了依旧站在门边的顾君惜。 想到方才顾君惜跟兰雨微是一同进的竹屋,瞬间恍然。 她立马开口反问:“敢问兰三小姐,不知你口中的有人是谁,之前口中的那贵人又是谁?她既然看到了,为何不亮出身份,还要藏头缩尾?怎就不知,她不是跟我有仇。看到这位公子中意你,就将计就计陷害我呢!” “你住嘴,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兰雨微跟着反驳。 顾君惜帮了她,她不允许有人往自己恩人身上泼脏水。 顾君堂闻言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兰三小姐,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叫她出来作证!” “微儿!他在哪里?母亲让人去请。”兰夫人也着急出声,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两头逼迫,兰雨微顿时也有些无主的看向顾君惜。 只此一眼,顾君惜就已经明白,她终究都躲不过,被拉扯了进去。 顾君堂也顺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开口:“所以兰三小姐,你说的人是姐姐吗?” 说着,她也不等兰雨微回答,就已经认定的红着眼走向顾君惜。 “姐姐,我知道因为轩王殿下的事情,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又因为哥哥们帮我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觉得哥哥们偏心。” “可我们无论在家有什么矛盾,还是一家人啊。你实在不应该因为厌恶我就这样……” “我知道生辰当日,三哥喝醉将浓痰吐在你身上,让你无法释怀。又因二哥怕你将三哥打死,不小重伤了你。你记恨也应该的,可这是大哥的婚事啊,你实在不该!” 话说完,顾君堂像是受了无法言说的打击,瞬间释然了。 她转头又走向兰雨微红着眼眶,苦笑着承认。 “兰三小姐,既然人证是姐姐,那你们说我是这位公子的同伙,就是这位公子的同伙!” 什么就说是就是,这种像是逼迫的承认,比不承认还让人火大。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兰雨微是真的承认自己见识少的瞪大眼,指着顾君堂半天说不出来话。 第73章 报复心极强,结局彻底改写 宁含霜也从顾君堂话中,听到信息点。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顾君惜的手,上下打量。 “生辰当日,你几个哥哥又欺负你了?你伤在哪里,难怪这些天你一直闭门不出,说什么需要冷静,是怕母亲担心!你个傻孩子。” 宁含霜是真心实意的只关心顾君惜,可落在顾黎川的眼中,就是无形应证了顾君堂的话。 对啊,顾君惜明明今日之前都不搭理他们,今日怎么就破天荒愿意跟他们出来了。 原来打的是破坏他婚事的主意。 报复心一如既往的强,这才是顾君惜! “母亲,这是关心顾君惜伤的时候吗?她若是真重伤,现在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您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堂堂。堂堂为了成全顾君惜,都愿意揽下不属于自己的罪责了!” 顾黎川不满地大喊一声,一把将往前走的顾君堂扯到自己身边护住,心疼地训斥。 “傻姑娘,什么叫做你就是同伙,你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 顾君堂无声地摇头,只默默流泪。 流的顾黎川心都碎了。 顾黎川背对着顾君惜,只有严苛的训责:“顾君惜,闹够了就向兰夫人、兰三小姐道歉。我们自己家的事,回府再说!” 呵!顾君惜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这次不是因为顾黎川偏心,而是因为顾黎川在证据链面前继续偏帮偏信,选择彻底蒙蔽自己眼睛。 最年轻的状元郎,现在听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道歉我不会!”顾君惜开口说道,随后直接承认。 “没有错,是我提醒了兰三小姐,也是我亲眼看到顾君堂与这徐清之密谋,更是我看到顾君堂偷溜进这间屋子,往茶壶里倒了迷药。” 说着,顾君惜来到桌边,拎起桌上了的茶壶走向顾黎川。 “顾大公子不相信,可以现在就请位大夫过来,验一验这茶壶里有没有迷药,真相究竟如何,相信自会有分说!” 自从落湖,就再也没有叫过一声大哥。现在已经从没有称呼,变成叫他顾大公子了!顾黎川背对着顾君惜的背脊猛然一僵。 就听顾君堂带着哭腔,晃了晃他手臂:“大哥,算了,就是我,是我下的药,我是同伙!” 两个妹妹,一个倔强视他为仇。 一个善解人意,只想息事宁人一家和睦。 为何顾君惜就不能向顾君堂学一学! 顾黎川心里越发的乱,面上的温润再也无法维持。 他自问这是第一次对顾君惜发火。 “够了!”他蓦地转身,夺过顾君惜手里的茶壶,狠狠扔在地上:“有完没完,你没有看到堂堂都已经愿意为你扛下所有了?你就没有一点愧疚、羞耻之心的吗?” 随着顾黎川的指责,青花瓷的茶壶“呯”地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片,里面的茶水蔓延流的满地都是。 最铁的证据,被顾黎川亲手毁了。 顾君惜握了握空了的手,无所谓撇了撇嘴。 她跟来就是纯粹验证心中想法,顺便拯救兰雨微的结局。 她本就不想再起突冲惹母亲再左右为难,可事又扯到她头上,才不得不出手。 现在看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顾黎川执意要受骗上当,那她还是继续收起多管闲事的心。 倒是兰雨微看着地上毁灭的证据,一点点抬起头,气得发抖,忍不住怒骂:“顾黎川,你有病!” 顾黎川这次对兰雨微的责骂却是没有反驳。 他牵着顾君堂面向兰夫人,正式抱歉行了一礼。 “兰夫人,今天这场闹剧,有一部分是顾君惜不懂事闹出来的,我代她向你赔罪。至于我与兰小姐的婚事,就这么算了!” 他说罢,又对顾君堂道:“堂堂,道歉!” “对不起!”顾君堂看起来听话的也行了一礼。 顾黎川做完这一切,就继续牵着顾君堂往外走,路过宁含霜时,眼神埋怨地说道:“母亲,堂堂受了委屈。儿子就先带她回府了!” 说完也不等宁含霜回答,直接离去。 “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兰夫人被顾黎川的这番操作弄得措手不及,等顾黎川已经出了竹屋,她才想起来抱怨。 她女儿差点被人玷污,这么大的事情,罪魁祸首还没有真正揪出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案了。 而且什么叫婚事就这么算了。 有这样是非不分,一味偏帮妹妹的哥哥,她才不会将女儿嫁过去。 可这声算了,也该是由她来说。 “兰夫人,这事……”宁含霜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羞耻的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兰夫人,刚起了个开头,话就再也说不下去。 “母亲,这件事与你无关,与女儿也无关!”顾君惜不想宁含霜为难,主动上前扶住宁含霜。再次表明自己清白。 宁含霜看了沉稳的顾君惜一眼,悠悠叹了口气。 她显然相信顾君惜。 可不是顾君惜就是顾君堂,也是她的女儿。 养不教,父母之过! 宁含霜拍了拍顾君惜的手,面对问题逃避不是她的作风,再羞耻也要硬着头皮解决:“兰夫人,你看,这事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顾大公子既然说是顾大小姐的错,那顾大小姐承担!”受了气是要出的,兰夫人只能迁怒顾君惜。 “母亲,这事与顾大小姐无关,女儿相信顾大小姐的人品。”兰雨微挽住兰夫人的胳膊替顾君惜求情。 有的人只需要片刻相处,就能将其视为知己。 兰雨微知道,之前进竹屋前顾君惜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就是不想扯进这件事情当中来,可后来都怨她,还是让顾君惜曝露了。 尤其方才又听顾君堂说,顾君惜生辰当日轮番被两个哥哥羞辱欺负,她就知顾君惜在这些兄弟姐妹当中一直受欺负排挤。 她最见不得兄弟姐妹之间偏帮偏信,拉帮结派。 尤其是帮顾君堂这种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人。 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确,尤其兰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见惯后院争宠的侍妾小妖精,她本能的更偏向于相信顾君惜。 其实她也不知该拿顾君惜怎么办,听自家女儿这一求情,顿时也没了兴趣。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跟右相府结仇。 兰雨微的话算是给了她台阶。 “罢了,顾夫人,今日就当你我之间从未见过。”兰夫人松了口,随即吩咐人将徐清之绑了。 事关兰雨微的名节,她不会将徐清之送官,但自有手段让徐清之脱一层皮。 自古民不与官斗,徐清之一介书生主动撞上来,自是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徐清之被带回兰府后,怕右相府报复死咬着没将顾君堂吐露出来,但兰夫人气不过,将徐清之按住命打了二十大板,丢出府去。 又派人撒布徐清之调戏兰府丫鬟的谣言,让徐清之在书院待不下去。 后来徐清之伤养好,又隔三叉五派人上门将徐清之连同家人打一顿。最终徐清之家人受不了这种折磨,将徐清之赶了出去。 徐清之无处可去,又怕兰家再报复,只能灰溜溜离开了京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可兰雨微前世被辱,被家族厌弃,只能被送回老家嫁为商人妇的凄惨遭遇却是彻底得到了改写。 兰雨微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轨迹已变,她离开时亲切的拉住顾君惜的手:“顾大小姐,等有空上门找我玩!” 顾君惜知道经此一事,兰顾两家就算不结仇,正常来往怕也是不会有了。 就算她要上门,也要等跟顾家彻底断亲之后,但她还是应承地点头:“好!” 兰夫人跟兰雨微离去,宁含霜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那种闷就像是想起了化不开的往事,想起了藏在心中打不开的结。 兰雨微差点被下药跟徐清之躺在一张床上,这抓奸的一幕,跟当初宁海棠与秦樾是何等相似。 两件事有了联系,顾君堂跟顾黎川离去,没有外人打扰。 顾君惜明白,这是带宁含霜去见柳翠跟王婆子,揭穿当年陷害之事,最合适的时机。 第74章 设计让他自动吐露真相,顾黎川的私生子 顾君惜思忖间抬眸,直接吩咐马夫掉转车头,将马车驶去肃亲王府。 回头发现宁含霜正看着自己,她不由表情严肃地道:“母亲,我有事要向您坦白!” 宁含霜去了一趟肃亲王府回来,整个人已经从闷闷不乐的状态,变成忐忑不安。 马车里,宁含霜捏着不久前秦樾回给宁海棠的信,手在微微颤抖,甚至连语调都带着颤音。 “惜惜,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初见你父亲时,你父亲虽穿着洗白的长袍,可背脊却挺得笔直。纵使被人欺辱嘲笑,背脊也始终不曾弯过。” “他勤奋好学,身怀傲骨。最初我曾多次表明要资助他,都被拒绝。” “他品性高洁,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待我更是赤诚。未成亲前只要我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成亲后,我陷在你外祖一家灭门惨案当中走不出来,可他对我始终没有怨言。” “虽说前些日子,因为跟你小姨和好,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我也怀疑过,可还是相信他是一时失言。他怎么就会人品恶劣到算计秦樾跟你小姨?” 顾君惜已经带着宁含霜见过翠柳跟王婆子,宁含霜也从翠柳跟王婆子口中亲耳听到了当年顾元柏设计宁海棠跟秦樾的真相。 宁含霜听完之后,表现出来的情绪有许多种。 可顾君惜在这多种情绪当中,读出来最多的还是不相信。 顾君惜叹了口气。 不怨母亲,怨只怨顾元柏太会伪装。 毕竟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朝之间,一下子接受对自己极好的枕边人是坏人。 她也正是因为怕宁含霜会有这种表现,才没上来就告诉顾元柏养外室,将外室之女充当嫡女。三个儿子早被顾元柏洗脑,一心维护外室、贱种。 毕竟这比顾元柏设计陷害秦樾跟宁海棠重磅多了。 而且母亲这年郁郁寡欢,算是勉强过活。她虽不懂医术,也听过不少因为心结过重,加之突然刺激,吐血而亡的例子。 她不是拖,也不是啰嗦,而是不想因此失去唯一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母亲。 哪怕让母亲永远蒙在鼓里,她也只想母亲安然活着。 现在母亲跟小姨和好,看着算是快乐了一些。 她才敢将真相由轻到重一一呈现。 开弓已经没有头箭。 “母亲,您有没有想过,有的人天生戏好。他的戏是真的可以演一辈子!眼见不一定为实,但可以让他亲口承认。”顾君惜握住宁含霜的手,眸色深沉的说道。 宁含霜从顾君惜的眼中看到了筹谋,莫名就多了几分镇定。 她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是她真的有些怕了。 家破人亡,虽没有极至的爱,但这么多年她都将顾元柏当成依靠。 现在告诉她这个依靠有问题。 这……就真的没有办法一时接受……更怕的是像当初冤枉秦樾跟宁海棠一样,冤枉了顾元柏。 既然女儿有成算,能让顾元柏亲口承认,那自然最好。 “好,那我听你的。”宁含霜答应。 顾君惜接着道:“那您回府后,跟父亲相处时记得一切照常,接下来都听我安排!” 顾君惜对这一切的结局早有预料,方才在肃亲王府时,就已经跟宁海棠商量好了,接下如何诓顾元柏承认当年对宁海棠与秦樾的设计。 算是还宁海棠公道,也是先出一口恶气。 “好!”宁含霜没有意见的点头。 马车一路穿过繁华街道,突然前行的马车猛得停顿一下。 紧急刹车,让顾君惜跟宁含霜身体用力前倾,后脑勺险些狠狠撞在车辕上。 还好宁含霜有武功,关键时候拉了顾君惜一把。 “怎么回事?”顾君惜撩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 车夫亭伯是府中老人,闻言有些惶恐地回头:“对不起大小姐、夫人,老奴好像撞到人了。这孩子突然就从巷子里蹿出来!” 顾君惜顺着亭伯的话往前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抱着腿倒在地上。 应该是受伤了。 “你还好吗?”顾君惜见状下了马车,上前询问。 小男孩眼神如狼,只是警惕地扫她一眼,也不回答,一边慌乱地将掉在地上的烧鸡往自己怀里藏,一边诫备的望着身后。 小男孩在藏烧鸡时,一块色泽上乘的鱼形玉佩就从他衣襟里滑落出来,坠荡在半空中。 这种双鱼玉佩一般都是成双成对,作为信物佩戴。 只此一眼,顾君惜就感觉玉佩极奇眼熟,脑中记忆不由呈现。 “大哥,这双鱼玉佩,你是打算当作订情信物,未来大嫂嫂一块,你一块吗?” 那时顾君堂还没有回到府中,她才从顾黎川口中得知,顾黎川有了想要上门求娶的意中人。 在看到顾黎川手里的双鱼玉佩时,她忍不住缠问。 顾黎川没有否认,眼里带着柔情,将玉佩指给她看。 “这双鱼玉佩上分别刻了我跟她的名字,川、柔。惜惜,你未来大嫂嫂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以后见了,你一定会喜欢她!” 可这个顾黎川保证她会喜欢的女子,却莫名其妙跟人私奔,人间蒸发了。 顾君惜忍不住一把拽住玉佩翻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一个更为熟悉的川字。 顾黎川送给未来大嫂嫂的玉佩戴在了眼前孩子身上! 顾君惜眯起了眼。却见小男孩一把将玉佩从她手中拽了回去!力气不小。 顾君惜开口套话:“小兄弟,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呜呜,大哥哥。”小男孩还没回答,一道童音响起。顾君惜看过去,就见一个两岁多大小的孩童,带着哭腔赤着双足奔了过来。 那张孩童的脸很稚嫩,看着却有几分眼熟。似乎跟顾黎川很像? 这难道是顾黎川的孩子! 一旦脑子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答案就自动蹦了出来。 顾君堂回来到现在已满三年,顾黎川与人私奔的意中人也失踪了三年。这孩子年岁相符。 可不等她再继续问,眼前小男孩就一头朝她撞了过来,直把她撞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也趁机将那两岁多的孩童抱起,像被狗追似地跑得飞快,转眼钻进人群。 “小兔崽子,叫你又偷我的烧鸡,下次见到打断你的狗腿。” 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拿着烧火棍骂骂咧咧赶到,恰好看到那孩子钻入人群的动作,只能扶腰喘着粗气怒骂。 “这位小哥,你认识刚刚那两个孩子?”顾君惜眸色一转,将目光落在伙计身上。 “那大应该是叫狗娃,没爹没娘,经常在这一条街偷偷摸摸。小姐,他也偷您银钱了?”这伙计见顾君惜穿着不俗,不由客气的行了一礼。 “不认识,只是刚刚我家马车撞到了他。我怕留下什么伤痛。下次你再见到狗娃麻烦留意一二,带个信到右相府,就说找嬉儿姑娘。” 顾君惜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伙计。 不管这孩童是不是顾黎川的,但总归是跟那私奔失踪的姑娘有关。 她无意多管顾黎川的闲事,若是这私奔失踪的姑娘也跟兰雨微一样受到顾君堂迫害,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只需要留意,送个口信就有银子拿,伙计哪有不乐意。 他将银子收起来保证:“小姐放心,只要一见到狗娃,我一定帮您留意!” “那孩子没事?”顾君惜上了马车,宁含霜看着她问。 “没事,已经解决。”顾君惜无意多说,摇头回道。 回到右相府,顾元柏已经下朝。 除了顾元柏,顾君堂跟顾黎川也都在。 顾元柏殷勤地笑着,亲自给宁含霜端茶:“霜儿回来了,今日出门累着了。先喝口茶!与兰家的亲事黄了就黄了,以后再给黎川找更适合的。” 宁含霜看了眼站在顾黎川身边小心翼翼的顾君堂,原本是想着回来后呵责教管,可一想到今天得知的真相,就没了心情。 她也膈应地不想接顾元柏送过来的茶,可一对上顾君惜幽沉的目光就将茶接过来,轻饮一口,回了个嗯字。 第75章 一连杀两次,鹿死谁手 顾元柏见宁含霜喝了茶,整个人都似放松下来。 他将茶杯接过,递回给婢女,扶着宁含霜道:“霜儿,我先送你回院中,我今日得了个新鲜玩意,给你鉴赏。” “好!”宁含霜感觉自己浑身都还僵硬着,可还是忍着不适,任由顾元柏扶着。 这些天顾元柏一直哄着她,那日在酒楼起过的突冲,虽在心中留下了痕迹,可她已经在尽量放下。 只可惜顾元柏还没有将痕迹弥补完整,又添了新的裂痕。 顾元柏站在身边,宁含霜都感觉全身发凉,忍不住地去想。 顾元柏当真这么能演?十年如日? 他能算计让她嫁进顾家,那他又还在谋算着她什么! 回到宁含霜院子,顾元柏将一个檀木盒子拿出来,打开送到宁含霜面前。 里面是一串紫檀木的佛珠,珠子颗颗饱满圆润。 顾元柏温情道:“霜儿,这串佛珠是我特意托人替你寻来的,听说是前朝玄机大师生前一直所用。你看看,喜不喜欢?” 早些年宁含霜喜欢收藏兵器,顾元柏就给她劈了间藏兵室。 宁远侯府灭门,宁含霜清修,顾元柏就源源不断的送佛珠、佛像。 这些好,都是假的吗。 宁含霜将紫檀木佛珠拿在手,拔捻着,触感温润,绝非凡品。 她一抬头,就问一句:“元柏,你会骗我吗?” 顾元柏表情微不可察僵了一瞬,随之很快敛去。 他温柔揽住宁含霜的肩:“霜儿,你为何这么问?可是在外面又听说了什么。我们几十年夫妻,孩子都有五个了,你怎么还问这样的话?” “若是有骗你之事,真要追究起来还真有!” “是什么?”宁含霜眼睫轻颤。 顾元柏松开宁含霜,笑着坐到了椅子上:“那就是为夫瞒着你藏了私房钱。霜儿,你不会是这么残忍,想将为夫私房钱都拿走。” 宁含霜心里就有失望堆积闪过。 若真是演戏高手,骗了她这么多年,凭着她几句话的试探,他又怎么会坦白。 转念间,又想到顾君惜说的一切照旧。 宁含霜强逼着露出浅笑:“呵,原来你真有事情瞒着我啊。难道我今日在外面听说,男人都是不可靠。既然敢藏私房钱,那接下来顾黎川亲事就交给你,我不管了。” “好,不管就不管,一切交给我!”顾元柏应承,眼中浮现深深算计。 他之所以来哄宁含霜,是因为顾君堂提前找了他。 顾君堂只说她弄砸了顾黎川婚事,怕宁含霜事后惩罚,他就来了。 而且他也有意在跟宁含霜修护关系。 宁含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跟宁海棠起冲突带来的影响,怕是已经消除。 顾元柏如是想着。 这边。 顾元柏跟宁含霜离开后,顾黎川就带着顾君堂离开,看起来似有意晾顾君惜一晾。 顾黎川跟顾君堂能主动不来招惹,顾君惜求之不得。 她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心情不错的回了惜花院。 翌日,顾元柏下朝刚从马车内下来,一个小乞丐就蓦地朝他撞了过来,护卫想要驱逐阻拦都来不及。 等顾元柏反应过来时,他手里就多了一封信,再抬头小乞丐已经不见。 顾元柏做事警惕,看了眼手里的信并没有立即拆开,而是等回府进入书房才将信打开。 只见信上只有几个字——我知道你的秘密,明日午时城东河岸,拿一千两交换,否则你娶妻的阴谋就会败露。 娶妻的阴谋! 顾元柏瞳孔蓦地瞪大,然后恼怒地将信件揉成一团,最后又铺平了放在书案上。 转眼又是一日,顾元柏下朝回来后就去了宁含霜的院子,一直陪着宁含霜直到用完晚膳。 “今日你没有事要忙吗?”宁含霜抄写完手里的佛经抬头。 “我只想陪着夫人!”顾元柏含情脉脉。 宁含霜闻言眸色微敛,继续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才像是闲谈般地又道。 “元柏,你相信因果吗?我听说做过的孽都是要偿还的,据说被冤杀的人,夜半三更都会爬出来找凶手算账。你说,那杀害我父兄家人的凶手,会遭到报应吗?” “自然会,霜儿,这事过去这么久,你该放下了。”顾元柏神色无异,从后揽住宁含霜:“我陪你就寝?” “不,我想再抄写几页佛经。”宁含霜拒绝。 “那我到花园里走走。”顾元柏出了宁含霜院子。 恰巧几个丫鬟婆子走过:“听说今日中午城东河边出了命案,一个妇人被撞到河里淹死了!那撞人凶手跑的极快,官差根本没法找到。” “所以外出时注意安全,河边水边最好别去。” “老爷。”丫鬟婆子说得起兴,抬眼瞧见顾元柏连住嘴行礼。 “嗯。”顾元柏应声,挥手示意丫鬟婆子离开。 河边命案顾元柏知道,正是他找人做的。 那人回来说勒索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通过描述长相正是翠柳。 当初设计完秦樾跟宁含霜,他就想要杀人灭口。但那时翠柳、王婆子皆未赎身,还是宁远侯的人,他只能将这隐患留下。 现在这隐患还敢找上门,那就是找死。 他不亲自出面,就算宁含霜知道翠柳死亡,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 顾元柏思索着,在花园里多走了两圈,经过阴暗的小道突然冷风起,一个湿淋淋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右相大人,你为何今日中午不出现?你为何要杀我灭口?我只要一千两银子而已,你已经娶了大小姐,难道这么一点银钱都不舍得给吗?” 一声声的质问,阴森嘶暗伴随凉风,渗人可怕,尤其配合宁含霜才讲过因果报应。 “你是鬼?”顾元柏眯起了眼。 “没错,我是来报仇的!”那鬼回道,跟着逼近。 顾元柏不躲也不闪,却是一把掐住翠柳的脖子,丝毫没有要接翠柳话的意思,直接定了柳翠的罪:“报仇?本相根本不认识你,来本相府里装神弄鬼,简直找死。” 说着,他手上用力,很快翠柳翻白眼歪头显出死状。 顾元柏用手探过,确定已死。他看都不看一眼,将尸体扔在地上,直接让人送去了乱葬岗。 然而,第二日下朝回府,马车被人半路拦下,顾元柏又收到了相同的勒索信。 他抬眼看去,就见翠柳站在街角的小摊前。 不是湿淋淋鬼的模样,而是正常人的模样。 等他要追过去,翠柳转身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拆开勒索信,信上只有几个字——既然你不放过我,那就鱼死网破! 翠柳无孔不入,真像鬼魂缠了上来。顾元柏这时真的感到了棘手,这么多年已经极少有这种感觉。 “回府!”顾元柏终于感觉心绪不安,命人重新启动马车。 下了马车,刚到府门前,就看到了宁含霜出门,顾元柏顿时着急:“霜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76章 被下药陷入昏迷,狠辣尽现 宁含霜淡淡回道:“最近老心神不宁,想着去大乘寺上炷香!” 才经历过翠柳阴魂不散,宁含霜立即就要出门,容不得顾元柏不去多想,尤其想到那勒索信上所说的鱼死网破,心中更加不安。 顾元柏目光落在宁含霜身后的顾君惜身上,眸色微沉,转而扶住宁含霜。 “怎么只带了惜惜?去大乘寺这种地方,就应该让孩子们都陪着,孩子们多待在一起接触也能缓和融洽关系。” 说罢,他就直接吩咐门房:“去,将二小姐跟三公子都叫来。空皓那孩子就没有个定性,现在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出来走走。在送到祁阳乡下前拜拜佛,说不定还能保佑他往后少惹些祸事!” “今日下朝早,为夫也陪你一道去!” 顾君惜平静而站,心中清楚,顾元柏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顾元柏浸淫官场多年,想要他主动说出当年罪行,光凭勒索装神鬼根本行不通。 重要的还是需要先搅乱他的心境。 可一可二不可三,翠柳的三次神出鬼没,一方面惹恼了顾元柏,让他感觉威严受到挑战。 一方面也是真的意识到事情棘手,想要主动出击。 他主动要求陪宁含霜出行,就是为了杜绝翠柳接近宁含霜。 同时怕也是打算伺机而动,在翠柳找宁含霜前,先一步找到翠柳。 至于带上顾空皓跟顾君堂,打的应该是多个人,翠柳会多一分忌惮的主意。 形势已经分析清楚,顾君惜的目光跟宁含霜不经意对上。 顾君惜微微一笑,宁含霜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睫。 从翠柳让小乞丐递出勒索信,到现在一切都是顾君惜的谋算。也算到了顾元柏会要求跟着一起出门。 然而,顾元柏跟着她出门,也证明了,秦樾跟宁海棠之事真是顾元柏陷害,连替顾元柏开脱的借口都找不到。 毕竟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不心虚,又何必怕翠柳找上门。 宁含霜吸了口气,明明已经快到夏季,她却感觉吸到了一口凉风。那股凉风一路蔓延而下,冰透她的五脏六肺。 在府门前没等久,欢欢喜喜的顾君堂就跟顾空皓有说有笑的一起出来了。 顾黎川在衙门当职,还没有回来,否则相信顾元柏一定会将顾黎川带上。 顾空皓、顾君堂双双叫了父亲母亲后,就将目光移向顾君惜。 “姐姐,又能跟你一起出门了,真好。”顾君堂满脸是笑。 说来,顾君惜也真是佩服顾君堂,无论他们之间起了多大冲突,再次见面顾君堂总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倒是顾空皓,看向顾君惜的目光有些尴尬。一副想要主动说话,又不知道如何说的模样。 顾君惜直接无视,扶着宁含霜先一步上了马车。 “父亲,您看顾君惜什么态度?堂堂唤她理都不理,我这个兄长她也视而不见!”顾空皓拿着折扇用力拍打了下手心抱怨。 “行了,难得一起出门,就高高兴兴的,无须计较这些小细节!”顾元柏心思都在翠柳身上,他不动声色扫视着周围,随意训斥,跟着也上了宁含霜与顾君惜那辆马车。 心想,顾君惜现在放肆得连他这个父亲都直接无视了,顾空皓这个兄长又算什么。 他为了不与宁含霜再闹矛盾,都已经对顾君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父亲今日怎么怪怪的?”怪对顾君惜宽容。顾空皓平白被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用折扇拍了拍自己脑袋。 顾君堂目光追随着顾元柏的背影,她虽不说,也感觉出来了。 能让父亲如此反常,怕是又有事情要发生。 顾君堂眸色一转,笑着劝道:“三哥,你看错了,父亲哪里奇怪了。都是一家人,兄弟姊妹间本就应该多些宽容,少些计较!” “傻丫头,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真万事大吉了。偏偏有的人,尖酸刻薄,给点颜色就开染房。”顾空皓亲昵地捏了下顾君堂的脸颊,恰好看到顾君惜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他不由变换语气,阴阳怪气起来。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但来大乘寺上香拜佛的人还是很多。毕竟大乘寺远近闻名,又有高僧坐镇。 一行人拜了佛,上了香,顾元柏捐了香油出来,就见宁含霜往四周张望。 顾元柏瞬间警惕,上前揽在住宁含霜的肩膀,温情问道:“在找什么?” 宁含霜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自我怀疑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听到有人唤大小姐,应该是出现幻听了。宁远侯府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宁远侯府的人才会叫宁含霜大小姐,随宁含霜一起嫁过来的奴仆都是唤宁含霜夫人。 只此一句,让顾元柏揽着宁含霜肩膀的手紧了紧。 他不由联想,是翠柳找来了! 顾元柏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周围,笑着劝道:“你应该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先到寺里禅房稍作休息,再回去?” “母亲,您就听父亲的!天气热了,容易疲劳。”顾君堂体贴的跟着劝说。 宁含霜看了眼,走在最后面,似在欣赏佛像的顾君惜点了点头。 到了专供贵人们休息的禅院,顾元柏给宁含霜倒了杯茶,宁含霜喝后不知怎么,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元柏给宁含霜盖上被子出了房间。 “父亲!”顾君堂就守外面。 顾元柏扫了眼里间,吩咐:“为父有事出去一趟。你守着母亲,她身体弱,醒了也别让她乱走,为父很快就回来。” “好。”没有说明,却已经是心照不宣,顾君堂乖顺应着,走进房间陪在了宁含霜床榻边。 顾元柏才出禅院,就看到大树后面闪过一个妇人身影,他瞬间追了出去。最后将人堵在一个偏僻院落。 “跑,你还往哪里跑!”顾元柏眼中闪出凌利光芒,再也不是他平日的儒雅沉稳。 妇人回过头来,正是翠柳那张熟悉的脸。 “跟本相装神弄鬼,你真是活腻了!”顾元柏抬手就再次掐住翠柳的脖子,将翠柳死死抵在墙上。这次比在府里那次掐的更加用力,手臂上青筋毕露。 翠柳连呼痛都不能,只能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顾相不愧是顾相,下手就是狠,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落魄,人人可欺的落魄世家子了。”就在翠柳马上再次死亡时,一道声音响起。 顾元柏往后看去,就见一个婆子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王婆子。 “是你?你就是翠柳幕后之人,你们联手了!”顾元柏强势的一上来就要翠柳的命,主要也是想引出翠柳身后之人。 可真正看到王婆子时,他却更加愤怒,同时也有些不信。 他许多人之上的右相,竟被两个贱奴戏耍多日。 “右相这话,似看不起老婆子?右相大人,当年我跟翠柳送你一场富贵,让你如愿娶了我家大小姐,你何必吝啬到一千两都不给呢。我们若不是落魄到没有办法,也不会来找你!”王婆子轻轻咳嗽两声,像是身体极为不好。 “可当年,本相已经给过你们银子,说好再不相干!”顾元柏扔下被掐的奄奄一息的翠柳,大步走向王婆子。 “可当年您也不是右相啊,若没有老奴跟翠柳帮您设计秦樾将军跟二小姐,现在成为右相的或许就是秦樾将军了。您再给一笔银子,难道不应该吗?”王婆子卑微笑着。 然而,顾元柏身形却是突然加快向上前,一把也掐住了王婆子的脖子:“应该,本相应该送你下地狱!” 王婆子一下就被掐得脸色青紫,她面皮害怕的抖动,强逞威胁:“你就这么杀了老奴,不怕大小姐知道吗?你凭什么认为老奴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敢来见您!” “不管你准备了什么,等杀了你再找也不迟。本相能瞒霜儿这么多年,以后也能长久瞒下去。何况她服了迷药,正在禅房睡着,本相怕什么!”顾元柏满脸自信,展露出狠辣无耻一面。 第77章 卑鄙无耻的贱人,到底谁才是王者 顾元柏的确也有自信资本,毕竟从落魄的世家子弟,一步步到权势在握的权臣。 王婆子已经被掐得双眼翻白,眼看还没有人赶来,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似翠柳落水有人救,进顾府找顾元柏时,提前吃了肃亲王给的假死丹,更有肃亲王府暗卫随身相护,才能两次死里逃生。 她若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以前就知道顾元柏手段狠辣。若不是这几天受够了二小姐的折磨,二小姐又拿了她们家人性命威胁,打死她也不敢参与设计顾元柏。 可现下顾元柏都亲口承认了,怎么大小姐、二小姐还不来? 难道真如顾元柏所说,大小姐被顾元柏下了药,又遭了顾元柏设计。 她就不应该相信那顾大小姐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斗得过顾元柏。 完了,完了,这条老命要交代在这里了,王婆子心中疯狂呐喊。 翠柳也吓得肝胆俱裂。 就在这时,院子外终于响起动静,进来却是一脸愤怒的宁海棠跟沐清芙。 “顾元柏,你这无耻烂人,终于被本王妃抓到了,还不速速放了王婆子!”宁海棠眼里喷火。 顾元柏掐着王婆子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手上用力将王婆子从他的正前方,换到了右侧。 他不屑地笑道:“本相就说,两个贱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几次装神弄鬼戏弄本相,原来你才是这幕后指使之人,王婆子说的准备也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的阴谋已经败露!”宁海棠厌恶的说道。 “谁说的!”顾元柏鄙夷的轻笑,更多的是一直被宁海棠看不起,压抑住了心性,想要一次性来个扬眉吐气的猖狂。 “宁海棠,你想要替自己翻案简直做梦。待本相杀了这两个贱婢,你就再也没有证据了。就算你找到霜儿也没有用,她是不可能会信你的,因为我才是她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哈哈,宁海棠,你能耐本相如何?” 顾元柏说完,返身又一把将翠柳拽起来,同时一起掐住翠柳脖子。 那表情,仿佛他才是掌握全场的王者。 也是,这么些年,顾元柏也一直在掌握全场,戏耍着每一个人。 “母亲,该我们进去了!”偏僻院子外,顾君惜扶着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的宁含霜。 真相如同刮皮削骨固然疼痛,可已经到了这一步,绝不容退缩。 “嗯!”宁含霜点头,强撑直起身来,却是推开了顾君惜扶着她的手:“我自己能行!” 宁远侯府嫡长女,已经脆弱龟缩了这么多年,真相既然由着女儿挖了出来,她又有何脸还要依靠着女儿。 顾君惜见宁含霜还撑得住,也就由着宁含霜,松开了手。 她跟宁含霜是在王婆子进入偏僻院子时到的,算是全程听完了顾元柏跟王婆子的对话。 后面安排宁海棠跟沐清芙先进去,顾君惜也是想彻底让宁含霜看看,顾元柏到底能虚伪张狂到何种地步。 顾元柏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 经此一遭,顾元柏辛苦经营的人设,在宁含霜面前算是碎成了渣。 接下来,揭露顾元柏养外室,用贱种冒充嫡女,宁含霜必然不会再有质疑。 同时,禅房。 顾君堂从床上悠悠转醒,她是守着宁含霜没有错,可顾君惜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她打昏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等再看清楚床上的宁含霜已经消失不见,顿时着急起来,冲了出去。 “堂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神色这么慌乱?”顾空皓在院子里打着折扇,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刚弄来的蛐蛐儿,一见顾君堂不由发问。 “三哥,出事了!”顾君堂眼神闪烁,随后红了眼眶,支吾道:“姐姐方才冲进母亲房间打晕了我,将母亲劫走了!” “你说什么?顾君惜又要搞什么鬼,她一天不找事会死!”顾空皓顿时咬牙切齿,将装蛐蛐儿的小竹筒往怀里一揣,牵着顾君堂就往外找去。 他们找来时,正好看到顾君惜跟宁含霜进了偏僻小院。 顾空皓想也没有想,拉着顾君堂也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宁含霜进入院子,走到宁海棠的身侧,她一双清冷的眸子此时已经不见了愤怒,而是发自内心的冷,同时她全开的气场,也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顾元柏,海棠不能耐你如何?那我能不能耐何得了你!” “霜儿!”宁含霜的突然出现打了顾元柏一个措手不及,他脸上还来不及收起的猖狂笑意,甚至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随后他才像是猛地反应过,将翠柳跟王婆子重重甩在地上:“霜儿,这两个贱婢装神弄鬼被我抓住了,我跟海棠就是闹了点矛盾,你别误会!” 已经被撞了个正着,顾元柏还在妄图狡辩。 宁含霜闭了闭眼,淡淡地打散顾元柏的妄念。 “你下在茶水里的药,药效不够。不巧,在你跟王婆子说话时,我已经在院子外面了。在你说,要送王婆子下地狱,说能长久瞒我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子外了。” 实事上,顾元柏下在茶水里的药效足够,是顾君惜打晕顾君堂后,给宁含霜服用了解药。 顾元柏老奸巨猾,要想他上当,做戏必须逼真。 顾元柏被宽大袖子笼罩住的双手凭空虚握了握,他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算是比较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一实事。 想要再继续骗下去,不可能了。 但顾元柏一直都擅长给人洗脑,他立即变换脸色受伤地质问:“霜儿,所以你联合外人设计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不信任我?你有什么就不能直接问我吗?” 宁海棠嗤笑一声:“顾元柏,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外人。本王妃是姐姐的嫡亲妹妹。信任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信任?问你?你会说真话吗?” “一个大男人,别一副受了委屈受伤的模样。我们只是想还原当年真相,还我一个清白,还秦樾一个清白。真正受委屈的是我,是秦樾,是我姐姐。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宁海棠没有用错词,在她心里,顾元柏如此不坦荡,能做出设计捉奸在床这样的肮脏事,跟内宅喜欢使用阴私手段的妇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元柏被宁海棠毒舌的回怼,怼的面红耳赤,一时找不出话来还嘴,但他还是用一双受伤的眼看着宁含霜。 宁含霜深吸一口气:“顾元柏,我想听你再亲口说,当年海棠跟秦樾究竟是不是你亲手设计?” 第78章 三掌谢罪,怕玷污爱这个字 顾元柏眼眸微动,阴戾划过。 他其实还想否认,可也明白,在铁的事实面前,再狡辩只会惹宁含霜更加厌恶。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消除宁含霜的怒火,挽回宁含霜的心。 顾元柏眨眼间换成深情模样,一只手难受地捂住胸口位置。 “霜儿,我承认,是我设计的。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每当看到你跟秦樾在一起,我就心如刀割。”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娶到你,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以为真的能瞒你一辈子的,我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我才拼了命地对你好!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恨我,好不好?” 顾元柏太会花言巧语,宁海棠怕宁含霜再次上当,急得胸口起伏。 同时也是深深的厌恶,养外室将外室之女伪装成嫡女之人,怎么配说爱。 她都怕玷污了爱这个字。 宁海棠忍不住呸了一声,出声嘲讽:“爱?顾元柏,我看你不是爱我姐姐,你是爱我们宁远侯府的家世。还拼了命地对我姐姐好?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究竟哪点对我姐姐好!” “姐,你别听他的!”宁海棠说完,握住宁含霜冰冷地手。 “宁海棠!”顾元柏却是突然怒吼一声,将宁海棠吓了一跳。 就趁着这个空档,顾元柏顺势将宁含霜的手从宁海棠的手中夺了过来,将宁含霜护在身后。 顾元柏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宁海棠再影响宁含霜的心情,他必须杜绝宁海棠跟宁含霜接触。 顾元柏如是想着,伸出手掌,一掌击在自己胸口位置。 顾元柏对自己是真狠,一掌下去使了五成力,当下嘴角吐出鲜血。 “父亲!”顾君堂连着急的奔过来。 顾元柏伸手制止顾君堂靠近:“别过来!” 宁含霜见顾元柏吐血,眉头一拧,本能的想出手扶住顾元柏,却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顾元柏却对宁含霜温情一笑,这才重新看向紧皱着眉头的宁海棠。 “海棠,当年的事,是我为一己私利对不起你。可那时候,我见你总是跟在秦樾身后,以为你也喜欢秦樾,才想成全你们的。但错了就是错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自打三掌谢罪!” 说罢,他再次以手为掌,朝着自己胸口又猛拍两下。 鲜血这次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洒在地上,他双腿更是重重半跪下去。 宁海棠都被顾元柏疯狂的动作吓到了,连退好几步。 到底是夫妻,又共同孕育了几个孩子,宁含霜淡漠的眉眼之中着急之色浓了几分。 纠结之后,她还是害怕顾元柏有生命之忧,上前扶住了顾元柏。 顾元柏趁机紧握住宁含霜的手不放。 顾空皓这时跟顾君堂也一蜂窝而上,背起顾元柏匆匆出了偏僻小院。 只是在跟顾君惜擦肩而过时,像是泄愤一般,顾空皓狠狠撞了顾君惜一把。 顾君惜被撞得踉跄了下,但很快稳住身形。 她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平淡地像是一个旁观者。 “惜惜,怎么办?顾元柏那老贼太狡猾了,他又对你母亲使用苦肉计。你母亲看着对人冷淡疏离,其实最是重情。” 反应过来的宁海棠上前,忐忑不安地握住顾君惜的手。 明明顾元柏自打三掌,也吐了血,可宁海棠一点也感受不到沉冤昭雪的痛快,反应心中越加的堵。 顾君惜目光追随那几道离去的身影,扯出一个笑容。 “小姨,您要对我母亲有信心,她可是宁远侯府的嫡长女,在知道枕边之人真实人品之后,又怎么会在一个深坑里连跌两次!” “您就安心的跟清芙表姐先回王府,有什么其他变故,我再通知您!”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宁海棠叮嘱:“好。那你一切小心,我怕今日之事,顾元柏会迁怒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是不怕。”顾君惜挑了下眉。 跟宁海棠分开,追出寺庙发现,顾家的马车已经全部离开。 她似乎又被丢下了。 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扔下,顾君惜早已经无喜无悲,她转身折回,打算去找宁海棠一起回城。 却见一个黑袍男子手中握着折扇,从寺庙中走了出来。 顾君惜垂下眼睑,那男子却是十分热情朝她施了一礼:“顾大小姐!”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已经主动招呼,总不能再视而不见。 顾君惜勉强抬起头,回了一礼:“慕容公子,这么巧,又见面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地藏殿前送她风铃草,被沐凌轩当成是奸夫的慕容渊。 慕容渊气势内敛深沉,明明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偏偏他又要见人就笑,露出一副热情极好相处的模样。 虽然顾君惜只见过一面,却已经记住了这张脸。 “是挺巧,每次都在大乘寺遇上顾大小姐。我有一位朋友隔两日就要来大乘寺听菩提大师讲禅,所以就来得频繁了一些。上次顾大小姐是陪顾夫人来点长生灯,不知道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慕容渊一脸自来熟,看得出他在极力释放善意。 可越这样,顾君惜越想保持距离,她淡淡回道:“这是私事!” 明显的抗拒,慕容渊却像一点也没有听懂意思。 他左右看了看,“哗”的一声打开手里折扇,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顾大小姐,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家人?你的马车呢?莫非,顾大小姐是被家人丢下了!” 专挑人痛点踩,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君惜确定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她越过慕容渊自顾往寺庙中走去。 慕容渊三两步追上来,手臂一伸拦住去路:“顾大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捎你回城!” “不必了。”顾君惜一口回绝。 然而,她话刚落,就见慕容渊朝着寺庙门口扬了扬手:“阿夜,我在这里。” 寺庙门口,男人身着玄衣,气质清冷,身材瘦弱单薄却笔直如玉,尤其是他清清淡淡看过来的目光,只是一对上就暖了整颗心。 顾君惜往前的脚步不由顿住,回头看向慕容渊:“你的朋友就是太子殿下!” “是啊。”慕容渊一脸无害的点头。 顾君惜突然就觉得慕容渊是故意的,慕容渊既然是沐凌夜的朋友,那绝不可能不知道,她放言要嫁给沐凌夜。 同时慕容渊是沐凌夜的朋友,也就不难理解,慕容渊为何初次见面会送她风铃草了。估计也是因为沐凌夜。 还有生辰宴上的事,她也没有跟沐凌夜说过一句谢谢。 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次在大乘寺碰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面。 顾君惜不想错过好不容易能相处的机会。 她抬眼,不惜自打脸:“慕容公子,你的马车停在哪?” 慕容渊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青布马车。 “谢谢!”顾君惜福了一礼,朝着马车走过去,自顾掀开马车帘子坐了上去。 第79章 决定和离,离开顾家 沐凌夜拾阶而下,面色幽沉地看向慕容渊。 慕容渊耸了耸肩:“冤枉啊,是顾大小姐自己坐上去的!” 沐凌夜自是知道慕容渊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当下也不废话朝马车走去,只是他没有进车厢而是拉着慕容渊直接在马车前面坐下。 不大的位置,坐了赶车的玄影,再加上慕容渊跟沐凌夜,肉眼可见的挤。 那感觉就像是路况稍稍颠簸一下,其中就会有人掉下去。 顾君惜欣开帘子,看着沐凌夜疏离冷淡的背影,又好笑又好气。 沐凌夜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她实在好奇他还能做到何种地步。 可这么多人在,她终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现在她需要先解决宁含霜的问题,暂时还分不出精力来履行一定嫁给沐凌夜的约定。 既然沐凌夜愿意装,那她就只需要沐凌夜明白她的心意即可。 这么想着,顾君惜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阖上了眼睛。 顾君惜再次醒来,是被玄影叫醒的。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沐凌夜跟慕容渊已经不见了身影。 顾君惜下了马车,对玄影道:“帮我谢谢你家太子殿下!” 玄影微点了下头,便一扬鞭驾马而去,像是根本不想与她有多的牵扯。 主子表里一,属下也是个脸臭的。 顾君惜挑了下眉,才面向顾府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心里明白,府里必然还有一场血雨腥风在等着。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问三公子,三公子也不说您去哪了,二小姐就一个劲地哭,都快要急死奴婢了。” 顾君惜还没有进府门,就碰上一直守在府门前的嬉儿。 嬉儿一张圆脸满是担心,一上来就对顾君惜仔细检查一番,生怕顾君惜哪里又磕了碰了受了重伤。 实在不怨她多想,确实是顾君惜每次只要跟顾空皓、顾君堂一起出门,回来总会满身狼狈。 “我没有事!”顾君惜捏了下嬉儿圆圆胖胖的小脸,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嬉儿亦步亦趋跟在顾君惜的身后:“老爷是昏迷着被三公子背进府的,大夫来了还没有走。大公子回来后跟三公子还有二小姐一直守在院子里,只有夫人跟大夫在房间里面,还不知道老爷具体情况如何!” 顾元柏如此狡诈,使个苦肉计,绝不会真的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看着严重,其实最多也只怕会在床上多躺几日。 “我知道了,嬉儿,你先回惜花院!” 顾空皓离开偏僻小院时,已经明显看出在迁怒她,她怕一会起冲突,伤及无辜打发嬉儿先离开。 到了顾元柏院子,顾君惜果然看到顾元柏房间门紧闭,顾君堂守在门口一直在抹眼泪。 顾黎川安静地立在柱子旁,顾空皓不安的来回走动。 顾君惜一进院门,顾空皓就率先看了过来。 他像是缺失脑干般,冲了上来,揪住顾君惜的衣襟。 “顾君惜,你回来的挺快啊。又是宁海棠那妖妇送你回来的!真以为搭上宁海棠那妖妇就能无法无天了,你这么有本事,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住在了那妖妇家!” 听这话的意思,是顾空皓顾故意将马车都带走,将她扔下的。 顾君惜挑眉,一根又一根,将顾空皓揪住她衣襟的手指掰开,只回了两个字:“幼稚!” 可不是幼稚,在不在乎后,这样的手段伤不到她分毫。 何况顾空皓不是顾寒星,浪荡风流公子,弱鸡一个,她自是不怕。 顾君惜掰开顾空皓手指后,顺势用力一推就将顾空皓推的往后踉跄了下。 算是还了在偏僻小院,顾空皓故意撞得她那一下。 “顾君惜,你做错了事,还敢对我动手?来人,上家法!”顾空皓差点摔到,感觉他做兄长的威严在顾君惜面前再次受到挑战,气得跳脚怒喊。 “动什么家法,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什么闹?”顾黎川沉着脸拦在顾空皓面前,训斥说道。 “大哥,你不知道,父亲受伤,一切都因为顾君惜。是顾君惜打晕了堂堂,劫走了母亲,母亲才会听到父亲跟两个贱奴和宁海棠那妖妇的对峙。”顾空皓继续跳脚告状。 劫走?顾君惜听到这个词,看向了还在哭的顾君堂。 顾黎川也同时看了过去:“堂堂,怎么回事?你亲眼见到惜惜劫走母亲了!” 顾君堂哽咽着,没有正面回答:“姐姐冲进房间就将我打晕,母亲当时在睡觉,自是……不愿的……!” “睡觉,你确定不是喝了顾右相给下的迷药!”顾君惜嗤笑一声。 顾君堂摇头,一脸虔诚:“父亲那般爱母亲,怎么会给母亲下迷药,就算是下了,肯定也是为母亲好!” 好一个为了母亲好,不愧是顾元柏最喜欢的女儿,这洗脑的本事一脉遗传。 顾君惜讥讽地挑了挑眉,却见顾黎川跟顾空皓都信了。 顾黎川对顾君惜的失望已经深深刻在了眼里,他痛心疾首。 “顾君惜,你怎么变得这般面目可憎了。你毁了我的婚事还不算,连同父亲母亲的也想一起毁掉吗?这样对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我们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你可明白?” “不明白。”顾君惜淡淡轻笑:“你可知,母亲的婚事,是你嘴里的父亲算计来的,母亲难道不应该有知情权?” “就算是父亲算计来的,父亲也不会害母亲!”顾黎川坚定的怒喊,风清霁月的人生生被气得额头冒出了青筋。可以看出来,他是对顾君惜何等不满无力。 一个算计着,让外室顶正妻,让野种替代嫡女的人,叫做不会害了母亲。顾君惜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回了一个呵! 那不屑的冷笑,落在顾黎川耳朵里就成了顽固不化。 他指着院外道:“你滚,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顾君惜无视,只是看着那扇关紧的房门。 顾黎川见顾君惜不理会自己,用力扯着顾君惜的衣服往外带:“长兄为父,我的话,你敢不听?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纲常伦理?” “滚!”顾君惜用力甩了顾黎川一把,直接将顾黎川甩了出去,甩倒在地上。 被顾寒星打多了,就是有一个好处,变得扛打,反应力敏捷! “大哥!”顾君堂跟顾空皓见状,同时跑上前去。 “吵什么?”就在这时,一直紧关着房间被人从里面打开,宁含霜跟大夫走了出来。 “母亲!姐姐她……”顾君堂脸上挂着泪珠,伸向顾黎川的手停在半空中,开口就要告状。 “行了。”却被宁含霜冷冷打断:“你们父亲只是受了点内伤,暂时迷昏。吃几服药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说着,宁含霜将药方交给一旁的嬷嬷,示意去煎药,随后才看向顾黎川,严肃地道:“顾黎川,你亲自去一趟,将顾寒星从军营叫回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话落,宁含霜又进了屋。 瞧这模样就要有大事发生,顾黎川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也顾不得再教训顾君惜,匆匆离府。 晚上的时候,顾寒星从军营回来了,他也从顾黎川口中得知家中发生的事情,整个人似蒙上一层阴霾。 这时顾元柏还没有醒,宁含霜就在顾元柏院子的正厅见了顾君惜几个子女。 宁含霜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顾君惜跟顾黎川五人在她面前站成一排。 宁含霜直入正题:“我要跟你们父亲和离,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愿不愿跟我离开顾家。” 第80章 儿子们叫她不要闹,将一切坦白 顾君惜平静的眸色微亮,垂放在袖子里的双手蓦地握紧,微微抬起眼睫。 母亲果然如她所想,关键时候没有让她失望。 得知顾元柏真实人品之后,虽有不舍纠结,但还是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君惜如实想着,就见顾空皓第一个情绪激动地反对。 “母亲,您为何要跟父亲和离?是因为父亲曾经陷害了……肃亲王妃和那个什么秦樾吗?父亲不是都解释了,他是因为太在乎您了。而且父亲这样做,也是以为肃王妃喜欢秦樾,想要成全他们!” “何况父亲他已经承认错误,自打三掌,难道您就不能原谅他?让过去的事成为过去?” 顾黎川思虑过后,冷静分析:“母亲,儿子也不赞同您和离。您已经嫁进顾家几十年,您有没有想过,离开顾家之后,您要怎么过活。您的宁远侯府已经没有人了。你跟父亲和离,世人又会怎么看您,看父亲,看着我们兄弟姊妹五人,往后我们的婚事要怎么办?” 若说顾空皓的反对,是站在顾元柏的角度,想要息事宁人,委屈宁含霜一人。那顾黎川的话,就是凉薄到了骨子里。 看着最温润的男人,体内的血却是凉的。 他所以考虑的每一项都是现实问题。 生存、世人看法,他们会因为宁含霜的选择,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唯独没有考虑过宁含霜的真实情感所想所求。 宁含霜那颗冷淡坚定的心,这一刻被自己两个儿子生生戳出了血洞。 打定主意和离时,她有想过孩子们会不理解,可却没有想过孩子们会怨她怪她。 怪她多事,怪她不为他们打算。 “行了,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我是只是在通知你们。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意跟我离开顾府,那就罢了!” 宁含霜强装坚强,用力拍了下桌子,目光转而看向顾寒星。 “顾寒星,你大哥、三弟都不愿意离开顾府,那你呢?你可愿意!” 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披荆斩棘,千辛万苦,可若是孩子站在母亲的对立面,母亲即使再假装坚强,内心也早已经千疮百孔。 宁含霜表面看似不在意顾空皓跟顾黎川的选择,其实她已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顾寒星身上。 三个儿子中,总有一个会跟她贴心,会选择她。 然而,顾寒星目光幽沉森冷,说出的话更加绝情:“母亲,您何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呢?您反应这么大,莫非您还惦记着那个秦樾!” “放肆!” 秦樾是少年时真心实意爱过的人,也是在误以为遭到背叛后怨恨过的人。 随着月岁长河,成婚生子,爱恨已经变得不重要,可那段记忆俨然被深深埋葬在心底。 可今日却被自己亲生儿子,如此轻浮不屑的提及。 是在侮辱她。 心脏像是被准确地割了一刀,宁含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母亲,您别责罚哥哥们,哥哥们没有坏心的,他们只是想您跟父亲好好的。他们只是想维护我们这个家!” 顾君堂立即冲上前,挡在顾空皓、顾黎川、顾寒星面前。 眼前的兄妹四人多么团结,可唯独都站在了她这个母亲的对立面。 宁含霜感觉一阵气血上涌,身体晃了晃。 顾君惜时刻观察着宁含霜的脸色,见宁含霜此刻脸色难看,连上前扶住:“母亲,身体要紧,您千万别激动!” 身边传来暖意,宁含霜看到顾君惜担心的神色,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她也不似全然失败,还是有孩子会站在她身边。 如是想着,宁含霜点了点头,就见顾空皓将拦在面前的顾君堂推开了。 顾空皓倔强又不服输的盯着宁含霜:“母亲,您罚我们,只要您不跟父亲和离。您无论对我们动用家法还是跪祠堂都可以!” “母亲,您每次生气都要惩罚我们。这一次您也惩罚我们,放过父亲!”顾寒星呯的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顾空皓见顾寒星跪了,也跟着下跪。 顾黎川想了想也紧跟其后,只是他比顾空皓和顾寒星都要冷静。 “母亲,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您放过父亲。上次您跑到肃亲王府,父亲就已经遭到许多老臣的言语讽刺,您若是执意跟父亲和离,无异于将父亲放在烈火上烤!” 又是为了顾元柏,只有顾元柏,都看不到她这个母亲。 这些年她虽清修,可在儿子的教养上从未亏欠过。 衣食住行,延师上学,都有安排妥当。 只是在言行上对他们严厉了些,凡是讲规矩讲礼法,可也是希望他们日后能长成真正的端方君子。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严师出高徒。 她哪里有错? 可这些孩子们,一个个说的话,分明是在怪她,怪她过于责罚,过于严苛。 以为她的惩罚,只是为了让自己出气? 宁含霜只感觉刚刚因顾君惜而舒缓的胸口,再次拧结成一团,喉咙处尝到一点腥甜的味道。 她再也无法继续面对这个局面,狼狈得只想暂时逃离。 然而,却见顾君堂也跪在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的身边。 顾君堂呜呜哭泣着在地上跪行,爬到了她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母亲,求求您,别抛弃父亲,别抛弃我们这个家。堂堂好不容易有了家,不想再做没有母亲的乡野村姑。” 来自顾君堂亲情的裹挟,就似压倒宁含霜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宁含霜生的女儿,怎么能这么软骨头,跪行着求人! “噗嗤!”那强压在喉咙处的鲜血再也压不住,一口从宁含霜嘴里吐了出来。 “母亲!”顾君惜慌乱地拿出帕子给宁含霜拭擦嘴角血迹。 在揭露顾元柏真实面目前,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是欣慰宁含霜能很快清醒决定和离,可却不赞成现在马上和离。 就这么和离,太便宜顾元柏。 她想象中的和离断亲,应该是顾元柏身败名裂。 顾君堂外室女身份在众人面前曝光。 那躲在母亲身后,总想取代母亲位置的外室赵殊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最好顾元柏和赵殊儿、顾君堂反目成仇,与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皆反目成仇,这才是最痛快的报复方式。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暂时还不能告诉母亲,眼前的二女儿,不是亲生女儿。 亲生儿子,也早已经不是心中以为的儿子。 “母亲,我先送您回院子!”顾君惜打算单独送宁含霜回院子后,就将一切坦白。 既然已经吐血,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她相信母亲能这么快脱离顾元柏编织的网,清醒过来,也一定能从更加猛烈的打击中,重新爬起来,跟她统一战线。 这样,她的复仇计划,才能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正式进行。 第81章 狗肉闻到肉腥,护食的紧 宁含霜对顾君惜摆摆手,却不急着离开。 她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就那么盯着跪在她脚边,一脸惊吓,被她吐血吓到的顾君堂。 “看你这态度,应该是不会跟我离开顾府了。你一向得你父亲宠爱,如此选择倒也不意外!” 顾君堂抿了抿唇,眼神躲闪,柔弱无力地喊了一声:“母亲!” 她自是不愿意宁含霜跟顾元柏这样和离,宁含霜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彻底榨干。 她现在要依附顾元柏生存,损害顾元柏的利益,就是损害了她的利益。 要想她亲娘名正言顺上位,唯有宁含霜自然死亡。 顾君堂感受到宁含霜和离的决心,脑子在疯狂运转。 大概没有多少期望,失望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相比三个付出过许多心血的儿子,对顾君堂这个回来没几年,与自己不投缘的女儿,宁含霜更能接受她的选择。 虽然心脏位置还是被小小拉扯一下,可比起方才的刮骨扯筋,确实不怎么值得一提。 宁含霜转头,最后看向顾君惜:“惜惜,你呢?你要不要跟我离开顾府!” 她虽被伤透了心,但看起来是想要强撑着一口气,将子女们的意愿都问一遍后才罢休。 “母亲!”顾空皓张口打断,生怕从顾君惜嘴里又说什么不好的话,影响到宁含霜最后选择。 “你住嘴!”宁含霜眼神凌厉如刀,刮向顾空皓。 碍于宁含霜的威严,顾空皓吓得立即噤声。 宁含霜这时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顾君惜,示意顾君惜开口。 明面上五个孩子,已经有四个,想也没想选择离弃,若是顾君惜再拒绝,宁含霜该有多绝望。 顾君惜睫毛轻颤,心里觉得不是和离的时候,可是不想让宁含霜伤心。她给了个折中的说法。 “母亲,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女儿都会无条件支持您。女儿先送您回院子!” 关起门来,万事好说。 顾君惜再次扶住宁含霜。 顾君堂也有跟顾空皓同样的顾虑,生怕顾君惜跟宁含霜单独相处,又给宁含霜灌输什么出格言论。 在她看来,宁含霜虽然执意和离,但在没有正式跟顾元柏谈和离之前,万事皆有回旋余地。 顾君堂爬起来,争抢着从另一面扶住宁含霜:“母亲,女儿也送送您。女儿回府这么多年,还没有跟母亲睡过,就让女儿今晚陪您一起就寝!” “对,母亲,让堂堂陪着您。父亲这边有儿子们!”顾黎川沉思着开口帮腔。 几人的意见出奇统一,也是,他们的意见也极少有不统一的时候。 顾君惜眼时闪过冷意,心里明白,这样的动作都是针对她。 宁含霜也感觉出来了。一口鲜血吐出,她的身体本就发虚,胸口依旧还有闷闷之感,此时左右被扶,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只感觉脑袋越发晕沉。 “行了!”她索性将顾君惜与顾君堂的手全部甩开,孤冷地说道:“我还没老到自己走不动路,这院子我自己能回去!” 说罢,目光终是温和了几分,对顾君惜道:“惜惜,有你方才那些话,就够了。母亲这边你不用操心,只需安心等你父亲醒来,我与他谈过之后,就跟我一起离开顾家!” 话到这里,宁含霜显然已经准备结束话题,看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双手置于腹前,提步出了大厅。 顾君惜眸色一转,抬步跟上。 顾君堂见状,亦步亦趋也跟在身后。 却在出大厅时,被宁含霜身边的嬷嬷温姑抬手拦住:“两位小姐,请留步!” 温姑是宁含霜的陪嫁,这些年跟在宁含霜身边,只听宁含霜的话,性子冷淡古板。 宁含霜让温姑留下断后,怕是暂时真想冷静,不想再见他们几人。 温姑离开,顾君惜回头气场全开,目光阴冷地瞪向顾君堂。 这样的目光蓦地让顾君堂回想起那日桃花宴,顾君惜将她从船上拽入湖中时的场景,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粟,总感觉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她本能害怕地后退几步,强撑几分柔弱的笑:“姐姐怎么这般看着我?我也只是同姐姐一样,担心母亲!” 顾君堂话落,顾空皓跟顾寒星就像是狗闻到了肉腥,护食的走过来,左右将顾君堂护在中央。 那模样,像是但凡顾君惜敢有一点动作,他们就会冲起来咬人。 每次都是这样的争执,顾君惜突然感觉有一点腻。 现在顾君堂、顾黎川他们警惕心强,防着她单独跟母亲相处,她就不相信,接下来的几日里,顾君堂、顾黎川会时时刻刻盯着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母亲心情好转一些。她相信就算自己不去找母亲,母亲也会找她。总会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么长时候都等了,不怕再多等一时半会。 顾君惜如此想着,恶趣味地突然扬起手掌。顾君堂见状害怕地又往后躲。顾空皓果然冲了上来,顾君惜却是讥讽一笑,吹了吹手掌,转身扬长而去。 意识到自己上当,顾君堂气得红了脸,缓了缓才朝顾君惜背影喊道。 “姐姐,你去哪?不等父亲醒来了吗?” 顾君惜充耳不闻。 见顾君惜彻底走远,顾君堂吩咐身侧丫鬟知微:“你去母亲院子门前盯着,只要大小姐去找母亲,立即来报!” 知微行了个礼,匆匆离开。 顾君堂回头见顾黎川兄弟三人都盯着自己,假装不安地扯了扯袖子。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就是怕姐姐再跟母亲说些什么不恰当的话,教唆母亲更加坚定自己和离的决心。” “我是真的把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母亲虽然自我冷漠了些,但终究是几位哥哥的亲生母亲啊。我真心希望我们一家和睦。” “我跟娘亲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否则我娘亲也不会一直藏在外面,只当个外室!” 说着,顾君堂又自卑怯弱地垂下头。那生怕被嫌弃的模样,真的很惹人怜惜。 顾黎川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知道顾君堂有些小缺点,可顾君堂最大的优点也是善良、率真,瑕不掩瑜。 至于殊姨,救过他的命,善良温柔自是不用多说。 “傻姑娘,哥哥们怎么会怀疑你。你永远都是哥哥们最宠爱的小妹,最亲的家人!”顾黎川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顾空皓跟顾寒星皆对顾君堂露出包容宠溺的笑。 几人移步到顾元柏的房间。 顾元柏躺在床上还没有醒,因为公子、小姐们的来到,房间里的奴仆暂时移步到了房间外等候。 “父亲脸色苍白,看着好虚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顾君堂满目忧愁,用帕子替顾元柏擦了擦额头。 “父亲打自己的那三掌是真的用了全力,我看着都痛,可母亲却一点也不心痛。心肠太硬了。”顾空皓怨怼。 可他没有想过,宁含霜方才也吐血了,脸色也苍白,他都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顾黎川跟顾寒星皆没有说话,似也赞同顾空皓的说法。 顾君堂放下手中帕子,站起身来:“大哥、二哥、三哥,不管怎么说,父亲是在乎母亲,不想和离的。我们在父亲醒来前,最好想个法子,阻止母亲跟父亲和离!” “母亲性子那般倔强,能有什么法子!”顾空皓抱怨。 顾君堂眸色一闪:“天下父母皆担心子女,母亲最宠爱姐姐,只要姐姐出事。母亲肯定无法马上与父亲和离。父亲再从中安慰陪伴,母亲必然会回心转意。” 第82章 不伤害却是最深的伤害 “堂堂,你是想对惜惜下手?我不允许。惜惜虽然现在变得不可理喻,任性妄为。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我顾黎川的亲妹妹!”顾黎川蓦地抬头,当下表情严肃地反对。 “我也不赞成!”顾寒星双手环胸,跟着附和。 顾空皓点了点头,感同身受地道:“顾君惜那丫头,我恨不得一巴掌拍碎她。可她到底是我们宠大的,性子这么倔,也有我们的责任。” 这话听着,好似还有些骄傲。 顾君堂心脏被扯了下,眼里飞闪过一抹嫉妒。 她憎恨,过了这么久顾君惜还能在这兄弟三人当中留有位置。 随即又有些鄙夷,真有这么在意,又怎么能忍心随意伤害。但到底最后都换成了委屈地娇嗔。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姐姐也是我的亲姐姐,我又怎么可能会对姐姐下手。我的意思是使用权宜之计,想办法将姐姐先关起来。” “等父亲跟母亲和好之后,我们再把姐姐放出来。这样不会对姐姐造成任何伤害。父亲跟母亲共同寻找姐姐时,也会有商有量,冰雪消融,和好如初!” “这个主意不错!”顾空皓听完全部之后,觉得可行,兴奋地一拍手掌大赞一声。 他一直都想教训顾君惜,可总也拿顾君惜没有办法。 趁着这次机会将顾君惜抓起来,正好吓唬吓唬。 顾寒星眼眸一亮,也说出自己底线:“只要不动手打她,伤了她,怎么样都行!” 顾黎川思索着,单手握成拳抵在嘴唇处。脑中闪过顾君惜从湖里爬出来,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后,看向他那怨恨的眼神。 心中不由就蹦出来一句话——如果换成将顾君堂关起来,你会不会答应。 他自是不愿意答应,顾君堂胆小,身体柔弱。 可终究他不敢直言出声。 “不妥!”顾黎川有些逃避,丢下一句话匆匆转身出了房间。 顾空皓、顾寒星、顾君堂三人对视一眼。 顾空皓总结道:“不用管,大哥对顾君惜还是狠不下心来,但到底是默认了,他不会拆穿我们。” 顾黎川自欺欺人的手段连顾空皓都看出来了,本质上不过是虚伪至极。 顾君堂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躺在床上的顾元柏眉头微微拧动,睁开后不久,又慢慢阖上,像是还未清醒一般。 商量完后,顾空皓连夜离开了顾府。 翌日。 听说顾元柏还没醒,顾君惜先去了一趟宁含霜的院子,依旧被温姑拦在院子外。 “大小姐,小姐说了,在顾右相还未醒来之前,她不见你们任何一人!” 温姑这声小姐自是称呼宁含霜,就连对顾元柏都由老爷改成了顾右相,可见温姑对宁含霜的忠诚。 “好,那麻烦温姑等母亲想见人的时候,再通知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母亲单独说。”顾君惜行了礼,郑重说道。 这时,顾君堂与顾黎川几人,听到顾君惜来了的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温姑纷纷行礼。 顾君惜扫了他们四人一眼,与他们擦肩而过。 回到惜花院,过了没多久,顾君惜接到来自轩王府的信,信上沐凌轩约她见面,说是要归还之前旧物。 她若是不去,就要将这些旧物悉数送给沐凌夜。 “小姐,怎么办,您要不要去啊!轩王殿下真是太过分了,那些旧物都是您的私密之物,怎么可以转送给他人?” “何况他明知道您有请旨,嫁给太子殿下。万一皇上允了,日后真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看到那些物件,怕是也会心中产生隔阂与您闹离心!何况若是传了出去,于您名声也会有损!” 嬉儿揪了揪自己的衣袖,心中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帮助顾君惜。 因着从小定下的婚事,顾君惜一直将沐凌轩视为自己未来夫君,除了日常逢年过节,送些精致的小物件儿,小女儿心思发作,自认为情到浓处时,也给沐凌轩写过许多情书。 若是物件被沐凌轩转赠还无所谓,可若是情书泄露。 哪怕不是到沐凌夜手中,随便到了谁手里,都是极难为情,有损名声的事情。 数一数,自从生辰宴见过之后,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沐凌轩。 原本以为跟沐凌轩再也不会有瓜葛,谁料,他会再次主动约相见。 不过,这一出口就想拿捏她的方式,倒的确是沐凌轩的风格。 顾君惜吩咐:“嬉儿,让门房备马车,我出去一趟!若我申时一刻还没有回来,你记得去肃亲王府找清芙郡主!” 沐凌轩的性格她了解,身为皇子,又从小得盛帝宠爱,骨子里自是骄傲。 约她见面怕也是存了出气侮辱的心思,不会真对她如何,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得不做万全准备。 同时,到底是取回自己的私密物件,还是她自己一人前去保险。 沐凌轩约见的地方,是城西的一处小别庄。 这庄子挨着一条大河。曾经她与沐凌轩还有顾黎川他们一起,时常会过来垂钓。为了清静,小别庄没有下人留守,只是时常会有人过来打扫。 此处也只有沐凌轩跟顾空皓有钥匙。 只是自从顾君堂回府后,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 顾君惜到的时候,别庄的门打开着。 庄子里面处处可见,少时游玩胡闹过的痕迹,却又是陌生的模样。 顾君惜敛了敛心绪,穿过庭院,到了河边一处凉亭。 只见一人背对她而立,瞧着那熟悉的背影分明不是沐凌轩。 “顾空皓是你!”顾君惜停住脚步。 顾空皓回过头来,冲顾君惜自得一笑,教训道:“没大没小,我是你三哥!” 顾君惜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目光犀利:“是你让沐凌轩写的信!你把我骗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姐姐,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让你在这里暂住几日,等父亲母亲和好,就把你放出来。”顾君堂漫步走来,拦住去路。 明明早上才见过顾君堂与顾空皓,没想到他们转眼这么快就跟沐凌轩扯牵到了一起。 顾君惜心中冷意泛起,很快想明白事情关节。 顾空皓与顾君堂他们不想母亲跟顾元柏和离,不去劝母亲、求母亲,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而且还说通了沐凌轩。 还好,她出来的时候带足了毒药,顾君惜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手摸向了荷包。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突然从左侧的杂物房中传了出来,生生让顾君惜止住了动作。 这声音太过熟悉,明明出门前才跟她说过话。 想到前世嬉儿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顾君惜顾不得了那么多,朝着杂物房跑去。 迎面顾寒星正从杂物房出来,她不需要推开杂物房的门,抬眼就能看到。 空荡荡的杂物房里,嬉儿嘴角带血,双手朝上被吊绑在横梁中央。 漫天大火中,烧伤的嬉儿被一刀抹掉脖子,尸体被拖走的画面一下袭击整个脑袋。 “小姐,别,您别过来!” 嬉儿那模样明明很难受,可当看清楚出现的顾君惜,还是忍不住朝顾君惜喊。 可顾君惜又怎么能不管嬉儿。 哪怕知道眼前就是陷阱,哪怕眼前是刀山,是火海,为了嬉儿,她都得必须闯一闯。 弃我者恒弃之,爱我者,永不弃。 第83章 被当成野兽对待,最难消受这种好 顾君惜不顾嬉儿的阻止,坚定地一步步朝着杂物房走了进去。 顾寒星跟顾空皓站在杂物房门口,既想让顾君惜走进这间杂物房,又不希望顾君惜走进去。 顾君惜在明知道眼前是陷阱的情况下,为了嬉儿一个低贱的婢女还是去了。而他们,身为顾君惜一母同胞的兄长,得到的却一直都是怒视。 如此算来,他们在顾君惜心中,岂不是连一个外人也不如。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的事实。 顾君堂察觉到顾寒星、顾空皓脸色难看,眼神闪烁。 她生怕顾空皓跟顾寒星脑子一抽,又改变意。再来也是想转移顾寒星、顾空皓注意力,突出自己。于是假装担忧,不忍开口。 “二哥,你不会真把嬉儿打伤了?姐姐最在乎嬉儿,跟嬉儿情同姐妹。若是如此肯定又要生气。” 这话,更加让顾寒星、顾空皓不满。 顾寒星森冷地道:“一个下贱婢女,也能情同姐妹,尊卑不分。我就算是把她打死了,顾君惜又能奈我如何?” 再者,他的确没将嬉儿如何。 他是等顾君惜离开右相府后,将嬉儿打晕带出门的。只是方才在给嬉儿上捆时,嬉儿突然醒来,挣扎着不配合,他才打了嬉儿几拳。 要想顾君惜束手就擒,就必须有东西牵制住顾君惜。嬉儿就是他们拿来制压顾君惜的饵。 想要不伤害顾君惜,也就只能伤害嬉儿了。 他花费这么大一番心思,顾君惜若是不领情,就真是不知好歹。 屋内,顾君惜踩在椅子上,给嬉儿将绑在手上的绳子解开。 绳子结刚解开,咻得一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绳子瞬间弹跳收缩回去,一个巨大的木笼子从天而降,顷刻间将顾君惜与嬉儿框死在里面。 这个木笼子顾君惜有印象,是顾空皓命人做来,特意放在庄子上捕捉野猪的。 手臂粗的圆柱就算是三百多斤的野猪被关在里面,也休想冲破栏杆而出。 “惜惜,等三哥捕捉到了野猪就烤肉给你吃!” 顾空皓曾经哄她开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只是被关在笼中的不是野猪,而变成了她。 “二公子、三公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放我们出去!”嬉儿用力拉扯拍打拦杆,整个人慌乱不已。 大概无论是谁被当成野兽一般,被人抓捕都会如此慌乱着急。 可顾君惜表情却无比冷静。她拉开嬉儿,仇视地盯着从杂物房外面走进来的顾寒星与顾空皓。 “你们打算关我多久?最好能关我一辈子,否则出去后,我绝对不会跟你们罢休!” 顾君惜此时双眸中的情绪,是顾寒星跟顾空皓全然陌生的。 那眼神,就像他们不是兄长,而是真正你死我活的仇敌。 顾空皓跟顾寒星突然就无比怀念,之前那个总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顾君惜。 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顾君惜,是顾君惜变了。 对,就是这样。 但凡顾君惜肯服个软,像顾君堂这般善解人意些,他们又何至于把顾君惜关起来。 都是顾君惜逼的。 顾空皓愤怒的红了双眼,如同野兽般冲向栏栅:“顾君惜,都这个时候了你敢跟我嘴硬,信不信我敲碎你的牙!” “你今日若是不将我的牙敲碎,你就是孬种!”顾君惜眼神轻蔑,呸的朝空皓吐了一口口水。 顾空皓的一痰之辱她还记得,虽然恶心,必要时也能以牙还牙。 只可惜,她被顾空皓侮辱时,顾寒星只顾冷眼旁观。轮到顾空皓,顾寒星维护的动作比谁都快。 只见顾寒星用力一拉,那口水就擦着顾空皓肩膀而过落在地上,顾空皓一点也没有沾到。 明明没沾到,顾空皓却像是被吐到了脸上般的狂躁。整人恶心到不行,他撸着袖子暴躁的就要去拉笼子的机关,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顾君惜暴打一顿。 明明那日顾空皓吐到顾君惜时,他还在嚣张的洋洋得意,轮到自己就不行了。果真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时,才方知痛。 眼见顾空皓就要碰触到机关,关键时候顾君堂冲过来按住了他的手:“三哥不要!姐姐是故意激怒你,让你放她出来的,你别上当!” 顾空皓闻言,蓦地回头就对上顾君惜依旧轻蔑的眼神。 他的怒意再一次攀高,顾君堂见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寒星:“二哥!” 顾寒星对顾君堂的请求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听话的上前,揪住顾空皓的衣领,将顾空皓彻底拽离机关附近。 顾君堂松了口气。 顾君惜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没有错,她就是故意激怒顾空皓,谁叫顾空皓最没有脑子,只可惜又被顾君堂破坏了。 已经被拆穿,她干脆不再理会,拉着嬉儿在椅子上坐下:“给我看看,伤在了哪里?” “奴婢没事。”嬉儿不想让顾君惜担忧,推拒的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朝木笼走近几步的顾君堂。 顾君堂对顾君惜是有防备,她不敢离木笼过近,远远看着顾君惜的背影,劝解道。 “姐姐不用再白费功夫了,你跟嬉儿待在这里不会有事,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干粮,只需要过个几日,就能放你们出来!” “你也别怪二哥、三哥。三哥还为你准备了夜里御寒的披风。也是怕你孤单,二哥才会把嬉儿特意给你带来解闷!” 顾君堂说完,从贴着墙壁而放的桌子上,将两个大包袱飞快放在木笼旁边,然后飞快退回顾寒星、顾空皓身边,拉着顾空皓、顾寒星离开。 “二哥、三哥快走。再不走,我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父亲、母亲,只能委屈姐姐了!” 随着顾君堂的话落下,杂物房的门被彻底关上,房间里瞬间灰暗下来,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外泻进。 “呸,二小姐真恶心无耻。明明这主意看起来都是她出的。明明他们鄙卑下流,用计将小姐囚禁,却说的好像他们都在为小姐着想似的。小姐金尊玉贵,如果不是他们,怎会憋屈狼狈的被关在这野兽笼子里!” 嬉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泼辣大骂,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受伤的地方,痛得她呲牙咧嘴。 什么血缘亲情,关键时候还不如一个外人。所以只要嬉儿安好,她做一切都值得。 顾君惜按住嬉儿让她重新坐下,撩起嬉儿的上衣:“坐好别动,给我看看,到底伤的如何!” 嬉儿躲闪几下,见坳不过顾君惜,只得任由顾君惜动作。 上衣撩起,雪白肌肤下,一片青紫。 顾寒星下手有多重,顾君惜是清楚的,她眼底的恨意,不由又深了一分。 嬉儿原本不需要受这份苦,又是因为她。 顾君惜内疚不已,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给嬉儿上药。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痛!”嬉儿感觉到顾君惜情绪低落,明明痛得脸部抽搐,却还惦记着先安慰顾君惜。 此时,离开别庄必须经过的三叉口,一辆马车藏匿在层层树木后面。 等顾空皓与顾寒星他们的马车彻底离开之后,这辆马车才从树木后面出来,直奔别庄而去。 顾君惜才给嬉儿上完药,那扇被关紧的门,就被人从面外推开,光线瞬时倾泻而入。 只是那门又没有一下完全打开,房间里的光也处于半明半暗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打开,一双绣祥云的黑靴踏了进来。 第84章 想要她回头,她没有这么下贱 沐凌轩居高临下,俯视着木笼里的顾君惜。 顾君惜也看着沐凌轩,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 沐凌轩心中不自觉,就流淌出了一丝快意。 突然觉得只有这一刻被关在木笼里的顾君惜,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顾君惜,听话、乖顺。 只是顾君惜一开口,这乖顺的感觉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他所不适应的乖张,叛逆。 “轩王殿下,你的傲骨呢,你的不屑呢。你怎么堕落到跟顾空皓狼狈为奸了?还是说,你是打算在这里将我的旧物归回?” 沐凌轩身为皇子,又从小得盛帝宠爱,他一向都自诩高人一等,尤其是对她更是不屑至极。 现在愿意设计她,答应给顾空皓写这封约她见面的信,着实让顾君惜意外。 同时,她说这样的话,也是想要激怒沐凌轩,将她放出来。 顾君惜对沐凌轩是了解的,这几句话的确激怒了沐凌轩,沐凌轩眼里出现几分恼意。 可同样,顾君惜又错估了男人的征服欲。 尤其是被舔习惯后,突然舔狗头也不回,不舔了的那种落差感。 “生辰宴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将近十日,把本王送给你的礼物转手扔给下贱的戏子,顾君惜你的解释呢?为何不来找本王!” 沐凌轩双手负在身后,依旧高高在上的质问。 “需要什么解释,不需要,不想要,就扔了。难道轩王殿下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收回?”顾君惜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过我不一样,我送出去的东西都能收回。轩王殿下我的旧物呢,归还给我吗?” 顾君惜伸出手。 眼前这只又小又白,指节纤细极具美感。 以往这只手都是给他捧上礼物的,现在却找他索回礼物。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将顾君惜的礼物还回去。 但他的确有自己的骄傲。 “想要,自己去王府拿,本王不是你的奴仆,没有义务将礼物交到你的手上。你也不必用言语激怒本王。本王替空皓写那封信,不是为了任何人,纯粹是想帮顾右相维护一家和睦。” “顾君惜,你的任性到此为止!你向本王认个错。只要认错,本王就会放你出来!” 没有错,顾空皓昨夜来找他帮忙,他能爽快的答应写出这封信,就是为了逼顾君惜向他低头。 他特意等在顾空皓他们离开后,才进入别庄,也是为顾君惜在绝境时候,向他屈服。 只要顾君惜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一切回到桃花宴前,他愿意既往不咎,帮顾君惜一把。 顾君惜双手紧握成拳,漆黑清亮的眸子因为羞辱一点点染上水气变得通红一片。 讨厌她、嫌弃她、抛弃她,现在又想打压她。沐凌轩将她当成什么!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大火中、湖水里,沐凌轩决然背弃的身影。 想要她回头,她没有这么下贱! 若说方才她还能耐着性子跟沐凌轩周旋,那么现在只剩下了恶心。 委屈可以吃,骨气不能丢。 顾君惜倔强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你我已经退婚,轩王殿下百般纠缠,是突然觉得爱上我,舍不得我了吗?珍珠在手不珍惜,等丢了才知道重要,那你可真够贱的!” “顾、君、惜!”沐凌轩气得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 他是受人敬畏的轩王啊,顾君惜竟敢说他贱。 以前只要有人敢说他半句不好,她都会跳起来维护他的,怎么变了! 沐凌轩忍了再忍,才忍住将木笼打开,掐死顾君惜的冲动。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几分冷静,拂袖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错,既然你任性不改,那就继续待在这里冷静冷静。等关几你日,你的骨头就自然会软下来!” 说罢,他转身带着怒气离开。 杂物房的门又关上了,这次星驰的声音率先传来。 “王爷我们就这么走了,就这样将顾大小姐关在这里,会不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死。本王看她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好,非要闹。既然如此,那就一次性多长点教训,多关几日。” 随着脚步声离去,声音逐渐消失。 平日无人来的别庄,显得死一般的寂。 偶尔窗外落下几只麻雀,传来几声鸟叫,又显得格外瘆人。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上完药,身体疼痛减少之后,嬉儿又感觉到了怕,不受控制的缩了缩身体。 顾君惜一点也不后悔跟沐凌轩顶嘴,让她求沐凌轩,除非她死! 只是委屈了嬉儿。 顾君惜抱了抱嬉儿,眼神坚韧:“只要活着,就不是最糟糕的,我们看看这包袱里都有什么!” 说着,她隔着木笼,将两个包袱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放了干粮和水,一个包袱里放了两件披风。 顾君惜将披风扯进来,一件垫在地上,一件准备用来夜里御寒盖在身上。 嬉儿见顾君惜不慌不忙的动作,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帮忙将披风铺起来。 两人坐在披风上,喝了几口水,顾君惜看着窗外渐渐黑了天色,只能寄希望于沐清芙。 沐清芙这几日一定随时关注着右相府的动向,希望能在知道她不见后,速度找过来。 否则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等顾空皓主动放她出去。 或者等这些人中途给她补添食物的时候,再伺机而动。 也许,顾空皓他们根本就不会给她补充食物,就这样把她忘了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前科。 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顾君惜眼里露出几分坚定,抽出头上的钗子,用锋利的钗头一点点削割粗木栏杆。 “小姐。”嬉儿见顾君惜的动作,也拔出头上的钗子帮忙。 虽然她们现在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杯水抽薪,可只要相信,就一定能水滴石穿。 天空彻底黑下。 顾君惜跟嬉儿一同失踪的消息,也在整个右相府传遍,闭院不出的宁含霜立即派人四处寻找。 房门、马夫也已经得过顾空皓的命令,统一口径——顾君惜跟嬉儿晌午出门,就不见回来。 寻了一夜未果,派出去的下人陆续回来。 众人聚集在大厅,宁含霜单抚着额头。 “母亲,是不是惜惜对您跟父亲和离,心存意见,才会离家出走?”顾空皓率先开口。 “母亲,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惜惜这阵子看似叛逆了,可毕竟是您跟父亲的女儿,她肯定还是想一家和睦。”顾寒星跟着搭腔。 宁含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个儿女,最后定格在顾黎川身上:“顾黎川,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向主意最多!” 顾黎川眸子幽暗了下,心中闪过挣扎。 那晚的密谋他没有参与,可对顾君惜失踪的真相,心中却是有数。 第85章 向死而生,那就杀人灭口 可当他的目光跟顾君堂的目光撞上,顾君堂朝他微微摇头时,还是选择了统一战线,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母亲,儿子觉得二弟跟三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惜惜有可能是自己躲起来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还是需要派人继续寻找!” 顾君堂闻言松了口气,趁宁含霜没有注意,朝顾黎川露出一个赞许的甜笑。 虽然三个儿子都统一看法,可宁含霜依旧不信。 她站起身来,对顾君惜是全然的信任。 “惜惜的性格我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她如果真不赞成我和离,一定会正面提出来,绝不可能任性的离开家出走,让大家跟着担心!” “或许她就是想博得大家的关注!”顾空皓不高兴宁含霜这般高看顾君惜,嫌弃地撇了撇嘴。 宁含霜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贬低顾君惜的话,一个眼刀射了过去。 “行了,不要再讨论这些无意义的事,你们几人,若是有空的话,就继续去找惜惜,若是没有空,我也不勉强!” 话落,宁含霜直接带着温姑走去大厅,看样子是要亲自去找顾君惜。 顾黎川几人跟着走了出去,这时顾元柏脸色苍白着由人扶着,脚步匆匆朝宁含霜走来。 顾元柏一双深情的眸子里含着焦虑:“霜儿,听说惜惜不见了?” “嗯!”自大乘寺后,再次看到清醒状态的顾元柏,宁含霜一张脸写满复杂。 除了和离之事,她的确不想再跟顾元柏说其他。 但有一点被顾君堂算计到了,孩子是父亲跟母亲之间的纽带。 顾元柏询问顾君惜之事,宁含霜做不到置之不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那丫头不会真出什么事!”顾元柏着急地嘀咕,抬头习惯性去扶宁含霜,被宁含霜避开,他也不觉得尴尬,依旧深情地安慰。 “霜儿,你别着急。只要派人去找,就一定能将惜惜找到。你是要出门去寻吗,我跟你一道!” 顾元柏脸上的着急关心不像是作假,可宁含霜瞧着,却觉得无处不假。 她脸上表情不由淡下:“你不是厌恶惜惜?” 顾元柏表情一噎,随即露出痛心疾首地道:“天下只有怨责父母的儿女,怎么可能有父亲真的厌恶自己女儿。惜惜那丫头也是最近太不听话,我才会对她严厉了些。不管怎么说,我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 不管真假,顾元柏这个父亲能关心顾君惜这个女儿,都是一件好事。 宁含霜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冷淡道:“我们还是分头寻找!” “霜儿,我想你一起,这样也互相有个照应。”顾元柏依旧不弃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宁含霜脚步蓦地一停,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顾元柏,这一刻似已经将顾元柏看透。 “跟我一起?那你是真关心惜惜,还是想假借惜惜跟我和好?难道你没有觉得分头寻找更有效率吗?” 宁含霜的一双眼眸太过具有穿透力,就那样死死将顾元柏盯在原处,让顾元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顾元柏,我累了,不想再过虚假的日子。惜惜现在失踪,有些话我原本暂时不想提,可如今瞧你这模样,却是不得不提了。” “我要跟你和离,今日若是寻不到惜惜,我就不回府了。如果惜惜有什么消息,你自可派人去宁远侯府寻我!” 顾黎川说宁远侯府没了,她也知道宁远侯府没了,所以这么多年她才会将自己困住,找不到宁远侯府灭门真相,她甚至无数次想过了结自己性命。 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在自己的夫君、儿子都在贬低宁远侯府时,她身为宁远侯府嫡长女就应该爬起来,重新撑起宁远侯府的门楣。 让那些瞧不起宁远侯府之人好好看看,即使宁远侯府男丁都没了,只要宁远侯府还有一人活着,宁远侯府就不会倒下。 她没有娘家,自己也可以给自己一个娘家。 “温姑,我们走!”已经走到府门前,宁含霜扫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温姑,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 两人两骑转眼消失在视线范围。 顾元柏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那两个消失的小黑点,眼神变得幽深。 他深切感觉到宁含霜变了,这些年他一直在给宁含霜浇灌负面情绪,让宁含霜这朵娇艳的将门之花逐渐枯萎。 宁含霜郁结之症已经日渐加重,他相信假以时日,即使不用他动手,宁含霜就会自己凋零死去。 可这一切的变化皆是因为顾君惜,自从顾君惜桃花宴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再到极力退亲开始。宁含霜就跟着一起变了。 跟宁海棠和解,知道过去他设计破坏她与秦樾感情的真相,在这一次次矛盾冲击中,向死而生,那枯萎的花竟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行。 绝对不能让宁含霜脱离掌控! 既然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顾君惜,那顾君惜就留不得了! 顾元柏眼中闪过不忍,最终这一点点不忍被狠辣替代。 他回头往府里方向看了一眼,招呼着一队奴从也离府而去。 府内大厅。 顾君堂喜滋滋,拦住想要跟着顾元柏跟宁含霜出门的顾空皓几人:“大哥、二哥、三哥,事情成了。父亲终于能跟母亲独自相处,我们就不必再跟去当电灯炮!” “什么是电灯泡?”顾空皓好奇发问。 顾君堂巧然一笑:“这个不重要,就是我们乡下一种用来照亮的东西,在这里你可理解为障碍,就是我们不能去当父亲跟母亲感情升温的障碍。” “行,你这脑瓜子一天到晚总有数不尽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外冒。不过既然我们的女诸葛让我们不去,那我们就听你的!” 顾空皓满脸宠溺,伸了个懒腰退回大厅,劳苦功高般地摊坐在椅子上。 顾寒星也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朝顾君堂竖起大拇指。 顾黎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们把惜惜带到哪里去了?她不会有事!” “大哥你放心,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就算我出事,她也不会有事!”顾空皓懒懒道。 “那里很安全!”顾寒星点头。 顾君堂挽住顾黎川的胳膊,将他拉回大厅坐下,又奉上一杯热茶。 “大哥,二哥、三哥说的没错,最少过个五六日我们都不用管姐姐,说不定等再次见到姐姐,姐姐还胖了呢。我们只管安心等着母亲跟父亲和好,一家和睦就是。” 顾黎川听闻,就真的没有再多问。 一眨眼又是一天,天色再次暗沉下来。 困在杂物房中不知道时间,只能靠那扇窗户分辩白天黑夜。 两天一夜,顾君惜跟嬉儿未曾停歇,手臂大的圆木桩子经过不停歇的削割已经被削磨一大半,初现断裂痕迹。 可顾君惜跟嬉儿的手也都被磨破了皮,上面添了许多新伤划痕,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布又被血迹渗透。 钗子被磨损了两只,好在顾君惜离府,当时梳的发髻所需用的钗子多。 “嬉儿,再坚持坚持,只需明日天亮,这木桩子大概就能割断了!”顾君惜似乎已经看到胜利曙光。 只要割断一根木桩,她就能跟嬉儿合力将残木掰开,然后再利用她们身材纤瘦的优势,从缝隙中钻出去。 “啾!”外面窗檐上停留的小鸟突然振翅飞走,顾君惜蓦地看向窗外,一个长长的身影映了出来。 “有人来了!”顾君惜连忙放下钗子,拉了嬉儿一把。 第86章 前世今生重合,真凶浮现 不知来人是谁,可顾君惜跟嬉儿还是选择速度整理掩盖现场,用披风将割削的木桩盖住,再倚靠在上面。 然而,当她们准备好了一切,那窗外之人,却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等了许久,那窗外之人才有了其他动作。 他似乎离开了,没过多久去而复返,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桶又一桶的往杂物房泼。 是香油的味道! 那股气味钻入鼻腔,顾君惜立即分辨出来。 那曾遭遇过的记忆死灰复燃,害怕、恐惧在她心上留下深深阴影,她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小姐,您怎么了?”嬉儿发现顾君惜异样,从后揽住她,整个人紧张又担心。 “是火,是火!”顾君惜喃喃着,而后瞳孔蓦地瞪大,从地上站起来冲向栏杆,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大声道:“外面的人想烧死我们。嬉儿,我们会死,我们又会死在大火当中!” 顾君惜整个人还在控制不住发抖,嘴唇哆嗦,脸色青紫。 纵使已经重活一世,她还是无法直视自己被烧成焦尸的模样,无法忘记被烈火焚烧的痛苦。 “小姐、小姐,您别害怕,什么我们又会死在大火当中?我们明明还没有死,我们还活着。您看,没有火,根本就没有,可能就是误会,二公子、三公子他们怎么可能会烧死我们。” 嬉儿感觉顾君惜越发不对劲,只能跟着起身,用力摇晃顾君惜胳膊,试图让顾君惜清醒冷静下来。 “没有死,还活着……” 顾君惜将嬉儿的话听了进去,跟着确认的喃喃,浑乱的眸子挣扎痛苦轮番碾压,最后重新变得清明。 对,她跟嬉儿都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顾寒星、顾空皓不会烧死她,但会对她见死不救,会害她深陷地狱。 清醒过来的顾君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外面那个泼香油打算烧死她的人,会不会跟前世放火烧死她的是同一个人? 是否能跟他交易沟通! 如此想着,顾君惜冲着外面大喊:“你是谁?为何要放火烧我,我跟你有何仇,有何怨?你只要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屋外,带来的两桶香油尽数泼完,男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手里举起一支燃烧的火把,站在窗前看着里面正疯狂喊话的顾君惜。 而后一言不发,还是坚决地将火把扔了出去。 死了,就什么也不留了。 死了,一切就能结束,回到最初。 火把碰触到香油,火苗一下“轰”地一声蹿了起来,只是眨眼间就烧得旺盛。 “烧起来,火真的烧起了,小姐,怎么办?”嬉儿的声音传出来。 男人眨了眨眼,确定被笼子囚禁的顾君惜没有办法逃出升天,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右相府,顾君堂刚打听完消息,笑嘻嘻来到顾黎川的院子当中。 “大哥、二哥、三哥,母亲跟父亲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夜里相处最容易加深感情,我们要不出去提前庆祝父亲母亲重新和好!” 院子里,灯笼烛光下,顾黎川在看书,顾空皓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顾寒星在练拳,一切安逸美好。 “好啊,去哪里喝!这几日困在府中,我早就浑身不自在了。”顾空皓立即响应。 顾寒星也停止了打拳的动作。 “不妥!”顾黎川放下书本。 “啊!不行吗,我也馋酒了!”顾君堂可怜的舔了舔唇。 顾黎川瞧顾君堂这可爱模样,心中也是不忍,说道。 “母亲现在正在为找惜惜而担忧,若是让母亲知道我们出去喝酒,必是会起疑心。做戏做全套了!不过,我们可以将酒搬到院子里来,去我屋里偷偷喝!” “这个主意好,还是大哥想的周到!”顾君堂高兴地鼓掌。 顾空皓往外冲:“我去搬酒,我院子里藏有好酒。” “那我去厨房里找些下酒菜!”顾寒星步步生风。 跟这边轻松气氛相比,府外街头气氛更为紧张。 除了右相府派去的仆从,接到消息的沐清芙也正带着肃亲王府的人,四处寻找顾君惜的踪迹。 一辆马车停在街角,目送沐清芙等人匆匆而过,马车的帘子才被撩了起来,露出的一张五官立体,凌角分明的俊逸脸庞。 “玄影,去打听一下,肃亲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府看似不起眼,私下里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若沐凌夜真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为质多年回国,怕是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是。”玄影离开,很快脸色难看地回来禀报:“太子殿下,属下已经打听清楚,说是右相府失窃了,肃亲王府在协助抓捕盗贼。” “什么时候肃亲王府跟右相府关系这般好了?连抓盗贼这种小事都帮忙,还出动清芙郡主,这么大的阵仗。”与沐凌夜同乘马车的慕容渊,幽幽分析。 慕容能想到的问题,沐凌夜不可能想不到。明知道慕容渊的话带有引导性,可他偏偏就是不能坐视不理。 他心知肚明,能让肃亲王府倾囊相助右相府,除非是宁含霜跟顾君惜出事了。 对外说是失窃,可能是为了保护女子名节。 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吩咐:“玄影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内,孤要知道顾夫人与顾大小姐现在所有的具体情况!” —— 有人无视轻贱她,亦有人爱她,而她虽在困境之中,却坚决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有一线活着的机会。 大火越烧越旺,火蛇离顾君惜跟嬉儿的距离越来越近。 顾君惜抱住嬉儿,安抚的摸了摸嬉儿的脑袋:“别怕,我们先合力将笼子彻底打开,然后再想办法冲出去!” “好!”嬉儿早已经没有了主见,但她心里清楚。相信小姐,听小姐的话!哪怕死了也没有关系。 困兽想要脱困,只能一层一层挣开牢笼,先离开木笼子,才能进一步想办法离开这间杂物房。 人真正面对死亡时,暴发力是无穷无尽的,顾君惜跟嬉儿轮流使用蛮力,不停撞击那被削裂的木桩。 一下两下三下…… 她们撞的头晕眼花,撞的胳膊青紫,额头流血也不放弃。 “咔嚓!” 火蛇已经吞噬到了屋顶,房梁倒塌下来,恰好砸在木笼上。 嬉儿跟顾君惜身体同时晃了晃,眼见有火苗要落在顾君惜身上,关键时候嬉儿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下。 第87章 从地狱爬起来,是要吃人的 “嬉儿?”顾君惜站稳身体回过头来。 “小姐,奴婢无事!”嬉儿摇了摇头,指了指因为横梁倾轧,而彻底断裂的木桩。 算是因祸得福,顾君惜的眼瞳稍稍染上喜意,拼尽全力将断裂的木桩掰开,身体缩小成一团钻了出去。 即使钻出时,那不规则断裂的木缘拉扯到血肉,痛得倒吸凉气,这一刻顾君惜也是满足的。 她终于挣脱了第一层束缚! “来,我拉你!”顾君惜出去之后,回头朝笼子里的嬉儿伸出手。 “小姐,别管奴婢了,您先逃!”嬉儿没有将手伸出来,而是劝道。 “不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顾君惜严词拒绝:“再不配合,我就进来了。还是说,你受伤了?” “没有,奴婢没事!”顾君惜这话一出,嬉儿像是生怕顾君惜真进来一般,连将手伸了出去。 大火已经蔓延到杂物房中央位置,那扇紧关的门已经被大火烧透,从外落了锁,虽然还没开,但相信只要用力撞击几下,就能彻底倒塌。 顾君惜将两件披风从笼子里拿出来,跟嬉儿一人一件披在身上,再用水壶里的水将身上披风浇透。 “嬉儿,我先去将门撞开,你再跟来!”顾君惜将空了的水壶扔在地上,叮嘱说道。 嬉儿眸色微动,没有立即答应,突然大喊一声:“小姐,小心头顶!” 顾君惜本能的闪身躲开,朝头上看去。嬉儿就趁着这个空档,裹紧身上披风飞快穿过燃烧的火焰,朝着那扇门冲撞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不管火焰烧身,不要命了一般。 “嬉儿!”顾君惜惊得大喊,就见那扇门在嬉儿坚持不懈地撞击下终于倒塌。 “小姐,门开了!快走。”嬉儿回过头,露出两排齐整的牙齿,逆着光让一张圆脸变得更加生动可爱。 顾君惜见嬉儿没事,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她回了一个笑容。可就在这时,变故再次发生,一段被烧毁的残木从天而降,正好朝嬉儿砸下。 “嬉儿!快跑。”顾君惜肝胆欲裂,疾声大喊,可偏偏此时嬉儿的动作在她眼里都如同放慢了一般。 抬头、转身,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焦。 “轰!”残木砸在嬉儿背部,嬉儿纤瘦的身体倒了下去。 嬉儿全身被烈火灼伤,一刀被人割断脖子,毫无尊严被人拖走的画面再次闪现,与倒地的嬉儿身影重叠。 历史重演,她又没能救下嬉儿吗! “啊!”顾君惜带着怨气的大喊,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轰隆隆! 房屋横梁被烧毁,再也支撑不住整座屋舍的重量,主体结构坍塌。 黑夜中,一队人马也停在了别庄门口。 沐凌夜飞身下马,一刀劈开大门的铜锁,直奔火光冲天的地方。 “郡主,城西方向好像着火了!” 与此同时,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沐清芙带队正在附近搜索,有护卫出言提醒。 沐清芙闻言顺着所指看去,心中蓦地闪过不好预感,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夹马腹吩咐:“走,过去看看!” “着火了,王爷,那好像是城西方向?” 这边,同样也有人发现了城西着火。 八宝楼包厢里,沐凌轩举杯独饮。星驰闲来无事,站在窗前四处张望,突然看到城西方有火红灯光闪烁。 越看越像着火,他不由拿起桌上的西洋镜察看,这一看心头就是猛的一跳。 “着火有什么稀奇,哪年不要烧几次?”沐凌轩不以为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从顾君惜那日骂他贱后,他心中总是觉得不痛快。 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爷,不是。那着火的地方,好像正是您城西的那处别庄。” 星驰的话再次传来,沐凌轩怔愣了一瞬过后,才蓦地将酒杯重重扣在桌子上,起身抢过星驰手中的西镜洋亲自察看。 当看到的结果,跟星驰所说一模一样时,他的酒立即醒了一半,苍白着脸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嫌弃地喃喃:“祸害遗千年,顾君惜这般讨厌,一定不会有事!” 说不定这就是为了吸引他过去的阴谋! 别庄,坍塌的杂物房外,大火还在燃烧。 沐凌夜一赶到之后,就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却被慕容渊跟玄影左右拦住。 “阿夜,你别冲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顾大小姐被困在里面!” 没想到有顾君惜线索时,看到的是这么惨烈的一幕,慕容渊突然想自打嘴巴。 他希望利用顾君惜来激起沐凌夜夺嫡的欲望,却从没有想过让沐凌夜为顾君惜涉险。 “影卫查到,两日前顾君惜先来的别庄,随后顾空皓跟顾寒星、顾君堂以及沐凌轩都分别来过别庄。自这时起,顾君惜就失踪了。你说顾君惜没有被困在里面,那她在哪?你把她找出来啊!” 沐凌夜眦目欲裂,眼神犀利如刀的盯着慕容渊。 沐凌夜分析得头头是道,根本无法狡辩,慕容渊逃避地躲开沐凌夜的目光。 也是在这时,他才深刻了解到,沐凌夜对顾君惜的喜欢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好感。 而是更深层面的,也可理解为爱。 只是他不明白,沐凌夜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顾君惜。 可不管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都不能让沐凌夜以身犯险。 “阿夜,你冷静点,即使顾大小姐真被困在里面,火烧得这般旺盛,房屋都坍塌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孤没有办法冷静!”听到顾君惜可能死了,沐凌夜突然发狂般,一拳打在慕容渊脸上,生生挣开了慕容渊跟玄影的联合阻挡。 就在他要彻底冲入火中时,从火中爬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浑身是伤,整张脸灰扑扑的,可她却小心地护着怀里抱着的人。 顾君惜还活着,她从地狱中爬出来,她没有死! 沐凌夜的目光紧紧盯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顾君惜虽然此时狼狈,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不服输的气场,让人心灵震撼。 也比穿任何华服时,都让人感觉漂亮! “惜惜!” 马不停歇带人赶来的沐清芙,看到的就是顾君惜从火中抱着嬉儿出来的画面。 她瞬间担心地越过沐凌夜,奔向顾君惜。 “清芙表姐!”顾君惜呆滞的眼眸,在看到沐清芙时抬起,她抿紧唇求助地道:“你能不能帮忙救救嬉儿,你救救她好不好!” 沐清芙虽然更担心顾君惜的伤,可见顾君惜神色不对,还是先听从地查看嬉儿。 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沐清芙松了口气,塞了颗药丸进嬉儿嘴里。 “还活着,我先喂了颗护心丹给她。惜惜,你放心,有我父王在,你这婢女绝对不会有事!” 得到保证,顾君惜忍不住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不会有事,这真是太好了。 重生归来,她已经在拼命努力,可力量还是有限。 这就是一个父权夫权的朝代,她又身无长物,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只能步步摸索。 她只是仗着知道某些真相,在推测避免危险。可随着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人生轨迹早已经改变。 面对新的挑战时,她只能再小心翼翼一些,试图稳中求胜。 结果上天总是跟她作对,好在她没让嬉儿离她远去,她救回来了! 可那些打着为她好,却一直伤害她的人,这笔账总要先讨回来。 越想顾君惜越激愤,眼中燃烧起杀意。 第88章 无视冷眼等于错过,以牙还牙 顾君惜将手中的嬉儿交给沐清芙:“表姐,能不能麻烦你,现在立即将嬉儿送到肃亲王府,让小姨父亲自医治。” “那你呢?”沐清芙弯腰接住嬉儿,随即担忧地紧盯着顾君惜。 顾君惜扫了眼身后燃烧快要到达尾声,已经快要彻底成为废墟的杂物房,凄然一笑:“当然是去讨些利息!” 能让顾君惜露出如此悲伤决然表情的,恐怕也只有顾家那些人了。 沐清芙心中俨然有数,可她还是不放心:“就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让其他人送嬉儿回肃亲王府,我亲自陪你过去!” “表姐,别人送嬉儿,我不放心!”顾君惜拒绝。 “那好,我只带两个人离开,其他人护送你去右相府!”沐清芙见顾群惜坚持,无奈退了一步,这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次顾君惜没有拒绝,她直直朝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如同背景板的沐凌夜走去。 沐凌夜每次都是如此,无论帮了她都少次,都只是默默的,从不居功。 “太子殿下,你是赶来救我的吗,谢谢你!”顾君惜虽然满身狼狈,但还是朝沐凌夜行了一礼。 “不是!恰巧路过。”沐凌夜下意识否认,皱着眉头看着顾君惜浑身是伤的模样,最终于还是解开身上的披风,亲自给顾君惜系上。 “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现在这副模样,实在碍眼!” 是碍眼,还是伤得过重?顾君惜扫了眼自身,早就明白沐凌夜的口是心非,并不计较。 她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太子殿下,另外,臣女也有一事请太子殿下帮忙。劳烦太子殿下让人走一趟京兆尹衙门。帮我状告右相府二公子、三公子、二小姐非法囚禁,纵火行凶!” 顾君惜不是不想连同沐凌轩一起状告,可沐凌轩毕竟是皇子,连带起着一起,就算有太子府的人出面,京兆尹怕是同样不敢接这起案子。 二来,沐凌轩虽然帮顾空皓写了那封信,可动手囚禁时沐凌轩根本没有参与,最多只是视而不见的从犯。 而且她状告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将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抓起来。 有句话,顾黎川说的对。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这到底是顾家的家务事,京兆尹不可能会真管。 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为的是掩饰她接下来的行动,也是保护她接下来的行动。 沐凌夜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依旧皱眉:“你要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到顾家?别误会,孤是怕你死在半路上。” “我还撑得住。”顾君惜摇头,她必须先回去给顾君堂他们添点堵。 实在也是又累又痛,顾君惜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若是太子殿下实在怕我死在路上,不如送我回府?” 沐凌夜沉默,顾君惜已经往外走。 话说了,答不答应在于沐凌夜。 虽然笃定沐凌夜心中有她,但她不会厚颜无耻的真赖上。 沐清芙这时也已经先一步带嬉儿离开,她留下的护卫见顾君惜往外走,也跟着往外走。 看着走在这群护卫前面,身形踉跄疲劳的顾君惜,沐凌夜终是快步追上,从后一把将顾君惜揽腰抱了起来。 顾君惜一惊,疲惫地眸子跟沐凌夜对上。 沐凌夜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避开她的目光,抱着她快步出了别庄。 到了外面,沐凌夜将顾君惜先行放上马,然后自己再一跃而上,用披风将顾君惜的身形整个包裹住,这才回头看向跟出来的慕容渊等人:“慕容渊,你亲自去一趟京兆尹衙门!” 他说罢,带着顾君惜策马而去。 没有答应,甚至没有回应,却是事事帮忙安排妥当。 真正的好,不外乎如此。 慕容渊目送沐凌夜离开叹了口气,同样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在沐凌夜等人彻底驶离城西,经过几条叉路口时,恰好与策马而来的沐凌轩相遇。 “王爷,是太子殿下!”沐凌夜这边的人多,沐凌轩率先警惕的勒停了马,星驰立即出声说道。 由于顾君惜被披风完全盖住,星驰根本没有将她认出。 “不必理会!”沐凌轩同样没有认出,他虽好奇沐凌夜这么晚了,为何来到城西,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亲自去别庄一探究竟。 这么想着,沐凌轩就一扬马鞭,直接连招呼不打的擦身而过。 等到了别庄,才发现别庄的门大打开着,杂物房也已经被毁成了废墟,什么也不剩下。 “顾君惜!”望着眼前的废墟沐凌轩脑中只剩一阵空白。 星驰却已经在四周查看了一番,禀告说道:“王爷,这里有许多人来过的痕迹,看这痕迹应该是刚走不久。顾大小姐一定是被这些人救走了!” 经星驰一提醒,沐凌轩瞬间想到了沐凌夜。 想到退婚时,顾君惜说过要嫁给沐凌夜。 又想到刚刚擦肩而过时,被沐凌夜揽在怀里的人。 沐凌轩瞳孔蓦地放大,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取代了之前心中突然产生的空白恐慌。他转身追了出去。 马停在了右相府门前,沐凌夜先下了马,才将顾君惜从马上抱了下来。 抱下来之后,又离顾君惜站的远远,仿佛刚刚共乘一匹马的人不是他,避嫌这两个字印在了脑门上。 顾君惜没有心情计较这些细节,这一路靠在沐凌夜怀里回来,也算是养回了一些精神。 她朝沐凌夜行了一礼,就带着人朝右相府门前走去。 “大小姐回来了!” 府门前的护卫看到顾君惜高兴的上前,顾君惜给了身后护卫一个眼神,立即就有人将那护卫推开。 顾君惜一路不停歇地进府,随手抓了几个仆从就问出了顾君堂等人的所在之处。 来到顾黎川的院子,顾黎川几人的小厮见到顾君惜要进去禀报,被顾君惜让人捆住。 “大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失踪的这几日,几位公子和我家小姐都很担心啊!”同样被绑的知微开口,试图提醒房间里面的人。 顾君惜直接塞了个帕子进去堵住了嘴。 再往里走,顾君惜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菜香味。 顾黎川房间的门没有完全关实,透过门缝,能看到桌子上吃剩未收走的菜肴,以及摆在地上空了酒坛。 还有明显喝醉酒,一起睡在榻上,歪七扭八的顾黎川等人。 顾君堂身为女子,也与他们共同睡在一张榻上。 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是兄妹,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早该避嫌。顾君堂还与顾黎川三人如此腻歪,实在有违礼法。 顾君惜眼里闪过不屑,更不屑的是知微嘴里说的担心她。 担心到一共喝酒庆祝! 顾君惜默默将房门从外关实,回头吩咐人找来铜锁跟火把。 将房间门落锁后,顾君惜举起了火把。 她不管那把火是谁放的,她只知道自己与嬉儿被困火中,皆是拜房中等人所赐。 她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被困大火中的滋味。 第89章 恶妇毒妇?活该得不到喜欢跟偏爱? 顾君惜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笑容,那张布满伤痕鲜血跟灰尘混合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凄惨又绝美。 她没再有任何犹豫,决绝地将火把扔了出去。 火把跟香油碰触瞬间激起更加巨大的火花,轰的蹿起朝四周蔓延开去。 知微跟顾黎川几人的小厮目睹顾君惜的一系列动作,惊恐的眼睛都瞪大了,心中同时只有一个想法。 大小姐是真的疯了,否则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也不掩饰地锁门放火。 接下来,顾君惜还有更加疯狂的事情。 她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央悠闲坐了下去,让肃亲王府的护卫们一字排开守在身后,将闻风赶来的府中仆从全都拦在院子外面。 “走水了,快救火啊!” 不多时,院子门口就聚满了提着水桶,端着铜盆,拿着扫帚的仆人。 他们望着眼前越烧越旺盛的大火,以及顾君惜冷漠孤独的身影,一时间都有些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小姐这如同看戏般的看着大火燃烧,也不许人救,到底闹的是哪一出。不管是哪一出,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如今的大小姐真惹不得了。 狠起来明目张胆锁人放火,是真敢! 右相府外,沐凌夜带着人隐在阴暗不显眼的地方,坐在马上,还没有离去,就那么看着右相府内火光冲起,越烧越旺。 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从府内跌跌撞撞跑出来,牵起停在府门前的马匹,快速策马离开。 “殿下,不走吗?”玄影预感到右相府内即将有大事发生,左右看了看问道。 “再等等!”沐凌夜缓缓说道。 顾君惜让报官的用意,此时连玄影都猜到了,沐凌夜自然也猜到了。 他随即又吩咐说道:“去看看,京兆尹现在到哪里了,一刻钟内,务必让他赶到!” “是!”玄影不想让沐凌夜陷在顾家恩怨当中,可沐凌夜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 浓郁的烟味跟刺鼻的香油混合,终于让酒醉的几人悠悠转醒。 火?怎么会有火。第一个醒来的顾寒星迷糊的坐起身来,等看到窗外蹿起的火焰立即双腿落地,将顾黎川、顾空皓、顾君堂一一摇了起来。 “大哥、三弟、堂堂快起来,着火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着火,堂堂,快跑!”顾空皓跳下床,亲自查看桌子上的烛灯还好好燃烧着,并没有倒地,眼中迷茫疑惑更甚,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顾君堂的安危。 顾黎川亦是如此,不过比起顾空皓的毛毛躁躁,他显得淡定些许:“不用紧张,看这火势应该是刚燃起不久,走门、走窗都行!” 顾黎川牵起顾君堂的手,来到门前推了推,可门并是半点没有推动。 顾黎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侧身看向顾寒星:“寒星,你爬窗先出去叫人!” “好!”顾寒星应声,身手矫健地一跃上了桌台,一拳打在窗户上,可窗户只是晃了晃。 顾寒星紧皱着眉头,回过头:“大哥,窗户好像是被人从外面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门应该是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如今窗户也被堵死,这是想要锁死我们,再烧死我们。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顾君堂恐慌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眼眶跟着红了。 “我死了没有关系,反正贱命一条。可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办?你们都这么优秀,这么年轻,有着大好的未来!” 无论是谁,应该都会喜欢自己被人放在第一位。 顾空皓瞬间最先被感动,上前揽护住顾君堂:“瞎说,什么叫做你是贱命一条。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是最珍贵的,就算是我们有事,也会安全将你护送出去!” “三哥,你真是太好了,我们都要安全出去。”顾君堂眼里的泪落下,忽儿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地说道。 “大哥、二哥、三哥,会不会是姐姐从别庄逃出来了?否则除了姐姐,整个右相府应该不会有人会想到要烧死我们,这是姐姐的报复!” “她敢!”顾空皓瞬间炸了,怒骂道:“我们不过是给她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还让嬉儿同她一起解闷。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记恨地想要我们性命了!” “应该不是惜惜!”顾黎川也说道。 话落就见顾寒星一脚踢在门上,外面的铜锁被踢得晃动几下。 虽然门没打开,却出现了一条小缝,这条小缝足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大哥,是惜惜。惜惜就坐在院子中央看着我们,知微几个都被她绑了,她还带了人将府里的仆从拦在了院子外。她带的那些护卫好像是肃亲王府的!” 顾寒星趴在门口,眯着眼睛往外看。 “什么!白眼狼,白眼狼,我们顾家怎么养了这种白眼狼!”顾空皓拉开顾寒星亲自往外面看,当看清楚情况果然跟顾寒星说的一样后,开始愤怒地骂骂咧咧。 随后顾黎川跟顾君堂也一一看过。 顾空皓执起房间里的櫈子就往窗户砸了过去,朝着外面破口大骂:“顾君惜你这个毒妇恶妇,你想杀兄杀妹,不得好死!” “惜惜,将门打开,别一错再错,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顾黎川痛心地劝道。 “顾君惜将门打开,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顾寒星也喊话。 顾君堂求情:“姐姐求求你放我们出去!我们之间的小分歧小矛盾实在没有必要闹到生死这种地步。你如果实在气不过,可以冲我来,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到三位哥哥啊!” 骂骂,喊喊,这些话已经伤不到她一丝一毫,顾君惜不动如山的坐着,听着房间里顾黎川几人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笑。 骂声混合火焰的爆炸声,就算是给她伴奏了。 顾君惜啃了一口鸡腿,喝了一口酒。 她也算是品尝到了,他人被困火中,自品美食佳肴的滋味。 “顾君惜,你这般恶毒,难怪不如堂堂惹人喜欢。同样是妹妹,为何我们总想着弥补堂堂,偏心堂堂,这都是你自找的。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偏爱与喜欢!” 顾空皓恶毒的骂话还在响起,可这一句落下,吞入口中的酒不知为何成为了苦味。 承认了,顾空皓承认偏心了。 她不如顾君堂受人喜欢吗,明明之前顾空皓说过,她就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明明在感觉他们变了之后,她那般用力的讨好,讨好到都没有自我。 明明他们才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为何! 凭什么她就不能得偏爱与喜欢,她生来就下贱吗。 “呯”心中痛点被踩,顾君惜手中酒壶掉在地上,她站起来,身上沐凌夜给的披风好似终于给了她一丝温暖。 她朝着房间道:“对,我就是恶毒!就算得不到偏爱与喜欢,我也不稀罕你们的喜欢!来人,火不够大,再添两桶香油。” 香油之前就从厨房拿了许多,泼了还有剩余。此时顾君惜一句话落,立即就有人将香油泼了上去。 大火得到香油的帮助如虎添翼,立即烧得更加旺盛,蔓延的火势更快,房梁倒榻,房间内已经听不到顾空皓几人的骂声、求情声、训斥声。 顾君堂呼痛害怕的声音倒是陆续传了出来。 “顾君惜,你是真要拆了这个家吗,在你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顾元柏接到府中心腹来报,紧赶慢赶终于赶了回来。 只可惜依旧被肃亲王府的护卫拦在院子外。 第90章 杀兄杀妹,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父亲!是父亲吗?救我,救救我们。” 房间内,顾君堂应该是时刻小心听着外面动静,此时听到顾元柏的声音,就立即悲天怆地的呼救。 顾元柏的眉心立即拧成团,劈手一掌打向拦在他身前的护卫:“放肆,你们肃亲王府什么时候能在我们右相府做主了?本相才是一府之主。” 那护卫武功明显不及顾元柏,被顾元柏击倒在地。 顾君惜抬腿朝顾元柏走近几步,看着紧张担忧的顾元柏嘲讽一笑:“顾右相来得倒是挺快!” 然而,她的话刚落,就看到了顾元柏的袖角沾着一片香油。 顾君惜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她知道顾元柏偏心、也不怎么在意她这个女儿,更知道顾元柏虚伪人品恶劣,可她真没想到,顾元柏会亲自对她下杀手。 她到底也是顾元柏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 好在她对顾元柏已经死心,短暂的意外之后,情绪恢复,只是仇恨再添几分。 她继续嘲讽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城西别庄起火,顾右相没有赶到呢?” 顾元柏眸色幽深了一瞬,随即一甩袖子冷哼道。 “本相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本相只知这几日满府人都在为你的失踪而着急。不知你去了哪里鬼混,一回来就发疯!” “右相大人真不知道?”顾君惜冷问。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顾元柏像是不耐,直接跟顾君惜目光对上。 没有证据确凿的证据,顾元柏不可能会承认。何况顾元柏还没有身败名裂,不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毕竟只要遮羞布还在,日子就还能继续过。 顾君惜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话题。其实仔细一想,顾元柏的确有杀她的动机。 顾君堂能想到,她失踪后母亲就不会跟顾元柏和离。 顾元柏也能想到,她死了,母亲更不会跟他和离。 看来前世在大乘寺放火烧死她的人不是顾元柏,毕竟那时顾君堂女儿身没有揭露,顾元柏还指着她嫁给沐凌轩挡下一切明刀暗箭,顾君堂好最后坐享其成。 母亲这时没有跟顾元柏一同出现,可见顾君堂打得她失踪,母亲跟顾元柏和好的主意,也没有实现。 这样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父亲,父亲,救救我们!” 顾君堂呼救哀嚎的声音再次传出,顾元柏神色变得有些慌乱,失了跟顾君惜对峙的所有耐心。 他朝着身后吼道:“你们都是死人?由着外人在府中放肆,还不冲进去救火。” 这话落下,右相府的护卫拥蜂而上。 他们之前不敢行动,是因为右相府的主子当时情况下,只有顾君惜能做主,此时顾元柏回来,当然是听从顾元柏命令。 同时,顾元柏已经回来,顾君惜心里清楚大势已去。 真将顾黎川四人杀了,她势必要尝命。 她的目一开始就很清晰,让顾黎川等人也尝一尝她与嬉儿受过的苦,得到相应的报应,而不是搭上自己。 她一挥手,肃亲王府的护卫就全都主动退下,将顾君惜保护在了中间。 终于没有人拦着院门,提着水桶端着水盆拿着扫帚的下人冲了进去,开始奋力扑火。 火势的确是大,房屋已经坍塌有了漏洞,在房锁被人从外劈开时,顾寒星也动用武功从屋顶蹿飞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顾寒星脸上灰扑扑的带着擦伤,衣袍也被火烧毁大半,看着狼狈。 可他落地之后,不是休整自己,也不是返身回去救人,而是一掌劈开护在顾君惜身前的护卫,带着十成的杀意朝顾君惜挥拳而来。 两名护着顾君惜的护卫倒地,顾君惜闻声回过头跟顾寒星四目相对。 顾寒星瞧清楚顾君惜此时模样,挥出的拳头生生停在半空中:“你为何也是这副模样?” “这不是拜你所赐么!”顾君惜嘲讽。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拜我所赐?我只是将你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让嬉儿给你解闷!”顾寒星不服的追问。 “好吃好喝供着?指的是馒头清水,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吗?可笑!”顾君惜嗤笑,退后几步,又有护卫补充位置将顾君惜牢牢护住。 众人动手力量大,再大的火势在齐心协力的扑打下,也灭了下去。 顾黎川等人被救了出来,只是他们的模样都不算好,每个身上都受了伤。 尤其顾君堂是被顾黎川抱着出来的,更是伤势未明。 “快叫大夫!”顾元柏接过顾黎川手里的顾君堂,心疼大喊。 顾空皓甩着被横梁砸到的手,像是炮弹一样冲向顾君惜:“顾君惜你个毒妇,我跟你势不两立!” 只是还没有靠近顾君惜,就被两名护卫拦下。 顾君惜站在原地抬头:“如何势不两立法?” “你你你……你的脸?你身上?你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明明被困在火中的人是我们?” 近距离,顾空皓看清楚顾君惜的模样,吓的伸手指着顾君惜,如同见鬼。 “错了,在你们被困大火中前,我已经在大火中死过一回了。你可知被关在木笼里,外面突然起了大火,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的感觉吗?不,你不会知道,因为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顾君惜阴沉沉的说道。 “嬉儿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嬉儿,我也不可能还活着!” 她没有明说的是,是死过两回! “不,我不知道怎么会起火。我关着你,只是想为你好!只是想为这个家好。”原本是要算账的,顾空皓突然就有些慌乱了,脚步匆匆往后退。 顾黎川从后扶住顾空皓,皱着眉关心问:“惜惜,什么着火?你是因为自己被困火中,才将我们困在火中的吗?你怎么这么冲动,里面肯定有误会。大哥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呵。 顾君惜冷笑,一针见血:“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习惯漠视,我回来之前,你不是还跟他们在庆祝,装什么装!” 顾黎川瞬间说不出话。 这时顾君堂从顾元柏怀里起来,跌跌撞撞扑向顾君惜。 “姐姐,这都是意外啊,我们真不知道会着火。你不是也没有事吗?你生气,责怪,可以用别的方法,怎么能这么极端,哥哥们也是你的亲兄长啊。” “堂堂,你受伤了,别着急!”顾黎川扶住顾君堂。 原本觉得对不起顾君惜的顾寒星跟顾空皓听了顾君堂话,突然也找到了一丝底气,同时抬眼。 对啊,他们是顾君惜的亲兄长,顾君惜就不能心胸宽广些。 顾空皓开口:“对,顾君惜,你不是没有事吗。我们是你的兄长,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我们还真能害你不成?何况你说城西着火,就着火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故意报复我们,编造的谎话!” “顾君惜,你锁门放火杀兄杀妹,还带着外人祸害府里,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顾元柏也开了口。 第91章 自打嘴巴,索要赔偿 看着一张张颠倒黑白,道貌岸然的脸,顾君惜只觉得好笑。 她若真没有一点准备就这么回来,估计这一盆盆脏水她是没有办法洗脱了。 不过,原本她也没有想要洗脱,只是在想要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顾君惜目光直直盯着顾元柏,不惧地说道:“好,顾右相,那就千万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已经报官,状告你的二儿子、三儿子、二女儿非法囚禁,纵火行凶!” “逆女,你说什么?”顾元柏瞳孔蓦地睁大。 这事说到底是顾家家务事,身为父亲,他有许多种方法对付顾君惜。 可以趁机将顾君惜送往乡下,送到家庙…… 可顾君惜报官,这家丑势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若惊动了圣上,他少不得落个治家不严之罪。 而且这事也不能深查,万一查到别庄上,查出点什么…… “这事不能报官!”顾元柏思虑一番过后,强硬命令! 顾君堂见顾元柏脸色不对,同时她也明白这事不能闹大。 她名声已经够差,再闹出囚禁一事,她怕再也洗不白。 如此想着,也跟着柔柔说道:“姐姐,这都是家务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若是实在不想承担放火焚烧我跟哥哥们之责,我可以向父亲求情,少罚你一些!” “顾君惜,别无事生非,别庄起火就是你编造的谎言,你告什么官!”顾空皓扯着脖子,随后说道。 他就像顾君堂的狗,哪怕顾君堂放个屁,他都会立即响应。 只是这次,他的颠倒黑白遭到打脸。打脸者还是来自他最好的兄弟。 沐凌轩带着星驰匆匆赶来,未进院门声音先到:“别庄的确着火了,杂物房被烧成了废墟!” “什么,真的着火了!顾君惜没有说谎。”顾空皓满脸错愕,像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惜惜怎么会在杂物房?寒星、空皓,你们不是说好吃好喝供着惜惜吗?”顾黎川问责。 方才顾君惜一说自己被困火海,就遭到了质疑,沐凌轩只是一说,大家就都信了。 不是顾君惜说话没有可信度,大概还是觉得顾君惜好欺负,人多自然可以顺利颠倒黑白。 顾寒星的脸上总算闪过内疚,开口问道:“顾君惜,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从火海里逃出来的?” “对,你是怎么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沐凌轩也紧盯着顾君惜,如同抓奸在床的夫君:“是沐凌夜帮的你吗?不愿意求本王,反倒愿意求沐凌夜了。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难听!若是真的关心,就不会只关心怎么逃出的火海,而是关心她受了多少伤。 顾君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这些质疑纷争都视而是见,只是直直盯着院子门口。 连沐凌轩都赶到了,按理说京兆尹也该到了! 顾君堂不同,她听到沐凌轩的质疑,再加上看到顾寒星、顾黎川、顾空皓脸上或多或少,浮现的内疚,心中闪过危机感。 她眸色一转,再次扑向顾君惜:“姐姐你真厉害,待在别庄还能搭上太子殿下。也幸好有太子殿下,你才安然无恙。” 这话一听,就是又想挑拨离间。 顾君惜不怕跟顾黎川他们的关系再恶劣一些,可不代表她愿意顾君堂肆无忌惮的在她前面搬弄是非。 她眸中闪过戾气,拂开护在面前的护卫,迎着顾君堂而上,甩手给了顾君堂两巴掌。 “你以为我是你?无耻下贱到四处勾引男人!我被关在笼子里如何跟太子殿下搭上?太子殿下只是凑巧经过罢了。他是我的恩人,容不得你玷污诋毁。” “啊!”两巴掌打的顾君堂站立不稳,加上方才困在大火中的确受了伤,她直接嘴角溢出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痛!”顾君堂捂着大腿,眼眶浸出眼泪,呼痛的叫喊。 这次不是装的! “堂堂!”顾空皓、顾寒星心疼地第一时间去扶,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无脑维护顾君堂。 顾空皓认真地道:“你刚才那话的确不应该,笼子机关是我们共同设计的,顾君惜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联系上太子殿下?不能毁了……她的名节。” 顾君堂心脏立即就是一堵,脸痛心也痛,有一种想对顾空皓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拉扯沐凌夜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大家一起推脱责任! “行了,顾君惜,就算堂堂说错话,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你不知道她困在火中受了重伤吗?斤斤计较,可还有半做姐姐的样子!” 比起顾空皓他们难得的内疚,顾元柏是全然的态度冷硬。 他打算用父亲的权威,快速解决此事。所以趁势往前,朝顾君惜扬起了巴掌。 院子外终于有新的动静传来,一直余光注中的顾君惜不躲不藏,甚至朝顾元柏扬起了脸。 她轻笑着,大声音喊道:“顾二公子、三公子、二小姐非法囚禁,纵火行凶不成,顾右相以势压人,欲要杀人灭口。京兆尹大人,您可瞧清楚了!” 京兆尹?什么京兆尹!顾元柏扬起的巴掌立即收了回来,连忙回头看去。 果然见到京兆尹白大人带着一队兵官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顾元柏顿时额头冒出黑线,心中越发阴沉。 虽说顾君惜之前嚷着报了官,可他没想到京兆尹会来得这么快。 他打算在京兆尹到来之前,将顾君惜解决。 可偏偏平时办事拖拖拉拉的兆京尹改了性子,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追了。 顾元柏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闹大,不能让官府插手,不让政敌再有攻击他的把柄。 顾元柏当下笑嘻嘻的朝白大人拱了拱手:“白大人,误会误会,只是孩子们在家小打小闹,不慎走了水。大晚上有劳白大人跑一趟!” “顾右相老胡涂了?你刚刚不是才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怎么现在又变成小打小闹了?”顾君惜不客气的拆台,上前就要朝白大人见礼。 顾元柏担心顾君惜再说不该说话,连上前拉她一把,拦在面前,笑眯眯道。 “你这孩子,必是困在大火中惊吓过度了。不小心走的水,都是自家人,不算了还能怎么样!” “哦?”顾君惜见顾元柏是真急了,才意味深长的拖长尾音,配合的点头:“原来只是不小心走的水啊。顾右相不惩罚我了吗?” “不罚!”顾元柏摇头,只能咬碎牙往下咽,自打嘴巴,并且还要笑眯眯的说。 看顾元柏主动吃瘪,顾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可我受了惊吓,顾右相打算怎么赔偿我?” “给你买补品、首饰、布匹。”顾元柏继续咬碎牙,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往外允诺,见顾君惜还是不松口,最后一咬牙:“另加一万两,给你压惊!” 这次顾君惜总算笑了,从顾元柏身后走出,朝着白大人行礼:“白大人,顾右相既然说了这是小事,那今日这官我就不报了。只是希望白大人给我做个见证,别让顾大人对我赖了账。” “只是大晚上的辛苦白大人这么走一趟,顾右相既然慷慨,那我就从顾右相给的一万两银子中,匀出一千两银子给各位大人喝茶!” “这怎么行!”白大人立即推辞。 “当然行,大人们晚上办差辛苦,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涉及其他!”顾君惜笑着说道。 给白大人一千两,一是真的感谢白大人白跑一趟,虽然借的是沐凌夜的势。可人情也是要还的。 其二当搜刮来的银钱见者有份,她提前许了白大人一千两,顾元柏事后自是不好赖账。 “那本大人就替兄弟们谢过顾大小姐了!”白大人品出了一点味儿,他不想沾顾家这趟浑水也来了,这一千两能拿白不拿。 白大人这话一出,在场的衙役们脸上都露出喜色,不由看顾君惜的目光都变得柔和,再也没有大晚上被拉起来干活的怨念。 同时觉得这右相府太不地道,总逮着顾大小姐一人欺负。 上次是护着顾二小姐女扮男装抢顾大小姐未婚夫,后面又是生辰宴偏心到咯吱窝,这次都逼顾大小姐报官了。 瞧着顾大小姐满身是伤,肯定又受了不少委屈。 顾君惜这招收卖人心用得甚妙。 第92章 到了最终时候,誓要血债血偿 其中一个衙役忍不住关心地道:“顾大小姐,你脸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既然不报官了,就快去找大夫包扎,免得拖久留疤!” “谢谢这位大人!”顾君惜道了谢。 “惜惜,大哥带你去看大夫。大夫!大夫来了没有,快给大小姐包扎。” 连一个外人都知道关心顾君惜,偏偏亲人没有一个关心。 这时顾黎川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大喊着说道,一转眼看见到了的大夫,第一时间围着顾君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向顾君惜。 人家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偏心,还有什么好在意。何况她说了,这样的关爱不稀罕了,就是不稀罕! 顾君惜嘴角扯着嘲讽,目光从顾黎川脸上直接掠过,人朝院外走去,声音传出。 “顾右相,我先走了,你许诺的东西,记得尽快备齐!” 补品、首饰、匹布、一万两银子对顾元柏不难,恶心人的是顾君惜的高声宣布,无异于再次打他的脸。 顾元柏眼中闪过阴霾,暗恨顾君惜怎么没有烧死,命这般硬,转眼他又朝白大人笑嘻嘻地道:“白大人,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不如移步正厅,喝杯薄茶。” “不用了,顾右相府中既然无事,下官还是先告辞了!”白大人笑着行礼。 当官的谁不是人精,人家院子烧成了废墟,他还喝茶,喝哪门子的茶。 白大人正要离开,就见一道身影从身侧经过,这一看才发现是沐凌轩,他连得大惊准备行礼,就见沐凌轩看都不看他,追着顾君惜而去。 顾君堂由大夫包扎着,望着沐凌轩紧追顾君惜而去的身影心中暗恨不已。 她发现,自从女儿身曝光,沐凌轩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嘶,痛。”这么想,她就感觉大夫包扎的动作弄痛了她,呼叫出声。没想到,却得不到以往的那种关怀。再抬头一看,才发现顾黎川兄弟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顾君惜而去。 顾君堂这次眼角是真的流出泪,她再次喊了声:“好痛!” 终于,顾黎川三人的目光移回到了她的身上。 可她觉得,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已经很深。 顾君惜快要走到府外时,沐凌轩从后终于追了上来。 沐凌轩的眼里带着浓浓怒气:“你受了伤还要去哪里?是不是又去见沐凌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了报复本王,你是打算连名节也不要了吗?” “你管不着!”顾君惜无视沐凌轩,直接绕开沐凌轩往外走。 回府以牙还牙,让始作俑者尝尝被困火中的滋味目的已经达成,她现在只想知道嬉儿究竟怎么样了。 对了,还有母亲。 她要去告诉母亲真相。 这顾家从里烂透了。 顾元柏这次能对她下杀手,下次若是母亲碍了他路,他照样能手起刀落。 可能会有人问,为何不让顾黎川四人死在火中。 杀人偿命啊,为他们搭上自己的命不值。 更何况最有效的报复,不是身败名裂,曾经最亲近信赖的人反目成仇吗。 她的报复是慢,可总要一步步图谋,她又不是神仙,只能一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摸索。 顾君惜走的头也不回,身上这件玄色明显男人款式的披风更是刺痛到沐凌轩的眼。 沐凌轩脑海中不由浮现,沐凌夜骑在马上,将怀中人护得密不透风的模样。 如此暧昧,亲如一体。 沐凌轩心越来越堵,眉头一扬从后抱起顾君惜:“顾君惜,谁允许你这般对待本王?本王说过忍耐有限,再往外走,本王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你现在老实给本王回去!” 身体腾空,被沐凌轩抱在怀里,顾君惜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这个怀抱她曾期待过许久,可每次抱的都是顾君堂。 抱过别的女人的怀抱,她是真心恶心。 顾君惜挣扎,抬手一拳打在沐凌轩鼻子上。 沐凌轩吃痛地仰头,更加抱紧顾君惜。 “嘶!”挣扎间碰触到身上伤口,顾君惜吸了口凉气。 沐凌轩摸到一手温热。 他连忙半仰着头,松开顾君惜,将顾君惜放回地上:“弄痛你了?流血了?谁让你挣扎,走,回惜花院包扎。” 说着,就来拉顾君惜的手。 顾君惜后退着将双手藏在身后,肃亲王府的护卫也终于拦在了顾君惜的面前。 “轩王,你又想对我们家惜惜做什么?”将嬉儿送回肃亲王府的沐清芙赶了过来,也拦在顾君惜面前,敌视地瞪着沐凌轩。 沐凌轩皱了皱眉,沉默不语,似说不出口,他是想带顾君惜去包扎。 沐清芙见沐凌轩不答,懒再废话,牵着顾君惜往府门外走:“你没有吃亏!” 顾君惜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离开后,沐凌轩抬起手掌,这才发现,手掌中全是血。 他眉头皱得越发紧,不明白,为何顾君惜还不向他低头…… “走,我们回去!”还待在右相府门前阴暗角落的沐凌夜,在看到沐清芙与顾君惜双双走出府门时,默默调转马头,吩咐身侧玄影。 他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永远在顾君惜有事的时候出现,只要顾君惜安然,他就会悄然退场。 顾君惜出府后,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朝沐凌夜所在方向看了眼,只是凑巧,什么也没有看到。 “表姐,嬉儿怎么样了?”顾君惜钻进了马车。 “没事,上了药包扎过了。都说有我父王在,不会有事!”沐清芙紧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宁海棠也在。 看到浑身是伤的顾君惜,宁海棠很是心痛,把顾家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顾君惜得知嬉儿没事,又听着宁海棠关心的语话,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疲惫的靠在车中备有的软枕上,接着开始询问:“小姨,你可知我母亲现在在哪里,府中的情况,她可知晓了?” “你母亲现在在宁远侯府,我怕你母亲知道你被关在别庄差点被烧死,心里着急担心。已经派人守在宁远侯府!”宁海棠叹了口气回答。 顾君惜摇了摇头:“小姨,现在不同于往日了。母亲既然已经愿意主动和离,又愿意重新踏进宁远侯府,这就代表她向死而生,从逆境中挣脱出来了。” “我之前是怕她身有郁症,承受不住真相。现在是时候将一切真相告诉母亲了!” “而且,我怕晚了,母亲没有防备,也会有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海棠听出顾君惜话中有话,连问道。 顾君惜就把怀疑是顾元柏放火,想要烧死她一事说了出来。 宁海棠立即拍案怒骂,并让车夫改道宁远侯府:“顾元柏这个畜生,虎毒还不食子,他会有报应!” 对,顾元柏绝对会有报应! 顾君惜看着宁海棠愤怒的脸,又把之前,怀疑顾元柏当年就是害宁远侯府一门惨死的奸细推测说了出来。 宁海棠闻言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查,一定查清楚,如果真是顾元柏这只白眼狼,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第93章 真相残忍,可这就是真相 若顾元柏真是奸细,那就不止是让他血债血偿这么简单了。 当年落雁城一战死伤无数,割地赔款,沐凌夜也因此去了燕国为质。 卖国贼要被久远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顾君惜吸了一口气道:“小姨,我接下来有事需要您的帮忙!” 今日一事闹出,顾元柏想要息事宁人,不出一日必会再次登门,她需要早做打算。 右相府的门是要再回去的,不回去,无法让顾元柏彻底身败名裂,无法让顾黎川他们反目成仇,更没有办法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但怎么风光回去,怎么让顾元柏颜面尽失,怎么让顾元柏在外面名声进一步被损,这都有说法。 宁海棠最怕的是没有事让她做,顾君惜一说让她帮忙,连身体都比方才坐得更加笔直。 说话商量间,宁远侯府就到了。 宁远侯府虽然已经覆灭,只余宁含霜、宁海棠两个女流,可盛帝为显仁爱,这座宁远侯府没有收回,一直保留至今。 宁含霜先前因为无法越过宁远侯府被灭门的阴影,一直对宁远侯府避而远之。但宁海棠却一直都有派人打理保养,因此整个门庭并不显得落败。 今日府门前宁海棠更是安置了几名护卫,一路穿廊而过,最后在宁含霜未出嫁前的院子中找到了宁含霜。 房间内,烛光暖暖。 一个浑身是伤,头发杂乱,衣服破烂的孩子靠躺在软榻上。他的一双幽黑眸子直直盯着,正拿着伤药准备给他包扎的宁含霜。 宁含霜只是碰触了下他的胳膊,他就如同狼崽似的朝着宁含霜凶狠的呲牙。 “不要,不要打我哥哥!”榻沿边,同样一个衣着破烂,头发杂乱打着赤脚的孩子,在紧紧盯着宁含霜。 只是比起软榻上的孩子,这个孩子明显年龄更小,攻击力也更小。 不,应该说没有任何攻击力,一双眼睛里蓄满泪水,说话带着奶哭音,就是一个小可怜儿。 顾君惜瞧见这两个孩子心中讶异,这两个孩子分明就是那日顾黎川与兰雨薇亲事告吹,回府途中惊到马车的狗娃,以及疑似顾黎川的私生子! 她还在一直期盼着有狗娃跟这孩子的消息,没有想到今日这两个孩子竟出在了宁远侯府。 当日她心里只想着,若那失踪私奔的姑娘,真如兰雨微一般是受了顾君堂的迫害,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如今却是改变了主意。 顾黎川如此亲疏不分,偏帮偏信,是该好好接受惩罚。 若这个孩子真是顾黎川的,那就是顾黎川跟顾君堂反目的最好契机。 这么想着,顾君惜就压低声音先询问身侧宁海棠:“小姨,这两个孩子母亲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您可知道。” 宁海棠点头:“我听清芙说,是你母亲在寻你的路上碰到的。这两个孩子好像是跑到饭店后厨偷吃,被抓到了,差点被店小二打死。你母亲一时不忍带了回来!这两个孩子有问题?” 顾君惜摇头否认:“没有问题,我就是感觉有缘。前不久我的马车才撞到他们,我正想着怎么找到他们弥补,没想到母亲就把人带回来了。” 说完,顾君惜就彻底踏入房间,叫了一声母亲。 宁含霜听到顾君惜的声音连放下手中伤药抬头,等看到顾君惜浑身是伤时没有忍住,朝着顾君惜冲过来。 “惜惜,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你失踪的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要不要紧?温姑快去请大夫!” “母亲,我没有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您帮我包扎就行。我也有话想要跟您说!”顾君惜扶着宁含霜,言语轻柔。 “你到底有什么事?温姑说你失踪当日,也说过有话跟我说!”宁含霜着急,将手头给狗娃包扎伤口的工作交给了温姑,拉着顾君惜的手到了隔壁房间。 披风脱落,衣服褪去,宁含霜看着顾君惜身上大大小小的烫伤淤青倒吸一口凉气。 纵使她出身武将世家,从小见多了哥哥弟弟受伤,也替他们包扎过伤口,这时也心生不忍,再也下不去手。 “宁海棠,叫大夫,快去请大夫来。”宁含霜忍不住朝着站在一侧的宁海棠喊。 “姐,你不必着急,早就命人去请了,大夫马上就到!”宁海棠同样心生不忍,同时开口安慰。 顾君惜从右相府出来,虽说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可宁海棠还是不放心,在调头确定来宁远侯府时,就已经着人去请大夫。 宁含霜一听大夫马上到,这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同时脸上聚集起浓浓杀意,认真问道。 “惜惜,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你伤成了这副模样?这两日失踪又到底是何人所为?” “我宁远侯府的外孙女绝不能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即使你外祖父舅舅们都不在了。你还有父亲哥哥们呢!” 其实宁含霜的想法没有错,一家人关起门来有再多的矛盾,也是一家人。 当遇到外部矛盾时,理所当然一致对外。 可宁含霜没有想到的是,伤顾君惜最深的人,就是口中这所谓最亲的一家人。 这就真的很可笑! 顾君惜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我失踪这两日就是因为顾寒星跟顾空皓,还有顾君堂。是他们联合沐凌轩,用我昔日送给沐凌轩的信件做饵,将我骗到了城西别庄。” “再用小嬉引诱我,将我关在了木笼子里。为得就是,想要利用我失踪,让您跟顾元柏和好!” “今晚,疑似顾元柏放火,想要杀了我,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我看到了顾元柏衣袖上的一大片香油渍。我怀疑顾元柏认为,是我怂恿您跟他和离,想要除掉我这个罪魁祸首!他们就是欺负我,羞辱我,伤害我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你是顾元柏的亲生女儿,你是顾寒星他们的亲妹妹。我从小就教导他们要对妹妹好啊!”宁含霜嘴唇哆嗦了下。 人非草木,怎会无情。 顾君惜嘴中伤害顾君惜之人,皆是宁含霜曾经以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姐,顾元柏是不是纵火想烧死惜惜的那个凶手暂且不论,但可以确定囚禁惜惜,将惜惜关在木笼里的人就是顾家那个几个蠢货。嬉儿为了救惜惜差点死了,还是沐煊救回来的。现在人就在肃亲王府。” “我带惜惜回来之前,惜惜也已经大闹了顾家,将顾家那几个蠢货也关在房间里,让他们也尝了尝烈火焚烧的滋味!”宁海棠叹了口气,跟着给顾君惜作证。 宁海棠觉得,这样残忍的真相,若是换成了她,她也会像宁含霜一样,暂时没有办法全部接受。 可他娘的,偏偏这些还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都说父母不正,害死全家。 这父亲不做人,下面儿子也跟着个个长歪。 嫁人一事,还是要擦亮眼,否则真没后悔药。 宁含霜脸上情绪交织复杂。 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还有亲女儿满身是伤的摆在眼前,纵使她暂时不愿接受真相,也明白这恐怕就已经是真相。 “好好好!”短暂的沉默之后,宁含霜一连大叫几声,跟着就往房间外面走:“这般不慈不仁的父兄,要来何用。惜惜你是该烧死他们,烧得好!” “母亲这就给你去找他们算账,跟你那狼心狗肺的父亲和离断亲。将这事捅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给你讨还公道!” 第94章 柔弱外室 ,带着母亲一起偷窥 这一刻顾君惜是感动的。感动宁含霜想也不想,就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可她也明白,没有证据,顾元柏不会承认纵火一事。 这事闹得天人尽皆知,这让顾空皓他们还她公道,的确是她想的。否则她找白大人做什么,用一千两银收买人心又是为什么,这些都只是铺垫。 可这些,不该让宁含霜以这种方式去讨。 更何况,眼前宁含霜明显情绪不对。 面色潮红,双眼凸起,嘴唇一直在哆嗦打颤,这些可能都是宁含霜极度气愤的表现,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不是宁含霜心里素质脆弱,而是宁含霜一直都有郁症,好不容易瞧着这些天从阴影中走出来,可突然而来的真相难保不会刺激过甚。 “母亲,您先别激动!”顾君惜站在起身来,想要拉住宁含霜。 “姐,这事我们还是先从长计议!”宁海棠也跟着上前阻拦。 “我无事!”宁含霜没有回头,行走之间看起来并无异常。 然而,她才刚走到房间门口,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直往地上倒去,阖上了双眼。 “母亲!”顾君惜大惊,忙跪扑上去。 宁海棠也跟着上前察看,好在这时请来的大夫跟肃亲王都一同到了。 把脉过后,肃亲王给宁含霜喂了颗护心丹,回头说道。 “惜惜,你不用太担心。你母亲就是体内郁结还未完全消除,突然受到刺激,一时心脉不稳导致的吐血晕厥。只要明早醒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大碍!” 顾君惜站在床边盯着宁含霜苍白的脸松了口气,握着拳头松开。 心中庆幸。还好,母亲无事,否则她会后悔自责而死。 想到那还有一半未来得及吐露的真相,顾君惜问:“那母亲还能再受刺激吗?” 肃亲王看着躺在床上,曾经明媚的骄阳之花,沉吟片刻说道。 “我觉得你母亲能,你母亲从不是菟丝花。她会向阳而生,走出逆境,有什么你就说,我觉到已经到这一步,她没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了。” 顾君惜闻言点了点头。 翌日,天气极好,阳光当头。 顾君惜蹲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台阶上,身侧依次蹲着狗娃以及那个疑似顾黎川的私生子。 顾君惜经过一早上的套话,已经从狗娃口中套出疑似顾黎川私生子的名字——天生。 “狗娃,为什么天生叫做天生?”顾君惜将手里的包子分给狗娃跟天生。 这两个孩子可能是从小独自流浪的原因,叫他们上桌用膳死也不愿,只愿像狗一样蹲在门口。 顾君惜只能跟着,原先狗娃不愿意说话戒备心极强,可能是经过昨晚温姑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们换了衣服沐了浴的原因,总算放下一点戒备。 狗娃接过顾君惜给的包子,先分给天生,自己才大口吞嚼起来。 一阵沉默,顾君惜原以为不会有人回答她的话,没想到天生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姐姐,狗娃哥哥说,我没爹没娘,所以给我取名天生。天生好养活!” “天生,好好吃东西!”天生话落,狗娃就呵斥了一声。 天生吐了吐舌头,就不敢再看顾君惜。 顾君惜盯着天生脖子上挂玉佩的绳子,眸色微敛。 没爹没娘怎么可能!不过她也明白,现在跟狗娃天生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想要狗娃、天生说实话明显不太可能。 还是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打好信任基础,再询问玉佩来历,天生母亲线索。 顾君惜笑了一下:“行,你们好好吃东西,中午我再让温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真的吗,大姐姐,还有中午……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吗?”天生闻言惊喜抬头,就像流浪许久的小狗,急于找一个归宿。 阳光恰好斜倾从树稍投落而下,顾君惜抬眼就见醒来的宁含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没有立即回答天生,而是上前扶住宁含霜说道。 “母亲,您有没有觉得咱们宁远侯府太空荡了?不如我们开个武馆,替宁远侯府陪养接班人怎么样?狗娃跟天生资质都不错,武馆的首位弟子,就从女儿还有他们开始。” 学武一事拖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宁含霜看着顾君惜处理过,还留有伤痕的脸,唇瓣颤动了下。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顾君惜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母亲!” “好!”宁含霜怜惜的点头,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顾元柏跟顾黎川不是都说他们宁远侯府没有人了吗。 开武馆,将宁远侯府的精神发扬光大,让他们看看,宁远侯府永远屹立不倒。 可是……宁含霜喉咙滚动了一下:“惜惜,母亲带你去讨回公道!” “母亲,还是在讨还公道前,女儿先带您去一个地方!”顾君惜表情认真起来。 她扫了眼,因为说开武馆,而掩饰不住兴奋的狗娃跟天生,扶着宁含霜出了院门。 只是她们走的不是宁远侯府正门,而是后门。 “这是为何?”宁含霜不解。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宁远侯府后门。上了马车,顾君惜让车夫特意又绕到前门,撩开马车帘子,就见这么早顾黎川跟顾空皓还有顾寒星已经守在了府门前。 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太好,脸部全都是大大小小伤痕,看着倒是跟顾君惜不相上下。 “这三个逆子!”宁含霜见状已经动怒,被顾君惜摁住。 顾君惜安抚地抱住宁含霜的胳膊:“母亲,不急,先去一个地方回来再说!” 马车离开,行走的方向却是回右相府的方向。 宁含霜正满目疑惑,就见已经瞧到右相府门前时,马车突然转弯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正是甜水巷子。 宁含霜心中疑惑更甚,但也明白顾君惜不会无缘无故胡乱开玩笑,也就只能耐着性子。 接着马车就直接驶进了一处宅院,等彻底关上宅子大门,顾君惜才朝宁含霜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下去。 这处宅子看着不大,布置也简单,也没有最近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可见是一处闲置许久的宅院。 “惜惜,这处宅子是谁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宁含霜将宅子打量了一番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声。 顾君惜带着宁含霜去了与隔壁宅子相邻的院子二楼,推开窗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西洋镜,一个递给宁含霜,一个自用,这才一边解答宁含霜疑惑。 “母亲,这宅子是我早些日子托小姨买的,买了有一段时间了。主要目的是用来看戏。母亲昨晚我只跟您说了顾元柏顾家掩藏的一半真相,还有一半真相,就掩藏在隔壁这处宅子里。” 宁含霜一听皱起眉头,心中生起一股无尽厌烦焦躁,她急于寻找答案地举起了西洋镜。 只是随意一扫,镜头前就出现了一位娇柔,弱不惊风的妇人。 这妇人正在院子里给花草修枝,不过瞧着这妇人容貌却有几分熟悉之感,然而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宁含霜正疑惑,就见关上的房门打开,顾元柏从里面走了出来,从后搂住了妇人腰肢。 宁含霜惊地握紧手中西洋镜。 顾君惜通过西洋镜,也已经看到了顾元柏跟那赵殊儿亲密的举动。 这处宅子,是她告诉宁海棠顾元柏养外室,顾君堂是外室之女时就托宁海棠想办法买下的,等的就有朝一日能够像今日一样派上用场。 这处宅子的原主人早已经离京,根本就不对外售卖,是宁海棠动用了肃亲王府的势力才能买下。 否则,以顾元柏的城府,这座适合偷窥的宅子,他应该早就也一并买下了。 第95章 妻不如偷,当年怀的可真是双胎? 昨夜右相府接连出事,顾君惜还以为顾元柏不会宿在赵殊儿这里。 她跟母亲会在这宅子里等上许久,才会看到顾元柏过来,没想到顾元柏比想象中更加在乎这个赵殊儿。 光从容貌上看,赵殊儿根本不及宁含霜的万分之一。 赵殊儿容貌清秀只能算小家碧玉,而宁含霜虽不怎么保养却仍旧肌若凝脂,五官明媚大气。 论家世,宁含霜是宁远侯嫡长女,自小培养的气度与贵气,一般人根本无法比。 而赵殊儿的家世,顾君惜让宁海棠查过,只是一介秀才之女,没跟顾元柏之前秀才就已经去世,平日只能靠变卖绣活度日。 后来机缘巧合搭上顾元柏,不知为何又跟顾元柏分开,独自带着顾君堂生活在赵家村,如同农妇。直至顾君堂十岁那一年才突然从赵家村消失,然后一直就被顾元柏安置在这里。 可偏偏顾元柏放着家里样样优秀的妻子不喜欢,独独宠爱这普通到极点女人。 顾黎川几兄弟也如同着了魔,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亲近,亲近这外面的女人。 若是非要顾君惜在赵殊儿身上找优点,大概就是赵殊儿行为举止,看起来风吹就倒,给人身体极差的感觉。 这种虚浮于表的温婉,其实她并不是很认同。 “柏郎,昨晚累着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川儿他们先去宁远侯府门前候着了。毕竟川儿他们是姐姐的亲儿子,姐姐肯定舍不得他们在烈日下久待。” 赵殊儿被顾元柏从身后抱着,半垂着头,脸蛋微红。 顾元柏将脑袋靠放在赵殊儿的肩膀上,轻嗅着赵殊儿身上的味道,厌烦地冷哼一声。 “宁含霜那心肠冷硬的妇人,怎么可能会心疼川儿他们?” “我真的是腻了倦了,这种哄着她捧着她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休了她!” “柏郎,你可千万不能这种念头,不管姐姐脾气有多坏,她都是你的结发妻子!”赵殊儿像是被吓到,如同受惊小鹿,回过身来捂住顾元柏的嘴。 顾元柏顺势在赵殊儿手掌心亲了一口,欣慰地道:“还是我们家殊儿善良。你放心,她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只能留着她。只是这次哄回那个蠢货,怕是又要受点累了!” “我家柏郎辛苦了!我给你捏捏肩。”赵殊儿继续微红着脸,绕到顾元柏身后,踮着脚给顾元柏捏肩膀。 那力气小得跟挠痒没什么区别,顾元柏疲惫没有缓解,反而被捏得心痒难耐。 他一把将赵殊儿揽进了怀里。 两人正要更进一步,顾君堂戴着面纱出现,见状轻啊了声,害羞地用双手捂住眼:“父亲、娘,女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真是太恩爱了。” “知道打扰你还出现!”顾元柏看顾君堂是有别于顾君惜的慈爱,故意轻哼了一声,松开怀里赵殊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哥哥们都去宁远侯府了,母亲跟姐姐都不在府中,反正没有人看着,我就回来了。毕竟有娘的地方才是家,父亲,你休想霸占娘!”顾君堂撒着娇,都默契地将这座小宅子当作是家。 赵殊儿看着顾君堂跟顾元柏像是争风吃醋斗嘴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轻扭动腰肢嗔怪道:“你们父女,只要在一起就闹个没完,懒得理你们。我去厨房看看,煲的人参汤好了没有,昨晚你们父女都受了惊吓,要好好补补。” 赵殊儿离开,顾元柏盯着顾君堂脸上的面纱,心疼道:“让为父看看,你的脸怎么样了?” “父亲,无事的,敷一段时间的药就好了!”顾君堂避开顾元伯伸来的手,可那面纱却是自动脱落了,露出脸颊上一小团淤青。 顾君堂昨晚从大火里出来,看着伤得严重,其实有顾黎川他们三人护着,根本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 之前腿伤大部分也是装的,眼下脸上这一点伤跟顾君惜,顾黎川兄弟三人的伤比起根本不值一提。 可偏偏顾元柏更加心疼,恨意汹涌仿佛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女儿。 “顾君惜这个毒妇,小小年纪就已经狠毒不堪,命硬大火没有烧死她便罢,怎么也没有干脆将她烧毁容了。” 顾元柏厌恶顾君惜的主要原因,除了顾君惜现在越来越不可控,还因为顾君惜那张跟宁含霜极为相似的脸。 顾君堂闻言眼睛亮了一下,让顾君惜毁容,也是她所想。 只是顾君惜真好运啊! 顾君堂抿了下唇说道:“父亲,接下来还是要怎么想着迎回母亲!” 顾元柏沉吟了下道:“你装伤重,这伤势装得越重越好,宁含霜那蠢货,看似刚硬,其实心最软。她不可能真不在乎你这个女儿。” 顾君堂听话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父亲,我刚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宅子有响动,是有人搬进去了吗?” “嗯,好些日子前的事情,让人打听了下。说是一个商人养的外室搬到这里,小门小户,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以后进出还是要注意一些。”顾元柏谨慎地吩咐。 顾君堂听闻面露鄙夷,目光朝隔壁宅子扫了过去,顾君惜透过西洋镜,正好跟顾君堂四目相对。 只是顾君惜在暗,又有西洋镜在手,顾君堂在明,手无任何辅助工具,根本无法发现顾君惜光明正大的偷窥。 镜头里的顾君堂、顾元柏双双进了屋子。 顾君惜放下手中西洋镜,却见身侧宁含霜也放下了举起的西洋镜,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的“呯”的一声跌坐在椅子里。 顾君惜见状没有打扰,只是眼神关心地注视着宁含霜。 宁含霜昨晚才遭受了刺激,现在刺激再次接踵而来,总要给宁含霜足够自我消化的时间。 约过了半柱香,宁含霜握紧手里的西洋镜抬头,声音带着嘶哑。 “惜惜,你说的顾元柏顾府隐藏的真相,是不是,就是顾元柏秘密养外室,将外室养在一府之隔的巷子里,连顾君堂也知道。顾君堂还明显支持他们!” “不!”顾君惜摇头,俯身蹲在宁含霜的身前,握住宁含霜的手,抬头看着宁含霜。 “母亲,真相比这个还要残忍。您可还记得当初生我时的场景,您怀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您可确定您当初怀的是双胞胎?生的也是双胞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含霜被顾君惜握着的手蓦地紧缩了下,然后眉头拧成川字,心中已经有答案呼之于欲出。 她陷入到以往的记忆当中,顺着顾君惜所说,仔细回想。 第96章 既然委屈了就再委屈下,下次一定弥补 “当初我怀你的时候,是感觉肚子特别大,而且孕吐反应也严重。只是对不起,这样算起来,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在怀胎八个月的时候,得知你外祖一家出事,我就日日忧心。生你时更是意志消沉,想要就此离世,生了你之后更是浑浑噩噩很长一段日子,所以你生时的场景,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宁含霜说着懊悔的用力摇头,痛苦的模样令人揪心。 顾君惜连将宁含霜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心想,难怪顾元柏能肆意妄为将顾君堂说成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原来还是利用了宁含霜的弱点。 顾元柏真是虚伪卑鄙到了极点,真是紧紧巴在宁含霜身上,誓要吸干宁含霜身上的每一滴血。 碰上这样凤凰男,白眼狼,真是倒了十辈子血霉。 不过这样说来,要拆穿顾元柏的谎言,也许还需要找到当年的接生婆! 顾君惜心疼道:“母亲,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希望您能承受住。顾君堂不是您的女儿,她是刚刚那个妇人跟顾元柏生的。顾元柏为了混淆嫡庶给顾君堂铺路,利用了您的弱点!” “您可还记得,当日您罚顾空皓时,顾空皓口不择言喊出的那个名字?他说你不如殊姨,顾君惜解读成了苏怡衡娘,其实不是什么苏怡衡娘。顾空皓说的就是隔壁宅子的女人,名赵殊儿!”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他们都知道赵殊儿的存在,也知道顾君堂的身份,可是他们都认可了赵殊儿跟顾君堂。就我们被蒙在鼓里,他们背叛了我们。” 说到最后,顾君惜已经是字字泣血,她似乎又回到前世,变成灵魂状态所看到的一切残忍真相时的感觉。 宁含霜怔愣了下,然后心脏密密麻麻布满了痛。 “怎会?他们是我亲生的!” 能理解夫君的背叛,因为夫君人品之前已经有了铺垫,而且夫君跟她没有血缘。 可儿子不同,十月怀胎,一个身体两个心跳,血脉共连,怎么能就联合外人欺侮她至此! 顾君惜双腿跪在地上,拥紧了宁含霜:“母亲,这就是真相,您若不信,我们可以等到晚上,晚上顾黎川他们必会回到这里集合。” 也许宁含霜不是不相信顾君惜,她只是想亲眼见过彻底死心。 宁含霜与顾君惜待在这座宅子里,从清晨一直等到了入夜,在此期间宁含霜滴水未尽。顾君惜也一直陪着。 月上梢头,顾黎川他们还没有出现,宁含霜似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守在宅子外面,宁海棠给配备的心腹护卫就来报,顾黎川等人进了隔壁宅子。 宁含霜愣了下,然后慌乱的拿起了西洋镜,就见到顾元柏他们在院子里支起了席面,顾黎川他们跟赵殊儿顾君堂围坐在一起。 赵殊儿俨然女主人的模样,招呼着吃喝。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都待赵殊儿亲近。 甚至顾寒星对赵殊儿笑了,一直挨着赵殊儿坐着。 要知道顾寒星从小习武,又常年待在军营性格闷吞刚毅,这么多年宁含霜都没有见顾寒星对她笑过。 “殊姨,其实我真想让您当我们母亲。想一想,其实母亲不回来也挺好的。反正她也一直高高在上,像是谁都欠她似的。我们今日在宁远侯府门前等了她一天,她愣是连面都没有露。就好像是我们不是她儿子一样!” 顾空皓满眼孺慕地盯着赵殊儿,脸上全都是对宁含霜的不满。 顾寒星不说话,目光盯着赵殊儿,显然赞同。 只有顾黎川眸色深沉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殊儿给大家盛汤的手一顿,随即微红着脸,笑着嗔道:“都瞎说什么,早说过。我跟堂堂是来加入顾家的,不是来破坏顾家的,你们心里记挂着殊姨,殊姨就很开心了!” “惜惜受了委屈,姐姐肯定一时在气头上才不见你们,你们明日再去,等姐姐气消了,就自然会见你们!” “哼。顾君惜受了委屈,我们这样对待顾君惜又是为了谁呢。而且……惜惜也没有死,我们四个伤的也不轻啊!”顾空皓还是怨气未消,可说到顾君惜时,终究眼里已经有了愧。 只是这愧极小,可以忽略不提。 宁含霜一直保持端拿西洋镜的姿势,直到顾元柏他们这顿席面吃完收拾干净,她才缓缓将西洋镜放下。 她靠在椅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等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她问始终守在身边的顾君惜。 “惜惜,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不公,才得知的真相!告诉母亲,你想怎么做,母亲都配合你!” “母亲,我想要欺辱我们的人都得到报应。我想顾君堂外室女曝光再无狡辩可能,我想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跟顾元柏、赵殊儿、顾君堂反目成仇。我想要顾元柏声名狼藉,跌入泥潭!” “好,我的惜惜长大了。你所想就是我所想!”宁含霜抚着顾君惜头发,点了点头。 翌日。 宁远侯府顾黎川等人又到了,只是到的除了他们三兄弟外,还有顾君堂与顾元柏。 顾君堂明明昨日只是面纱遮面,今日竟是被抬在担架上来到的宁远侯府。 她坐在担架上,柔柔朝着府内模糊不清的喊。 “母亲,您开开门啊,我是堂堂,堂堂求您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堂堂知道错了,堂堂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姐姐闹矛盾!” 顾君堂这么一喊,就立即吸引来了许多围观路人。 原本昨日顾黎川三人一直等在府外,就已经引起附近住户们注意。 “哟,这是顾家二小姐吗?这又是怎么了?又跟顾大小姐闹矛盾了?”有人站在人群当中,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顾元柏站在顾君堂身侧,难为情的朝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家宅儿女小事,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这话,等于默认了刚刚那人所问的问题。 尤其顾黎川三兄弟脸上全都带着伤一字排开,站在顾君堂的身后,众人不禁脑补。 顾君惜这是将家里兄妹都打伤了,而宁含霜偏心顾君惜所以带着顾君惜离家出走了。 顾元柏跟顾君堂这是不止想要扮弱,用苦肉计让宁含霜心软,还准备编造谣言先抹黑顾君惜,修护顾君堂烂透的名声。 同时抹黑顾君惜,也是逼宁含霜就范。说不定宁含霜一心疼顾君惜,不想要外人误会顾君惜,就主动回顾家了。 这些都是昨日顾元柏商量好的对策。 顾氏三兄弟都知道,他们皆是执行者。 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委屈了顾君惜,可是为一家和睦,再牺牲一下顾君惜也是可以的。 而且囚禁引起火灾一事,他们也有了内疚,并且都私下商量好了,等顾君惜跟宁含霜这次回去,他们一定会认真弥补顾君惜。 “母亲,您就开门,堂堂真的伤得很重,您有什么话,让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这次换成顾空皓敲门。 一门之隔,宁含霜跟顾君惜就站在府门前。 宁含霜的眼里似淬了一层霜。 这戏演得可真足,若不是她昨日通过西洋镜,看到顾君堂能走能跳,这话她就信了。 她的儿子们联合外人欺骗她,把她当冤大头傻子,真的很好啊。 第97章 偏心过头,良心怎么过得去 宁含霜深吸一口气,与顾君惜对视一眼,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大门拉开。 大门开得没有任何预兆,一心只顾着叩门的顾空皓没稳住身形,就那样扑跌在宁含霜与顾君惜面前。 他仰头望去,看到的就是宁含霜与顾君惜同样冷漠的脸。 顾空皓不知为何,就是一阵心虚,不敢与之对视的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 门外,顾元柏满目柔情,惊喜开口:“霜儿,你终于愿意开门了。我把孩子们都一并叫来了,你跟为夫回家!” “是的,母亲,别闹了,儿子们求您,跟父亲一同归家!”顾黎川接话,一撩袍跪在宁含霜面前。 接着,顾空皓跟顾寒星也有样学样,与顾黎川并排依次跪下。 打亲情牌,今日每一步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顾君堂泪眼朦胧,着急的想要从担架上下来,没想到却是一不小心滚落而下。 她像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拖着像是受了重伤的腿,同样趴跪在宁含霜面前。 “母亲,女儿求求您了,您就跟我们一起回去!” 顾君堂说罢,又跪着爬向顾君惜求情说道:“姐姐,你快跟着一起劝劝母亲,家和万事兴,你肯定也不想我们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妹妹做不对的地方,姐姐想怎么罚都行,我都承受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跟几个哥哥对不起你!” 顾君堂低到尘埃,馍糊不清地跟顾君惜一直道歉,果然立即引起舆论。 围观群众纷纷开始议论。 “啧啧,不是听说顾家几兄弟偏心,顾二小姐人品有瑕吗?今日看着,怎么像是顾大小姐仗着顾夫人的宠爱,想要离间顾夫人跟顾右相之间的感情?” “顾二小姐是个孝顺的,为了顾夫人、顾右相夫妻和睦,都愿意这般低三下四的跟顾大小姐道歉!” “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见传言也不一定全部可信啊!反正我现在看着,顾二小姐就比顾大小姐顺眼许多。瞧那顾大小姐无动于衷,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心里怎么就这么堵。” “我也是!” 一人发言,众人附和。 说到激情处,更有围观者代入自己的情绪,对着宁含霜直接开口喊。 “顾夫人,依我看,你就跟着顾右相回去。孩子们都纷纷向你跪下求情了,身为母亲,怎么可以看着自己孩子们如此受罪,太阳又闷又毒,万一中暑可如何是好!” “对啊,顾夫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亏待其他四个孩子,如此厚此薄彼,偏心过头,良心怎么过得去!” 这事些人都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上下嘴皮一碰就以为自己伸张了正义。 宁含霜虽然经过昨晚一夜的时间消化真相,可到底知道真相的时候间短,暂时还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看着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养育成人的三个儿子,站在她的对立面,怂恿不相关的人对她言语施压。 看着他们毫无愧疚的模样,心里还是会像是被针扎了般的难受。 宁含霜吸呼一痛,幸好顾君惜在一侧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力量。 听这些议论,顾元柏跟顾君堂都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不约而同的垂眸,阴谋得逞地舒了口气。 顾元柏更是趁机再次狡猾地建议:“霜儿,要不你和惜惜还是先跟我们回府?别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顾元柏心中明白,宁含霜在外极重脸面。 他这般说时,几乎已经吃定宁含霜会跟他回去。 等真回了府,他再软磨硬泡,或者施个苦肉计,总有办法拿捏住宁含霜。 就是总这么哄着、供着是真的很心累。 顾元柏心里厌憎。 这时,顾君堂恰到好处的“啊”了一声,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腿。 “堂堂,你腿伤又复发了?”顾元柏关心地问,眼角余光却是落在宁含霜身上。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宁含霜的心软,心中正暗自称奇宁含霜今日转了性子,就听到围观者更加激奋地指责宁含霜。 “这顾夫人的心真是硬啊,二女儿都痛成这副模样了,跌在地上连站都站不稳,她也还没一点反应!” “就是,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倒霉,我突然开始同情顾二小姐了。难怪之前要女扮男装,看来是知道自己在母亲心中永远比不过顾大小姐,才机灵的为自己谋生路呢!” 这每一条洗白的话语出现,很难不让人认为,这些围观者中,混进了顾元柏特意提前安排好的人。 顾君惜的目光在围观者当中扫过,重点落在那几个说话最大声,引导性质最强烈的几人身上,微微勾了勾唇。 顾元柏的招数也就这样了,完全没有脱离她的掌控。 想要欣赏敌人最憋闷的模样,就要等到敌人以为自己快要胜利的时候,再重重给敌人一刀。 兴奋激动没有彻底发泄出来,卡在心中才最折磨人。 顾君惜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顾君堂身上,耳尖动了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就已经明白,时间到了。 一、二、三。 她在心中默念,等三字落音,身侧响起宁海棠泼辣的怒骂声:“是哪里来的狗,大清早敢在我们宁远侯府门前吠,当姑奶奶好欺负?” 话落,一瓢滚烫的开水就朝着顾君堂泼了过去。 滚烫的开水溅到身上,顾君堂本能的尖叫一声往旁边躲去,偏偏宁海棠不是泼一瓢而是一连泼了四五瓢。 已经吃过被烫一次的亏,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顾君堂从地上爬起来,不断躲避。 顾君堂柔弱无措地喊:“父亲,大哥、二哥、三哥,母亲,好烫。” 顾空皓跟顾寒星立即心疼,爬起来将顾君堂呵护在怀中。 只有顾元柏跟顾黎川已经意识到什么,这次没有动作。 宁含霜冷冰地声音响了起来:“顾君堂,你不是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为何刚刚躲避开水时,动作这么麻利?” “我……”顾君堂咬唇,这会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主动露了馅。 宁海棠冷笑一声,将手中提着的桶重重放在地上,配合拆穿道。 “姐,你这话简直明知故问,顾君堂就是心机深沉故意装重伤,想博取你的同情,博取大家的同情呗,毕竟她一向会装。” 宁海棠是早就跟顾君惜商量好的,等时机差不多,就出来拆穿顾君堂。 宁海棠解说得太透彻,顾君堂一阵害怕,只能含着泪摇头:“小姨,我没有……” 宁海棠立即又呵笑了一声:“你没有什么?哭哭啼啼一副小家子模样,一看就是个没有福气的丧门星。以为就你们长了嘴,我们没有长嘴吗?” 宁海棠现在是真的很高兴。 宁含霜终于得知真相,跟她们选择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现在无论是让这三个蠢外甥自食恶果,还是让顾元柏遭到报应,亦或者是寻出顾元柏是不是当年害宁远侯府覆灭卖国的奸细。 她们都能互帮互助,互相依靠。 宁海棠说完,朝顾君惜抛了个媚眼,一副讨好邀功的模样,紧挨顾君惜而站。 “惜惜,你之前让我做的,我都做好了。现在就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公道是如何讨回来的。” 第98章 让顾元柏纳妾,让顾空皓滚去乡下 宁海棠话落,就见沐清芙带着一堆普通百姓打扮的路人涌进了围观人群当中。 沐清芙带头高声喊道:“顾右相,顾家公子们和顾二小姐都不要脸。顾右相当年就是设计了宁大小姐,才能求娶宁大小姐成功。” “宁大小姐近日得知真相要和离,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为了阻止和离,竟设计将顾大小姐关进了野兽笼子里,每日只给凉水和馒头,还说为了顾大小姐好,为了顾家好。” “后来关顾大小姐的地方起了火,顾大小姐差点被烧死,还是顾大小姐的贴身婢女舍命相护,顾大小姐才能活着。顾大小姐只是以牙还牙,小小惩罚了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就这,今天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还在这里装死,倒打一耙,不要脸啊真不要脸!” 沐清芙话落,立即有安排好的人跟着附和。 “对,是挺不要脸的,这事我可以作证,关顾大小姐的地方就是城西的一处庄子,那里前天夜里就着了火,我家住在附近,我就亲眼见到了。” 跟着有混在里面的衙门官役开了口:“对,当天晚上,顾大小姐还报了官,我就随我们家大人去了一趟。当时顾大小姐明明伤得最重,可愣是没有一个人关心。” “这是怎么了?此处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说着,真有一队官衙经过,过来维持秩序。 人群中有人得到沐清芙的信号,上前拉住为首的衙役,开口问道:“官爷,听说你们前天夜里接到顾大小姐报官了,顾大小姐模样看起来很惨?” 那为首衙役愣了一下,看向站在府门前的顾君惜,想到还没到手的赏银,再想到这事已经捅了出来。他现在回答,也不算透露了信息,就点了点头。 “是啊,可这些关你们什么事,不该你们打听的别打听。去、去、去都散了!” 衙役的话落也没有人散去,只是看向顾元柏几人的目光都有些鄙夷和发现自己被利用了的愤怒,有人甚至朝地上啐了口浓痰。 “呸,什么东西,贼喊捉贼。难怪顾二小姐人品这么差,原来是得到了顾右相的一脉相承!” “顾右相人品本来就不怎么样,你们忘记前些日子八宝楼发生的事情了?顾右相竟开口贬低一手扶持他的岳家,不知感恩的人,就是一只白眼狼。” 顾元柏闻言脸上青紫交加。 他没有想到苦心经营算计一场,没有让宁含霜让心软,没有让顾君堂洗脱脏名,反而将自己的名声也搭上了。 可他明白,在各种证词面前再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更堕自己名声。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顾君惜,试图让顾君惜亲自平息舆论。 他想要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想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扭曲:“惜惜,你不是说这事都过去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耸了耸肩,不客气回道:“顾右相,我什么也没有说,可我管不住其他人的嘴。何况你答应我的一万两银子也还没给我,首饰、匹布、衣料更是没有看到踪影。” 顾君惜当面索要东西,不仅不能平息舆论,还让舆论更上一层楼。 顾元柏气得几乎倒仰。 宁含霜此时开了口,她盯着顾元柏,几乎要将顾元柏盯出一个窟窿来。 “行了,顾元柏,你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跟你回去。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看在你不纳妾,不养外室,对我还算真心的份上,我可以不与你和离,但你必须要做到以下几点。” 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没想到又看到了曙光,顾元柏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的名声已经被连累,若真跟宁含霜和离,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日后怎么被朝中老臣的吐沫星子淹死。 更会被盛帝问责。 宁含霜愿意改口,顾元柏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立即手指立起做发誓状。 “对,霜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今生绝不纳妾,更不会养外室,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只要别跟我和离,别说让我做几点,就算是做几百点我也愿意。” 大街上说这些情爱的确挺难为情,可顾元柏需要将自己的痴情人设立足。 “母亲,父亲是真的在乎您!”顾黎川也适时帮腔:“儿子今日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是考虑不周,但也是想要一家和睦,您就别再闹了!” 如果老天真有眼,就应该真让雷先劈死顾元柏这满嘴谎言的虚伪男人,再劈死顾黎川这不孝顺的儿子。 宁含霜冷笑,她之所以当街说顾元柏不纳妾、不养外室,只是在给顾元柏设套。 人设立的越好,当倒榻的时候反噬才会越凶狠。 她会让顾元柏纳妾的,不将赵殊儿弄进右相府,又怎么能看着他们反目,怎么揭露顾君堂私生女的身份! 宁含霜没理会顾黎川,直接开口提要求。 “顾元柏,当年你冤枉海棠跟秦樾,我要让你写封道歉信贴在公示栏上,公示一个月。还海棠,秦樾一个公道。” “再让顾君堂、顾空皓、顾寒星同样写封道歉信,贴在公告栏上,向将惜惜关在木笼,害她差点被烧死道歉!” 这些都是让顾元柏自损名声的手段。 他不是喜欢颠倒黑白,想要煽动舆论,那就让他们自己承认,断绝他们颠倒黑白再煽情舆论的可能。 同时也是在为顾元柏以后名誉彻底扫地做铺垫。 让天下人都知道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的不堪,也是为顾君惜这次受的委屈,彻底讨回公道。 顾元柏是只老狐狸,他不可能不知道真按照宁含霜所说,会给自己还有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会成为他们永远的黑点,会被指责,耻笑。 “霜儿,可不可以换成别的条件?真这样做我无所谓,可寒星、空皓的前程怎么办?堂堂还没有嫁人。” 顾元柏脸色灰暗地恳求,再次试图用亲情绑架。 可宁含霜再也不会上当,她盯着顾寒星等人说道:“如果连做错事承担的勇气也没有,又何谈前程。至于顾君堂,她的名声早就毁了,在性子没有彻底改过来之前,谁会娶她?” 顾君惜冷笑了一声,也道:“顾君堂不是一直说她在乡下长大,不懂规矩吗,接下来就让母亲好好教她规矩。” “嗯,惜惜说的对。顾君堂,你一直说我偏心,那我以后就对你不偏心,好好教导你规矩,直到你成为真正的门名闺秀为止!”宁含霜突然朝顾君堂笑了一下。 顾君堂心跳蓦地加快,心中生起一股无端冷意,总觉得宁含霜的笑不怀好意。 更加懊恼的是,宁含霜主动说要对她好,她发现连自己最擅长的亲情捆绑这时都没有了用武之力。 “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是顾右相觉得,对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些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否则为何连我这几点要求都不敢答应?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也没有谈的必要了,和离!” 沉默一瞬,宁含霜像是失了耐心,开口反将顾元柏一军,转身就要返回府里。 顾元柏见状,连忙答应:“好,霜儿,我答应你。你先跟我回府!” 面对选择时,总要有取舍。顾元柏被难住了,思来想去,还是想故计重施,先稳住宁含霜。 吃过的亏,等清醒后再吃,就是真傻了。 宁含霜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不用,等你们的道歉公示出来,贴满一个月后,我自会带着惜惜回府。对了,让顾空皓写完道歉信,滚去祈阳乡下,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他!” 第99章 当晚热水不够用,自己往套里钻 宁含霜之前打顾空皓板子时,就说过要送顾空皓去祈阳乡下。 如今顾空皓伤势已经大好,却是一拖再拖。 不过,现在宁含霜提出要将顾空皓送去乡下,已经不是为了养顾空皓的性子。 而是为了挑拨顾空皓与顾元柏几人之间的关系。 顾空皓性子顽劣,放荡不羁,怎么可能甘心罚去祈阳乡下。 只要顾空皓不愿意去,就有对付他们的突破口。 当然,无论是让顾空皓去祈阳,还是让顾元柏他们写道歉信公示,都是顾君惜与宁含霜早就商量好的计谋。 宁含霜跟顾君惜进府之后,顾元柏带着顾黎川等人也离开了宁远侯府门口。 已经失了面子里子,再在宁远侯府门前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真正惹人笑话。 右相府的大厅里,众人齐聚,每个人脸上都不见半点笑容。 顾空皓最沉不住性子,不满地站起身来。 “父亲,您不会真让我们写道歉信,这道歉信一写,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不用想都会被左承风嘲笑死!” “将惜惜关起来一事,的确是我们做的有失妥当。可这都是自家事,关起门来让我们怎么赔偿惜惜都行,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母亲这简直是瞎胡闹!” 顾元柏阴沉着脸,手指在膝盖上没有节奏地敲击。 道歉信当他想写么?这不是被逼没有办法。 写了道歉信丢的是面子,但能得一个有错就改,深情的名声。 可若是不道歉和离,失的就是人心,得到的是宁远侯府旧日关系的反噬,皇上的问责。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何况这么多年,他在宁含霜面前忍辱负重也已经习惯,不怕再忍一忍。 顾元柏思及此,闭了闭眼。 “空皓,为父知道你的顾虑。可为父也没有办法,你母亲强势,但谁让她于我有恩,我亦也想报答她,爱重她!” “而且不与她和离,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有一对和离的父母,无论以后你是做官,还是娶妻都会矮人一头。何况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退些也就退些。你们要怪就怪为父,是为父没有用,压不住你们母亲!” 顾元柏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很快打动顾家三兄弟。 顾寒星横眉冷竖,正义地站出来首先表态:父亲,您已经很好了。是母亲仗着家势,一向在家中作威作福,是她喜欢无理取闹!为了这个家,这道歉信,我愿意写!” 果然,儿子只会共情父亲。 顾空皓从开始的不愿,眼里也出现了挣扎。 顾君堂见状,添了一把火。 她泪眼汪汪,也站起身来说道:“父亲,您身为右相。您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都愿意舍下面子写道歉信,那女儿也写!” 顾元柏感叹的称赞:“堂堂果真乖巧,这才是我顾元柏的女儿!” 大家都写了,顾空皓也不能再坚持,他恹恹垂下头,烦躁地道:“那我也写,不过,父亲,我不要去祈阳乡下。” 这个问题抛出来,顾元柏几乎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这是你母亲的要求之一,你道歉信都写了,不怕再委屈一下!都是为了这个家。” 当自己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时,顾空皓突然就觉得——为了这个家这几个字,有些刺耳。怎么都不对味儿。 他噎了噎,第一次对顾元柏产生了逆反心理。 然而,这时顾君堂却是上前,握住顾空皓的手,柔柔道:“三哥,答应母亲的事,自是不可以食言,否则让母亲知道,又有借口为难父亲了。” “不过之前,你不是跟我都说好了吗。你就假装离开京城,出去转一圈再住去甜水巷娘那里。以后你出门的时候只要小心点,别让母亲跟姐姐看到,母亲就不会发现。等过几个月,你再假装从祈阳乡下回来了就行!” 顾君堂知道这样做的确冒险,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提议将顾君惜关在城西别庄,差点害顾君惜烧死。 顾空皓几人已经对顾君惜有了愧意,这愧意虽不多,但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她要加倍笼络住顾空皓兄弟几人。 顾空皓闻言一拍手掌,立即由不满转为高兴。 “对哦,这事我差点忘记了。住在殊姨那里,殊姨不但不会管我,还会每日对我嘘寒问暖,比在府里每日看母亲那张冷脸强多了。还是堂堂对我好。” 顾君堂骄傲的扬起下颔,假装天真分别又看向顾黎川、顾寒星几人说道:“傻三哥,你是我的三哥,我当然对你好了。还有大哥,二哥,我都想对你们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顾黎川心中微动,摸了下顾君堂的脑袋:“真懂事,若是惜惜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顾寒星是全然的宠溺。 只有顾元柏对顾君堂的提议有所顾虑。 最阵子,顾君惜的频繁反抗,宁含霜的失控,都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但他也知道,想要顾空皓一直站在他这边,就不能对顾空皓管制太严。 等没有人的时候,他私下提醒顾君堂:“顾空皓一向胡闹习惯了,他住到你娘那里去估计也不会安分,我会提醒你娘将他看好了。但你也要帮忙好好看住他!” 顾君堂笑着答应:“知道了父亲,您就放心!” 顾元柏的执行力强,对自己也能狠下心,能从没落的世家寒门子弟,一步步爬到右相位置,果然不是单有运气就行。 他决定写道歉信后,当日下午就将道歉信写了出来,再亲自带着顾空皓跟顾寒星、顾君堂去公布栏处张贴出来。 他面对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动作,大方坦然面对,甚至对大家拱了拱手。 “让大家见笑了,年轻时不懂事,的确动用了一些手段。可本相能娶得吾妻,本相不后悔。本相已经知道错了,今日诚挚道歉,只为挽回吾妻之心,欢迎大家的监督。” 顾君堂也跟着抹眼泪:“我们也知道错了,以后维持一家和睦,会尽量多沟通,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这信贴出,也希望姐姐能对我既往不咎!” 顾君惜跟沐清芙皆是男装打扮,隐在人群当中。 当看到顾元柏跟顾君堂虚伪的言行时,两人对视一眼,将提前准备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朝着顾元柏他们扔砸了过去。 “不要脸,做错事就做错事,扯什么深情。你要是以后真被我们发现负了顾夫人,你必定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就是就是,还为了一家和睦呢!顾君堂,你怎么不自己关进笼子里去当狗,为什么要祸害顾大小姐,还求顾大小姐既往不咎,我呸,你只有忏悔的份。” 顾君惜跟沐清芙喊完,就好心的将提前准备的烂菜叶子臭鸡蛋发给身侧的人。 反正看热闹不嫌大,众人被顾君惜、沐清芙煽动起了情绪,一时间也没有拒绝,纷纷拿着烂菜叶子跟臭鸡蛋朝顾元柏跟顾君堂身上砸去。 连跟在身后的顾空皓跟顾寒星身上都沾了不少。 总之他们是臭哄哄回到的右相府,然后右相府的热水当天晚上就不够用了。 当然,这都是小施惩戒。 顾元柏第二日还是火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顾空皓送出了城。 只是马车在城外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甜水巷。 顾空皓以为这样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都没有逃脱顾君惜的眼睛。 买在甜水巷的那座宅子,就是顾君惜的眼。 第100章 勾人法子,怀孕秘药 “顾空皓住去了赵殊儿那里,很好啊!这等于将把柄送到我们手上,母亲,我知道要将赵殊儿怎么顺理成章弄进右相府了!” 顾君惜得到情报,手指抚着茶杯的杯沿,轻笑了一声。 甜水巷宅子里安插着几名从肃亲王府调去的忠仆,他们分成几班,用西洋镜轮流对小顾宅实施监控。 宁含霜好奇,开口询问:“如何顺理成章?” 顾君惜就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宁含霜闻言挣扎片刻便没有意见的点头:“都听你的。” 顾空皓这个逆子,为了一个下贱的外室跟私生女数次逼迫她,贬低她,这次是该轮到顾空皓做选择了。 这个选择,顾空皓一定会终生难忘! 顾君惜跟宁含霜正说着话,温姑便来报。 “大小姐,惜小姐,顾右相来了。他带来了一万两银子跟许诺给惜小姐的布匹、首饰还有补品。” “说是答应您的要求皆已经做到,道歉信贴在公示栏。顾三公子已经出城,前往祈阳乡下,希望能见您一面。” 虚伪的男人,顾空皓都已经回到甜水巷了还能厚着脸皮来邀功。 顾君惜不说话,只看着宁含霜。 以后回到右相府,少不了还要跟顾元柏每日见面,宁含霜要早日习惯怎么重新与顾元柏相处。 宁含霜拧了一下眉说道:“温姑,你去告诉他,东西留下,面就不必见了。他既然已经做到,等一个月期满,我自然会回府。” 温姑闻言退出房间。 顾君惜轻轻一笑,就是这样,不必讨好,不必给好脸,但也不必愤怒仇视。这样才符合宁含霜的性子,能够麻痹住顾元柏。 顾元柏等在大厅,得到温姑回话,脸部表情僵硬了下。 他已经如此低三下四,宁含霜还要拿乔,果然不知好歹,他总有一日会狠狠报复回去。 顾元柏食指轻扣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很快又恢复了笑,对温姑客气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等着,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还劳温姑好好照顾霜儿!” 温姑冷淡的点了点头。 顾元柏转身离去,走出大厅,就看到两个孩子从他面前一溜烟小跑离开。 其中一个孩子穿着白玉袍子,端的是清秀灵气,蓦地一瞧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顾元柏忍不住问跟出来的温姑:“温姑,这府中哪里来的孩子?” 温姑不予多说地回道:“大小姐随手捡的!” 这话答得已经将话头堵死。 一个下贱奴婢也敢给他脸色,顾元柏纵使对天生再感兴趣,此时也没有了兴趣,他掩饰着情绪大步离去。 前朝顾元柏刚走,顾君惜后脚跟宁含霜就出现在了大厅里。顾君惜看着顾元柏的背影问:“温姑,他跟您说了些什么?” 温姑据实以告:“就是问天生跟狗娃的来历,老奴就说是随手捡的。” 顾君惜敛了一下眉,果然天生这张脸招眼,只是顾元柏不知道顾黎川曾有过一个想一生一世,想要娶回家的心上人,才没有将天生往顾黎川身上引。 虽说还没有让狗娃跟天生跟她吐露身世真相,但她已经派了人去寻天生娘的下落。 派出去的人,都是沐清芙给她的肃亲王府精锐,相信只要有痕迹,就会留有线索。 顾君惜暂时没再理会,进到大厅清点了遍顾元柏带过来的赔礼,就让人温姑清点了一千两银子送去了京兆尹衙门交给白大人,余下的银子顾君惜一并交给了宁含霜用来开设武馆。 宁含霜不愿意收,顾君惜轻笑了一声说道:“母亲您该收下,顾元柏当年是吸着宁远侯府的血,才能爬至今天这个位置,用他的银子传承宁远侯府精神,他应该的。” 宁含霜闻言,想到顾元柏对宁远侯府的贬低,不再坚持。 这都是顾元柏欠下的。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宁含霜跟宁海棠每日都在忙着武馆开设的事情。 宁海棠一听开武馆是为了传递宁远侯府的精神,说什么也要掺一脚。 武馆开设的场地,就是宁海棠提供的。 有了事情可做,还是自己擅长的事,宁含霜看着越发有精神。 枯萎的花,真的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而且宁氏武馆只招收无父无母的孤儿,并且包食宿,短短时间内,京城中的小乞丐减少了将近五成。 百姓们都在称赞宁远侯府仁义慈善,宁含霜跟宁海棠就以这种方式,强势地让已经覆灭,在顾元柏眼中快要被众人遗忘的宁远侯府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连盛帝都听到了风声,对宁含霜跟宁海棠大为赞赏。 只是赞赏了宁含霜跟宁海棠,难免对顾元柏越发不满。 毕竟道歉信一事也闹得满城风雨,盛帝不想知道都难。 一日下朝时,盛帝就单独留下了顾元柏,让顾元柏在殿外足足站够一个时辰,才宣了召见。 “顾卿,顾夫人不愧是将门虎女,就算是宁远侯府已经没落,她也没有了堕宁远侯府的名声。最近倒是你风评不太好。” “白眼狼、人品不佳、治家不严。你若真无法平衡夫妻之间的关系,保证家庭和睦,这右相也不必当了。” “毕竟连自己大后方都没法维护稳定的人,朕又如何能放心将朝中事务交给你?若不是当初看在宁远侯的面子上,朕又如何会提拔你!” 盛帝的每一个字都在诛心,顾元柏觉得曾经离他远去的宁远侯府那座大山,又重新压在了他头顶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顾元柏被训得一直等到日暮西下,才独自从皇宫中出来,这时他后背已经浸出一层冷汗。 他没有直接回右相府,而是去了甜水巷,寻找安慰地窝在了赵殊儿的怀里。 赵殊儿眼波流转,温柔细语地哄着顾元柏。 等到晚上就寝时,她换了一身纱质透明寝衣,露出里面绯色的小衣,只包住鼓鼓的两团,下面是盈盈不及一握,露在外面的细腰。 这身寝衣是顾君堂给她做的,她也不知道顾君堂是如何办到的,明明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却有着层出不穷伺候男人的手段。 她正是因为得了顾君堂的传授,才能将顾元柏吃得死死。 这么些年跟着顾元柏,她虽衣食无忧可肚子扁扁,总感觉缺少些什么。 虽然有顾君堂,可顾君堂毕竟不是…… 顾君堂也因为这件事安慰过她,劝解过她,可她总感觉没有安全感。 她还是需要跟顾元柏有个自己的孩子! 好在她前些日子出门购置补品,在一个江湖郎中手中得到一种秘药,听说连续吃上七日,再交欢就能怀上孩子。 这已经是第七日,她想试试。 赵殊儿敛眉,倒了颗黑色药丸在手里,然后放入口中。 身后响起顾元柏的叫唤声,赵殊儿在颈间,脖间仔细抹了一层秘药,朝床上走了过去。 她红着脸,含羞地垂下眼睑,轻轻叫唤:“柏郎!” 第101章 兄妹没有隔夜仇,撕破虚伪嘴脸 一声柏郎,顾元柏只觉得百转千回,叫得他身体都酥了一半。 他抬眼看去,看着赵殊儿这张清秀温婉的小脸,只觉得这才是他温暖巷弯。 事事要强,冷傲的宁含霜长得美艳又如何?连赵殊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般冷傲,那般架势,最终还不是沦为他的掌中之物,被他戏耍。 宁远侯府想像大山一样,永远压在他的头顶,绝无任何可能! 这么想着,顾元柏心里就拱起了一团怒火。 他当即扯过赵殊儿,翻身将赵殊儿狠狠压在身下。 慢慢地将赵殊儿的脸看成宁含霜的脸,他就惩罚的更加用力。 他跟赵殊儿相识是一场意外,他无意中救了差点被人欺负的赵殊儿,赵殊儿柔弱地像只小白兔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当时他跟宁含霜已经成亲多年,在仕途上的确得到了宁远侯府的提携跟支持。 可岳父跟几位大舅子、小舅子却也因此拿捏他,无论他做什么都看不上眼,觉得不对,更是随意训斥责骂。 他不是宁远侯府的仆人! 当时他满心痛苦,只想发泄,也就跟赵殊儿有了几次露水情缘。后来怕被宁远侯发现,用银钱打发走了赵殊儿。 没想到数年之后,赵殊儿能再次闯进他的视线,还告诉他,有了他的女儿。 彼时的赵殊儿比当初更加娇柔,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他想也没有想,就将赵殊儿纳入了羽翼之下。 更是想将顾君堂变为他的嫡女,只有顾君堂这般体贴乖巧的女儿,才配做他的嫡女,享受顾家的恩泽。 顾空皓住在甜水巷,无人管束,昨夜又是喝酒彻夜未归,等到天亮才摇摇晃晃回来。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赵殊儿目眉含情,满眼温柔地从房间里出来,只觉得赵殊儿跟顾元柏真配。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母亲才是赵殊儿跟顾元柏之间的障碍。 顾空皓倚在榕树上,忍不住道:“殊姨,您跟父亲真恩爱。希望您能跟父亲一直好好的!” 赵殊儿闻言被顾空皓吓了一跳,当下脸更红,嗔了顾空皓一眼:“又跟朋友喝一整夜的酒?累不累?就怕你会胃疼,我一直让人在厨房给你熬着醒酒汤跟小米粥,吃点再睡。” 顾空皓听话的点头:“好!” 一碗醒酒汤下肚,顾空皓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米粥,赵殊儿一直陪伴在身侧。 等米粥完全下肚,顾空皓突然就有些感动,眼眶湿润地盯着赵殊儿。 “殊姨,您真好,什么都顺着我,您要是我母亲就好了。如果是我母亲知道我一夜未归,一会一定会让我跪祠堂,才不会管我累不累,饿不饿!” 赵殊儿温婉一笑,轻轻抚了抚顾空皓鬓角散落的几缕碎发:“傻孩子,即使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你也可以把我当你亲娘!” “殊姨!” 顾空皓闻言更加感动。 看起来赵殊儿跟顾空皓的确像是一对亲生母子,只是母子的关系过于亲近。 转眼约定的一个月期满,宁含霜跟顾君惜在顾元柏高调的迎接下回到了右相府。 一切看起来都未曾改变,若非说变了,那就是顾元柏对宁含霜看起来更加体贴。 几乎逢人就将我家夫人挂在嘴边,对宁含霜开设武馆收助孤儿一事,也赞不绝口俨然就是一个绝佳的好夫君。 很快顾元柏人品不佳,治家不严的影响,就被顾元柏宠妻痴情的人设给压到了最低。 右相府。 宁含霜说到做到,说不对顾君堂偏心,就不再对顾君堂偏心,特意从肃亲王府找来了嬷嬷教导顾君堂规矩,从穿衣行卧躺,再到说话用膳,事事贴心教导。 只不过是教导了几日,顾君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她今日好不容易支开教导规矩的嬷嬷,就溜跑出去找了顾黎川。 “大哥,我真的受不住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散漫,受不了拘束,否则我之前就不会女扮男装了。” “母亲找人这般严苛地教我学规矩,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该将姐姐关在笼子里。大哥,你帮帮我!” 顾君堂说着眼里已经浸泡出泪水。 只是顾黎川这次没有直接帮着顾君堂,而是安抚地摸了下顾君堂的脸颊。 “堂堂,你既然已经回到顾府,也是时候学学规矩了,母亲既然对你有成见,你就用自身的改变去让母亲改变对你的看法。” “再说笼子的事,你们的确是做过分了,虽说写了道歉信,可在惜惜心里难免留下疙瘩。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们修护关系!” 顾黎川说完就继续刻雕着手里的木琴。 顾君堂对顾黎川的态度感觉憋闷,但也明白有些话适可而止,不能再提,否则会惹顾黎川更加反感。 她盯着顾黎川手中精心雕刻的木琴,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不由开口询问:“大哥,你要用琴为何不去琴铺购买一把?你公事烦忙,亲自雕刻难免浪费时间!” 顾黎川笑轻了一声,面对手中快要成形的木琴像是怀念起了什么忘不掉的过往:“我曾经答应过惜惜,等她及笄当日会亲手做一把木琴给她。去年她及笄没有给她办生辰宴,今年送的玉梳她又嫌弃不喜欢!” “那我只能将这把独一无二的木琴刻出来补偿给她,希望她能喜欢,不再记恨城西别庄一事。” 顾君堂闻言手指甲都快要掐进了肉里,独一无二的木琴吗,那就是她也不能拥有。 现在修护,不嫌晚吗。 顾君堂转眼笑了起来,手指轻抚过木琴。 “大哥说的是,别庄那把火姐姐受了委屈,可当时姐姐还能回来找我们算账,就证明姐姐没有真正受到伤害,我相信姐姐不会一直记恨,大哥这把木琴送出去,姐姐心中的疙瘩自然就消了。兄妹哪有隔夜仇,真有的话,那就是太不懂事了。” 顾黎川嘴角上扬,也带出了笑,对自己做的这把木琴也极为满意。 他道:“你说的对,兄妹没有隔夜仇。” 这边。 顾君惜已经将嬉儿接回了自己的身边,嬉儿的身体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养已经大好,身上烧伤的地方虽然疤痕暂时还没能全消,但也有了愈合消失的痕迹。 只是嬉儿真是个傻丫头,除了对顾君惜的事情上心,对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她就撇着嘴,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小姐,二小姐方才甩开教导嬷嬷,就又跑去缠着大少爷了,少不得又要作妖!” 顾君惜无所谓地道:“让她作。” 顾君堂在家搬弄是非,对顾君惜来说只是小打小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心中正惦记着,好消息却是已经上了门。 只见嬉儿说完话,将一封信递到顾君惜面前:“小姐,这是肃亲王府的人亲自递来的信!” 顾君惜打开后,速度扫了一眼,微微一笑。 下了这么久的套,猎物终于要上套了。 她随手就写了一封信,让嬉儿递了回去。 嬉儿离开后,顾君惜去了宁含霜院子里,开口说道:“母亲,赵殊儿怀上了!” 宁含霜捻着佛珠的手陡然一顿,随之就是滔天的愤怒。 不纳妾,不养外室,顾元柏骗得她好苦。 她终于可以撕破顾元柏好夫君,痴情的面具了! 第102章 有瓜吃到饱,父子争抢一女? 自从顾空皓住进甜水巷后,顾君惜就在想办法布局,将赵殊儿名正言顺的弄进右相府。 通过打听,赵殊儿每次去购买补品,都会让大夫给她把脉,并偷偷在调养身体。她就笃定赵殊儿必是想要再生下顾元柏的孩子。 女人拿孩子固宠,是常用的一种手段,并不稀奇,只是这件事让顾君惜找到了可趁之机。 她从肃亲王那里找来了助孕秘药,并让人假装成江湖郎中卖给了赵殊儿。 算着时间,赵殊儿若是服了,必然已经怀孕。 通过监视,发现赵殊儿这几日的确有呕吐的现象,同时发现赵殊儿今日要出门,顾空皓为表孝心,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赵殊儿出门必是为了看大夫,顾空皓非要跟着,这就给了顾君惜一个极好一网打尽,瓮中捉鳖的机会。 顾君惜与宁含霜当下一道出了门。 顾君堂软磨硬泡,终于也使顾黎川答应带她出去喝茶,暂时逃避学习规矩。 顾君堂看着君惜与宁含霜出府的背影,满眼艳羡的拽着顾黎川的袖子。 “大哥,母亲带着姐姐这是又要去哪里玩?我也想跟母亲一起出门……真羡慕姐姐啊。” 顾黎川闻言心疼地看了顾君堂一眼,叹了一声,主动牵起顾君堂的手。 “等你学好规矩,以后一定也会有机会,母亲带你一起出门。就算没有,大哥也会再跟母亲说。我们家堂堂不必羡慕任何人!” 顾君堂满足地甜甜一笑:“大哥对堂堂真好!大哥以后一定要一直这样对堂堂好哦。” 顾黎川轻嗯了一声,眸色幽深。 身为状元郎又怎会真蠢,有些事情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故意选择了偏帮偏信。 他越来越觉得顾君堂缺点明显,可也明白自己掉进这泥潭中出不来了。 顾君堂是他疼爱了许多年的妹妹,殊姨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要不踩他底线,他就会一直宠着。 毕竟自己妹妹的缺点,身为大哥都不包容,又怎么指望别人包容? 顾黎川跟顾君堂出了右相府之后,才发现自己跟宁含霜、顾君惜去的是同一间茶楼。 只是想了想,顾黎川带着顾君堂要了宁含霜隔壁的包厢,并没有打扰。 而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则是和宁海棠,还有左相夫人约好了见面。 宁含霜跟左相夫人年轻时勉强算是闺中密友,只是在各自成婚后,就越走越远,加上宁含霜一心清修,这更是没有了来往。 今日宁海棠将左相夫人约出来,打的就是修护当年关系的名义。 毕竟瓮中捉鳖的大戏,需要一个极好的见证人。 左相跟顾元柏是生死政敌,左相夫人再适合不过。 左相夫人端起茶杯,难免唏嘘地看了宁含霜一眼:“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我跟含霜姐姐还能有这种面对面,静心喝茶的机会!” 宁海棠爽朗一笑:“左相夫人只要想,机会以后多的是。毕竟男人之间的事,跟我们女人无关!” 夫妻利益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无关?可宁海棠身份地位高就算说的再不对,也只能附和着。 左相夫人笑了笑,就见倚在窗边的顾君惜突然咦了一声,回过头来,一张绝美的脸上写着天真。 “母亲,三哥不是去祈阳乡下了?他怎么扶着一个妇人从马车上下来?而且他们之间看起来关系还这般的亲密?” 宁含霜闻言面若寒霜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也移步到了窗边,果然看到顾空皓如同二十四孝好儿子般,体贴备至的扶着戴着面纱的赵殊儿下了马车。 宁含霜没有忍住,折断了一只手指甲。 虽然早知道儿子向着父亲,向着父亲养的外室。 可亲眼看到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孝顺着别的女人,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生气。 左相夫人也凑到了窗边,瞧到宁含霜激动愤动的举动,眉眼微动,心中涌现出一抹激荡。 原以只是单纯的出来喝杯茶,没曾想顾家的隐秘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家的隐秘,极可能成为她夫君手里的刀! 或许这也不是没有预兆的,左相夫人很快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个局,但就算是局她也想要冒险闯一闯。 左相夫人心思百转,张口虚虚劝道。 “含霜姐姐不必紧张,或许三公子就是偷偷在外面有了心上人,想要跟心上人多些时间相处,才会骗你说去了祈阳。都说儿大不由娘,孩子大了总要娶媳妇!” 左相夫人先入为主的观点,倒是十分契合顾君惜的想法。 顾君惜叹了一声说道:“这位姑娘进的是药铺,而且看起来十分娇弱,瞧着身体不大好。若是三哥正经娶妻,母亲自是不会阻挠。就是怕三哥被外面的女子骗了去,毕竟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跟男子私相授受,如此亲密!” 说话间,赵殊儿已经独自进了药铺,抓了药出来,又由在门外等着的顾空皓亲自小心扶着上了马车。 宁含霜像是气极了般,转身就往外走:“去,问问这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隔壁包厢。 顾君堂听到动静知道宁含霜他们离开,好奇地看向了窗外。 这一看,就看到了甜水巷专用的那辆马车,接着她就看到了顾空皓从马帘子内露出来的脸。 顾君堂顿时魂飞魄散,这还不是更吓人的,在没有消化完这个件事情之前,接着她就看到宁含霜带着人匆匆进了药铺,随后气势汹汹从药铺出来,上了马车,紧追着赵殊儿的马车而去。 顾君堂脸上立即出现慌乱,急忙转身去拉正在品茶的顾黎川。 “大哥出事了,母亲发现三哥跟娘了,现在追着三哥跟娘的马车走了,我们快去通知父亲。对……除了通知父亲,我们还要先跟过去阻止。” “母亲那般凶,若是知道娘是父亲外室,一定会杀了娘的!” 顾黎川一听就知道,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妙。 他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因为没有把握好力道,茶水尽数泼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袖子。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手握紧顾君堂往外走。 “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殊姨,不会让母亲伤着殊姨分毫!” 可真是好儿子,自己的母亲遭到夫君背叛,可儿子却一心只想着维护外面的女人。 宁含霜坐在马车上冷着脸,左相夫人左右不安的看了看。 她是真没有想到,这趟喝茶,除了意外喝出右相府三公子在外有相好姑娘外,还能附赠得知,这相好怀了右相府三公子孩子。 这消息放在任何母亲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毕竟没有成亲先有了私生子,以后哪有姑娘愿意嫁。 就是不知道这个局,是宁海棠设的,还是宁含霜自己设的。 但对她来说都是有瓜吃到饱,顺便给夫君收集政敌把柄的好机会。 顾君惜没有错过左相夫人脸上的算计,她假装握了下宁含霜的手,安抚道:“母亲您别生气。” 宁含霜冷笑了一声:“我生什么气,我不气,孩子都有了,大不了就帮你三哥纳了回去,只要是身世清白的女子,府里头也不缺她一口饭吃!” 第103章 草包儿子为了外室,想要杀母? 左相夫人意外宁含霜的大度开明,随即又觉得这才是宁含霜真正的性格。 宁远侯府嫡长女,生来就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上阵杀敌,排兵布阵,端的是将门虎女。 也从不看重家世门楣,否则也不会以贵女之身下嫁给当年还是世家落魄子弟,连衣食也只是尚且裹腹的顾元柏。 只可惜自从成亲生了孩子,宁远侯府覆灭以后,这位名门贵女就如脱水的花朵般速度枯萎。 不过如今看着,倒是又找回了一些曾经的影子。 左相夫人觉得事情不简单,都说爱人如同养花,如果顾元柏真如外面传言那般爱重宁含霜,为何宁含霜状态还会如此之差? 或许今日顾三公子在外偷偷让心上人有孕一事,能掀开这秘密的一角。 有些话适可而止,说多了反而觉得刻意。 接下来一路上顾君惜都不再说话,马车里一直沉默着,只有车轮不断向前发出的轱辘声。 等一路行至快到右相府门前时,马车突然转弯进入甜水巷。 一行人站在写着小顾府门匾的宅子门前,顾君惜惊得捂住了嘴。 “真没想到,三哥的心上人会住在离府门只隔一条小巷的宅子里。所以这些日子,三哥其实一直都待在我们眼皮底下?这门宅上写着小顾宅,莫非三哥的心上人也姓顾?” 顾君惜的话落,就见从隔壁宅子里走出一位妇人。 这妇人磕着瓜子,面露鄙夷之色。 “呵,什么姓顾。这家的女主人姓赵,倒是看着有位年轻的公子最近住在这里,府中的仆人都叫他顾三公子。看你们这模样,就是那顾三公子的家人!” 这位妇人就是监督赵殊儿的可信仆人之一,此时出来搭腔也是顾君惜提前安排好的。 只见她继续说道:“小公子在外面找了心上人不可怕,就怕这心上人不是清白之身,两人关系更是不容于世俗。这姓赵的女主人比那小公子看起来年龄起码大了十六、七岁,两人每日还卿卿我我的。” “哎哟……真是臊的慌。小小年纪学人养外室,还养位寡妇,是该好好管管了!” 顾君惜闻言立即假装着急,拉了拉宁含霜的袖子。 “母亲,怎么办?听这位大婶的意思,这处宅子不是三哥心上人的家,而是三哥置办来养那外室的。那怀孕的女子是三哥外室,之前还是位寡妇,这……” 说到这,顾君惜假装羞于启齿。 做戏演全套,里子面子都做足了,只有铺垫足够,才能顺理成章不需要敲门的闯进去捉奸。 宁含霜像是已经气急,这气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实流露。 自己那口口声声逢人就说只有她的夫君,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养外室,将私生女当成她的养女,让她给外人养孩子,欺她太甚! “砸,给我狠狠把门砸开!” 宁含霜一声令下。 今日出门,除了宁含霜带来的马夫,还有温姑外,就全都是宁海棠带的人。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些人都是可信之人,此时闻言温姑立即上门大力敲门。 “谁啊,敲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宅子里传来婆子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一条缝。 也就是刚打开一条缝,早已经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就一窝蜂强挤进去,捂了那开门婆子的嘴,打晕在了一侧。 温姑趁势把门全部推开,将宁含霜等人迎了进去。 顾黎川跟顾君堂赶到时,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顾君堂整个人都不好了,紧紧揪着顾黎川的袖子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又柔弱:“大哥,完了……” 顾黎川反握住顾君堂的手,目光深沉再次承诺:“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大哥都不会让你跟殊姨有事,我们先跟进去看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顾黎川心头烦躁。 小顾宅内,赵殊儿跟顾空皓还不知道宁含霜一行人已经打上了门。 此时顾空皓一手提着赵殊儿在药铺里刚开回来的药,一手体贴地扶着赵殊儿往院子里走。 “殊姨,您倒底哪里不舒服?问了您这么久也不说,是真要急死我!” 赵殊儿看了顾空皓那张关心的脸一眼,抿了抿唇,随即轻笑着将自己的胳膊从顾空皓手里抽出来,去拿顾空皓手里的药。 “殊姨没事,就是感觉心口这几日有些闷,所以才抓几副药调理调理,你别紧张!” 顾空皓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没将手里的药交给赵殊儿,反而举高了有些故意玩闹地道。 “殊姨,您吓死我了,从出药铺开始您就一声不吭,我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您没事就好,这药我给您亲自去熬。喝了我亲手熬的药,保管您药到病除。” 宁含霜带着人走进院子,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顾空皓与赵殊儿亲昵的模样,以及那句“我给您亲自去熬”。 她养了顾空皓这么多年,连顾空皓亲手烹的茶都没有喝过一杯,可此时他却对她夫君的外室如此孝顺体贴。 心像是被挖空血淋淋的,那被自己强行折断的指甲处原本没有痛感传出,此时却是密密麻麻的疼! 宁含霜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喊道:“顾、空、皓!” 一声顾空皓让顾空皓跟赵殊儿终于从这“母慈子孝”的氛围中反应过来。 顾空皓看到出现的宁含霜、顾君惜、宁海棠、左相夫人脸色立即大变。 “啊!”赵殊儿更是娇弱害怕的喊了一声。 顾空皓几乎想也没有想,就以保护之姿双臂张开,将赵殊儿护在身后。 他仇视又戒备地瞪着宁含霜跟顾君惜:“你们怎么来了?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谁也休想伤害殊姨!” 顾君惜看顾空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的确顾空皓也不聪明。可不聪明的儿子才最气人。 宁含霜左忍右忍,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想要立即给顾空皓两巴掌。 她还什么没有说,这儿子就已经开始敌视她。 她若真对赵殊儿做了什么,这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草胞,岂不是要杀母! 顾君惜也是真怕宁含霜克制不住,拉了宁含霜一把,随即冷笑,不客气还道。 “顾空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跟我不来,又怎么为你跟你这位……殊姨做主。毕竟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让你的第一个孩子留落在外成为私生子!” “虽然这位殊姨年纪是大了一些,也是有些不知羞耻的给你做了外室,但你既然看重她,就应该给她个名份。来的路上,母亲已经说了,府里不怕多一个人吃饭。不由就把她纳进府,给你做个妾!”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怎么就成了顾空皓的小妾? 还有她怀孕的事,顾君惜跟宁含霜怎么知道? 赵殊儿感觉不妙,在顾空皓身后无措的拖着哭音喊:“空皓……” 第104章 三男争一女?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一声空皓直把顾空皓喊得激起了浓浓保护欲,他当下对顾君惜怒呵。 “顾君惜,闭上你的臭嘴,殊姨岂容你玷污?我跟她的关系,才不像你想的这般龌龊。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家,还是积点口德,否则小心嫁不出去!” 真正的兄长岂会诅咒自己亲妹嫁不出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父亲的外室 好在,顾君惜对顾空皓已经没有了一点想法。 她只是抓住了顾空皓话里的漏洞,主动追着逼问。 “她跟你不是那样的龌龊关系,那她跟谁有那样龌龊关系?你若是跟她真没有龌龊关系,为何她跟你举止这般亲密?她的身体都快贴你手臂上了。” 这就是顾君惜得知顾空皓住进甜水巷之后,就已经在考虑为顾空皓设的局。 是选择背锅认下赵殊儿是自己的女人,还是选择供出顾元柏。 无论怎么选,这个选择势必都能让顾空皓终生难忘。 顾君惜的话,让顾空皓下意识垂眸望去。 果然看到赵殊儿的胸脯,的确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之前只是觉得这是他跟赵殊儿关系亲密的表现,没有任何别的问题,可此时被顾君惜直白的提出,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味。 顾空皓的沉默,赵殊儿看在眼里。 这些笼络男人的手段是顾君堂教给她的,她一直都用的如鱼得水,第一次被直白指出,被人看透,还是挺难为情。 同样她才怀了顾元柏的孩子,她也不想这些话传到顾元柏耳朵里。 赵殊儿一急,啊了一声,连离顾空皓远了几步,委屈地道。 “我没有,我刚刚就是太害怕紧张了。顾大小姐,你别血口喷人,我跟空皓不是那种关系,我跟他清清白白!” 顾君惜方才一直在观察赵殊儿,这还是第一次跟赵殊儿近距离接触,她是真想看看。 能让顾元柏痴迷,能让顾黎川三兄弟认可挂念,并养出顾君堂这样女儿的妇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妇人。 老实说,挺失望。 赵殊儿跟顾君堂的手段明显能看出同出一脉,都是装柔弱装无辜,跟男人相处暧昧没有边线。 不过顾家的男人,似乎都挺吃这一套。 顾君惜冷笑,故意拖长音,又把问题甩了回去。 “哦?这位夫人,你既然跟我三哥清清白白,那你跟我三哥这般亲密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三哥原本是要回祈阳乡下,却听说最近一直住在你这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尤其是你恰巧在这个时候怀了孕。” “难道你只是故意戏耍我三哥,勾引良家公子只为玩闹?如果是这样,我可就要报官了!” “不许报官!”顾空皓怒喊,同时他也终于抓到了重点,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殊儿:“殊姨,您怀孕了?您什么时候怀的,怎么不告诉我?” “我……”赵殊儿不敢看顾空皓的眼睛。 她怀孕的事在没有告诉顾元柏,做好万全准备之前,自是不敢告诉顾空皓。 毕竟若是再生下一个男孩,肯定会分顾家家产,跟顾空皓就有了利益冲突。 其实说到底就是不信任罢了。 顾君惜看得明白,此时不忘记阴阳的挑拨。 “顾空皓你傻啊,你手上抓的就是安胎药。你跟她今日去的怀记药铺,坐堂大夫徐大夫给她把出来的就是喜脉,将近一个月了。你以为她为什么不让你跟进药铺里去,让你守在门口呢!” “这么一看,你跟她的确是清白的,否则你是孩子的父亲,她怎么会瞒着你呢!” 顾空皓此时只感觉顾君惜的声音吵得耳朵生疼,他虽有受伤的感觉,但偏心的还是选择想要相信赵殊儿。 “你闭嘴!”顾空皓怒斥顾君惜一声,仍旧回头看着赵殊儿:“殊姨我想听您说!” 有些人脑袋生来就是用来摆设的,没救了,说再多就是没救了。 赵殊儿也没想到,顾空皓会这般向着自己。 当下一喜,她更加委屈的湿了眼眶。 “空皓,这事来得突然,我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等我想好,我自是不会瞒着你!” 这话听着漏洞百出,可顾空皓却是只要赵殊儿说,他就信。 他当下用力点头,又将赵殊儿护在身后:“我相信你,殊姨!” 这般看起来,两人确实情深意重。 挑拨没有失败,顾君惜也没有想着一次就能成功。 她挑了挑眉,就见顾空皓再次转过身来,手指向了院外,对他们不客气地怒斥:“你们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啪!”早已经忍无可忍的宁海棠抓住机会冲上前,抡圆胳膊终于给了顾空皓结结实实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骂谁滚?这里站着的是你亲生母亲。让你亲生母亲滚,就不怕一道天雷劈了你。” 宁含霜闭了闭眼,也上前揪住顾空皓的衣襟:“惜惜,报官,既然他们二人不承认是男女关系。那这位夫人就有拐带良家公子的嫌疑。我不会放过任何欺骗我儿子的人!” “好!”顾君惜应道,转头看向温姑:“温姑,劳烦您跑一趟京兆尹衙门。” “是。”温姑应声,就要转身离开。 赵殊儿急得冲上来,双臂张开,拦住温姑:“不许报官,不能报官!” 报官不但会丢人,以她外室的身份说不定还会吃板子,到时候也会瞒不住牵连出顾元柏。 顾君惜行至慌乱的赵殊儿面前,眼底一片冰冷。 “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不许报官,那你告诉我,你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他又在哪里?为何这座宅院叫做小顾府?顾空皓明明此时应该在祈阳乡下,为何会在你的宅子当中,还与你这般亲密无间?” 一字一句问话都犀利无比,每个问题赵殊儿都不能照实回答。 赵殊儿是真的很慌,关键时候顾君堂不在身边,她也似没有了主心骨。 如果顾君堂在身边就好了,赵殊儿如是想着,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啊!”赵殊儿眼珠一转,顿时捂着肚子朝地上倒去。 听到顾君惜跟宁含霜说要报官,已经不得不现身的顾黎川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连紧张上前及时扶住赵殊儿,同时责备地看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在做什么,在府里欺负堂堂还不算,现在还跑到外面来欺负人!” 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坑,以为今日只能逼顾空皓做出选择,没想到顺带还出了顾黎川,这消息倒是传播的很快。 相信不久顾元柏也会赶来。 反正戏已经铺垫的差不多,顾元柏来了更好,对大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顾君惜嗤笑一声,盯着顾黎川扶着赵殊儿的手。 “顾黎川,你这般紧张这位夫人,莫非你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小顾宅是你所购置,这里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 顾君惜话落,顾黎川真实的感觉到赵殊儿的身体在发抖,委屈的眼泪簌簌往下,更是流不止。 顾黎川自问一向注重修身养性,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控制不住了脾气。 觉得顾君惜不该这般说话,殊姨是长辈! “啪!” 顾黎川一巴掌甩在顾君惜脸上,呵斥道:“顾君惜,谁允许你这么侮辱她?你有什么资格侮辱她?立即道歉!” 脸上火辣辣的,顾君惜有点儿蒙。 毕竟顾黎川自诩君子,虽然自私虚伪又冷漠,可他从不会对人动手,今日为了赵殊儿却动了手。 顾黎川看着顾君惜发愣的脸,那只打了顾君惜的手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不想的,只是气极了。 殊姨是长辈! “惜惜……”顾黎川开口,想要说一些话缓和气氛,找补回来。 他是想修护关系,不是想要关系变得更加糟糕。 第105章 质问,你我可真是双胞胎?一咬成仇 然而,顾君惜抬起眼睫,反手“啪”的一声,比顾黎川刚刚重双倍的力道狠狠打了回去。 她凭什么没资格侮辱赵殊儿? 赵殊儿算个什么东西。 顾元柏的一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 就算是妾,在她顾家大小姐面前也不过是仆人一个。 道歉?赵殊儿也配! 顾黎川自甘下贱,可她不下贱。 顾君惜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好在这些日子已经在同天生、狗娃一起学武,学会了怎么样利用巧劲,否则这一巴掌甩出去,手掌非痛不可。 顾君惜感觉气还没有完全顺,就见顾君堂又冲上来维护地挡在顾黎川面前,泪眼汪汪地指责:“姐姐,你怎么可以打大哥?他可是我们的兄长!” 真是哪里都少不了顾君堂。 顾君惜眸色微敛,甩动的手就那样抬起,再次狠狠甩上顾君堂的脸。 “啪”的一声,五个手指印在顾君堂脸上显现出来。 以一换二,顾君惜终于舒坦了。 “姐姐……” 顾君堂当下捂着被打的脸,眼泪说落就落地流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君惜。 顾黎川心疼地就要上前护住顾君堂,顾空皓也在宁含霜手里挣扎。 只可惜顾空皓文不成武不就,一个浪荡子,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没有挣脱宁含霜的手心。 顾君惜冷笑地看装模作样的顾君堂。 “哭什么哭,喊什么喊。你冲上前不就是替顾黎川挨打的吗?看你这么着急,难道你跟这夫人也有什么关系?看着你倒是跟她长得有几分相像,莫非你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而是这位夫人的女儿?” 这几乎将真相揭露的话,成功让现场气氛沉默了一瞬。 顾黎川、顾空皓是心中有鬼。 顾君堂跟赵殊儿则是害怕。 几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顾君惜想要制造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这些暗怀鬼胎的人时刻都提着心,时刻处在自己秘密快要被发现的紧崩状态,吓都吓死他们。 赵殊儿跟顾君堂站在同一个画面当中,宁含霜也才发现,为何当初通过西洋镜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赵殊儿眼熟了,原来顾君堂跟赵殊长得真的很相似。 当初顾君堂被顾元柏带回府中,说跟顾君惜是孪生姐妹,那时她看两人容貌长得并不相似,就找大夫问过。 大夫说,孪生兄妹,姐妹亦有不相似者,她就没再往心里去。 如今看来,这一切也在顾元柏的设计当中。 “怎么,都不说话了?呵呵,我都是开玩笑的。顾君堂,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没法改变啊!” 顾君惜见逗弄得差不多了,感叹似的将话往回圆。 现在挑明顾君堂的身份,没凭没证,顾君堂也不会承认,还会打草惊蛇,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 眼见顾空皓那傻子率先松了口气,顾君惜眼眸一转,将话题往回拉扯。 “咱们还是好好来说一说,这位夫人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顾黎川,你说我没有资格侮辱她,我倒也想好好知道,她的夫君究竟是何方高人?若是我真的错了,我可以向她道歉。如若她说不出一二三四五来,那就还是报官!” “对,要不就报官!”左相夫人看了这么久的戏,这会也终于站出来说话。 瞧着顾家两位公子情绪这般激动,而且这顾二小姐也拉扯到了其中,她笃定里面秘密绝非不小。 她假意劝顾黎川,其实也是有点看不上顾黎川先对顾君惜动手。 “顾大公子,早听说你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实在犯不上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家妹妹动手。若是你们不想报官,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环佩,将这夫人请上,我们亲自送去京兆尹衙门!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左相夫人最后直接看向自己的仆从吩咐。 “是,夫人!”左相夫人口中的环佩,也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闻言执行力极强的就去拉扯赵殊儿。 赵殊儿在环佩的衬托下,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若是顾君惜、宁含霜动手顾黎川还能拦一拦,可换成左相府的人,顾黎川就为难上了。 毕竟左相是顾元柏的政敌,也是闻到一点肉腥不撒手的主,不能落一点把柄在左相手中。 “黎川、救我……我不要去京兆尹衙门。空皓、空皓……”赵殊儿被拖着往院外走。 赵殊儿没有力气,只能柔弱地左右求助。 顾黎川还能暂时淡定,可顾空皓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得赵殊儿被这样屈辱对待。 他眼见挣脱不了宁含霜的禁锢,竟扭头一口咬在宁含霜的手背上,嘴里更是愤恨地骂道。 “毒妇放开我,你跟这左相夫人蛇鼠一窝,明知道殊姨怀孕了。还要强行把她送去京兆尹衙门,是想逼死她不成吗?” 顾空皓是真的恨毒了一般,这一口咬得可真不轻,一排牙印出现在手背上,不到片刻就已经高高肿起,甚至还溢出了血丝。 宁含霜吃痛地拧眉,心里又痛又怒。 母子反目成仇,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宁含霜反手,一巴掌打在顾空皓脸上。 她忍痛用那只被顾空皓咬伤的手,重重压在顾空皓肩膀上,强压着顾空皓跪在地上。 然后,她抬头再次看向了还在泪流满面的赵殊儿,一锤定了音。 “顾空皓,你为了这个女人,伤害自己的母亲。看来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必是你的无疑。她拐带良家公子,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我也要报官将她送去衙门。” “不……”顾空皓怒喊,仇恨得红了眼框:“你不能这么对她……大哥,你救救殊姨!” 顾黎川还没有丧失理智,左右为难地看了看。 顾君堂在顾黎川身后,也求助地揪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就在顾黎川快要坚持不住时,刚刚下朝处理完政事的顾元柏接到消息终于赶来。 他还没有进院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听到顾元柏的声音,在宁含霜手里挣扎的顾空皓也不挣扎了, 赵殊儿含泪的眼也转移了方向,眼巴巴看向了院子外面。 最后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 顾君惜的嘴角扬起冷笑,也转身看向院门口。 第106章 儿子变孙子,这锅究竟谁背 随着声音落下,脚步声传来,身着一袭紫色官服的顾元柏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姿笔挺,脸上带着笑,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他经过被环佩拽着,暂时停身顿足泪眼汪汪的赵殊儿面前,竟然能做到目不斜视,关心地直直奔向宁含霜。 赵殊儿看到顾元柏冷漠的模样,无声地张了张唇。 顾元柏的演技是真的好,他来到宁含霜的面前后,目光就心疼地落在宁含霜的手上。 “霜儿,你的手怎么出血了?谁咬的,是这逆子咬的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还被宁含霜强压跪着的顾空皓身上,抬起一脚,狠狠将顾空皓踹翻在地上:“逆子,谁允许你这般忤逆你母亲!” “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跑到这甜水巷子里来了?若不是府门前的护卫见你的马车到了这里,我不放心,一路寻来,还不知道你们在这里闹腾!” 顾元柏轻轻吹了吹宁含霜被咬过的手背,自然地拿出帕子替宁含霜包扎。解释自己为何会来这里的同时,也是在试探宁含霜,为何会来甜水巷。 以前不知道顾元柏是只虚伪的白眼狼,面对顾元柏的殷勤时,虽然觉得腻,但还能勉强忍下,可现在只想离得远远。 宁含霜将自己的手从顾元柏手中抽了出来,强忍着才没有把那方顾元柏给的帕子扔在地上。 她扬了扬下巴,指着赵殊儿:“这个女人是你三儿子养的外室,听说她之前是个寡妇。年龄还比你三儿子大一圈,我要告她拐带良家公子!” “是的,顾空皓原本应该在祈阳乡下,可如今却在眼皮底下养女人,就连顾黎川都对这女人百般维护,为此还打了我一巴掌。这女人引诱手段高明,就是个祸害,必须送官!顾右相,你觉得呢?”顾君惜也及时开口,逼了顾元柏一把。 自己的女人变成儿子的女人,还要被送官,她要看顾元柏怎么选。 这的确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顾元柏表情凝了凝,随后老狐狸竟真为了摘清自己,将赵殊儿推向了顾空皓。 他眸色沉了沉,事不关己般开口。 “听夫人跟惜惜说来,的确是顾空皓和黎川做的不对。但到底这是家务事,送官闹得人尽皆知不妥。这女人既然是个祸害,不如就远远打发,送走了去!” 看来顾元柏最爱的人还真是自己。 顾空皓被踹在地上还没有起来,此时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像不认识一样看着顾元柏。 他维护赵殊儿,对赵殊儿只有母子之情,父亲如此,岂不是逼他乱伦。 赵殊儿也同样瞪大了眼,甚至连眼泪也不会流了。 她知道顾元柏自私虚伪,但她没有想过顾元柏能对她这般薄情。 她在顾元柏身边默默伺候多年,顾元柏无论是在床榻上,还是生活当中都表现出了对她的满意、体贴、温柔。 她以为顾元柏心里是有她位置的,可现在就这样毫不留情将她推到顾空皓的身边,要将她送走吗? 不……她不服,她不甘。 她若是走了,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白怀了。 赵殊儿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而顾黎川跟顾君堂显然更看的清局势,知道这是目前最息事宁人的做法。 何况将赵殊儿先送走,以后还可以再找机会偷偷接回来。 只是他们知道算计,宁含霜跟顾君惜也不是傻子。 得到顾元柏的第一个选择后,顾君惜慢悠悠顺水推舟,假意开口劝。 “母亲,顾右相这是让您忍下这口恶心呢。既然连这口恶气都忍了,那您就再退一步,干脆还是如一开始所想,将这位夫人给顾空皓纳进府做姨娘。毕竟不能让顾家子嗣流落在外!” “顾君惜,你说什么?你说她怀孕了?”顾元柏身体一震,指着赵殊儿。 顾君惜笑着点头:“千真万确,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恭喜你,顾右相,马上要有第一个长孙了!” 这帽子是自己戴上的,就看顾元柏是不是还初心不改,想要儿子变孙子了! 顾君惜突然满心坏水,觉得就这样将赵殊儿以顾空皓姨娘的身份纳进府也不错。 反正庶女变嫡女,顾元柏荒唐的事已经做了,不怕再多有一桩。 让右相府变得更加烂透。 “好!”宁含霜已经被顾空皓伤透了心,她已经不会心疼怜悯这个儿子,顾君惜一说,她几乎没有考虑,就已经应下。 顾君惜见状,就对左相夫人行了一礼:“左相夫人,既然父亲母亲已经商量妥,这官我们就不报了!我们这就将我三哥新纳的姨娘带回右相府!” 左相夫人虽然觉得报官更能揭开隐藏秘密,可顾君惜他们这诉主都主动说不报官了,也不好勉强,就朝自己的仆从环佩使了个眼色。 环佩一松开赵殊儿,温姑就顶替位置,拖着赵殊儿往外走:“这位姨娘请随老奴先回右相府!怀着我们三公子的子嗣,还是不要在外面招瑶的好。” 不……她不是顾空皓的女人,她怀的不是顾空皓的孩子。 赵殊儿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都说为母则刚,赵殊儿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陷入这复杂的关系网中。 父亲变祖父,以后孩子怎么面对自己的身世? 而且名份真定下来,她的身份就彻底尴尬了。 顾元柏说过以后让她顶替宁含霜位置的,成为顾空皓姨娘她还怎么顶替,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害怕恐怕不甘几种情绪复杂交织,没有逼出顾空皓、顾黎川做出选择,反倒是赵殊儿第一个做出选择,自曝了自己的身份。 “不……柏郎,救救我!” 赵殊儿凄惨的叫了一声,用力挣脱开温姑的手,冲过去扑倒在顾元柏面前,双手紧紧抱住顾元柏的双腿。 “柏郎,我怀得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我跟你的孩子!” 顾元柏脸一下变得黑沉一片。 左相夫人惊的捂住了嘴,随后缓了缓,成了此刻最好的嘴替。 “顾右相,原来这位夫人竟是你的外室!难怪顾三公子说他跟这位夫人清清白白,又极力维护。难怪顾大公子说顾大小姐没有资格侮辱她,还逼顾大小姐道歉。可这……” 说到这,左相夫人更震惊,大喊出声:“这样一来,岂不是顾大公子、顾三公子都知道你养了外室?就唯独瞒着含霜姐姐。顾二小姐,你不会也知道!” 顾君堂听着左相夫人嘴巴巴巴往外说,就知道事情已经糟糕。 她不能让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连撇开关系的摇头,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就是陪着大哥一起过来的。” “哦。”左相夫人似信非信:“看来含霜姐姐还不是特别倒霉,起码两个女儿没有背叛自己。只是顾右相,你不是挺痴情吗,怎么还养外室,还让几个儿子一起孝顺的养。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只是别那什么……” 说着,像是说不出口了。 宁海棠此时心情特别爽,左相夫人说不出口,她自然的将话头接过来,且一字一顿。 “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随着宁海棠这句话落下,顾元柏脸成了猪肝色。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方才为了前程,为了将来,他是有想过让顾空皓认下赵殊儿肚子里的孩子。 可赵殊儿还是太沉不住气,快了一步。 顾元柏闭了闭眼,就见顾空皓刚刚还遭到顾元柏的背刺,此时又记吃不记打,替顾元柏打抱不平,同时也替顾元柏认下了所有罪行。 顾空皓梗着脖子:“肃亲王妃,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如果不是母亲不够温柔体贴,父亲怎么会找殊姨?父亲只是需要一个正常的女人体贴伺候,何错之有!要怪就怪母亲自己魅力不够,是母亲该自我检讨。” 第107章 怪只怪生了他,有本事断了母子情 “啪!”面对顾空皓的再次口不择言,这次动手的不是宁海棠,亦不是宁含霜,而是顾元柏。 且顾元柏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直把顾空皓打得倒退了三步。 事情败露,顾元柏还在想着如何弥补,能将一切圆回来。可顾空皓这话完全将他对宁含霜的不满吐露出来,让他还如何哄? “父亲!”顾空皓捂着被打的脸,满眼不敢相信。 父亲对他们不是一向最是包容慈爱?最近的父亲,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你闭嘴!”顾元柏脸色难看地怒斥,却是暂时不想听到顾空皓任何声音。 他给了顾君堂一个眼色。 顾君堂连上前,哄着、顺着,将顾空皓暂时拉到了一侧。 见无人再扯后腿,顾元柏才吐出一口气,也不管赵殊儿此时肚子里是不是怀着他孩子。 他双腿一抬,将赵殊儿甩到一边,急忙去哄宁含霜。 “霜儿,你别听这逆子胡说。你没有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亦没有魅力不够。” “是我,是我犯了错。是这个女人勾引的我。我可以把她远远打发走,我也可以做检讨!总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骨气起来,是真的什么脸面都可以不要。 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何况顾元柏还这般的脏! 宁含霜冷眼看着最近频繁跟自己道歉的顾元柏,往后退了一步。 顾黎川没有顾空皓那么没脑子,此时他反应过来,同顾元柏站在一起,直直朝宁含霜行了礼,也跟着主动道歉。 “母亲,父亲养外室这事,儿子是知道,但也才刚知道不久。是怕您难过伤心才会瞒着您。” “您之前总在外清修,父亲才会耐不住寂寞,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但儿子相信,父亲肯定是心身分离的。您若是介意,就将这……夫人远远送走,犯不着跟父亲再置气,伤及夫妻感情!” 赵殊儿这个外室的存在已经揭露,宁含霜感觉不到顾黎川任何的愧疚。 口中说着大道理,看起来是在劝她,实则理性帮着顾元柏的顾黎川,其实比起冲动没有脑子的顾空皓,还让人觉得可恶。 宁含霜嘴唇轻抿,似不认识顾黎川了一般。 顾黎川是长子,一向都是沉稳,拎的清,现在怎么这般拎不清了。 顾君惜担心宁含霜在顾空皓跟顾黎川连番伤害下,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爆走,走到宁含霜的身侧。 “母亲,要不我们先回府,余下等歇歇再说!” 事情发展,最后还是按照她之前计划的在进行。 但宁含霜才打起精神,不能绷得太紧。 宁含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闭了闭眼,讽刺一笑看向顾元柏。 “我不是那般妒妇,容不下府里多个姨娘、侍妾。这些年我有征寻过你意见,是自己不愿意纳妾。” “既然你在外有了女人,这女人还怀了你的孩子,那就带回府里去。右相府这些年,的确也没有添过丁了!” 宁含霜说完,转身将还匍匐在地上,柔弱可怜的赵殊儿扶了起来。 她的手指甲,抚过赵殊儿的脸颊:“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温婉,府中以后多了一个你,肯定会更加有趣!” 赵殊儿进入右相府,由暗转明,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赵殊儿是有野心的,从赵殊儿自曝身份就能看得出一二。 远的香近的臭,她坐等回府后,这些人如何狗咬狗! “走!回府。”宁含霜将手指从赵殊儿脸上移开,转身利落的往外走。 顾君惜紧跟在宁含霜身侧。 顾君堂为撇开自己跟赵殊儿的关系,竟也紧跟在身后离开。 顾元柏从后追了上来,原地只余顾空皓扶住了赵殊儿。 顾空皓发自真诚地关心,像宁含霜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殊姨您还好?我母亲有没有弄疼您?我母亲总是喜欢这般粗鲁!” 赵殊儿对顾空皓感激一笑,摇了摇头。 温姑在一侧,看着顾空皓对赵殊儿嘘寒问暖,冷笑一声:“三公子、姨娘,可以走了,还是先回府要紧!” 姨娘两个字落下,赵殊儿浑身一紧。 她一直想听的都是一声顾夫人! 可她盼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始终还只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外室。 如今不管怎么样,总算能够光明正大进入右相府,算起来也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如此一想,赵殊儿对立即前往右相府少了一分抵触,除了害怕不安外,多了一分期待。 她喉咙干涩着,小兔胆怯般抬起眼:“可我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温姑见不得这样小门小户的作派,继续冷笑。 “你都怀上我们右相府的小公子了,这些东西还需要你来收拾?回头叫人送来,派人来拿都行!你还是小心着,别伤了肚子里的小公子。” “是!”赵殊儿逆来顺受般行了一礼。 这样的举动让激起顾空皓保护欲,顾空皓责怪地瞪了温姑一眼:“你别对殊姨这般凶,小心吓着殊姨!” 是泥人做的吗,说几句话就能吓着。 温姑实在不想看顾空皓这愚蠢地模样,翻了个白眼,在前头带路。 身后赵殊儿抽空心疼地摸了摸,顾空皓被反复打了几耳光高高肿起的脸颊。 顾空皓咧唇,露出一排白牙,如同英雄般摇头:“殊姨,我没有事。等到了右相府,您也别害怕,我会永远护着您!” 赵殊儿感动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只是仍旧有些顾虑:“可是你这样,顾夫人会不会生你的气?” “不会!”顾空皓自信的挺了挺胸脯,不以为意:“我是她亲儿子,她怎么可能舍的真生我的气,最多不过是又罚我几顿板子,跪个祠堂,我早就习惯了。” 是的,顾空皓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护着赵殊儿,就是笃定了宁含霜真拿他没有办法! 要怪就怪宁含霜生了他,难道宁含霜还真舍得跟他断了这母子情分不成。 一行人等真到了宅子门口,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顾宅门前已经围满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顾元柏皱了皱眉,明明他进入小顾宅前,这宅门口还空无一人。 第108章 想要平步青云,就将话烂在肚子里 顾君惜眼尾轻挑,看了眼隔壁宅子。 只有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提前吩咐了人,看准时机招呼左邻右舍来看热闹。 顾元柏人设倒塌这么大的事,除了左相夫人这个政敌家属外,自是越多人作证,越好。 这样才能对得起顾元柏前些日子,那些轰轰烈烈痴情的言论。 此时,围观的人见顾元柏等人出来,就开始议论开了。 “听说这小顾宅里住的是某家公子养的外室,这外室之前是个寡妇,还比那公子大上十六、七岁呢。这不,当家主母打上门来了!” “咦,这当家主母不是右相夫人吗,啊……那位是右相!” 有人认出宁含霜跟顾元柏的身份,激动地大叫。 接下来就有人,继续猜测:“那这养外室的,究竟是顾家哪位公子?” 宁海棠站在宁含霜身侧轻蔑一笑,提步率先下了台阶,大声帮忙澄清。 “什么顾家公子。这养外室的分明是顾右相本人!顾右相这些年做出痴情都是假的,不但将外室养在眼皮子底下,连孩子都怀上了。顺带还拐骗了顾三公子与那外室亲如母子,简直不顾伦理纲常,猪狗不如!” “啊,顾右相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会如此不堪!”众人闻言大惊,同时眼睛里都燃起了浓浓八卦之火。 看一个人的形象崩坍,远比看一个人树立形象有趣。 顾元柏深知舆论的危害,能生生将一个好人销毁。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感觉棘手。 “霜儿,你能不能替我解释两句,我们有话等回府再说好不好!” 顾元柏只能舔着脸,低声下气地向宁含霜求助。 宁含霜眼神轻轻扫过站在她身后两步远处,垂着脑袋,一副低入尘埃的顾元柏。 好似她不答应,他就真的活不下去。 以前未成婚时的顾元柏,在她面前就总喜欢摆出这么一副姿态,以前她见了总会忍不住心软。 答应他的各种要求,想着他挺可怜,应该对他好些,再好些。 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宁含霜思及此,收回目光,看向围观的人群,冷淡说道:“顾元柏,我没有办法帮你再欺骗众人,海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宁含霜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围观的人听到。 顾元柏此时,等于又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这还是宁含霜第一次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 所以无论他做得有多好,爬得有多高,在宁氏姐妹眼中他还是那个衣食不能果腹的落魄子弟,是可以不需要脸面的。 “啊,原来顾右相这般虚伪啊,事情做都做了,还想拉着顾夫人圆谎!” 围观人群中又发生了一次议论,这次议论的则是顾元柏的虚伪。 恰好,这时顾空皓扶着赵殊儿从宅子里走出来,更是进一步证实了宁海棠所说——顾元柏拐带顾空皓与外室亲如母子。 顾元柏的形象彻底一落千丈,比当日公告栏贴道歉信还要毁的彻底。 一时间,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顾元柏。 甚至因为顾元柏,大街小巷流传出这么一句话,嫁的人穷点丑点没有关系,就是人品一定不能太顾元柏! 顾元柏回到右相府后就病了,不是装的,而是气的。 他想不明白,在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还能好好的赵殊儿,怎么就一朝曝露了。 他维持了将近二十几年的痴情人设,怎么就倒塌了。 每每一想起来他就心口痛,喘不过气。 顾黎川为此替顾元柏请来了相熟的太医诊治。 连在军营里的顾寒星也回来了,孝顺地守在顾元柏身边,只是宁含霜这边无人过问。 顾寒星拧眉看着躺在榻上,由着太医诊治的顾元柏。等出了内厅之后,他忍不住跟顾黎川抱怨。 “母亲实在太不体面,男人养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不给父亲面子!” “行了。”顾黎川警告地看了顾寒星一眼,接着语气缓和几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安抚住母亲,绝对不能让母亲在这个当口,再跟父亲提和离,否则父亲怕是真要受不住!” “右相府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了,还有,殊姨已经入府,还怀了孩子,非常时刻我们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能让殊姨跟孩子有事!” 顾寒星眼中闪过寒意,停住脚步:“你是说,母亲会对殊姨下手?” 顾黎川揣测着,没将话说死,只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寒星一听顿时着急,脚步匆匆离开去见赵殊儿。 这时,里面的太医已经诊治完开好药方,顾黎川将药方交给婢女去煎药,亲自送完太医回来,顾元柏已经醒来。 顾元柏起身喊住顾黎川:“黎川,你是这个家的长子,父亲现在只有你可以倚靠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一出,朝中少不得又有人要参我,皇上也会问责。为父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顾黎川理解顾元柏从落魄寒门子弟一步步爬上来的不易,更理解顾元柏一人支撑门楣的艰难。 而且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从小严苛,只有父亲一直都是护着他们,爱着他们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父亲这边。 顾黎川道:“父亲,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同时。 赵殊儿这边被带回右相府后,明面上宁含霜并没有薄待她,给她安排了最舒适的院子,以及伺候的仆人。 白天的时候,顾君堂怕被顾君惜、宁含霜怀疑,一直克制住不敢去找赵殊儿,等到了晚上,才偷偷溜了过去。 清退婢女仆从,寝室里,一向对外柔弱的母女俩正在发生激烈争吵。 顾君堂满眼都是责备:“娘,您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再次怀孕,您不可能不知道。得知自己可能有孕,您为何不第一时间找我商量。为何要带着三哥一起出门看大夫!”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顾君堂就感觉凶险。 现在顾元柏气病,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她怕就怕顾元柏会因此恼了她们母女。 赵殊儿有些不敢看顾君堂眼睛的绞着帕子,在顾君堂低沉的气压下,她许久才开口说出原因:“我怕你不许我留下这个孩子!” 她不孕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调养身体,就是想要个孩子。但这些行为,都是瞒着顾君堂的! 她明白顾君堂对自己再要孩子一事,一直都很抵触。 果然,顾君堂一听就动了怒:“要孩子要孩子,娘有了我,难道还不够吗?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笼络顾家父子,您再生一个孩子,万一让哥哥们觉得自己的财富地位受到威胁怎么办?” 赵殊儿被训得抬不起头,许久才摸着平坦,暂时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肚子,支吾道。 “可你跟柏郎毕竟不是……万一以后东窗事发,我生下一个跟柏郎有真正血缘关系的孩子,我们也能多重保障!” “娘!”赵殊儿这话一出,顾君堂就拔高了声音厉声打断,并且表情十分严肃地警告:“您这话千万不能再说第二次,否则传出去,任何人也保不了您!” “我早告诉过您,事情做都做了,要想平步青云过好日子,就要将它们烂在肚子里,彻底忘干净。” 第109章 和好的礼物,一家人一起渡过难关 赵殊儿被顾君堂严厉的语气,跟凶狠地表情吓到。 她也明白,这些还没有影子的事情,现在担心就自己吓唬自己。 可她控制不住啊。 不过,赵殊儿一向也听顾君堂的话习惯了。 她想了想,当下站起身来,握住顾君堂的手保证。 “好了,堂堂,娘以后都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别生气。孩子怀都怀了,你就让娘生下来。这好歹是你亲弟弟,以后对你也是个助力!” “我在外面等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现在这右相府终于是住进来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现下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娘真这么认为?”顾君堂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继续严肃地看着赵殊儿:“娘难道不知道,离得越近就越容易暴露吗?您这般沉不住气,万一说露了我的身份怎么办?何况我们长得这般相似,万一被人看出来怎么办?娘是为了自己,想要牺牲我吗?” 赵殊儿立即被顾君堂吓的心中惶惶,连喃喃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娘怎么会想牺牲我的堂堂!” 到底是自己的娘,顾君堂看赵殊儿是真知道怕了,也不再继续吓唬。只是抽回被赵殊儿还握着的手。 “行了,您已经进了这座府门,也出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从今往后,无论人前人后,您一定记得改口叫我二小姐。在府中遇上也要保持距离,没有必要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别去府中晃荡。” 改口可以,但是连自己院门都不能出,岂不是比进监牢还要难熬。 赵殊儿苦着脸,不情愿地道:“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岂不是连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顾君堂恨铁不成钢地冷笑:“不然您以为呢?如果做妾能比做外室舒服,我早帮您了。何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您现在进了这右相府,成了父亲真正的女人,其实对父亲的魅力值就已经减半了。”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看着,宁含霜与顾君惜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火不融的地步。相信过不了多久,等时机成熟,父亲绝对不会再留宁含霜性命。” “嗯。”赵殊儿被顾君堂说得整个人已经没了精气神,神色恹恹的没了一丝刚进府时的兴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怯懦之感。 既便顾君堂饼画的再大,她也没有心思再吃。 顾君堂看着这样的赵殊儿终于满意了,这般的赵殊儿即使不用伪装,也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两人刚说完话,外面就传来了顾寒星跟顾空皓的声音。 赵殊儿跟顾君堂几乎瞬间变脸,熟练的一同换上忐忑不安,柔弱无依的表情。 顾寒星跟顾空皓一进门,果然就立即开始心疼。 顾空皓更是当下跟着又向顾君堂发了一次誓:“殊姨,堂堂,别害怕,无论母亲要对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 顾寒星也跟着表了态:“殊姨,以后有空,我也会尽量多回府来居住。一定会护着您的孩子安然生下。” “谢谢,谢谢,空皓、寒星,你们真是太好了。以后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尊重你们的,也不会跟你们争什么,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赵殊儿感动的用帕子拭着眼泪。 顾空皓跟顾寒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殊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就跟我们母亲一样,是我们最尊重的长辈。您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妹妹或者弟弟。我们一定会像是护着堂堂一样护着他。” 这边,顾寒星回来,去见了顾元柏后就跟顾空皓一起去了赵殊儿院子里的消息,顾君惜已经得知。 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三个眼瞎的兄长在赵殊儿回府后,会如珠如宝的护着赵殊儿,早在意料之中。 她只是稍晚的时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宁含霜院子,打算跟宁含霜一起入睡。 没想到,顾君堂也在。 顾君堂亲自做了点心,送给宁含霜,见顾君惜进来,就主动上前想要挽顾君惜的手。 在顾君惜拒绝后,也不改脸上的笑容,欢喜道:“姐姐,你也是担心母亲,想要过来陪母亲的吗?好巧,我也是。” 说着,她又回头看向宁含霜:“母亲,既然姐姐也来了,您今晚就让我跟姐姐一起陪着您。我跟姐姐是双胞胎,有我们陪着,您一定能够感受到双倍快乐!” 快乐? 宁含霜想到自己儿子维护赵殊儿跟顾君堂的画面,只感觉吃了只死苍蝇般膈应。 她强忍着给顾君堂一耳光的冲动,冷淡地拂开顾君堂的手:“顾君堂,你的规矩可学完了?我这里不用你陪,回去!” “可是姐姐……”顾君堂难过的咬着唇,幽怨的目光看着顾君惜。 顾君堂一张嘴,顾君惜就知道顾君堂要放什么屁。 顾君惜目不斜视直接:“看来你不想回去学规矩?那就跟我和母亲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何今日会跟顾黎川一起出现在小顾宅?别再说是跟着顾黎川去的。” “你跟顾黎川他们关系那般好,他们知道那赵殊儿的存在,你岂会不知?” 顾君堂如同被将了一军,为了撇开跟赵殊儿的关系,她是一点也不想提及赵殊儿。 毕竟多说多错! 不过很快,赵殊儿找到借口,习惯性倒打一耙,跺了跺脚。 “我知道母亲偏心姐姐,姐姐也容不下我。但姐姐没有必要因此就给我泼脏水。对小顾宅赵姨娘,我是真的一无所知。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 说完,人已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地跑了出去。 对此,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可能去追。 毕竟都知道,顾君堂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已经不可能再用亲情捆绑得住她们。 顾空皓、顾寒星、顾黎川都不在,也没有人会哄她。 不过府里到底人多,也不缺会察言观色的仆人。 第二日这件事,顾家三兄弟还是知道了。 顾空皓想要去找顾君惜的麻烦,被顾黎川拦住,顾黎川自从跟顾元柏聊过之后,就显的心事重重。 原本每日一有空就抱着手中木琴在刻,现在更是时时不离手,像是急于将这幅跟顾君惜和好的木琴早日刻出来。 顾元柏三日没有上朝,上朝后果然受到了左相一派的攻击,盛帝因此发了好一大通火。 顾元柏回来的时候阴沉着一张脸,将顾黎川又叫到书房聊了大半个时辰,才让他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后同,顾黎川又抱着木琴在刻,一直刻到第二日清晨,才将木琴全部刻好。 他抚摸着打磨流畅的琴身,想象着顾君惜看到木琴时开心的笑容,唇边也浮现出了笑。 一家人即使有再大的矛盾误会,只要及时化解就好,哪有那么多的隔日仇。 母亲那般听顾君惜的话,只要顾君惜愿意站在他们这边劝解母亲,母亲必定能跟父亲和解,帮助父亲走出这次难关。 就没有必要走,父亲所说的那一步…… 毕竟顾君惜是他的亲妹妹,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走父亲说的那一步,牺牲顾君惜。 如此想着,顾黎川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抱着木琴往惜花院跑去。 第110章 告诫她不要朝三暮四,毁了的木琴 “大哥!”半道上遇上顾君堂,顾君堂朝顾黎川行礼。 顾黎川只是看了顾君堂一眼,脚不停地道:“堂堂,早,这木琴我终于给惜惜做出来了,她一定会喜欢,我先给她送过去,有事我们回头说。” 顾君堂看着顾黎川匆匆离去的脚步,眼中浮现出顾黎川因为刻琴而伤了的手指,再想到顾黎川熬得通红的眼,以及顾黎川此时忽视自己的态度,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下,激起一股浓浓嫉妒。 惜花院。 顾君惜才起来不久,练了一套宁家军军拳后,正打算去找宁含霜,就见顾黎川进了院子,朝她走了过来。 顾黎川将抱着的木琴递到顾君惜面前,神情期待:“惜惜,这是之前大哥答应送给你的及笄礼物,虽然礼物来的有些迟,但总算是补上了。” 说完,他生怕顾君惜又矫情,跟顾君堂攀比,又补了一句。 “这次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堂堂也没有!你可以放心收了。” 顾君惜视线落在顾黎川手里的木琴上,死去不想提及的记忆一下又被唤醒。 十五岁及笄证明她已经长大,可以盘发,也预示着她到了成亲的年龄。 这一天是女子出嫁前,最重要的日子。 这一日,都会宴请亲朋好友,来观及笄之礼。 她曾经偷偷期待过无数次,在自己及笄这一天能得到兄长们、家人的祝福。 自从顾君堂回到右相府,她便没了过生辰的权利。 可她想着就算不能大办,就算没有众人祝福,起码及笄当日,顾黎川他们不会忘记,也会给她送上一份小礼物,她亦满足!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去找他们时,得到的却是当头一盆冷水。 顾空皓斥责她应该藏起来,不要抢了顾君堂的风头。 顾黎川只是让她别闹,回头就去替顾君堂招呼宾客。 至于琴,自从听她弹过一次,顾君堂羡慕的当众哭出声,哭诉着乡下生活有多艰难,没有条件学琴时,顾空皓就勒令她不许再弹。 顾寒星让她别炫耀。 顾黎川也亲口说,让她以后别当着顾君堂的面弹。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碰过琴,甚至看到琴还会忍不住手指颤抖。 顾君惜直到眼眶有了酸涩感,才将目光从琴身上移开。 她冷漠开口:“我早就不弹琴了,你拿回去,我不会要!” 顾黎川显然愣了下,而后耐着性子教育。 “惜惜,你别再跟大哥置气。城西别庄的事大哥事先不知情,否则不会让你二哥他们乱来。在小顾宅打了你,我也是一时急过头了。大哥承认错误,向你道歉。” “这琴你还是收下。我记得你从小就爱弹,而且弹得也好。弹琴可以修心养性,平心静气,你不能朝三暮四,说不喜欢丢下就丢下了。” 顾君惜愕然,明明是他们怕伤到顾君堂自尊心,不许她弹,现在却变成她朝三暮四了。 她张口要说话,顾黎川生怕她又拒绝,竟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琴塞给一侧的嬉儿,转身离去。 嬉儿抱着琴不知所措:“小姐,现在怎么办?” 顾君惜轻抚了下琴身,随后利落地转过身去,独自回了屋子:“把它退回去!” “是。”嬉儿应声,抱着木琴匆匆出了惜花院。 迟来的东西,比草贱,她也不想让自家小姐稀罕。 顾黎川将木琴交给嬉儿之后浑身一轻,脸上止不住扬起笑意。 还是那句话,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木琴留下顾君惜虽说看起来现在还有气,可迟早会气消,帮忙劝宁含霜跟顾元柏也是早晚问题。 顾黎川从惜花院离开后,就直接出府去了衙门。 以至于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嬉儿就追了出来。 嬉儿没有追上顾黎川就将琴抱去了顾黎川的院子,彼时正是用早膳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人。 嬉儿想着只要顾黎川回来看到木琴,自然就能明白顾君惜的意思,就没有再等,把木琴放在了正厅的圆桌上。 嬉儿刚走,一个人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正厅里。 顾君堂看到圆桌上的木琴愤愤抱了起来,出了院子。 来到无人的道路上狠狠反复摔在地上,直到将木琴被摔断,她才停下了手。随手扔在进后花园的池水中。 顾黎川下衙回来,就看到了被下人打捞起来的木琴。 顾黎川远远瞧着眼熟,神情一怔,拔开人群冲了进去,随后眼睛通红的去捡地上如同被垃圾般丢弃了的木琴。 “大哥,这木琴你不是刻好,一早拿去给姐姐了吗?它怎么会出现在湖里?还摔成了这副模样!” 顾君堂跟顾空皓还有顾寒星一群人赶来。 顾君堂站在人群中,惊得捂住了嘴。 顾空皓冷笑着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必是顾君惜那小没有良心的不领这份情呗。不要就不要,退回来就是,有必要摔成这副模样吗。大哥,顾君惜根本没有心,她是不会跟我们和好的!” “上次城西别庄的事是我们思虑不周,我们也道歉了,可这次的确是顾君惜的不对。这副琴大哥花了这么多心思,她怎么能忍心践踏。”顾寒星双手抱胸也不满道。 顾黎川没有说话,将被湖水泡过木琴用袍子兜了起来。 顾君惜带着嬉儿站在湖的对面,静静看着这一切,她是听到顾黎川做的木琴被摔断在湖里,才赶过来看热闹的。 顾黎川为顾君惜亲自刻木琴这事,府里有许多人都知道。 站的远,虽然听不到顾空皓他们在说什么,可嬉儿看到顾黎川难看的脸,还是有些不安,主动解释。 “小姐,这琴奴婢当时送到大公子院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摔断出现在湖水中!” “不过,奴婢到大公子院里时,大公子院子里并没有人。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小姐您,小姐,是奴婢害了您!” 顾黎川就算是想再次对她动手,她也已经有了防备。 不过就是毁了一把琴而已,何况她相信不是嬉儿毁的。 顾君惜安抚地道:“别怕,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大事,你不会害了我。” 正说着话,顾黎川已经看到这边的顾君惜跟嬉儿,抬腿抱着破损的木琴,来到了她们前。 第111章 木琴里的耳环,私奔姑娘有了线索 顾君惜挑眉,就见顾黎川直接松开了扯着袍子的手,将那原本就破损的木琴尽数倒掉在地上。 顾黎川冷淡地说道:“这木琴既然你不愿意要,那就扔了。” “但顾君惜,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顾黎川的妹妹。不管你想不想要一家和睦,我都会护着你。但路是你自己选的,只希望以后你不要怨任何人!” 说完,顾黎川一甩袍子,转身离开。 就连看不惯,想要过来打抱不平的顾空皓,都被他一并带走。 嬉儿见顾黎川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松了口气,可仍旧有些担心。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大公子语气怪怪的?他不会是想要对您不利。” 顾黎川的异样,顾君惜也同样感觉出来了。 顾黎川似乎话中有话,颇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脚下破损的木琴上,无所谓挑了挑眉:“随便,我不在乎。” 倒是这把木琴,破损的有些意思。 顾君惜用脚尖踢了踢,就见那琴弦的缝隙当中卡着一只小巧的粉色珍珠耳环。 这耳环她分明在顾君堂身上见过。 栽脏陷害! 顾君惜蹲下身,掏出帕子将耳环挑捡了出来。 粉色珍珠耳环,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 就连嬉儿也将耳环认了出来,笃定道:“小姐,这耳环奴婢看着,怎么这般眼熟?一定是那损坏木琴的人留下的!” “嘘!”顾君惜抬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耳环用帕子小心包起来收进了袖子里。 顾君惜带着嬉儿离开,这破了的木琴当真没有人再理会,就这样被随意丢弃在小路上,像极了顾君惜曾经渴望而被辜负的情感。 接下来,没有人再找顾君惜麻烦,木琴一事,像是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顾君惜随宁含霜正常去了宁氏武馆。 宁氏武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完善,已经有了规模。 除了宁含霜跟宁海棠亲自担任武师外,宁海棠还从肃亲王府亲自找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武师教孩子们武功。 更有婆子,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孩子们在宁氏武馆,只需要安心学习。 狗娃跟天生在这里面适应良好,每日跟孩子们相处,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也不用担心被人抓住毒打,已经从最开始的戒备到放松,最后彻底融入。 精神状态好了,脸上也跟着长出了肉,狗娃更是一下子蹿高了不少。 顾君惜跟着孩子们随宁含霜练了一套基本功,刚刚坐下,狗娃带着天生就找了过来。 两个孩子站在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顾君惜笑着从桌子上拿了两个点心,分别递给狗娃跟天生:“你们两个找我有事?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 狗娃咬了一口甜甜的点心在嘴里,澄澈的眼眸更亮。 这是他自从打记事起,吃过最干净美味的点心了,他所有觉得美好的事物,都是从认识顾君惜、宁含霜开始。 想到这里,狗娃将点心咽了下去,抬头稚嫩的小脸流露出几分坚定:“大小姐,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叫狗娃了。我要姓宁,就叫宁卫!” 狗娃说这话时,表情急促,声量加大,明显能看出紧张。 天生见狗娃表了态,也不甘示弱的将口中点心咽下,声音同样很洪量,可惜带着小奶音:“我也是!从今往后,我叫宁天生!” 宁卫,保卫宁远侯府。 宁天生,以宁冠姓,从此生是宁家人,死是宁家鬼。 孩子们发自肺腑的一片心意顾君惜感受到了,办宁氏武馆,原就是想要宁远侯府的精神得到传承。 顾君惜自是不会拒绝,她点头道:“好,以后我就叫你们宁卫、宁天生!” 宁卫、宁天生见顾君惜同意,两人同时松一口气,脸上荡开笑容。 宁卫更是将余下的点心尽数塞进嘴里,才从宁天生脖子上,将那块刻有川字的玉佩摘下来,塞进顾君惜的手里。 “你这是……”顾君惜感受着还有着体温的玉佩,有些讶异。 宁卫却是老成又直白地道:“大小姐同,您不是想要吗?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你别瞒了。 不得不说宁卫的确聪明。 顾君惜顿时又有些感动,知道她想要,就主动拿来给她,这份真心难得。 拿在手上,再次反复确认之后,顾君惜将玉佩重新挂回天生脖子上,直言不讳道。 “我是对这玉佩感兴趣,却不是想要。宁卫你告诉我天生的娘是谁?你可知道他的家人在哪?” 宁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了天生一眼,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大小姐,上次天生没有骗您。他的确没爹没娘,是我在烟柳河边捡来的。捡到他时,除了身上的包被,就只有这块玉佩。我想应该是她娘留给他的!” “为什么是娘,而不是爹?”顾君惜感觉到宁卫话里的笃定,跟着追问。 “天生,你去看看宁二师父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上课。”像是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宁卫先打发走懵懵懂懂的天生,才回过头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烟柳河连接着京城几大花楼。这花楼里的姑娘,若是谁不小心生下孩子,就会偷偷抱到烟柳河边扔掉。这早已经是不成俗的约定!” 这就是最底层,见不得光的残忍真相。 宁卫从小流浪,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顾君惜却是愣了一下。 照宁卫如此说法,那天生的娘十有八九是花楼里的姑娘。 明明顾黎川的心上人当年是跟人私奔了,怎么会转眼间成了花楼里的姑娘! 私奔一事的确蹊跷,难道这位姑娘当年私奔是假,被顾君堂设计卖入花楼为真。 顾君惜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事情的真相,突然有些难过,为那无辜的姑娘难过。 一个良家女子,只因喜欢错了人,就被设计卖入花楼。 花楼产子,不能将其养活,只能费尽心思留下信物送出花楼,扔在烟柳河边。 而她以为是一辈子良缘的心上人,却笃定她水性杨花,许诺今生又跟人私奔,不但不惦记自己,反而恨上她。 光代入自己,顾君惜就感到一阵窒息。 顾君惜对宁卫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有人再问起天生身世,你记得不要说,然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宁卫答应。 顾君惜打发走宁卫,不耽搁地去找了沐清芙。 “表姐,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我想在京城几大花楼里找一个三年前产子,四年前左右被卖入花楼的女子,这女子姓名当中可能带有一个柔字!” 四年前左右卖入花楼的女子,单论这个信息是有些少,可加上三年前产子这条信息范围就一下缩小了。 花楼女子接客前都是要喝红花汤的,极少有弄出小生命的现象出现。 像这种不但弄出小生命,反而还将孩子生下来的,更是少中又少。 第112章 这才是正室嫡女该有的模样 沐清芙一听顾君惜打听花楼里的事,就有些不高兴。 只觉得她这般美好的表妹,不应该跟花楼那种地方扯上关系。 可转念想到右相府豺狼环伺,顾君惜现在还能安然活着,如果真的太单纯也不是好事。 她能做的就是支持,而不是教训,更不是拖后腿,就满口答应。 “行,这件事交给表姐。表姐保证不出半个月,就能给你想要的消息!” 沐清芙除了郡主身份,更是常年混迹军营,也结交不少三教九流,说荤话打架样样在行。 打听花楼里的秘事,这对她不是难事。 顾君惜笑了笑,又叮嘱一句:“那表姐记住这件事保密进行,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表姐办事,小惜儿放心!”沐清芙嘿嘿一笑,见顾君惜表情过于严肃,抬手轻挑了下顾君惜下巴,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句:“这件事又是跟你那三个白眼狼兄长有关?” “嗯!”顾君惜点头:“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再详细告诉你。” 她想,顾黎川不是一直都对顾君堂偏帮偏信吗。 那她就看看,等找到那被陷害私奔的姑娘,连带上天生一起,再加上她手里的这只粉色珍珠耳环。 够不够分量,让顾黎川怀疑一次顾君堂的人品,跟顾君堂反目。 顾君惜从宁氏武馆回去,将宁含霜送回自己院子出来,又碰上了顾黎川。 顾君惜假装没有看到,就要回自己院子。 顾黎川看到她倒是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往顾元柏的书房而去。 自从木琴事件发生以后,顾黎川就是如此。 已经不会再主动来跟她和好,在府中碰上也是远远看着。 其实这样挺好。 早就见过最恶心虚伪的模样,装得再像,也无法忽视那内心里的薄凉。 顾君惜回到自己院子,第二日去找宁含霜,此时宁含霜正接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旨意。 原来再过两日就是端午节,像是这种节日宫里都会举办宫宴。 宁含霜以前每年都不会出席,盛帝也知道宁含霜的性子,从没有主动要求过宁含霜。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以及顾元柏养外室一事,盛帝想要给宁含霜这个曾经的宁远侯府嫡长女一些关心和安抚。 竟是主动点名,让宁含霜两日后带着子女,与顾元柏一同出席。 想到要与顾元柏同框出现,宁含霜就显得有些烦。 虽然还住在右相府,也没有跟顾元柏提出和离,可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顾元柏。 这几日顾元柏上门,都被拒在门外,要参加宫宴就代表少不得要跟顾元柏一起。 可皇命不可违! 顾君惜从事情的另一个角度出发,却是觉得极。 “母亲,您不是想要振兴宁远侯府?您若是不亮相,朝中之人又怎么知道宁远侯府还在?” “您是该好好露露面,让那些忘记宁远侯府曾经威名的人瞧一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不倒您,因为您是宁远侯府嫡长女!” “也让顾元柏好好看看,无论他施多少阴谋诡计,您都耀眼如初。他不想承认,受过宁远侯府的恩惠,也只能在宁远侯府这座庞然大山的压迫下,屈辱求生!” 顾君惜的话一下让宁含霜暗淡的眼眸有了光亮,她的确无法忘记。 顾元柏理直气壮,说宁远侯府已经覆灭时的模样。 想到顾元柏将她三个儿子养歪,欺侮她的女儿,让她傻傻抬高他私生女的身份,她心中就忍不住心寒。 能让顾元柏暂时不好受,她就好受。 宁含霜当下对去赴端午宴没了抵触,更是让顾君惜帮她准备赴宴时的衣服首饰。 端午宴当日一早,顾元柏带着顾家三兄弟等在宁含霜院子门口。 顾君堂身上穿着的,是早半个月前就特意为端午宴订制的衣裙。 她几次想将顾君惜压下,可都被顾君惜反压之后,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想再走艳压那一套,而是反其道而行。 一袭白色的轻纱琉璃裙,清爽的妆容,简单的发髻,配合着她柔弱的气质,倒是真的多了几分清新脱俗之感。 所有人都面色平静,只有她显得格外惴惴不安,率先制造焦虑的开了口。 “父亲,母亲不会不去,您知道的,母亲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再加上还在生您的气,若是她不去,您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其实顾元柏也拿不准宁含霜的态度。 自从接到宫中传来的口谕,他也来找过宁含霜,几乎是一日三次。 可他连宁含霜的面都没有见到。 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憋屈的慌。 再怎么样,他才是一府之主。 可偏偏在他的府中,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因为今日要进宫赴宴,都精心打扮过,不管每个人的脾气如何,总之现在看起都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有贵家公子之态。 顾空皓听风就是雨,最先沉不住气,开口跟着抱怨。 “母亲不愿意去,我们就进去拉着她去,再不行就绑着去。因为她,已经让父亲在朝中举步维艰。她总不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让皇上震怒,诛连全府!” 顾寒星、顾黎川都没有说话,显然都觉得顾空皓话糙理不糙。 再怎么闹,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事。 对外若是真明辩是非贤惠的,就要以家族利益为上。 就在顾空皓酝酿着,是不是真的要闯进去,将宁含霜拉出来时,从院子里传来了宁含霜的声音。 “顾空皓,你想要绑谁?我是不是该给你一把刀,让你一刀杀了我最好!” 宁含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感觉到裹了一层冰冷,像是踩在冰上的那种感觉。 顾空皓蓦地就有些害怕,也有些不安。 以前宁含霜罚他跪祠堂的时候,声音也是这么冷,可不像是现在这样,说不清楚,就感觉是真的不在乎他了一般。 母亲虽然对他严苛,可怎么会真的不在乎他。 他是她生的啊! 顾空皓连声喊:“母亲,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为了右相府,这端午宴您必须参加!” 顾空皓话落抬眼,就感觉眼前被什么晃了一下。 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以及顾君堂。 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日的宁含霜与顾君惜实在都太耀眼了。 母女二人全都精心妆扮,盛装出席,正红的裙子,明艳张扬,宣示了正宗正室嫡女该有的身份与气度。 相比之下,顾君堂那一袭清汤寡水,如同丧葬之服的白衣,就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像是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差距。 她就是拿不出手的乡野村妇,外室之女。 顾君堂局促的,突然有些心虚,扯了下身上的裙子。 第113章 待她的态度已经不同 顾元柏则是很快反应过来,敛去眼底一瞬间闪过的阴霾跟黑暗。 他脸上立即堆积起笑容,走到宁含霜身侧,殷勤又深情。 “霜儿,过去这么多天,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接下来,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谢谢你,今天还愿意陪我一起参加宫宴!” 顾元柏其实不太喜欢宁含霜盛装打扮的模样,太过盛气凌人,总让他感觉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攻击感。 让他不得不回忆起,自己过去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结据的时常身上拿不出一两银子。 他还是喜欢前些日子,宁含霜寡淡清修的模样。 宁含霜冷淡地瞥了顾元柏一眼:“我愿意参加宫宴,不是因为你!” 顾元柏认为,宁含霜此时还愿意跟他说话就是好的迹象。 他闻言没有反驳,好脾气似的笑了笑。 心里想着,宁含霜还是嘴硬心软,就算不是因为他,也是因为孩子们。 显然顾空皓他们也是如此想,顾空皓随即将不安的心收回了肚子里。 甚至有些得意。 他就知道,他是宁含霜生的,就算他做了再多的错事。 宁含霜会骂他,会罚他,唯独不可能不管他。 顾君惜站在宁含霜的身侧,全程冷着脸,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顾元柏他们也没有找顾君惜的麻烦,只有顾空皓不满的看了顾君惜两眼。 一行人出发前往宫宴,难得竟有一种出奇的和谐之感。 只是在分坐马车的时候,只要宁含霜在,总喜欢在宁含霜面前表现的顾君堂竟选择跟顾空皓他们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向话多的顾君堂全程沉默,低垂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顾空皓注意到,一口咬定:“顾君惜又欺负你了!” 顾君堂摇头。 顾空皓更加担心:“那是因为什么?怕宫宴上有人会对你出言不逊?放心,有三哥在呢,而且到时候轩王殿下也在,我们都会护着你。” 顾君堂还是摇头,扯了下身上的白色裙子,失落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我在乎的人知道,我品行端正就行。” “就是,我还没有以女装的身份,正式出席过宫宴。母亲跟姐姐都打扮的这般隆重,我就是怕穿得太过素净,给你们丢脸!” 顾君堂说这话,一面是想博得顾氏兄弟的怜惜,一面也是真的不太自信。 可马车内,顾氏三兄弟的目光却都落在了她身上。 看着顾君堂素白的裙子,脑子里不由闪过宁含霜与顾君惜明艳动人的模样,全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几乎是默认了顾君堂不如宁含霜跟顾君惜,只是不好打击顾君堂,才没有把真话说出口。 可心偏了的人,只要想偏,无论有借口没借口,都能为此生出借口。 顾空皓一把将顾君堂的手握起,放在自己手心,愤愤不平地安慰。 “母亲跟顾君惜准备参加宫宴的衣服时,竟然也不想着为你一并准备。她们明显就是排挤你。” “母亲这偏心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一点也不把你当她的亲生女儿。不过没有关系,一会儿你就跟哥哥们在一起,别往顾君惜面前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空皓是这么想的,也满心为顾君堂打算。 可惜顾君堂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心被狠狠戳了一下,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惹得顾空皓更加心疼。 等马车停在宫门口时,顾君惜下了马车才发现,之前只是偷偷瞪她几眼的顾空皓,此时看向她时就像是乌眼鸡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顾寒星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冷意。 顾黎川像是对她已经彻底失望,满脸无奈。 再看顾君堂,眼睛红红,神色幽怨,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顾君堂这是又作什么妖了。 顾君惜心中冷笑,不予理会。 进入皇宫,离端午宴开席的时辰尚早,按照惯例,命妇们需携带子女先去拜见皇太后、皇后。 皇后去世多年,一直都是由丽贵妃协理六宫,所以她们应该先去拜见皇太后跟丽贵妃。 今日参加宴会的朝臣多,王孙贵族的家眷小姐更是不计其数。 可即使这样,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几个子女混在当中,也十分惹眼。 主要还是因为宁含霜太久没有出来走动,再加上右相府接连出事,无论是哪一条,都值得众人关注。 在等拜见的时候,顾君惜见到了沐凌轩。 沐凌轩在一众贵公子的拥簇下走来,端得是矜贵无双,跟以往任何一次公众场合见到时没有任何区别。 顾君惜跟沐凌轩离城西别庄起火那次见面,已经有许久未见过。 那一次沐凌轩追出来对她动手质问,已经算是失态。 可这次再见,沐凌轩像是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经意相撞。 顾君惜正想将目光移开,沐凌轩已经快一步冷漠的移开视线,然后像是看不到她般,直接走到宁含霜面前,跟宁含霜行礼打招呼。 宁含霜以前是喜欢沐凌轩的,只因为沐凌轩跟顾君惜从小定了亲。 现在知道沐凌轩对顾君惜曾经做过的一切,那颗喜欢的心也冷了下来。 可沐凌轩到底是皇子,不好甩脸色,只能淡淡地点头回了个礼。 沐凌轩也没有要跟宁含霜深度交谈的意思,行完礼到了顾空皓跟顾君堂的面前。 “轩王殿下!”顾君堂见沐凌轩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在公众场合跟她亲近,脸上终于扬起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嗯!”沐凌轩点头,目光落在顾君堂身上,眼里有着欣赏:“你今日这副装扮,很配你!” “真的吗,不会觉得太朴素?”顾君堂不自信。 “怎么会,宫宴又不是比美。不需要太过浮夸。忘记了?率真洒脱,才是本王的伴读顾君堂!”沐凌轩肯定说道。 沐凌轩几句话,让顾君堂脸上笑容扬起不断。 有了沐凌轩的带头,以沐凌轩为首的贵公子们,也纷纷夸赞起顾君堂来。 众人追棒,这样看着,倒是有几分回到顾君堂女扮男装时,被追捧的模样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顾君堂勾引轩王,轩王其实对顾君堂无意。这会看着,怎么像是轩王对顾君堂也有意?” “是啊,我听说皇上迟迟不答应顾君惜请求嫁给太子,是想要顾君惜与轩王重归旧好,轩王也有意与跟顾君惜和好,现下怎么好像是轩王对顾君惜彻底厌恶了呢!” “这话说的,轩王本来就不喜欢顾君惜,以前也是顾君惜的一厢情愿。退婚一事也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轩王殿下早该恢复自由。” 低低的议论声钻入耳朵,顾君惜眉头微扬,今日沐凌轩待她的态度的确不同。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种无视她的态度,比之前无时无刻,像是跟她说几句话,哄她两句,就像是给了她天大恩赐的态度,反而让她舒服。 她侧过头,撇开这些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四处扫了扫,想要寻找沐凌夜的身影。 第114章 撮合?桥归桥,路归路 沐凌夜虽说身体不好,但他身为太子,端午宫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也会参加。 只是很可惜,直到慈宁宫的大嬷嬷宣布众人拜见,顾君惜都没有见到沐凌夜。 就在她以为在宫宴正式开始前,都见不到沐凌夜时,顾君惜发现沐凌夜站在皇太后的身边。 众人进入宫殿时,正在跟皇太后说话的沐凌夜恰巧看了过来。 一段时间没有见,沐凌夜好像又削瘦了不少。 那日城西别庄之事,她还欠沐凌夜一声道谢。 顾君惜如是想着,拜见时就一直在偷偷观察沐凌夜,只可惜沐凌夜看起来倒没有向她这边看过一眼。 倒是她起身时,发现沐凌轩在看她。 就在她觉得沐凌轩有病时,余光撇见到了身侧一抹白色身影。 顿时,她就悟了,沐凌轩应该是在看顾君堂。 沐凌轩终于选择言行一致,不再招惹她,好好对待顾君堂也算是做了件人事。 只是顾君堂想要女扮男装,等她嫁给沐凌轩后,再取而代之的计划夭折。 就凭顾君堂现在稀碎的名声,想要嫁给沐凌轩为正妃,怕是难度不小。 等日后,顾君堂外室私生女的身份曝光,那基本等于断决了所有可能嫁给沐凌轩的道路。 她倒是想要看看,真到那时,沐凌轩跟顾君堂的感情会如何发展。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笑。 皇太后倒底年纪大了,今日宫中举办宫宴心中高兴,可多说了几句话,还是渐渐显露出了疲态,将后面的一切交给了丽贵妃以及其他嫔妃。 沐凌夜也扶着皇太后一同离开。 沐凌夜走了,怕是今日又没了说话道谢的机会。 不过想着往后来日方长,顾君惜缓缓敛下眉眼,也没过多其他想法。 皇太后一走,丽贵妃就打算领着一众命妇去御花园中赏花,其他小姐公子就一并交给了沐凌轩招待。 丽贵妃脸上带着笑:“你们年轻人,就该做些年轻人该做的事,跟我们待在一起多无聊。去去,都玩儿去。” 说着,丽贵妃朝顾君惜亲和地招了招手。 “惜惜,等下让轩儿陪着你多走一走,御湖的荷花都开了,湖上泛舟不仅风景好,还很凉爽。在宴会正式开始前,都不急着回来!” 丽贵妃还是初心不改,想要撮合顾君惜跟沐凌轩。 显然她还不知道,方才宫殿门口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丽贵妃恐怕也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毕竟以前沐凌轩也是一直这般冷淡对待顾君惜,只是那时的顾君惜总是自己贴上去,像是感觉不到沐凌轩的冷淡。 剃头挑子一头热,等热的那头也冷下去,就真的再也没有戏了。 丽贵妃召唤,顾君惜不敢不向前。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丽贵妃手中抽了回来,行了个礼冷淡道。 “谢谢贵妃娘娘厚爱,不过自从桃花宴落水,臣女就对湖边产生了阴影。这观花泛舟,就不劳烦轩王殿下了。” 顾君惜这话是在影射当日落湖,沐凌轩跟顾黎川都不救她。 殿内的人,闻言几乎都变了脸色。 顾君堂也感觉大家看她的神色变了。 她心中暗恨,攥了攥拳头。 自己好不容易在沐凌轩刚才的刻意抬举下,有了重获大家的喜欢迹象,偏偏顾君惜此时又旧事重提,让她再次公开处刑。 诚心让她永远不好过! 当面被下面子,丽贵妃眸色也冷了几分。 但她是见惯宫斗大场面的人,很快不在意的又笑了笑:“行了,你既然不喜欢去湖边,那就不去。宫中这般大,风景好的地方多的是,总之让轩儿好好陪你逛逛!” “轩儿,你可听到了?” 说着,丽贵妃看向沐凌轩,显然不再给顾君惜开口的机会。 顾君惜看了沐凌轩一眼。 以沐凌轩方才在宫殿门口,似乎已经跟她彻底撇开关系的态度,她以为沐凌轩会拒绝,没想到沐凌轩却是点了一下头。 顾君惜抿了下唇,很快又想明白,沐凌轩大概也是不想当众违背丽贵妃。 毕竟沐凌轩一向都很听丽贵妃的话。 顾君惜正想着,就见丽贵妃已经满意的带着一众人离开。 宁含霜临走前,担心的看了顾君惜一眼,顾君惜只能安抚地摇了摇头。 皇命不可违,同样丽贵妃今日代表的是盛帝,众人面前,自是要给她面子。 可等丽贵妃走后,听不听,就由她了。 “轩王殿下不是不想跟顾君惜有关系了吗?怎么看着丽贵妃还是想撮合顾君惜跟轩王殿下?” “轩王殿下跟顾君惜从小定亲,这亲事突然就以这种方式毁了,对轩王殿下名声还是有损伤的。丽贵妃也是迫不得已。其中肯定也有顾君惜私下使了劲的原因。” “顾君惜现在一切的行为,就是在欲擒故纵,反正我是一点不相信,有人会放着健康得圣宠的轩王殿下不嫁。情愿嫁给病怏怏,失了圣宠,还去燕国当了多年质子,萧大小姐就算死也要退婚一无是处的摆设!” 丽贵妃一走,宫殿内的议论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都是一些关于顾君惜、沐凌夜、沐凌轩的揣测。 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管他人如何议论。 反正这些人,也大多数是一些随风使舵的主。 顾君惜只当听不见,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走一走自是不必了!” 沐凌轩眼神幽沉几分,像是彻底已经对她失了耐心,不屑纠缠:“自然!” “很好,那你在信上,答应还给我的信物,何时能还给我?已经让我去拿过一次,轩王殿下,不会再让我去拿第二次!”顾君惜这是在讽刺沐凌轩写信,骗她去城西别庄之事。 同时,也是真的在索要之前给出的东西。 将东西拿回来,再无把柄在沐凌轩手里,才真的算是桥归桥,路归路。 沐凌轩眉头微皱,像是真的已经不屑说道:“本王会让人收拾好,送到右相府!” 得到这句话,顾君惜不想再留在这里,转身出了宫殿。 离端午宴会开席还早,就算不跟着沐凌轩他们一起,皇宫这般大,她也有可去之处。 反正皇宫她也熟。 只是,她才走下台阶,顾空皓就从身后怒气冲冲的追了上来。 “顾君惜,你站住。落湖之事都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为何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来?给堂堂难堪,给大哥难堪,还要给轩王殿下难堪。” “因为这件事,堂堂跟轩王殿下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你究竟想再闹到什么时候?就你这整日欺负堂堂的态度,哪怕桃花宴船上,我在场,我也只会救堂堂,不会救你!” 不救她,这是她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谁又在乎,谁又稀罕。 顾君惜抱胸:“所以呢,我就是提了,你想怎么样?” 第115章 为她寻个好的归宿 他想怎么样?他追出来自是想要顾君惜后悔,想要顾君惜害怕、道歉。 可顾君惜这无所谓的态度,反倒叫他满肚子想要发泄的话,无法再说出口。 他脸色糟糕地皱了皱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顾君惜,别以为有母亲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是大哥,没那般好脾气。损坏木琴一事,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 无话可说,就只能翻旧账。 顾空皓愚蠢的也只有这么一点出息。 顾君惜神色冷淡:“你想要算账,应该去找顾君堂!” “什么去找堂堂?”顾黎川怕顾空皓跟顾君惜在皇宫内闹起来,跟着追了上来,赶来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顾空皓脑子笨,这会也是难为他听懂了顾君惜话中意思。 他神色越加不耻,呸了一声。 “顾君惜,你狡辩也没有用,木琴就是你损坏的,休想要赖在堂堂身上!” 木琴?跟他有关。 顾黎川瞬间明白了顾空皓与顾君惜此时争吵的原因,这次倒没有一棍子定死顾君惜的罪,跟着问道:“惜惜,你可有证据?” 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顾黎川清楚,若这件事真是顾君惜做的,顾君惜没有必要说谎。 顾君惜看了顾黎川一眼,意外顾黎川这次没有一味偏帮。 是不是预示着,顾黎川与顾君堂也不是没有反目的可能。 只希望沐清芙,能快些找到那私奔姑娘。 如是想着,顾君堂跟顾寒星以及沐凌轩也赶了过来。 顾君堂显然也听到了顾黎川与顾君惜的对话,她一过来就委屈地拽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大哥,你这话是何意?你是在怀疑我损坏了木琴吗?我明明知道你做木琴做得有多辛苦,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毁害你的劳动成果。何况木琴损坏,对我又有什么益处?” 说完,她看向顾君惜,眼泪已经盛满眼眶。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冤枉我。你要是真有证据,就拿出来!” 顾君惜能看出,顾君堂在说这话时,明显紧张了一下。 粉色珍珠耳环她没有带在身上,何况这是要等找到私奔姑娘后,一并拿出来,让顾黎川跟顾君堂彻底反目的杀招。 现在拿出来,虽然能给顾君堂增加嫌疑添加麻烦,可依顾氏兄弟、沐凌轩一向偏帮偏信的做法,必然不会全信。 用处不大! 但也不妨碍顾君惜吓唬顾君堂。 她故意摸了下自己的耳坠,冷笑了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我自是有,但为何要拿出来?你们信不信,我又不在乎!” 顾君堂注意到顾君惜拨弄耳坠子的动作,浑身又是一紧。 别人不知道,她自是清楚。 那日将木琴损毁,扔下湖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耳环少了一只。 当时她就怀疑在损毁木琴时丢了,还偷偷回去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可心中依旧不安。 现在看来,那耳环是到了顾君惜手里。 如愿看到顾君堂更加变了脸色,顾君惜转身就走。 “顾君惜,你把话说明白了,谁允许你就这么走了!”可惜草包顾空皓不愿意。 他认为顾君惜挑拨了关系就想跑,更加愤怒地追上前,想要将顾君惜拽回来。 只是被顾君堂着急地拦住了。 “堂堂……你?”顾空皓扭头不解。 顾君堂眼神有些闪躲地摇头:“三哥算了,反正姐姐不喜欢我。我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计较!” 是没有必要,还是心虚了。 顾黎川跟沐凌轩眸光微闪了下。 接着顾黎川开了口,告诫地对顾空皓道:“空皓,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再找惜惜麻烦,不能耽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顾君堂没有听懂。 顾氏三兄弟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知道,顾黎川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就自己被瞒在鼓里的感觉是真不好受,顾君堂央求地看向顾空皓。 “三哥,到底什么正事?这几日大哥也总是躲在书房里跟父亲商量,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要一起度过,我也想帮帮父亲,帮帮我们家!” 顾空皓被顾君堂这番话感动,但涉及正事,没有顾黎川的允许,他也不敢自做主张告诉顾君堂,只能先看向顾黎川寻求意见。 顾黎川眸色微动,暂时没有理会顾空皓,而是看向一直很冷淡的沐凌轩,端正行了一礼。 “轩王殿下,有一句话臣斗胆问一问。你究竟还要不要跟惜惜和好?” 顾黎川问到和好,可见今日说的正事,十有八九跟顾君堂婚事有关! 沐凌轩听出来了,他表情微微一愣,随即寡情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得到沐凌轩肯定的答案,顾黎川才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父亲是不可能让惜惜嫁给太子殿下的。惜惜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如今跟轩王殿下已经没有可能,父亲打算再给她寻一门亲事,荣吉亲王家的世子,就很不错!” 荣吉亲王家的世子,能将名字这般不避讳地说出来,可见私下顾元柏跟荣吉亲王已经商议好。 荣吉亲王是盛帝的堂兄,也是个闲散王爷,平日也很得盛帝信赖。 当年夺嫡站对了位置,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京中大臣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尤其是左相,听说荣吉亲王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若是世子爷娶了顾君惜,顾元柏现在在朝中的危机可以说是迎刃而解。 只是这世子爷听说已经死了三任妻子,每一任妻子嫁过去都不足半年。 对外只是说世子爷克妻,其实真正内幕,实则懂的人都懂…… 沐凌轩轻轻敛了下眉,冷淡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什么也没有说。 顾君堂一直注意着沐凌轩,见沐凌轩无动于衷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不由心中微微泛起喜悦以及得意。 明明前些日子沐凌轩还想着要哄顾君惜,跟顾君惜重归于好,偏被顾君惜一番欲擒故纵的手段给作没了。 男人嘛,最终还是好面子,喜欢被哄着。 偶尔耍耍小性子是情趣,天天耍就是不知趣了。 不过她也有些羡慕顾君惜的好福气,不能再嫁给皇子,转身又能嫁给一位世子。 还免去了,做她替死鬼的结局。 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顾君堂想着,欢喜地开了口。 “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提前恭喜姐姐了,荣吉亲王家的世子,之前就跟我们一起喝过酒,长得仪表堂堂,说话温文尔雅,跟姐姐倒是很相配。等姐姐嫁过去,世子看在大哥、二哥、三哥的面子上,一定也会善待姐姐!” 顾黎川听到顾君堂这话,紧绷的身体舒展开,因为木琴而起的芥蒂彻底消失,轻轻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果然还是堂堂懂他,虽然世子有一些不良癖好,可到底跟他们三兄弟是有交情的。 顾君惜嫁过去,世子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分。 何况顾君惜现在已经全然不听他们的话,为了整个顾家,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顾君惜怨不得旁人。 他给过她机会,是她毁了木琴,将另一条路堵死。 第116章 这般相配体贴,送你好了 顾寒星跟顾空皓明显跟顾黎川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也看顾君堂的目光更加柔和。 还是顾君堂懂他们,若是顾君惜听话,何至于逼他们走这一步。 老实嫁给沐凌轩,老实劝宁含霜跟顾元柏和好,都比嫁给荣吉亲王世子强。 可路是顾君惜自己选的啊! 顾君堂消化完这件事,转念有了新顾虑,同时也是试探。 “可是,如今姐姐这般叛逆,她会不会不愿意听从安排,嫁给荣吉亲王世子啊?” 顾黎川三人又是对视一眼,顾空皓只是让顾君堂不必过多担心,就什么也不说了。 可见对于顾君惜会拒绝一事,早有安排。 沐凌轩也看出来了,可他没有深问,就像对顾君惜的一切,他真的已经是一个陌生人。 皇宫御花园极大,顾君惜找了处阴凉地方待着。 这里假山石头、小溪、林荫环绕,也是顾君惜以前参加宫宴时常来的地方。 溪水清澈,顾君惜贪凉,将双手放在溪水当中,忍不住玩了玩溪水。 这是自从重生以来,顾君惜少有的放松时刻。 溪水扬起,顾君惜脸上带出一抹欢愉的笑,可也在她仰头看向那晶莹水滴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荣吉亲王世子!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陌生,以前有见过面,却没有说过话,并不相熟。 “顾大小姐好惬意,这里倒真算得是纳凉圣地,比那御湖泛舟还要解暑!” 荣吉亲王世子的目光落在顾君惜的身上,带着不掩饰地打量。 尤其视线停留在顾君惜被溪水浸湿过,那更显晶白如玉的双手时,眸色深了深,喉咙哽动了下。 孤男寡女独处到底不妥,顾君惜忙提裙起身,朝荣吉亲王世子行了一礼:“若是世子爷喜欢此处,那我就把它让给你!” 顾君惜没有跟荣吉亲王世子打过交道,荣吉亲王世子也比她大了五、六岁,虽在一个圈子却极少一起游玩。 所以她对荣吉亲王世子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只听说他成过三次婚,八字克妻。 若不是重生,她还真不知道荣吉亲王世子有那种特殊癖好…… 毕竟换成谁,都会觉得眼前手拿折扇,眸中含笑的男人会是一个翩翩公子。 荣吉亲王世子见顾君惜要离开,忙双手作揖行了一礼,致歉:“顾大小姐别,你这样反倒显的诚夺人之美了!” “荣吉亲王世子,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刚刚大家都还在寻你呢!”正说着话,顾空皓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连同一起的还有顾黎川跟沐凌轩。 看到突然跟着出现的顾空皓几人,顾君惜突然就明白为何荣吉亲王世子会出现在这里了。 此处偏僻,说是她的秘密之地也不为过。 就说没有人带路,荣吉王世子怎么会恰巧出现。 想到顾黎川那日的话中有话,目光再移到正看着她的荣吉亲王世子身上,顾君惜突然面色一沉,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攥成团。 顾黎川知不知道荣吉亲王世子的特殊癖好? 以顾空皓喜爱交友的性子,应该是知道的,还真想将她往火坑里推! 好、真是极好。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变成更深一层的恨意。 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湖水中挣扎,放任她被大火焚烧。 不过是让她嫁个有特殊癖好的人,这又算什么呢。 顾君惜正想着,顾黎川却也似才发现她一般,脸上堆起笑:“惜惜,原来你在这里。刚刚大哥也在四处寻你。这位是荣吉亲王世子,也是大哥以前读书时的同窗!” “顾大公子,方才我与顾大小姐已经见过礼了!”荣吉亲王世子哗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随即又对顾君惜道:“顾大小姐,我们那边正在玩行酒令,要不也一起参加?” 如果说荣吉亲王世子的突然出现,只是顾君惜初步推算,顾黎川兄弟几人,想要撮合她与荣吉亲王世子的根据。 那么荣吉亲王世子的进一步邀请,她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 顾君惜眸色微闪,就见顾黎川已经上前直接拉着她往外走:“行了惜惜,一起去,大家都在,你不好搞特殊。” 说着,他像是怕顾君惜不愿,特意压低了声音:“出门在外,不好让人看出我们兄妹不睦。就算你不为我们,为了母亲,也要装装样子,不能让人说母亲教女无方!” 倒是挺能扯。 顾君惜抿了下唇,从沐凌轩的身侧经过。 沐凌轩依旧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像是这一切真的跟他无关。 等到顾黎川跟顾君惜远去,沐凌轩才回头冲着荣吉亲王世子笑了笑:“世子,走了!” 想要坐上太子位,最终登上皇位,少不了各方势力的支持。 沐凌轩也在争取荣吉亲王的支持。 顾元柏一直都是轩王一派,这恐怕也是顾元柏想要跟荣吉亲王世子结亲的原因之一。 荣吉亲王世子两步快走,落后沐凌轩半步一同前行。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身姿优雅玲珑的顾君惜身上。 其实他对十分貌美的女子并不感兴趣,他更看重女子的身段、皮肤、还有那纤细的手指,这样玩起来,才会格外有趣。 想着这些,荣吉亲王世子与他自身形象特别不符地舔了舔唇,还是有些顾虑地先问:“轩王殿下,你对顾大小姐当真没有想法了?” 沐凌轩闻言脚步一顿,看不出喜怒的回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语气却是无尽凉薄:“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本王!” 不用顾忌,那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沐凌轩根本就从来没有在乎过顾君惜,都是顾君惜一直往上贴。 虽说心里有过其他男人的女人,他有些介意,可谁叫顾君惜的身段,皮肤,双手都入了他的眼。 荣吉亲王世子笑着恭维:“那我就听殿下的。其实这样看着,顾大小姐是比顾二小姐容貌出色些,可顾二小姐性格好,率真活泼,比起顾大小姐的呆板无趣,有趣多了。论身世跟顾大小姐也是孪生姐妹,确实与轩王殿下更加匹配!” 沐凌轩对此没有回应,但看起来也像是默认。 凉亭水榭内,曲水流觞,位置上已经坐了许多人,见顾君惜他们到来,大家都一同看了过去。 沐凌轩自然地坐在了顾君堂的身侧,顾黎川则是将她安置在了荣吉亲王世子身侧。 如此座位安排,已经是司马昭之心。 顾君惜微微挑眉,就见荣吉亲王世子给她添了一筷子点心。 “绯肠珍珠糕,御膳房出的新品,顾大小姐尝一尝。”荣吉亲王世子体贴道。 顾君堂则是在顾君惜与荣吉亲王一同落座后,脸上的兴奋之色,就没有减少过。 “二哥,你看,姐姐跟世子爷真配。父亲跟你们的眼光真好。” 说着,她又看向另一侧的沐凌轩:“轩王殿下,你看,荣吉亲王世子对姐姐也很体贴呢!” “嗯!”沐凌轩轻轻应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也给顾君堂添了一筷子绯肠珍珠糕。 第117章 同命相怜,就这样倒了下去 顾君堂眼睛顿时一亮,将绯肠珍珠糕送入口中,轻咬了一口,声音甜甜:“真好吃!” 沐凌轩回了个轻笑。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甚至有的人为了捧沐凌轩,直接说沐凌轩跟顾君堂相配。 沐凌轩也不反驳。 倒是顾君惜这边,没有人敢调侃,也没有人敢多问。 毕竟前脚丽贵妃还想撮合顾君惜与沐凌轩,后脚顾君惜就跟荣吉亲王世子坐在了一起。 这个组合虽然诡异,但也不是他们能当面瞎起哄的。 “谢谢!”顾君惜看了眼碟中的点心,没有动筷。 接下来的行酒令,顾君惜都只是淡淡坐着没有参加。 哪怕顾君惜始终没有动过筷子,也没减少荣吉王世子给她添加食物的热情。 等到最后行酒令结束,顾君惜碟中食物已经堆积如同小山。 顾君堂放手中筷子,一脸天真又好奇。 “姐姐,今晚的食物不合你胃口吗?怎么一筷子也没有动!还是说荣吉亲王世子夹的你不喜欢!” 荣吉亲王世子都没有说什么,顾君堂又来找存在感。 顾君惜轻轻瞥了眼顾君堂,发现因顾君堂一句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荣吉亲王世子,正一脸温柔又受伤地看着她,想到荣吉亲王世子的那些特殊癖好,顾君惜蓦地泛起恶心。 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人品不佳,顾氏兄弟又有意撮合,她怎么可能还会碰荣吉亲王世子给的东西。 顾君惜眉头轻扬,端过面前的碟子放在顾君堂面前:“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顾君堂看着满满当当一碟子食物,一张脸一下涨得通红,这样显得她像是要饭的。 顾君惜才不管顾君堂是什么想法,做完自己想做的,起身独自离开。 望着顾君惜绝然离去冷傲又孤寂的背影,荣吉亲王世子眼中没有不满,反而积起更加浓厚的兴趣。 他竟起身,追着顾君惜而去:“顾大小姐,等等我!” 大家都在纳闷,荣吉亲王世子什么时候跟顾君惜这般关系好了时,顾空皓握了下顾君堂的手。 “看样子,荣吉亲王世子对顾君惜极为满意。堂堂,你今日就跟我一样,先让让她,等她嫁出去就好!” “嗯!”顾君堂委屈地点头。 荣吉亲王世子接下来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顾君惜去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 马上快要到宫宴开始的时间,顾君惜懒得麻烦,直接去了宴会所在的宫殿。 直到见着宁含霜,顾君惜才摆脱了荣吉亲王世子的纠缠。 宫殿内,却看到顾元柏正在跟荣吉亲王交谈。 荣吉亲王世子走过去。 顾元柏见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君惜一同出现,满意地笑着,拍了拍荣吉亲王世子肩膀。 这亲近的模样,显然表示了对荣吉亲王世子的认可。 荣吉亲王世子朝顾元柏打了招呼,那温柔的目光又朝顾君惜看了过来。 明明是笑着的,顾君惜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关键这毒蛇还是自己的至亲引来的。 顾君惜眸色一沉。 宁含霜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顾君惜见宁含霜脸上带着疲惫,想到宁含霜已经许久不曾参加这种场合,不想让她再担心,于是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感觉有点闷。” “马上就要开席了,再等等就能结束回府!”宁含霜勉强露出笑容安慰。 一个人想要走出自己待了许久的舒适圈,总需要时间来适应。 顾君惜轻嗯了一声,等到宫宴正式开始,之前消失的人又全部出现,包括顾黎川三兄弟跟顾君堂。 自古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习惯劝和不劝分。 盛帝也不例外,他虽然想要安抚宁含霜,但更多的也是想要宁含霜与顾元柏接下来好好过日子。 所以顾家人的席位都被安排在了一起,宁含霜与顾元柏并排坐在前面,然后是顾黎川三兄弟,第三排才是顾君惜与顾君堂。 顾君惜安静地坐着,原以为会再次见到沐凌夜,没想到等到宫宴正式开始也没有看到沐凌夜,甚至也没有人问起沐凌夜。 沐凌夜好歹也是太子,可他的不出现,反而能让大家觉得安心。 人可能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永远也无法直面自己曾经的懦弱、错误。 炑凌夜身为质子,用自己的血肉尊严悍卫了整个国家,可到头来却成为了可笑的耻辱。 顾君惜轻轻抚了抚自己面前的酒杯,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其实她跟沐凌夜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被放弃不被偏爱的一方。 一旦需要利益交换,永远也只会成为牺牲品。 宴会正酣,欢歌燕语,盛帝在宫宴进行小半的时候离场,接下来就是众大臣欢聚联络感情的时候。 顾空皓突然侧过身来,倒了杯酒递到顾君惜的面前:“喝一杯,一杯泯恩仇,咱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两消怎么样?” 顾君惜盯着面前的酒杯,目光扫过正注视着她的顾黎川、顾寒星、顾君堂,伸手冷淡拂开:“不怎么样,我出去透透气!” 谁又能确定酒中有没有放药,顾君惜对顾氏兄弟一个都信不过。 顾君惜想跟宁含霜打声招呼,却发现宁含霜被几位夫人包围着。 她只能独自往外殿走去。 “总是见顾大小姐一个人,顾大小姐就不觉得孤单?” 顾君惜才刚刚在树荫下站定,荣吉亲王世子就像阴魂不散般再次出现。 顾君惜一想到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元柏站在一起,狼狈为奸的画面,就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转身打算离开。 没想到荣吉亲王世子胆子会这般大,在皇宫之中也敢动手。 顾君惜才一动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接着她脑袋一沉,控制不住的往一旁倒去。 荣吉亲王世子连温柔地扶住了她,转身时,他的鼻翼在她头顶轻轻嗅了嗅。 顾君惜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意识还在,她的眼睛也没有完全阖上,在感觉到荣吉亲王世子的动作时,她忍不住一阵的反胃。 就在这时,她看到顾空皓跟顾黎川往这边走了过来。 也有人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问了一句。 第118章 一举三得,杀意到达顶点 顾君惜看到顾空皓在另一侧扶住了她,对那关心的大宫女轻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关心,小妹贪杯,多喝了几杯,有我跟大哥照顾,不会有事!” 顾空皓跟顾黎川到底是顾君惜的兄长,有顾空皓这话,外人自是不好再多过问,于是不再放心上的离开。 那大宫女一走,荣吉亲王世子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来接顾君惜。 顾空皓虽然皱了皱眉,表情不愿,但还是配合的将顾君惜交给了荣吉亲王世子。 “谢谢顾三公子的配合!”顾君惜一离开顾空皓,荣吉亲王世子就揽住了顾君惜的肩膀。 顾空皓闻言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撇开头去,眼不见为净。 顾黎川见状,拉了顾空皓一把,脸上带着浅笑叮嘱。 “世子,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定下两家亲事,你不能越雷池一步。” 荣吉亲王世子目光在顾君惜纤细的腰肢上一划而过,随即爽快的答应:“顾大公子放心,我是诚意求娶顾大小姐。最美好的事情,自然要放在新婚之夜!” “如此,那就谢过了!”顾黎川朝着荣吉亲王世子行了一个大礼,抬头见顾君惜还没有完全阖上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无奈一笑,温柔地替顾君惜抚了抚散落的碎发。 “惜惜,你别怪大哥。大哥不会伤害你。女子总要嫁人,你不愿意嫁给轩王殿下,相信荣吉亲王世子会是你的好归宿。” “如果不是你性格过于倔强,父亲跟我们也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父亲说了,到时会给你多备些嫁妆!” 让人撞破顾君惜跟荣吉亲王世子在一起,能彻底消除因为退婚对沐凌轩产生的负面影响。 还能给盛帝一个台阶,当日顾君惜主动请求嫁给沐凌夜一事,自是可以作罢。 再来已经被撞破,就算事后顾君惜再不愿意嫁,宁含霜再不同意这门婚事,也只能咬牙应下。 这个计谋,可谓一举三得。 荣吉亲王世子等了这般久,已经有些不耐,抬眼看到又有人往这边来,忍不住催促:“顾大公子,时间紧迫,有话回头等亲事落定再说也不迟。” 顾黎川这才不敢再耽搁,强忍不舍收回手。 荣吉亲王世子原本要扶着顾君惜离开,随即不知又想到什么,看向顾空皓要求。 “三公子,麻烦打个掩护,送我过去。万一半道上再碰上其他人,也好有说辞!” 顾空皓自是抵触。 顾黎川拍了下他的肩膀:“空皓,你听世子的。后续事宜,我来安排。” 顾空皓这才吐了口气,勉强帮忙又将顾君惜扶了过来。 宫殿内,有特意为了宫宴留出来,供于临时歇息的房间。 顾空皓帮忙,将顾君惜扶到了床上。 顾君惜此时眼睛还是睁开的,只是不能说话。 顾空皓面色一直阴沉着,不敢看顾君惜的眼睛。 顾君惜躺在床上,满头青丝铺散,红色裙子如同牡丹般艳丽。 如此动人的美人儿,偏偏眼睛木讷的没有生气,像是可以让人随意摆弄的人偶。 荣吉亲王世子目光紧盯在顾君惜的身上,眼底闪过激动地兴奋。 他看也不看顾空皓的催促:“行了,顾三公子,你可以离开了!” 顾空皓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抽离自己的双腿转身。 只是他在行至一半时,突然如同一股旋风般又刮了回来,一把攥住荣吉亲王世子衣襟地威胁。 “沐诚,记住了,顾君惜是我顾空皓的妹妹,右相府的大小姐,你必须说到做到,今日只许演戏,不许碰她。往后也一定要对她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荣吉亲王世子看着人高马大,论起力气,实则还比不上顾空皓这个浪荡公子。 他被这么揪着,还真有些怕顾空皓,连好声好气答应。 “知道了,我已经答应了右相,也答应了顾大公子,顾三公子一定放心。就算是看在你我交情上,我也会遵守诺言。” “最好是!”顾空皓松开荣吉亲王世子,最终还是不敢回头看顾君惜,跑也似的关上门离开房间。 心中一直反复念叨,他是为了右相府,他也为顾君惜想好了以后,今日就是一场戏。 荣吉亲王世子看着门被关上,听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不以为意的朝地上狠狠呸一口。 “一家子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货。若真心疼妹妹,那就别往本世子床上送,装什么装!” 说罢,他转回身来,目光灼热地看向床上的顾君惜,语调轻柔。 “你说是,惜惜小宝贝。他们不心疼你,本世子心疼你。” “你说把娇滴滴的姑娘往爷们床上送,若爷们还能忍住不碰,那爷们还是爷们吗?你那哥哥们是男人,难道这个道理还不懂?” “反正你也要嫁给我,早晚都会生米煮成熟饭,不如今日就先煮了。念在你初次,我们就简单点,不玩花样!不过以后,你可要配合。” 荣吉亲王世子说着解下腰带,折叠在手,轻轻碰触顾君惜纤纤细手,如同打量完美的艺术品。 就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丢掉腰带,改用手去抚摸顾君惜手时,不能动弹的顾君惜突然眼角闪过凌利。 手往前一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藏在衣袖里的白色粉沫,就朝荣吉亲王世子洒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双眼翻白就昏死了过去。 顾君惜见状起身,拍了拍袖子,将药粉尽数抖落,抬起腿不留任何情面的一连踢了荣吉亲王世子几脚。 昏死的荣吉亲王世子,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顾君惜一点也不同情。 荣吉亲王世子下迷药的手法那般熟练,可见没少用迷药祸害女子。 只是他的迷药,明显没有肃亲王亲自研制的厉害。 顾君惜随身荷包里佩带着各种药,上次城西别庄差点死在大火中,肃亲王又给了她几味升级的药品,其中就有罕见珍稀的避毒丸。 在意识到顾氏三兄弟想要撮合她与荣吉亲王世子,连敬酒泯恩仇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她就不得不早作防备。 所以她提前吃了一颗避毒丸,只是这药有限,用一颗少一颗。 但好在没有辜负。 她之所以没有提前曝露自己没有被迷倒,只是想将计就计,彻底看一看顾氏兄弟跟荣吉亲王世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的亲人啊,还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毁她名声,将她送到男人床上,只是想要给她多些嫁妆补偿。 去他的嫁妆! 若是荣吉亲王世子死在这里,顾元柏想要靠荣吉亲王化解这场危机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还会跟荣吉亲王结下死仇。 顾君惜这一瞬杀意到达了顶点,她拔下了头上的钗子。 第119章 随身携带霜糖,用甜换走你的苦 就在俯身,钗子快要刺进荣吉亲王世子颈大动脉时,房间的门被人踢开。 顾君惜手中的钗子一抖,当看清楚进来的是沐凌夜时,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又彻底散去。 她整个人如同在水里过了一遍,脸上带出勉强的笑,只是这个笑着实算不上好看。 “你怎么来了?之前都没看到你。我怀疑你在我身上下了蛊,每次在我最难的时候,总会及时出现!”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令人感觉好笑。 沐凌夜神色微敛,进门之后迅速扫了一遍房间里的景象,才吩咐身后玄影:“你先出去守着!” 玄影转身,关上房门。 沐凌夜来到顾君惜的身边,夺下她手中的钗子,替她插回发间。 只是插的位置着实不太好看,可见对于女子簪发,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顾君惜紧抿着唇,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许我杀他?还是觉得我太恶毒了!” 沐凌夜没有看顾君惜,只是感觉到顾君惜情绪不对,将她扶了起来,宛自说道:“这里是皇宫,一个世子死了,父皇一定会一究到底,你跑不掉。” 这事的确是她思虑不周,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顾君惜自是不愿。 沐凌夜不看顾君惜,却像是已经洞悉她所有心事,声音低沉带着暖意。 “想要离间顾元柏跟荣吉亲王,除了杀了荣吉亲王世子这一条,还有许多办法。” “荣吉亲王只有荣吉亲王世子这一个儿子,他这些年一直能盼着生个孙子,若是荣吉亲王世子以后再也不能……。” 说到这,沐凌夜不说了。 他直接扯下床单塞进荣吉亲王世子嘴里,然后才对顾君惜道:“转过身去!” 顾君惜一愣,已经意识到什么。 等沐凌夜再让她转回身来时,她看到荣吉亲王世子下体已经血红一片,脸上更是一片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是痛醒后,又痛晕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彻底废了。 这也算是替曾经死去的荣吉亲王世子,三任无辜的妻子报了仇。 可这也只是报复了荣吉亲王世子,顾空皓他们还是一个也没有得到惩罚。 虽说荣吉亲王事后,肯定会为了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元柏不死不休,但这是以后的事。 她无法忘记,顾空皓鬼追似的逃跑,始终不敢看她眼睛的模样。 她也无法释怀,若是她真的嫁给荣吉亲王世子,会在床事上遭到荣吉亲王世子何等折磨鞭打,迟早会成为一堆黄土。 她需要再收点利息! “太子殿下,我有事,还想请你帮忙!” 当然,这件事沐凌夜即使不愿意帮,她也能自己办成,只是会多一些麻烦。 可沐凌夜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将她带出了房间。 顾空皓自从离开房间后,就一口气跑到了无人的树荫下,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哪怕他一直在自我催眠,这样做不是真的要害了顾君惜。 都是为了家族,牺牲点怎么了。 可他还是会想起顾君惜眼神木讷盯着自己时的表情。 他郁闷地抱住脑袋,努心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没有注意有人靠近,接着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顾空皓被玄影悄无声息带回房间。 玄影粗鲁地脱光顾空皓的衣服,随之又将下体被废,同样脱光的荣吉亲王世子扔进了顾空皓的怀里。 绞尽脑汁替他们摆了个合适的暧昧姿势,玄影才满意的离开,将房间门关上。 虽然这种事情,玄影确定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可他做的十分丝滑顺手,全程用了不足半炷香。 顾君惜跟沐凌夜等在外面,听到玄影禀报后,才一同离开。 “谢谢你,你又帮了我。这样算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欠了你多少次了。” 顾君惜神色萎靡,脸上带着苦笑。 纵使已经遭到过无数次背刺,可当结痂的伤口再次被狠狠捅上一刀时,还是会带出微痛。 沐凌夜眉头皱着,目光落在顾君惜脸上,不怎么给她面子:“若是笑不出来,就别笑,难看!” “是挺难看的。”顾君惜自嘲的扯唇,动作才做到一半,就想起沐凌夜刚说过笑不出来别笑,于是又将动作收了回去。 沐凌夜似看不得顾君惜这副模样,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打开后露出里面方形的白色霜糖。 沐凌夜将霜糖往顾君惜面前递了递。 顾君惜莫名觉得沐凌夜这个动作无比熟悉,她没有迟疑捡了一颗放进了嘴里,一股甜味在口中蔓延,果然感觉心情好了些许。 “谢谢你!”顾君惜刚要道谢,回头却发现沐凌夜神出鬼没,竟已经消失不见。 身侧空荡荡的,就好似沐凌夜从未出现过,可明明她的嘴里还带着甜味。 这个男人。 顾君惜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今日的宫宴太后最后也没有出席,沐凌夜没有参加,应该是陪着太后。 沐凌夜能够在她被荣吉亲王世子带走后及时出现,应当也是有关注她,得知荣吉亲王世子缠着她后,才会特别留意。 明明不在宴会当中,可却能时刻关注她的安危。 沐凌轩明明她被荣吉亲王世子纠缠的时候一直在场,可表现出来的只有与他无关的冷漠。 虽然已经桥归桥,可他们之间到底定亲十几年,曾经那般亲密过。 虽说心早已经寒得不能再寒,可还是挡不住心底再次如同寒风刮过。 顾君惜嘴里的霜糖刚刚融化完,甜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就听到宫宴那边传来了喧哗。 她所站位置隐秘,几个宫女从她身侧匆匆走过,都没有发现她。 “出事了,出事了……听顾大公子说,顾大小姐喝醉了酒,才转过身人竟就不见了!” “听说一同不见的还有荣吉亲王世子,宫宴还没有开始时,就有看到荣吉亲王世子就跟顾大小姐亲密无间。你说他们俩同时不见,不会真有什么!” “谁知道呢。毕竟现在顾右相正带着人四处在找顾大小姐,荣吉亲王也在找荣吉亲王世子!” 宫宴上若是真有谁家小姐公子突然不见,就算再着急,也会悄无声息地进行寻找,顾元柏跟荣吉亲王倒是好,就差敲锣打鼓。 这样的做法着实糙了些,不过对于顾元柏来说,其实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顾君惜冷笑一声,耐心等待,并不急着出去。 她要等到事情持续发酵,到达无人可以挽回,失控到只能继续进行时,才能现身。 第120章 那就将门打开呗,事情突变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停在了一间厢房门前。 引路的宫女回头,不敢确定地行了个宫礼。 “荣吉亲王、右相大人,奴婢亲眼看到,吉亲王世子与人进了这间房。至于与荣吉亲王世子的那位女子,是不是顾大小姐,奴婢就真不知道了。” 越是说得模糊,越是引人好奇。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即就有人说话。 “还用说,肯定是顾大小姐。今日行酒令时,顾大小姐就跟荣吉亲王世子勾勾搭搭很是亲密。原以为顾大小姐缠了轩王殿下那般久,对轩王殿下自是忠贞不渝,没想到也是个朝三暮四的。” 事情发生,不管真相如何,有些人就是习惯一味责怪女子。大概是觉得女子体弱,天生好欺负。 宁含霜面容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她既然在,就容不得有人抵毁自己女儿。 也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她当下回头,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是谁在放屁,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我女儿清清白白怎么跟人勾搭?至于轩王殿下,我女儿以前粘着他,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早有亲事。至于以后,亲事已经解除,我女儿当然是想嫁谁嫁给谁,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宁含霜许久没有出来走动,可当年身为宁远侯嫡长女的余威还在,此时一发火,自是无人再敢说话。 顾元柏见状,劝道:“霜儿,你先别急,我也相信惜惜人品。我们先把门打开,真相自会一目了然!” “是的,母亲。犯不着跟人生气,我也相信惜惜人品,她绝不会糊涂做出错事!”顾黎川跟着搭腔,一脸真诚。 顾君堂更是体贴地行至身侧,孝顺地一把扶住宁含霜:“母亲,堂堂在呢,堂堂会陪着您。堂堂也相信姐姐!” 荣吉亲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直接催促:“将门打开!” 大家目标一致地要将门打开,如果说宁含霜不知道顾元柏的真实面目。 如果不知道身侧的顾君堂是她的假女儿,她或许不会生出怀疑。 可当见识过亲人如鬼之后,她不得不多长了一个心眼。 众人都让打开这扇门,那这扇门就绝不能开,里面或许藏着阴谋。 如此想着,宁含霜再也顾不得演戏,厌恶地一把将顾君堂甩开:“滚开,这扇门今日谁也不能打开!” “啊!”顾君堂被甩的倒仰,害怕地发出惊呼。 幸好顾寒星一把接住。 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君堂,顾寒星不满:“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堂堂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因为惜惜做错了事,就迁怒堂堂,还是将门打开再说!” “谁也不能将门打开,惜惜不可能做错事!”宁含霜一口咬定。 将门出身,宁含霜自幼习武,长大以后就在军营,性子也一向直来直往习惯了,所以于这阴谋阳谋宅斗上的事,宁含霜的确不擅长。 否则当年也不会轻易就上了顾元柏的当,虽说宁含霜后来清修,得了郁症,绝大方面是因为宁远侯府的覆灭,可绝大部分也是跟她的性子有关。 宁含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守住这扇门,若是惜惜真在里面,那就耗到盛帝到来,清退左右为止。 可宁含霜越是这样,就越给了顾元柏这种无耻小人说辞把柄。 “霜儿,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做母亲的不能一味坦护!” “母亲,您若是为了惜惜好,就应该让开,毕竟有错就改!” 接着原本默不作声的人群,也开始有人再次议论、阴阳出声。 那话里话外,已经是笃定顾君惜就在房间里面。 可不是,顾君惜是顾空皓一手送进去的,在顾元柏这些人眼里,顾君惜不就是铁板钉钉地在房间里面。 宁含霜感觉自己仿佛只看到了无数张嘴,在对着她没完没了,拼命说话。 她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就在脑袋也感觉有些晕眩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母亲,我不知道只是转眼不见,在父亲跟大哥眼里,我就成为了有错之人,就不知我到底是犯了何错?” “惜惜!”宁含霜看到完好无缺的顾君惜,那眩晕的感觉总算有所好转,苍白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毕竟这么些年一直身患郁症,虽然在逆境中成长,顽强走出来了,可到底余病未完全清除。 顾君惜扶住了宁含霜。 顾元柏等人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中了迷药不能动弹的顾君惜会出现在这里。 顾黎川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荣吉亲王世子呢?” 顾君惜心中冷笑,大家都在演戏,在外她也不妨跟着演一出家和万事兴戏。 她故作不解:“大哥这问话好生奇怪,我喝醉了酒,不是你将我交给三哥照顾的吗?我又如何知道那荣吉亲王世子的所在?” “我今日是跟荣吉亲王世子多说了几句话,可也是因为三哥跟荣吉亲王世子关系亲密。倒是三哥,将我扔在了亭子里,转身就不见了人影。还是这位姐姐发现,将我叫醒,否则我还在亭子里一直睡着!” 顾君惜说着,指了指跟着她一同过来的一位宫女。 顾君惜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从隐密处走出来。 为了给自己找个人证,她就假装昏睡在了凉亭内。 一切都计算无误。 那宫女行了一礼,点了点头:“顾大小姐的确是被奴婢叫醒的!” 没有任何破绽。 顾君惜佯装无辜,看向宁含霜:“母亲,你们方才在这里说什么,父亲、大哥是不是都想要打开这扇门?那就打开啊。” “那就打开!”顾君惜的出现已经让宁含霜安心,顾君惜说什么,她自是跟着照做,于是点头。 “不能打开!”可是这时顾黎川却是反悔了。 没有人比他清楚事情经过,他也无比清楚顾君惜对自己的态度。 顾君惜好端端站在这里,还一口一声的叫着父亲、大哥,想想就觉得诡异。 他有不好的预感,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顾空皓,原本应该送完顾君惜就应该返回来的,为何没有出现? 顾君惜又为何要提及顾空皓? 他感觉每句话都是一个陷阱。 可惜顾黎川的话没有顾君惜的动作快,顾君惜跟宁含霜就站在房间门口,所以她随手往后一推,那扇争执许久也没有打开的门,就轻易被她推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就传了出来。 接着就有人发出尖叫。 “啊!” 在场的女子无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看。 在场的男子则是好奇地往房间门口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荣吉亲王。 荣吉亲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眼睛瞪大,如同旋风般地冲向了房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诚儿……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副模样?” 顾元柏跟顾黎川涌到门口,虽然表情震惊,却是没有跟着往房间里冲。 顾君惜终于意识到顾元柏跟顾黎川的表情不对。 如果按照计划,房间里面跟荣吉亲王世子在一起的人是顾空皓,顾元柏他们绝对不会还站在门口。 她拧起了眉头,转身也朝里面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事情有了变故。 第121章 顾空皓已经没有命了 只见房间内,荣吉亲王世子光着身体躺在床上,衣服散落满地。 除了地上一滩血迹外,床上也被染了血迹,下体某处更是齐根断裂被毁。 除此之外,再也不见顾空皓任何影子。 顾空皓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 顾空皓被玄影打晕后,她为了防止意外,明明给顾空皓下了迷药,顾空皓绝对不会醒来得这般快。 除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她跟沐凌夜离开后,又有人进了房间。 可这个人又会是谁! 顾君惜转身,目光往后扫去,恰好看到顾寒星紧张地捂住了顾君堂双眼,保护着不让顾君堂看到这污秽的一幕。 宁含霜也将她往后拉了拉,就听顾元柏大喊着宣太医。 太医被紧急宣了过来,可荣吉亲王世子下体失血过多,而且时间过长,太医也无力回天,荣吉亲王世子变为废人已经成为定局。 太医看过之后,荣吉亲王世子还一直在昏睡着,是被担架抬着离开的,走之前荣吉亲王狠狠瞪了眼顾元柏。 顾元柏连赔着不是,殷勤地跟着荣吉亲王离开。 今日的事情是荣吉亲王跟顾元柏联合一起设的局,闹大了说不定会被扣上秽乱宫闱的罪名,对两人都没有好处,所以荣吉亲王再愤怒,也不会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来。 再加上荣吉亲王世子还没有醒,荣吉亲王只能先把这笔账记上,等事后再清算。 荣吉亲王一走,围观的众人也开始陆续散去。 只是走之前,大家无一例外,都忍不住在心中猜测一二。 怎么好好的荣吉亲王世子就被废了男根,为何荣吉亲王明明一开始那般愤怒,等太医来后反而平静了。 虽然众人不解,可都有了一个默契。 那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接下来说不定京中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然而,顾元柏跟着荣吉亲王离开,没有多久就又脸色阴沉的赶回来了。 顾黎川连关心的上前,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顾元柏就朝着顾黎川无声的摇了摇头。 可见问题何等棘手。 “父亲,就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吗?”顾黎川继续关心地问。 顾元柏阴森的目光落在那边站在廊下的顾君惜身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能先吩咐说道:“我先跟去荣吉亲王府看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 “您放心去,一切有我!”顾黎川忙一口应下。 气氛如此诡异,任谁都能察觉出情况不对。 宁含霜跟顾君惜站在一起,忍不住开口询问:“惜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跟你有关对不对?” 事情已经发生,基本成为定局,顾君惜也不想再瞒着宁含霜,就将事情简单化告诉了宁含霜。 “也没什么,就是顾右相想要将我嫁给荣吉亲王世子。打算做场局,让大家看到我跟荣吉亲王世子在房间里亲密的一幕。只是我提前洞悉出了阴谋,破了他们设的局。” 顾君惜说的轻松,宁含霜却知道,其中必然凶险重重。 毕竟顾君惜人单势薄,顾元柏老谋深算,又有人脉权力在手。 同时宁含霜也明白过来:“所以荣吉亲王世子是你废的?” “嗯!”顾君惜眸色微动,点了点头,没有将沐凌夜说出来。 宁含霜闻言没有半点责备,反而称赞地拍了拍顾君惜的肩膀。 “好样的,就该这么做!这荣吉亲王世子一个克妻的鳏夫,也敢打我女儿主意,简直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难怪你父亲会这般着急,荣吉亲王的反噬,应该够他喝一壶了!” 宁含霜看着顾元柏匆匆离去的背影,深痛厌绝的嗤笑一声。 这边正说着话,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就来请宁含霜,说是盛帝召见。 宁含霜进宫,盛帝还没有单独召见过,必定是要说一些关于顾元柏之事。 这种当口,宁含霜自是不想离开,可盛帝召见也不敢拒绝。 她看了眼那边脸色阴暗的顾黎川对顾君惜,冷哼一声:“别担心,母亲去去就回。凡事都有母亲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顾君惜感觉到了温暖,点了点头:“母亲尽管去,你女儿不是泥捏的。” “是的,你不是泥捏的,你是母亲的骄傲!”宁含霜想到这些日子,顾君惜为她做过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的确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她好像一直都被女儿保护在羽翼之下。 就像是荣吉亲王世子想打顾君惜主意,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 不过有事事为她着想的女儿,何曾又不是她的幸运呢。 这般想着,宁含霜就不敢再耽搁,跟着那太监匆匆离开,想着快去快回。 也是宁含霜一走,顾黎川就朝顾君惜走了过来。 “荣吉亲王世子被废,是你做的对不对?顾君惜,你何时变得这般恶毒了。手上沾血,对男人那种地方下手,你可还记得,你是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若是连清白都没有了,那要善良又有何用。 顾君惜轻蔑一笑,装傻地摇头。 “我不知道顾大公子在说什么,你若是找到了那伤害荣吉亲王世子的嫌疑人,尽管去告诉荣吉亲王,也可以去报官,亦可以去禀明皇上。” 顾君惜此言一出,顾黎川立即感觉心头一噎。 这件事到底涉及到了下药陷害,一些阴私手段,就连同皇上,他们都一并算计上了,这种事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可顾黎川这时也明白了,顾君惜敢这般有恃无恐,也是吃定了他们不敢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到底这里是皇宫,事情刚刚闹得这般大,少不得现在还有许多人关注着这件事情,顾黎川也不想他与顾君惜的争吵,再引来其他关注。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了再压,才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如你所愿,我们右相府跟荣吉亲王府已经结下死仇。现在可以将空皓交出来了!” 顾君惜挑眉,她刚刚就看到顾君堂跟顾寒星不见了,若是她所料不差,应该是去寻顾空皓了。 过了这般久,顾空皓怎会还没有寻到?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顾君惜仍旧摇头:“我还想找顾空皓呢。顾空皓不见,也有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觉得没脸见人,藏起来了也不一定!” “顾君惜,你够了,不要再装傻。顾空皓他是你三哥,难道你也要想对荣吉亲王世子一样,也要了他的命?”顾黎川不信,像是受不了顾君惜这无所谓装傻的态度,声量还是加大了。 没想到谦谦公子也有失控的时候。 不对,顾黎川已经失控好几次了,这只能叫再失控。 顾君惜闻言脸上嬉笑的表情也是一收,变得严肃起来。 顾空皓将她亲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时,没有想过她是他的妹妹,她又凭什么要认顾空皓是兄长。 她是想要顾空皓命的。 只是因为这里是皇宫,所以才会对顾空皓手下留了情。 撕破脸,那她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憎恨。 “我的确想要顾空皓的命,顾空皓一直找不到,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没有命了!” 第122章 疯了吧,想要当救世主 “顾君惜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黎川额头青筋冒了出来,抿紧了嘴唇威胁。 他讨厌顾君惜此时从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加讨厌顾君惜这种薄情的态度。 同父同母的兄妹,顾君惜怎么能诅咒自己的兄长死? 顾君惜根本不怕顾黎川的威胁。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身手,虽说打不过顾寒星,但书生顾黎川绝对不是她对手。 顾君惜一字一句重复:“我说,顾空皓说不定已经没有命了!” 话落入耳朵里,顾黎川只感觉气血上涌。 他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自己终于理解顾寒星当初对顾君惜动手的感觉了。 顾君惜的确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就在顾黎川要彻底失控时,那边响起了顾君堂的声音:“大哥,三哥找到了!” 顾黎川闻言立即顾不上再找顾君惜麻烦,转身快跑而去。 顾君惜好奇的也要跟过去,就见一道人影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一定要像长满刺,四处树敌,才会开心吗?顾君惜,本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沐凌轩双手负在身后,满脸失望。 这个男人,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漠视,在她需要救助的时候冷漠,在她捧上一颗赤心时憎厌,现在又有何立场来责备她。 对她失望?没有期望哪来的失望。 顾君惜感觉可笑,直接无视沐凌轩,朝他身侧走过。 沐凌轩的声音却再次响起:“顾君惜,你欠本王一句道谢!” “什么意思?”顾君惜察觉有异,暂时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沐凌轩冷傲地抬着下巴,几乎算是用鼻孔看着顾君惜。 “是因为有本王,黎川才没有对你动手。也是本王,挽回了那快被你作没,岌岌可危的兄妹情!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哈…… 顾君惜一下笑了。 她突然脑袋就转了过来,想明白了顾空皓不见的原因。 “是你,是你将顾空皓带出了荣吉亲王世子的房间?” 沐凌轩算是默认,保持不变的姿势等待着顾君惜的道谢。 他自以为是的点评着:“荣吉亲王世子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就这么废了他太冲动了。荣吉亲王的报复,你承受不起!” 沐凌轩的话还在耳边响起,每一句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跟教训。 那语气,她感觉沐凌轩像是在急于驯化一只不听话的狗。 她突然就想起,上次在城西别庄,沐凌轩在顾空皓他们走后出现时对她说过的话。 求他! 对,就是求他。 沐凌轩眼睁睁冷漠的看着顾黎川他们为她设下陷阱,冷漠的看着荣吉亲王世子对她不怀好意。 却在她彻底陷于沼泽,像是只困兽般逃不掉时,他如同救世主般出现。 就是想要她屈服于他,求助于他。 所以他一直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时,才出现在荣吉亲王世子房间里,想将狼狈的她带走。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赶到时,看到的是顾空皓跟损了下体的荣吉亲王世子在房间里,所以他带走了顾空皓。 毕竟顾空皓是他的好兄弟。 沐凌轩将她的计划全部破坏,回过头来,仍旧高高在上的告诉她,是在为了她好,是在帮她。 依旧想做她的救世主,让她千恩万谢。 这一刻顾君惜忍不住的情绪激动,朝沐凌轩狠狠啐了一口:“呸,沐凌轩,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沐凌轩瞧见顾君惜脸上不掩饰的厌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就来拽顾君惜。 可惜被顾君惜躲开。 顾君惜小跑着离开。 顾君堂瞧见沐凌轩跟顾君惜在说话,早就想要过来了。 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走了过来,她一张脸满是感激。 “轩王殿下,听说是你找到的三哥。真是太谢谢你了,只是三哥怎么还没有醒?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沐凌轩瞥见顾君堂柔弱乖顺的脸,再想到顾君惜方才厌憎他的表情,当下眉色就是一敛。 顾君堂温柔解语,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惹人喜欢。 顾君惜倔强又认死理,呆板又无趣,活该一直被放弃忽视。 这怨不得任何人。 沐凌轩收回目光,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本王已经宣太医秘密看过,空皓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今日发生的事情复杂,还是先将他带出宫中再说。” 顾君堂笑着应下:“好。都听殿下的!” 她也好奇,沐凌轩是在哪里找到的顾空皓。可沐凌轩不说,她不敢多问,只想着等顾空皓醒来再说。 顾君惜甩开沐凌轩之后,心情便一直郁郁。 不想再碰到不相干的人,她干脆等在御清宫前。 只要宁含霜从宫殿中出来,就能见到她。 等了大约一刻钟,顾君惜远远就见到宁含霜出来了。只是与宁含霜并排而行的,还有一位长相魁梧十分英气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顾君惜以前从未见过,不过看着他跟宁含霜之间的气氛倒是格外怪异。 就像是相熟的老熟人许久未见后,想靠近又怕太唐突的那种尴尬。 等两人走近,顾君惜终于听到了一些谈话的内容。 “霜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不,瞧我嘴笨的。你一定是过得十分不好,否则海棠也不会重查旧事。那顾元柏还敢养外室,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男人先是手足无措,随即又是愤愤不平。 那丰富的面部表情,不像是中年男子,更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顾君惜一下子就弄明白了男人的身份——秦樾,宁含霜之前的心上人。 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娶妻,现在看来,依旧对宁含霜有意。 顾君惜突然就舒了口气。 真好,母亲也不是没有人爱,有人始终欣赏着母亲的优秀。 不过可惜,对于秦樾的殷勤关心,宁含霜却显得兴致缺缺:“行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秦樾算起来是友军,顾君惜不想宁含霜与秦樾关系闹僵,适时开口喊了一声:“母亲!” 顿时,宁含霜跟秦樾的注意力被一同吸引过来。 秦樾面对顾君惜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简单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叮嘱。 他会调到禁军中当差,以后有事可以找他。 顾君惜并没有客气,点头答应,与宁含霜一起离开皇宫,却发现顾黎川他们已经先行回府,只余一辆马车还在等待。 回去之后,府中必然不会太平。 顾君惜与宁含霜心中有数,对视一眼,上了马车。 顾元柏跟去了荣吉亲王府,等了半日荣吉亲王也没有见他。 直到天完全黑下时,荣吉亲王才迟迟出现。 顾元柏立即拱手,赔上笑脸:“王爷,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您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第123章 改妻为妾,连洗脚婢都不配 自己唯一儿子男根被废,荣吉亲王怎么可能会给顾元柏好脸色。 他一张脸黑沉地厉害,一张口就提出顾元柏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同时也是他心中此时真实所想:“本王需要你顾家同样断子绝孙!” 此话一出,顾元柏脸上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等了许久,他才又重新堆积起笑:“王爷真爱开玩笑,您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缓解?” 顾元柏想要周旋,可明显荣吉亲王不给他这机会。 荣吉亲王冷笑着:“本王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除了这一条,我们两家的恩怨没有任何方法可能化解。你就等着被左相咬死!” 说着,他便一甩衣袖,摆明了不想再沟通。 顾元柏飞快在脑中思考着,还是不打算放弃。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匆匆来报,说是荣吉亲王世子醒了,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正在房间里发脾气。 荣吉亲王闻言顾不得再理会顾元柏,匆匆赶了过去。 顾元柏见状连忙跟上,心里盘算着,在荣吉亲王这里走不通的路,或许能在荣吉亲王世子那里看到希望。 “滚,都给本世子滚。” 荣吉亲王跟顾元柏还没有踏进房间,就听到荣吉亲王世子歇斯底里的怒骂声,接着就是瓷瓶摔在地上碎裂声,然后是婢女惊恐的呼痛声。 总之一片混乱。 “诚儿!”荣吉亲王顿时着急,闯入房间之后,就见满地狼藉。 荣吉亲王世子一手紧拽住一个婢女,一手满是鲜血紧握着个破瓷片,一下又一下划那婢女的脸,那婢女被划得同样鲜血淋漓满脸是伤。 荣吉亲王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当下愣住,就连顾元柏也不适的皱了皱眉。 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荣吉亲王还是朝着荣吉亲王世子走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在看到荣吉亲王时,眼里的疯癫才减少些许。 他一把丢开婢女跟瓷片,扑进荣吉亲王怀中又哭又笑起来:“父王,哈哈,儿子成为废人了。呜呜,儿子废了……我彻底废了!” 荣吉亲王见儿子这样,眼睛也跟着红了。 他轻轻抚了抚荣吉亲王世子的后背:“有父王在,父王会让伤害你的人不得好死!你告诉父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荣吉亲王世子的记忆开始回笼,想起他失去知觉时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发现了在房间里的顾元柏。 他从荣吉亲王怀中将头抬了起来,指着顾元柏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父王这就让人将他轰走!”荣吉亲王怕再刺激到荣吉亲王世子,连忙哄道。 却见荣吉亲王世子一把抓住他,眼里闪过疯狂兴奋的光芒:“不,父王,别让他走。本世子要让他将顾君惜那贱人送给我做妾!本世子要让顾君惜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荣吉亲王现在只想安抚荣吉亲王世子,哪怕荣吉亲王世子提的要求再过分,他也会满足。 随即他抬起了头,看向顾元柏:“顾右相,你可听到了?” 顾元柏怔了怔才说道:“怎么是妾了,不是说好的正妻!” “她害了我儿,还想做正妻?就算是连洗脚婢,本王都觉得是抬举她了!”荣吉亲王声量加大。 顾元柏也为难:“可是这样,霜儿不会答应!” 明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已经因为被废男根一事疯癫,明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纳顾君惜过门,只是为了折辱,可顾元柏想到的只是宁含霜不愿。 荣吉亲王冷笑,也看透顾元柏的薄情,但这都与他无关。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明天傍晚前,本王要看到顾君惜出现在府里。否则顾右相,别管本王不留情面,送客!” 荣吉亲王不欲再说,直接叫来府卫,将顾元柏赶出了荣吉亲王府。 此时,右相府,顾空皓已经醒来。 同时顾黎川也从沐凌轩的口中得知,顾君惜将顾空皓送到荣吉亲王世子床上,想要毁了顾空皓名声一事。 顾空皓想到自己浑身赤裸,跟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忍不住反胃一阵恶心。 实在没有忍住,他冲出房间,蹲在院子里不停呕吐。吐完就跑去了顾君惜的院子,只是刚进院门,迎面一盆冷水就浇在了他的头上。 顾空皓浑身湿透,望着站在面前,从容将手中铜盆递给嬉儿的顾君惜咬牙切齿:“顾君惜,亏我对你还有不忍愧疚,你却对我毫不留情,你究竟还有没有心?” “我的心早就被你吃了!”顾君惜笑着,眸色蓦地变得凌利:“怎么,就许你毁我名节,不允许我毁你名声?” 顾空皓会秋后算账,早在顾君惜的意料之中,这盆洗脚水,就是她特意为顾空皓准备的。 顾黎川跟顾寒星以及顾君堂,怕顾空皓与顾君惜起争执跟了过来。 刚踏进院子,顾黎川闻言不满指责:“顾君惜,你真是越发尖锐。我们从没有想过毁你名节。如今府中遇到危机,撮合你跟荣吉亲王世子只是迫不得已。” “今天的事只是做戏,荣吉亲王世子早答应过我,不会与你越雷池一步。” 早知道顾黎川他们不会承认。 他们哪次做错事,不都打着为她好,保护她的愰子,可哪次又不是真正的在伤害她。 顾君惜一字不差,将荣吉亲王世子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顾黎川,你知道荣吉亲王世子怎么说我们一家吗。他说我们一家子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若真心疼妹妹,那就别往男人床上送!” “他说把娇滴滴的姑娘往男人床上送,男人还能忍住不碰,那男人就不是男人!还说我的哥哥们都是男人,难道这个道理还不懂?” “所以,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你们可知道,在顾空皓转身离开房间之后,荣吉亲王世子是如何用语言行动侮辱我的?所以这些,就是你们所说的不会伤害?” 顾君惜的话算是毫不留情揭露了顾黎川几人一直顶在头上的遮羞布,此时遮羞布被扯,顿时无处遁形。 可依旧倔强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虚伪自私。 顾寒星道:“那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是他思想龌龊!” 顾空皓也立即反应过来,一把甩掉头上带着异味的冷水:“对,是荣吉亲王世子不做人。这就是误会,既然如此,你把我送到荣吉亲王世子房间一事,就这样作罢了!” 顾黎川眼里也有了愧意:“这件事既然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在先,那他被废之事就怨不得你。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再牵扯到你的头上。”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点甜枣么,问题这巴掌本就不该她挨。 难道她还得说谢谢! 顾君惜顿时觉得可笑又无语。 这时一直守在屋子里的宁含霜听完了全部,走了出来。 她走到顾君惜身侧,只是冷冷注视着顾黎川等人,顾黎川等人就全都不敢对视的别开了眼睛。 宁含霜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很好,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就是我宁含霜生的好儿子。” “顾黎川,你说,若是这件事,不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在先,你打算如何办?是不是打算让惜惜顶罪。” “儿子没有!”顾黎川否认:“儿子只是想着一家人应该团结,一起度过难关。惜惜身为顾家嫡长女,有些事情是她的责任!” “那顾君堂呢,她也是顾家的女儿。你们平日里不是总让我一碗水端平,不要偏心,为何不让她嫁给荣吉亲王世子!让她也承担起责任?”宁含霜冷笑一声,霸气地手一指,指向一直藏在顾黎川等人身后的顾君堂。 第124章 积极帮她争取利益 顾君堂立即变了脸色,身体抖了下。 顾寒星当下拉了下顾君堂的手,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母亲,这怎么能一样,堂堂身体弱,又胆小,以前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是该享福了。何况荣吉亲王世子有特殊癖好,堂堂嫁过去如何受得住!” 是,顾君堂受不住,顾君惜就受得住。 原来荣吉亲王世子还有特殊癖好,这倒是她才知道。 宁含霜只感觉可笑,到底是儿子像父,都被顾元柏教成什么模样了。 宁含霜倒是已经不会很生气,只是懒得再看到他们。 她指着院子门口,不客气的赶人:“滚,给我滚出去!” 面对宁含霜的怒火,顾黎川三人是不理解,依旧只认为宁含霜又在偏心。 不过,倒底不敢再惹宁含霜。 他们正准备离开,就看到顾元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顾元柏手里提着点心食盒,看起来已经没有追着荣吉亲王离开时的愁容满面。 他殷勤地朝宁含霜晃了晃手里的食盒:“霜儿,瞧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这三个小兔崽子又惹你生气了?回头我教训他们!” 宁含霜不想与顾元柏演戏,直接开口问道:“顾元柏,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平息荣吉亲王的怒火。我告诉你,有我宁含霜在,谁都不许动惜惜一根寒毛!” 宁含霜维护的言论一出,顾君堂眸色一闪,立即涌现嫉妒。 顾元柏则是假装尴尬般摸了下鼻子,随后忙赔着笑脸。 “霜儿,这事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是有些突然,也有些棘手,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对策,绝对不会再牵扯到惜惜!” 说罢,顾元柏为证明自己态度,竟也朝着顾君惜行了一礼道歉。 “惜惜,今日的事是为父思虑不周,一时想错了。但为父本意也是只想要你嫁个好人家!” “既然你不喜欢那荣吉亲王世子,这件事就作罢。我顾元柏的女儿,我顾元柏还护的住!” 顾元柏此时看起来,的确像是个极有担当的好父亲。 可顾君惜早看透顾元柏的本质,更不相信只是几个时辰不见,顾元柏就能转了性子。 只怕顾元柏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顾君惜没有接话,侧过身对宁含霜道:“母亲,我有些累了。” “好,母亲陪你回房休息。”宁含霜想到顾君惜今日遭遇过的一切,又心疼又生气,陪着顾君惜一同回了房间。 等宁含霜跟顾君惜一走,顾元柏脸上的愧疚殷勤还没有消。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才像是无奈了一般离开。 顾黎川一行人,也一直陪着顾元柏不曾离开。 等彻底出了院子,顾黎川才问:“父亲,您真的已经想到对策了吗?” 顾元柏将提着的点心交给顾君堂,摇了摇头,同时又点了点头,瞧着没有外人才道。 “沐诚提出纳顾君惜为妾!荣吉亲王给了期限,明日傍晚要顾君惜出现在王府,否则就会让左相疯狂参我,对我发动疯狂报复!” “什么,惜惜怎么能为妾!”顾空皓第一个拔高了音,显然不同意。 顾寒星跟顾黎川这次也是一致的皱起了眉头。 他们顾家的嫡长女,怎么能为妾。 顾君堂望着顾黎川几个人的神色,眸色闪了闪,开口关心地问:“父亲,荣吉亲王是不是一定要让姐姐过府,才能彻底消除对您的怒气,才会帮您?” 顾元柏虽然不知道顾君堂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没错。” 顾君堂眨着眼睛:“姐姐金尊玉贵长大,自是不可以去给人做妾!” 说到这,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就挺直了胸膛极有担当的说道。 “母亲刚刚的话说的对,我也是顾家的女儿,应该承担起顾家女儿的责任。父亲,不如就让我替姐姐嫁过去做妾!” “反正我也从小长在乡下,什么也不会,就能吃苦。而且我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只要父亲跟哥哥们能够好。只是,我舍不得父亲跟哥哥们,还有……娘。” “但娘有父亲跟哥哥们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想哭的,就是想着马上要离家,我就忍不住。” 看着顾君堂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顾空皓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一把将顾君堂搂在怀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顾君惜嫁过去做妾的。 “好了,我们不嫁。顾君惜闯下来的祸凭什么由你来背,顾君惜比你多享了十三年的福,这个责任理应由她担。” “是,我们堂堂不嫁。二哥替你寻户好人家!”顾寒星也道。 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有的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顾黎川也受不了这样的顾君堂,心中生出保护欲,也忘记了自己的底线:“堂堂,大哥也不会让你嫁!” 顾君堂从顾空皓怀里抬起头来,眼泪还未完全干:“可是荣吉亲王那边要怎么交代,我不想父亲有事,也不想我们这个家散了。” 顾黎川无奈又痛心:“总会有办法,是绑、是骗,只要把惜惜送过去就行。” 说着,他还是顾念兄妹之情,向顾元柏请求:“父亲,事后能不能给惜惜多补些嫁妆?一定让荣吉亲王世子善待惜惜,等荣吉亲王气消,就将惜惜扶正。以后不能生育,过继一个族中孩子,也是能够生活的。” 顾元柏脑中闪过荣吉亲王世子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疯狂,觉得顾君惜嫁过去,怕是等不到扶正过继孩子的那天。 这个道理,难道顾黎川不懂? 顾元柏扫向顾黎川三兄弟,就发现除了顾黎川外,顾寒星跟顾空皓也眼巴巴看着他,显然也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 一个自欺欺人的答案罢了! 顾元柏心中有数,眸色微敛:“我顾元柏的女儿,自是不能一直受委屈。做妾只是暂时的,以后其他都会一一补偿!” “那就先谢谢父亲了!”顾黎川道了谢。 顾空皓、顾寒星也同时松了口气。 大家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容,好像荣吉亲王世子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 “唉……还是大家脸上都有笑容的感觉好,只是不能去娘那里聚聚了!”顾君堂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感慨。 顾黎川等人眼里也露出了些许遗憾。 次日。 顾君惜照常陪宁含霜去了武馆习武,沐清芙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一盏茶才道:“惜惜,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有线索了!” “果真!”顾君惜顿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没想到沐清芙动作这般快,就有了私奔姑娘的线索。 那接下来,她就能打顾黎川脸,让顾黎川跟顾君堂反目了。 第125章 可怜的私奔姑娘,将她骗出来 沐清芙见顾君惜着急,忙将查到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 “符合你条件的,我一共找到了两位,一位是琼楼的兰婷姑娘,她虽说名字里没有带柔,可的确是三年多前被卖进的琼楼,进入楼里不足一月就被查出了身孕。” “一位是焕颜坊的芳柔姑娘,她同样是三年多前被卖入的焕颜坊,倒是没有听说她怀孕,可却听说她被卖进楼里后大病了一场。我是觉得等晚些,花楼开始对外接客后,我们可以分别去会一会!” 沐清芙所想周全妥当,也符合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 顾君惜没有意见:“那听表姐安排。” “好,我一会就去准备,晚些时候带你过去。”沐清芙很高兴自己又能帮上顾君惜的忙,随即想到昨日虽说她没有进宫赴宴,但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由问道:“听说昨日那沐诚被废,跟你们右相府有关?” 顾君惜没有隐瞒,将事情尽数说了出来,惹得沐清芙咒骂不止,甚至劈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顾君惜见沐清芙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泛起暖意。 她用帕子将沐清芙沾染上水渍的手擦干:“表姐,这件事他们没有占到便宜。不过,顾元柏说他已经有方法解决荣吉亲王的怒火,且不会牵连到我,我是不信的。” “我总觉得顾元柏又在酝酿什么阴谋,我想请表姐帮忙,去打听一下荣吉亲王府的情况!” 沐清芙一听顾元柏有可能又作妖,未歇的怒意再次开始蹭蹭往上涨。 她一刻钟也待不下去,抽回自己的手匆匆离去:“你放心,表姐这就给你去打听,顾元柏若真的还想害你,那我就撕碎了他。” 顾君惜看着沐清芙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失笑。 她除了央求沐清芙去打探荣吉亲王府中情况,同样也让嬉儿注意着府中动向。 沐清芙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顾君堂带着人,提着食盒从武馆外进来。 宁氏武馆开业这么久,顾君堂也来过几次,所以她的再次到来,倒不显得突兀。 “表姐!”顾君堂见到沐清芙,微微欠身,乖顺地行礼。 然而,得到的却是沐清芙的一记眼刀,以及匆匆走过不屑一顾的背影。 知微为顾君堂打抱不平:“什么态度?小姐您明明跟大小姐同是夫人所生,清芙郡主凭什么区别对待!” “知微,这不重要!”顾君堂轻傲地直起身体。 想到今日之后,顾君惜就会成为别人的小妾,她就觉得不管以后是宁含霜的宠爱,亦或是沐清芙的偏爱,都将属于她。 沐清芙对顾君惜好,不过也是因为宁含霜的爱乌及屋罢了。 只要肯下工夫,就没有她攻略不下的人。 顾家三兄弟,就是极好的例子。 顾君堂想着,目光落在知微手里提着的食盒上,伸手接了过去:“把它交给我!” 顾君堂行至武馆内院时,顾君惜已经从天生的手中,将那块带有柔字的玉佩借了过来。 “姐姐!”顾君堂隔着距离,就亲昵的喊。 顾君惜眉头微挑,顾君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天生身上。 顾君堂见到天生容貌微微一愣,很快又将目光移开。 显然也是觉得天生眼熟,但没有认出天生身份。 毕竟私奔姑娘的事,对顾君堂来说,已经过去久远。 何况人坏事做多了,很难每一件都记得。 虽然如此,顾君惜还是不想天生过多暴露在顾君堂面前。 她拍了拍天生的肩膀,就叫宁卫带着天生离开,随即抬头不悦地看向顾君堂:“你来做什么?” 顾君堂当即露出委屈表情,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当然是给姐姐和母亲送吃食,姐姐就真的这么不欢迎我吗?虽说我们之间的确有误会,可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啊,我真的很羡慕别人家姐妹和睦。” 顾君惜冷冷一笑,觉得顾君堂这是无事不登八宝殿。 心中下意识觉得,顾君堂的行为,可能就跟她所猜测,顾元柏在酝酿的阴谋有关。 与其时时防备,不如直接面对,看看顾君堂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这般想着,顾君惜没有再驱赶顾君堂,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我没有兴趣跟你演姐妹和睦这套。” 顾君堂面对顾君惜的冷漠,依旧显得极为委屈,却是没有立即走人,似真的只是来送温暖,转身又去缠着宁含霜。 圆桌上是满满一桌顾君堂做的点心,顾君堂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似的,每一种都尝过之后,才眼巴巴的看着宁含霜让尝试。 顾君惜在旁看着,心中有数,看来顾君堂没有在食物里面做手脚。 只是宁含霜在知道顾君堂不是自己女儿后,就算演戏,对顾君堂也没了耐心。 宁含霜一点也没有动顾君堂的食物,将手中筷子一搁,直接道:“说,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忙着教孩子们武功,没有空理会你。” 顾君堂立即就红了眼眶,像是强忍着,泪水才没有滑落。 就在宁含霜忍不住,要再次发火的时候顾君堂才颤颤道。 “母亲,我知道您对我有些意见。但我这次来,是真想跟您和姐姐多亲近。我跟姐姐一样,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您能不能也疼疼我?” 看着顾君堂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宁含霜真想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回复不能。 忍了又忍,才一拍桌子呵斥。 “哭哭哭,又哭,你父亲还没有死呢。再不说正事,就给老娘滚出武馆!” 宁含霜这声饱含冷意的怒吼,这次是真的将顾君堂眼里那颗要落未落的眼泪吓了出来。 就那样坠在脸颊上,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也难怪男人们一见她哭就心软。 不管怎么样,宁含霜是以为自己是她的女儿的啊。顾君堂是真觉得宁含霜偏心的厉害,也委屈的厉害,可一想到今日的计划,又怕宁含霜真将自己赶出去,不敢再做作。 她难过的止住哽咽,声音极小的请求。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昨日母亲跟姐姐穿去宫宴的服饰很漂亮。我就想着母亲跟姐姐眼光好,能不能今日也带我去铺子里挑几样首饰、买几件衣服。这样,我出门也不会被人嘲笑了。” 说着,她像是如同卑微到了尘埃,低垂着脑袋。 如何博人同情,顾君堂早已经练就到如火炖青的地步。 可再怎么同情,也不会同情到胆敢冒充自己女儿的人身上,宁含霜下意识拒绝:“我没有空。” “我有空!”岂料顾君惜与宁含霜同时出口。 宁含霜不解的朝顾君惜看去,就见顾君惜给了宁含霜一个安抚的笑容,开口说道:“我倒是有空,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 顾君堂眸色微闪,没有拒绝,欣喜道:“姐姐愿意跟我出门,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顾君惜离开武馆前,面对宁含霜依旧担忧的眼神,朝宁含霜摇了摇头。 等一出武馆,她就拽住了顾君堂的手腕逼问:“你又想要做什么?” “姐姐你弄痛我了,我什么也不想做,就真的想要你陪我买些衣服首饰。”顾君堂真诚眨着眼,一抬头看到街对面的顾寒星,将自己的手抽回,朝着顾寒星先跑了过去:“二哥,姐姐愿意陪我去做衣服买首饰了!” 她说着,到了顾寒星的面前,背对着顾君惜,估计这距离顾君惜听不到才压低声。 “二哥,好罪恶啊,我将姐姐骗出来了。” “不过,我猜姐姐能轻易对付得了荣吉亲王世子,她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等一会到了铺子里,我会想办法让姐姐换身衣服。你们的轿子,跟后续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第126章 粉色衣服粉色盖头,盖头下的是谁? 顾寒星的目光穿过顾君堂看向顾君惜,眼中有着不忍,开口回道:“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将惜惜打晕,就能将她塞进轿子里,送去荣吉亲王府!” “嗯!”顾君堂握了下顾寒星的手:“好紧张,二哥,其实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替姐姐的……” “行了,她过来了,这话不许再说!”顾寒星霸道打断顾君堂的话,将顾君堂拉至身后,看向顾君惜。 顾君惜看着顾寒星:“你怎么在这里?” 顾寒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是对顾君惜的宠爱。 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顾君堂还没有出现时的模样。 “惜惜,昨日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二哥突然才记起,好久没有陪你上过街了。恰好我今日还沐休,让我陪你们一起好好逛逛!” 顾君惜垂下了眼睑,猜测,这又是顾寒星准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补偿吗。 或者是巴掌没有打之前,就先给出的补偿! 顾君惜唇角微微向下轻扯,无所谓地道:“我也是陪顾君堂买衣服首饰,顾二公子请便!” 顾寒星今日好似一点也不在乎顾君惜的冷漠,就像是极为包容妹妹的好哥哥。 一路走走停停,只要是顾君惜看上一眼的东西,顾寒星就眼睛都不眨的为顾君惜买下,就连顾君堂都好似被顾寒星给撇下了。 那一把偏爱的天秤似乎真又偏回了顾君惜一般。 “给你!”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递到顾君惜面前,顾寒星刚毅的面容下,尽是柔和:“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大哥不在,偷吃一串无事。” 此时此景何等熟悉,难为顾寒星还记得她最爱吃糖葫芦。 这东西酸酸甜甜,小时候她怎么也吃不腻,可吃多了牙齿疼,而且还容易积食,吃不下饭。 那时顾黎川就勒令谁也不许再给她买糖葫芦,可顾空皓、顾寒星宠她,为了哄她开心,总会背着顾黎川偷偷买给她。 每每拿到她手里时,就会添上这么一句——大哥不在,偷吃一串无事。 那时她就会特别开心,感觉幸福。 不是吃到糖葫芦才幸福,是因为有兄长们的宠爱才幸福。 可自从顾君堂回府后,一切就变了,没有人再记得她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如顾君堂讨喜,她就是这么倔强,就是学不来动不动就掉眼泪,可又怎么了,这就是她! 能被讨好抢走的偏爱,本身就不属于她。 顾君惜垂下眼睑,没有接过那串糖葫芦,只是侧头对脸色明显有几分不好看的顾君堂道:“你不是要买衣服首饰?还要不要去?再这样逛下去,天都快黑了。” “要的。”顾君堂忙点头,走到前面带路。 顾寒星见顾君惜没有接糖葫芦也不生气,就像他手里拿着的那些,为顾君惜特意买的小玩意儿一样,也一并拿在了手里,满脸包容。 “二哥为你拿着,等你想吃了,再告诉二哥。” 顾君惜对顾寒星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先去银楼挑了几件首饰,一切看起来真的只是逛街一般。 接着又去了最好的裁缝铺子。 顾寒星尽责地等在一侧,顾君堂一连换了几套衣服不太满意,随即将一套衣服放在顾君惜身上比画:“姐姐,这衣服你穿了肯定好看,你要不要去试试!” 掌柜也跟着奉承:“顾大小姐皮肤白,这套桃红色的衣服肯定衬你,顾大小姐不如就试一试!” 顾君惜目光落在那套桃红衣裳上,眸色微敛,只感觉心里不是很舒服。 就见顾君堂见她久久不说话,又爱不释手的将那套桃红衣裙往自己身上比画:“这套衣裳我是真的很喜欢,就是不知道我穿了好不好看。” 说着,像是犹豫了许久,才祈求般看向顾君惜:“姐姐,你要不帮我试试,你不是来帮我参考买衣服的吗,我若是一件也没有买到,那就太失败了。求求你了!”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直直看着她的顾寒星身上,收回目光勉强将衣服接了过来:“只此一次,试完再买不到,我就先回去了。以后不许再缠着母亲!” 顾君堂闻言立即恍然大悟,认定顾君惜陪自己出来,原来是怕自己抢走宁含霜。 眼底的鄙视一闪而过,她爽快答应:“好,我保证这次没有买到适合的衣服,以后就再也不打扰母亲!” 顾君惜进了试衣服的房间。 这间裁缝铺子,是京中最奢华的,服务自然也好,不但拥有试衣服的地方,而且是豪华单间。 顾君堂目送顾君惜进去,与顾寒星对视一眼,紧跟着走了进去:“姐姐,我来帮你。” 不一会,顾君堂就独自走了出来。 她朝着顾寒星扬了扬手里顺出来的荷包:“二哥,姐姐果然有秘密武器,这荷包里竟然全都是药,难道三哥之前莫名其妙身上总是发痒,肯定是姐姐所为!” 顾寒星扫了眼顾君堂手里的荷包点了点头,兴致不是很高。 这时掌柜的拿着一个粉色盖头过来:“顾二小姐,这是刚才那套新婚服饰的盖头。” 粉色新婚服饰自然是妾室所穿,像这种裁缝铺子,自是有现成的买。 当然,只要贵客喜欢也能单独买来穿,可单独买来还穿要盖头的,却是少见了。 掌柜的虽然不懂,顾君堂跟顾寒星为何连盖头也要,但做生意她一直奉行一条,不该管的闲事别管。 毕竟高门内宅,肮脏事情多了去。 “谢谢掌柜!”顾君堂将粉色盖头接过,将荷包收进袖子里看向顾寒星:“二哥,我先进去了。” “嗯,注意安全!”顾寒星点头,意思是要顾君堂防备顾君惜。 顾寒星在外面大概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迟迟不见顾君堂出来,不由有些不安。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闯了进去。 一进到房间,就见换好粉色衣服盖着粉色盖头的顾君惜歪倒在椅子上。 顾君堂不见了人影。 顾寒星正要叫人,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响动,以及顾君堂惊慌柔弱的声音。 “是二哥吗?我的衣服刚刚被姐姐拽坏了,麻烦二哥叫掌柜给我送件新的进来。” “时间来不及了,二哥还是将姐姐先带出去。我也不忍心送姐姐出门,就先不去了。” 顾寒星听着顾君堂的声音有些怪异,可当目光扫到搭在屏风上,那件顾君堂之前穿在身上,此时明显看到袖子断裂的衣服时,就又避嫌的收回了目光。 他此时心中也有些心烦意乱。 想到顾君堂的善良,自是不想看着顾君惜登上粉轿,去荣吉亲王府为妾,就不再勉强。 他转身将盖着粉色盖头的顾君惜抱了起来,出了房间,随即吩咐掌柜送衣服进去,就头也出不回的下了二楼,从裁缝铺的后门走了出去。 这里,除了一顶粉色花轿,还有顾黎川跟顾寒星一并在等着。 第127章 将妹妹亲手送到男人床上 “都办好了?”顾黎川看到靠在顾寒星怀里的人,眸色微敛,走过去手伸向那粉色盖头。可当手真要碰到那盖头时,又还是心生不忍。 他不忍将盖头掀开,看到顾君惜迷昏安睡的脸。 这是他的同胞妹妹,今日就要亲手将她送上花轿,给别人当妾,他自是心疼不舍的。 他更是害怕,怕看到顾君惜的脸时,最终后悔。 可,为了家族,总要有人牺牲。 好在父亲已经答应补偿。 显然,顾空皓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的目光也是直愣愣落在顾君惜那身粉色的衣服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要将粉色盖头揭下来的意思。 “将惜惜先送上喜轿!”顾黎川愧疚的叹了口气,默默收回手,转身替顾寒星撩开了轿帘。 顾寒星小心地将怀里的人轻轻放置在轿内,等身体退出轿内,他又心生不忍急切地喊道:“大哥、空皓等一等。” 说罢,他匆匆跑回裁缝铺,不一会抱着那些之前在街上给顾君惜买的小玩意,跟糖葫芦一并塞进了轿子里。 “有这些东西陪着惜惜,希望惜惜到了荣吉亲王府,也能够多些快乐。”顾寒星神色留恋。 “会的,惜惜日后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无奈,以及良苦用心。”顾黎川拍了拍顾寒星的肩膀。 这句话像是对顾寒星说,又像是对自己所说。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马上快要到荣吉亲王给出的最后期限,顾黎川不敢再耽搁时间,准备命人起轿。 也是这时,顾黎川才想起了顾君堂:“堂堂呢?” 顾寒星愣了一下,看了眼身后裁缝铺子:“堂堂说不忍看惜惜出门,就不下来了,而且她的衣服也被惜惜给扯破了。” 顾黎川闻言想到顾君堂的善良,想到顾君堂说要替顾君惜为妾,就觉得顾君堂不来也好,免得难过伤心,就不再多问。 顾氏三兄弟跟着粉色轿子,不舍的亲自一路护送,往荣吉亲王府而去。 裁缝铺二楼,两双眼睛正偷偷注视着粉色轿子,跟顾氏三兄弟远去。 等顾氏三兄弟再也不见人影之后,那两双眼睛的主人才缓缓收回视线。 顾君惜颠了颠手里的荷包,重新挂在了自己腰间。 沐清芙心情也十分好,出言讽刺:“你那三个兄长真是演戏高手,方才对你那情深意重的模样,差点就让我也感动了。” 换衣服,让顾君堂拿走荷包,都是顾君惜将计就计的手段。 她感觉到顾元柏在酝酿阴谋,怎么可能还不防备。 所以她在跟顾君堂一起离开武馆的时候,就偷偷让人速度给沐清芙去报了信,让沐清芙来寻她。 在她到达裁缝铺后不久,沐清芙就已经赶到。 也是因为有沐清芙的存在,才给了她一直将计就计的底气。 同时沐清芙武功高强,手段不比顾寒星少,何况顾寒星一直心不在焉,能在顾寒星眼皮底下潜入换衣房间这对沐清芙来说,并不困难。 当然,一切也很凶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 但一切就是这么凑巧,而形成这种凑巧的,恰恰是顾氏三兄弟的心虚。 不过,同时顾君惜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最后真被顾氏三兄弟发现,也没有什么好怕。 顾君惜早看透顾氏三兄弟,并不接沐清芙的话,只是开口邀约:“表姐,离花楼正式营业还早,不如先去右相府坐坐?” 杀人诛心,沐清芙眼睛一亮,当下明白,顾君惜是想让那顾氏三兄弟,在送完顾君堂回府后,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只是现在光想一想,顾氏三兄弟在得知是自己,一手将自己最亲爱的妹妹送到恶魔手里时,那种惊慌失措懊恼的神色,她就忍不住心中越加痛快。 同时她也想要看看,顾氏三兄弟在得知送到荣吉亲王府上的人是顾君堂后,会如何选择。 不管是选择大闹荣吉亲王府将顾君堂要回来,还是选择将错就错,对于沐清芙来说,都是一场乐见其成的大戏。 如果是前一种选择,那荣吉亲王怕是会在现有的仇恨基础上,更恨上右相府一层,顾元柏这次非得脱层皮。 如果是后一种,也能看到顾君堂被荣吉亲王世子折磨,顾氏三兄弟日日被后悔折磨。 同时,如果是前一种,顾君堂人已经到了荣吉亲王府,就算是顾家三兄弟赶过去,顾君堂怕是也早已经受到荣吉亲王世子一轮折磨了。 沐清芙人脉广,再加上昨日荣吉亲王世子在提出要让顾君惜做妾时并没有清退左右,所以沐清芙接到消息,赶来裁缝铺子时,就已经查到了顾元柏昨日在荣吉亲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算是对顾元柏父子的无耻,又有了新的一个认识。 沐清芙理清楚思绪后,爽快地答应:“好!” 荣吉亲王府。 沐诚昨日才下体被毁,今日依旧下床不便,只能躺着,可即使这样他依旧能打罚身边婢女,脾气说发就发,这弄得他身边伺候的人心中惶惶。 此时,他正将一杯热茶泼在一名婢女脸上,就有人来报,顾氏三兄弟将喜轿抬来了。 荣吉亲王为了让儿子心里好受一些,也不拘着儿子发火。 他一直都脸色阴沉的在旁坐着,闻言嗤笑一声:“顾元柏为了的自己前程真豁得出去,连自己女儿也能如此对待。儿子,接下来,你想如何出气?” 沐诚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无耻说道:“既然是顾氏三兄弟送来的,那我就让顾氏三兄弟亲手将那贱人从后门抱进府里,然后再双手送到我的床上来!” 右相千金嫡女委屈做妾已经是奇耻大辱,妾不能从正门入,可从侧门入也是好的。 现在沐诚不许从侧门入,直接让从后门入,再加上让右相几位公子亲手将人抱上他的床,这算作是耻上加耻。 简直是把右相府的脸面踏入泥里。 将顾君惜根本当成了连婢女都不如的物件了。 不加掩饰的羞辱,但凡有点骨气的,这门亲事,都不可能再结。 顾黎川几人站在荣吉亲王府门前,听到下人的转述之后,顾空皓已经忍不住额头青筋毕露,顾寒星眼里泛起杀意,顾黎川也是久久沉默不语。 可短暂的愤怒之后,顾黎川竟是俯身亲身抱起了轿中依旧盖着盖头,昏睡不醒的人。 踏入荣吉亲王府后门时,顾黎川红着眼说道。 “这都是为了我们顾家,寒星、空皓,我们要记住惜惜为府里做出的牺牲。” “惜惜既然已经嫁进荣吉亲王府,跟荣吉亲王世子同房那就是早晚的事情。现在荣吉亲王世子行动不便,我作为大舅子,帮他将惜惜抱到床上,也算是情理之中!” 第128章 既然为了家族,那牺牲谁不是牺牲 顾空皓跟顾寒星闻言垂下眼睑,竟无一人反驳,他们都认可了顾黎川的说辞。 “今晚是惜惜大喜的日子,作为她的兄长,我们要替她开心,都给我把牙齿露出来!” 顾黎川再次提出要求,带头露出洁白八颗牙齿。 所以荣吉亲王跟沐诚看到顾氏三兄弟时,就看到顾氏三兄弟齐齐露出的笑脸。 顾黎川抱着盖着粉盖头的人,笑着看向床上的沐诚:“世子,你往床榻里侧挪一挪,我将惜惜放你床上!” 沐诚一直等着,在顾黎川他们踏进房间时,原本想要出言羞辱,可当看到顾黎川三兄弟脸上的笑时,心中竟突然泛起了恶心。 他竟看到了比自己还要恶心的人,一时间兴致到是淡了些,没有挪动身子,只是懒洋洋地道:“扔在软榻上!” 顾黎川就没有意见的将怀里的人放在了软榻上。 顾寒星尽心尽责,只为顾君惜能在吉亲王府过的开心一些,将带来的小玩意,跟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放在软榻旁的几案上。 顾黎川安置好了顾君惜带着笑,跟顾寒星、顾空皓朝着荣吉亲王跟沐诚都行了一礼:“惜惜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希望王爷跟世子往后能好好对待惜惜!” 为了顾君惜这个妹妹能以后好过一些,这个头他们能低。 荣吉亲王跟沐诚没有理会,顾黎川三兄弟也不介意,继续带着笑离开了房间。 可刚走出房间门,就听到沐诚带着森冷变态的声音传出。 “父亲,麻烦您先出去,儿子要洞房花烛夜了。” 没有喜烛没有红帐,一个失了下体的男人,要如何洞房? 顾氏三兄弟神色一怔,明显感觉到原本在房间里的荣吉亲王带人走了出来。 可他们也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直往前走去。 房间门关上,只留下了沐诚跟他的贴身小厮。 沐诚由着小厮扶着,来到软榻面前。他一把揭掉了碍眼的粉色盖头,掐住了女人的脸。 可也是在完全看清楚女人的脸后,沐诚眼里浮现出了震惊之色:“怎么会是顾君堂?” 那小厮完全站在沐诚这边,盯着顾君堂也愤怒开口:“顾氏三兄弟竟敢欺骗世子!” “应该不是!”沐诚嫌弃的甩开顾君堂的脸:“以顾氏三兄弟疼爱这女人的程度,应该不会为了维护顾君惜那贱人,舍得将顾君堂送来。估计是又被顾君惜这贱人骗了。” 说到顾君惜,沐诚越发感到兴趣,他接着命令:“将这女人先绑了,再把她弄醒!” 顾黎川三人等彻底离开荣吉亲王府后,就收敛了笑容,统一垂头丧气的回了右相府。 到了府门前,顾黎川缓缓先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已经解决了最困难的一道难题,开口提议。 “我们先去找父亲,商量一下惜惜的嫁妆问题,还有让嬉儿明日也尽快去荣吉亲王府陪着惜惜。母亲那里应该也瞒不了多久,这接下来安抚母亲,我们还要打起精神,不能让母亲跟父亲再起冲突!” “好!”顾寒星、顾空皓齐齐应声,去了顾元柏的书房。 顾元柏一听说顾君惜已经送到荣吉亲王府,将顾黎川等人都好好安抚夸赞了一番:“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惜惜是为我们顾府牺牲的,为父以后必不会亏待她!” 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都被送去给废人当小妾了,还谈什么以后。 可顾黎川三人没有觉得顾元柏的话有任何问题,只是告别顾元柏后,就准备先去找宁含霜,将宁含霜安抚住,成功渡过今晚再说。 这边,惜花院,嬉儿亲眼见到顾黎川三人回府连忙来报:“小姐,三位公子回府了!” “好!”顾君惜正在素手给宁含霜与沐清芙煮茶,闻言放下手中茶具,看向一侧温姑,浅笑问道:“温姑,我让你准备的果子可都准备好了?” “好了。”温姑应声。 顾君惜就起身邀约:“母亲、表姐,请随我一同移步去花园赏月喝茶!” 所以,在顾黎川三人匆匆往宁含霜院子里去时,就远远看到花园的凉亭内点了花灯,圆桌上摆满各种精致果子,顾君惜、宁含霜、沐清芙三人谈笑风生。 气氛欢愉融洽。 “大哥,可是我看花眼了,我怎么看到了惜惜?”兄弟三人停足,顾空皓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顾黎川、顾寒星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可一个人眼花,不可能他们三人都同时眼花。如果真这样,那就太邪乎了。 顾黎川看到顾君惜扬起了嘴角,唇边绽放的笑容,十分确定的开口:“这就是惜惜!” 蓦地,他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看向顾寒星:“你确定将惜惜抱下楼的时候,堂堂还在裁缝铺子里》” “确定啊,堂堂还跟我说话了。但当时她在屏风后面,我没有看到她的脸。”顾寒星回道,随着自己说出来的话,他心中也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他转身就往顾君堂院子里跑:“我去看看堂堂有没有回来!” 这边,顾君惜他们在顾氏三兄弟出现时,就已经看到了他们,只是当作看不到罢了。 沐清芙咬了一口点心,眼中难掩兴奋:“惜惜,你说他们究竟会不会返回荣吉亲王府,去将顾君堂要回来啊。但毕竟他们也说,为顾家牺牲是应该的!” 顾君惜怕着手中杯子送到嘴边,轻饮了口,如同执子的棋手,子已经落下,对方无论怎么出招,她都安稳而坐:“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去。” 这样才能让局面越来越乱。 顾君惜不在乎,宁含霜也不在意。 在从顾君惜口中得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她更是当这个三个儿子已经入了土。 “他们过来了!”沐清芙一口将手中点心全部吞下,出声提醒,摆出看戏的姿势。 “顾君惜,你怎么会在这里?”顾空皓等不及顾寒星去确认顾君堂回没有回府,已经压制不住怒意跟好奇,率先朝着顾君惜这边走了过来。 顾黎川只能跟上,他同样也想要听听顾君惜如何回答。 第129章 赵殊儿说出秘密,从此断亲和离 顾君惜轻轻撩起眼皮,顾寒星、顾黎川表现得越着急,顾君惜就越是缓慢。 她轻笑了一声:“顾空皓,你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就是,你说惜惜应该在哪啊?”沐清芙执着茶杯,如同逗弄一只傻狗,满眼都是玩味。 同时宁含霜也看向了顾空皓。 顾空皓想说顾君惜应该在荣吉亲王府,可他到底还是心虚,没有办法当着顾君惜的面将自己的龌龊说出来。 他的一张脸因为气闷,还有憋屈,憋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顾寒星如同一股旋风般赶了回来。 他一张脸满是着急,当下也没有想着要避开顾君惜跟宁含霜,直接朝着顾黎川跟顾空皓摇头。 “堂堂今日自从出府后,就没有再回来。我到她的院子跟殊姨的院子都看了,也问过门房,他们都没有看到堂堂!” 所以说,那个被他们亲手抱上粉色喜轿,抱进荣吉亲王府,送到沐诚榻上的人不是顾君惜,而是顾君堂! 这一刻,如何将顾君堂从裁缝铺抱下来的每一个步骤跟画面,在顾黎川三兄弟的脑海中都有了清楚的呈现。 每回忆起一步,就如同剐骨般呼吸不畅。 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顾黎川率先反应过来。 他像是不认识顾君惜了一般,死死盯着顾君惜:“今日从答应跟堂堂离开武馆开始,你就在设局!”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可见顾黎川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否认也没有意思。 顾君惜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向顾黎川坦白:“不能说是在设局,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就是将计就计的自保而已!” “顾君惜,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能这般对待堂堂,你可知道,堂堂她甚至愿意替你嫁给沐诚为妾。她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这么算计她,你还有没有心?” 顾君惜的坦白,彻底点燃了顾空皓的怒火。 顾空皓不再压抑自己,身体往前冲,朝着顾君惜怒吼着。 顾君惜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 她知道,有宁含霜跟沐清芙在,这次谁也不可能伤到她。 她轻蔑一笑:“她对我掏心掏肺,还骗我穿上为妾的粉色喜服,那也真是为难她了。何况她既然有代替我嫁沐诚为妾的心思,现在正好,我也算是成全了她的这份良苦用心。” 顾君惜的每一个字,都将顾空皓堵的说不出话来。 顾寒星眼中是满满对顾君惜的迁怒跟不满,可这时,他也只想努力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 他想到顾君堂那柔弱无依的模样,就先看向了顾黎川。 “大哥,我们先去将堂堂救回来,堂堂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荣吉亲王世子!” 顾黎川抿着唇,下意识转身要走。 宁含霜突然站了起来,严厉道:“不许去!你们不是说,身为顾家的女儿要为顾家牺牲,顾君堂这是在为顾家牺牲,这也没有错!” 虽说宁含霜当三个儿子入了土,可看到三个儿子如此厚此薄彼还是心生不爽,爆脾气上来,忍不住出声。 顾黎川三人顿时停住脚步。 宁含霜冷声,往他们肺管子里戳。 “同样是顾家的女儿,你们的妹妹,为何你们能算计惜惜去荣吉亲王府里为妾,为何堂堂不行?难道你们想要看着顾家跟荣吉亲王府结下的仇,变成死仇。你们父亲遭到荣喜亲王疯狂报复吗?” 什么叫做打到自己脸上时才知道痛,此时就是。 宁含霜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顾黎川三人都感觉无比熟悉。 这些话都是他们曾经用来说服自己,送顾君惜嫁给荣吉亲王世子为妾的话。 也是说服顾君惜心甘情愿为府里牺牲的话。 但这会听着,怎么都觉得刺耳,心中不舒服。 但到底顾黎川拦住了两个弟弟,没有让他们往前走。 宁含霜讽刺一笑,心中怒气倒是顺了一些。 顾君惜挑了挑眉。 沐清芙也放下茶盏,觉得顾家男人倒底骨子里都是自私,面对同样的问题,顾君堂比顾君惜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 虽然不需要,但这样算起来,顾君惜也不算输的太惨。 沐清芙放下茶杯,原以为今晚的戏看的差不多了,抬眼就见在一个婆子的掺扶下,满脸是泪的赵殊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她一走到面前就差点扑进顾黎川怀里,还好被顾黎川扶住了。 “黎川,你救救堂堂啊,你救救她,殊姨求求你!” 赵殊儿柔软的像是没有一点儿骨头,眼泪也如同水一般不要银子似的一直往外流。 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赵殊儿是顾寒星找到她院子后得知顾君堂不见的,她心下慌乱,留了个心眼跟了过来,恰好听到了顾君惜他们的对话。 赵殊儿再也躲不住,当下慌了神。 顾君堂就是她的主心骨啊。 若是顾君堂嫁去了荣吉亲王府中为妾,留她一人在右相府,她如何活的下去。 何况她的女儿那般聪明,那般有远见,怎么可以给人为妾。 女儿为妾后,她还怎么坐上宁含霜的位置。 “殊姨,您先别哭!”顾空皓率先看不下去,跟着眼里有了泪花。 他喜欢殊姨就是因为殊姨性子温和善良,对他极惧包容。 无论他是跟朋友游玩,还是逛花楼都无条件支持他,给他打掩护。 这样的殊姨,他怎么能看她难过! “殊姨,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累!”顾寒星同样出声,他是喜欢殊姨的手艺,殊姨做饭很好吃,每次都做他喜欢的。 跟堂堂一起关心他时,让他感觉温暖。 当然一开始接受殊姨是受了大哥的影响,谁叫殊姨是大哥的救命恩人。 看着自己三个儿子,在自己面前孝顺着哄着别的女人。宁含霜压下的怒火,再一次制压不住的飚升。 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不耐烦,不想再忍耐。 她站起来怒斥一声:“赵殊儿,你哭丧呢?别忘记,你只是右相府的一个妾,顾君堂是右相府的嫡出小姐,我的亲生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求情?你如此在意她,还是说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说出隐情,我亲自去将她给你带回来!” 这一刻什么让顾黎川三兄弟与赵殊儿母女反目,跟顾元柏反目,顾家分崩离析,宁含霜都不想了。 她想的,只要赵殊儿愿意坦白,那么就此断亲和离也不是不行。 顾君惜也感觉到了宁含霜的憋屈,这个烂透了家,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 虽然她早制定了计划,可母亲若是想痛快脱身了,她也支持。 顾君惜敛下眉眼,起身扶住宁含霜,再抬眼时,那双清亮的眸子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赵姨娘,你听到了没有?只要你说出隐情,我母亲就能帮你将顾君堂救回来,你不需要再求任何人!” 第130章 得了脏病的私奔姑娘,是谁作的孽 “我……我……” 面对宁含霜跟顾君惜的轮番逼问,赵殊儿终于暂时止住眼泪,却也是不敢看宁含霜与顾君惜眼睛,神情闪躲着。 就在她犹豫许久,终于舍得抬头看向宁含霜与顾君惜,原以为她会全盘托出时,她却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赵殊儿哭诉着一路跪行至顾君惜与宁含霜面前,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夫人、大小姐,妾不知道你们为何这么问。妾跟二小姐之间没有任何隐情啊。妾只是觉得顾二小姐看起来温柔善良。那般柔弱的一个人,如果入了荣吉亲王府那般凶险的地方为妾,必定是活不成的啊!” “妾只是觉得、觉得,都是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二小姐对几位公子这般敬重!” “夫人若是对妾有什么不满,一定要冲着妾来,千万不要迁怒二小姐。二小姐可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啊,求求您了!” 赵殊儿说完,如同卑微到了尘埃,咚咚咚,朝着宁含霜与顾君惜一直磕头。 赵殊儿是有动过说出实情的念头,可关键时候又想起了顾君堂的叮嘱—— 我的冒牌身份就是克制宁含霜的底牌,娘,你我关系若是曝露,我们的谋算就全完了。 她不能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赵殊儿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再想到顾君堂教过她的,男人最怕眼泪,有时候女人也怕。 只要把自己位置放得够低,别人可能连踩你都没了兴趣。 顾空皓见赵殊儿一直磕头,顾君惜跟宁含霜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他率先冲过去同,狠狠瞪了顾君惜与宁含霜一眼,想要将赵殊儿扶起来:“殊姨,您别跪了!” 赵殊儿避开顾空皓伸来的手,改了方向,朝着顾氏三兄弟流泪磕头:“三位公子,救救二小姐。你们可是兄弟姊妹。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她刚求完,突然就像是情绪过于激动般,痛苦的捂住肚子。 顾黎川再也不管其他,上来扶。 这次赵殊儿没有避开,却是紧拽住顾黎川的手:“黎川,求求你!” 顾黎川想到赵殊儿当年以命相护的情景,再看到赵殊儿满脸是泪的模样,终究天秤倾斜:“我答应您!” “殊姨,我也答应您!”顾寒星主动弯腰背起了赵殊儿,一路跑着往赵殊儿院子里去。 顾空皓跟在后面,叫嚷着让人喊大夫。 顾黎川最后看了宁含霜一眼,没有再回头。 顾黎川三人最终将赵殊儿送回去后,就一刻也不停歇地直奔荣吉亲王府,连顾元柏都没有惊动。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示弱的女人受男人保护,就连儿子也不喜欢强势的母亲!” 宁含霜看着已经空荡荡院子,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是不善表达,可对儿子们也没有少花心思培养。 默默掏心掏肺,却比不上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 顾君惜瞧见宁含霜眼底的失落,适时送上一杯热茶:“母亲,您很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懂您的人,都懂!” 宁含霜被顾君惜逗得一笑,喝了口热茶,心情已经有所好转。 她看出顾君惜跟沐清芙有事要做,也不多问,默默支持的催促。 “行了,母亲没事,你跟清芙若是有事就先去忙。母亲有温姑陪着,好的很!” 母亲永远让她感觉暖心,可这样的母亲,顾黎川三人却不喜欢,只爱那些表面的甜言蜜语,眼瞎心盲。 顾君惜一路目送宁含霜跟温姑离开,看了眼天色,跟沐清芙回惜花院换了身男装,先去的焕颜坊。 只是焕颜坊的妈妈一听说是找芳柔就变了脸色,推说芳柔被人赎走了。 赎走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顾君惜给了沐清芙一个眼色。 沐清芙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妈妈才说了真话:“两位公子,你们来得真不凑巧,不是我想骗你们,是那芳柔没有福气,昨儿夜里,就死在了男人榻上!” 如何死的,具体原因自是不好说。 可在花楼讨生活的都是苦命人,没有人为她们做主。 出师失利,顾君惜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打起精神。 毕竟还有琼楼没有去,虽然那位兰婷姑娘名字里不带柔,可还有一半的希望。 临街而行,只是在人群中微微一扫,慕容渊就看到了女扮男装的顾君惜:“好巧啊,是顾府大小姐,又遇上了!” 沐凌夜与慕容渊并肩而行,他同样看到了,只是没有说话罢了。 焕颜坊挨着琼楼,顾君惜与沐清芙出了焕颜坊就进了琼楼。 慕容渊不由继续开口拱火:“一夜逛两间花楼,顾大小姐竟是比男人还风流,阿夜你就真不想管管?” 沐凌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扫了眼慕容渊,便隐入了人流。 顾君惜没有想到,到了琼楼还能如此不顺,她再次遭到了妈妈的拒绝:“兰婷姑娘不在!” “难道又是被人赎走了?”沐清芙冷笑。 妈妈摇头:“那倒不是,她是被一位客官长期相中包走了。今儿下午刚走,归期未定,你们来晚了!” 妈妈说完拂开身,下楼而去。 沐清芙烦闷地一甩头发:“惜惜,接下来怎么办?” 顾君惜摇头:“不知道,再打听打听!” 两位姑娘一位也没有见到,顾君惜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这不只是因为离间顾黎川跟顾君堂,同样也是为了给天生找到娘亲。 顾君惜跟沐清芙要了酒,花了银子让姑娘作陪,原是想通过陪酒的姑娘打听,没想到避开她们不愿多说的妈妈又主动找了回来,改了口。 而且对顾君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好的有些诡异。 “两位姑娘,其实兰婷没有被包走,只是她涉及了一些楼中隐事,实在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还勿见怪!既然你们想见兰婷,那就跟我走。” 妈妈亲自带路,带着顾君惜与沐清芙到了花楼后院,然后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偏避院子,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她转身将两块面巾递给顾君惜与沐清芙:“为了防止万一,戴上,你们若是出了事,我万死也不能赎罪!” 这妈妈话中有话,她们出事,她要向谁赎罪! 顾君惜心中升起疑惑,可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先进入房间见到兰婷再说。 只见妈妈见她们戴好面巾之后,自己也系上面巾,这才推开房间的门。 门打开,即使隔着面巾也能闻到一股臭味。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面色腊黄的女人躺在床上,虽然五官削瘦,但还是能看出原来的确有几分姿色。 她见人进来,艰难坐起,刚想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妈妈似不忍又嫌弃:“行了,先别说话,听我说。这两位姑娘是特意来寻你的,她们无论找你有何事,记得配合。” 说罢,妈妈又看向顾君惜:“姑娘,人在这里了,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就是别靠太近了,容易……被传染!” 被传染什么?自是花柳脏病。 难怪兰婷会被关在这里,也难怪妈妈之前一直不愿意透露兰婷的情况。若是让人得知楼里姑娘得了脏病,肯定会影响生意。 顾君惜俨然心中有了数。 同时也更加好奇,为何妈妈愿意这么配合自己,既然已经见到兰婷,这件事自是在询问兰婷之后再深究。 第131章 当年真相,要见背后之人 妈妈转身出了房间,将空间给顾君惜让了出来。 顾君惜朝着床榻上的兰婷走了过去,沐清芙想到妈妈说的被传染,伸手拉住顾君惜。 顾君惜朝沐清芙摇了摇头。 人人谈脏病变色,她虽没有学过医理,却也明白这种病是通过那种方式才能传播。 在她眼前,不管兰婷是不是那私奔姑娘,都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罢了。 兰婷抬头,倒是有些惊讶顾君惜竟还敢靠近自己。不过很快眼里的惊讶变得淡薄,毕竟在花楼这种地方待久了,早已经尝遍各种人情冷暖。 “姑娘还是离奴家远点的好,奴家是一个将死之人,毕竟万一奴家将病传染给你,你也只能鞭尸出气。奴家一个下贱之人,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让你打听询问!” 顾君惜通过兰婷刻薄的语气,看到的是一个自卑到了骨子里的姑娘,这种自卑跟顾君堂和赵殊儿刻意装出来,博取同情的截然不同。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接从袖子里,将那块带着川字的玉佩拿出来,手指勾住绳索垂吊在兰婷面前。 顾君惜清楚看到兰婷在瞧见玉佩时,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一把将玉佩夺过握在了手里仔细辨认。 见兰婷神色这般激动,顾君惜心中就已经有数。 眼前的兰婷十有八九,就是那私奔姑娘! 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为兰婷的遭遇感到痛心。 能让顾黎川放在心上,真心想要求娶的姑娘,必然是不会差。 可如今沦落花楼也就算了,还染了一身脏病。 顾君堂真是罪该万死! 片刻后,兰婷确认完玉佩,她紧紧握住玉佩,抬头看向顾君惜。 “你想要问什么?这个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你见过那个孩子了?他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话从兰婷嘴里问出,问到最后,兰婷更是激动地抓住了床沿,又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顾君惜顾不得其他,不嫌弃地一把扶住兰婷,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下,自报家门:“兰婷姑娘,我叫顾君惜,是顾黎川的妹妹。那孩子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顾君惜?是你!顾家人?滚……给我滚!”没想到,兰婷反而情绪更加激动,费尽全身力气将顾君惜往外推。 顾君惜差点摔倒,但她并不介意,由着沐清芙扶着,怕再刺激兰婷的退至房间门口:“兰婷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顾君惜接着将顾黎川婚事不顺,顾君堂曾经想毁掉那兰三小姐清白的事说了出来。 “顾君堂为了霸占顾黎川的宠爱,肆意伤害她人,就连我也是受害者。我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想弄清楚当年你突然消失的真相。” “如果你也是遭到了顾君堂的伤害,我希望你能站出来,揭穿顾君堂的真面目。就算是顾黎川得知真相以后,依旧偏帮偏信,但起码能洗刷你水性杨花跟人私奔的污名。你也不想天生那孩子一直没有娘亲!” 顾君惜话说完,兰婷从原本的激动变成小声哭泣,随后哭声越来越大,像是要发泄她藏在心中多年的委屈与不甘。 顾君惜耐心十足,一直安静等着。 直到兰婷哭完,幽怨地抬起了眼睑:“你跟顾君堂不是一伙的?难道不是你的母亲看不上出身绣娘,小门小户的我?” 看来顾君堂不仅将兰婷卖到了花楼,还顺带抹黑了母亲的名声,给母亲拉了一把仇恨! 顾君惜摇头,立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我跟顾君堂只有仇。你当年的事也与我母亲无关,我母亲虽然身为宁远侯嫡长女,却从没有过门第之见。对儿子娶妻,她一直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顾黎川他们喜欢就好!” 兰婷见顾君惜神色真诚才算是放下了一点防备,她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兰婷原名万柔,她的父母亲是靠卖豆腐为生,她也靠刺绣补贴家用,跟顾黎川相识在一场雨后,两人一见钟情互定终生,在一次酒后突破防线,许诺了三生缘分。 就在她等着顾黎川上门求娶时,等来的却是一封绝情信。 她想上门问个明白,半路却被人劫到了破庙,随后卖进了花楼。 那日顾君堂现身,怜悯又同情地看着她。 “你就是我未来的大嫂,我真的很喜欢你,也真想让你做我的大嫂。可惜母亲不喜欢你的出身,对不起,为了大哥的前程只能委屈你。我也求过母亲,可母亲不答应。你记得千万不要记恨大哥!” 说完,顾君堂慈悲地出了房间。 她想跟着跑出去,却被几名汉子拦住,挨了一顿毒打。 刚到花楼时她不肯接客,也不肯接受调教总想着逃跑,盼着顾黎川能来找她。 后来妈妈发现她怀孕了,当时她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滑胎,她只能将孩子留下。 就算是送出花楼时,她将带川字的玉佩放在孩子身上,也是存了顾黎川能来寻她的心思。 可在这花楼日复一日的苦熬着,她也由原本对顾黎川的期盼转变成了憎恨。 既然护不住她,又为何要来招惹她? 若是不招惹她,她也不会陷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 万柔当初,是真的将顾君堂当成了好人,可这时得知真相,才知道那日看起来善良的姑娘才是将她推入黑暗的恶魔。 也是,若真的同情她,想帮她,当时只需偷偷放她走即可。 “顾大小姐,我可以帮你揭穿顾君堂,但我请你不要告诉那孩子,我是他娘。我满身脏污,早已不配为人母亲!” 顾君惜很高兴万柔能答应她,同时她不是真心只想利用万柔。 她上前将万柔扶了起来:“不,你九死一生将天生生下,你若不配为天生的娘亲,那没人能配。那不配的人该是被顾君堂蒙闭眼睛,没有尽到夫君父亲责任的顾黎川!” “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琼楼,帮你治好身上的病,让你跟天生团圆。那孩子真的很懂事,也很可爱!” 万柔原本想要摇头,毕竟她很清楚,得了她这种病的人,极少能治好的。 可当她跟顾君惜清亮的眸子对上时,不知为何,她就想要相信。 万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能活着,谁又想死。 何况若真能脱离琼楼,那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再别说,还能见到自己孩子。 顾君惜让沐清芙看好万柔,就独自先离开房间,去见等在外面的妈妈,表明自己要将万柔带走。 妈妈一听摇头:“不行,兰婷得了病你是知道的,她不能离开楼里。” 顾君惜挑眉:“人我一定带走,妈妈不妨先问问你背后的人。若还是不行,我可以亲自跟他谈!” 妈妈闻言变色:“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 明显看出,这妈妈对自己没有恶意。 其实顾君惜对那让妈妈,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她笑道:“我有办法不让你为难!” 第132章 来晚一步,截然不同的态度 琼楼顶楼,最豪华的包厢里,只有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他背对着门外,看着天上的明月,身影削瘦又孤寂。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他忍不住手握成拳,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也就是伴随着咳嗽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琼楼妈妈被粗鲁推了进来。 听到响声,男人回头。 明明男人只是轻轻一瞥,可那妈妈却是止不住身体战粟,不敢看男人的垂下眼睑:“主子恕罪。” 原来真是沐凌夜! 跟在身后的顾君惜松了口气,同时开口说道:“这件事不怪她,是我对她下毒,威胁她带我来见你。我要将那兰婷带走!” “她,你不能带走!咳咳……”沐凌夜拒绝,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今晚见着,沐凌夜脸色看起来确实比昨日看着还要苍白了不少。 他不是一直在大乘寺治病,怎么病不见好。 顾君惜皱眉,顾不上跟沐凌夜理论,先给沐凌夜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上,又将窗给关上。 “既然咳嗽,不管多热,夜里都还是别开窗见风的好!” 沐凌夜看着顾君惜忙碌,握着茶杯的指尖不由一紧,削薄的唇轻抿,似强压般将自己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移开:“即便你对孤献殷勤,人你也不能带走!” 顾君惜坐到沐凌夜的面前,沐凌夜不愿意跟她对视,她却依旧将目光落在沐凌夜的身上。 她心中清楚,沐凌夜不让她将兰婷带走,必然是怕兰婷将病传染给她。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本不愿意向她打开的书。 她虽暂时还没办法去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 可她就是有感觉,他不会害她,只要她坚持,他就能帮她! 顾君惜说道:“肃亲王医术高超,他一定能治好兰婷,也能保护我不被传染,兰婷对我有用,我也想要帮她。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带走,否则,我只能先住在琼楼!” 她这不是恃宠而娇,而是面对沐凌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无耻的先用这一招。 果然,顾君惜瞧见沐凌夜眼里有了动容。 可他还是嘴硬:“孤管你会不会被传染,只是买卖讲究诚信。竟然你不介意兰婷有病,愿意替她赎身,只要银子给够,人你自然可以带走!” 是这样的吗!顾君惜自是不信,但也不愿意拆穿沐凌夜,不过她倒是对沐凌夜重新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男人,虽然不得盛帝宠爱,被盛国大臣子民视为耻辱,明明身处弱势,可却能悄无声息拥有琼楼跟珍翠阁这种产业,隐形的财力不能小视。 沐凌夜身体力行,将嘴硬这一条实施到了极致。 他不但让妈妈将兰婷的卖身契带来,并且狮子大开口,将赎金涨了到一倍。 奸商! 顾君惜看了沐凌夜一眼,不过沐凌夜帮了她那么多,只是区区几百两银子,她花得乐意。 出门本就是打算好了,找到私奔姑娘,就为她赎身,银子自是带足了。 顾君惜爽快给了银子。 离开花楼的时候,万柔戴着披风蒙着面。 碍于万柔身体原因,原本是想要租辆马车,没想到一辆豪华马车已经停在了顾君惜等人面前。 玄影那张面熟的脸先露了出来:“顾大小姐,我家殿下说了,为了答谢贵客出手阔绰,特意准备了马车护送回府!” 难为沐凌夜又找到了这样的借口,顾君惜抬头,朝着琼楼沐凌夜所在房间看去。 “殿下?太子!你刚刚见到沐凌夜了。”沐清芙挤眉弄眼,用胳膊撞了顾君惜一下。 顾君惜轻轻一笑,不欲多说,拉着沐清芙与兰婷一同上了马车。 顾君惜没有回右相府,也没去宁远侯府,而是直接让玄影将马车驾去了肃亲王府。 等下马车时,顾君惜没有忍住问玄影:“你家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他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 顾君惜知道,这些话即使她问了沐凌夜,沐凌夜也不会跟她说真话。 其实玄影也不会,他眼神闪躲着:“就是一些旧疾,若是顾大小姐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回去复命了!” 看着离去的马车,顾君惜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凡事只能慢慢来。 她跟沐凌夜的婚事,她一直记在心上。 她说有办法让盛帝答应婚事,并不是红口白牙说空话,而是一直在等待那个最佳时机。 人是顾君惜带回来的,肃亲王并没有嫌弃万柔是花楼姑娘,亲自给万柔把脉开了药。 肃亲王的医术真是极好,只是一颗药下肚,万柔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上了些许。 既然已经有了治病的法子,顾君惜就又将万柔带回了宁远侯府养着,暂时没有让天生跟万柔相认。 万柔自己也想着等病完全好后,再见天生。 想着天色已晚,再想到顾黎川等人带着顾君堂回府后,必然会有一场闹腾,顾君惜干脆一并歇在了宁远侯府。 同时另一边,顾黎川三兄弟已经成功闯进了荣吉亲王府,一路上都是由着顾寒星打进来的。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赶到的时候顾君堂已经被沐诚脱得只剩一件肚兜,浑身被冷水浇的湿淋淋的,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鞭痕。 万幸的是沐诚虽然也想要折磨顾君堂,不放过顾君堂。 但顾君堂并不是他所喜,所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因为就没算没有了那下体男根,只要沐诚想,他同样也有了一百种方法糟蹋顾君堂。 在踢开房间门,看到沐诚扬起的鞭子时,顾黎川三兄弟只感觉气血上涌。 顾寒星更是没有忍住一脚将沐诚踢在地上,沐诚当下涌出一口鲜血。 若不是荣吉亲王赶来得及时,沐诚就被顾寒星杀了。 可即使有荣吉亲王带人拦着,顾氏三兄弟脸上杀意依旧不止。 与之前以为是顾君惜时,将人抱上沐城榻上的忍气吞气截然不同。 顾黎川脱下外衣,小心翼翼裹在顾君堂身上。 顾寒星抱起了顾君堂。 顾君堂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一直默默流泪,身体瑟瑟发抖。 这可怜的一幕,让顾黎川三人更是如同针扎。 即使荣吉亲王在身后放话,要让右相府鸡犬不宁,顾元柏等着弹劾到死他们都充耳不闻。 “不要,我不要回府里,我不想让母亲父亲娘看到我这副模样,若是姐姐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她一定自责死!” 顾君堂一直目光呆滞着,直到上了马车,马车要启动时,才突然开口紧抓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她恨,恨不得顾君惜去死。 今日她受的这一切,都是代顾君惜受过的! 第133章 憋屈了,总需要发泄 看着顾君堂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顾黎川三人也不忍心再拒绝顾君堂。 何况他们也考虑到,若是让顾君堂以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回到右相府。 顾君堂本就不好的名声,怕是会雪上加霜,这样一来,顾君堂日后还要如何嫁人? 顾黎川用自己的外袍,将顾君堂裹得越发严实,当下哄道:“好,我们都听你的。不回府里,就回小顾宅!” “堂堂,别怕、别怕,三哥跟二哥、大哥都在呢!”顾君皓也赶紧真情实意地哄,同时忍不住更加心疼,迁怒。 “真是个傻姑娘,你都受这么大的罪了,还为别人着想呢。那顾君惜才不会为你自责。她就是故意跟你调包,想要害你!同样是妹妹,都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怎么她的心思就这般歹毒?” 顾寒星沉默着,却也十分认同顾空皓的话。 这里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自责。 是他将顾君堂亲手抱进了粉轿,都怪他没有早点将顾君堂认出来。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寒星竟自责地生生抽了自己一耳光。 原本光洁的脸颊上立即印出一道红痕,可见这自我惩罚的一巴掌打得并不轻。 “二哥,你做什么?疼不疼?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傻不傻啊?” 顾君堂看着,心疼坏了,泪水如同决堤,再次流下。 她不管不顾扑过去想要察看顾寒星脸上的巴掌印,结果才扑进顾寒星怀里,就虚弱地直接晕死过去。 顾寒星抱着昏迷的顾君堂只想再抽自己两巴掌。 等回到小顾宅,紧急叫了大夫把脉,又叫了知微上药。 顾黎川三人一直守在房间门外,听到顾君堂忍隐的呼痛整颗心再次揪起。 等到半夜顾君堂更是发起了高热,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别……别……别过来,世子,求求你放过我,不要碰我……不要,大哥、二哥、三哥,救我,救救堂堂啊!” 昏睡中的顾君堂嗓子都喊哑了,一直守在床边的顾黎川三人也同样熬红了双眼。 他们不仅仅是担心顾君堂的病情,更是心神受到了折磨。 几乎都不敢想象,如果昨晚他们真的不去荣吉亲王府,任由事态发展,顾君堂会被荣吉亲王世子折磨成什么模样。 都怨顾君惜! 顾寒星克制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那两手交握的地方已经被自己掐出了青紫印记。 天亮了,点了一夜的烛火熄灭,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顾黎川起身,探了探顾君堂的额头:“烧退了!” 顾空皓松了口气。 顾寒星腾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二哥,你去哪里?”顾空皓在后面喊。 顾寒星头也不回,似听不到般一直往外而去。 顾黎川从后叫住想要跟上去的顾空皓,眼里带着疲惫,似已经猜到顾寒星要去做什么,无奈地道。 “昨晚憋屈了一夜,你就让他发泄一下。惜惜现在这般伶牙俐齿,大概也只有寒星还能教训得了她。” 顾黎川这就是默认让顾寒星去打顾君惜了! 回想最初,顾黎川曾说过,不知道顾寒星会打顾君惜,可现在却是在悄悄支持,只能说一个人的想法是能随着时间改变的。 亦或者说,顾黎川的底线一直都未曾改变。 顾黎川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顾君堂脸上,有些烦闷地接着说道:“你在这里继续守着堂堂,我先回府里一趟!” 荣吉亲王的报复,不得不防,顾君堂已经无事,那他就该尽快赶回府里跟顾元柏商量后续事宜。 顾空皓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朝顾黎川点了点头:“大哥,你尽快去,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堂堂!” 顾黎川离开,顾空皓转身出去吩咐知微熬粥,一心惦记着顾君堂醒来能喝口热粥暖胃。 也就是在他出去的瞬间,原本闭着眼睛的顾君堂睁开了眼睛。 她虽然神情疲惫,可眼底却是清明,可见之前并不是一直在昏睡。 顾寒星一路气冲冲回到右相府,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顾君惜,见嬉儿鬼鬼祟祟在偷窥自己,有怒气无处放地将嬉儿拎了起来。 宁远侯府,顾君惜正在跟万柔说话。 早上又吃了一次药的方柔看起来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可她依旧戴着面纱怕传染给顾君惜。 就在这时,嬉儿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拉着顾君惜就要找地方躲藏。 “小姐,快跑,二公子正在四处找您,说要找您算账!” 嬉儿一张圆圆的脸上尽是青紫,头发也有些凌乱,可见才遭遇过一番毒打,顾不得收拾又急急赶了过来。 顾君惜比起躲藏,更担心嬉儿的伤势。 她拉住嬉儿,心疼地看着嬉儿的脸:“顾寒星对你动手了?” “小姐,奴婢没有事。您快躲起来!”嬉儿摇头,着急地继续催促。 “别担心!”顾君惜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嬉儿脸上受伤的地方,安抚说道:“你家小姐早就不是之前的小姐了,顾寒星要来找我算账,那就尽管来!我先给你上药。” 她既然敢将计就计,把顾君堂调包送去荣吉亲王府,就已经做好事后顾黎川他们找自己算账的准备。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顾寒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能力,竟然无耻到对嬉儿一个婢女下手。 嬉儿这身伤,算是替她受过,她一定要替嬉儿报仇! 顾君惜将嬉儿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拿来药箱。 万柔在一侧看着顾君惜给嬉儿处理伤,瞧见嬉儿浑身淤青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以前总听顾黎川提起你这个妹妹,从他的言语中,明明能够听出他们三兄弟对你的宠爱,怎么几年光景,就演变到了拳脚相加的程度。不过那位顾君堂,柔弱无依菩萨面容,手段确实高超!” 顾君惜抿唇,低垂着眉眼没有接话。 她承认顾君堂的眼泪攻势的确厉害,可追根究底,还是顾家三兄弟立场不坚定,亲疏不分,偏听偏信。 “顾君惜,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嬉儿身上伤才处理好,大厅外就响起了顾寒星中气十足的低吼声。 接着,两名守门的护卫就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摔在地上惨叫出声。 “小姐,二公子来了!” 嬉儿如同惊弓之鸟,听到顾寒星的声音身体一颤,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用身体护在顾君惜面前。 可见才在顾寒星手里挨过的那顿毒打在嬉儿心中,留下了何等阴影。 顾寒星的手有多重,顾君惜早有领教。 她眼底已经是一片冰凉,拍了拍嬉儿肩膀,将嬉儿重新按坐在椅子上。 “别怕,好好坐着,看小姐怎么替你报仇!” 顾君惜说完,朝着大厅外走去,迎面就看到顾寒星冰冷带着寒意的脸庞。 顾寒星二话不说,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咔咔作响。 用行动,表示着他对顾君惜的不满跟愤怒。 他把一切的错都归在顾君惜身上,可却不想想。 如若顾君惜没有将顾君堂调包,以沐诚对顾君惜的恨意,顾君惜的下场一定比顾君堂凄惨百倍! 可,被眼泪蒙蔽,习惯性同情弱者,偏帮偏信早已经让他顾不得用正常思维去思考问题。 第134章 一腔真心喂了狗 顾君惜看着顾寒星那握紧的拳头,全身神经就止不住的绷紧。 何止嬉儿对顾寒星的拳头产生了阴影,她亦被阴影笼罩,可她现在要打破这个阴影! 顾君惜同样二话不说,手往前伸,“唆”的一声,一枚箭头型的小巧暗器就朝着顾寒星射了出去。 这暗器是她在武馆学武的这段时间,让沐清芙帮她打造的。 她也是才将这暗器拿到手,第一次对真人使用。 顾寒星明显还拿以前的眼光看待顾君惜,见有暗器朝他射来,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蔑的就用拳头击挡。 岂料,顾君惜完全是不要命,土豪的博击方式。暗器一次没有射中,她就开启连发模式,接着藏在荷包里的迷药也开始往外扔。 顾寒星没有让暗器击中,却也吸入了一些迷药,脑袋一下变得眩晕,大约停滞了两息才重新有了动作。 可这样一来,他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缓慢。 然而,顾君惜才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只见她手往后扬,两名藏在暗处的护卫就拿着大网突然闪现,将行动变得缓慢的顾寒星如同兜鱼般网了起来。 顾寒星武功高强,顾君惜知道,直接让两名护卫网顾寒星肯定是网不住的,她想要对付顾寒星只能智取。 她的暗器迷药,都是迷惑顾寒星的手段。 果然,对待四肢发达的人,就要用计谋! 其实昨日,若是守在裁缝铺子里的人是顾黎川,她也不可能那般容易调包得手。 “顾君惜,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总是用这些阴谋阳谋有意思吗?我们顾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是,顾家教的好,教吸妹妹的血,将妹妹骗去做人小妾,教男人殴打女人,连一个婢女都不放过。 想到嬉儿脸上身上的伤,顾君惜一点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踹了两脚,接着将嬉儿拉了出来,指着顾寒星。 “嬉儿,他之前是怎么打你的,现在你就怎么打回去!” 嬉儿看着顾寒星直勾勾瞪着自己,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打了个寒颤,举起的手到了最后也没有勇气落在顾寒星身上。 她往顾君惜身后躲了躲:“小姐,要不算了!” “顾君惜,我是你兄长,你如此长幼不分,让一个贱婢侮辱我。等我恢复自由,我非好好教育你不可。你这般刁蛮任性,就应该嫁给沐诚,跟沐诚配对。亏我之前还对你有所愧疚,看来还是我们对你太包容了!” 顾寒星吓退嬉儿,又冲着顾君惜怒骂威胁。 一想到自己给顾君惜买小玩意、糖葫芦,尽心弥补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啪!”可顾君惜却是不怕威胁,也不受他的指责,冲上前一巴掌甩在顾寒星脸上。 顾寒星骂她可以,但不能骂嬉儿。 顾寒星是在大火中抛弃她的人,嬉儿是在大火中奔向她的人。 是比顾寒星重要百倍的人。 她强调道:“顾寒星,嬉儿不是贱婢,她是我的妹妹。下次你敢再对她动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说着又是几巴掌打在顾寒星脸上,然后命令两名护卫。 “将他给我绑起来,吊在府门前的大树上!” 嬉儿不敢打顾寒星,她不再勉强。 毕竟顾寒星是主子,她也担心,日后再有看护不住的时候,顾寒星再对嬉儿下手。 顾寒星被五花大绑拖出了府门,高高绑在府门前的大树上,任由他如何辱骂,顾君惜都充耳不闻。 除此之外,她还让两名护卫守在了大树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顾寒星入室行凶! 站在府门口,嬉儿看着顾寒星那般高大,扬起拳头那般凶猛的人被屈辱的吊起来,虽然觉得心里爽快,同时也有些担心 “小姐,这样做会不会出事?大公子跟老爷会不会来找您算账?” 顾君惜轻笑了一声:“顾黎川三人昨夜怒闯荣吉亲王府,荣吉亲王为出这口恶气,为沐诚报仇,必定会死咬着顾元柏不死不休。” “顾元柏自顾不暇,怕是不会来找我。顾黎川倒是应该会来,但应该也不能将我怎么样。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倒是能送他了!” 顾君惜说着,扫了一眼同样站在她身侧,跟出来看热闹的万柔。 嬉儿见万柔蒙着面,看不出容颜,倒是不知道万柔的身份,也不知道顾君惜所说的礼物是什么。 可她一想到,顾君惜能将武功高强的顾寒星吊在树上,不由的,也就信了顾君惜九分。 她相信,只要是她家小姐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顾君惜怕顾黎川找去宁氏武馆,打扰宁含霜教学,干脆今日就带着嬉儿留在了宁远侯府。 没过多久,沐清芙也闻风赶了过来。 右相府,就如顾君惜所料般,顾元柏正自顾不暇。 顾元柏一听说送去荣吉亲王府的人是顾君堂,又听说顾黎川三人先斩后奏将顾君堂连夜带了回来,气得差点倒仰。 顾黎川跪在顾元柏面前,请求原谅。 “父亲,堂堂不是惜惜,她柔弱无依,在荣吉亲王府是活不下去的。儿子昨夜将她带出来时,她就去了半条命,早晨时候才将将退热。这件事是儿子冲动了,儿子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承担?你如何能承担的起?”顾元柏焦头烂额。 想要打骂,可顾黎川一直都是他最得意的嫡长子。 他怨宁含霜压他一头,讨厌顾君惜跟宁含霜相似的脸,但三个儿子,他是真心喜欢培养的。 最终顾元柏只能叹息,他正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时皇宫来了消息,让他进宫一趟。 顾元柏这一进宫,就直到日暮西垂才从宫中出来。 他出来时,整个人似笼罩着一层乌云。 顾黎川一直等在皇城门外,一见顾元柏就迎上去:“父亲,怎么样了?” 顾元柏撩起眼皮看了顾黎川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西南的涎河需要重建堤坝,前些日子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今日这差事归了我。我也从右相退到了工部侍郎。” 右相为正一品,工部侍郎是正四品,顾元柏这是一口气连降了三个等级,还被派去了做最劳苦的差事。 三品啊,这是多少人奋斗半辈子,或者是大辈子都没有办法升上来的品阶,顾元柏一夕之间就没了。 顾黎川愧疚的垂下了头。 顾元柏眸色微闪,缓缓抬手,拍了拍顾黎川的肩膀。 “左相那条狗没了管束太疯了,加上荣吉亲王在皇上还有大臣心中都有极高的影响力,他们咬住不肯放,为父是要脱层皮的。” “黎川,这次是你太冲动了。但为父不怪你,只是为父明日怕是就要离京。离开这段时间,府中就全靠你了。我们顾府的未来也都靠你了!” “这次左相跟荣吉亲王攻击为父,用的都是家宅不宁,欺辱发妻这一条。为父走后,你一定要想办法,笼络住你母亲,家中不可再出丑事,你可明白?” “父亲,儿子知道!”顾黎川的内心早被愧疚填满,此时顾元柏自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黎川陪着顾元柏走出皇城前的那条街道,因顾元柏要先去安排打点去修堤坝事宜,两人分开而行,顾黎川先回了府中。 然而,他还没有歇一口气,就又得知顾寒星被吊在宁远侯府门前的消息。 被扣的罪名,还是入室行凶。 顾黎川想到顾远柏才说过,家中不能再出丑事,只能匆匆赶往宁远侯府。 第135章 有本事,永远不要后悔 顾黎川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只有宁远侯府门前的两个灯笼还亮着,可依旧能将吊在大树上的顾寒星照得一清二楚。 被吊了一天,滴水未进,顾寒星整个人已经虚脱,可当他看到顾黎川时,神情还是激动起来。 顾黎川看到惨不忍睹的顾寒星同样激动,一个箭步冲到大树前。 只是他还想要再进一步时,被那两名把守的护卫拦住去路。 顾黎川只能隔着距离喊:“寒星!” “大哥!”顾寒星无济于事地挣扎了两下。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先让自己脱困,依旧如同执念般想要教训顾君惜:“顾君惜害我,你帮我教训她,她欠收拾!” 顾黎川眉头紧拧了下,他何曾不知道顾君惜欠收拾,可连顾寒星都被吊起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何况父亲才被贬,父亲说了,家里不能再出丑事。 可,若不是顾君惜,父亲又怎么可能被贬,还要被派去涎河苦地修堤坝。 只是为了大局,有些气只能吞下,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顾黎川吐出一口浊气,没有接顾寒星的话,只道:“我先去见惜惜!” 宁远侯府大厅,顾君惜跟沐清芙正在琢磨顾君惜的暗器要怎么改良,才能将精准度提升至最高,嬉儿就急忙进来禀报。 “小姐,大公子来了!” 顾君惜放下手里的暗器,就见坐在一侧的万柔站起身,慌乱的似要躲藏。 顾君惜起身按住万柔肩膀:“万姑娘,你现在戴着面纱,就算顾黎川进来也认不出你。就算认出了又何妨,当年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你!” 万柔想了想觉得顾君惜说的有道理,想到要面对顾黎川她就是下意识自卑,可她又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她的一切不幸源头都来自顾黎川,所以万柔就冷静地站在了顾君惜的身侧。 可当看到记忆中的那个人,多年过去,依旧白衣出尘,万柔心脏还是狠狠被撞击了一下。 如果不是遇到顾黎川,她也不会被困在花楼苦熬多年,还染了一身脏病。 这么一想,万千思绪全都化成了恨。 就如顾君惜所想,顾黎川进来根本没有认出万柔。 他的目光只在万柔身上停留了一息,就落在了顾君惜身上:“惜惜,你将寒星放下来。我们是一家人,不要给外人看笑话。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的二哥!” “所以,你是来为顾寒星求情的?”顾君惜轻看着顾黎川。 顾黎川皱眉,明显不喜欢求情这个词语,可他一想到如今局面便妥协下来:“只要你能放过寒星,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听着,就像顾君惜在无理取闹一般。 顾君惜也不可能真杀了顾寒星,毕竟杀人犯法。 何况真要杀也是偷偷的杀,这样光明正大搭上自己也不划算。 以顾寒星自傲的性子,当众吊他一天,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适可而止,暂时这样的惩罚也够了。 如此想着,顾君惜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挑眉答应:“行,顾寒星你可以带走,但以后看好了,他若是再招惹我,我一定废了他的双手!” 顾黎川嘴唇死劲往下压着,明显很不喜欢顾君惜这种强势的说话方式。 可还是方才那句老话,就目前的局势,他不能再跟顾君惜闹。 即使对这个妹妹,一再失望,现在已经到了无望可失的地步。 他还是要想办法尽量缓和关系。 也是在这时,顾黎川进一步理解到了顾元柏的难处。 原来要挑起一个家是那么难,尤其家里还有一两个不服管教,性子尖锐的。 顾黎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耐着性子教导。 “惜惜,你二哥固然冲动有错,但也情有可原。你没有看到,堂堂昨夜从荣吉亲王府出来时浑身是伤有多可怜!即使这样,她还在挂念着你!” “父亲已经被贬官,你跟沐诚的亲事已经作罢,这件事已经过去。越是这种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越要团结,你跟大哥一道回府,去看看堂堂。毕竟你跟堂堂是双胞胎姐妹,就算有再深的误会,我相信只要愿意就能化解!” “是吗,那就去看看!”顾黎川说了一大堆,原本也没有想过顾君惜能够将他的话听进去。 毕竟之前类似的话,他都快要说腻了。 然而,没想到顾君惜却是张口爽快的答应了。 这反到让顾黎川愣住,变得不安起来。 顾君惜瞧着顾黎川神色僵硬的模样,嘲讽的嗤笑一声:“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又改变主意了?怕我伤害到了你的好妹妹?” 顾君惜将好妹妹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这倒是让顾黎川变得眼神闪烁,不敢看顾君惜眼睛,连声强调:“怎么会……惜惜你也是我的妹妹!”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要做顾黎川的妹妹,若是能重新选择,她情愿没有出生在顾家。 不过争论这些没有意义,顾君惜冷淡的起身,看了眼万柔,示意万柔跟上,直直往大厅外走去。 万柔这份礼物本就是准备今日送出,顾黎川到了,她就应该不再吝啬。 顾君惜一走,沐清芙就跟着起身。 她从顾黎川身边走过时,不客气地狠狠瞪了顾黎川一眼。 “亏你还记得惜惜是你妹妹。就顾君堂在荣吉亲王府落得满身是伤可怜,若是换成惜惜,你们就没想过惜惜会有多可怜?” “还顾寒星情有可原,呸,依我看你们的脑袋是被门挤了。顾黎川,你们这般对待惜惜,我劝你们有本事,永远别后悔!” 说罢,沐清芙再也没有回头看顾黎川。 顾黎川却不知为何,心中越发不安起来,总感觉接下来即将有大事发生。 顾黎川出了宁远侯府,顾寒星已经被放了下来,顾黎川想着要带顾君惜去见顾君堂,就让人先将顾寒星送回了顾府。 同时他上马车时,沐清芙已经离开,并没有跟上。 这让他微微皱眉,总感觉顾君惜又安排了什么让沐清芙去处理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君惜身侧,戴着面纱的万柔身上。 虽然万柔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此时一看,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这分熟悉是从何而来。 顾黎川试探着开口:“惜惜,这位姑娘是谁?她怎么蒙着面?也要跟你一起去见堂堂?” 第136章 一出好戏,认知一点点被打破 自己曾经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可见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顾君惜没有否认,冷淡地敷衍:“顾君堂的故人,自是要去见顾君堂!” 顾黎川闻言微微愣神,目光不由自主重新投在万柔身上。 顾君惜这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粉色珍珠耳环把玩,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说起。 “顾黎川,你真觉得顾君堂是柔弱无依,半点心计没有的纯善之人?” 顾黎川的注意力一下被顾君惜拉扯过来,视线落在了顾君惜手里这只粉色珍珠耳环上。 他也几乎一眼认出,这只耳环是顾君堂的。 原因无他,这对粉色珍珠耳环原本就是他送给顾君堂的。 顾黎川皱眉,顾君惜已经将这只粉色珍珠耳环拎了起来,直白地吊在顾黎川面前晃了晃。 “那日的木琴不是我损毁的,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损毁浪费我力气。明明嬉儿已经把木琴送回你的院子,至于为何被损毁出现在湖里,我就不知道了。但当你将木琴扔在我面前时,我在木琴里发现了这个。” 顾黎川不傻,自是听出了顾君惜话中意思。 他伸手去拿顾君惜手里的粉色珍珠耳环,顾君惜却快他一步,将耳环收了起来。 “既然要去看她,那这耳环就由我还给她。一会请你看一出好戏!” 顾黎川抿紧唇,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追问道:“惜惜,你倒底想做什么?” 顾君惜没有说话,马车已经停在小顾宅门前。 顾君惜带着万柔直接往门里走。 愣了下的顾黎川,连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改变了主意:“惜惜,要不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府!” 顾黎川看着顾君惜坚定的背影突然就后悔了,后悔感觉到不安时,就应该立即反悔,不应该再将顾君惜往小顾宅内带。 顾君惜明摆来者不善,堂堂才受了刺激,如何还能忍得住闹腾。 至于那枚粉色珍珠耳环,顾黎川心中梗噎了下,埋下了刺,可他依旧不想继续往下去深想。 顾君惜蓦地收住脚,在昏黄的烛光下转身挑眉看向顾黎川,发出灵魂质问。 “顾黎川,你可还记得跟你定下终生的万柔?” “万柔那般喜欢你,跟你甚至都有了亲密接触,你就真相信,她莫名其妙没有一点预兆就跟人私奔了?你好歹也是状元郎,就没有怀疑过?对自己就那般没有信心?” 怀疑过?他自是怀疑过的,可他四处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万柔的踪迹,那时又有人在传亲眼看到万柔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太伤心了。 是堂堂! 堂堂日日陪着他,开导他,逗他开心。 殊姨也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暂时忘记了万柔带来的痛苦。 万柔的事已经过去了那般久,顾君惜怎么会突然提及。 顾黎川脑袋暂时停顿片刻,随即福灵心至,下意识看向万柔。 就见万柔正用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幽怨地瞪着他。 四目相视,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顾黎川死死钉在原地。 顾君惜细数:“兰三小姐、段大小姐、江四小姐……这些年你有相看过多少人家,可哪一次不是出了意外?顾黎川你是真蠢到无可救药了,还是一直想当一个糊涂蛋啊?” 顾黎川抿紧了唇。他不蠢,至于糊涂蛋,他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堂堂之前一直都是善良的,最近越发发现她有小心思,可这些应该也不能全怪她。 她长在乡下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受了许多苦才会患得患失。 顾黎川在心中安慰自己,可看着顾君惜继续往宅里走的脚步,到底没有再选择阻挡,而是目光复杂的跟在身后。 他的视线又忍不住的飘向万柔那纤细单薄的背影。 于男人而言,自己第一个女人总是让人难以忘怀,何况万柔还是以那种断崖式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虽然他刻意不去想起,可万柔的身影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小顾宅里的下人随着赵殊儿搬进顾府,散的散,去的一并去了顾府,这里就是一座空宅。 一路走来,倒是极为安静。 原本守着顾君堂的顾空皓也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了顾君堂住的院子,隔着门就看到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并不明亮,依稀可以看到顾君堂正躺在床上。 顾君堂倒底昨晚挨了沐诚毒打,又受了惊吓,为了博取顾黎川三人同情,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更是假装昏睡做噩梦,此时是真的疲惫不堪,虚弱也不再是装的。 顾君堂现在的状态,对顾君惜来说,再好不过。 毕竟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最容易产生幻觉,防备也会跟着变得薄弱。 顾君惜伸手拦住还想要往房间里走的顾黎川,朝万柔点了点头。 万柔看了顾君惜一眼,就直接跨门而入,在取下面纱时,她回头看了顾黎川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令顾黎川震惊又恍然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万柔! 那个他以为背弃自己,跟别的男人私奔了的姑娘。 “好好看戏!我保证万姑娘不会伤害顾君堂,她只是在给自己讨个公道!” 顾君惜见顾黎川情绪激动,怕顾黎川将这场戏弄砸,干脆直接用钗子抵在顾黎川后背威胁。 万柔进入房间后也抽出了自己发间的钗子,她行至床前,不急着将顾君堂叫醒,而是用发钗的尾端轻轻划弄顾君堂的脸颊。 脸上的异样让顾君堂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万柔的脸,跟万柔尽乎变态的动作吓的尖叫出声。 “啊——你是谁?” 万柔钗子改为抵在顾君堂脖子上,轻蔑冷笑。 “顾二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你将我卖进琼楼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未来大嫂,也想让我做你大嫂,只可惜,你母亲不喜欢我,所以为了顾黎川的前程,只能委屈我!” “是你,万柔!”经万柔提醒,顾君堂一下记起万柔的脸来,同时也是真心害怕。 毕竟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拿钗子抵着都会害怕。 何况顾君堂还病着,正是身体虚弱恍惚的时候。 她几乎没有多想,去否认认识万柔,而是下意识为自己开脱。 “大嫂,当初的事情是母亲的错,我只是执行母亲的安排。我知道你被卖入花楼很可怜,可毕竟与我无关,你有什么不满应当去找我母亲呀!你知道,我是很认同喜欢你的!” 顾君堂承认了。 三年前见过万柔,还亲手将万柔卖入花楼。 顾君惜挑唇一笑,就见顾黎川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震惊,原本的认知在一点点打破。 他的双手在颤抖。 他听到了。 花楼。 原来万柔没有跟人私奔,而是被卖入了肮脏地方。 第137章 都怨你,都恨你 这时,顾君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小声响了起来:“你不会又真的相信,将万柔姑娘卖入花楼,背后指使的人是母亲!” 顾黎川只感觉浑身一震,切身体会到了,来自顾君惜浓浓的讽刺。 他虽怨怪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严厉,不体贴父亲,可母亲对于他们的婚事,他承认一向是开明的。 而且以前母亲总在家庙清修,也不可能会阻止他跟万柔在一起。 这一切只能是顾君堂在撒谎。 可,顾君堂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万柔,她为何要这么做! 有个声音在顾黎川脑中呐喊。 自己的痛点被戳中,此时他想要偏心,却不知道要如何偏了! 就见房间里万柔呸了一声,说出更让顾黎川痛彻心扉的话。 “少假惺惺,你若真认同喜欢我,为何当初不偷偷放我走?都是因为你们,我才会被困在花楼染上脏病,如今我已经活不成了。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一个都别想逃掉。我先杀了你,再去找你母亲算账!” 说着,万柔真的狠狠扬起了钗子,这时就连外面的顾君惜跟顾黎川都感觉到了万柔的杀意。 情急之下,顾黎川竟是顾不得自己后背还被顾君惜用钗子抵住,下意识就要闯进房间阻止。 戏还没有唱完,顾君惜眸色一转,见状干脆将顾黎川推到一侧,自己抬腿进了房间。 顾君惜的突然闯入,让万柔暂时停止了动作。 顾君堂也找到机会,推了万柔一把,将钗子从自己面前推开,光着脚下了床! 她用枕头做为防御工具挡在自己面前,脸上害怕的神色逐渐褪去,变成了了然。 “是你?姐姐,你竟跟万柔是一伙的!你为何要害我,我可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啊!” 看着顾君堂依旧做作的模样,顾君惜干脆上前一把将顾君堂粗鲁的推至墙边,重重抵住了她的脖子。 “我害你?顾君堂,你要不要这么可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一切都是你欠万柔姑娘的,还要想陷害母亲,母亲根本就不知道万柔姑娘的存在。” 顾君惜习了这么久的武,虽说单独对付不了顾寒星,可现在收拾一个顾君堂还是轻而易举。 顾君惜眼里的光芒太盛,令顾君堂心虚。 顾君堂不敢看顾君惜的别开眼,但依旧否认:“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君惜强掐住顾君堂的下巴,将顾君堂的脸扭过来,并将那枚收在袖子里的粉色珍珠耳环拿了出来,冷笑道。 “这件事你不知道,那这枚粉色珍珠耳环你可知道了?这可是在那损毁的木琴中找到的。” “你说,我若是将万柔姑娘跟这粉色珍珠耳环一并带到顾黎川的面前,他从此以后会如何看待你!可还会相信你依旧人畜无害?” 粉色珍珠耳环散发出柔和耀眼光芒,再加上一侧万柔怨毒的眼神,每一样都令病弱的顾君堂失去了以往的自信。 或者她也不是失去了自信,只是狡猾得不敢赌。 害怕万一顾黎川相信顾君惜跟万柔,再也不偏帮她。 她一点也没想到,顾黎川就在房间门口听着! 顾君堂眼中闪过谋算,突地大叫一声:“三哥,救我!” 她话刚落,就抢过顾君惜手上的粉色珍珠耳环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个稀烂,接着立即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君惜。 “姐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般冤枉我,我真的很难过!” 呵,有病,简直比戏班里的角儿还会演。 顾君惜看着那枚被踩碎的耳环,冷笑出声。 若是顾黎川没有在房间门口,现在证据被销毁,她必然是死无对证该被气到了。 可顾黎川就在房间门口,顾君堂的这番作为,就恰恰是心虚的表现。 可她还是忍不住了。 顾君惜抬手两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然后将顾君堂狠狠推倒在地:“难过,那我不介意让你更难过一些!” 顾君惜动手来的又快又急还狠,顾君堂摔跌在地痛呼出声。 顾黎川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可最终还是停住,没有闯进房间里去扶。 此时顾君惜已经带着万柔从房间里出来,从顾黎川身侧走过。 顾黎川脸色难看又复杂,他看了看房间里面,依旧柔弱在地的顾君堂一眼,最终还是追着顾君惜跟万柔往外走。 他张了张几次口,都没有将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沐清芙带着天生赶了过来。 沐清芙一见到顾君惜就兴冲冲露出雪白牙齿:“顾小惜,我没有来晚!” “没有!”顾君惜摇头。 天生已经开口喊道:“顾大小姐!” “乖!”顾君惜摸了摸天生的脸。 此时不用她开口,万柔跟顾黎川的目光就全都被宁天生所吸引。 原因无他,主要是宁天生这张脸长的太像顾黎川了。 简直是放大缩小版。 两人不站在一起时还好,一般人不会立即联想到两人的关系,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就容不得不去深想。 万柔没有憋住,当下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拼命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那呜咽声还是漏了出来。 大概是母子连心,宁天生一见万柔哭就跟着难过。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抬着头踮着脚将帕子拼命递向万柔:“姨姨,不哭!” 万柔多想摸摸抱抱天生,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脏病,还是下意识保护天生般往后退了一大步:“别靠近我,会传染!” 这七个字让顾黎川心尖一颤,同样让顾君惜心生不忍。 顾君惜当着万柔跟顾黎川的面,将那块带有川字的玉佩递还给天生,然后让沐清芙先带天生出去等着。 天生一走,万柔就再也无法克制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哭到不能自己的万柔,顾黎川张开双臂想要抱抱万柔,可最后还是忍住,先看向顾君惜求证:“惜惜,方才那个孩子,他是谁?” 这一声问话,顾君惜还没来得及回答,岂料万柔却是突然抬起哭红的双眼,脸上闪过幽怨,蓦地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刺进了顾黎川的胸口。 “顾黎川,你还有脸问。难道光看他那张脸,你还没有看出他是你的儿子吗?” “都是你,都怨你,因为你护不住我,因为你宠爱一个黑心肝的妹妹,害得我流落花楼身染脏病!” “害的儿子一出生只能流浪,过着朝不饱夕的日子,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 顾君惜看着顾黎川被刺,没有着急,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冷冷补刀。 “初次见到天生时,他就因偷吃食物被人追打。再次见到,是母亲将打的只剩半条命的他带回了宁远侯府!” 第138章 等待的那个机会 顾家的小公子,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会沦落到要偷东西吃的地步。 可他的儿子过的,这什么样的日子! 顾黎川心脏再次一痛,看着面前万柔满是泪水的脸,第一次深深反省,他真的错了吗! 是他真的瞎了眼吗? “柔儿,对不起!” 顾黎川伸手想来摸万柔的脸,万柔撇开脸,松开手上的钗子冲了出去。 目的看样子俨然达成,顾君惜扭头跟着往外走,袖子却被顾黎川拉住。 “惜惜,谢谢你收留天生,收留柔儿,你能不能先替我好好照顾好她们。” “还有……对不起,木琴的事是我冤枉了你,荣吉亲王世子的事……” “行了!你不用再说,我收留天生跟万柔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觉得她们可怜!”顾君惜冷冷打断。 顾黎川话只说到一半,顾君惜就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顾黎川对她产生愧疚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每次愧疚过后,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过分。 她早就不在意,也不屑。 不过有些话,她该挑拨诛心,还是要挑拨诛心。 “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就想一想,将万柔姑娘跟天生害得这般惨的人究竟是谁?你若是有良心,帮他们把仇报了,我相信他们会更加开心!” 报仇吗?杀……了顾君堂么。 顾黎川一下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苍白复杂,他张了张唇许久没有说出话。 看来顾君堂的地位,在顾黎川心中,不是一般的重要。 顾君惜瞧着半天没有表态的顾黎川冷嗤一声,就在这时,顾空皓从外赶了回来。 可能是看到停在小顾宅门前的陌生马车,让他心中产生了警惕,走进来的脚步有些急躁。 他看到顾君惜跟顾黎川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插在顾黎川胸口的那根钗子,以及还在不停往外流的鲜血,顿时慌了神。 同时也想都不想,就认为是顾君惜伤害了顾黎川。 顾空皓维护的将顾黎川从顾君惜面前拉开,跳脚指责:“顾君惜,你害了堂堂还不够,现在还敢刺伤大哥,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也杀了!” 顾君惜看顾空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傻狗。 顾黎川已经看到顾君堂真实面目,现在该轮到顾空皓了。 顾君惜轻蔑的勾了勾唇,不搭理的转身往外走。 恰恰是她这不屑的眼神,更加激怒顾空皓。 顾空皓朝着顾君惜的背影冲了上去:“顾君惜,谁允许你走了,你给我回来,你刚刚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吗?我是你三哥!” 然而,他的手却是被顾黎川拉住。 顾黎川神色低落地道:“够了!” “不是大哥,顾君惜太没大没小了。我是他三哥,他伤害你,还看不起我,就是欠收拾!”顾空皓不满。 话说完以为会听到顾黎川赞同的声音,岂料顾黎川却是冷冷地盯着他,神色不悦地道。 “我说够了。惜惜是我们的妹妹,荣吉亲王府的事是我们算计她在先,她只是自保,这不怪她。我身上的伤,也不是她刺的,你以后对她说话客气点!” 顾黎川说罢,拔下了胸口的钗子,用手捂着受伤的地方,在夜色中孤寂走出小顾宅。 顾空皓看着态度大变的顾黎川摸不着头脑,他想不通,顾黎川怎么突然就说要对顾君惜客气一点了,明明还早晨放任顾寒星收拾顾君惜。 顾空皓想不明白,只能带着满肚子疑惑先去见顾君堂。 他赶到顾君堂房间时,顾君堂正顶着两个巴掌印坐在床前哭,一见顾空皓她就止住了哭声,强颜欢笑地看着顾空皓:“三哥,你回来了!” “嗯,朋友捎话,邀我到花船里聚了聚。”顾空皓神色有些不自然,等走近看到顾君堂脸上的巴掌印瞬间炸毛:“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了一小会!” “没事的,是我惹姐姐不喜欢,不怪姐姐!”顾君堂摇头,很是懂事。 顾空皓却是越发生气,怒骂道:“又是顾君惜,我就知道是顾君惜!顾君惜刺伤大哥又打伤你,刚刚大哥还维护她,让我对她客气一些。大哥真是糊涂了!” 顾君堂原本还享受着顾空皓指责着顾君惜,可一听到后面涉及到顾黎川的话语,她当下变了脸色,拉住了顾空皓的衣袖。 “三哥,什么大哥被刺伤?你回来时在小顾宅里见着大哥了?” 顾空皓没有多想,以为顾君堂只是单纯关心顾黎川。 他将方才回来看到小顾宅门前停的马车,以及看到顾黎川受伤,包括顾黎川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君堂。 顾君堂闻言目光落在地上那踩碎还没有收拾的粉色珍珠耳环上,变了脸色。 她没有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仔细回想起万柔跟顾君惜出现的每一个细节,顾君堂突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慌乱的求顾空皓:“三哥,带我回府,我要马上回府!” 顾君堂回了顾府,可当天夜里却没有见到顾黎川。 这还是第一次顾黎川拒绝见她。 顾君堂是真的乱了,也怕了,梨花带雨哭倒在顾空皓怀里:“三哥,我好像做错事,惹大哥生气了!” 顾空皓怜惜地劝慰:“小傻瓜,大哥怎么可能忍心生你的气,你就算是做错事,也绝非出自你的本意,大哥会原谅你的!” 透过林荫,顾君惜望着顾空皓劝慰顾君堂的模样冷冷一笑。 翌日,顾元柏灰头土脸,官场失意就要出发涎河。 他临出发前去了宁含霜的院子,只是宁含霜依旧不愿意见,但也不打击顾元柏的热情。 顾元柏隔着院门喊:“霜儿,等我回来,你在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宁含霜在屋子里,穿着单薄短打练拳,闻言冷冷一笑,然后就当听不见。 顾君惜跟着练拳,忍不住好奇:“母亲,您说照我这样练习的速度,下次再有战事,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出战啊。” “努努力,也不是不行。只是上战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宁含霜指导了顾君惜几个动作,眼中闪过黯然。 她也发现顾君惜在练武方面有几分天赋,一点也不弱于顾寒星。 可是要上战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在想什么,她神秘一笑:“母亲,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们母女还有清芙表姐,就以宁远侯府的身份奔赴战场!” 她让开武馆只是宁远侯府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步,以宁远侯府的身份奔赴战场就是第二步。 在她的记忆中,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有战事发生。 只有宁远侯府彻底立起来,重新建立了功勋,母亲和离,才能重揽光芒,谁也不能小瞧。 也才能让顾黎川三人知道,他们放弃的母亲,是多么耀眼。 同时,她可以借此为机会,再次请求让盛帝同意,让她嫁给沐凌夜。 屋内齐乐融融,院子外,顾空皓见宁含霜久久没有理会顾元柏劝道:“父亲,您还是先出发,母亲就是铁石心肠。” “不许这么说你母亲!”顾元柏说道,无奈叹了口气,看向顾黎川:“照看好家中。” 顾黎川点头,却是显得神色恹恹,心事重重。 第139章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 顾君堂站在一侧,虽然顾黎川一直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可她依旧泪眼汪汪始终将目光投在顾黎川身上,直到送走顾元柏,她的态度也没有发生改变。 顾黎川在目送顾元柏的马车离开后,就打算去衙署当职。 顾空皓不忍见顾君堂难过,拉住顾黎川袖子。 “大哥,你要不今日就沐休,堂堂身体还没有痊愈,二哥也身体虚弱着。晚上我们偷偷一起去殊姨那里聚聚,就当去去晦气!” 顾黎川微微皱眉,目光终于在顾君堂身上扫过,但在看到顾君堂那期盼的眼神时,还是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有心情。父亲仓促离开,京中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空皓,记得这段时间低调些,不要再惹事。” 顾黎川叮嘱完,不再理会任何人的离府。 “大哥真是,怎么感觉怪怪的!”顾空皓感觉到顾黎川对顾君堂的冷漠,不理解地摸了摸脑袋,回头见顾君堂已经泪流满面,他忙又安抚。 “好了堂堂,你别哭了。大哥这态度肯定不是冲着你,大哥就是为父亲的事担忧。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要相信三哥!” 顾寒星卸下冷淡,手足无措的也跟着一起哄:“你三哥说得对,大哥不陪你,二哥三哥一起陪你。这事都怨顾君惜,将府中搞得鸡犬不宁,我们不要上顾君惜的当!” 经过昨日被吊一天的痛苦经历,顾寒星虽然对顾君惜还是不满,可总算长了点记性,再也不敢对顾君惜随意下手。 顾君堂眼中的泪意未干,依旧不停地流泪。 虽然顾空皓跟顾寒星都劝她,但顾君堂就是觉得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必须要做些什么挽回顾黎川的心,最起码也要让顾黎川咬死答应,守住她身份的秘密。 顾黎川从衙署回来,没有直接回顾府,而是去了宁氏武馆。 他这也是第一次到宁氏武馆来,他不敢靠近,只敢偷偷观看天生习武。 顾君惜发现顾黎川,只当作看不见。 她不会阻止顾黎川接近天生跟万柔,至于万柔跟天生理不理他,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没有人搭理,顾黎川也不急着离开,在看了天生之后,又一直观察顾君惜习武。 他见顾君惜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拳脚,即便汗水已经打湿衣服也不休息,眼中有了动容。 在顾君惜终于停下时,他提着带来的点心主动走近。 “惜惜,这是我来的时候给你和母亲特意带的点心,大哥今日看你跟着母亲一起习武,才知道原来你在武术上这么有天赋,而且还这般能吃苦。大哥收回曾经说你娇气的那些话,你能原谅大哥吗?” 顾黎川眼中的愧意不似作假,可迟来的歉意并不能抵消带给她的半点伤害。 顾君惜扫了眼顾黎川手中的点心,随即直接无视。 “有这回事吗,我好像忘记了。你要是真觉得心中有愧,那就拿出你该有的态度,想一想,你最对不起的人究竟是谁?” 顾君惜说着,扫了眼那边正尽心尽力教人武功的宁含霜。 顾黎川心中一动,瞬间想起了顾君堂的身份,可…… 顾黎川最终还是抿紧了唇。 顾君惜清楚瞧到顾黎川脸上的纠结,对此除了冷淡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情绪。 她从没有指望过顾黎川会良心发现。 顾君惜转身离开,恰恰是顾君惜这似什么也不在乎的态度让顾黎川的心脏猛地揪紧。 他看着手上,没有被接过的点心,心中一阵失落。 这已经是顾君惜第很多次拒绝他了……以前顾君惜从不会拒绝他给的任何东西。 顾黎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宁氏武馆,深思熟虑许久之后,买了许多东西去了宁远侯府。 他向万柔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柔儿,以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跟天生受了许多委屈,我想要补偿你跟天生。等你养好病,我们就跟天生相认,然后我会跟父亲、母亲禀明你我的情况,迎你进门!” 万柔瞥了眼几乎摆满整个院子的衣服首饰,并没有被迷花眼,她眼中只有清醒的冷静:“迎我进门做你的正妻吗?” 顾黎川为难,艰难道:“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正妻的位置父亲怕是不会同意,但我可以许你贵妾位置。以后就算是娶了正妻,也不会越过你去!” 万柔眼中的冷静变成了怨恨,但依旧克制着。 她自嘲笑道:“也是难为你,不嫌弃我这进过花楼染了脏病的女子,还愿意许以贵妾位置。那顾君堂呢,那个罪魁祸首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顾黎川垂着的双手蓦地紧握在了一起,那薄唇也抿的越发紧。 顾黎川这副模样万柔还有什么看不出来,之前还能克制的情绪,这下是再也无法克制。她浑身冰冷质问:“别说你连质问都没有质问顾君堂?” 顾黎川没有说话。 沉默等于默认。 万柔抄起院中的首饰衣服就朝顾黎川砸了过去:“你这个废物、孬种,连伤害自己儿子的女人都不敢惩罚报复。你是不是喜欢那顾君堂啊?我要是真入了你顾家的门,我才是真傻!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万柔拖着顾黎川往院门口推。 顾黎川被推出宁远侯府时已经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就在他抬腿想要再次进入宁远侯府时,身边传来顾君堂的声音。 “大哥!” 顾黎川身体蓦地一颤,扫向笑容温柔,不知何时出现的顾君堂。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往日顾君堂这副令人怜惜的面容,今日看着让他心头感觉有些不舒服:“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顾君堂已经没了早上眼泪汪汪的作态,像是一点也没有发觉顾黎川的冷淡。 她上前抱住顾黎川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往一旁停着的马车上去。 顾君堂在顾黎川去衙署之后,就一直让人盯着顾黎川。 她在得知顾黎川下职之后先去了宁氏武馆,再来的宁远侯府,当下更加坐不住,急忙赶来抢人。 顾黎川看到顾君堂已经没了跟万柔沟通的欲望,想着万柔正在气头上,改日再来也行。 等上了马车,发现顾君堂正抱着自己胳膊,他的脑子里当下就闪过万柔说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顾君堂! 顾黎川当下如遭雷击,将胳膊从顾君堂怀中抽了出来。 他之前也觉得这样抱着不妥,可顾君堂说自己是乡下长大的从不拘小节,而且顾君堂之前也是男装打扮,他也就随她去了。 现在仔细想来,的确不妥。 怀中一空,顾君堂眼中当即闪过一阵失落,那种危机感越发明显。 当马车启动,顾君堂再没有一丝犹豫,“呯”的一声,跪倒在顾黎川的面前。 “大哥,我错了,我承认当初大嫂是我送进的花楼,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害怕你娶了嫂子,就不对我好了。我承认我自私,可我真是太在乎你了。” “我跟母亲从小生活在乡下,从没有得到过一天来自父亲跟兄长们的宠爱。你们实在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包括那把被损毁的木琴也是我做的,可我就是怕姐姐抢走你啊。姐姐她已经拥有过你们的宠爱那么多年了,分一点给我,又怎么了?” “虽然我将大嫂卖入了花楼,可我也没有想过要害她。我只想要她暂时在花楼里待一段时间,等我先享受一段时间你的宠爱,我就会把大嫂还给你的!” “虽然这样的心思,大哥你肯定没有办法理解,可我真的没想要害人。你若是不喜欢,我可我改。我改好不好!” 第140章 准备挖坑埋人 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她的心机已经曝露在顾黎川面前,那她就只能大胆承认,以求原谅了。 起码这样还能落个诚实的名声。 顾君堂想得很明白,她哭得心胆俱裂,在马车中跪行至顾黎川脚边,紧紧抱住顾黎川的大腿。 “大哥,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就是你不能不理我。我也是你妹妹啊,即使不是亲妹,也是庶妹啊!” 妹妹,对是妹妹,可也是庶妹…… 顾黎川心中生起熟悉的怜惜,手伸出要落到顾君堂头顶的时候,还是收了回来。 他冷淡地将头靠在了车壁上,最终没有扶顾君堂:“你先起来!” 什么态也没有表,可就是这样才让顾君堂更加心慌。 好在……她还有后招…… 顾君堂抱住顾黎川的大腿,一直没有起身,直到马车停在顾府门前时,她才一瘸一拐地跟在顾黎川身后回府。 刚进府门,就有下人禀报,赵殊儿突然身体不适。 因为顾元柏不在府里,宁含霜这个当家主母也不在,只能禀报顾黎川。 顾黎川闻言匆匆赶了过去。 赵殊儿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顾黎川强撑起笑容:“黎川,你不用着急,我无事。” “怎么会突然身体不适,大夫可瞧过了?”顾黎川想要走到床边,可想到万柔的话,他及时收住了脚步。 男女是当避嫌。 赵殊儿跟顾君堂对视了一眼,顾君堂垂下了眼睑。 赵殊儿就开口道:“没什么,就是你父亲刚走,我心中不安。黎川,听说堂堂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了!” “堂堂从小长在乡下,笨手笨脚的,都怪殊姨没有本事,没教好她。她有什么不对,殊姨代她向你道歉。殊姨给你跪下好不好?” 赵殊儿说着就要下床。 赵殊儿是他的救命恩人,当日他被一群混混劫持,是赵殊儿替他挡了致命一刀差点死掉。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他怎么能让赵殊儿对他下跪。 顾黎川不是没有感觉到,赵殊儿这么做是在为了顾君堂,可他妥协了。 顾黎川闭了闭眼,将赵殊儿扶了起来。 “殊姨,你不必如此。我原谅堂堂了,堂堂以前在府中怎么样,以后在府中还是怎么样。她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这就是保证不揭穿顾君堂身份了。 顾君堂跟赵殊儿松了口气,可接下来,还是感觉顾黎川变了。 顾黎川变得极少跟顾君堂来往,也不来看赵殊儿。 更是只要有空就是去宁氏武馆、宁远侯府,即使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给顾黎川好脸色,顾黎川依旧风雨无阻。 顾空皓对此依旧不以为意,笃定道:“殊姨、堂堂你们不用担心。大哥的心始终是向着你们的,大哥这样做是在演戏,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给的任务,让一家和睦。” 顾空皓说完,笑着看向顾君堂:“堂堂,能不能给三哥点银子,段大用邀我一起游湖,最近手头上有点紧!” 奢侈的习惯已经养成,岂能说改就改。 顾君惜这个移动财库断了,每月的例银又被扣去还顾君惜的账。 顾空皓终于将主意打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顾君堂自是不想给,可一想到顾黎川态度已经变了,不能再失去顾空皓这个靠山,只能忍痛将银子借给顾空皓。 “三哥,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限,你要省着点花!”顾君惜取来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顾空皓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只嫌少,可还是收进了袖子里:“我知道了,等三哥赚了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 顾空皓有了银子喜滋滋出了门,却不知,他一走顾君堂就变了脸色,暗骂了一声草包,就看向了赵殊儿:“娘,大哥对我们越来越淡,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挽回大哥的心!” “怎么挽回?”赵殊儿不解。 顾君堂的目光就落在了赵殊儿的肚子上。 湖边人来人往,顾空皓上了花船与左承风擦肩而过,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往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开。 自从顾元柏落了下乘,被贬官之后,原本互相看不上的两个纨绔公子越发互相看不上,一见面就像是斗鸡眼。 左承风下了花船就打算回府,岂料却是被人拦住。 “左公子,我家小姐请你移步茶楼一叙。”来请他的是一位眼生,做护卫打扮的男子。 可对于纨绔来说,佳人相约,即使不认识也要应邀而去。 等真到了茶楼包厢,左承风才发现,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君惜。 左承风微微一愣,就在顾君惜面前坐下来,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顾大小姐邀我前来,可是相中我了?我自是比那沐诚好上千倍百倍!” 顾元柏要将顾君惜嫁给沐诚一事,虽然瞒得好,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左承风是左相的儿子,这些秘事,他自是知道一二。 顾君惜瞥了左承风一眼,不计较他的调侃,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你想不想彻底大坑顾空皓一把?” “怎么坑?”左承风一听顾君惜要大义灭亲,阴顾空皓当下来了兴趣。 顾君惜自是知道顾空皓找顾君堂拿钱一事。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顾君堂的为人她已经知道一二。 她绝不相信顾君堂会像她一样,傻傻的供顾黎川所取所求。 想要顾空皓跟顾君堂反目,那就让顾空皓彻底堕落。 顾君惜扫了眼对面升平赌坊:“听说左公子最近运气极好,赌钱赢了不少银子。我三哥手头有些紧,都说财神眷顾可怜人,说不定我三哥运气也极好呢!” 顾空皓虽然浪荡,但赌是不沾的,要想顾空皓放手一博除非受点刺激。 左承风是顾空皓的死敌,顾空皓那不经激的性子,只要听到左承风赢了银子,必然不服输想要试试。 顾君惜说完,直接拿了一千两银票推至左承风面前:“左公子的赌资,以及我三哥第一次赌博所赢的银子,我都准备好了!” 左承风见状没有客气,直接将银票收进了袖子里。 能坑顾空皓还有银子拿,左承风如何不乐意。 他眼睛笑的成月芽状,像就是狡猾的狐狸:“顾大小姐爽快,我是真的越发喜欢你了,顾大小姐不防考虑嫁到我们左家!” 卖买已经谈成,顾君惜起身抬腿往外走,临走前轻笑一声:“左公子想娶我,就不怕日后也变成荣吉亲王世子?” 左承风当下感觉下体一寒!差点用双手捂住。 顾府,夜色降临。 大夫匆匆进了赵殊儿院子。 极少在花园里走动的赵殊儿今日只在花园里逛了逛,就遇上了宁含霜受到惊吓摔了一跤,一直大喊肚子疼。 府中人都在传,是宁含霜推了赵殊儿。 第141章 讨要公道,那就提剑闯入 房间里,赵殊儿的呼痛声一直没有停过。 大夫给把脉之后说赵殊儿受了惊吓,又摔了跤,已经有了先兆性流产的迹象,接下来需要好好养胎。 接着大夫就开了单子。 大夫离开后,顾寒星皱紧了眉头吩咐婢女去煎药,就在这时,顾空皓如同一阵风般刮了进来。 一进房间,他就关心地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因为疼痛眉头拧在一起的赵殊儿,更是将满心担忧显在了脸上。 “殊姨,您很难受吗?” 赵殊儿拧着的眉头拧得越发紧,难受地呻吟一声,然后似强撑起笑意一般摇了摇头:“还好,我能扛得住,空皓你不用太担心!” 然而,赵殊儿的否认没有让顾空皓彻底放下心来,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急躁,声量也不由自主加大。 “殊姨,您总是这么善良,总为他人着想。您眉头都快要打结了,这叫还好?扛得住?” 说着,他就怪怨地嘀咕,看向身后的顾寒星:“都怪母亲!府中下人都在说,是母亲推的殊姨,二哥你可知道?” 顾寒星抿了下唇,他没看到,可确实听说是殊姨碰到母亲之后,就摔了跤,还一直大痛不止。 想到母亲那不喜颜色,一向严厉的面容。顾寒星觉得赵殊儿对上宁含霜的确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顾寒星就轻“嗯”了一声。 顾空皓当下更加生气,为宁含霜打抱不平的拖着顾寒星往外走。 “父亲才走几日,母亲就已经容不下殊姨了。现在父亲不在家,我们需要给殊姨做主,不能让殊姨白受了这委屈。” 顾寒星没有拒绝跟着顾空皓一起往外走,心里想着,母亲就算是跟殊姨认个错也好。 这样不闻不问,的确对殊姨很不公平。 顾君堂一直站在一侧,此时见顾寒星跟顾空皓冲动的要走,连上前息事宁人的拦住。 “二哥、三哥,要不还是算了。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将事情闹大。” 赵殊儿闻言,也拥被坐了起来,虚弱的喊道。 “寒星、空皓,你们千万别为了我跟夫人起冲突。夫人那般严厉,到时候又让你们跪祠堂,动用家罚如何是好?我本就是低贱乡野村妇,不值得你们为我这般费心的。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只要你们心里有殊姨,惦记着殊姨。殊姨吃点苦,受点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赵殊儿跟顾君堂现在只想牢牢拢络住顾家三兄弟的心,让顾家三兄弟为她出头,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而且只有她们表现得越识大体,越委屈,顾家三兄弟才会越向着她们。 顾寒星跟顾空皓被顾君堂跟赵殊儿这么一拦,还真有些犹豫了。 他们怨怪宁含霜平日教导严格,可心中对宁含霜还是有畏惧的。 可,看到虚弱的赵殊儿,就下意识产生了怜惜同情之心。 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还是令他们不舒服。 做错事,总是要承担后果。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的母亲。 这个时候,顾寒星跟顾空皓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顾黎川在就好了。 顾黎川最有主意,也最聪明。 他一定能拿出好的主意,替赵殊儿讨回公道。 同时,顾君堂也在盼顾黎川的出现,今日这个局,本就是为了拉拢博取顾黎川好感而设的。 千盼万盼中顾黎川回了府,还没有到自己院子,就又被人请到了赵殊儿院中。 几乎是顾黎川前脚刚进府门不久,后脚顾君惜也回到府中。 她正往府里走,迎面就碰到嬉儿匆匆而来。 “小姐,您回来了。府中出大事了!今日殊姨娘摔了一跤,正巧夫人也在,也不知是从哪个黑心肝嘴里传出来的,说夫人容不下殊姨娘,想要一尸两命,把殊姨娘推了。” “那些多嘴的下人,接着又传出,三公子回府后就跟二公子商量着要替殊姨娘找夫人讨要公道。这话被夫人听了去,夫人气不过,方才已经带着温姑匆匆往殊姨娘院子去了!” “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大公子方才也回来了。奴婢怕夫人对上他们会吃亏,再气出个好歹来!” 嬉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宁含霜一直都有抑症在身。 常年郁积难消,身体不好,会被气病甚至气倒的概率极高。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开武馆跟宁海棠修护关系,宁含霜的心境已经有了跟之前很大不同的变化。 现在对上顾黎川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不见得谁会吃亏。 顾君惜虽不担心宁含霜的安危,但赵殊儿院子她还是要去。 宁含霜的为人她知道,绝对不会做出推倒赵殊儿这般没有格局的事情来。 赵殊儿摔倒,立即就传出是宁含霜做的,这明显幕后有推手在故意抹黑传播。 否则府中下人岂会这么大胆,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闲话传到当家主母耳朵里。 顾君惜眸色一闪,想到顾黎川最近对顾君堂的态度,大概猜到了些东西。 是有人狗急跳墙,坐不住了! 顾君惜扯唇一笑,脚步一转,带着嬉儿往赵殊儿院子里去。 隔着几条小道,顾君惜看到了带着温姑匆匆往前的宁含霜。 宁含霜手里提着剑,气势凛然。 温姑手中端着托盘,盘着放着一碗药。 主仆二人,一看就是去算账寻仇的。 “小姐,是夫人!”嬉儿当下一喜,提醒。 “嗯,我看到了!”顾君惜点头:“别出声,跟着就行!” 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再憋屈自己,母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就算母亲不行,还有她。 她负责给母亲兜底! 赵殊儿房间内。 几乎顾黎川出现,顾空皓跟顾寒星就围了上去。 顾空皓更是义愤填膺,将宁含霜的罪行告诉了顾黎川。 “大哥,父亲临走前,要你照看好这个家。现在母亲想要伤害殊姨肚中孩子,我们顾家血脉,你需要拿出嫡长子的态度。母亲若是不慈,儿子是可以代父责罚的!” 顾寒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点了点头,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 “算了,大哥、二哥、三哥,母亲再不是,也是我们的母亲。殊姨娘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谁家做姨娘的不受委屈,能好好活着就行。”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拉了拉顾黎川袖子,亲昵又讨好的看着顾黎川。 “是的,是的,我就是贱命一条,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只要大家能好,我都行。”赵殊儿呼痛地呻吟一声,然后接着开口。 顾黎川清俊的眉眼皱了起来,还没有表态,房间外就传来脚步声,接着宁含霜带着温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第142章 一碗堕胎药,弄巧成拙 宁含霜在外面时,就已经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她进来之后,冷淡的眉眼就直白地扫向顾空皓。 “代父责罚?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如何代父责罚!” 宁含霜手里的冷剑闪着锐利光芒,气势十足。 顾空皓嘴上这么说着,此时一见到宁含霜强势的气场,还是吓了一跳。 他心中虽然害怕,想了想,终还是强撑着一闪身将赵殊儿护在了身后,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说道。 “母亲,就算您是我母亲,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您不能一直这么蛮不讲理。” “就是您这般强势,父亲才会找的殊姨,您应该多学学殊姨身上的优点。不要因为比不过殊姨,就嫉妒吃醋,容不下殊姨跟殊姨肚子里的孩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她一家主母需要跟一个妾室学? 妾室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 跟她比,是自降身份! 宁含霜眼里的冷意比方才更甚,她提着剑直直朝顾空皓走了过去。 “母亲,您别冲动!”顾寒星闪身,拦在顾空皓面前。 “你也拦我?别忘记,你的一身武功是我教的!”宁含霜冷眼看着顾寒星。 顾寒星握了握拳,眼中虽有惧意,可态度坚定。 他显然也是极其赞同顾空皓:“母亲,儿子只是希望您不要一错再错!” “是吗,那挺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宁氏功夫!”顾寒星既然已经表明态度,宁含霜也不再废话,手中长剑当真朝顾寒星挥出。 拳与剑的碰撞,不过十几招,顾寒星被宁含霜一记剑打中后背,扑倒在地。 “母亲!”顾黎川着急想要上前。 顾君惜已经赶来,从后护住宁含霜,她用袖中暗器对准顾黎川,冷冷开口:“顾黎川,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碰母亲的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生死面前,谁都会犹豫。 顾黎川满眼焦虑的停住了脚步。 宁含霜解决完顾寒星,对付还拦在面前的顾空皓就犹如老鹰对付小鸡,只是一甩手,就将顾空皓一耳光甩倒在地。 这下只余赵殊儿跟宁含霜四目相对,赵殊儿满眼都是恐惧的缩着身体。 “咣”的一声,宁含霜扔下了手中长剑,抬手就拎住了赵殊儿的衣襟,将赵殊儿拽到了面前:“你说是我推了你,要害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 “夫人,妾没有……妾没有啊!”赵殊儿对上宁含霜是真的感觉害怕。 她嘴唇哆嗦,心虚地缩着身体,词不达意地解释着,可本意还是想要混淆视线。 宁含霜眼中浮现出不屑。她是不擅长阴谋阳谋,也不会宅中手段,一向都喜欢直来直往。 不计较是不在乎,她若是计较了,那就绝对不会再姑息。 宁含霜不回头的直接朝温姑伸出手:“温姑!” 一声令下,温姑立即将托盘上的汤碗递到宁含霜的手中。 “这是什么?”一直按兵不动让别人冲锋陷阵的顾君堂,忍不住问出声。 “回二小姐,这是堕胎药!小姐说了,她从不受人冤枉,更不屑做鬼鬼祟祟的事。她若做就是光明正大的做!”温姑用自己结实的身体,如同一座山似的挡在顾君堂面前。 她虽是在回答顾君堂,眼中却是同样浮现出不屑。 就这样一个娇柔作作的贱人,也配说是从她家小姐肚子里生出来的。 温姑继续道:“一个贱妾,给我们家小姐提鞋都不配。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私生子,我家小姐仁慈准她进门,她竟敢诬陷主母,那这私生子,自是留不得了!” 什么?顾君堂瞳孔蓦地瞪大,身体几乎抖了抖。 她只是想要拿孩子来博取同情。 没想到宁含霜这么虎,说动手真的动手。 “母亲不要!”顾君堂着急的喊话。 可当这句话喊出之后,她又后悔了,心中又有了别主意。 若是宁含霜当着顾氏三兄弟的面强逼赵殊儿灌下堕胎药,顾氏三兄弟肯定会更加同情偏向赵殊儿。 只是,赵殊儿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她弟弟…… 但想要成功,总要有所牺牲,怨不得她。 如此想着,顾君堂眼中流出两滴真诚的眼泪。 然而,她却是高估了赵殊儿,赵殊儿在面对宁含霜拿出的堕胎药,早就忘记了顾君堂的叮嘱,摇着头嘴唇哆嗦的什么都招了。 “不要夫人,今日摔跤是妾不小心摔的,您没有推妾,这都是误会!” “那为何府中的人都在传,是母亲推的你?”顾君惜趁机质问,为宁含霜洗刷冤屈,虽然真相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可不代表愿意被冤枉。 赵殊儿连得摇头,但还是护着顾君堂的,隐瞒了部分真相:“妾不知道啊,是她们自己揣测的与妾无关啊。妾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是夫人推的妾。” 顾君惜闻言冷笑,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扫向已经爬起来的顾空皓与顾寒星,以及神色复杂的顾黎川,嘲讽道。 “好一个含糊不清,好一个不解释,不拒绝。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就能惹得有人疯狂为她出头。傻子们,你们可听明白了。母亲没有推她!” “顾君惜,你嘴巴怎么这么恶毒!”顾空皓也被真相所惊到,但他仍旧不服。 顾寒星也依旧如此,死性不改的继续偏心:“即使母亲没有推,也肯定是母亲吓到了殊姨。” “惜惜,我相信这都是误会,一家人有话还是好好说!”顾黎川眼中倒是没有责怪,有的只是复杂跟愧疚。 可就凭他依旧替顾君堂遮掩身份,他跟顾君堂就是一伙的。 况且早就造成的伤害,不可能抹平。 顾君惜冷笑一声,宁含霜却是不听赵殊儿求情的动了手。 她强掐住赵殊儿的下巴,一碗黑色药汁就灌进了赵殊儿的口中。 “呕!” 宁含霜一松开赵殊儿,赵殊儿就自己摔下床,扣着自己喉咙呕吐起来。 宁含霜没再给赵殊儿一个眼神,将空碗递还给温姑,带着顾君惜一同离开。 “快快快,去将大夫请回来!”顾空皓、顾寒星慌了神,顾黎川大声吩咐。 大夫还没有走远,被请回来的很快,把过脉之后,又查看了赵殊儿吐出来的黑色药汁摇了摇头:“这不是堕胎药,就是普通的红糖水!” 没想到宁含霜气势这般足,竟是吓唬他们的虚惊一场。 房间中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顾黎川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往房间外走:“我去跟母亲和惜惜道歉,就说母亲虽然严厉,心思绝不会这般歹毒。” 顾君堂看着顾黎川头也不回的背影,双手攥紧了拳头,她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正暗自后悔着,床上的赵殊儿竟是捂着肚子再次大呼了起来:“痛……痛……肚子好痛,救救我跟孩子……” 还没有离开的大夫闻言一急,转身把脉,然后感觉不妙,为了确定什么的一把掀开赵殊儿身上的被子,就发现赵殊儿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另一边,宁含霜与顾君惜并肩而行,正在花园中漫步,顾黎川就赶了过来。 他朝着宁含霜鞠躬行礼:“母亲,对不起,方才是二弟三弟冤枉了您,儿子代他们向您道歉!” 第143章 变了的顾黎川,为和离做准备 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能抵消? 宁含霜望着眼前,这以往温润懂事,让人放心的大儿子,只感觉心身疲惫,并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冷淡道。 “道歉就不必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我跟惜惜也要回去休息了!” 宁含霜虽然平日严肃,也对他们放任式管理,可只要有事找她,她都会很有耐心。 如若犯了错,更会严罚管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他们明明犯了错却连问都不问了。 顾黎川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曾经不希望宁含霜对他们这般严厉,可真的不严厉了,没有感觉松了口气,反倒感觉缺了什么。 顾黎川想着,就把目光投向了顾君惜。 却发现,顾君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就好似他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样的发现,又让他心头一沉。 顾黎川失落的将路让了出来,没有再继续纠缠。 顾君惜扶着宁含霜远去:“母亲,现在宁氏武馆名声已经打出,宁远侯府也已经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您若是在这顾府过的不开心,我们就离开。” 宁含霜方才与顾黎川三兄弟对峙的模样,让顾君惜心思产生了变化 母子之间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恨,也没有远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若是在这样的纠缠当中,顾黎川三人中,其中任何一个人不幸伤亡,大概母亲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真正开心。 毕竟就算是母子情份不在,还有血缘上的责任跟羁绊。 既然如此,那不如尽快脱身。 宁含霜心头微动,反手握住了顾君惜的手。 相较于自己的情绪,宁含霜更在乎顾君惜的感受。 “可你想好了,能放下吗?” “嗯,只要母亲能开心!”顾君惜展眉一笑。 就顾君堂与赵殊儿今日这自导自演乱了手脚的手段,就算她不再从中作梗,她们也能自己将自己玩死。 前世她上当,只是因为亲情羁绊,吃亏被蒙在鼓里。 何况离开顾家断了亲,也不是就不能再对付顾君堂! 顾君惜眸色清亮,继续说道:“母亲,您可还记得我跟您坦白顾君堂身世之事?自从您跟我说了当日您生我时的情况之后,我就托小姨去找当年给我接生的接生婆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只要能证明顾君堂不是您所生,再拉扯出赵殊儿,您就能没有任何阻碍地跟顾元柏和离!” 她们虽然知道顾君堂是赵殊儿所生,可没有证据,谁都不会相信。 世道自古不公,女子想要顺利和离何等困难。 何况宁含霜跟顾元柏的婚姻状态,一直被盛帝关注。 上次端午宫宴盛帝虽然对宁含霜多有慰问,可其本意还是让宁含霜与顾元柏往后能好好过日子。 若是揭露顾元柏偷龙转凤,将私生女充当嫡女教养,那犯得可就是天下大不违之罪。 盛帝再想劝和也站不住脚,族中长老也无人敢再说其他闲话。 “好,那母亲等你安排!”宁含霜见顾君惜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谋算,就没有再多说。 对于顾君惜办事,宁含霜一向放心,同时也感觉到欣慰。 这边,顾黎川失魂落魄的回到赵殊儿院子里时,赵殊儿已经小产,孩子最终没有保住。 大夫只说是赵殊儿受了惊吓,情绪激动所致。 好不容易才被唬住消停的顾空皓跟顾寒星闻言,都在责怪宁含霜。 “都是母亲,母亲虽说没有喂殊姨堕胎药,可殊姨的孩子依旧还是没有保住!她就是故意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达到了她的目的,又洗刷了她的清白!” 顾空皓咬牙,仿佛揣测的是他的仇人,而非亲生母亲。 顾寒星看着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精气神的赵殊儿,抿唇说道:“这件事责任的确在于母亲。大哥,父亲还未归家,你作为这个家的临时话事人,该拿出你的态度!” 顾君堂闻言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顾黎川,赵殊儿也默默看向顾黎川。 赵殊儿经过这次的事情,虽然对宁含霜心中产生了阴影,可恨意也随之加深了。 她不甘的,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岂料,顾黎川只是微微皱眉,就拒绝了顾寒星的提议。 “行了,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此。殊姨跟母亲各有责任,若不是殊姨没有将话说清楚,让众人冤枉了母亲,母亲也不会来找殊姨算账。算是有因才有果。” “殊姨这边,我会代为补偿,让库房多送些补品过来给殊姨调养身体,殊姨还年轻,以后跟父亲还会有孩子!”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没有任何悬念偏向自己这边的顾黎川会突然维护宁含霜。 赵殊儿当下惊讶的瞪大眼,无措的看向顾君堂:“堂堂!” 情急之下,她连顾君堂叮嘱过,要让她叫二小姐也忘记了。 “怎么,堂堂,你有意见?”顾黎川也看向了顾君堂。 那眼神中,有顾君堂在顾黎川眼中从未见过的冷意,突然就令顾君堂彻底冷静下来。 这一局她彻底输了。 她不能再继续输! 如此想着,顾君堂就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床前,握住赵殊儿的手,懂事地劝道。 “殊姨娘,大哥说的对,您还年轻,以后还能怀上父亲的孩子。父亲临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家中一定要和睦,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说着,顾君堂眨着眼,带着几分讨好,乖巧地看向顾黎川:“大哥,我觉得你这样安排的极好!” “嗯!”顾黎川心中微动,应了一声,伸手想要如往常一般摸摸顾君堂的脑袋,动作做到一半又僵硬的收了回来。 “好好照顾殊姨!”他只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大哥怎么这样?这件事怎么能这样就算了?”身后,顾空皓实在不解。 顾君堂垂下眉睫,显得十分委屈又失落:“三哥,你别说了。大哥可能还是怪我,怪我做错了事!” 见顾君堂难过的模样,顾空皓更加不理解:“你就算是做错了事,肯定也只是无心之失,大哥至于这般斤斤计较吗?大哥估计还是受了顾君惜的蛊惑。顾君惜现在是越发本事大了!” 顾君堂见顾空皓声讨顾君惜一直沉默不语。 只是顾空皓现在不理解顾黎川,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跟顾黎川感同身受。 顾空皓抱怨完,就从袖子里直接爽快的掏出五百两银票递到了顾君堂的手中:“这是还你的一百两,其余的你拿着,给殊姨多买些补品好好养养身体!” 顾君堂从没有想过,给顾空皓的银子还能拿回来,她有些惊讶:“三哥,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顾空皓有些心虚的抓了抓脑袋,没有正面回应:“就是运气好,跟朋友做了点小生意!让你拿,你就拿着。” 这银子其实是他在赌场赢的,他听到左承风今日在赌坊赢了不少银子,又烦众人吹墟左承风是赌仙下凡。 他就没有忍住也去赌坊试了试手,没有想到他要什么来什么,就犹如财神爷附体。 他觉得自己才是赌仙下凡。 顾君堂见顾空皓眼神躲闪的模样,就知这银子恐怕来路不正,可只要能还她银子,她才不会管顾空皓银子从何而来。 顾君堂想着,朝顾空皓感激一笑:“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一定听你的,给殊姨娘多买些补品!” 第144章 当年产子真相,接生婆现身 顾空皓得了顾君堂的称赞,心中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原因无他,主要他就是败家的主,只知道花银子,从没往回拿过一两银子。 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让他如坐云端,原本打算不再去赌坊,这会却是又改变了主意。 决定明日再去赚些银子回来。 顾空皓如此想着,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宠溺地轻轻敲了敲顾君堂的额头:“等着,三哥改日再给你更多的银子!” “三哥真好!”顾君堂满脸崇拜。 顾寒星在旁满眼温和地看着,没有多想,只是提醒了一句:“不许惹事!” 接下来这几天,顾空皓如同着魔,只要有空就去赌坊,虽然没第一次赢得多,但都有赢面。 狐朋狗友们都称顾空皓为赌神。 左承风跟顾空皓在赌坊相遇,左承风像是心情不爽地冷笑了一声,当即顾空皓身边的朋友就大声哄笑起来,吹捧道。 “顾三公子,看到了没有,左公子这赌仙明显不如你这赌神,左公子这是生气了呢!” 左承风像是输不起,不屑地眯起眼:“赌钱能赢算什么,又不是做了什么建功立业的大事!” 可恰恰就是左承风这酸掉牙的语气,让顾空皓心中越发膨胀。 他得意地挑眉:“我是没有做什么建功立业的大事,但能赢钱就是本事,左公子若是不服,那也回回赢一个试试!” 左承风呸了一声,黑着脸离开,出了赌坊回头看着顾空皓显罢的身影暗骂了一声草包。 抬头在人群中看到顾君惜与沐清芙,他连迎上去:“顾大小姐,好巧啊。看来你我有缘!随意在街上都能碰到。” “左承风,好好说话,不然打你!”沐清芙护短的拦在顾君惜面前。 看着沐清芙的动作,顾君惜暖心一笑。 沐清芙京中威名远扬,左承风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求救地看向顾君惜:“顾大小姐,我帮你做事,就是你的人,你就这么任由我被欺负?” 油嘴滑舌,不愧是跟顾空皓齐名的浪荡子。 知道左承风没个正形,顾君惜没有跟他计较,只是拉了拉沐清芙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左承风一见顾君惜扯住了沐清芙,当下又得瑟起来,一挑额前碎发张扬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跟你报备一声,蠢猪进套稳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顾空皓这么快就陷进去了吗,果然顾空皓就是顾家最没有出息,又最没有定力的一个。 这样的蠢货,她就算不设局,他早晚也能将自己玩死。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办的事,顾君惜就没了兴致:“不怎么办,任其发展!” “就这!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这?”左承风当下满脸激动,表示不理解。 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等腹部挨了一拳,对上沐清芙警告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顾君惜脸没有红,左承风自己的脸倒是红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那个一时失言,顾大小姐别见怪!” 顾君惜望着手足无措的左承风,突然一笑。 就觉得左承风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虽然总跟顾空皓作对,但跟顾空皓不一样,起码敢做敢当,有错就改。 顾君惜摇了摇头:“不见怪,左公子快言快语很是有趣,这件事的确是辛苦左公子了,左公子接下来若是有其他打算,都行,一切都由左公子自行处置。” 顾君惜说完,行了个礼,拉着沐清芙离开。 望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左承风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顾君惜展颜一笑的模样。 他脸上的红色没有褪去,反而越加变得通红,不自禁的喃喃一句:“顾大小姐,跟顾空皓那个蠢货果然不同。” 顾空皓这时跟自己的一众朋友也正从赌坊出来,有人远远认出了顾君惜,不由跟顾空皓说道:“顾三公子,我怎么看到顾大小姐跟左公子在一起?” 顾空皓按朋友所指,就只看到左承风一个人正对着空气发呆,顿时责备地拍了那朋友脑袋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惜惜是我妹妹,明知道我最讨厌左承风,怎么可能还会理左承风。瞧左承风那傻样,必定是输银子输傻了!” 说着,顾空皓抬腿朝左承风走了过去,炫耀般说道:“左公子,本公子赢了钱,在八宝酒楼请客,你要不要一道?” 左承风一见到顾空皓,就又想到了顾君惜那张容色殊丽的脸,以及大方清爽的性格。 顿时觉得顾空皓不珍惜顾君惜,只宠着小家子气爱落泪的顾君堂,是舍了珍珠捡了鱼目,蠢到家了。 还是他,慧眼识珍珠。 这么想着,左承风心情越发好,也忍不住炫耀。 “我认识一位姑娘,不,那姑娘我认识许久了。只是我才发现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不喜欢她的人,全都眼盲心瞎。嘿嘿……” 左承风炫耀完,大摇大摆地离开,留顾空皓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许久之后,顾空皓才晦气地呸了一声:“思春了,就算是你看上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你!” 茶馆三楼,居高临下,坐在窗边,能将街上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沐凌夜跟慕容渊面对面而坐,慕容渊见左承风跟顾空皓分开,才玩味挑眉。 “什么时候顾大小姐跟左公子这么熟了。阿夜,放话要嫁给你的美人儿这么久没有动静,你就不怕,她转头相中了别人?转身嫁给哥哥死敌,这感觉也挺好!” 沐凌夜眸色微动,瞥了眼不怀好意的慕容渊,修长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听说燕国那边有动静了,接来怕是会不太平,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慕容渊双手抱胸,事不关己地躺在了椅子上,慢悠悠地道。 “打不打仗关我什么事?我的太子殿下,您这身体都快要行将就木了,也不打算坐上那个位置,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 沐凌夜显然自有别的想法,他虽不理会慕容渊的揶揄,眸色却是越发深沉。 与此同时,顾君惜跟沐清芙与左承风分开后,就骑马去了靠近城郊的李家村。 当年接生婆已经有了确定线索,今日就是特意去见接生婆的。 接生婆姓李,年岁已大,如今接生的手艺全都交与儿媳,得知顾君惜跟沐清芙的来意。她回忆起当年给宁含霜接生的情况! 第145章 真正的顾二小姐第一次反目 李婆子说当时宁含霜的肚子看着就特别大,而且怀相不好,她们几位接生婆都怕出意外,心中忐忑不安。 好在一切顺利,而且生下时,的确是双胞胎! “你确定是双胎?” 顾君惜听完李婆子所说,站起身来,神色立即变得严肃。 沐清芙与顾君惜默契十足,当下“铛”的一声,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抵在了李婆子脖颈之上。 “祖母!祖母!” 屋外的孩子听到动静,跌跌撞撞跑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当下吓的哇一声哭出来。 李婆子怕沐清芙伤到孩子,也吓得跪倒在地上将孩子护在身后,不敢跟顾君惜说假话。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李婆子家时,已经让人将李婆子一家严加看管起来。 只是她的神色没有因为从李婆子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真相而开心,反而越加凝重。 当天晚上,回到顾府。 顾君惜到了李含霜院子里,几次走神,就连宁含霜都察觉到她心中藏着事。 “惜惜,你有什么事就跟母亲说,母亲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母亲,无论多大的事情。我都受得住!” 看着母亲关心的脸庞,顾君惜不再犹豫,握住宁含霜的手。 “母亲,当年给您接生的接生婆我已经找到了其中一位。只是她告诉我,当年您怀的的确是双胞胎!” “而且确定都是女儿,只是刚生下来,顾元柏就将妹妹偷偷抱走了。” “至于抱去了哪里,接生婆也不知道。” “当年她们都收了顾元柏的封口费。女儿拿那李姓接生婆全家性命要挟,李姓接生婆应该没有说谎!” 是双胎,竟然真是双胎! 宁含霜如同受了打击般,抚摸住自己早已经平坦的小腹,跌坐在椅子上。 “当年生你时,你外祖父一家正出事,我虽然心存死志,糊涂了些,可还是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异于前面几胎。惜惜,我的感觉没有错,我生下的就是双胞胎!” 宁含霜双眼憋的通红,眼眶里已经存蓄泪水。 顾君惜能够感受到宁含霜的痛苦。 她走过去抱住宁含霜,给予安慰的轻抚着宁含霜的后背。 宁含霜一张脸被恨意填满,虽然难过,却生生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她咬牙切齿:“顾元柏,皆是因为顾元柏!他算计了我的婚姻,踩着我宁远侯府往上爬还不算,还算计我的孩子!惜惜,找到她,一定要找到你的亲生妹妹。” “好!”顾君惜点头答应。 虽然查出来,当年宁含霜生下的确实是双胞胎,可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约而同,从未想过顾君堂就是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位。 因为顾君堂跟赵殊儿的亲密关系作不得假,顾君堂跟赵殊儿相似的容颜也无法作假。 如此说来,顾君堂身份不止作假,而且确确实实霸占了原本“顾家二小姐”的位置。 真的“顾家二小姐”在哪里,恐怕只有顾元柏自己才清楚。 毕竟查遍当年生产一事,除了几个接生婆,都由顾元柏一手操办。 如若不是怕杀了接生婆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以顾元柏的性子恐怕会杀人灭口。 至于后面不再杀人灭口,可能也是考虑到将错之错,让顾君堂顶替了这个位置,接生婆就成了证明顾君堂身份的最好人证。 好一个天衣无缝! 所以还是要尽快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这样才能逼顾元柏说出真正“顾二小姐”去了何方! 顾君惜抿了下唇,谋算的垂下眼睑。 这几日她除了翻阅医书古籍外,还特意问了肃亲王。如今流传的认亲,除了滴骨法就是合血法。 滴骨法是将血液滴在逝者的骨头上,如果血液能渗透进骨头,便认为双方存在血缘关系。 然而,这种方法并不可靠。随着时间的流逝,骨头表面会腐烂,仅留下白骨。白骨表面脆弱,血液容易渗透,即便非亲人的血液,也可能看似“渗透”其中。 合血法是将两人的血液滴入同一碗中,如果血液融合,则认为双方有亲缘关系。 这种方法同样缺乏依据,因为血液在自然条件下会自然融合,无论双方是否有血缘关系。 顾君惜看着宁含霜入睡后,从宁含霜院子里出来,依旧感觉心情沉重。 在花园里随意走了走,倒是看到了刚刚归府的顾空皓。 顾空皓饮了酒,怀里抱着许多玩意吃食。 他没有发现顾君惜,直直往顾君堂院子里去,隔着距离,就能听到顾空皓兴奋的叫喊声。 “堂堂,三哥今日又赚银子了,快来看,三哥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三哥,别乱花银子,我什么都不缺!” “胡说八道,姑娘家怎么能说自己不缺!三哥赚银子不给你花,给谁花?” 顾空皓对顾君堂的宠溺,仿佛要诏告全天下。 顾君惜原本早已经不在乎,可得知,顾君堂占了她真正妹妹的位置后,她突然就在乎了。 顾空皓可知道,他如此宠爱的庶妹除了是外室女,还顶替了他亲生妹妹的位置啊。 不……顾空皓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在乎。 毕竟跟心已经长偏的人,讲道理都是徒劳。 顾君惜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陪伴跟在身后的嬉儿,忍不住皱眉抱怨:“小姐,三公子太过分了。他有了银子就大肆买东西送给二小姐,怎么就忘记还欠着您银子了呢!” “小姐,要不我们去找三公子要账!”嬉儿眸色一转,突然坏坏地说道。 嬉儿就是想要顾空皓不痛快,这点心思顾君惜如何看不出来。 她敲了下嬉儿额头:“不必,他也高兴不了几日了!” 顾空皓之所以一连几日都能赢到银子,全靠左承风故意串通赌坊放水。 现在已经确定顾空皓上瘾,接下来就是杀猪了。 顾空皓一个赌桌上的新手,怎么可能再轻松在赌桌上赢到银子,何况十赌九输。 顾君惜所言非差,接下来的日子顾空皓再也没有赢过银子,人也从刚开始的兴奋变得萎靡。 没有再往府里拿回任何东西外,还故计重施,将主意打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半个月下来,他已经从顾君堂身上林林总总拿走不下几千两银子。 顾君堂算是过了苦日子来的,这般花她的银子,她如何愿意? 这算是第一次跟顾空皓产生了口角。 “三哥,我是真的没有银子了,你收手!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人能靠赌钱发大财的!”顾君堂愁着眉眼,不舍的将五十两银子拿给顾空皓。 顾空皓不满的接过,像是不认识顾君堂了一般:“堂堂,我当初赢了钱,将银子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三哥很厉害?怎么这会又咒三哥发不了财了?” “三哥只是这几日运气不好,等财神爷重新眷顾,我保证双倍还你。还有,你就算没有现银了,屋中还是还有许多值钱的摆件,你大可以去当了拿给我应应急。” “这怎么行,我再怎么说也是顾家二小姐,怎么典当东西!传出去惹人笑话。”顾君堂当下拔高声音拒绝。 顾空皓皱着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这个时候,终于想起顾君惜的好来。 他疑惑反问:“怎么不行?当初惜惜就是这么典当东西补贴我的。惜惜还是顾家大小姐!” 第146章 顾黎川揭穿顾君堂,寻找捷径 顾君堂被这话噎得一时间无法反驳,她想说自己才不会像顾君惜一样傻。 可这话说出来,就真的跟顾空皓撕破脸了。 她已经失去了顾黎川的护佑,不能再失去顾空皓。 顾空皓见顾君堂沉默,转身出了顾君堂院子。 手里拿着这五十两银子只感觉本钱太少,不够翻本。 可这件事他不敢让顾黎川跟顾寒星知道,而且他在外面已经欠下不少银子,根本没有朋友再愿意借给他。 暗骂晦气,抬头看到一抹熟悉身影,顾空皓眸色顿时一亮。 “惜惜,你要出门?是去武馆?” 顾空皓拦住顾君惜,像是之前他们的隔阂都不存在一般。 顾君惜挑眉,她是天天会去宁氏武馆没有错,可今日一早出门不是先去宁氏武馆。 当初从顾空皓院子里拿回来抵债的那堆“破烂”她出手了几件,得了不少银子。 今日出门,是要为明年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囤买粮草。 这样才能确保,在这次战争中建立足够跟盛帝直接对话的功勋。 当然,这些顾君惜自是不会跟顾空皓说。 她冷淡问道:“有事?” 顾空皓在顾君惜面前终于不再理所当然,而是不自然的嘿嘿一笑。 “惜惜,我手头上有些紧,你能不能再借给我些银子?这次我一定给你写欠条!” 说着卑微的话,顾空皓突然非常怀念当初。 毕竟当初他无论什么时候开口,顾君惜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这么想着,顾空皓不由看顾君惜的目光变得越加温和起来,出口承诺:“等三哥赚了银子,三哥给你买糖葫芦!” 面对顾空皓的承诺,顾君惜轻蔑一笑,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借。你若是不知道,那我不防告诉你,那廉价的糖葫芦我早就不吃了。” “等你赚了银子,呵呵,你前些日子不是也赚银子了,怎么不见你给我买东西?就算是不买东西,你借我的银子也没有看到还?” “前几日你给谁买东西,就找谁借去。若是手头真缺银子,那我给你出个好主意。殊姨娘屋里看着有许多值钱东西,你跟她那般关系好,自是可以去找她拿!” 顾君惜不怀好意的往赵殊儿院子方向瞥了一眼。 顾空皓不是嫌弃宁含霜管教严厉,不是喜欢赵殊儿惯着他。 那她就看看,等有了真正利益冲突的时候,赵殊儿还会不会继续惯着。 顾君惜走了,顾空皓还站在原地发呆。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怪顾君惜小气。 近的臭,远的香,竟破天荒地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对顾君惜太过分了。 同时他的确很听劝,将目光锁定了赵殊儿的院子。 离小产已经过去快一个月,赵殊儿天天补汤补品喝着,气色看起来是好了不少。 可她也常常发呆,暗自伤怀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 同时对顾君堂有了一些抱怨。 等顾君堂再次偷偷来到她院子里时,赵殊儿没有忍住,说起自己的忧虑。 “堂堂,孩子没有了,我还是觉得不稳妥!我进顾府这么久,你父亲在府里的时候就没有来过我的院子,现在孩子没有了,等你父亲回来,怕是更加不会理会我。我如果失宠,你怎么办,你毕竟……” 赵殊儿想要将藏在心中的话说出来,说到最后对上顾君堂凌厉的目光,终是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即使她对顾君堂有所畏惧,还是坚定地说道:“我打算以后再要一个孩子!” 顾君堂对赵殊儿的执念实在不理解,想到顾黎川对她的冷淡,再想到顾空皓的失控。 她此时也没有再注意语气,不耐烦地道:“孩子孩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难道说一定要一个儿子,你才觉得安心。真是无知妇人!” 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训责,即使在这段母女关系当中,一直处在下位,赵殊儿还是感觉心中不舒服。 她嘴唇挪动着:“堂堂我说过的,我需要一个孩子羁绊着你父亲,这是给你我的保障,你不懂!如果不是你执意陷害宁含霜,孩子也不会流产……” “你在怪我?”顾君堂的声量不由加高。 她不允许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母亲反驳自己,顿时本性展露,一把掀掉桌上的果盘,语气变得刻薄。 “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这次只是运气好碰巧怀上了。现在孩子都流了,你想要再怀上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你要真有本事,就再怀一个。否则自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不要瞎抱怨。” 顾君堂说完,再也没有停留的离开。 赵殊儿坐在椅子上,越坐心里越难受。 自己的女儿竟嘲讽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让她如何能忍? 也让她第一次生出反抗顾君堂的心思。 她不由想起上次从江湖郎中那里买来的助孕秘药。 只是秘药在之前就用完了,她得想办法重新将秘药弄到手,争取等顾元柏从涎河回来之后,再次怀上。 顾君惜虽然不在府中,可却让人一直盯着赵殊儿那边的动静。 当赵殊儿孩子没了,她也就用了顾君堂那一招以讹传讹,让那些孩子对女子固宠极为重要的话言传到赵殊儿耳中。 现在看来,已经初有成果。 顶着太阳,顾君惜跑了几家商行,用从顾空皓那里得来的银子买了不少粮食之后,晚些时候就照例去了宁氏武馆。 顾黎川也在。 顾黎川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宁氏武馆跑,容貌摆在这里,敏感的天生已经发现了异样,武馆里的人也都在悄悄议论,天生会不会是顾黎川的孩子。 天生听到一些风声,开始躲着顾黎川。 顾君惜刚走到练武场,天生就朝着顾君惜跑了过来。 他到跟前后拉住顾君惜的手,仰着头,一张小脸格外认真:“顾大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顾君惜蹲下,跟天生平视:“小天生,这么郑重?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天生眨着眼睛,往后看了眼顾黎川所站在方向,人小鬼大:“那个顾大公子是不是我父亲?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一见到我就哭的姨姨是不是我娘亲?” 实在是太敏感了,宁天生既然已经猜出来,顾君惜就不会再骗他,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天生却是什么都明白了,他开口说道:“所以是顾大公子让我跟娘亲分离的对不对?他还害娘亲伤心!既然他让娘亲伤心,那我也不要认他!” 宁天生气鼓鼓表完态,迈开小短腿跑远。 顾黎川见状跟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忧伤。 “惜惜,天生都跟你说什么了?天生跟柔儿好像都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她们缓和关系?她们好像都挺讨厌我!” 说到这,顾黎川眼里都是苦意。 顾君惜态度清醒,表情很淡。 “凭什么呢,我凭什么要帮你缓和关系。我也很讨厌你啊!除非你能用什么交换,例如我不曾知道的顾家隐秘!” 顾君惜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那个隐秘就是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她最近一直在寻找其它破解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办法,进展缓慢,如果能撬开顾黎川的嘴,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第147章 反目成仇,搅起一潭死水 隐秘?顾家能有什么隐秘! 顾黎川闻言仔细咀嚼顾君惜话中意思,蓦地清亮的眸子呆滞住,心中飞快闪过一种可能。 顾君惜怀疑顾君堂的身份了! 否则他想不到顾家还有什么别的隐秘。 顾君惜是如何怀疑的? 明明他们隐藏得那般好! 顾黎川的心思一下变得复杂万分,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天生离开的方向。 他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抓了一下似的难受,自己私心里当然希望跟万柔和宁天生缓和关系。 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他欠赵殊儿一条命,而且护了顾君堂宠了顾君堂这般久,也不是没有感情。 说底顾君堂不是亲妹,也是庶妹,同样流着顾家的血! 这么一想,顾黎川就抿紧了唇,清俊的脸庞,泛起顾君惜所熟悉的那种虚伪浅笑。 “惜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顾家能有什么隐秘?” “你不要时时刻刻想着挖顾家隐秘,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和谐。天生是你的侄子,柔儿也算是你救出来的,难道你不希望她们过的好吗?” 这是打算用道德绑架了。 顾君惜心中微微叹息,看来她还是高估了顾黎川。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顾黎川不愿意坦白,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再说。 顾君惜转身离开。 顾黎川望着顾君惜的背影,隐隐觉得心中不安。 宁天生跟万柔的出现,让他跟顾君堂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痕。 可他从未动摇过,按照顾元柏的吩咐,维护照看好这个家的决心。 这是他身为顾家嫡长子的责任。 如此想着,顾黎川没有在宁氏武馆停留,当下回到顾府,去了顾君堂院子。 “大哥!”顾黎川难得主动来找自己,顾君堂脸上扬起甜甜笑容,朝着顾黎川欢喜的迎上去。 望着顾君堂熟悉的脸,顾黎川却已经无法像是以前一样亲昵对待。 他轻“嗯”一声,开门见山直接提醒:“你最近注意一点,惜惜似乎对你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 “什么?”顾君堂闻言果然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甜甜笑容:“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但我的身份就是你的妹妹啊!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顾黎川眸色沉了沉,总感觉顾君堂的笑容令他不自在。 此时见顾君堂心中已经有数,就轻“嗯”一声离开。 望着顾黎川不复往惜对她百般包容温和的背影,顾君堂转眼又变了脸色。 她生气地随手抓起桌子上一个茶杯狠狠掷在地上,眼中浮过怨毒之色。 无缘无故,若是没有人说漏嘴,顾君惜怎么可能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必定是顾黎川为了讨好万柔那个贱人,出卖了她! 现在假模假样提醒她,不过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觉得欠赵殊儿一个救命之恩! 顾君惜若是真怀疑到了她的身份,那就除了顾君惜! 如此想着,顾君堂换了衣服出了顾府,往荣吉亲王府而去。 沐诚是真没有想到,从荣吉亲王府那般狼狈逃离的顾君堂,竟还有胆子敢再回来找他! 宁氏武馆。 顾君惜是亲自目送顾黎川匆匆离开的,她既然敢试探顾黎川,就已经做好了顾黎川会出卖她的心理准备。 当面前是一潭死水,那不妨让这潭死水自己主动动起来,或许还能得到意外收获。 转眼几日,万柔的病通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经大好,顾君惜不去宁远侯府,她就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病好之后的万柔,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带了几分生机。 犹其看到练武场上的天生,更是自然的散发出属于母性的慈爱。 “顾大小姐,多谢你将我从琼楼里救了出来,是你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这次来,是想跟天生相认。还有……顾大小姐若是同意,我想带天生离开京城。” 京城对于万柔来说,的确是个痛苦之地。 顾君惜的目光同样投向那边虽然在练武,但目光却不时投向这边的天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 “你可想好了?离开京城虽然能重新开始,可就你一人,想要将天生抚养长大,绝非易事。而留在这里,我虽然不会认天生,但宁氏武馆会给天生提供食宿保护!” 万柔显然不是脑子一热,匆匆而来,而是精过一番深思熟虑。 她点头:“顾大小姐,离开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我明白,可我还是想要离开!” “我在琼楼待了那么多年,恩客……无数,若是万一哪日在路上遇到以前的恩客,认出了我,天生该如何自处。我想自私一把!” 万柔的担忧不无道理。 其实就冲着万柔在琼楼里待了这么多年,顾黎川都不该再护着顾君堂。 顾君惜垂下眉睑,再抬眼她扬起灿烂笑容,朝天生招了招手。 天生一看到顾君惜叫她,小短腿迈得飞快,颠颠跑了过来。 他先看了眼万柔,才看向顾君惜:“顾大小姐,你找我!” “找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万柔姑娘!也是你的娘亲!”顾君惜先摸了下天生的脑袋,才笑着介绍。 其实她挺喜欢天生,可能也是因为血缘的原因。 但也因为顾黎川,对待宁天生,她始终也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万柔在顾君惜介绍她的身份时,眼中就已经含了泪水,此时更是渴望,又害怕失望地看着宁天生,哽咽说道。 “天生,我是你的娘亲。对不起,不得已将你丢失这么多年。你能原谅娘亲吗!” 说完,她蹲下身,朝宁天生张开了双臂。 只可惜,久久宁天生都没有投入她的怀抱。 万柔支持不住泪水决堤,就在她起身想要收回双臂逃离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投入她的怀中:“娘亲!” 这一声娘亲,万柔等了许多年,终于梦想成真。 母子团聚惹人落泪。 既然万柔决定要走,顾君惜不能给予别的支持,只是拿出一千两银票,作为万柔以后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的安置费。 万柔望着顾君惜递过来的银票,没有拒绝,只是感动的收了起来。 “顾大小姐,你人真的很好。是顾黎川瞎了狗眼,丢弃你这样一位好妹妹,他早晚要后悔。” 顾君惜笑着说道:“万姑娘,你也极好,顾黎川错过你,他也会后悔。” 作为同样被抛弃者,顾君惜与万柔相视一笑。 说要离开,那就没有什么好再停留,万柔决定收拾一番,等三日后一早趁顾黎川当职,再偷偷带天生离开。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顾君惜并没有打算去送万柔跟宁天生。 终要分别,相送并无意义。 第148章 病急乱投医,顾君堂的生辰八字 天黑的时候,顾君惜回到了顾府。 听说顾空皓当日又输了不少银子,回来之后又到赵殊儿屋里搬走了许多东西。 这已经是一连三日。 “三公子眼光极好,一挑就挑最贵的。殊姨娘看着三公子将东西搬走,心疼得那脸色都快要变绿了,但到底没敢拦着!” 嬉儿是顾君惜留在府中的眼线,也是最好的探听能手。 她此时绘声绘色跟顾君惜禀告着今日顾君惜离府以后的情况,眼中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顾君惜见嬉儿高兴,眼中也有了笑意。 她捏了捏嬉儿的脸:“你放心,以赵殊儿的格局。她忍不了几日,相信过不了多久,顾空皓就会跟赵殊儿起冲突,还有大把的戏让你看!” “那太好了,奴婢爱看戏!”嬉儿揉了揉被顾君惜捏过的脸。 当下更加期待,赌红眼的顾空皓还有什么疯狂举动。 翌日,顾君惜跟宁含霜照常就去了宁氏武馆。 中午的时候沐清芙过来了一趟,带来赵殊儿最近在打听那秘药的消息。 “惜惜,怎么样,还给不给她秘药?”沐清芙兴冲冲地问。 其实顾君惜也不明白,沐清芙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对男女之事这么上心。 顾君惜不喜欢,甚至能说的上是憎恨顾元柏,但对再添一个庶子或庶妹,她还是心里反感。 这就好像给顾元柏背叛宁含霜再添了一层无用的证据。 不痛不痒,膈应人。 顾君惜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琢磨片刻后有了主意:“表姐,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两日之后,城中市集。 赵殊儿扶着一位嬷嬷的手,终于在角落处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位江湖郞中。 江湖郞中此时正被许多求药的妇人们包围着,赵殊儿到底碍于身份,不敢大胆挤向前,好不容易等人群逐渐散去,她才莲步轻移行至跟着。 “大夫,你可还记得我?”赵殊儿缓缓取下脸上面巾。 江湖郎中是顾君惜跟沐清芙一手安排,此时等的就是赵殊儿这条鱼,岂会不认识赵殊儿。 虽然如此,可江湖郎中摸了摸胡须,还是假装想了许久,才记起赵殊儿。 “是你!你不是买过我的秘药,已经怀孕了,怎么会……你……流产了!” 江湖郎中如同会观相一般,看了赵殊儿许久之后,一口断出。 赵殊儿闻言眸色一亮:“大夫,你真是太神了,我的孩子的确没有保住。这次来,就是想要找你再买些秘药。” “不卖!”江湖郎中一边收东西,一边摇头。 “为何?我可以出高价!”赵殊儿不理解,江湖郎中越是不愿意,越勾起了她心中执念。 江湖郎中只是摇头,不肯说出原因,赵殊儿纠缠不休。 等到最后江湖郎中像是坳不过了,才说出了原因。 “孩子都有灵性,这次药王菩萨显灵,已经送了你仙童,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护住,药王菩萨已经生气,我不能再给你秘药,除非……” 说到这里,江湖郎中故意将话停顿下来,惹得赵殊儿心中越发像是猫抓似的难受。 她当下更加急切地追问:“除非什么?” 江湖郎中闭了下眼,才摸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除非你诚心向药王菩萨忏悔,写下你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用以发誓,会珍惜以后药王菩萨再赐于的孩子,让药王菩萨真切感受到你的诚意,我才能将秘药给你!” “一定要这样吗?”赵殊儿脸上的急切退去了些,变得犹豫。 江湖郎中笃定地点头:“一定要这样!” “你确定这样,赵殊儿会上当?毕竟这个谎话听起来实在不太高明!” 与老槐树只隔一米多远的角落里,安静停着一辆低调有青布马车。沐清芙撩着帘子的一角,表示怀疑。 顾君惜轻轻一笑:“赵殊儿应该不得聪明,真正聪明的是顾君堂。她高明的应该是笼络男人的手段。本质上,她就是一位没有什么见识的村野妇人!” “否则她也不会被母亲生生吓得流产。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而且她已经吃过一次秘药的甜头,我有八成把握,她会上当!” “是吗?”沐清芙半信半疑,就见安排的那位江湖郎中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江湖郎中就没有什么耐心地继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夫人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求子一事,本就是讲究真诚跟缘分,有时候没有,可能也是缘分!” “算起来,我跟夫人也是缘分,不过从此以后,怕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殊儿听出江湖郎中话中有话。 江湖郎中轻轻摇头:“我已经在京中逗留的足够久,今日过后,我就要永远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那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购买秘药! 原本赵殊儿还在纠结,这时心脏却是狠狠往下一沉。 她不相信自己跟孩子没有缘分,都是因为顾君堂非要用孩子设局! 而且没有生下与顾元柏的孩子,她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没有安全感。 江湖郎中看出赵殊儿已经有所松动,添了把火:“其实夫人的顾虑,在下还是能理解,毕竟生辰八字不可以随便示人。” “可能夫人也有所误解,我不需要夫人将您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您之要写下,诚心拜过药王菩萨之后,我会给您立即烧毁,绝不会让其他人瞧见!” “当真!”赵殊儿眼前一亮,顿时感觉村暗花明又一村。 心里想着,只要马上烧毁,那顾君堂的生辰八字,自是不会流传出去。 还是能永远护住顾君堂身份的秘密。 江湖郎中肯定点头:“当然为真,您可以亲眼看我焚烧。我现在就要回租住的小院,夫人若是决定好了,那就与我一道,若是不愿意,那就再此别过!” 说罢,江湖郎中背起自己的医药箱,拿着广告幡子就潇洒的往前走去。 赵殊儿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也要用事实告诉女儿,自己不是不会下鸡蛋的母鸡。 第149章 母亲永远都会原谅他 赵殊儿跟着江湖郎中进了一间偏避小院,一刻钟后,她手里拿着买来的秘药喜滋滋离开。 也就是在她离开后,顾君惜跟沐清芙从青布马车上下来,跟着进入小院。 院中,江湖郎中早已经卸掉用来伪装的胡须。 他朝顾君惜、沐清芙恭敬的行礼,接着将一张写着顾君堂生辰八字的纸条递到顾君惜手中。 赵殊儿的字歪歪扭扭,着实不算好看,但好在还能识辩出来。 顾君堂真实年龄的确跟她差不多大,但生辰那日并不是四月初九,而是八月十三,比她小了足足四个月。 所以这么多年来,顾君堂一直都霸占着她的生辰。 那八月十三这一日,顾黎川他们,会不会给顾君堂偷偷再过一次生辰呢! 顾君惜捏着纸条的手不由一紧。 沐清芙将头伸过来,看过顾君堂的生辰八字之后,脸上浮现出喜意。 “惜惜,还是你有办法!有了赵殊儿亲手写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等于有了赵殊儿亲自画押的口供。我们能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了!” 这一天,沐清芙已经盼了许久。 每每听到顾君堂拿自己跟顾君惜是双胞胎的身份说事,沐清芙就有一种想要当下撕破顾君堂脸的冲动。 “嗯,应该是可以了!”果真是柳暗花明,在揭开顾君堂身份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赵殊儿竟傻到自己将把柄递到了她的手中。 可这事焉知不是有因就有果。 如果不是顾君堂想要用孩子陷害母亲,导致赵殊儿意外流产。 赵殊儿也不会求子心切,病急乱投医。 顾君惜眸光一闪,谋算着:“现下已是八月,顾元柏在涎河修建堤坝已经两月有余,也是时候该回来了。作为女儿,我应该给他准备一场欢迎宴!以表孝心。” 顾元柏是罪魁祸首,将顾君堂身份揭穿,怎么能少得了顾元柏在场。 何况,还要从顾元柏手中,得知她真正双胞胎妹妹的下落!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生辰八字好好收起来,跟沐清芙告别回到顾府,此时恰好顾空皓跟赵殊儿起了冲突。 顾空皓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赵殊儿在后面追。 顾空皓的眼中满是不耐,用力甩开赵殊儿拽住他衣袖的手,差点将赵殊儿甩倒在地。 “殊姨,不就是拿了您一点首饰,您值得这样不依不饶?我以前也没少孝敬您。您不是一向都支持我?怎么现在跟堂堂一样,都变了!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这话将赵殊儿堵得无话可说,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那样做只是为了捧杀。 可眼看着屋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她实在心疼。 今日不过就是出门一趟,她藏起来的首饰,就又被顾空皓翻了出来。 这让她如何能再忍? “好了,殊姨,如果您再拦着我。我都要怀疑您以前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顾空皓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来了这么一句,直接让赵殊儿心中一慌。 顾空皓趁机逃脱,大步而去:“殊姨,您放心,等我赚了银子后,一定会双倍还您!” 隔着小湖,顾君惜跟宁含霜并排而立。 宁含霜心是真的死了,她冷眼看着,没有任何要管的意思。 她们所站在地方,是出府必经之路。 顾空皓迎面而来,当看到宁含霜时,他不由自主收住脚步。 他表情微微一愣之后,神色变得排斥不耐,似想起了曾经被宁含霜严厉管教的过往。 宁含霜还没有发问,他就将手中的首饰盒藏在身后,主动坦白。 “母……母亲,我就是出府找朋友游玩!不会闯祸。” 他以为宁含霜会像以前一样,盘东问西,心中已经在疯狂寻找借口。 同时,刚刚对赵殊儿生出的不满,全都消失。 两相对比,母亲是真的讨厌,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一点自由也没有。 然而,顾空皓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宁含霜的责问。 只听到宁含霜淡漠的声音响起:“嗯,去!” 竟然什么都不问! 顾空皓错愕地抬头,连语气里都带着怀疑:“那我真去了?是跟朋友去玩……您不关心都有哪些朋友吗?您不是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吗?” 心不是一天寒下,宁含霜是真的不关心。 顾空皓已经束冠,她已经完成对他的义务,既然管教只能落下埋怨,那有何必。 宁含霜说道:“你已经长大,相信你对是非都有判断!不需要我再耳提面命。” 如此好说话的宁含霜,顾空皓是真的不适应。 突然他就想起自己许久没有陪宁含霜好好用过一顿饭,也没有给宁含霜请过一次早安了。 母亲其实也没有那般讨厌,只是不如殊姨温柔罢了。 如果都像今天这样顺着他,他还是愿意亲近母亲。 “母亲,明日一早,儿子去您院子里陪您用早膳!” 宁含霜眸光微淡,视线落在那快在湖中,快要枯萎的荷叶之上:“不用麻烦,我要早起去武馆,怕是没有空。” 宁含霜喜爱清静,可若是不去家庙清修,在府中时,也会日常叫他们兄弟几人一起用早膳。 但这次回来,府中一直在出事,是真的很久没有一起用过膳。 顾空皓眼中闪过失落,想到宁氏武馆是招收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他又放下心来。 他虽然不明白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放着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做,去开什么武馆,但他还是相信母亲是真的忙。 他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母亲的儿子。 母亲不会跑远,又怎么可能会因此不要他,疏离他呢! 顾空皓当下说道:“那等母亲有空了,儿子再陪您一起用早膳。惜惜……你也一起!” 顾君惜没有搭理顾空皓。 宁含霜轻嗯了一声。 顾空皓瞪了顾君惜一眼,就没心没肺的抱着首饰盒离开。 步子迈的又快又急,仿佛他只要一去赌坊,就能翻本赚的盆满钵满。 “母亲,您会不会怪我?顾空皓染上赌瘾,其实有我的推波助澜。”顾君惜不想瞒着宁含霜,主动坦白。 宁含霜通情达理,收回那落在顾空皓身上的目光,摸了摸顾君惜脑袋。 “以顾空皓没有脑子,放荡不羁的性子,他早晚会惹出祸事,就算没有你推波助澜,也会有别人。” 看着冷淡,却了解儿子性子,怎么就说宁含霜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母亲也是人,也会有自己情绪,疏忽的时候。 母亲从没有让她失望过,顾君惜轻嗯一声,说起从赵殊儿手中得到顾君堂真正生辰八字一事。 宁含霜闻言心情立即变得激动,赞赏地看着顾君惜。 她眼中带着兴奋,咬牙切齿地道:“惜惜你做的极好,既然要给顾元柏办欢迎宴,那这件事就交给我!” “说起来,我做为顾家主母,还从未以顾家主母的身份办过一场宴会,到时候,我一定把能请的人都请来!” 以宁含霜宁氏嫡长女的身份,若是以她的名义将请帖子送出去,这京中怕是有一半朝中家眷会到场。 那这份给顾元柏准备的礼物,就更大了。 顾君惜如此想着,扬唇一笑:“好,那到时候我给母亲打下手!” 第150章 万柔天生出事,局如何破解 顾空皓离开顾府之后,照常将从赵殊儿手里拿来的首饰,去当铺换了银子,出来的时候,却见顾君堂正等在外面。 “三哥!”顾君堂眼里都是笑,一点也看不出,这几日跟顾空皓起过冲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空皓是生气顾君堂不再给他拿银子,但内心里还是在乎宠爱顾君堂的。 他轻嗯了一声,走到顾君堂面前:“怎么在这里?走,三哥带你去买好吃的!” 顾君堂任由顾空皓拉住她的手,却不跟着一起走。 心中鄙夷顾空皓拿着赵殊儿首饰当来的银钱摆阔,面上却是不显。 她是看到顾空皓出府前,跟宁含霜、顾君惜友好互动后,心中不安才追出来的。 顾黎川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护着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损失顾空皓。 她必须要挽回顾空皓的心。 顾君堂温柔一笑,目光如水。 “三哥,你不是很缺银子吗?前几日是我想法狭隘了,我的三哥这么厉害,别人赌博赢不了,我三哥肯定没有问题。” “我相信财神爷很快就能再次眷顾三哥,我已经帮三哥找到了一个借银钱不用愁的地方!” “什么地方?”顾空皓立即来了兴趣, 对顾君堂也没有了隔阂,态度一下回到从前。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顾君堂故意俏皮的勾起顾空皓的好奇心,反拉住顾空皓往前走。却是进了赌场,来到了地下暗室。 一路往前,顾空皓见到有人被打断了手脚,叫场凄惨,顾空皓当下就有些害怕。 同时也有些明白顾君堂所说的借银钱不用愁的地方是什么! 顾空皓脸色微微发白地回头,拉住顾君堂的手,阻止她继续往前。 “堂堂,你之前所说的是借印子钱啊?要不我们还是算了,放印子钱的虎爷不是能惹的主,若是还不上,他是会真取人性命!” 顾空皓没有脑子是没有脑子,但并不是真的全无底线,他还是知道自己什么东西碰不得。 可他的底线在顾君堂的花言巧语下,再次破防。 顾君堂见顾空皓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暗骂“没出息”,表面满脸崇拜。 “三哥,你可是被财神爷眷顾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还不上银子。你借印子钱只是应急,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已经替你跟虎哥谈好了,少收你利息。你手上多些银子,等下上了赌桌,玩起来才尽兴!” “你说的也有理。”顾空皓动摇。 顾君堂见状,继续拉着顾空皓往前走,同时随口承诺:“三哥你放心,万事还有我,就算是你还不上。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兜底,不会任由你双手双脚被砍!” 顾君堂说这话,只是想要笼络顾空皓的心。 毕竟像这样违心的话,她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 可顾空皓却习惯的当了真。 所以注定,会有人为了此付出代价。 这边,既然要为了顾元柏准备欢迎宴,那就需要提前做准备。 宁含霜将顾黎川叫过来,询问顾元柏归期。 这是自顾元柏离京之后,宁含霜第一次提起顾元柏。 顾黎川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涌现出喜悦,以为宁含霜终于打算原谅顾元柏了。 他行礼回道:“父亲昨日才传来书信,说是修建堤坝一事已经告于段落,这几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大概还有四天左右,就会归家!” “母亲,您是终于想通了吗?那真的太好了,如果父亲知道您惦记着他,他一定会万分高兴。” “夫妻没有隔夜仇,父亲他所作所为,都是为我们这个家,您理应大度些。若是当时,父亲离开,您愿意出院门送送父亲,相信父亲会更加开心!” 宁含霜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喜不自胜的顾黎川,淡漠的表情下,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早已经冰冷。 顾元柏是做错事的一方,顾黎川从未站在她的角度想过也就罢了,还在想着顾元柏的心情情绪。 想到即将要给顾元柏办的欢迎宴,宁含霜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脾气,开口说道。 “行了,既然已经确定你父亲归期,那就为你父亲办场欢迎宴。以我的名义,广发帖子。毕竟府中也许久没有办过一场像样的宴会了!” 顾黎川闻言又是一喜。 当下以为宁含霜如此声势浩大行为,是要为顾元柏官复原职铺路。 否则他想不出,宁含霜为何要替顾元柏准备欢迎宴。 夫为妻纲,作为妻子就要为夫君谋算,这才是妻子的责任。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终于有了觉悟。 顾黎川满意地说道:“好,那都依母亲的,母亲只管写帖子,写好后一切都交给儿子安排。儿子这就去给父亲回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顾元柏接到顾黎川写来的信,虽然心中感觉疑惑,但很快也没有再多想。 只是认为,宁含霜脾气再怎么倔,现在也只是无娘家可依的孤女,还是要依附他这个夫君生存。 无论因为什么起因,宁含霜突然想通,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宁含霜愿意再跟他演夫妻和睦,再动帮他动用一些以前宁远侯府的老关系,他有自信,能很快官复原职。 他不知道的,等待他的只是一场鸿门宴。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间如同流水,缓缓而过。 转眼间到了万柔带着天生离开的日子,武馆里突然少了一个原本要离开的人,并没有什么。可当宁卫也失踪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严重。 “找,一定要找到宁卫这个孩子。”顾君惜吩咐说道。 她心中虽然担心宁卫,但更倾向宁卫是一时接受不了宁天生突然离开,自己藏起来了。 可到了稍晚的时候,宁卫却是突然出现。 只是他浑身是伤,拖着顾君惜就往外走:“顾大小姐,您救救天生,救救柔姨!” 顾君惜闻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停下脚步按住宁卫:“万柔今日不是带着天生一早就离开京城了?好好的为何要救,究竟出了何事?” 宁卫到底年幼,听到顾君惜的询问,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说是自己舍不得天生,所以偷偷跟在天生身后出了城门。 他亲眼见到,宁天生跟万柔一出城门就被人劫走了,并关进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里。 他原本想救宁天生跟万柔,可不慎被人发现,差点被打死。 “顾大小姐,您救救天生,天生是您的侄子,您不能不管他啊。那劫走天生跟柔姨的人可凶了,我怕去晚了,他们都活不成!” 第151章 你想要的,正是我不要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万柔既然打算带着宁天生离开重新开始,那他们早晚都要学会独立。 所以顾君惜才不没有送他们,亦没有让护卫相送。 毕竟没有谁能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她也没有先知的能力。 可眼下万柔跟宁天生出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顾君惜眸色凝重,万柔在京中的仇人,想来想去,只有顾君堂。 除了顾君堂,她想不出,究竟是谁,还会费尽心机劫走万柔跟宁天生。 以顾君堂的手段,说不定又是一场声东击西,针对她的阴谋。 她不愿意将自己曝露在危险当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最好交于顾黎川。 顾君惜揉了揉宁卫脑袋:“你先回武馆找人处理伤口。我会让人报官,再亲自去找顾黎川,他是天生的父亲,一定能够救出天生。” “不!”宁卫坚定的摇头,生怕被顾君惜丢下,他紧攥住顾君惜袖子:“我没有事,我要跟你一起去找顾大公子救天生!” 看着宁卫倔强的模样,顾君惜终究不再勉强。 毕竟她明白,宁天生算是宁卫一手带大。 这样深厚的感情,她能够理解。 顾君惜牵住宁卫的手:“那就一起,你若是坚持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宁卫轻应了一声。 马蹄飞扬,顾君惜带着宁卫骑马回到顾府。 顾黎川今日公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去看万柔跟宁天生,此时听说万柔宁天生被人劫持,竟破天荒将怀疑的目光转到顾君堂身上。 他转身去了顾君堂院子,一脚踢开顾君堂房间的门。 “啊!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君堂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吓得站起身来,裹紧身上的衣服。 一抹雪白掠过,瞧见顾君堂惊慌模样,顾黎川心头怒意消散了些。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君堂质问:“是不是你?让人劫持了柔儿跟天生!” 顾黎川说话的时间,顾君堂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来到了顾黎川面前。 她一张浮着红晕,迷糊又紧张的一把抓住顾黎川的手。 “大哥,什么意思?大嫂她不见了吗?天生又是谁?自从知道你找回大嫂之后,我一直都想登门向大嫂道歉。我每日都活在忏悔当中,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大嫂。” “大嫂消失,你报官了没有?我们赶紧去报官,召集府里的人一起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大嫂找到!” 顾君堂说着,已经拉着顾黎川往外走。 看着顾君堂比他还要着急,心中无愧嚷着要去报官的模样,顾黎川心中的怀疑竟生生打消了些。 不由一时拿不定主意,难道……是自己真冤枉了顾君堂? 出了院门,迎面顾君惜带着宁卫正走来。 瞧见顾君堂跟顾黎川交握在一起的手,顾君惜嘴角扯起一抹讽刺。 “再去报官就不必了,在回府之前,我已经让人去报官,幕后凶手究竟是谁。相信只要救出万姑娘跟天生,自会有定论!” “是的,找到幕后凶手,一定要交给官府,严惩。”顾君堂像是一点也听不懂顾君惜意思,回头无害地看向顾黎川。 “大哥,救出大嫂,我想光凭我们府里的人不够,不如再向轩王殿下求助,再派些人手过来。” 自端午宫宴一别,她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见过沐凌轩,这让顾君堂很没有安全感。 可她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已经被拆穿,实在已经找不到好的借口,再主动接近沐凌轩。 顾黎川这次没有看穿顾君堂的小心思,当真以为顾君堂是真心在为营救万柔想办法。 毕竟若心中真有鬼,肯定无法做到让这么多人都知道。 顾黎川心中泛起异样,将自己还被顾君堂抓住的手抽了出来。 他一面吩咐人去找沐凌轩帮忙,一面恢复冷静地看向宁卫。 “你可还记得,劫持柔儿跟天生的人长什么样子,关押她们的又是什么地方!” “他们蒙着面,有些没蒙面的长得很高很凶……”宁卫握紧顾君惜的手,没有形容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显得极为紧张:“关押的地方,在城外的山上,我跑出来的匆忙,但应该还能找到……” “那你带路!”顾黎川直接命令。 宁卫没有拒绝。 “大哥,我跟你一起!”顾君堂跟在身后。 顾君惜站在原地不动。 有这么多人营救万柔跟顾天生应该已经很安全,少她一个没有什么。 可宁卫一见顾君惜没有动,就害怕的不走了。 他抬头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顾大小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面对如此真挚的眼神,顾君惜拒绝的话就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她抿了抿唇,就见宁卫握着她的手更紧,眼睛里浮现出着急的泪水。 “顾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天生跟柔姨。是你给了我和天生生的希望。我只相信你,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宁卫就像是无家可归,急于找到家的小可怜儿。 那种依赖渴望,大概是个人都无法拒绝。 何况宁卫还浑身是伤。 顾君惜心一软,抬头看向顾黎川、顾君堂。 顾君堂神色着急,看起来对她要不要一起去并不关心。 顾黎川欲言又止,终是将话承诺的话说了出来:“惜惜,这孩子需要你,那你就一起去,算大哥求你。大哥发誓,一定会将你安全带回来!” “顾大小姐,我也会用性命保护你的。我叫宁卫,就是保护宁远侯府,跟顾大小姐的意思。”宁卫也跟着开口。 带着童音的起誓更容易感动到人,顾君惜承认这一刻被宁卫感动到了。 她愿意去,不是为了顾黎川,而是为了宁卫。 “好,我跟你去!”顾君惜回握了下宁卫的手。 宁卫笑着扯唇,拉扯到他唇边伤口,可他依旧笑着。 没有特殊情况,晚上官府的出兵速度总是慢的。 顾黎川集结了十几个顾府护卫,与沐凌轩带来的十几名侍卫在城门口汇合时,官府那边还没有半点动静。 一段时间没有见,沐凌轩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身着白玉锦袍高高坐在枣红色大马上,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顾君惜。 那眼光带着侵略,跟以前嫌弃不耐烦又不同,像是在看原本就属于他的物品。 顾君惜与宁卫共骑一匹马,只当看不见沐凌轩的微垂着眸光。 她不是任何人的东西,再落魄也不会求沐凌轩,更不会稀罕沐凌轩自以为是的好。 被忽视了个彻底,沐凌轩表情变冷,似赌气般从顾君惜脸上将目光抽回,随之触及顾君堂目光柔和几分:“堂堂,这么晚了,你也要跟着一起去找人?” “是的,轩王殿下。大嫂不见,我也很着急。我恨不得代替大嫂受过!”顾君堂早就想要跟沐凌轩说话。 此时见沐凌轩终于主动理会自己,她背脊一挺,骑马目不斜视,不将顾君惜放在眼里的凑到沐凌轩面前。 第152章 为保清白跳崖而死 “嗯,你一向都善良。不像某些人!”沐凌轩语气赞赏,眼底再次翻滚出熟悉的嫌弃,看向顾黎川:“黎川,放心,有本王在,一定会帮你将人寻回来!” 星光闪烁,灯火通明,火把将山脚照亮。 宁卫将众人带到了城外,莫须山山脚。 他指着又陡又峭的山路:“就是这上面,他们将柔姨和天生带上了山,原本是关在山脚小破院的,都怪我打草惊蛇!” 如果要上山,那就不能再骑马,山路崎岖只能步行。 顾黎川让人在附近打探了一番,从附近村民口中得知,最近城外各处,有小伙土匪出没,怀疑是邻郡山上的土匪流蹿过来作案。 再结合到宁卫简单的描述那伙人的外貌凶神恶煞,初步怀疑,万柔跟天生很有可能是被土匪所劫。 难道顾君堂是清白的,顾君惜抿紧唇,还是不信。 上山路艰难,可若是万柔跟天生真被土匪所劫,那还不知道在遭遇什么。 时间不等人,趁着人多顾黎川想要摸黑上山。 “啊!” 只是到半山腰时,顾君堂不慎崴脚。 顾黎川皱紧了眉头,黑灯瞎火,总不能将顾君堂扔下。 顾君堂看出顾黎川的为难,眼中浮泪,坚定地摇头。 “大哥,没有事,救大嫂要紧,我能坚持。你别管我,我反正不要下山,也不要在原地等!我要看到大嫂安全,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这样善良,为他人着想的顾君堂,又是顾黎川所熟悉的那个顾君堂了。 顾黎川目光复杂,对顾君堂的态度不自觉又软和下来些许。 沐凌轩的目光却又落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顾君惜依旧将沐凌轩当空气。 沐凌轩像是有什么病似的,突然来了脾气,指责道。 “顾君惜,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受伤,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你怎么越发变的冷血?同母双胞胎的姐妹,堂堂为何就这么善良。” 他冷哼了一声,从顾君惜身边走过,直直来到顾君堂面前,弯腰将顾君堂一把背了起来,语气是有别于指责顾君惜的包容。 “你不想下山,不想在原地等,那就依你。本王背你上山,一定会让你看到你大嫂安全!” 男女授授不亲。 沐凌轩大庭广众之下背顾君堂意味着什么,有脑子的人大概都知道了。 顾君惜瞥了一眼,一言不发。 婚事已退,沐凌轩对她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 顾君堂现在还顶着顾府嫡次女的身份,名声虽差,好好运作一番,还有可能嫁给沐凌轩为侧妃。 等顾君堂外室女身份揭露,怕是只能为妾了! 顾君堂爱折腾,她更管不着。 山上果然藏有土匪。 越往上走,就发现四周布了陷阱。 不过陷阱做得粗糙,只对顾君惜他们造成了一些小麻烦,并无人伤亡。 可却惊动了土匪,引得土匪主动偷袭。 暗箭混乱之下,沐凌轩放下了顾君堂,有几名土匪围着顾君惜而来。 顾君惜一边防备反击,一边护住宁卫。 沐凌轩一脚踢飞两个土匪,看向顾君惜,那眼神似乎在说——需不需要我帮忙,要的话,就求我! 顾君惜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装作看不见的冷冷将目光收回,手中暗器射出,一个土匪倒地而亡。 沐凌轩见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神色更加冰冷。 他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反而站在一侧冷眼点评:“顾君惜,你人不如堂堂善解人意,脾气又臭又硬也就罢了,竟还学了一身打打杀杀。” 顾君惜假装听不见,左右阻拦偷袭,若是可以,真想一箭让沐凌轩闭嘴。 “轩王殿下,堂堂呢,堂堂怎么不见了,她不是跟你在一起?”这时,顾黎川的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凌轩的目光一下被顾黎川吸引,跟着迎上去。 他们都没有管,依旧还被几名土匪围攻的顾君惜。 沐凌轩或许是因为顾君惜没有开口求他。 顾黎川或许是忽视了,又一次忘记了上山前自己的承诺。 好在,顾君惜根本没有将顾黎川的承诺放在心上。 不知什么时候,顾君惜身边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她跟宁卫还被几名土匪包围着。 “宁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顾君惜始终将宁卫护在身后,经过这么长时间学习武功,说实在的就算是没有人帮忙,对付几个土匪对顾君惜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剑将最后一个土匪打倒在地,顾君惜整个人已经疲惫,但她还是回头安慰宁卫。 毕竟这应该是宁卫第一次见血。 她嘴角上扬,露出笑容:“你看,我说没事就会没事。走,我带你去找天生!” “顾大小姐,我一直相信,你很厉害,你也是个好人!”宁卫站在树阴下,直直看着顾君惜。 顾君惜挑眉,觉得宁卫小嘴越来越甜。 她正要上前去牵宁卫的手,就见宁卫朝她一头撞了过来:“顾大小姐,所以对不起,为了天生。我不得不这么做!” 腹部一疼,一股特别刺鼻的味道吸入鼻腔,这是顾君惜倒下,失去意识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她千防万防,唯独没有防到宁卫。 顾君惜心中除了叹息,却是没有怪宁卫。 人有亲疏远近,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抛弃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那个很正常。 毕竟宁卫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在宁卫身上也没有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但不怪,不代表能原谅! 这边,沐凌轩跟顾黎川带人在悬崖边,找到了消失的顾君堂。 只是找到时,顾君堂浑身是血,身边还死了两个土匪。 顾君堂紧紧抱住同样浑身是血的天生,呆呆的看着那漆黑深不可测的万丈悬崖。 “大哥,对不起,我还是晚来了一步,没有救下大嫂。大嫂差点被这两个畜生玷污。她为保清白,跳入了悬崖。还好,我抢下了这个孩子。对不起,是我没有用。” 顾君堂挪动脚步,愧疚地一步步来到顾黎川面前,将怀中昏迷的天生递向顾黎川。 顾黎川心脏一紧,双手颤抖地将天生接过。 也只是他将人接过来的瞬间,顾君堂浑身脱力,坚持不住似的直直倒在了地上,也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当中,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拨弄着她的脸。顾君惜皱眉睁开眼睛,入目是破旧的屋顶,以及一根带着白色的羽毛。 正是这根羽毛,在她脸上胡乱搔痒。 第153章 带你体验花样玩法 “醒了,比本世子预计的时间醒得还要快!” 沐诚眉眼温柔,看着顾君惜如同看着自己的情人,那黏乎乎的眼神更是放肆地往顾君惜身上钻。 伴随着他手中的羽毛一路从脸庞往下,落在顾君惜的脖颈处。 如愿看到顾君惜脸部肌肉绷紧,明显变得紧张,他得意地哈哈一笑,近乎变态地将白色羽毛放在自己鼻翼下轻轻嗅了嗅。 “好香啊……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本世子就知道,你的味道很好闻!” “你一个没了根的太监,我就算是好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顾君惜厌恶地瞪着沐诚,摇了摇脑袋,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无力,应该是被下药后留下的副作用。 同时,她的话算是成功激怒到沐诚。 沐诚一把揪住顾君惜的衣襟,将她拉近。 也就是靠近的这一瞬间功夫,顾君惜手摸上了自己头上的钗子。 然而才握住,就被沐城发现,生生“铛”的一声,打落在了地上。 随之,沐诚将顾君惜那只去握钗子的手反剪在身后,一口气将顾君惜头上的发钗全部卸下扔在地上。 他强掐住顾君惜的下巴,强迫顾君惜抬头看着自己。 “想要激怒本世子?趁机要本世子的命?顾君惜,你这个贱人。本世子上过你一次当之后,你觉得还会上第二次?” “知道你有随身携带毒药的习惯,本世子早就趁你昏迷的时候,将你的荷包暗器搜走了。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本世子给你下的也是特效增强的迷药。想跟本世子玩花样,你还嫩了些!” 沐诚得意的说完,一把将顾君惜甩开,咚的一声扔在破床上。 他起身,从身后长桌,摆着的各种刑具上,挑捡出一根细长的鞭子拿在手上把玩。 随后,沐诚目光灼热的落在顾君惜被卸了钗子,满头青丝滑落,略显狼狈的绝美脸庞上。 “长夜漫漫,本世子即使没有了那东西,也有千百种方法好好陪你玩!” 沐诚下手真重,这一扔,将顾君惜扔的头晕眼花,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顾君惜仍旧眉头不曾皱一下,盯着沐诚,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眸色微动,没有显露出害怕,反而轻蔑嗤笑出声。 “又是鞭子,你除了鞭子,就没有什么新花样了吗。这就是你说的千百种方法?” 她虽然是第一次面对沐诚这种变态,可也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在这种变态面前显露出半点害怕。 她越表现出害怕,他可能就会越兴奋。 他们虐打女人,大概只是为了享受征服女人的快感。 果然,沐诚原本要朝顾君惜挥来的鞭子迟疑了下:“什么意思?你竟敢质疑本世子?你何时见过本世子使用鞭子?” 顾君惜自是没有见沐诚用过鞭子,原本就是胡乱套话,此时见沐诚迟疑,就明白自己话套对了。 当下,她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继续顺着套话,脸上鄙夷之色更甚。 “我什么意思,世子爷不明白吗?难道上次你不是也这样对待顾君堂的?” “是顾君堂让你绑架的万柔跟宁天生!我竟不知道,堂堂荣吉亲王世子竟然沦为了一个女人的走狗!” 上次在裁缝铺子,顾君堂就想从她身上将随身的荷包拿走,肯定已经猜到她身上常备着防身的毒药。 沐诚能知道她身上备有防身毒药,并且早做打算,自是有人一早就告诉了他。 这个人除了顾君堂,顾君惜也想不出别人。 顾君堂肯定是从顾黎川处,得知了自己正在怀疑她的身份,所以想要除去她。 故而跟沐城做了交易,联手设了这个局。 先买通土匪绑架万柔跟天生,以此作饵引诱她上山,再利用宁卫对她下手。 这样做,顾君堂能除掉她与万柔,若是将宁天生留下,还能重新博取顾黎川的信任。 这就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计谋。 沐诚对上顾君惜清澈明亮的眼,蓦地笑了。 他没有否认,甚至已经是默认:“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不过本世子就是喜欢征服聪明的女人。” “但有一句话本世子必须纠正,本世子不是顾君堂的走狗,她还不配。本世子跟她是各取所需。但你要是愿意,本世子不建议做你的走狗!” 沐诚亲昵的笑着,最后两个字压低了尾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像是听了顾君惜的劝,扔下了手中细长鞭子,又从长桌上挑了一副精致的手拷,冲顾君惜更加温柔一笑。 “来,本世子给你戴上装饰。既然你嫌弃刺激的,那我们就来玩温柔的。今晚你做本世子的玩偶如何?” 说着,沐诚已经俯身而来。 顾君惜唇瓣微微一抿,偏过头去。 就在沐诚手拷要落在她手腕上的瞬间,她全身力气凝聚在脚上,用力往前一蹬,踢向沐诚那已经没有根的地方。 即使根没有了,可仍旧是男人最薄弱的地方。 沐诚当下痛的五官皱紧,反手朝顾君惜打去。 顾君惜一个翻身,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发出呯的一声剧响。 “贱人,果然够味。本世子就知道你的滋味,比顾君堂好!” 顾君惜的反抗没有让沐诚生气,反而越加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的一双眼睛因为激动而通红,强忍着痛意再次朝着地上的顾君惜而去。 顾君惜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 她也忍着痛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成功抓到了一根之前被沐诚卸掉的钗子,狠狠朝着沐诚刺了过去。 手中感受到一片温热,那是鲜血的触感。 沐诚吃痛地垂头看去,同样发现自己胸口上的钗子:“贱人,你果然时时都有办法。” 沐诚踉跄后退,吃痛拔下胸口上的钗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宁卫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 再次吃亏,沐诚终于由兴奋转为恼怒,他迁怒的扭头瞪上宁卫。 宁卫还是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他闻言身体瑟了瑟,害怕回道:“世子,小的是听到里面的响声,害怕您出事,所以特意进来看看!” “你觉得本世子,会奈何不了一个中药的娘们?”沐诚怒斥。 不过转眼,他似乎又找到新的侮辱顾君惜的方式,扭头朝着顾君惜嘲讽。 “顾君惜,就算你再聪明,脾气再倔强又能如何?你永远都是被抛弃的一个,你父亲将你视为以保前程安稳的工具,你三位兄长随时都能牺牲你。就连你养的乞儿也背叛你!” 虽然已经不在乎,可旧伤疤狠狠被人戳一刀,还是会疼。 躺在地上,正在努力爬起来的顾君惜心脏一窒,就见沐诚对宁卫命令:“你来,将她给本世子绑起来,扔回床上。” 第154章 誓死保卫,又是凑巧 “是!”宁卫应声,畏畏缩缩垂头往前,一步步朝顾君惜走来。 沐诚就捂着胸口,满眼兴奋地看着。 可就在宁卫要靠近顾君惜时,宁卫蓦地掉头,狠狠朝着沐诚冲了过去。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匕首,一连朝着沐诚腹部捅了三刀。 “啊啊啊,你去死。宁卫,保卫宁远侯府的宁,保卫顾大小姐的卫!” 宁卫的反水来的措不及防。 沐诚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乞儿,一个自己认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乞儿,竟敢刺杀自己! 沐诚嘴角溢出鲜血,求生的本能,让他反手死死掐住宁卫脖子,将宁卫扔了出去。 宁卫的脑袋磕撞到在墙上,他身体挣扎了两下,就又爬起来,重新握着匕首跳起来再次插向沐诚。 可也在这同时,沐诚摸到了顾君惜的钗子,趁机狠狠插在宁卫脖颈,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宁卫!”事情发生的极快,顾君惜想要插手都来不及,同时她的确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虽然无法原谅宁卫的背叛,可看到宁卫倒在自己面前,她还是会心急担忧。 “顾大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我只是想要天生安全。他们放了天生,我就可以没有顾虑的保护你了!” 宁卫嘴角也在往外流血。 他每说一句话,鲜血就往外多冒一些,血淋淋的,看起来的确恐怖。 顾君惜突然就明白了,宁卫反水,是为了要保护她! 她虽然排在了天生的后面,可宁卫没有背叛她,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你别说话!”顾君惜终于蓄起力气,来到宁卫面前。 宁卫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向顾君惜,这正是顾君惜被沐诚搜走的,那个用来装防身毒药的荷包:“顾大小姐,荷包被我拿回来了。外面荣吉亲王世子的人,也被我杀了,你快走!” “不……我带你一起走。”顾君惜脱口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们谁也不走,你怎么这么傻。我不需要你以死相博,我有安排后手的!” “表姐!沐清芙,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有来!”眼看宁卫的瞳孔开始涣散,顾君惜开始失去了一切冷静。 她大叫着喊道。 跟随顾黎川一起上山,虽然全都是顾府的护卫。可因为信不过顾黎川,所以她压根没有将自己的安全押在顾黎川身上。 在离开顾府时,她就悄悄让人给沐清芙去了信,让沐清芙带人在身后跟着,随时应对状况。 这也是她想跟沐诚周旋,套沐诚话的主要原因。 有沐诚这个人证在,顾君堂这次非脱层皮不可! 然而,宁卫这个傻瓜。 要背叛就背叛到底好了,谁让他逞英雄。 “顾大小姐,我好像看到烧鸡了,还有软糯糯的大猪蹄。顾大小姐,今年中秋,我可以吃螃蟹吗?我只看别人吃过,还从没有吃过呢!” 宁卫断断续续说着他那浅到忽略不计的愿望,可也是他身为乞儿,渴望而不可及的愿望。 顾君惜只想要宁卫活着,眼泪不知不觉滑落。 她强行命令:“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答应你。不止一只螃蟹,我能让你敞开肚子,吃个饱。” “顾大小姐,你还是这样好!”宁卫笑了,眼里似乎又重新凝聚起了光:“那顾大小姐,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君惜迟疑了下,然后回道:“只要你活着我就原谅你!你若是死了,我绝不原谅。” “可能,我等不到了。”宁卫脸上的笑转为苦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宁卫,保卫宁远侯府的宁,保卫顾大小姐的卫……” 话落,宁卫的双眼彻底闭上。 “宁卫,你醒醒,宁卫!”顾君惜一连叫了几声,宁卫都没有回应。 这时,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顾君惜身体越加僵硬的抬头:“表姐,你来的真慢!” 然而,对上的却不是沐清芙英姿飒爽的身影,而是一抹单薄修长的身影。 他一双眉紧皱着,深沉而复杂地盯着顾君惜。 似乎在说,你怎么又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对啊。 她怎么就又狼狈了。 顾君惜撑着身体要起来,刚站起来一点,又滑落下去。 就在她马上要摔倒在地上时,沐凌夜拦腰将她一把打横抱在了怀里。 “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救!”顾君惜如同脱力一般,一把住拽住沐凌夜的袖子,紧盯着地上的宁卫。 她跟沐凌夜都是独立的个体,她知沐凌夜的心意,可从未想过要靠着沐凌夜什么。 可,似乎每次都需要沐凌夜替她收尾。 沐凌夜身体不好,又需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必定也是很忙的。 沐凌夜看了身后玄影一眼。 玄影上前将宁卫好好检查一番,然后就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救了。 顾君惜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她对宁卫这个孩子,感情到底是复杂了。 顾君惜声音低落:“我想要好好安葬他!” 沐凌夜点头,立即又人进来,将宁卫的尸体抱走。 沐凌夜这时,终于将目光落在地上的沐诚,跟那一长桌的各种刑具上,表情如同裹霜。 玄影已经不用沐凌夜吩咐,将沐诚好好也检查了一番,这才回头禀告:“连中四刀,加上胸口被钗子刺中,回天乏术,已经死透!” 死了!沐诚这么死了,指证顾君堂的人证没有了,同时也太便宜沐诚了。 顾君惜磨牙。 沐凌夜抱着顾君惜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将他的手脚全卸了,剁去喂山中野狼,这处烧了,一件东西不留。” 分尸后再焚烧证据。 沐凌夜在为她出气,并为她清扫一切有可能被荣吉亲王发现,报复她的可能。 顾君惜眸色一暖,此时已经到了外面。 原来这里并不是莫须山山上,而是一处偏僻破旧的农家小院。 沐凌夜抱着顾君惜出了院子,将她放在了院门口的大石头上。 他取下了自己头上那根白玉钗子,将顾君惜披散的青丝绾好,然后才从瓷瓶子里倒出一颗药递向顾君惜。 顾君惜接过,放进口中,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又是凑巧?” 第155章 信不信老娘把你当西瓜砍了 沐凌夜没有否认,也没承认,而是道:“沐清芙在带人四处寻你,这里离莫须山有一段距离,但也没有离开莫须山范围。相信再给沐清芙一点时间,她就会找过来!” 沐凌夜不想说,那她就不再继续深问。 顾君惜明白,就算互相表露心迹,心心相印的爱人都有各自秘密,何况她跟沐凌夜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若说爱情是一座高山,她跟沐凌夜还在山脚。 何况对于沐凌夜,她只想报恩,爱情这个东西,现在谈还太早。 “谢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道谢,顾君惜将药吃了之后,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顾君惜跟着沐凌夜来到安葬宁卫的地方。 短短时间,沐凌夜的手下已经替宁卫挖好了埋葬的深坑。 两床破旧的薄被裹着宁卫单薄的身体,一阵风吹过,怎么都显得凄凉。 沐凌夜想要帮忙,顾君惜拦住他。 她亲手将宁卫抱进深坑当中,捧起土堆扬洒在宁卫身上,渐渐宁卫单薄的身影被黄土彻底掩埋。 顾君惜心中默念,若有来生,希望宁卫投胎到个富裕人家。 这样就会有吃不完的烧鸡、猪蹄膀、大螃蟹…… 玄影削好木板,用来做墓碑,插在新堆的土包前。 顾君惜正要咬破自己的食指书写墓碑,还没有放进嘴里,半路就被沐凌夜劫住。 一方洁白的帕子包住顾君惜脏污的手指。 沐凌夜极有耐心,将顾君惜手指上沾惹的每一处脏泥全部擦去,直到干净如初才停止。 他仔细将脏了的帕子重新折叠收回袖子里,这才转身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沐凌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一道清泉:“想要写什么,说。不收你银子!” 明明应该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却这张口闭口总跟她谈论银钱这种俗物,看起来倒真像成了商人。 可意外的是,顾君惜沉重的心情在沐凌夜的话语下有所好转。 她眸色复杂的盯着面前这块无字墓碑,良久后开口:“富贵,富贵之墓。” 宁卫背叛了她,又用生命保护了她。 她不用宁卫再保卫宁远侯府,也不需要宁卫保卫她,只希望宁卫富贵常乐! 与此同时,莫须山上,悬崖边。 顾黎川紧紧抱住仍旧昏迷不醒的天生,目光呆滞地盯着那漆黑看不见底的悬崖。 在得知万柔掉下悬崖的第一时间,他已经派人去寻找。 可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时间拖得越长,万柔活着的几率就越小。 “堂堂受伤的脚又大又肿,骨头错位,再晚一点可能就要落下后遗症,她的肋骨处中了两刀,后背也中了一剑。看起来情况着实严重!” “黎川,堂堂是真的有尽心护着这孩子。她那般柔弱,能拼着力气杀死两个土匪已经不易。” “本王不知道她对你那万姑娘做过什么,可这次堂堂绝对问心无愧!” 沐凌轩从身后的山洞中走了出来,皱着眉将顾君堂的情况一一告诉顾黎川。 驰援救助的时候就怕会有意外发生,所以随行的护卫、侍卫当中也有大夫,方才大已经给顾君堂做了伤口包扎。 顾黎川闻言眸色动了动,脸上浮现些许感动,嘴唇抽动着。 “我没有不信任她,只是我一时无法接受,万柔再次离开我的事实。不过,无论如何,是堂堂冒死救下的天生,我又欠了她一条命。这个恩情,我认!”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跟堂堂毕竟是兄妹,堂堂是本王的好兄弟,你亦是。本王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沐凌轩轻应了声点头,目光也落在那漆黑的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放心,本王会帮你寻找万姑娘!” “谢谢!”顾黎川再次更加抱紧天生。 两人都像是有默契一般,谁都没有提起顾君惜,像是顾君惜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山洞内,顾君堂并没有入睡。 在感觉到沐凌轩离开后,她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山洞的岩石顶部,唇边泛起得意的冷笑。 那日去荣吉亲王府,她就跟沐诚达成了交易。 绑架万柔跟宁天生以此做饵,事成之后顾君惜归沐诚,万柔跟宁天生归她。 万柔也是她推入悬崖的。 其实她也不想推万柔,一切都是万柔逼的…… 万柔也真是幸运,明明都进了花楼那种肮脏之地,还能再次出现,挑拨顾黎川跟她的关系。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谁也不能毁了她的经营。 原本也只是让土匪配合唱一出苦肉计,偏偏万柔仇视她,用言语激怒她,还对她动手。 跌下山崖都是万柔自找的,不怪她。 万柔跌下悬崖之前天生就已经昏迷,她这边一切天衣无缝,就是不知道沐诚那边如何了。 沐诚那个变态,应该能折磨死顾君惜! 顾君堂在脑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复盘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后,终于缓缓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还没真正睡下一刻钟,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顾君堂强行驱散困意,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出了山洞,刚走到悬崖边,就见夜色下,一袭黑衣劲装的沐清芙拿剑正指着顾黎川。 “顾黎川,惜惜是为了帮你找女人跟孩子才上的山,你可知道她人现在不见了?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否则我一剑劈了你!” 沐清芙神色焦虑,一双凤眸满是愤怒。 她接到顾君惜的消息后,就跟在身后赶了过来。 可能是运气有点背,上山没有多久就遇到了狼群,将那些畜生解决再跟上,却已经遍寻不到顾君惜的踪迹。 一开始还以为顾君惜像顾君堂一样躲在山洞中休息,等仔细观察,随手抓了个顾府护卫问过之后,才知道顾君惜跟宁卫那个孩子已经消失许久。 两个大活人消失这般久,顾黎川跟沐凌轩却全都不闻不问! 一个在悬崖边伤春悲秋,一个陪着。 究竟还有没有心! “惜惜怎么可能不见?她不是带着那个宁卫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 被沐清芙用剑指着,顾黎川才像是终于想起顾君惜的存在,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明明有这么多护卫、侍卫在,惜惜很安全的,怎么可能不见,她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休息?” 说这话时,顾黎川甚至有些责备,责备顾君惜没来关心掉入悬崖的万柔,以及昏迷不醒的天生。 沐清芙差点气笑。 “本郡主将这莫须山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惜惜,你竟跟本郡主说惜惜躲在什么地方休息?你他娘的脑子没有坏!信不信老娘把你当西瓜砍了!” 说罢,沐清芙已经不客气的挥剑。 顾黎川是她表哥没有错,可她从没有承认过顾黎川的身份。 一百个顾黎川,也不足以赔顾君惜的性命。 第156章 一对壁人,顾君惜怎么敢 顾黎川根本不是沐清芙的对手,可这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剑挥来竟然连躲都不曾躲,只是侧身将怀中的天生紧紧护住,像是想随万柔而去。 自以为是的深情,却是最不值钱! 眼见顾黎川就要被剑砍中,关键时候,沐凌轩挑剑拦住。 “沐清芙,你发什么疯。顾君惜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她身手了得,厉害着。杀死土匪连眼都不眨。本王给过她机会,是她不需要本王救助!” 沐凌轩嘴角掀嘲讽,冷傲的微侧着头,显然还在气头上。 他将人丢下,反而自己还在生气。 沐清芙听明白了,那原本指向顾黎川的剑,就指向了沐凌轩:“所以惜惜没有向你求救,你就丢下了她?任由她被土匪围攻,不闻不问?” 沐凌轩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不知道为何,在听到沐清芙的质问时,他竟有一些心虚。 可他绝不承认自己错了。 是顾君惜不识抬举,他怎么可能做错。 沐凌轩点头:“不然呢,难道本王还要舔着脸去救她吗?” “是,你不需要舔着脸,毕竟你是高高在上的轩王殿下。谁能让你放下尊贵的头颅。可惜惜毕竟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做了你那么多年的未婚妻,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友情。你怎么能因为一点自尊就做到见死不救。” “你可知这山上除了土匪,还有野狼狗熊。惜惜再厉害,也不过是才学了几个月的武功。她带着一个孩子在山上,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又能有几分自保能力?”沐清芙气的浑身发抖。 她能怒骂沐凌轩,可不能像对付顾黎川一样,真对沐凌轩动手。 因为沐凌轩贵为皇子,还是盛帝最宠爱的儿子。 沐凌轩终于因为沐清芙的话,态度有了变化,表情带上了一丝慌乱。 顾黎川这时才意识到顾君惜的确危险。 他舍不得放的抱紧天生:“我这就分一些人出来,带队亲自去找惜惜!” 沐凌轩冷傲的没有开口,却也自觉的跟在了顾黎川的身后。 顾君堂这时着急的拖着腿走后来,可又因为走的太急,扑倒在地上:“什么?姐姐跟那孩子不见了吗?那这是大事,大哥、轩王殿下,我随你们一起……哎哟!” “堂堂,你没有事!”沐凌轩回头去扶顾君堂。 沐清芙看着顾君堂这做作的模样,怒火持续飚升。 就在她快要克制不住内心怒火时,她带的人匆匆过来禀报。 “郡主,莫须山山脚西北方向有火光,属下还找到了一条下山的捷径,有马蹄走过的痕迹。我们遍寻不到顾大小姐,属下怀疑顾大小姐是被人从捷径掳走,带下山了!” 这禀报的下属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老兵,侦察手段极有一套。 一听极有可能是顾君惜的消息,沐清芙倒是懒得再找顾君堂麻烦,立即开口说道:“赶紧带路,火速下山!” 顾黎川放心不下,也抱着天生带人下山。 沐凌轩想要跟上,顾君堂犹如滕蔓般攀着沐凌轩手臂,柔弱无依,善良如水:“轩王殿下,带上我,我也要去,我要确认姐姐是否安全!” “可你的脚!”沐凌轩皱眉。 “我能坚持!”顾君堂说着松开沐凌轩的手臂,可刚自己站起来一点,又重新倒在沐凌轩怀里。 沐凌轩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将顾君堂丢下,他只能将顾君堂背了起来。 顾君堂靠在沐凌轩的背上,看着火光冲天的山脚,抿紧了唇,心中已经开始隐隐不安。 暗骂沐诚不靠谱,玩什么不好,玩火。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顾君惜有没有死! 若是不死,沐诚会不会出卖她。 顾君堂一路伴随不安来到山脚,来到了那火光冲天的地方。 此时大火已经转为小火,破旧的院子被烧的一点也不剩。 夜风中,月亮下,沐凌夜就陪顾君惜等在那块大石头旁。 一坐一站,一男一女,女人漂亮颜容绝色,男人同样俊美绝伦就像是画上的仙人,匹配至极。 这一幕刺激到沐凌轩。 沐凌轩像是抓奸在床的夫君,黑沉着脸疾步来到顾君惜面前,出言讽刺。 “顾君惜,突然消失不见,害大家担心寻找。原来只是躲着,为了方便跟别的男人会面。你这才跟本王退婚几日,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扒着皇兄了吗?” 顾君惜从石头上站起来,这样一看,比沐凌轩还高上了一个头。 她轻蔑地扫了眼沐凌轩背上还背着的顾君堂。 “轩王殿下是真该找太医好好看看脑子跟眼睛。我是被土匪绑下山的,若不是太子殿下,我已经死了。轩王殿下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灰堆废墟中看看,这里面究竟有几具土匪的尸体。” “再说,我竟然已经跟你退婚,那我无论扒着那个男子,你就管不着。反正我就算是扒着一个乞儿,也不会再扒着你!” “倒是轩王殿下自己,没有退婚之前就跟自己小姨子纠缠不清,传出诸多流言,现在更是将人家姑娘背在背上舍不得放,也不知哪里来的脸说我。” “麻烦指责别人,先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真的干净!” 顾君惜的话犀利见血,更是将沐凌轩拿来跟乞儿比,沐凌轩气得咬牙,但也只能将顾君堂放了下来。 他也是才意识到自己还背着顾君堂。 不过,在刚放下顾君堂时,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顾君惜在拿顾君堂作文章。 顾君惜吃醋了! 他就知道顾君惜绝对还在乎他,只是比以前能装。 更有脾气了。 顾君堂脚是真的受伤了,她被沐凌轩突然放下来时,是真的没有站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可她此时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死死盯着那堆快要烧完的废墟,有些失神的问道:“姐姐,土匪全都被你杀了,烧了?” “是啊,都杀了,烧了呢。为首的那个,更是被砍了手脚拿去喂了野狗,才烧的。妹妹这么吃惊,莫非是跟这土匪头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顾君惜走下大石块,一把揪住顾君堂的衣襟,冷笑着质问。 第157章 帮她出气,将顾君堂手指踩骨折 沐诚是跟顾君堂交易过之后死的,荣吉亲王查起来,也只会先找顾君堂的麻烦。 顾君堂想要顾君惜死,可从没有想过要荣吉亲王世子沐诚的命。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荣吉亲王为了儿子,可是会发疯。 顾君堂脸色当即更白,心中震惊,顾君惜怎么敢! 几乎已经能够预计,往后她会有多少麻烦。 顾君堂想破口大骂,可当触及正看着她的沐凌轩跟顾黎川时,及时将恼意压了回去。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跟土匪头子有关系?我就是觉得,再怎么说,那些土匪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怜!” “妹妹的同情心还真是泛滥,那怎么办呢,听说太善良的人容易招鬼,今日这些死去的人,怕是半夜会来找你索命呢!” “尤其是没了手脚的荣吉亲王世子,还有被荣吉亲王世子,一钗子插破脖子的宁卫!” 最后一句话,顾君惜特意压低声音,在顾君堂耳边说道。 如此开诚布公,顾君堂的脑海里一下就蹦出沐诚跟宁卫惨死的画面。 人在惊慌恐惧的时候,最容易失态。 顾君堂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 顾君惜趁机一把将顾君堂狠狠又推倒在地。 看着犹如柳蕠般无依无靠倒地的顾君堂,沐凌轩皱眉一个箭步上前,开口呵斥。 “顾君惜,你发什么疯?土匪劫持你又不是堂堂的错,如果你早求本王帮忙,何至于受到危险!” 顾黎川也抱着天生,来到顾君惜面前。 他将顾君堂护在身后,语气抱歉:“惜惜,你有什么怨气、怒气都冲着我来。是大哥食言了,没有保护好你!” 顾黎川这话,顾君惜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好在顾黎川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屁,早不在乎了。 人证物证皆毁,她从没有想过,有沐凌轩跟顾黎川护着,她现在就能将顾君堂如何。 但天理诏诏,顾君堂做了这么多恶,总会想到办法惩治她。 顾元柏马上就要回来,等欢迎宴上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看顾君堂还如何得意。 如此想着,顾君惜关心的目光就落在了天生身上。 “啊!” 然而,却是听到顾君堂突然惨叫一声。 沐凌轩跟顾黎川双双回头,就见沐凌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君堂身侧。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只脚随意踩在顾君堂的手指上。 他像是听不到顾君堂的惨叫,脚没有移开。 又听“咔嚓”一声,这是手指骨节断裂的声音。 顾君堂惨叫的声音再次加大。 “皇兄,你踩到堂堂了!”沐凌轩怜惜,想要伸手推沐凌夜,可最终没有动手。 沐凌夜这个太子不得宠,随时都有可能被废。 可一日不被废,就是太子,也是他的皇兄。 可以私下鄙夷不屑,却不能明目张胆动手。 “是吗,天黑,没看清楚!”沐凌夜慢悠悠移开步子,瞥了眼痛得快要失声的顾君堂,淡淡道:“顾二小姐心善到连面对土匪都同情心泛滥,必然不会计较孤这一脚!” 不计较?谁的一脚能将手指踩骨折。 顾君堂痛得五官扭曲,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人设是自己刚立的,总不能马上打脸。 顾君堂憋屈地摇了摇头。 只是这头,怎么看,都摇得不情愿。 顾君惜却是感觉心情通畅,她还不知道,沐凌夜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是在帮她出气! 顾君惜眸色微动,拦住要去查看顾君堂的顾黎川:“万姑娘呢?为何不见她?” “娘!”这时,宁天生也悠悠转醒。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君惜,下意识排斥地从顾黎川怀中挣脱出来,奔向顾君惜。 “顾大小姐,有土匪,那些人想害我跟娘,您救救娘好不好?” 眼泪从宁天生脸颊滚落,小小的人儿,看起来那般的可怜。 顾君惜下意识蹲下,想要搂住他,可最后双手还是停留在他的双肩。 “天生,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是谁绑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害你的人?” 人证物证都没了,就要寻找新的线索,若是顾君堂在勾结沐诚时有漏过面呢。 可天生环视一圈,也只在顾君堂脸上停留了片刻,就转移开了目光:“我不知道绑我们的谁,反正他们都很凶。顾大小姐,我要娘!” 顾君惜微微失落地叹了口气,起身牵住天生,再次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眼里闪过挣扎,却是不忍心将万柔跌入悬崖的消息告诉宁天生,他生生扭过了头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就见顾君堂已经被沐凌轩搀扶了起来,有大夫在给她的手指正骨包扎。 她双目含泪,柔弱地靠在沐凌轩身上。 也是真的嫌手指骨折得不够彻底,这个时候,她还有力气回话。 她自责地插话:“天生是,我是你的小姑姑,都是小姑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跟你娘,才让你娘跌下了悬崖。但你放心,以后小姑姑,一定会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此话一出,宁天生身体猛地僵住,然后就像一只愤怒疯狂的小兽,弓着身体一下朝着顾君堂冲撞过来。 顾君堂不防,那在正骨包扎的手指竟生生被宁天生撞得二次骨折,从沐凌轩身上跌落下去。 宁天生冲着顾君堂怒喊:“我自己有娘,不需要给任何人当儿子。你是个坏女人,就是你以前伤害的娘,这次说不定又是你伤害的娘!” “天生,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顾君堂托着骨折的手指,疼得泪水涟涟,可怜地看向顾黎川:“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顾黎川虽不喜欢顾君堂将万柔坠崖的事说出来,可想到顾君堂拼死护住天生,又叹了一口气。 他将天生拎到了身旁教导。 “天生,你是小姑姑拼死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你要懂得知恩图报,不可对小姑姑无礼!” 有时候大人还真不如小孩子看得透彻。 宁天生一头又撞向顾黎川,从顾黎川手里挣脱,投奔向了顾君惜:“我没有父亲,更没有小姑姑。” “顾大小姐,求求你,帮我找找娘好不好?娘说过要带我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说要看着我长大,她肯定不会有事!” 万柔跟天生才相认几日就出了这种事,上天的确是不公平,何况一手将天生养大的宁卫也不在了。 这个孩子…… 顾君惜心生不忍,摸了下宁天生的脸点头:“好,我答应你,帮你找娘!” 要找万柔,自然就不能马上离开,回到城中。 沐清芙也很心疼天生,当下将手里的人又重新派了出去。 沐凌夜也没有离开,让玄影带队找人。 大家都在这废墟的破院前暂时休息。 第158章 顾君堂亲手操办自己的打脸宴 到底还是孩子,再心急,经过一夜的折腾也已经累了,天生不知不觉在顾君惜的怀里睡了过去。 沐清芙用胳膊肘撞了撞顾君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处的沐凌夜。 “太子殿下长得好,脾气看起来也不错。就是身体弱了一点,处境尴尬了一点。你想好了,以后真要嫁给他?” 这个问题,顾君惜从不回避,她轻嗯了一声。 巧好沐凌夜朝这边看了过来,顾君惜不知为何,脸一红,垂下了眼睑。 沐凌夜幽深的眸子动了动,就见这时玄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下沐凌夜就站起身来。 顾君惜以为沐凌夜是有事要离开,没想到沐凌夜直接到了她的面前。 这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顾君惜顾不得方才的脸红,将怀中的天生交给沐清芙也站了起来:“太子殿下!” “有几句话,跟你单独说!”沐凌夜说道。 顾君惜看了眼对面不远处,正在打盹的沐凌轩,以及靠在沐凌轩身上睡得香甜的顾君堂。 再来就是一夜未眠,正望着某处发呆的顾黎川点了点头。 顾君惜以为沐凌夜将她叫出来,是真的有话跟她说,没想到却是直接将她带到了一条小河边。 玄影带人正在那里等着,等越发走近,就看到长至大腿处的杂草丛中正安静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脸颊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情况十分糟糕。 “万柔!”顾君惜奔了过去,手指探入万柔鼻下。 还能感受到呼吸! 顾君惜微微松了口气,就听沐凌夜的声音响了起来:“玄影已经检查过,这位姑娘虽然还活着,但伤的不轻,需要马上救治。” “你想要将她送到何处救治?” 送到何处? 沐凌夜能这么问,大概也是猜到了这次的土匪绑架不简单,万柔还活着可能就是人证。 同时不声张的将顾君惜偷偷带来,可能也是考虑到顾黎川会跟顾君惜抢人。 不得不说,沐凌夜这件事做得极为周到。 顾君惜的担忧,沐凌夜都为她考虑到了。 顾君惜当下眸色一转请求:“太子殿下,能不能帮我将万姑娘悄悄送到肃亲王府,请肃亲王先行帮忙医治?” 沐凌夜点了下头,就有人将万柔小心地背了起来,使用轻功速度飞快的离开。 顾君惜跟沐凌夜一前一后回到小破院门前时,沐凌轩已经醒来。 他显然正在找顾君惜跟沐凌夜,见二人同时出现,气压一下变得极低。 他走过来,强行插进顾君惜与沐凌夜的中间,目露攻击:“皇兄不是身体有恙?彻夜宿在野外,身体可还吃得消!” 沐凌夜看了顾君惜一眼,握拳低咳了声:“的确有些吃不消,那孤就先回城了。皇弟也多保重身体!” 说罢,沐凌夜竟真的头也不回的带着玄影离开,就像是他突然出现一般。 望着沐凌夜策马离去的背影,沐凌轩蓦地就生出一种有火无处发的无力感。 他不满地回头看向顾君惜:“顾君惜,你不会真以为皇兄昨晚是特意来救你的,他肯定只是凑巧出现!” “他身体不好,还不一定能活几日。想用他来气本王,小心真没有办法收场!” 万柔已经安全找到,且已经送了回肃亲王府,这怎么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顾君惜懒得理会,就当沐凌轩放屁。 她来到沐清芙的身边坐下,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装出实在找不到万柔的难过模样,带着天生一起离开。 顾君堂见顾君惜已经放弃,悄悄松了口气。 但她做戏做全套,仍旧拖着受伤的身体陪着顾黎川在莫须山下又找了一天一夜。 当然,这是后话。 顾君惜回城之后,就带着天生去了肃亲王府。 “娘!”神色恹恹的天生一见到躺在床上的万柔,眼睛就是一亮。 小短腿哒哒跑到床边,没有忍住,失而复得地亲了亲万柔的脸。 肃亲王挺着大大的肚子,将顾君惜拉到了一边:“惜惜,这姑娘的伤,本王已经让人做了处理,但她的情况还是很糟糕。” “应该是从高处跌下来伤到了脑袋,估计需要几日时间才能醒,而且醒来之后能恢复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肃亲王的医术顾君惜是见识过的,肃亲王说能治成什么样,这大概也是最好的结果。 从悬崖上跌落,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易。 顾君惜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小姨父。但万姑娘在您这里医治的事情,还请别让其他人知道!” “放心,你小姨父做事,一向稳妥!”肃亲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信地抬了抬头。 为了不走漏万柔被救回来的消息,顾君惜又将天生带回了宁氏武馆,并好好叮嘱了天生一番。 时间转眼过了几日,顾黎川终于放弃寻找万柔回到了顾府,也是这个时候顾元柏终于归来。 几个月不见,顾元柏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也更加深沉,就连见到顾君惜都笑眯眯的。 仿佛出去一趟之后,又有了深的领悟。 他除了给宁含霜带了礼物,也给顾黎川三兄弟,以及顾君堂、顾君惜带了礼物,唯独没有给赵殊儿带。 众人齐聚在大厅,顾元柏满眼感叹跟深情。 “霜儿,我才知道,你跟孩子们不在身边的日子这么难熬,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次回来,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跟你,跟孩子们过日子!” 宁含霜抚摸着顾元柏给她带回来的冰玉佛珠手串,轻轻一笑,难得没有拒绝:“好,那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来人,去将殊姨娘请来!”说着,宁含霜吩咐。 顾元柏刚刚还放松的心情又立即绷紧,站起身来:“霜儿,你将她叫来做什么?别扫了兴。” 宁含霜冷淡一笑:“殊姨娘既入了顾府,就是顾府的一份子,她也是这个家中人!” 顾君堂见宁含霜是说认真的,不由有些紧张。 她知道自己娘是什么性子。 就怕赵殊儿在宁含霜面前多说多错。 顾君惜观察着厅内众人神色,将顾元柏送她的那根钗子拿起来,把玩了会,才似不满地开口。 “你就让母亲叫,母亲心最软,不只接受了你的外室,竟还要为你办欢迎宴!依我看,这官都贬了,欢迎宴实在没什么好办!” 说完,将钗子重新放回盒子里,顾君惜抬腿离去。 既然要给顾元柏下套,在欢迎宴这日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那她跟宁含霜就必须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才不容易惹人怀疑。 这是顾君惜跟宁含霜早就商量好的。 顾元柏看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此时就像是被惊喜砸中,也顾不上赵殊儿了,紧张地回头问:“霜儿,惜惜说的可是真的?” 这件事顾元柏的确已经从顾黎川提前写的书信上得知,可当面确认,又是另一回事。 宁含霜眸色冰冷的揉了揉脑袋,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我夫君,我给你生了五个孩子,不帮你又能如何?顾元柏,只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否则我就五马分尸,不得好死。”顾元柏立即举手发誓。 顾君堂拖着再次受伤的腿,跟缠着纱布的手指,讨好的小心道:“母亲,姐姐好像不高兴了,那后日的欢迎宴可否让女儿跟您一起操办,女儿想好好学习!” 宁含霜挑眉看向顾君堂的脸,恨不得立即就将这占了她亲生女儿位置的外室女打杀。 想到后日欢迎宴,就能将顾君堂真实身份揭露在众人面前,她又把气压下。 让顾君堂亲自操办自己的打脸宴,的确有趣。 “你既然愿意,当然可以,但你身上的伤……?” 第159章 顾空皓翻脸,赌徒没有人性 顾君堂听到宁含霜有松口的迹象,脸上立即浮现出喜意,当下摇了摇头。 “母亲,我身上都是小伤,不严重的。这几日休养的都差不多了,您不相信,可以看看!” 说罢,顾君堂为了证明自己,端起一盏茶。 可茶盏端在手里,那骨折过的手指就止不住的颤抖。 顾君堂眼里露出一些可怜,强忍着不适笑着。 能跟在宁含霜身边,就证明宁含霜彻底认可了她。 到时候宁远侯府遗留的人脉也能为她所用,而且各位世家夫人,也会因此高看她一头。 宁含霜如何不知道顾君堂的心思。 顾君堂爱表现,她也懒得拆穿,只轻瞥了眼,就冷冷“嗯”了一声:“那就一起!” “谢谢母亲!”顾君堂终于得到同意,当下放下茶盏,忍着手指发颤,又体贴地给宁含霜捏肩。 宁含霜明知道顾君堂手指有伤,却不阻止,私心里巴不得顾君堂手指废了才好。 不多时,赵殊儿就被人叫了过来。 赵殊儿看到顾君堂如同丫鬟一般,伺候着宁含霜心中一阵不好受。 不过她很快又低下头,柔顺的给宁含霜和顾元柏请安。 顾元柏只是冷冷扫了眼赵殊儿,目光始终落在宁含霜身上,如同深情的好夫君。 顾空皓见赵殊儿对宁含霜行妾礼,倒是隐隐不安,脸上露出不满,生怕宁含霜为难赵殊儿。 捧得越高,到时候才会摔得越惨。 宁含霜根本不屑这些表面上的蹉磨:“起来,叫你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告诉你一声。老爷回来了,我准备给老爷办个欢迎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后日一起出席!” “妾真的能出席吗?”赵殊儿闻言一喜,立即抬起头。 如果能从阴暗中走到光明里来,谁又愿意一直藏在阴沟里做只老鼠。 赵殊儿早就想要体验人上人的滋味,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盯着宁含霜的位置。 欢迎宴那日赵殊儿自是要在场。 赵殊儿是当事人之一,若不在场,这戏如何开演! 宁含霜点头,像是已经接受赵殊儿:“你当然能参加,到时候我给让人给你送衣服首饰,记得好好打扮,别丢了我们顾家的脸!” “行了,我累了,你就好好陪着老爷!” 宁含霜说罢,起身。 顾元柏想要跟上,被温姑拦住。 温姑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也是淡淡的。 “顾大人留步,小姐喜欢清静。殊姨娘才小产不久,顾大人刚回来,是该好好陪陪殊姨娘。” 宁含霜跟温姑一走,当下大厅里就只剩下顾元柏跟顾黎川以及顾空皓,顾君堂和赵殊儿。 自问已经没有外人,顾元柏褪去部分伪装,皱着眉沉思。 “你们说霜儿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像是已经放下,为了我的前程铺路,给我准备欢迎宴,为何又不许我靠近她?” 刚刚给宁含霜捏过肩膀,顾君堂这时手指还酸痛颤抖着。 她甩了甩,亲昵的扶住顾元柏,替顾元柏分析。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母亲为了我们,大概是向您妥协了。可一时间,又没有完全放下您纳殊姨娘一事。但母亲愿意转变,这就是好的迹象!” “嗯,还是堂堂聪明。”顾元柏觉得有理,宠溺一笑。 关于顾黎川跟万柔的事,他已经知道。 可顾元柏并没有将万柔和天生放在心上。 一个出身卑微名节尽毁的女人,死了正好掩藏顾黎川身上的污点。 至于天生虽说是顾黎川的孩子。 但以后顾黎川还能生许多孩子,不差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乞儿。 “柏郞,那今晚不如就去我哪里,我给你包饺子吃,再温壶好酒暖暖胃!”赵殊儿趁机在另一侧,抱住顾元柏的胳膊。 眸色深情而专注。 顾元柏喉结滚动,心中有了异。 可一想到宁含霜也在府里,他就将手又抽了回来。 “改日我再去你那里,孩子的事,委屈你了!” 顾元柏关心地话一出,赵殊儿的眼泪就滚滚而下,再也止不住。 顾元柏原本硬起的心肠,就又软了三分。 顾空皓看不下去,主动劝道:“父亲,您就去陪陪殊姨。反正是母亲让您去的,母亲总不能假大度!” “父亲,殊姨才失了孩子,很可怜!”顾黎川短短几日也消瘦了一圈,他想到坠崖失踪的万柔,感同身受,也出声劝慰。 看着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懂事,顾元柏心里舒坦,最终重新主动牵起赵殊儿的手离开。 顾君堂望着顾元柏跟赵殊儿一同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安。 她本能的觉得,赵殊儿不应该出席顾元柏的欢迎宴。 可看到赵殊儿如此高兴,她又不知道如何阻止。 毕竟因为孩子的事,她跟赵殊儿的确起了间隙,她不能让自己跟赵殊儿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顾君堂安慰着自己,就见顾黎川落寞的从她身侧走过。 顾君堂一愣,关心的追上去:“大哥,你想不想喝酒,我可以陪陪你。我相信大嫂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她还活着呢,你不要太伤心了!” 顾黎川看着顾君堂打从内心关心自己的模样,勉强一笑,摸了摸顾君堂脑袋。 “难为你了,为了我们这个家左右奔走。大哥不喝酒,大哥要用清醒的头脑,等待柔儿的归来!” “嗯!”顾君堂赞同地用力点头:“真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大哥很快就能等到大嫂!” 顾黎川回了自己的住处,顾君堂心想着,大概顾黎川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万柔,暗自得意着,也往自己院中走去。 然而,却被顾空皓拉住了袖子。 顾空皓在此之前,他已经几日不曾归府了,也就是顾元柏回来,他才从赌场离开。 宁含霜不再管他,他算是彻底体验了什么叫做自由。 可也是短短时间,顾空皓的面相就发生了改变。 他的眼睛浮肿,眼下黑眼圈浓重。 “堂堂,我最近运气真是太差了,你给我借的银子,我全部赔完了。昨日就已经到了还印子钱的最后期限,虎爷说,我再不赔银子,就要砍了我的手。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给我些银子!” “多少?”顾君堂压下心底厌烦。 “不多,一万两!”顾空皓笑着,比划出一根手指。 顾君堂倒吸一口凉气:“上次在虎爷那里,我不是就给你借了一千两?” 顾空皓搓了搓手:“我后面不是手气不好,又借了一些吗。利滚利,一万两还是保守了。” “三哥,这太多了,我也没有!”顾君堂推脱。 这银子的数目已经达到了她的承受范围,何况她又不是冤大头。 “可你说过,要给我兜底的!”顾空皓声量加大,露出凶相,翻了脸。 都说赌徒没有人性,输红了眼,随时处在性命被威胁的顾空皓已经暂时忘记了对顾君堂的宠爱。 第160章 用顾君惜抵债,要他一只手出气 顾君堂有些害怕,顿时又觉得骑虎难下。 她只能尽量拖延,安抚地抱住顾空皓的手臂。 “三哥,这话我是说过,但太多了,我暂时也筹不到。你不如再跟虎爷好好商量商量,想办法拖延几日,等过了欢迎宴,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真的?你可不能再骗我?”顾空皓怒气被抚平了些,但还是有些不信任。 “自然。”顾君堂应着,眸色一转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去找姐姐筹集一些,姐姐有银子的!” “再说!”顾空皓烦躁,想到以前对顾君惜的种种作为,到底拉不下脸。 可等顾君堂离开后,终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偷溜去了惜花院。 只是他才溜进顾君惜的房间,顾君惜袖子里的暗器就已经射出,擦着顾空皓头皮而过,差点要了顾空皓的命。 “顾君惜,你做什么?要谋杀兄长吗?”顾空皓拔下头顶的暗器,狠狠扔在地上。 顾君惜仍旧用暗器瞄准顾空皓:“说,半夜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顾空皓目光在顾君惜房间扫视一圈,看中好几件价值不菲的摆件,眼中流露出贪婪,不知羞地道:“我就是想找你再借点银子花,我可以还你双倍利钱!” “滚!”顾君惜闻言,不客气的手中暗器再次射出。 这次钉在地上,差点射到顾空皓的脚。 顾空皓被吓住,终是暂时不敢再打顾君惜主意。 他咽了咽口水,没好气地道:“不借就不借,凶巴巴做什么。你真是变了,以前都不这样!” 顾空皓絮絮叨叨的转身离开。 顾君惜看着被关上的房间门愣了愣神。 顾空皓竟敢半夜偷溜进她的房间,怕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就说赌,是个无底洞。 翌日。 顾君堂就跟在宁含霜身后忙进忙出,为欢迎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顾君惜冷眼看着,并不插手,就像是对这场宴会极为不满。 顾君堂在花园里碰到顾君惜时,笑容比以前还多,态度更加真诚。 她抱歉着顶替了顾君惜的位置,终于站在了宁含霜的身侧,那模样就像自己真的已经得到宁含霜的宠爱。 “得意,就不知道能得意到几时!”嬉儿不知道真相,为顾君惜着急,暗暗翻白眼。 顾君惜心态极好,始终淡然。 也就是这时,她收到了来自左承风的邀约。 左承风邀她,大概也是跟顾空皓有关。 想到顾空皓昨晚偷溜进她房间,顾君惜去赴了约。 还是上次见面的那个茶楼,左承风亲自给顾君惜倒了茶:“菊花茶,败火,顾大小姐尝尝!” “我来不是喝茶的!”顾君惜没有动面前的茶杯,而是抬头看着左承风:“左公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左承风笑着坐下,没有个正形,幽怨道:“顾大小姐真无情,难道我就不能因为想你,才找你!” 顾君惜闻言当下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急得左承风起身,将顾君惜重新按回位置上。 “行,我说正事,顾大小姐别生气着急!” 左承风嘴上哄着,看顾君惜的眸色不禁幽深了几分。 心中暗想,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为了留住顾君惜,左承风不再嘴上占便宜:“顾大小姐,你知道吗,顾空皓借印子钱了。现在利滚利到了一万多两银子。虎爷放话,再不还银子,要他一只手。” “他答应后日还银子,还立下了契,若是后日还不出银子,就用你来抵!” “你说什么!”顾君惜气的再次从位置上站起来,眼中迸发出杀意。 凭什么用她抵债,顾空皓不是宠顾君堂吗,凭什么不用顾君堂。 她是顾府大小姐,银子不是她欠下的,相信虎爷是不敢拿她怎么样。 顶多就是拿顾空皓立下的契书来找她还银子,可这也足够恶心人。 短暂的生气之后,顾君惜冷静下来。 她坐下重新看向左承风:“左公子,你能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相信你跟虎爷一定相熟。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告诉虎爷,这个字据不算数。” “若是虎爷不答应,不止银子会打水漂,还有可能得罪肃亲王府。” “虎爷若是答应,就今日要了顾空皓一只手,再帮我做一件事,这一万两银子,我会额外补给虎爷!” “一万两买自己三哥一只手,顾大小姐还真是大方!”看着面容冷静,绝不屈服的顾君惜,左承风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虎爷他的确相熟,算得上是朋友。 虎爷也是因为知道顾君惜跟肃亲王府走的近,才让左承风来探口风。 顾空皓,一个顾府浪荡子,虎爷敢动。 可顾君惜是轩王殿下的前未婚妻,肃亲王妃最宠爱的外甥女,他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顾君惜不理会左承风的调侃,直接问:“左公子就说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帮,当然帮!”左承风应下,并且还亲自带顾君惜去见了虎爷。 能见顾空皓倒霉,他岂有不做的道理。 而且他也真是不屑顾空皓,自己输银子,花银子,总拿自己妹妹当替罪羊。 昏暗的地下室中,顾空皓被绑了起来,浑身是血的按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面前。 顾空皓是在赌桌上被抓来的,他不知所以地挣扎叫唤。 “虎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不是给您立了契,等后日就还银子,怎么又把我抓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虎爷站起身来,来到顾空皓面前,一把将顾空皓的手腕狠狠踩在地上。 “我已经打听好了,顾大小姐跟你早就闹翻了。你拿她来抵债,你觉得她会再替你还银子?玩我呢!” “我倒是听说那个顾二小姐跟你关系不错,可我听说,她也不打算给你还银子。听说你欠了不少印子钱,竟还让那殊姨娘将银子藏严实了,不让你找到。” “怎么可能,堂堂不可能会这么对我。殊姨那么疼我,也不会听堂堂的!”顾空皓不相信,像是心中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破碎了! 虎爷踩着顾空皓的手更加用力,轻蔑地道:“蠢货!这有什么不可能!在这之前,你找她们要银子,她们可有痛快给了?” “顾二小姐明知道我这里是虎窝,却还带你来借印子钱,不就是哄你玩吗。我的耐心有限!今日就砍你一只手,明日若是再不还,就要你一只脚!” 虎爷说着,朝自己的手下伸出手。 当下有人给了他一把斧头,手起刀落,顾空皓四根手指齐根断裂。 开赌坊就是刀口舔血的事儿,犹其在京城这种地方开赌坊,若是因为对方是贵公子,就畏手畏脚,还如何做生意。 当然,能做这种生意,人脉跟势力也十分复杂,上面肯定也是有大人物罩着的。 有顾空皓的立字,欠条,虎爷要债砍下顾空皓一只手也是合法的。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不到最后时候,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但今日就是特殊情况。 然而,也只要了顾空皓四根手指,也算留了情。 十指连心,一下没了四根,顾空皓痛的哇哇大叫,昏死过去。 也就是这时,左承风带着顾君惜从后门中走了出来。 第161章 外室嫡次女站在一起,就是亲母女 顾君惜扫了一眼顾空皓断裂的手指,以及不停流血的断掌瞥开了眼,平静地看向虎爷:“不是一只手?虎爷这是食言了!” 虎爷摸着胡须,嘿嘿一笑:“顾大小姐还真是狠心。不过也不怪你,是这小子先不做人,想要拉你下水,用你抵债。” “要是换成普通人家,你怕是真的只能卖到楼子里咯。我这个人生平,最是疾恶如仇,我也想要这小子一只手,可也不能真把你们顾家得罪狠了。反正断了四根手指,他也算是废了!” 顾君惜闻言点了点头,都说民不与官斗,虎爷就算身后有人,应该也要有所顾忌。 若是真一点顾忌也没有,她反倒不安。 就像虎爷说的,顾空皓断了四根手指,以后不能入仕,也不能习武,前程尽毁。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借虎爷的口,挑拨了顾君堂跟顾空皓的关系。 换成其他人,方才虎爷说的话,或许还能持怀疑态度。 可顾空皓这般蠢,再做做局,他必然会相信顾君堂是真的抛弃了他。 顾君惜开口:“虎爷,一万两银子稍后我就会让人给你送过来,接下来就只等你明日带顾空皓上门要债了!” 明日欢迎宴戏台子已经搭好,那不妨让这场大戏更乱一些。 最好是顾空皓昏了头,能当场亲自指证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虎爷爽快的拍了拍胸脯:“顾大小姐放心,你是讲诚信的人,我虎某必定是讲诚信的人!” 既然已经说定,顾君惜也不再停留。 她最后扫了眼昏死还没有醒来的顾空皓,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像是每次顾空皓抛弃她时一样。 她这也是为了顾空皓好啊。 手指不断,又如何戒赌呢。 顾君惜一出赌坊,左承风也跟着一同走了出来。 左承风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顾君惜:“看你这布局,明日府上怕是有一场大戏!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也上门一同观看?” 反正顾家就是一个笑话。 这笑话,多个人看,少个人看都不影响。 何况顾空皓的事,左承风的确出了大力。 顾君惜没有拒绝:“当然可以,我母亲应该也给左夫人递了帖子。左公子若是无事,可以一同前来凑个热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一定赴约!”左承风双眼顿时一亮,掩饰兴奋地用手中的扇子擦了下鼻翼。 让左承风跟着左夫人一起出席,只是顺便,怎么就成了约定! 顾君惜满头黑线,但也知道左承风嘴上喜欢占人便宜,也就懒得再纠正。 “大哥,那个人是姐姐,她怎么跟左公子在一起?” 顾君堂跟顾黎川一同出来采买,恰巧看到左承风跟顾君惜在一起。 顾黎川没什么心情的扫了一眼,还是按以前的思维,随口回道:“大概惜惜是因为空皓,又跟左承风起冲突了。以前惜惜也总是为了护着空皓,仇视左承风!” 是吗?顾君堂表示怀疑。 毕竟她看左承风跟顾君惜的动作挺暧昧的。 可仔细想一想就顺着顾黎川的话,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顾君惜的魅力也就只有这些了,否则之前围着顾君惜转的异性,怎么会全都被她抢过来呢。 左承风这连她都没有办法搞定的浪荡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顾君惜。 千盼万盼,欢迎宴终于来了。 这一日的顾府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一扫之前顾元柏被贬官的阴霾。 尤其是顾元柏穿着一袭绯色的袍子,领着顾黎川跟顾寒星一早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 顾君堂站府门前的另一侧,也打扮得异常出彩,奢华至极的衣裳首饰,处处彰显富贵。 这还不是让她最满意的地方。 最满意的是,今日这身衣服首饰全都是宁含霜让人给她送过来的。 宁含霜的这些举动,就证明着,从此以后,是真的认可她这个女儿了。 顾君惜,到时候你连宁含霜最后的宠爱都被我抢走了,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顾君堂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心中暗自冷哼,抬眼就见赵殊儿也盛装打扮出现在了府门口。 赵殊儿身上的衣服首饰同样奢华至极,更重要的是款式都跟顾君堂有八分相似,尤其赵殊儿一来,就站在了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突然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下去了,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悦地低声质问:“谁让你来的,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这不好看吗?我仔细检查过的,我这身装扮明明没有任何问题,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贵妇人。二小姐,我不会给你丢脸!”赵殊儿抬起双手,垂眸再次确认的看了看自己。 看起来就像真正的贵妇人,这才不对。 一个妾室怎么能像贵妇人!这岂不是暄宾夺主? “殊姨娘,你先回自己院子里去,将这身装扮换下,原因我稍晚些跟你说!”顾君堂不耐烦,怪赵殊儿眼皮子浅。 可赵殊儿见识有限,就是眼皮子浅。 她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衣服,正欢喜着,何况因为孩子的事,她也没有跟顾君堂和好。 再者反抗会上瘾,她反抗了顾君堂一次就有二次。 赵殊儿摇头:“不去,这是夫人送给我的衣服首饰,我不换,我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我才是柏郞喜欢的人!我等这一天,等了这般久,都快要熬老了。” 赵殊儿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顾君堂有些话终究不好说出口。 她拧了拧眉,只能动手拉着赵殊儿往府里走。 顾君堂要拉,赵殊儿就偏不愿意离开。 就在这时,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姗姗来迟。 宁含霜当下出声:“堂堂,怎么跟殊姨娘拉拉扯扯,成何提统?” 赵殊儿这会为了反抗顾君堂,竟将宁含霜当作了救兵。 她一下跑到宁含霜身侧告状:“夫人,二小姐说妾不能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让妾回院子换了这身装扮。” 宁含霜不动声色打量着顾君堂跟赵殊儿同款衣裳同款首饰下,越看越相像的面貌,直接开呵斥顾君堂。 “堂堂休得胡闹,殊姨娘也是我顾府的一份子,她自是要跟我们一起迎接宾客,这身装扮也很衬殊姨娘!” 顾君堂看着宁含霜跟顾君惜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扮,就越觉得赵殊儿惹眼。 何况哪里让妾室也一起迎宾的,这不是宠妾灭妻。 反常即为妖,顾君堂越发不安,她张了张唇:“可……” 第162章 摊牌了,冒牌货永远成不了凤凰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君惜冷冷打断,顶了回去。 “怎么?顾君堂,你们不是说母亲不够大度,容不下一个妾室。现在母亲容下了,愿意善待殊姨娘,顾君堂你又不乐意了?难道你想要母亲折磨殊姨娘,让殊姨娘吃糠咽菜,你才高兴?” 顾君惜这话,顾君堂是万万不敢点头。 她若是再接下去,就真打自己脸了。 何况,赵殊儿也会更怨她。 这边,赵殊儿见顾君堂沉默,就又站回到顾君堂身边。 这样一来,前来的宾客就都看到了站在一起的顾君堂跟赵殊儿。 有夫人忍不住多看了赵殊儿跟顾君堂几眼,好奇地询问:“顾夫人,您身边的这对母女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不对,这位小姐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顾君堂闻言才后知后觉,彻底明白过来,她的不安源于何处。 她蓦地变了脸色,想要转身先离开,可手被宁含霜紧紧拉住。 宁含霜拉着顾君堂,给了顾君堂想要的偏宠。 第一次向外人郑重介绍她们的关系,可顾君堂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萧夫人误会了,这是我的二女儿顾君堂,这位是殊姨娘,是我家老爷新纳的妾!” 这好奇的萧夫人闻言,不禁又深深多看了顾君堂跟赵殊儿几眼,越看心中越嘀咕。 怎么顾元柏纳的妾,跟顾君堂长得这般相似! 而且这俩人穿的衣服首饰也这般相似,奢华的甚至超越了宁含霜这个当家主母,以及顾君惜这个嫡长女。 顾元柏真不像话! 心中这么想着,但到底不好当面说出来。 同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萧夫人,其他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不约而同,都有了这样的看法。 赵殊儿即使再迟钝,再想出风头,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想要偷偷溜走,被同样眼嫉手快的顾君惜一把拉住。 “殊姨娘这是想去哪?今日是你作为顾家人第一次当众亮相,还是不要随便乱走的好,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 赵殊儿对上顾君惜似笑非笑的脸,突然就有些心中发虚。 顾君堂眸色微转,当即想装晕,被宁含霜看穿,顺势交给了同样来参加宴会的宁海棠。 同在宁氏武馆几个月,宁含霜与宁海棠之间的默契已经重新培养起来。 宁海棠紧握住顾君堂手时,一只手就搭在顾君堂肩膀上的肩井穴-。 这个穴位置在大椎穴与肩峰连线三中点,肩部最高处,-击中后会半身麻木。- 宁海棠笑着说道:“堂堂,你也回府几年了,本王妃还从未跟你好好说过话。近日总听你母亲谈起,你如何孝顺,本王妃觉得也是时候跟你好好亲近亲近!今日宴会,你就全程跟在本王妃身边!” 顾元柏带着两个儿子在男客那边寒暄,见宁海棠到来,生怕宁海棠生事,笑着走了过来。 当听到宁海棠的话,他虽然觉得意外。 但也觉得若是顾君堂能得到宁海棠的青睐,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助力。 他是想跟宁海棠断绝来往的,现在断不掉了,只好重新处好关系。 他从不怀疑顾君堂笼络人心的能力,对这个女儿他一向放心。 如此想着,顾元柏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 “海棠,这么久除了惜惜,堂堂终于是入你眼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堂堂比惜惜更招人疼爱!既然你想要她陪着,那今日她就专门陪着你!” 顾君惜还在旁边呢,就这么不要脸的捧一踩一。 顾君惜心中冷笑,赵殊儿就期期艾艾喊了一声:“柏郎!” 今日是顾元柏正重获春风得意的日子,顾元柏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搭理赵殊儿。 当听到赵殊儿的声音,再看到赵殊儿眼中含着泪的委屈表情时,顾元柏下意识心生不满,出口呵斥。 “殊姨娘,有什么事等宴会结束之后再说。众人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今日你就跟在夫人身后,好好学学规矩!” 面对不假颜色的顾元柏,赵殊儿眼眶一红,终是胆小,见识有限的不敢将自己发现的异样说出来。 这时,男客那边又来了人,顾元柏连过去亲自迎接。 事情都进展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也不再装了。 她直接将赵殊儿交由沐清芙看管,拿出一粒药丸塞进顾君堂的嘴里。 “顾君堂,此药吃下后,半个时辰内不能开口说话,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当真天衣无缝吗。冒牌货!” 冒牌货一出,顾君堂眼里闪过深深的震惊。 她瞪大眼睛,视线在宁含霜、宁海棠、沐清芙的脸上来回扫动。 这时候才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是统一的冰冷不屑。 宁含霜知道她的身份了,什么时候! 所以这场为顾元柏铺路所准备的欢迎宴,并不是欢迎宴,而是一场当众揭穿她的鸿门宴。 顾君惜真不要脸! 顾君堂想要开口叫喊,才发现自己喊了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她挣扎着想动,宁海棠威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劝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本王妃一捏你的肩井穴-,你就会半身麻木,然后半身瘫痪永远躺在床上。” 宁海棠这话犹如点穴,顾君堂当下不敢再动作。 顾君惜笑着说道:“顾君堂,你这张嘴太会说了,就暂时做个哑巴,好好看着、一点一点看着,你的身份是如何在众人面前被揭穿的!” “事实会好好告诉你,什么叫做麻雀就是麻雀,再怎么装也成不了凤凰,你永远是个低贱的外室之女。” 顾君惜的话,如同在顾君堂身上凌迟,顾君堂恨得要命。 这话原本应该由她对顾君惜说。 顾君堂求救的,看向不远处的顾元柏跟顾黎川,可偏偏没有一人往这边看来。 顾君惜又说出了,最现实的一个事实:“这会,你就别指望顾元柏帮你了,顾元柏虽然宠你,可你永远比不上他的前程!” 顾君惜对顾君堂说的这话声音极小,只能保证顾君堂能听到,所以赵殊儿虽然知道今日情况不对劲,可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要发生什么。 等到宴会正式开始的时辰,赵殊儿就由沐清芙看管着往府中走。 在宁含霜广发帖子之下,今日来的人的确多。 除了各家贵妇公侯,沐凌轩和其他几位王爷公主都到了,沐凌夜破天荒也出现在了宾客当中。 “怎么不见空皓?”沐凌轩跟顾黎川寒暄过后,四处张望。 顾黎川皱紧眉头回道:“我已经让人去找,现在还没有找到,必是又藏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 顾空皓赌博是瞒着顾黎川跟顾寒星两位兄长的,加上府中接连出事,顾黎川的确不太清楚顾空皓已经闯下了这般祸事。 人群中也有许多贵公子知道这件事,但在人家宴会上,终是不好说出来,大家都闷不作声。 唯一知道顾空皓断指的左承风,轻蔑地笑着,用扇子轻轻拍打手心。 心想,等时机一到,不用顾黎川找,顾空皓就会出现,吓顾家满门一跳。 好戏,是真的要上演了! 第163章 反目成仇,占到的究竟是什么卦 为了做戏,彰显跟顾元柏之间的恩爱,宁含霜今日不止请了戏班子,还特意到大乘寺请了和尚念经祈福。 此时,戏台上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地演着,演的就是一出真假千金的戏码。 真千金一生下来,就被接生婆换成了自己的孙女。 然后真千金在接生婆家受尽折磨,假千金得到真千金父母的万千宠爱。 顾元柏看着戏台上的戏码,隐隐察觉到不安,可侧头一看。 宁含霜与宁海棠以及顾君惜脸上都不见任何异常,就将不安压了下来。 顾君堂已经顶替嫡次女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不可能宁含霜突然就知晓了秘密。 就宁含霜这火爆性子,若真知道了真相,早就炸了,怎么可能还等这么久。 何况,顾君堂就是她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假千金。 台上演的剧情也对不上。 这应该只是巧合! 顾府门前。 虎爷压着狼狈的顾空皓,出现在通往顾府的街道上。 被关押了一天,没有梳洗的顾空皓已经没有了原来翩翩贵公子的贵气。 一袭淡蓝色的衣袍上还沾着点点血迹,那只断了四根手指的手,用青色布料包着。 并不是虎爷让人给顾空皓做了包扎,而是到了这个时候,顾空皓还顾及着自己的脸面,不想让人看到他残疾的模样。 马上就要到达顾府门前,已经听到府内传来的唱戏声。 顾空皓突然就怂了,不敢再带虎爷上门要债。 他转身央求:“虎爷,求求您,能不能今日不要去府里要债?今日是我父亲的欢迎宴,来了许多贵客。我这样回去,搞砸父亲的宴会,母亲一定会打死我!” “顾三公子,我是想给你这个方便,可欠下的债,总不能不还?”虎爷冷笑着,带着阴煞之气的视线,威胁地扫过顾空皓完好的左腿。 害得顾空皓背脊一凉。 昨日断指的悲惨记忆再次袭来,顿时又怂了。 他继续央求,还抱着一点希望地承诺。 “我还,我一定还。只是能不能温和些,您也知道我跟我二妹关系好。” “昨日您说我二妹,不给我还银子,或许就是谣传。她说过会给我兜底的,能不能先使人给我二妹还有殊姨带个话。她们知道我出事,肯定不会不管我!” 虎爷想到昨日答应帮顾君惜挑拨顾空皓跟顾君堂的关系,眉头微蹙。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再帮一把,也是顺水人情。 虎爷一掌拍在顾空皓后背上,将顾空皓拍了一个趔趄:“好,顾三公子,这个面子,我虎某卖给你了。” 说罢,虎爷立即招来手下,让手下去找门房给顾君堂、赵殊儿传递消息。 门房仆人接到消息,倒是进府内去通传了。 可现在顾君堂跟赵殊儿全都控制在顾君惜的手里,就算是消息传来也没有用。 何况顾君堂、赵殊儿自身难保。 就算是自由身以顾君堂的性子,十有八九也是忽悠顾空皓。 听到房门仆人通告扬了扬唇。 顾府大戏,最后一个角儿算是就位了。 她吩咐:“你去告诉那人,就说顾二小姐跟殊姨娘忙着招呼宾客没空。就算三公子真出事,也不关她们的事。若是三公子死了,就死远点。只要别连累她们,找她们要银子就行!” “是!”前来禀告的门房仆人曲田早些年妻子生病,快要死了,是宁含霜做主额外特批多给的银子,才让他的妻子病情好转。 这个恩情,他一直记得。 他此时闻言眸色微动,面不改色地立即跑回去传达。 顾君皓就被虎爷控制着,从曲田口中得知了顾君惜杜撰的顾君堂和赵殊儿的态度。 “我们家二小姐跟殊姨娘说了,她们现在忙着招呼宾客,没有时间理会一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若是三公子真出事,就麻烦死远点。别连累她们,找她们要银子就行。你们还是快些走,我们府里今日宴会,真的没有空理会你们。” 曲田说着,像是赶苍蝇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也这是个动作做完,他似乎才像是看到被控制的顾空皓惊讶出声。 “哎呀,三公子这是也在呢。三公子您别见怪,小的是真的据实通传了,可二小姐跟殊姨娘对您的事,的确是不上心,小的也没有办法!” 曲田的话,让顾空皓最后仅抱着的一丝希望也破碎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当即变得更加通红,想到以前自己对赵殊儿跟顾君堂的好,那些不满,胸口堵塞就变成了恨。 是的。 他这一刻恨上了顾君堂跟赵殊儿。 甚至将自己断了手指的痛,也算到了顾君堂身上。 如果没有顾君堂说要给他兜底,他又怎么会有勇气去借印子钱。 虎爷见顾空皓情绪发生改变,适时添上了一把火,讽刺道:“三公子,亲耳听到死心了。我就说,顾二小姐跟那个什么姨娘不会搭理你,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我不是傻子!顾君堂、赵殊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顾空皓反感地回怼,气愤得浑身发抖。 见挑拨的火候差不多了,虎爷轻蔑地一笑,又是一掌拍在顾空皓背上。 “我懒得纠结你是不是个傻子,我只要银子。既然没有人替你给银子,那我们就去找顾大人、顾夫人要!” 说完,就推搡着顾空皓往府里走。 府门前护卫想拦,被曲田拦住:“你们做什么?瞎狗眼了?没看到这些人都是三公子带回来的贵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惹麻烦。” 曲田早得到过顾君惜的吩咐,今日适当给虎爷他们放行。 护卫们听曲田这么一劝,顿时也犹豫下来,最后目光落在顾空皓身上,停住了脚步。 府内。 这会戏台上真假千金的戏码已经演完,接下来的就是念经祈福。 主持念经祈福的是大乘寺的蓝藏师父,他的声望虽不如菩提大师,可也仅次于菩提大师。 只见他站在高高搭建的戏台上,念了一段经后双手合拾祈福,卜卦之后面露惊色! 顾元柏、宁含霜就站在蓝藏大师身侧。 见状宁含霜问道:“大师,这卦相可有何不妥?” 顾元柏同时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蓝藏大师,毕竟卦相关系到他的前程。 同样脸上写满好奇之色的,还有这满园的宾客。 大家不由议论纷纷,讨论着蓝藏大师到底卜了什么卦,怎么为难成这副模样。 只有跟宁海棠、沐清芙站在一起的顾君惜心知肚明,面上带着几分嘲讽。 她看向被控制的顾君堂,低语:“你猜,藏蓝大师到底卜的是什么卦?” 第164章 当众揭穿,顾君堂就是冒牌货 不能说话的顾君堂张了张唇,通过顾君惜的语气,她已经猜到,蓝藏大师的占卦十分有八九,肯定是跟她有关系。 顾君惜用鬼神占卦说事,真无耻! 顾君堂憋屈的脸都涨红了,可还是没有能说半句话。 只能眼看着事情发生,半分挽回的办法也没有。 而顾君惜也不再理会顾君堂,将目光重新投向戏台上的蓝藏大师身上。 前面往大乘寺跑得勤快,也不算是浪费,跟庙里的师父差不多都混了个面熟。 这蓝藏大师就是她特意请来的。 原以为会花费一番功夫,可在听到顾元柏宠外室庶女,更换嫡女之后,蓝藏大师竟痛快地同意帮忙。 此时,蓝藏大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解开了卦相。 “大凶,顾府后代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她的八字跟府中相冲。“她的出现,会给府中带来血光之灾,从此以后府中祸事不断,轻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蓝藏大师话一落,众人议论纷纷。 “这……怎么会这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也太惨了!” “可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又是谁?顾府就三子两女,会是哪里一位?” “不是说双胞胎不吉,是不是指的顾大小姐跟顾二小姐,可顾大人接回顾二小姐时,不是说煞劫已经过!” 顾元柏紧皱起眉头,在这个时候,他倒是也没有怀疑蓝藏大师有问题。 毕竟蓝藏大师声名在外。 这个卦相现在不仅关乎到他的前程,而是关系到整个顾府的覆灭生存。 这会顾元柏已经不用宁含霜发问,而是自己主动开口,想要弄清楚,这不该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他直觉认为就是顾君惜! 毕竟都是因为顾君惜的突然叛逆,让府中最近接连出事不断。 “大师,还望救我们顾家满门于水火!据实告知,这个不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说不可说!”蓝藏双手再次合拢,高深地摇了摇头。 蓝藏越不要说,顾元柏越着急。 他急切地劝:“蓝藏大师,就是我佛慈悲您才更应该据实以告,好让我们提前规避风险,何况这不该出现的人既然也是我们顾府后代,您就是将她指出来,我也不会伤害她!” “对的,蓝藏大师,这个人,是不是她?顾君惜!”顾寒星跟顾元柏的想法相同,他已经急不可耐,手直直指向了顾君惜。 这一指,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顾黎川看了急躁的顾寒星一眼,想要劝,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怜惜道:“大师,我家大妹妹最近是有些叛逆,虽然舍不得,但为了整个家族好,我们会送她去家庙,绝对不会亏待她。” 这是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认定,顾君惜就是不该出现的人。 倒是宾客们面面相觑,觉得顾黎川他们太草率。 “呸,不要脸,凭什么说顾大小姐是不该出现的人!”左承风打抱不平的呸了一声。 这一声刚落,同时引来了沐凌轩跟沐凌夜的关注。 沐凌轩目露不悦,就像自己的东西遭到了觊觎。 沐凌夜眸色深了深。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因为台上的蓝藏已经打了顾元柏父子三人的脸。 只见蓝藏坚定地摇头:“错了错了,顾大小姐生在四月初九跟浴佛节只隔一天,乃是大福大贵的命格,怎么可能是不该出现的人。” “不该出现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那个人,就是顾府二小姐,顾君堂!” 蓝藏的手顺着顾寒星所指,偏移了一点,指向顾君堂。 顾君堂脸色煞白,可偏偏不能动,不能说。 眼见女儿身世的秘密快要拦不住,赵殊儿倒是也顾不得顾君惜,沐清芙的威胁,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二小姐怎么可能是不该出现的人!” 赵殊儿这一出口,算是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没了顾君堂指挥出主意的赵殊儿,就是没有爪牙的狗,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 顾君惜跟沐清芙对视一眼,沐清芙就明白意思的松开了对赵殊儿的挟制,将赵殊儿往前一推。 赵殊儿当下脱离出了人群,踉跄着摔了出去。 当下有人指责赵殊儿:“这人是府中的姨娘,主子说话,哪里有她插嘴的份,打扮的花枝招展,竟比顾夫人还要气派,啧啧不要脸!” 同时,也有人不满,忍不住质问赵殊儿:“你怎么知道蓝藏大师是胡说,蓝藏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你这若是说不出个一二来,我们对你不客气!” 赵殊儿被众人这一指指点点,刚刚迸发出来的勇气顿时萎缩了大半。 但她还是勉强不自信地站好,硬着头皮回道。 “二小姐跟大小姐是双胞胎啊,大小姐四月初九出生,二小姐也是,没道理大小姐是大福大贵命格,二小姐就是不该出现的人!” 这话有道理啊。 众人闻言又将目光投向蓝藏。 蓝藏从容地摇头:“错了错了,顾二小姐绝非四月初九,老衲若是算得没有错,顾二小姐是八月十三出生,主凶,大煞!” 这怎么会。 再次一言激起千层浪。 赵殊儿吓的咬住唇,这下她是真不敢说话了。 主要是心虚啊。 蓝藏也算的太准了。 倒是顾元柏,他终于觉出来些什么。 他左看看冷静的宁含霜,右看看,正盯着自己的顾君惜、宁海棠等人,突然就感觉有一个口袋已经悄无声息的对着他敞开,只等着将他套进去。 他当下起了一层冷汗,顾不得分析缘由,只是拿出官威,矢口否认。 “胡说,蓝藏大师本官敬重你,但不代表你能随意在本官府中放肆。堂堂跟惜惜就是双胞胎,都是四月初九所生,除非你能拿出证据,否则本官告你诬陷。” “对,蓝藏大师还请慎言!”顾黎川跟着威胁。 顾寒星更是捏紧了拳头。 藏蓝闭上眼,不愿意争论地念了一句经文。 就在顾元柏三人,以为将蓝藏唬住时,顾君惜大大方方,从容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戏台上。 她面对着众宾客高声说道:“各位,蓝藏大师没有证据,但我这里有一份证据,能证明顾君堂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她就是一个冒牌货!” 第165章 拿出生辰八字,亲口指认 “什么?顾君堂是冒牌货,这……怎么可能!” 顾君的揭穿,再次惹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顾元柏心往下沉。 他算是看出来,顾君惜今日早有预谋。 先是真假千金戏码做铺垫,后是蓝藏大事卜卦做引,再是拿出所谓证据,一环接一环。 他绝对不能让顾君惜毁了他的一切! 顾元柏眼中闪过狠戾,当下拿出作为父亲的威严,上前一巴掌甩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当着众宾客的面胡闹什么?我知道你是嫉妒堂堂比你懂事、乖巧,更得为父跟几位兄长的宠爱。” “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诬陷堂堂。堂堂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心思这般恶毒!” 作为父亲,不留任何情面,当众指责自己女儿恶毒,是真的想要毁了这个女儿。 好在,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面对顾元柏甩来的巴掌,顾君惜没有躲,巴掌也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关键时候宁含霜一个错步上前,死死握住了顾元柏手腕。 宁含霜握着顾元柏手腕的手掌不断收紧,顾元柏在宁含霜的挟制下,竟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他动用内力,脸颊憋的通红,也没有挣脱宁含霜,反而在宁含霜手掌不断收力下,痛得皱紧眉头。 宁含霜的声音极冷,同样带着威胁:“顾元柏,你敢动惜惜一根手指,我废了你的手!” 她说着,霸气地扫向同样已经蠢蠢欲动的顾黎川跟顾寒星,这也是对他们的威胁。 成功见顾黎川跟顾寒星暂时不再有动作,宁含霜才再次开口:“顾元柏,你既然说惜惜在胡说八道,那你紧张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做贼心虚?” 顾元柏挪动着嘴唇,刚要反驳,又被宁含霜打断。 “既然你不心虚,那就让惜惜拿出证据。我宁含霜的女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谁让我当冤大头,我就让谁死!” 这话一落,宁含霜一把将顾元柏甩开。 铮的一声,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软剑,如同门神一般,护在了顾君惜的身侧。 举办宴会竟在身上藏了软剑,在场的宾客都意识到,这场宴会怕是不同寻常。 这也昭示着,顾府今日又有好戏可看。 众人兴奋了。 沐凌夜眸色微敛,视线从完好的顾君惜身上抽离,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又悄悄坐了回去。 沐凌轩则是直直走向高台上,与顾元柏等人站在一起,朝宁含霜行了一礼:“顾夫人,大好的日子,本王劝您还是不要冲动!” “顾君惜,别再胡闹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说着,他竟想要越过宁含霜,去拉顾君惜。 真是好大的脸,早已经解除婚事,现在就是他们顾家的家事,沐凌轩凭什么插手。 不就是仗着皇权么! 若说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都护着顾君堂跟赵殊儿,不是什么好人,顾君惜同样没有忘记,沐凌轩也是知道顾君堂真实身份的。 他现在也是想要护着顾君堂,同样是她的敌人! 顾君惜冷淡避开沐凌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喊道:“母亲!” 宁含霜手中软剑立即掉头,指向沐凌轩:“轩王殿下,请别再靠近,这是我们顾府的家务事,还请自重,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说罢,手中软剑一扬,竟生生削掉了沐凌轩的几缕头发。 沐凌轩也忌惮宁含霜的武功,这下不敢轻易再上前。 顾君惜已经不再磨蹭,拿出了那张赵殊儿亲手写的生辰八字。 她高举着:“这张生辰八字,是殊姨娘亲自书写,上面写着顾君堂为八月十三子日所生,乃是殊姨娘的女儿。殊姨娘,这,你认是不认?” 那日江湖郎中明明当着她的面,扔进火中的生辰八字再次出现,赵殊儿惊得脸色大变,随即就是巨大的惊慌。 她瞪大眼睛片刻之后,立即否认摇头:“妾不认,大小姐,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吗?就知道你不会认!”顾君惜冷笑,随即看向站在宁海棠身侧一直垂头的侍卫:“不过,我有人证!” 随着顾君惜话落下,已经做回侍卫打扮的那位曾经卖秘药给赵殊儿的江湖郎中,直直走了出来。 他粘上胡须,朝赵殊儿行了一礼,如同索命恶鬼,笑眯眯抬眼。 “殊姨娘,你可还识的我?你曾找我买过两次助孕的秘药,第一次秘药助你成功怀孕,第二次是在你小产不久以后。” “你为表诚心,向药王忏悔没保住之前药王赐于你的孩子,亲手写下自己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用以发誓!” “江湖郎中”的每一个字,赵殊儿听着都无比熟悉,她无法反驳地瑟缩着身体,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元柏。 瞧见顾元柏正冷冷盯着她,她身体又是一瑟。 “哈,早听说顾府这外室进门,是因为怀了顾大人的孩子,原来这孩子竟是求秘药得来的。这是顾大人不行了,还是这殊姨娘不能生了?” “哟,你的关注点还真够偏的,难道你没有觉得现在暴出来的真相更加炸裂吗,顾二小姐竟是这殊姨娘所生。顾大人这是以庶充嫡啊。” “这顾君堂可真不要脸,以前女扮男装勾引轩王殿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嫡女都不是!” 指责的声音如同洪水猛兽,让瑟瑟发抖的赵殊儿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片。 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豁出的大喊:“不是,这生辰八字是假的,是大小姐联合这男人冤枉我!” 顾君惜再次扬了扬手中生辰八字,冷笑:“究竟是不是冤枉,只需要去你院中将你的墨宝取来,对比这上面的字迹,就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赵殊儿再次哑口莫辩。 她害怕顾元柏,只能流着泪无奈又无助,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顾黎川跟顾寒星:“大公子,二公子,帮帮妾!” 顾寒星不忍,直直朝赵殊儿冲了过来,将赵殊儿护在了怀里。 证据摆在面前,他头脑简单,一时也没找到辩词,只能恼怒的冲顾君惜和宁含霜大喊:“你们真的够了,大好的日子,是想要逼死殊姨吗?没看到殊姨这么柔弱,可怜?” 这时,一直只能干着急的顾君堂所中的哑药也终于过了药效,恢复正常。 她着急的脱口而出:“不是的,这生辰八字是殊姨娘所写,可也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就是假的。这也有可能是殊姨娘因为母亲掉了孩子,所以想要报复母亲,才胡乱写的生辰八字,为的就是挑拨离间!” 这场戏已经唱了,顾君堂既然是戏中重要角色,她就不能什么话也不说。 为了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因此,顾君堂恢复正常的时辰也是顾君惜掐算好的。 所以在顾君堂说话的第一时间,宁海棠就收回了对顾君堂的挟制。 顾君堂此时只想要为自己脱身,根本没有深想的。 她扑向赵殊儿,朝着赵殊儿使眼色,试图赵殊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一听到顾君堂的声音,无措的赵殊儿就找到了主心骨。 她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对,我的孩子是因为夫人没有的,我只是想报复夫人!” 事情似乎又有了反转。 顾元柏拧紧的眉头一松。 顾黎川舒出一口气。 顾寒星则是突然开窍,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些找到这个借口,将责任推到宁含霜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园子里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有人开口亲口推翻了顾君堂跟赵殊儿的谎言。 第166章 第一个背叛的人,刀剑相向 只见,顾空皓被虎爷随意的往前一推,一个没站稳狠狠摔在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目睽睽,像是狗一样没有了尊严的趴在地上,什么里子面子全没有了。 尤其一抬头,就见到自己死对头左承风那张看戏的脸,顾空皓心中的怒跟恨就同时到达了顶点。 原本,他也是带着恨进府的。 方才行至走廊时,他就听到了顾君堂跟赵殊儿否认身份的声音。 心中存着报复,顾空皓就是想要为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他不计后果,忘记了一切,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指,指向顾君堂跟赵殊儿:“她们在说谎!” “我可以作证,顾君堂就是赵殊儿的亲生女儿。三年多前,是父亲从乡下将赵殊儿跟顾君堂接到了京城,然后养在了跟府中只有一巷之隔的甜水巷。” “父亲为了补偿顾君堂,就让顾君堂以顾君惜双胞胎弟弟,顾府小公子的身份进了我们顾府。这件事不止我知道,大哥、二哥甚至连轩王殿下都知道!” 这指证来得措不及防,顾君堂跟赵殊儿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最维护她们的顾空皓会最先背叛她们。 可顾空皓知道她们太多秘密,就算是再狡辩也没有办法狡辩。 谁知道一辩解,疯了的顾空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次,好像真的完了! 顾君堂跟赵殊儿变得面色如土。 挑拨离间达到了想要的最佳效果,顾君惜冲着虎爷感激地微微点了下头。 然后,她看向了顾元柏还有顾黎川、顾寒星,甚至是沐凌轩,嘲讽开口。 “原来这个秘密,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跟母亲呢?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元柏阴沉着脸,那表情是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顾空皓。 但这时,他也明白,狡辩训斥不是最好的办法,他还是想要息事宁人。 他没有回顾君惜,而是看向正看戏,看得兴奋的宾客。 “各位,府中临时出了一点事故,还望暂时先行开。等顾某处理好府上事宜,再一一登门道歉。” “管家,送客!” 顾元柏想要关起门来解决,宁含霜偏不。 若是如了顾元柏的意,那今日这欢迎宴岂不是白办了! “谁都不许走!”宁含霜大喊一声,手中软剑再次指向顾元柏,挽起一个漂亮剑花,生生将顾元柏半截袖子削掉在地。 “顾元柏,你宠妾灭妻,混肴嫡庶血脉,猪狗不如。既然顾君堂只是一个下贱的野种,那你告诉我,我的另一个亲生女究竟在哪里!” 这才是宁含霜的真实目的,她要找到,那可怜一出生就不见了小女儿。 “霜儿,你别激动。我让堂堂冒充我们女儿,我也是有苦衷的……” 顾元柏看着自己被削掉的袖子,感觉受到了侮辱。 可转眼,他就能屈能伸,这个时候依旧对宁含霜花言巧语。 宁含霜真的听腻了。 她懒得,也厌恶的不想再听。 见顾元柏没有丝毫悔改之意,手中软剑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软剑拔出,带出一连串血珠,她眼中含着杀意的再次质问:“顾元柏,说,我的另一个亲生女儿在哪里,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见宁含霜动了剑,宁海棠跟沐清芙以及顾君惜都及时站在了宁含霜的身侧,作为结实后盾的给予宁含霜力量。 顾君惜双眸充满智慧,堵住顾元柏有可能辩解说的谎话。 “顾元柏,你休想再狡辩,我已经找到了当初给母亲接生的接生婆,她亲口所说,母亲当年生我时,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婴。当时我跟妹妹一出生,你就将妹妹抱走了。说,你将妹妹送到了何处?” “顾元柏,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欺负我姐姐当年因为我们宁远侯府一门郁郁寡欢,所以趁她生产之际欺她瞒她,你真以为我们宁远侯府好欺负?今日你不说出我外甥女的下落,本王妃要你好看!”宁海棠为了帮宁含霜出气的同样放狠话。 同时,顾君惜早就安排好的那个李姓接生婆,被人给带了出来,她亲口证明了顾君惜的话。 再次面对种种证据,顾元柏闭了闭眼。 他垂眸,看了自己流血的伤口,竟一步步朝着宁含霜软剑撞了过来:“霜儿这件事我的确欺了你,骗了你,可我真是为了你好!” “当日另一个孩子出生,就先天不足。我怕养不活,到时候你再难过,所以才会将她带走。我让大夫好好医治了,可最终还是没能保全。我们另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世上!” “我正是因为想要弥补这个遗憾,才会让堂堂假冒我们女儿的。堂堂她很懂事乖巧,你不是知道吗?” 真是一张巧嘴,都到这个地步,顾元柏还是照样能替自己辩解。 他继续一脸深情:“霜儿,如果你真的在意我欺骗了你,那你就杀了我好了。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说着,就真的再次朝着宁含霜软剑逼近。 宁含霜手抖了抖,可她再也不会对顾元柏心软。 上一次当是傻,再上当就是真蠢。 既然顾元柏偏要撞上来,那她就成全他! 宁含霜的软剑往前一送:“顾元柏,既然我的女儿没有了,那你就给我的女儿陪葬!” 就在剑端再次要刺进顾元柏身体里时,再次发生变端。 顾寒星竟拉开了顾元柏,生生替顾元柏挡了一剑。 剑端刺进了顾寒星的身体里。 顾寒星嘴角流血,怨恨地看着宁含霜:“母亲,您为何性子一定要这般倔强,父亲都说了为您好了。您就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吗?” “堂堂乖巧又孝顺,一直把您当她的亲生母亲,您还有什么不满,为何一定要我们家破人亡!” 她亲手捅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宁含霜握着剑的手再次发抖。 虽说早就死心,当从没有生过顾黎川三人。 可亲手伤了他们又是另一回事。 宁含霜心中闪过内疚,可听到顾寒星指责的话,这内疚又生生消失,心底变成了一片冰冷。 已经亲耳听到,顾君堂是取代了自己亲生妹妹位置。 顾元柏将自己的亲生妹妹一出生,就抱走。 顾寒星竟还能护着顾元柏跟顾君堂。 那这一剑就是轻了。 宁含霜拔回了软剑。 顾黎川上前护住伤口在流血的顾寒星,疼心又不理解,埋怨道:“母亲,您竟然真的亲手伤害寒星,他是您的儿子,您真的这般不疼我们吗,那您不如将我也一起杀了!” “不,夫人,你要杀就杀妾,别伤大公子、二公子!”顾君堂推了推已经被眼前一系列情况吓傻的赵殊儿。 赵殊儿得到指点,立即上前将顾寒星、顾黎川护在身后。 同时,顾君堂也眼泪汪汪地护住顾寒星跟顾黎川:“母亲,我一直将您当作我的亲生母亲,我也是流着顾家血脉的顾家人啊!我以后会孝顺您!就让我当您的另一个亲生女儿!” 第167章 犹如青丝,一刀两断 “呸,就凭你一个下贱的外室之女,也配当我的亲生女儿,别做梦了!” 宁含霜没有被顾君堂的求情感动到,反而只觉得恶心反胃。 她若是认下顾君堂做女儿,那惜惜这三年多受的排挤委屈找谁。 另一个亲生女儿,以后若是知道了,自己把原本属于她的爱给了另一个人,那另一个女儿该有多难过。 她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难过。 “顾君堂,你装腔做势享受了这么久顾府二小姐的殊荣,现在是你该尝还的时候了!” 宁含霜想到顾君堂擅长蛊惑,哄得三个儿子跟顾元柏欺负顾君惜怒火就压制不住的往上蹿。 她承认自己这些年是对顾君惜有所疏忽。 可,她从小教育三个儿子要护着女儿。 在顾君堂没有出现之前,三个儿子都将女儿保护的极好,她才会做甩手掌柜。 她恨自己的同时,也恨顾君堂。 如此想着,宁含霜就不再犹豫,手起刀落那握着的软剑朝着顾君堂刺了过去。 然而,关键时顾黎川却又一个错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顾君堂面前,生生替顾君堂挡了一剑。 鲜血从顾黎川嘴角流了出来。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亲手伤了自己两个孩子。 宁含霜握着剑,实在不解地喃喃问出声。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你们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惜惜才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怎么护着外人,如此对待我跟惜惜?” 不是不舍,就是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她的性格是不好。 可,对孩子们的爱,她也没有少过啊! 顾黎川捂住胸口,由顾君堂搀扶着,眼里闪过内疚。 但他还是给了宁含霜回答:“母亲对不起,殊姨救过我的命,殊姨她很温柔。堂堂她不是我的亲妹,也是我庶妹。” “我跟弟弟不是想忤逆您,我们只是想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母亲,带着妹妹一起,别闹了好吗?” 顾寒星觉得顾黎川说得颇有道理,他同样捂着受伤的伤口,由顾元柏扶着走向前。 “母亲,父亲经营整个家很不容易,您别闹了好不好?就当儿子求您。只要您愿意放下,我们会永远孝顺您!” 懂了。 她就输在了不如顾元柏能说会道。 输在了没有赵殊儿跟顾君堂会做表面工夫,蛊惑人心。 她刚刚问出来的这些话,就是自取其辱! 宁含霜握着剑的手缓缓垂下,再抬眼时已经没有了苦涩情绪。 她冷静看向顾元柏:“顾元柏,你赢了!你把三个儿子都养得跟你一条心。” 顾元柏默默扬眉,这的确是他骄傲的地方。 他在儿子们小的时候,就给儿子灌输了他的许多不易之处。 同时,他也以为宁含霜说这些话是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大度不计较地认错:“霜儿,让堂堂冒充我们的女儿一事,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为弥补遗憾,但到底欺骗了你,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再倔了!” “让你自己难受,让孩子们为难。” “我们夫妻二十几年,你能放下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真的能放下三个儿子?他们身上可是流着你的血。回头!” 顾元柏笃定的神情,就像是吃定了宁含霜。 也是,大多数母亲,都能为自己孩子做出妥协。 顾元柏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可……就算是要妥协,要牺牲,也要自己的孩子们值得。 宁含霜手中软剑再次握紧,她抽出绾发的钗子扔在地上,捞起一把青丝用力一割,就割下一大把。 她握着割断的头发,面向台下宾客。 “今日人多,还烦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顾元柏不顾纲常伦理,宠妾灭妻,让外室之女冒充嫡女。”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是非不分,执意维护顾元柏外室、外室之女。我宁含霜绝不受这窝囊委屈,今日我与顾元柏夫妻之情如这青丝,一刀两断。” “与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母子之情,也如这青丝,一刀两断!从此生老病死,再无瓜葛!” “母亲,您何必如此倔强。宁远侯府已经覆灭,您和离难道要回到那荒无一人的宁远侯府去吗。以后您老了,就真的不用儿子们养老了吗?”顾黎川急切地劝说。 “母亲,这么多人在,您别闹脾气了!”顾空皓指认完赵殊儿跟顾君堂之后,是出了一口恶气,可他也意识到此时情况不妙。 他心向着顾元柏,也讨厌母亲的管束,可也不想没有母亲。 此时,他更是害怕的连滚带爬的爬上了戏台。 “顾君惜,你劝劝母亲!”顾寒星言语带着命令:“如果母亲和离断亲,你以后也不好再议亲!” 这是想用利益捆绑住顾君惜。 可顾君惜更在乎的是亲情,她无论如何,只会站在宁含霜的身边。 顾君惜不发一言,直接拿过宁含霜手中软剑,学着宁含霜的动作,削下自己的一缕青丝,往半空中一扬。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绝不反悔的气势,同样也带着满腔愤怒的控诉。 “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将这外室之女先是认作我的胞弟,纵容她剥夺我的生辰,跟我未婚夫婿暧昧不清。” “后是为了她,让我一味忍让。顾元柏为了她伤我、顾寒星为她打我、顾空皓更是为她让小混混污我清白!” “如果顾君堂真是我的亲妹,我这些委屈我愿意咽下。可偏偏她只是一个下贱的外室之女,凭什么让我委屈?我不屑再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 “现在我就要跟顾家彻底断亲,从此以后,我不再是顾家人,我没有父亲、没有兄长,只有母亲!” 顾君惜每一句话都似带着血与泪,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动容。 随着顾君惜的话,就好像是顾君惜昔日所受的委屈,真的有一一在众人面前重演。 那个受伤的,挨打的,遭受不公的顾君惜是那么的值得人怜惜。 大家同时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顾家这父子四人,真不是东西。 “支持顾大小姐断亲!” 左承风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他不着调的这个时候竟第一个蹦起来,挥手支持顾君惜。 左承风话音一落,跟他相好的公子哥儿,也附和着喊了起来。 沐凌夜拧了拧眉,轻咳了一声,瞪了身侧玄影一眼。 玄影迟疑了下,犹犹豫豫的也挥手大喊支持顾君惜。 做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家主子没有在瞪他。 沐凌轩左右看了看,他的眼中却是露出怀疑。 顾君惜真有受过这么多委屈吗。 明明每次是顾君惜矫情,脾气坏先惹怒顾黎川他们的。 顾君惜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一起长大,他们的心怎么可能偏到这个地步,大多时候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何至于此…… 第168章 绝决离府,早晚会有报应 母女俩都要嚷着断亲,目前所看大势是真的去了。 顾元柏抿紧了唇,他是真的不想跟宁含霜和离。 可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已经给了台阶认了错,若是当众再低三下四挽回,实在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只能强撑着开口问:“霜儿,和离断亲都不是小事,你可想好了!” “顾君惜,没了家族的庇护,你一个女子,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你可也想好了?” 宁含霜根本不想跟顾元柏再废话,她带着顾君惜绝决地转身。 “我们现在就搬离顾府,三日后我会让人送来和离断亲文书,你只需要痛快画押,从此以后,我与惜惜,跟你们顾府再无相干。” 宁含霜、顾君惜一走,宁海棠就对着顾元柏冷冷嗤笑一声:“顾元柏,谁说我们家惜惜没有你们顾家的庇佑就是无根浮萍?我们家惜惜有我们肃亲王府!” “呸,好一个宠妾灭妻的伪君子,你早晚遭到报应!” 顾元柏将真正的双胞胎妹妹带到了何处,目前是生是死,只凭顾元柏一张嘴,显然是不可信的。 顾元柏不愿意说,具体还需要再谋算。 再者,就是当年害宁远侯一府灭门的奸细,究竟是不是顾元柏,同样也需要探查。 如果真是顾元柏,肯定也不能放过。 宁海棠跟沐清芙也走了,热闹的戏台当下人散了一半。 顾空皓却也是第一个着急,他想要追上去:“母亲、惜惜……” 然而,肩膀却被顾黎川扣住。 顾黎川眼中同样带着对宁含霜跟顾君惜的不舍,但他眼里还有谋算:“空皓,别追了,现在母亲是在气头上,你跟上去劝也没有用!” “母亲生了我们养了我们,总不可能真的不要我们,等过些日子,母亲气消了些,我们再上门求母亲原谅!” “母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母亲永远不可能抛弃我们。只要母亲回头,惜惜自然也会回头!” 顾空皓闻言顿时眼晴一亮,是了,他差一点忘记了。 他以前就是仗着是母亲的亲儿子,所以才敢当着母亲的面肆无忌惮维护赵殊儿。 顾空皓不追了。 宾客们也随着宁含霜他们的离开,而陆续离开。 宁含霜跟顾君惜早做好了离开顾家的准备,该拿走的东西,这一段时间也已经陆续拿走,所以这次说要离开,就真的很干脆地离开。 除了宁含霜跟顾君惜拎了个小包袱外,温姑跟嬉儿也拎了个小包袱,坐的是肃亲王府的马车。 至于宁含霜的嫁妆,自是等送和离书正式出断亲文书之后再带走。 宁含霜于钱财方面并不看重,可她的嫁妆单子却在温姑手上保存的极好,不怕顾元柏敢做小动作。 半个时辰后顾府终于清静下来,现下是真的不需要再偷偷摸摸躲着任何人。 顾元柏跟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还有顾君堂、赵殊儿全都聚集在了大厅里。 顾黎川率先开口:“父亲,您不能同意跟母亲和离!” 这个道理顾元柏如何不知。 顾君堂外室女身份曝光,他不仅官复原职的希望破灭,名声会越来越差。 极有可能,还会受到宁远侯遗留下来人脉的针对。 “我不和离,我使用拖字决,先稳住霜儿。皇上因为宁远侯府覆灭一事,一直想着补尝霜儿,也希望霜儿婚姻安稳,给宁远侯府遗留一脉一个交代,他不会同意我们和离。” “毕竟我跟霜儿的婚事,当初也是皇上亲赐。明日我会进宫,找丽贵妃!你们过两日,可以去宁远侯府磨磨霜儿,你们母亲最是心软!” 顾元柏熟悉宁含霜的性格,当下也跟着谋算。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不安。 当年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其实还活着,只是让他送了人。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还让顾君惜查了出来。 顾君堂知道今日的祸事大多出自赵殊儿,生怕顾元柏会迁怒。 她瑟瑟发抖般揽着赵殊儿站在一侧,也不发言,只是可怜的看着。 这时,大厅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哟,都在呢,府中贵客都走了,顾大人,是不是该清清我的账了!”虎爷带着人踏了进来。 顾空皓倒是把虎爷差点忘记了。 看到虎爷,他吓得躲到了顾寒星身后:“二哥,他砍了我四根手指,还要砍我一只脚!” 顾寒星闻言暴躁地双拳立即握起。 虎爷直接拿出顾空皓的画押债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三公子借了银子,立了字据,拿不出银子用手脚相抵是他同意的!” 顾黎川先验了字据为真后,交给了顾元柏。 顾元柏发现顾空皓断了的四根手指,虽然很生气,可想到眼下顾府处境,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将一万两银子交给了虎爷。 虎爷收到银子带人离开。 顾黎川看向顾空皓:“你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赌瘾,方才当场揭露堂堂跟殊姨,是不是跟你欠债有关!” 上女人的当,跟情商是真的无关。 有的人是天生同情弱者,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黎川不蠢,相反很犀利,可他偏偏耳根子软,就吃眼泪柔弱那一套。 说到欠债,顾空皓平熄的恨,再次翻腾。 他愤恨的指向顾君堂跟赵殊儿,将顾君堂怂恿他借印子钱,说好帮他兜底的事情翻出来。 “是殊姨跟堂堂背叛我在先,是她们变了。她们以前会无条件满足我。现在见我有难却见死不救,若不是堂堂让我借印子钱,我也不会断了四根手指!”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顾君堂暗恨,若是知道顾空皓如此冲动,那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管顾空皓。 但现在顾空皓显然已经恨上她,她就不能不挽回顾空皓。 同时,这件事她也需要给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一个交代。 她哭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不是不管三哥,只是三哥沉迷赌博,这段时间又是家里多事之秋,我不想因为这些锁事烦到大哥,所以才瞒下不报。” “借印子钱,我只是想先稳住三哥。我想等着欢迎宴过去,再典当首饰替三哥还债的。没想到虎爷会如此心急狠心。” “三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跟娘不管你。我想里面肯定存了误会,你既然断了四根手指,那我也断四根手指还给你!” 顾君堂说完去找刀,要砍自己手指。 第169章 顾君堂的亲生父亲,万柔醒来 顾空皓的心揪了一下,随后保持原来动作没动弹。 第一次看着顾君堂要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其实经过这一遭,他有些迷茫,又有些害怕。 他其实无法承受,自己宠了这么久的妹妹,尊敬这么久的长辈,真的对自己只有虚伪。 可,不是顾君堂,他又岂会去借印子钱啊。 说是要稳住他,那当时为何又不愿意给他银子,这有矛盾啊。 顾君堂最终没有砍下四根手指,被顾寒星拦了下来。 顾君堂跟赵殊儿回到赵殊儿院子。 虽然没有责罚甚至连责备也没有,可顾元柏父子四人对她们母女的态度,终究是淡了许多。 今日身份被当众指出,宁含霜离府,从今往后,顾君堂的身份终究是尴尬了。 一个低贱的外室之女,以后如何在一众贵女贵公子面前抬起头来。 “堂堂,喝口茶!” 进了屋后,顾君堂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赵殊儿看着有些害怕,倒了杯温茶,讨好地递了过来。 顾君堂抬头,瞧见赵殊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想发的怒火,究竟没有发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只会让赵殊儿跟自己越来越离心。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需要团结。 内部不团结,如何一致对外。 顾君堂如此想着,接过了赵殊儿递来的茶,轻喝一口后拉着赵殊儿在她身前坐下。 “娘,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重新笼络住父亲跟三位兄长的心。” “您不是想给父亲再生个孩子?那就拿出您的魅力来,尽快怀上。我现在处境艰难,只有动用那步棋了!” “那步棋?你要去找他?”赵殊儿唇瓣一颤,想到那个人阴狠的模样,下意识握住顾君堂的手。 “嗯!”顾君堂点了下头:“当初没有他的谋算,您也不可能重新搭上父亲。我现在已经失去女扮男装的身份,又沦为外室之女,没了所有优势。想要跟轩王在一起,必须需要一个能重新匹配上轩王的身份!” 赵殊儿见识浅薄,虽然对这些阴谋阳谋不太擅长,可听了顾君堂的分析,也能分辩出顾君堂说的有道理。 可她还是害怕。 “你跟他接触,万一若是让柏郎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儿。柏郎知道你与那人的关系,如何是好?” 又来了,又来了,说了不让赵殊儿再提这事,可赵殊儿就是忍不住。 但这个蠢货偏偏是她的娘! 更是跟她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顾君堂深吸一口气,才尽量心平气和。 “娘,如果您还想过安稳过日子,关于我身份这件事,就切记烂在肚子里。至于那个人,以他的身份,就算我跟他牵连在一起,只要您不说,就不会有人怀疑!” “行了,您若是没有事,就少出些门,以后多照顾父亲跟几位兄长的日常起居。今日都累了,您好生休息!” 顾君堂说完,起身离开了赵殊儿的院子。 赵殊儿独自坐在位置上,等了许久才消化完顾君堂的话。 慢慢的,她从原来的忐忑不安变得淡定,随即脸上露出笑意。 赵殊儿没顾君堂那么多的心思,只看到了眼前。 她只知道今日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虽然曝露了,可若是宁含霜跟顾元柏真的和离,从此以后,她就是这顾府唯一的女主人! 同时这边,顾君惜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宁远侯府。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打理,宁远侯府早已经恢复了人气。 顾君惜跟宁含霜回到宁远侯府,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舒适。 温姑跟嬉儿将顾君惜和宁含霜的包袱分别拿到了她们各自的院子当中,宁海棠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由衷为宁含霜感到高兴。 “府中护卫配备齐全,唯独只差几名可以供使唤的婢女跟厨娘,晚些的时候,我让人从肃亲王府调些过来,也免得出去再找!” “谢谢小姨!”顾君惜没跟宁海棠客气,随后跟宁含霜说道:“母亲,今日府中的事,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已经在京中传遍,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宫去。” “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初您跟顾元柏的婚事乃是圣上亲赐!您要和离,怕是要经过圣上许可。” “何况,以顾元柏虚伪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跟您和离,他一定会想办法拖延。在他想出拖延办法之前,我们必须比他快一步行动!” 顾君惜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已经提前预判到了顾元柏下步动作,并想出了应对方法。 这是一个讲究父权、夫权、君权的朝代。 女子想要独立自主,活出自我犹为不易。 在世人眼中,顾君惜的每一次反抗都情有可原。 但私底下,真正认可她的,并没有几人。 宁含霜一听,觉得顾君惜说的极为有道理:“我听你的,明日一早就入宫,就算是圣上不答应我和离。我也离定了!” “顾元柏若是敢跟我耍花招,三日之后我就带着剑上门,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画押和离,写下这断亲文书!” 用武力逼迫,会额外生出许没有必要的枝节。 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用这一招。 但也不失为最后的一个手段。 已经商量妥当,顾君惜随即不再说话。 虽然还没有写下和离书,可已经正式从顾府搬离,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当下宁海棠跟沐清芙都留下一起用晚膳庆祝。 晚膳过半,大家都喝了一点小酒,这时肃亲王寻上门。 宁含霜用胳膊撞了下宁海棠,视线满意地落在肃亲王肥胖并不算出挑的脸上。 “现在看来,你的眼光极好。沐煊对你十年如一日,一刻也离不开你,这才多久,就寻上门来了!” 开武馆的这些日子里,宁含霜亲眼所见,肃亲王对宁海棠事事体贴入微,并不是顾元柏那种只知道嘴上说甜言蜜语的虚君子。 这么多年,一直被误会,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姐姐认可自己的夫君,即便是宁海棠这般爽朗性子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她看了宁含霜一眼,由衷说道:“姐姐眼光也不差的,这么多年过去,秦樾一直未曾娶妻,他是在等你!” 想到端午宫宴,在宫门前碰到秦樾时,秦樾看向她的眼神,宁含霜如同死灰般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随即眼眸又重新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这事不要再提,秦樾前程似锦,跟我一个即将和离的妇人扯上关系总归是不妥,别污了他的名声!” 宁海棠看出宁含霜的失落跟抗拒,识趣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清楚自己长姐,一向固执。 就算以后真要跟秦樾破境重圆,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秦樾有一段长的路要走。 肃亲王见宁海棠跟宁含霜姐妹关系修补如初,也为她们感到高兴,但方才宁含霜是真的误会他了。 今晚他过来,并不是为了寻宁海棠,而是找顾君惜。 他不确定宁含霜是否知道万柔之事,将顾君惜叫到一侧:“惜惜,那位万姑娘醒了!” 第170章 药王谷之行,权衡利弊 等了这么多天,万柔终于醒了。 顾君惜当下目光一凝,离开宁远侯府,去了肃亲王府。 万柔一事,宁含霜的确不知情。 她不是有意瞒着宁含霜,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跟宁含霜说。 她无法在顾黎川不做人的情况下,再告诉宁含霜您已经有了一位孙子。 但若是宁含霜以后问起,她也会据实以告。 毕竟母亲郁症已经治愈,再也不是以前随时都有可能寻死的状态。 到了肃亲王府,宁天生也在。 这些天,宁天生只要练完武,就会偷偷过来照顾万柔。 天生也问起宁卫去了哪里。 顾君惜怕天生接受不了,只告诉天生,宁卫在确定他跟万柔离开后,也离开了宁氏武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毕竟宁卫算是为宁天生而死,现在宁天生还小,就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再大一些,如果他再问起宁卫的去向,她也会据实以告。 顾君堂是间接凶手,顾黎川亦是。 顾君惜进了房间门,宁天生眼睛眨也不眨,舍不得离开视线的看着万柔在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 “万姑娘!”顾君惜走近。 万柔闻言抬头,她的脑袋上缠着一圈圈白色纱布,短短时间又消瘦了一圈,这样的她显得眼睛大大,楚楚可怜。 她眨了眨眼,随即眼中露出几分迷茫,看向天生:“小弟弟,她是谁啊?” 万柔问她是谁? 万柔不认得她,或者说是不记得她了! 顾君惜扭头看向跟在身后进来的肃亲王:“小姨父,这是怎么回事?” 肃亲王耸了耸肩:“就如你看到的一样,万姑娘从悬崖上摔下去磕到了脑袋,脑中凝固住的於血压迫到了脑中某些部位神经,导致失忆了。我医术有限,没有办法消除於血!” “您还医术有限?那於血什么时候会消除,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顾君惜追问,在她的心里肃亲王的医术已经很高明了。 肃亲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大外甥女,你真是太高看你小姨父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小姨父的医术勉强只能算得上,中上水准,不及我师兄师父的万分之一。” “我不能确定万姑娘脑中於血什么时候消除,也没有办法确定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不过要是能找到我师父出山,万姑娘失忆这事,就只能算是小事。” 顾君惜闻言立即对肃亲王嘴里的这个师父感了兴趣,上次得知肃亲王师父,还是第一次找肃亲王拿毒药时。 沐清芙说起,肃亲王师公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顾君惜抿了一下唇打听:“那小姨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请您师父出手医治万姑娘?” 万柔若是没有恢复记忆,就没有办法彻底弄清楚当日土匪绑架究竟跟不跟顾君堂有关。 万柔坠崖是否也跟顾君堂有关。 若是真有关,这可是害人性命的大事,足够报官将顾君堂关进大牢。 肃亲王闻言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有啊,我师父就住在药王谷。再过些日子,就到了药王谷的百年庆典,你若是想去,可以让清芙带你一同前往。” 顾君惜看了眼,对她露出防备之色的万柔答应下来:“等我解决完母亲和离一事,我就跟表姐带着万姑娘一同出发!” 翌日,一早。 宁含霜就盛装打扮,带着同样打扮过的顾君惜递了帖子,一同前往皇宫。 只是她们在宫殿门前,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皇上召见。 皇上刚下完朝回来,他已经知道昨日顾府发生的事情。 此时他坐在龙椅上,正头痛地用手指抵住额头。 丽贵妃进来绕到皇上身后,轻轻给按着眉心,声音如同黄鹂婉转妩媚:“皇上这是在为顾大人跟顾夫人的事烦忧?” “嗯!”盛帝依旧闭着双目,太阳穴跳几跳,眉头紧锁:“顾元柏是可用之才,朕是惜才之人,可这已经是第几次,因为他府中那些破烂的糟心事来烦朕了?” “朕又不是只他人管家中之事的长舌妇。还有那宁含霜,朕看重她是宁远侯府唯二留存的血脉之一,可她不能仗着这些,总来烦朕。上次朕就已经安抚过她!” “一个女子当安分些,和离,断亲,朕简直从未听过!” 这就是这个朝代对女子的偏见,只要稍稍反抗,就会被打上离经叛道的印记,即使是皇上也不免俗。 丽贵妃静静听着,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问:“那皇上就打算这么晾着顾夫人跟顾大小姐?她们可还在外面等着求见!” 盛帝不说话了。 显然碍于宁远侯府,他不能不理会宁含霜,可心里却是烦得不想管这些琐事。 丽贵妃从眉心,改为替盛帝捏肩。 这时她已经充分了解到盛帝心思,终于开了口发表意见。 “皇上,若是让臣妾说,自古以来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有再大的矛盾,只要愿意,就能化解!” “将外室之女充当嫡次女,顾元柏的确荒唐了些,可十指还有长短,顾元柏喜欢那顾君堂,想必那顾君堂也有过人之处。” “皇上若是觉得心烦,这事不如交给臣妾来处理如何?顾元柏做错事,就将他打三十大板,顾君堂享受了嫡次女的荣光,那就让她悉数奉还,以后不许再出风头。” 盛帝听了只觉得烦,他只想把这件事甩开。 何况劝和,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要丽贵妃能解决,顾元柏还能让他继续留用。其他什么,他无所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丽贵妃小心观察盛帝神色,闻言立即一喜。 她需要保下顾元柏。 顾元柏是支持沐凌轩登基的领头人物,若是以后少了顾元柏这个助力,于沐凌轩夺位很是不利。 这也是顾元柏早上求到她这里,即使她觉得很棘手,也不得不帮忙的原因。 对于顾君堂这个不安分的祸首,说真的,她很看不上。 若说非要在顾君惜与顾君堂中选,她还是愿意选顾君惜为沐凌轩正妃。 宫殿门口,宁含霜与顾君惜还站着,沐凌轩闻声而来。 第171章 这和离,是离定了 沐凌轩看向顾君惜跟宁含霜,就像是看着两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紧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耐住性子。 “顾夫人、顾君惜,你们还是先回去。父皇不会见你们。如果真要见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等这么久了。”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家中小事,就闹到皇宫中来!若是真的把宁远侯府的好感,在父皇这里消耗完了,这对你们又何好处?” 顾君惜跟宁含霜闻言,都有默契地将沐凌轩当成空气,无视般的看着前方。 被如此漠视,沐凌轩生气地在顾君惜跟宁含霜面前来回踱步。 他是真的为顾君惜跟宁含霜着想,一家人闹翻了有什么好处?何况父皇也不赞同,又何必执着。 当真不分好赖,油盐不进。 沐凌轩胸口堵着一口气,抬眼刚好看到从殿内走出来的丽贵妃,沐凌轩迎上前去:“母妃!” 丽贵妃知道沐凌轩要说什么,冲他微微一笑,就在沐凌轩的搀扶下,来到宁含霜与顾君惜面前。 丽贵妃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额前不存在的汗,打发道。 “顾夫人、惜惜回去。皇上已经将你们顾家的家务,交给本宫处理。不管是今日,还是往后,皇上都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召见你们!” “毕竟这是皇宫,不是给你断家务事的地方!” 说着,丽贵妃不由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上前直接拉起宁含霜的手,恩威并施。 “含霜,你已经给顾大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你也需要收起自己的脾气。女子相夫教子本就是职责,只要夫君跟子女们好,你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毕竟妇道人家,谁又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本宫答应你,一定会严惩顾元柏。三十大板足以要他半条命,够他长记性。至于顾君堂,本宫会让她以后低调做人,做好一个外室之女的本分。” “这件事就到止结束,你尽快带着惜惜回去。本宫这就亲自替你走一趟顾府,将这件事解决掉!” 说完,丽贵妃强势的根本不给宁含霜、顾君惜开口的机会,重新由沐凌轩扶着离开。 皇权在上,有皇盛帝的允许,又给了宁含霜承诺,她理所当然以为宁含霜会妥协。 沐凌轩回头看了还站着的顾君惜一眼,就回收了目光。 他紧锁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显然也丽贵妃想法一致,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已经解决。 不远处,层层绿荫遮挡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同样正默默关注着顾君惜与宁含霜这边发生的一切。 同时,丽贵妃的话,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沐凌夜苍白的薄唇抿紧,深深看了顾君惜还笔直站着的身影一眼,转身往皇太后宫中而去。 皇太后精神不济,正由贴身宫女捏着肩膀,见到沐凌夜到来,原本泛困的眼立即有了精神。 她屏退宫女,朝沐凌夜招了招手:“夜儿,不缝年不过节,难得你主动来看皇祖母。怎么,皇祖母看着,你近日又瘦了许多?” 沐凌夜走近,任由皇太后关切的打量自己。 他削薄的唇一直抿着,深蹙地眉头没有松开过,不答直接开口:“皇祖母,孙儿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哦?说来听听!”皇太后立即来了兴趣。 毕竟她了解自己这个皇孙一向倔强,即使从燕国回来,处境一直艰难也从未找她开过口。 今日却说有事求她,这怎么能不稀奇。 这边。 自丽贵妃说完一番自以为是的话离开后,顾君惜跟宁含霜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母女俩这个时候的脾气性格达到空前一致,越是打压越是不许,就越是要反抗。 顾君惜抬头看向宁含霜:“母亲,我们不如找皇太后!” 皇太后虽然因为这些年身体不好,不怎么管事,可她毕竟是盛帝的母亲。 同时顾君惜也听说,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最是嫉恶如仇,一心想为女子争取权益。 “好!”宁含霜应下,顾君惜的想法跟她不约而同。 皇太后早些年的时候,跟她母亲也有过一些交情,对她也颇为照拂。 只是她这些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除了上次的端午宴,也确实没有怎么进宫好好看望过皇太后了。 关系不维护就会变得生疏,再想捡起来,请求帮忙,总是难以启齿。 可是为了跟顾元柏彻底撇清关系,她情愿丢开所谓的面子,让自己脸皮变厚。 太后宫中,皇太后刚跟沐凌夜说完话,就有小太监来报,顾君惜跟宁含霜求见。 沐凌夜闻言就要起身离开。 皇太后一个眼神看过来:“坐下,刚求完哀家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要是敢走,刚刚你说的话,哀家可不见得会答应。” 沐凌夜垂着眼眸,只能老实坐回去。 皇太后见沐凌夜乖乖听话的模样脸上有了笑意,仿佛间,似又看到了沐凌夜小的时候。 还没有去燕国为质的时候,沐凌夜很乖很听话,只可惜从燕国回来之后就变了,总是一副冷漠,对谁都不亲近的模样。 可想而知,在燕国时吃了多少苦,她只要想一想就会心疼。 感谢顾君惜,她有了与沐凌夜亲近的机会。 皇太后想着,就对求见的顾君惜多了几分好感,随即让小太监宣顾君惜与宁含霜进来。 同时,她忍不住打趣,也是试探。 “夜儿,看来这顾大小姐,跟你的想法一致,都奔着哀家来了。你让哀家帮她,是不是真的心里有她?要不哀家给你跟她赐婚如何?” 听到赐婚二字,沐凌夜的耳尖起了一层薄薄绯色。 他幽黑的眸色一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言不发起身,直接进了内殿。 以至于顾君惜与宁含霜进到宫殿时,并没有发现沐凌夜也在。 顾君惜跟宁含霜双双行礼,然后双双跪倒在地上。 宁含霜头重重磕地,直接开口求道:“臣女宁含霜,求皇太后允许臣女跟顾元柏和离断亲!” 此时宁含霜自称臣女,而非臣妇,为的就是更加决定表达自己和离的决心。 第172章 亲口提出,想要娶顾君惜 顾君惜明白,皇太后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见她们,愿意帮忙的几率就已经提高至了一半。 随即,她头也重重磕地,将顾元柏、顾黎川三兄弟种种不做人,维护外室跟外室之女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她所说尽量公平公正,没有带任何偏见个人情绪,像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 “皇太后,虽然世人皆说夫为妻纲,父为子女的天。可当夫君只会一味欺瞒,父亲只知一味偏袒时,为妻为女者,自是可以反抗。否则只会被吸髓吃肉,一只不剩!” “这顾家,臣女跟母亲是回不去了!皇太后,您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还请您为臣女跟母亲做主,成全!” 皇太后苍老却极具锐利的眼眸落在顾君惜身上,顾君惜在说话时,她打量的目光就没有从顾君惜身上离开过。 此时她眸色微眯,没了跟沐凌夜单独说话时的慈祥,而是颇具威严,深不可测。 “顾君惜,若是哀家所猜不错,你们这是刚从皇上那碰壁而来。你凭什么觉得,哀家会为了你们,跟皇上作对?” “你想要哀家为你们做主、成全。那你又想哀家如何为你们做主、成全?” 皇太后的每个问题都十分犀利,若是一般女子,恐怕在皇太后威严的目光下早瑟瑟发抖了。 可顾君惜她从小被当成轩王正妃培养,是真正的门名闺秀,又在宫学中学习,自身气质底蕴俱在。 她从容地又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目光纯正坚定。 “回皇太后,臣女绝没有让您跟皇上作对!臣女跟母亲也没有任何要忤逆皇上的意思!” “臣女只是想让全天下正在受到夫家、父亲压迫的女子,在得知臣女跟母亲的事迹之后,有敢于反抗的勇气,让她们不再寒心,感念着皇太后您的恩情。” “若是可以,臣女斗胆,请皇太后给一道准许臣女母亲跟顾大人和离,以及臣女与母亲与顾家断亲的懿旨!” 顾君惜在抬高皇太后的地位,将她与宁含霜的事情,转化成天下女子的事情,以小化大!矛盾激化。 皇太后沉吟着,蓦地笑了,随即面色一沉,冷声喝问:“大胆顾君惜,你竟敢利用哀家!” “臣女不敢!”顾君惜头再次磕头,都说上位者喜怒无常,皇太后此时就是如此,不愧是曾经的宫斗冠军。 宁含霜见皇太后恼怒,生怕顾君惜吃亏,她此时倒是没有再头磕头,而是大胆地看着皇太后:“皇太后,惜惜今日言行皆是为臣女出头,您要责备就责备臣女。” “顾元柏宠养外室,混肴嫡庶血脉,欺人太甚,就算是您也不许臣女和离,臣女也离定了!” “好,宁含霜,这么多年,哀家以为你自我舔舐伤口,早没了你们宁家人的骨气。没想到还没有变。既然你有这决心,那就去!”皇太后挥了挥手,既没有答应给懿旨,也没有说准许宁含霜和离断亲,态度不明。 宁含霜有些迟疑,顾君惜已经起身拉着宁含霜行礼离开。 “你拉我做什么,皇太后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到了外面,宁含霜心绪起伏着,还是有些不明白皇太后的意思。 顾君惜沉思着,脑子灵活转动,揣测道:“没有表明意思,就是最好的意思。我们且当皇太后答应了!” 虽说若是能得皇太后的懿旨最好,没有懿旨麻烦些,可也能扯鸡毛当令箭,做了再说。 到时候盛帝若是追责,再想别的办法。 殿内,也是顾君惜跟宁含霜一走,沐凌夜就从内殿走路没声,没什么存在感的走了出来。 皇太后的目光却是精准落在沐凌轩身上,脸上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这顾君惜不错,夜儿,你眼光也不错!” “皇祖母,孙儿请您帮她,并不是因为中意她!” “那是因为什么?”皇太后饶有兴趣地追问。 沐凌夜抿唇不语。 皇太后接着眸色一敛,提出要求:“哀家听说过一段日时间,药王谷会举行百年庆典。你反正也无事,就过去凑个热闹,让人瞧瞧身体。今日这忙,哀家就帮你了!” 沐凌夜闻言,淡然的脸上生出几分抗拒。 这边,顾君惜与宁含霜刚出皇宫,迎面就碰上在宫门口等着的左承风。 左承风朝宁含霜拱了拱手,才靠近顾君惜:“我听说丽贵妃刚刚带人往顾府去了,丽贵妃那边露出风声,伯母跟顾大人绝不会和离,更不会断亲!” “现下你打算如何办?还要回那吃人的顾府去?要不我让我父亲继续参顾大人?” 自从欢迎宴得知顾元柏他们的无耻,左承风更加怜惜顾君惜,全心全意为顾君惜着想。 明明是真正才打过几次交道的人,却比从小一起长大,一味只知道息事宁人,劝说的沐凌轩靠谱。 这么比起来,沐凌轩真是什么也不是。 顾君惜心存感激:“多谢左公子,这件事我能处理。左相大人该如何,还是如何,不需要为我跟母亲多费心思。” 被拒绝,左承风抓了抓脑袋,可依旧不死心。 他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要不……我娶你,这样,你就能彻底脱离顾府!” 这还真是惊天大雷,顾君惜看着左承风这窘迫不自在模样,不由就笑了。 有名的浪荡子,害羞可真难得。 不管是因为什么,顾君惜还是感激:“真的不用。左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君惜说完,跟宁含霜一道上了马车。 左承风站在原地一路目送。 上了马车,顾君惜就阖上眼想事情,宁含霜的目光倒是在顾君惜跟左承风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顾府。 丽贵妃代表盛帝,对顾元柏进行了惩罚,三十大板一板没有少。 当下顾元柏就皮开肉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顾君堂也得到了丽贵妃言语教训,整个顾府人人瑟瑟发抖,似笼罩了一层阴霾。 可阴霾散出,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所有人围在顾元柏床前,顾元柏趴躺着。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他的眉头紧皱,可唇边却是带着尘埃落定的笑。 “黎川、寒星、空皓,你们别为父担心,丽贵妃惩罚了我。这和离就代表皇上不会同意。你母亲不会跟我和离,更不会断亲。你们明日就上门求你们母亲原谅!等你们母亲气消了,就会回来。” 就算是不回来,只要宁含霜一日顶着他顾元柏妻子的身份,这对他来说,也比和离有益。 顾元柏心里如是想。 顾黎川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顾元柏说得有道理。 和离、断亲,宁含霜是做不成了。 他们同时松了口气,又有些责备宁含霜。 三十大板,险些要了顾元柏的命。 他们都不想去求宁含霜原谅了,可一想到是顾元柏的命令,也只能听从。 第1章 孪生弟弟原来是外室生的庶妹 顾君惜死后的第二日,魂魄飘回了相国府,府里正在举办孪生弟弟的生辰宴。 她面容扭曲,身上衣物仅余几缕残布,缓缓飘行在后院抄手游廊。 手指拂过红绸扎成的礼花,黑灰瞬间褪去,红绸再度鲜红。 两个丫鬟端着器具匆匆而过,言谈间尽是艳羡。 “太子殿下跟三位公子,今年又送了小公子许多礼物。现在都在小公子院中,陪着小公子拆礼物呢。听说一会,还要去府外给小公子庆祝。小公子可真幸福!” 幸福? 顾君惜脚步一顿,眼中充满迷茫与苦涩。 在她的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看来,这些只是对顾君堂的补偿。 十三岁之前,她还不知道双胞胎弟弟的存在。 那日,父亲突然领回一个少年,称双胞胎不吉,弟弟一出生就被偷偷送往乡下。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大师看过说煞劫已过,弟弟这才回来。 弟弟能回来,她自是欢喜,可渐渐发现弟弟并不喜欢自己。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都归了弟弟。 连父亲、兄长们和未婚夫的关注与宠爱也落到了弟弟身上。 他们都说弟弟替她受了十三年的苦,是她欠弟弟的,她必须退让。 自此,她再也没收过礼物,也没再过过生辰。 她困惑,既是双胞胎为何不能一起过生辰? 弟弟为男,她为女。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争抢风头。 顾君惜心绪起伏,身边黑气缭绕。 眼前一花,周围环境骤变,她来到一处房间。 里面堆满琳琅满目的礼物,三位兄长和未婚夫都在。 他们都期待的盯着里间。 一个少女走出来,粉色衣裙,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下巴小巧精致,楚楚可人。 “你们瞧瞧,好看不?哎呀,会不会显得太娘们唧唧?毕竟人家一向都穿男装呢!” 她双手拎着裙角,高抬下巴、挺着胸脯,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顾君惜身上黑气瞬间浓烈,五官扭曲的脸开始一点点破碎。 她冲向那矜娇漂亮的少女,受伤地质问。 “顾君堂,你不是男子吗?为何是女子?怎么就成了女子?为何要骗我?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那父亲知不知道?” 她愤怒颤抖的质问无人听到,身体一撞到顾君堂就如水滴般分散。 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叨着要去告诉父亲,可怎么也无法逃离这间房。 直到兄长们跟未婚夫说要带顾君堂出府庆祝,众人散去,她才得以离开。 一离开房间,她就急切地去寻找父亲,可寻遍整座相国府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为何,一眨眼自己的灵魂又飘跟在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穿着女装带着人从相国府离开。 她以为顾君堂这是要去集市与几位兄长、未婚夫会合,没想到马车却停在离相国府只有一巷之隔的宅子前。 宅子不算大,却布置得精致漂亮。花园假山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用心。 顾君堂进到这宅子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熟稔,宅中仆人亲切唤她小姐。 顾君惜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她围着顾君堂转圈,迫切地想知道顾君堂与这宅子是什么关系。 顾君堂不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那也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为何要在离府只隔一条的巷子里置办宅子? 顾君惜心中急躁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得到答案。 随着顾君堂往里走,她看到庭院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一位模样中等气质温婉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提裙走下台阶将手里的菜放在桌子上。 紧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也跟在妇人身后,将手里的两盘菜放在了桌子上。 父亲! 顾君惜认出男子正是自己遍寻不得的父亲,激动地飘了过去。 她指着父亲身边的妇人询问:“父亲,这妇人是谁?顾君堂是女子,您知不知道?您肯定也是受骗了,对不对?” 父亲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父亲的目光直接透过她,慈祥地看向顾君堂。 那眼神里的没有震惊,只有满意。 父亲一把搂住妇人腰肢,像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 “堂堂,等了四年,父亲终于又看到你穿女装了。真好看,殊儿,长得像你。” 顾君堂撒娇地走向前,抱住妇人胳膊,幸福地将脑袋歪倒在妇人肩膀上,巧笑嫣然。 “父亲,女儿是娘的女儿,当然会长得像娘啊!但女儿也有继承您的优点哦!” 顾君惜漂浮在半空,眼里满是震惊,那焦黑的双手紧紧攥成团。 顾君堂叫这妇人娘! 顾君堂不是男子,跟自己也不是双胞胎,而是父亲跟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看模样父亲不但一直知道,还一手参与了谋划。 顾君惜气愤得连灵魂都在颤抖,就听到父亲又说话了。 “堂堂,当初你要以男子的身份回到相国府,一是为了保护你娘,二是让宁含霜母女对你放松警惕,三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轩王,帮轩王成为太子。” “现在轩王已经成为太子。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谋划你娘回府,你恢复身份了?父亲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们为了隐藏身份继续委屈。” 顾君堂野心极大的摇头:“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轩哥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尘埃落定。女儿身边再没有危险,能顺理成章登上凤位的时候,才是揭露身份的时候。” “毕竟藏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远比在明处有趣。” 父亲闻言满口称赞,左右牵起妇人跟顾君堂的手。 “我们家堂堂就是聪明,只有像堂堂这么聪明才配做我们顾家嫡长女。” “殊儿,你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顾家主母的身份。” 父亲竟想要外室跟私生女,取代她跟母亲的位置。 这私生女竟还想取代她嫁给未婚夫,谋夺皇后位置,狼子野心。 顾君惜漂浮的灵魂在颤抖,她要去揭开父亲跟这外室母女的阴谋。 对了。 兄长们跟未婚夫肯定只知道顾君堂是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知道顾君堂是父亲跟外室之女。 若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容忍。 毕竟她跟兄长们才是一母同胞。母亲对未婚夫还有过救命之恩。 顾君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灵魂漂浮地往宅门方向冲。 她还没有到花园入口,就看得到三位兄长跟未婚夫结伴而来。 父亲、顾君堂还有那妇人,大大方方接待了他们。 父亲跟那妇人在兄长们、未婚夫面前没有一点遮掩,举止亲昵恩爱。 兄长们、未婚夫竟没有反感,还笑着夸赞父亲跟妇人相配。责怪母亲严厉性子寡淡,当自请下堂给妇人腾让位置。 他们像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语言间有人终于想起今日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她以为他们会让人去寻自己,最起码也会有一点担心,可等来的却是满心不耐。 “她一向任性,肯定是故意藏起来,想让我们担心。每年我们给堂堂举办生辰宴,她哪次不无理取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等她闹够了,自然就会出现。”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姐姐心思多,难免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不过,她这都是在乎你们的表现,你们都不许跟姐姐计较……” 有兄长心疼顾君堂,接话:“傻堂堂,她每次都针对你,你还为她说情?她喜欢玩那就让她玩,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我们都别管她。” 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没有人再愿意提及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他们继续举杯欢歌燕语。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口中在无理取闹,故意藏起来的她死了! 她,没有在玩。 第2章 偷吻她尸体的男人 顾君惜空洞的眼眸中流出两条血泪,心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 脑子里响起越来越多,父亲、兄长们、未婚夫曾警告过她的话。 “堂堂她是男子,不会影响你相国府大小姐的身份,你对弟弟要谦让爱护。” “堂堂怎么可能会针对你?他是男子,跟你喜欢的东西不同,没有竞争可比性。” “本王跟堂堂走得近些又如何?堂堂是孤的伴读,又是男子,你别胡思乱想,思想肮脏。”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亏她曾经还真因为这些话偷偷自责过。 不断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小心眼,看父亲、几位兄长和未婚夫对顾君堂好,心中阴暗生了嫉妒。 现在看来,她的预感从没有出错。 脑袋一阵钝痛袭来,顾君惜想起了自己的死因。 昨日浴佛节,大乘寺举行浴佛仪式,她跟顾君堂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未婚夫跟三位兄长都只顾着救顾君堂,无论她怎么呼救,都看不到她。 她最后被一根残木砸到,死在火中。 顾君惜眼里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浓墨般的黑气快要全部将她吞噬。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再见到这些虚伪的嘴脸。 也不知为何,之前死命绑住她的那股缚力突然消失,老天爷像是听到了她的呐喊。 画面一转,她终于得以逃脱,回到大乘寺,回到地藏殿那堆废墟前。 四周漆黑,面前荒芜焦黑一片。 点点星光照耀下,男人一身狼狈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唯一能辨别出身份的,大概就是头上那一支没有被大火完全融化的梅花金钗。 顾君惜震惊,这具尸体正是自己! 接着,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 男人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两行泪水,有一滴清泪落在她的眉心。 明明已经是一具焦尸,男人却像是害怕又弄脏了她,用拇指反反复复擦着她的眉心眼角。 “惜惜。”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像是要将她的名字刻进血肉里。 他慢慢俯下身像是亲吻绝世珍宝一样,在她焦炭般的唇上落下一吻。 “主子,该走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身形隐在夜色当中出声提醒。 可能是保持跪的姿势太久,男人抱着她的尸体费了好大力气才巍巍颤颤站起。 他的袍子被风吹得飞扬,执意不愿意将她交给他人,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孤不走了,孤要为惜惜报仇。查,昨日浴佛节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惜惜会一人被困火海。那些抛弃、迫害惜惜的人,孤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君惜心中触动,感觉想哭。 原来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 在角落里,也有人关心她爱她。 只是沐凌夜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 沐凌夜是盛帝跟已故先皇后所生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只是在六岁先皇后去世后,被送往燕国为质。 十一年后归来,又被盛帝视为耻辱,想尽办法刁难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在盛帝跟他们相国府的扶持下,终于废太子成功,扶持沐凌轩成为太子。 若是没有记错,这次浴佛节过后,沐凌夜就要离京前往封地。 现在是为了她,所以不走了吗? 不遵皇命,滞留在京是要被杀头的。 “不要,不要!” 顾君惜不想关心自己的人出事,冲过去,想要劝沐凌夜离开,可情况还是跟前几次一样,灵魂一碰到沐凌夜就像水滴般破散。 —— “走,快离开!” 顾君惜满是慌乱地睁开双眼,拽住眼前人的双手,将他推离自己。 “沐凌夜,你走!” 男人不设防备,被顾君惜一推,双手撑地跌在地上。 阳光下,男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眉毛浓密有型,微微上扬。一双眼眸深邃,犹如藏着无尽故事。 鼻梁高挺,为面部增添立体感,尤其那鼻翼左侧有一点小小黑痣,令他这张绝美的脸,多了他人没有的独特韵味。 他先是一愣,随即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就用面无表情代替。 他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低沉冷冽。 “顾大小姐力气如此之大,看来身上的蛇毒是解了。算孤自作多情,呵!” 一声低嘲从喉咙里溢出。 顾君惜拧眉,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眼前的沐凌夜身穿一袭华丽的玄色锦袍,金冠墨发,贵不可言。 这般高贵优雅整洁的沐凌夜,根本不是她变成灵魂时所看到的沐凌夜。 她以灵魂状态在沐凌夜身边一共待了七日,这七日来沐凌夜从未换过衣服。 唯一一次,还是第三日,他亲手给她换上嫁衣,自己也换上喜服跟她一起躺在了棺材里。 顾君惜震惊之下,迅速往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处桃林。 漫山遍野桃花盛开,微风轻拂,粉色花瓣如雪飘落,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她躺靠在一棵桃树上,一截裤脚被卷起,白皙的小腿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 她记得眼前景象,正是两年前桃花宴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年她才十五岁,顾君堂已经回府两年,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场宴会上,她明明看到顾君堂吻了沐凌轩。 可偏偏大哥、三哥、沐凌轩都指责她思想龌龊,将她一人丢在桃林里反省。 十里桃林,带走她的马。她只能步行回去,可却被毒蛇咬伤昏迷,再醒来时也像现在这样躺靠在桃花树下。 受伤的地方也已经被人包扎处理过,唯一不同的是给她包扎的人不见了。 所以……她是重生了吗,重生到了两年前。 那时也是沐凌夜救了自己。只是沐凌夜赶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了。 所以沐凌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身为相国千金又是轩王未婚妻的她,倒是能在各种宴会上与沐凌夜碰面,可他们一共说过的话也不足十句。 眼前女子鹅蛋脸,丹凤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如雪细腻光滑,容颜绝色。只是她表情似乎极为痛苦,轻轻抚着自己小腿上的牙印。 沐凌夜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君惜身上,见她如此神情,那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顾大小姐就这么讨厌孤?放心,孤为你解蛇毒之事,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沐凌夜浑身绷紧,转身准备离开。 第3章 敢不敢娶我 沐凌夜身为质子回国,除了盛帝视他为耻辱,朝中大臣也对他不待见。 他的未婚妻更是以死相逼退亲,京中闺秀也视他为洪水野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 顾君惜见沐凌夜的反应,就已经猜到,沐凌夜也误会她跟其他闺秀一样了。 把自己的儿子、储君送往他国为质,难道不是国君、群臣无能不作为? 一个孩子被送往陌生的国度为质,肯定会受够苦头、欺辱。 若是没有沐凌夜委屈求全,盛国必定战乱不断。 沐凌夜是受害者,也是盛国功臣,怎么吃够苦头回来反倒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盛国上下没有人让能沐凌夜自卑。 顾君惜胸口一窒,飞快起身上前扯住沐凌夜的袖子,着急解释:“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 沐凌夜闻言脚步一顿,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不自觉收紧。缓缓转身,冷冷睨着顾君惜。 “顾大小姐,误会什么?是误会你其实不讨厌孤,还是误会其实你想让其他人知道孤救了你?” 顾君惜拽住沐凌夜袖子的紧了紧。 沐凌夜明明脸上挂着讥笑,可她偏偏从他眼底看到了脆弱敏感。 只是,顾君惜的沉默落在沐凌夜的眼里,就成了退缩。 沐凌夜眸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噗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转身背对着顾君惜,显得无尽寂寥。 “顾大小姐不必再浪费时间,否则一会来人,顾大小姐怕是真的就要跟孤沾惹上关系,甩不掉了。” 顾君惜站在原地看着沐凌夜独自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沐凌夜在黑夜里与她尸体共眠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她死后,第一时间知道,给她温暖的人。 既然上天给她机会重生,她必不会负他! “沐凌夜!”顾君惜不再顾及,倾泄情绪地大声喊道。 沐凌夜回头。 顾君惜嘴角泛起笑容,抬腿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沐凌夜,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震惊一点点在沐凌夜眼里蔓延开去,顾君惜仰着脸,唇边笑意扩散,声音清脆。 “沐凌夜,你敢不敢娶我?” 等那震惊彻底化为平静,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蓦地出手掐住顾君惜的脖子。 “你在戏弄孤?想用孤来刺激沐凌轩?” 顾君惜脖子被掐住,却一点也没有窒息感。 她能感觉到沐凌夜掐住自己脖子的力度极为巧妙。 多一分会真的伤到她,少一分则不够唬人。 沐凌夜越这样,顾君惜心中越是难受。 她明白,自己现在对沐凌夜感情的转变太过突然突兀。他们之前没有任何相处作为基础,这么短的时间内沐凌夜不相信自己很正常。 但来日方长。 顾君惜不害怕地顺着沐凌夜掐住她脖子的手往前走了走,沐凌夜果然怕伤到她的急速收回手,甩袖将手负在身后,然后出声威胁:“你在找死?” 顾君惜灵动地眨了眨眼,摇头说道:“我不找死,我想好好活着。有些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戏弄你,也没有拿你气沐凌轩的任何意思。” 顾君惜举起三根手发誓,一边走近,看到沐凌夜的头发有些乱,胆子极大的垫脚帮他理了理。 她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增加感情,就听到林子那边传来马蹄声。 按照前世记忆,大哥顾黎川将她丢在桃林不久后,又返了回来。 只是回来不是要直接接她回去,而是按照他的说法。 是顾君堂好心为她求情,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认错就能既往不咎。 当时她才经历被毒蛇咬伤,心中委屈又难受,自是不愿意认错,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顾黎川责骂她不可救药,再次丢下她扬长而去。 她在回去的途中又遇到了大雨。先是被毒蛇咬后又淋了雨,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可几位兄长跟沐凌轩还责怪她故意装病,就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不想向顾君堂认错。 可她何错之有? 死过一遭看清楚真相,顾君惜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心中除了一片冰冷,就只剩下想要离这虚伪之人远一些,过好自己日子,将这些肮脏真相揭露在众人面前的决心。 顾君惜思绪回笼,心中清楚按照时间推算,顾黎川很快就会到。 在确认自己重生后,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这次宴会先揭露顾君堂女儿身份。 顾君堂不是喜欢将所有人当成傻子,以男人身份待在沐凌轩身边行事,那自己就先将她从暗处拖到明处。 顾君惜眸色一闪,手指轻摸了下沐凌夜的脸颊,勾引般说出自己计划。 “太子殿下,等回到庭园,我会找机会落入湖中,你一定要下水救我。只要你救起我,我就会嫁给你!” 顾君惜说完倒退着往远处走,等快要不见时,朝沐凌夜眨了眨眼,挥手转身往那马蹄声传来处小步跑去。 沐凌夜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直到顾君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那过分白皙的脸才以极快的速度染上绯红。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在回味一般,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了触那曾被顾君惜碰触过的唇、脸颊、墨发。 “主子,是顾大公子寻回来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沐凌夜才略显手忙脚乱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冷脸转身。 侍卫玄影一直隐在周围保护沐凌夜,他自然也听到了顾君惜方才跟沐凌夜说的话。 他忍不住担忧地皱了皱眉:“主子您等回到庭园,您真要如顾大小姐所说的一般下水救她吗?您在燕国多年,身体早已经亏空。现在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如今还是四月天,湖水冰冷,现在下水会要了您命的。” “顾大小姐之前一直眼里只有轩王,她突然说要嫁给您,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戏弄。就算不是戏弄,这怕也是精心为您准备的陷阱啊。” “轩王殿下一直都要除去您,您要是入水出事,他岂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玄影分析得头头是道,顾君惜态度突然改变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沐凌夜的脸色随着玄影的话,越来越难看。 他薄唇抿紧说道:“孤不会入水!” 第4章 我答应当面道歉,你慌什么 四月百花盛开,顾君惜鞋底沾染落红黄泥来到主道。 远远就看到一位穿着月光白锦袍,黑发玉冠的温润男子骑马而至。 她微微敛眉,男子骑马已经到了身前。 他翻身下马,那双看起来温润的眼眸,皱眉打量着顾君惜。 “只是把你丢下一会,怎么就衣衫不整,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堂堂从来就不会像你这般娇气。” “堂堂已经替你求情,只要答应,回去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跟堂堂好好道歉。大哥现在就骑马带你回去。” 顾黎川顾家嫡长子,母亲跟父亲夫妻关系不好,性子又冷淡,从小顾黎川照顾她最多,她也最为依赖顾黎川。 曾经她最想得到的,就是顾黎川的认可跟赞赏,也最怕顾黎川的责备误解。 但真正看清楚真相,经历过彻底的凉薄。 她,再也不会执着。 顾惜君平静应道:“好,我向她道歉。” “你不要因为嫉妒心作祟,就冤枉堂堂。堂堂是男子,他怎么可能跟你抢轩王殿下……你说什么?” 顾君惜话落,顾黎川想当然地认为顾君惜会嘴硬,死性不改地狡辩,所以他下意识开始教训。 可当教训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来认真看着顾君惜。 顾君惜脸上再也没有他所熟悉的害怕着急,而是再次平静地重复。 “大哥,你说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道歉。现在能走吗?” 顾君惜安静地爬上马。 顾黎川看着变得格外平静的顾君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跟失落。 如果是以前,他说教时,顾君惜会不知所措地讨好,将衣裙扯得整齐,然后害怕地辩解请求他的相信。 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 对,就是不在乎了。 顾黎川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 庭园属于皇家别院,今日的桃花宴就设在这庭园里面,参加桃林赛马的人差不多全部已经回来。 顾黎川勒停马,载顾君惜停在庭园门口。 他先下马,回头朝顾君惜递出手。 顾君惜没有把手递过来,自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顾黎川见状微微蹙眉,不赞同地责备:“你又在逞强什么?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要娇喊痛请大夫。” 顾君惜闻言深深看了顾黎川一眼回道:“不会。” 顾黎川眉头皱得越发紧,心里琢磨顾君惜说的不会,究竟是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是不会娇气喊痛。 殊不知,顾君惜无论是哪一样,她都不会了。 以前顾黎川对她事事细心小心,这种上马下马的事绝对不会让她亲自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黎川对她不再细心小心,还因为这些小事责备她娇气。 “不过是一个上下马,你看人家堂堂能自己上下,怎么你就不能了?” “怎么下个马都能摔跤,不就是摔了喊什么痛,娇气。你看看堂堂,连练武受伤都没有叫过痛。” 可明明是顾黎川说,姑娘家就应该娇养,不许她置身任何意外危险当中。 也是从那时起,她学着不再依赖。 可没有人知道,当习惯一旦养成,要改掉从头开始学习时有多痛苦。 然而造成她痛苦的人,早就忘记了这件事,反过来责备她不该逞强。 顾君惜抬腿往庭园里走,顾黎川慢半步跟在后面。 他见顾君惜依旧对自己淡漠,想了想也不再纠结,只当顾君惜只是表面说知道错了,实际换了一种方法跟自己置气。 这么一想,顾黎川不由更加对顾君惜失望。 他觉得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给顾君惜一个深刻的教训。 “顾大公子可真好,气质如兰,高贵如尘,关键脾气也好。这顾君惜竟造谣顾四公子跟轩王殿下有染,这醋吃得这般离谱,顾大公子竟也不辞辛苦,亲自跑了一趟将这顾君惜接了回来。” “唉,你别说,这顾家除了顾君惜这颗老鼠屎,府中无论哪位公子都是人品出挑,各有特色。尤其那小公子,更是谦让有礼。我听说那小公子被那顾君惜造谣,不但不怪罪,还劝着顾大公子将顾君惜接回来呢。” “这么一看,这顾君惜真不像是顾家人,要我说顾相当年就应该将顾君惜送到乡下,把顾小公子留在府中。” 一路走过各种议论声声纷纷入耳,以前这些议论能成为攻击她的利剑,每次她会偷偷反省,但现在她不会了。 穿过游廊抬眼可以看到宽阔湖面,湖面上停着花船,视线由远及近可以看到不远处凉亭内站着不少人,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并排而立的两名男子。 其中绯衣男子模样清秀,属于男人中身材较为单薄瘦弱型。 白袍绣青竹的男子容貌俊秀,身量颀长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气质温润贵气。 绯衣男子一看到顾君惜就挥着手要迎上来,被白袍绣青竹的男子拉住。 “轩王殿下,姐姐回来了。”顾君堂不赞同看了沐凌轩一眼。 “回来就回来了,你不怪她,让黎川接她回来已经是大度。身为姐姐总跟弟弟争风醋,怎么配你亲自上前迎接。”沐凌轩斜看着顾君惜走近,温润的眼神着透着冷漠。 沐凌轩这话一说,身边的人也齐齐附和。 “就是顾小公子,你不能太善良了。就是你处处忍让,才让顾君惜越来越过分。” “对的顾小公子,你别怕顾君惜,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顾君堂见大家都在替自己说话,谦逊的眸中闪过阴谋,面上摇了摇头,无力地解释。 “不是的,姐姐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她只是因为我回来,还有些不适应。” “还不适应,都两年了,她还要适应多久。”沐凌轩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说话间,顾君惜跟顾黎川已经走近。 顾君堂还是向前了几步,主动解释。 “姐姐,我身为轩王殿下伴读,只是跟轩王殿下投缘关系好。我跟轩王殿下哥绝非有别的不正当关系。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你介意我也可以不当轩王殿下哥伴读。” “轩王殿下是王爷,你无心的一句话,有可能会毁掉轩王殿下名声跟前程。” 皇上不满沐凌夜这个太子,沐凌轩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极有可能成为新的储君。 可一个储君是绝对不可能有断袖之癖的。 顾君堂看似真诚的话,实则给顾君惜扣了顶大帽子。 第5章 当众道歉,猎物位置互换 沐凌轩眼神更冷。 顾黎川严厉训斥:“惜惜,堂堂已经再次跟你解释,也跟你说明了其中厉害关系,你当众跟堂堂道歉。” 顾黎川话一出,顾君堂就连连害怕地摆手:“不用不用,只要姐姐不再误会就行,我还想以后成亲娶妻呢。” 顾君堂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自然地认为是顾君堂害怕顾君惜的欺负才不敢让顾君惜道歉。 沐凌轩果然更加生气,他冷哼一声直接威胁。 “顾君惜,以前只觉得你任性,现在是觉得你越发不可理喻。你若是还想要本王理你,那最好现在、马上、立即道歉!” 顾黎川也恨铁不成钢,严厉地道:“惜惜,道歉。别忘记我带你回来时,你自己亲口答应过什么。我从小就教育你,做人要言而有信!” 全都是指责的声音,顾君惜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顾君堂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顾君惜,眼底闪过恶趣味。 顾君惜性格一向倔强,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这次亲眼看到她吻了沐凌轩,绝对不可能轻易道歉。 每次她能用招以退为进,不费吹灰之力把顾君惜逼到绝境。 就像是逗弄一只愚蠢无比的猫。 有趣,又有好戏可看。 顾君堂唇角偷偷翘起,等待着顾君惜辩解,引来更多责备的声音,然后看到顾君惜歇斯底里。 顾君堂在心里轻数一、二、三…… 三字落下,她果然看到顾君惜蓦地看过来,然后轻轻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顾君堂眼里的恶趣味一点点破碎,变成震惊。 顾君惜竟学聪明了。 不是顾君惜学聪明了,是她不在乎了。 以前也不是看不懂顾君堂的阴谋,可她就是在意兄长们、未婚夫的看法,顾念着亲情,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顾君惜看着顾君堂像是隔了两辈子,仇恨在无形中蔓延。 顾君惜的声音很静,令人发慌的那种冷静。 “弟弟,你一向大方,难道不接受我的道歉吗?” 顾君堂莫名心颤了下。不由觉得从顾君惜嘴里说出来的弟弟两个字咬音特别重,突然生出一种错觉,顾君惜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不过很快,她又在心中否认了这种想法。 她隐藏的这般好,还有这么多人帮她打掩护,顾君惜这蠢货怎么可能发现。 顾君堂如此想着,感觉轻松了几分,面上露出笑容回道:“姐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姐姐的道歉。” “那就好,不是要游湖作诗,怎么还不开始?”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那宽阔的湖面上,心中已经迫不及待将顾君堂拉入湖底。 弟弟? 她要看没了男子这层身份,顾君堂要如何掩饰这个吻。 顾黎川看着落落大方的顾君惜,之前那种觉得顾君惜变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找来的借口破碎。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君惜如他要求的那样向顾君堂道了歉,心中反而感觉空落落。 沐凌轩跟顾黎川不同,他没有觉得顾君惜道歉有什么稀奇。 顾君惜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爱惨了自己。 必定是自己那一句以后不理她的威胁起了作用。 沐凌轩温柔地看向顾君堂:“走,我们先去船上。” 沐凌轩一走,大家都陆续跟在后面往船上走。 顾君惜慢一步,临上船前,扫了扫四周。 没有找到沐凌夜的身影,心中微微闪过失望。 沐凌夜还是不肯相信她,所以连来都没有来吗。 失望过后,顾君惜在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身处沐凌夜这个位置警惕些的确没有错,错过这次能嫁给沐凌夜的机会,没关系那就下次再图谋。 顾君惜的目光变得坚定。 顾黎川跟在顾君惜旁边,见顾君惜左顾右盼,本能地以为顾君惜是在找顾老三顾空皓。 不知为何,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淡了些许。 他习惯性挑剔说教:“走路就好好走,别东张西望,你三哥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顾君惜冷冷看了眼顾黎川,否认:“我找的不是他。” 说完,顾君惜进了船舱。 顾黎川一愣,只觉得顾君惜是在嘴硬。他无奈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湖水荡漾开去,船慢慢划动,诗会进行。 顾君惜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顾君堂享受众人追捧,她看到顾君堂跟沐凌轩共用了一个酒杯。 顾君堂在注意到顾君惜在看她时,害怕地将那个酒杯打翻,酒水流了出来,顾君堂慌忙用手帕去擦,被沐凌轩制止。 “别动!”沐凌轩温柔地握住顾君堂的手指。 顾君堂用力将自己手指从沐凌轩手里抽了回来,故意看了眼对面顾君惜,慌乱解释:“轩王殿下,姐姐在看着我们。刚刚我不应该用你的杯子喝酒,我就是拿错了。” 顾君堂的话,像是一滴油没入水中,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挑起,投到了顾君惜身上。 沐凌轩温润的外表下藏着透入骨子的薄凉,他微微皱起眉头,不在意地说道:“你管她做什么,你我皆是男子,共饮一杯又何妨?” “我也觉得坦荡,可毕竟姐姐会不高兴。”顾君堂甩了甩沾惹上酒渍的袖子,敛眉苦笑。 顾黎川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皱了一下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其他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顾君惜,觉得顾君惜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搅乱气氛的老鼠屎。 顾君惜见状,不紧不慢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站起身走到顾君堂面前:“我们到船头聊聊?” 游湖过半,她的计划是该进行了。 她正愁没有契机将顾君堂单独约走,顾君堂就主动把机会送出来了。 男子、坦荡,顾君堂你真是吗? 顾君惜玩味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花船内,对顾君堂表示出各种怜爱的闺阁千金女子们的脸上一一划过。 “顾君惜,你又想闹什么?”沐凌轩冷漠盯着顾君惜,抬手将顾君堂护在后面。 顾黎川和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盯着顾君惜,生怕顾君惜又要欺负顾君堂。 顾君惜安静地站着,心中噙着冷笑。 她以前从没有欺负过顾君堂,但这次,她的确是要去欺负顾君堂。 不把事情落实,她的罪名岂不是白担了。 此时,她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等一会将顾君堂拖入湖里时,顾黎川、沐凌夜会是何等着急担忧模样。 这么一想,顾君惜以其之道还至其人身,开口说道。 “弟弟坐着没有动,可是不愿跟我聊?还是说你也像轩王跟大哥一样,害怕我伤害你?” “你不是一直都说,对我永远没有怨言,永远相信我?难道你以前所言,皆是随口说说的场面话?不能当真?” 第6章 明晃晃把她拉入湖中 顾君惜这话无疑是将顾君堂架在火堆上烤,顾君堂若是再拒绝,就不符合她在外的人设了。 顾君堂察觉到顾君惜的不怀好意,可她习惯性没有将顾君惜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顾君惜越沉不住气,越找她麻烦对她越有利。 这么一想,顾君堂就故作不安地站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说过的,永远不会对姐姐有怨言。姐姐想跟我聊什么?” 顾君惜没有说话,看了眼做作的顾君堂,身形利落转身往船头走。 身后,沐凌轩、顾黎川全都一脸担心地看着顾君堂,想要劝顾君堂不要跟过去。 顾君堂懂事又乖巧地朝他们摇了摇头,假装脚步欢快地追随,来到顾君惜身后:“姐姐,我来了!” 顾君惜清洌的目光在那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划过,转过身来,那清冷的目光似要穿透顾君堂的内心。 顾君堂心中一紧,就见下一刻,顾君惜扬唇一笑,双手突然伸出紧紧锁住她的双臂,拽住她“扑通”一声,齐齐掉入了湖中。 春日的湖水远不如春日阳光暖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身体,顾君堂的眼里全是惊恐。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君惜会这么疯狂。 直接将她一起拽往水中,她刚要挣扎,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顾君惜竟锁住她的肩膀继续往下压,那股狠劲像是想要将她彻底溺死在湖中。 她被迫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感觉真的快要溺死时,顾君惜才松开了她。 松开时狠狠踢了她一脚,那脚也像是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救命!救命!” 腰上传剧痛,顾君堂惊魂未定,终于得空扑腾着大喊。 船上的人早已经看到这一幕,并且反应过来。 一群人涌出船舱,跟着沐凌轩跟顾黎川来到顾君堂跟顾君惜落水的船头。 他们没有发现落水时顾君惜的小动作,只看到此时在湖中不停扑腾的两人。 可惜他们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只在顾君惜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全都转移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堂堂,不用怕,大哥这就来救你!” “堂堂!” 顾黎川跟沐凌轩齐齐担心地朝着顾君堂喊道,然后扑通两声,两人先后义无反顾跳入冰冷湖水当中。 左边是顾君堂,右边是顾君惜。 右边顾君惜所在的地方就像是自动形成了一副光圈,将顾君惜生生隔离了一般。 顾黎川跟沐凌轩像是完全看不到顾君惜似的,争先恐后,一同游向了顾君堂。 身体浸在水中,浑身冰冷,顾君惜看着这一幕,纵使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她跟顾君堂同时陷入危险,兄长跟未婚夫弃她于不顾。 她的兄长,明明说过,会一辈子疼她。 她的未婚夫,曾经以为会相携一生。 这个世界上,能伤自己最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挚亲。 顾君惜眼角酸涩,眼泪混合着湖水还好分辩不出。 既然已经重生,她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软弱一面。 她前世是不会泅水的,兄长们跟沐凌轩都知道,是后来一次次受伤陷入险境中她学会了泅水,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拉顾君堂下水,让自己也陷险境。 顾君惜的思绪飘散间,顾黎川跟沐凌轩已经靠近顾君堂,两人左右分别护住顾君堂小心翼翼呵护着往岸上游。 顾君惜的目光不经意间跟顾君堂遥遥相对,她看到顾君堂以顾黎川跟沐凌轩看不到的角度,朝她得意的勾了勾唇。 顾君堂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机,她只把这当作是顾君惜嫉妒狠了的一次发泄。 想杀她又偏偏杀不掉她,顾君惜永远只配做她的手下败将。 顾君惜见状却是微微一怔。以前顾君堂也是如此,总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小表情小动作,炫耀她的胜利跟成功。 以前她的情绪总会因此而被牵动,做出一些失控不理智的事情。 重生一次,顾君堂习惯未变,可她再也不会被牵动情绪。 顾君惜脸上表情重新变得淡漠,她转身如同一只孤雁,独自一人费力往岸上游去。 “顾四公子有顾大公子跟轩王救助,应该没有事了。快调船,回去!” 大船上的各位有小姐、公子看到顾君堂得到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救助,全都松了口气,叫嚷着让船掉头,划回去。 其中有人看到无人救助的顾惜君,不由担忧嘀咕了一句。 “那顾大小姐怎么办?没有听说过她会泅水啊,湖水这么冰凉,距离岸边这么远,她会不会淹死?” “管她死活呢!是她自己找死,拖顾四公子下水,就应该承担后果。” “就是,自己心胸狭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嫉妒,死不足惜。” “对,死了才好。否则顾家满门俊秀,唯独多了她一个心思歹毒之人,就像是一颗老鼠,玷污了顾家门楣。” 越来越多咒骂顾君惜、巴不得顾君惜去死的声音,遮掩住了为顾君惜担忧的声音。 湖水荡漾,春日芦苇长出嫩芽,见风抽高,层层翠绿里隐藏着一叶小舟。 船头男人玄色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他双手垂立在身侧,薄唇抿得死紧,剑眉深锁,那右手小尾指因为亲眼见到顾君惜跳入湖里而不停颤抖抽搐。 他亲眼看到顾君惜如敝履一般,一个人被抛弃在冰冷的湖里,终于无法再克制,扑嗵一声一头跳进了冰冷的湖水当中,朝着顾君惜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太子殿下!” 船尾的玄影见到跳入湖里的沐凌夜快走几步到船头,手里握着船桨着急大喊。 沐凌夜没有理会,身形沉入湖里,越游越快,逐渐成为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宽阔的湖泊当中,顾君惜独自一人被抛弃在最后。 前面全都是担忧关切的声音,只有她的身边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泅水游动的声音。 她是学会了泅水,也自信地推算过,即使没有人救助,凭着自己也能安全游回岸。可天有不测风云。 可能是因为才中过蛇毒,身体虚弱的原因。她用力蹬腿时,右脚小腿突然抽筋,疼得皱紧眉头,泅水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她抬眼往前看,顾黎川跟沐凌轩带着顾君堂此时已经快要靠岸。 顿时,她心中出现焦色。 第7章 她是祸害肯定会永远活着 她一定不能落后太久上岸,也不能就这样淹死在湖水当中。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何况机不再来。 现在是揭穿顾君堂女儿身的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顾君堂往后一定会变得更加警惕防备,她想要再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再者她无缘无故将顾君堂拖入湖中,若是没能揭穿顾君堂,父亲跟几位兄长必会向她发难,到时她那本就差到谷底的名声会变得更差。 重来一世,名声这种东西她已经看淡,可也不代表就能随意让人踏践玷污。 这么一想,顾君惜再也顾不得小腿抽筋,双腿用力往前一蹬,激发身体潜能再次加速拼命前游。 只是事与愿违,一口冷冰的湖水中从口鼻中灌了进去,凉得五脏六腑都疼。 暗骂一声晦气,她并不慌张,稳住心神,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在水中重新调整好状态。 湖水中的女人衣裙被湖水浸染飘散开来,满头青丝飘荡,美得不可方物,偏偏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破坏了这份至极之美,看得赶来的沐凌夜心脏用力一揪。 他加快速度游动过去,长臂一伸稳稳托住顾君惜的腰肢,用力将她带离出湖面。 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肺部,顾君惜睁开眼,这才感觉自己真正缓了过来。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得快要刻到骨子里的容颜。 又是沐凌夜,每次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总能看到他。 一股喜悦涌上心尖,顾君惜张口要说话,沐凌夜却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前方。 顾君惜顺着沐凌夜所指看去,顾君堂等人已经准备上岸,她顿时收敛情绪。 沐凌夜的突然出现纵然令她欣喜,可她心里也清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顾君惜冲沐凌夜一笑,没再浪费时间,在沐凌夜的帮助下加快速度,有惊无险地继续往岸上游去。 这边。 船已经稳稳靠岸,浑身湿透的顾君堂也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呵护下扶上了岸。 一到岸上,沐凌轩就紧紧搂抱住顾君堂,不让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眼前。 顾黎川落后一步,微微皱眉,似意识到沐凌轩身为顾君惜的未婚夫,对顾君堂做出这等亲昵动作有所不妥。 他刚想将顾君堂从沐凌轩怀里拉出来。可当目光落在顾君堂湿漉漉的身形,在春风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下的柔弱模样,就收回动作。主动上前帮忙补漏,将顾君堂的身形掩得更加严实,一面着急紧张地吩咐。 “春日也会寒风入体,速速取件干净披风过来!” “是!”一旁侯着的婆子立即应声跑走。 “堂堂,我先带你去暖阁换身干净衣裳!”沐凌轩继续揽抱着顾君堂,垂眸小意温柔的说道。 顾君堂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享受着沐凌轩跟顾黎川对自己的关怀,目光越过将她重重包围的人群,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现在就这样离开,当然不行。 她是永远的胜利者,可这还不够呢。 顾君惜恶毒找死,将她拖下湖,试图淹死她,还踢了她一脚,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她要痛打落水狗! 同时,这也是她抬高自己,进一步诋毁顾君惜名声的好时机。 顾君堂阴谋地眨了眨眼,假装担忧地紧紧揪住沐凌轩的衣襟,摇头说道。 “轩王殿下,不可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姐姐还在湖里,没有上来呢!” “虽然姐姐把我拖拽到了湖里,可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在意我跟你走得太近。姐姐真傻,明知你我都是男子,还如此爱吃醋。” 顾君惜跟沐凌轩从小有婚约在身,日后就是轩王妃。身为王爷正妻,吃醋这个词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只会证明顾君惜好妒成性。 沐凌轩原本听顾君惜还在湖中,心中生出一丝担忧,这会脸立即冷下,将顾君堂搂得更紧,嫌弃地说道。 “你还管她做什么?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以后如何掌管一府中馈?你身体弱,没有什么比你身体更重要。好了,本王还是先带你去暖阁。” 说着,沐凌轩霸道的一把横抱起顾君堂。 正好取披风的婆子赶了回来,那婆子顺势极有眼色地将披风给顾君堂裹上。 在替顾君堂裹披风时,她看到了顾君堂湿衣贴在身上,露出凹凸身躯。 她微微一怔,那披风已经将顾君堂的身体遮挡严实,一时之间她只当自己看错了,退了下去。 顾黎川这时,也终于将心分了一点出来给顾君惜。 他的目光落在那湖面上,往湖边走了两步,回头对沐凌轩说道。 “轩王殿下,还劳烦你先将幼弟送去暖阁。不管惜儿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说着,作势要下湖寻找。 顾君堂见状,眼中闪过讥讽。 时间过去这么久,顾君惜若不会泅水,这会尸体都凉透了,现在才想起下湖寻找也太晚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不能让顾黎川将半分心思分给顾君惜。 “嗯……”顾君堂双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闷哼一声。 已经准备下水的顾黎川闻言果然关心地着急返回,小心扶住顾君堂胳膊:“堂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虚弱地摇了摇头:“就是胸口闷疼,可能是在湖水里泡久了。大哥,我没有关系的,你不要管我,先去救姐姐要紧。” 她说着,伸手推了推顾黎川。 顾黎川没有立即走开,紧抿着唇,目光扫向湖面,脸上出现纠结挣扎之色。 沐凌轩已经等得不耐烦,率先做了决定,催促说道。 “黎川,给堂堂找太医要紧。顾君惜掉进湖里,这会怕是已经不知道被湖水卷到哪里去了。只靠你一个人一时间怕也难以找到。不如先派些水性好的婆子下去寻找。都说祸害遗千年,顾君惜不可能会有事。” 顾黎川闻言眉头紧皱,脸上纠结之色更甚。 “嗯……” 顾君堂又痛苦地闷哼一声,顾黎川扭头看向顾君堂,天秤立即产生倾斜。 他终于做出选择,点头看向沐凌轩:“凌王殿下,那就听你的,先去给堂堂找太医,让会水的婆子下水去找惜惜。” 关键时候总需要做出割舍,两边都是至亲手足,顾君惜实在太过顽劣,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先顾着顾君堂。 顾黎川无奈叹口气,替自己的偏心找了借口。 第8章 扯掉她的披风,再扯掉衣服 湖里,顾君惜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顾黎川抛弃了。 沐凌夜水性极好,一直带着她在湖底潜游,等终于快要到岸的时候,沐凌夜一直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回。 顾君惜回头,发现沐凌夜竟想偷偷游走。 这个男人,是把她送到安全地带之后,就想深藏功与名黯然退场吗。 这怎么行!湖水冰冷,再游回去身体也吃不消。 顾君惜一伸手拽住沐凌轩的袖子。 袖子被扯住沐凌夜被迫停留下来,他侧头看来,漆黑的眸子带着不解。 顾君惜抽空指了指头顶,示意沐凌夜跟她一同上去。 沐凌夜神色一怔,顾君惜已经不给沐凌夜任何拒绝思考的机会。改为抓住沐凌夜手腕,一用力带着沐凌夜一起破水而出。 湖里激起的浪花将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懒洋洋的阳光下,顾君惜身上的衣裙全都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将那妙曼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沐凌夜垂眸不经意瞥了眼,立即移开,同时眼底染上灼热以及怒火,那阴森凌厉的表情似恨不得将那些所有落在顾君惜身上之人的眼珠子全部挖去。 他手一扬重新激起一道水帘,将顾君惜的身影遮住,弯腰瘦弱却有力的手臂用力,打横抱起顾君惜,长腿一迈一步步朝岸上走去。 岸上,原本抱着顾君堂就要离开的沐凌轩,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站在原地。 他目光阴森幽暗的紧紧盯着,紧着依偎在沐凌夜怀中,如同小鸟依人的顾君惜。 顾君堂窝在沐凌轩的怀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能感觉到沐凌轩此时身体的僵硬。 她看到沐凌夜抱着顾君惜时,那双总是闪着算计的眼眸先是惊讶,露出鄙夷嘲讽。 顾君惜简直可笑,以为跟沐凌夜攀扯上关系,就能重新博取到沐凌轩的注意力,让沐凌轩吃醋吗。这样做只会将沐凌轩推得越来越远。 这个时代最注重女子名节,沐凌夜救了顾君惜,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相信沐凌轩心中不介意。 顾君堂盘算着,故作惊讶地喊道。 “姐姐怎么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怎么可以抱姐姐那么紧?光天化日之下太亲密了。不过,应该也是事急从权。轩王殿下,你一定不要生姐姐的气哦。” 顾君堂自己明明也让沐凌轩抱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脸面说顾君惜,可偏偏沐凌轩似乎就极吃这一套。 他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难看,就像是捉到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顾黎川反应没有沐凌轩这般大,但也觉得不妥。 他这会也没再顾得上去找太医,觉得丢脸的脚步一抬迎上去,主动伸手想将从沐凌夜怀中将顾君惜接过来。 “小妹顽劣,谢谢太子殿下救助。” 顾黎川今年二十岁,十七岁中状元,现在在礼部任职,是最有前途令无数人想要结交羡慕的状元郞,他一向最懂礼,君子端庄。 可顾君惜看到的只有顾黎川的冷漠,若是她落水之后,顾黎川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她,她还会看他一眼。 现在,她连一眼都不想看。 顾君惜的目光从顾黎川身上瞥开,双手抱紧了沐凌夜。 沐凌夜是清楚顾君惜曾经有多在乎顾黎川这个嫡兄,在顾黎川伸出双手时,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顾君惜交出去。 可在感觉到顾君惜的抗拒时,他下意识侧身避开了顾黎川的动作。 “太子殿下,竟不愿意将顾大小姐交给顾大公子?”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沐凌夜的动作,忍不住惊呼出声。 也有人看得细致纠正:“你懂什么,明明是顾大小姐排斥顾大公子,不愿意让顾大公子抱。” “都什么时候了,顾大小姐还在任性呢。” “她可能是在怪顾大公子没有先救她。” 那一声声议论入了耳,也入了心。 顾黎川温润的眉头一皱,一直伸着的双手收回蜷缩着垂在身侧,嘴唇颤抖不可思议地问:“惜惜,你当真是在怪大哥吗?” 怪,他从没有想过顾君惜有一天会怪上他。 手中手背都是肉,只要顾君惜听话,他自然会一如既往地宠她。 可是她太不听话。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又怎么可能来的怪。真正的放下,往往是平静的。 顾君惜没有回答顾黎川,甚至没有再看顾黎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同样被抱着的顾君堂身上。 再次遥遥相望,顾君惜在顾君堂的眼里依旧看到了得意。 顾君堂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永远也是个输家。 顾君惜面对顾君堂的挑衅,这次没有再狼狈失落,她主动勾起了唇。 湖水浸染过,顾君惜的口脂早就掉了,可没有口脂的妆点,她的唇依旧红鲜如同蔷薇。 她的声音在沐凌夜的耳边传荡开,纤细的手指向那将顾君堂遮拦严实的披风。 “太子殿下,我冷,你能不能帮忙,把她的披风拿给我?” 顾君堂闻言眉头一挑,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其他人则认为顾君惜死性不改,事到如今还要跟顾君堂争抢。 沐凌夜似乎也有所误会。误会顾君惜是在为沐凌轩争风吃醋。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礓硬下来,目光在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来回扫视,一向以淡冷示人的眼底没有温度。作势就要松手将顾君惜扔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怎么可能让沐凌夜将自己放下,她才感觉到沐凌夜的动作,就更快的做出应对,侧了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沐凌夜耳边说道。 “太子殿下,你把顾君堂的披风扯下,我请你看一场大戏。” 沐凌夜一听顾君惜说请他看戏,动作一顿,似来了一点兴趣,轻抿着薄唇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这会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害怕。第六感告诉她,或许这次真是她小看了顾君惜。顾君惜或许真的来者不善。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顾君堂当下选择趋利避害,她寻求保护的小声求救:“轩王殿下。” 沐凌轩早习惯将顾君堂纳入羽翼之下。 他闻言立即心疼,抱着顾君堂侧了侧身,目含警告看向沐凌夜。 “这是顾君惜跟堂堂姐弟之间的事,说到底也是家务事,皇兄还是别插手的好。再者,顾君惜是臣弟未婚妻,皇兄这样抱着是不是也不妥?” 第9章 永远拿捏她?想屁吃 沐凌夜回国以来,在朝堂上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沐凌轩也一直想取太子位而代之,从没有真正把沐凌夜放在眼里过。 但两人之前一直都是暗藏锋芒,像现在这样光明正起冲突还是第一次。 沐凌轩有皇上宠爱,贵妃母族护航,沐凌夜对上沐凌轩完全处于弱势。 这种情况下,沐凌夜若足够理智,就应该避其锋芒。 但沐凌夜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他清冷的目光只是轻扫了沐凌轩一眼,能动手时根本不废话,抱着顾君惜一转身,快速出手一拉一扯,就将顾君堂身上的披风扯过来,裹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啊——” 身上披风被扯去,没了遮挡凉飕飕的,顾君堂终于近距离感觉到害怕跟心虚,本能地双手抱胸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有了笑意。 她在沐凌夜的怀里动了动,示意沐凌夜将她放下。 沐凌夜看不明白顾君惜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自然的选择主动配合弯了弯腰。 顾君惜顺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她裹着披风玩味地看着顾君堂。 像是主动出击的猎人,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她眼波流转,拿顾君堂曾说过的话来嘲讽。 “顾君堂,你惊叫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可以让出来。我只是要了你一件披风,你就舍不得了吗?还是说你要用披风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句话指向意味太强。顾君堂不由展开联想,猜到顾君惜莫非真知道什么了。 顾君堂脸色一白,眼底闪过慌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否定。 “姐姐真爱开玩笑,弟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以遮掩?只是身上湿了,披风拿走见了冷风,所以才惊叫出声。姐姐既然需要这披风那就拿去。” 说着,顾君堂看向沐凌轩虚弱地请求:“轩王殿下,你不是说送我去暖阁换衣服吗,能不能现在就去,我冷!” “好,本王现在就带你过去!”沐凌轩闻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垂眸飞快看了顾君堂湿透的身体一眼立即答应。 顾黎川同样也好像反应过来,跟着来到沐凌轩的身边,护送着顾君堂道:“我现在就去找太医。” 戏都演到这里了,怎么能让顾君堂这样走掉。 顾君惜一个错身拦在沐凌轩的身前,伸手就朝着顾君堂扯了过去:“顾君堂,你身为男子怎么比女人还弱,你是掉进了湖里,不是摔了脚,还是下来自己走!” “不要,姐姐,我说了跟轩王殿下只是纯兄弟之情,没有别的想法,你就不要吃醋了。”顾君堂双手死死抱住沐凌轩。 沐凌轩也护住顾君堂不让顾君惜靠近。 顾君惜看似一个动作,其实有两种打算。 想着自己这一扯,无论是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还是将顾君堂衣服扯破,她都算成功。 可惜她只顾往前,没有想到被一侧顾黎川狠刺一把。 顾黎川护着顾君堂的出手重重一推,顾君惜的身影瞬间像是无根落叶狠狠朝地上摔去。 关键时刻沐凌夜的身影快如一道残影闪来,稳稳接住。 顾君惜倒在沐凌夜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顾君惜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太子殿下,谢谢你又救了我。这戏看来还差一点火候,还得请你再帮帮忙,将顾君堂从沐凌轩身上扯下来。” 沐凌夜微眯了下眼。 顾君惜明白这个男人是又在质疑她,她只能拿出十二分真诚,认真保证:“相信我,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次!”沐凌夜下颌绷得死紧,但还是答应了顾君惜。 只见他刚一松手放开顾君惜,身形就晃若惊鸿往前飞掠而去,修长如同玉竹般的手往前一伸,扯向顾君堂胳膊。 沐凌夜动作来得突然,又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加上沐凌轩跟顾黎川只顾防备着顾君惜,一不注意顾君堂就被扯出来,伴随着顾君堂的一声惊呼狠摔在地。 看到顾君堂狼狈摔倒在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沐凌轩瞬时变得剑拔弩张:“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一定要帮着顾君惜任性是吗?” 说完,他又责备地瞪向顾君:“顾君惜,你来回折腾,不就是想要得到本王的关注吗?用得着反复伤害堂堂?你这样做只会让本王更加讨厌你。你如果还想要本王理你,现在最好立即向堂堂道歉!” “就是,顾君惜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唉,顾小公子碰上这么一位胞姐也是可怜!” “除了顾小公子,沐王殿下摊上这么一位未婚妻也是倒霉好。现在还跟太子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跟顾君惜牵上了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殿下是什么好人似的,像太子殿下这么脏的人配顾君惜正适合。” “嘘,不管脏不脏,太子现在已经回国,不再是质子,你小心说话。我打赌,太子殿下一腔真心肯定错付。顾君惜如此在乎轩王殿下,轩王殿下如此说,我保证她马上就会道歉。” 随着这些议论声落下,议论的风向逐渐改变,变成打赌顾君惜一定会向沐凌轩道歉。 沐凌夜眯着眼,没把这些贬低自己的话不放在心上,唯独双眼紧紧盯着顾君惜。 在众人注视下,顾君惜终于有了动作。 她不出所料地一步步朝摔在地上的顾君堂走了过去,随之伸出了手。 大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沐凌夜脸上露出失望然后是哂然。只有顾黎川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沐凌轩的眼里全是拿捏得意。 顾君堂原本要自己起身,见顾君惜过来也重新坐回地上,眼底闪烁着得意,故作柔弱地说道。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我说过的,无所论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 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却是无比得意的说道。顾君惜就算你怀疑我是女子又如何,你只要在意沐凌轩,那你就永远只能被拿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10章 脏了的男人她不要了 顾君惜跟顾君堂眼神相对,突然弯唇一笑,就像众人所料想的一样率先示好的朝顾君堂伸出手:“顾君堂,我拉你起来。” 这话响起,周围一阵唏嘘。 大家眼神交换似乎都在说,顾君惜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轩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开始顾君惜阵仗拉得这么大,想着今日怎么都能翻出点风浪。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是一场更大的笑话。 在大家嘲笑声中,玄影悄无声息摸到沐轩夜身边,将一件干净舒适的披风披在沐凌夜的身上:“殿下,您全身都湿透了,属下送您先回去。” 沐凌夜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病气像是突然而来,止不住想要咳嗽,关键时刻白皙透着病态的蜷缩握成拳,抵在薄唇上,将那咳嗽之声憋了回去。 他脚步虚浮的晃了晃,身体虚弱的靠在玄影上身吩咐:“走!” 玄影扶住沐凌夜才发现,沐凌夜全身在发烫。 他不由皱紧眉头,责备地瞥了顾君惜一眼,不敢耽搁的带着沐凌夜离开。 玄影带着沐凌夜走得匆忙,恰巧错过顾君惜将顾君堂扶起来时的动作。 顾君惜扶到一半突然松手,出其不备一把扯掉顾君堂的衣袍。 衣袍扯落,肩膀半露,随着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还有那抹嫩绿色的肚兜。 顾君惜眼中带着压抑许久的痛快,学着顾君堂故有的姿态,假意高声道。 “对不起,顾君堂,我手滑了。咦,你身上怎么穿了女子才穿的小衣?” 她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拽住顾君堂的胳膊不放,去扯那绿色的肚兜。 “啊,顾君惜你要做什么?快松手!大哥、轩王殿下,救我!” 眼见自己春光即将大露,顾君堂这会也顾不得再伪装。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求救的大声喊。 又是落水,又是忍受顾君堂的各种黑白颠倒搬弄是非,这种时候顾君惜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顾君堂,借机痛打落水狗才是有仇报仇。 顾君惜装作不解,站在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道:“顾君堂,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怎么?看看都不愿意吗。你不是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洒脱,不拘小节,看一下又怎么了?” “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顾家小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羞死人了。顾家小公子怎么能是女子!那他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天天跟轩王殿下待在一起?” “难怪顾大小姐说顾小公子亲了轩王殿下,原来顾小公子是女子,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是我们冤枉了顾小公子。顾小公子跟轩王殿下,不会早就暗道款曲了。” 这话一落,大家看顾君堂的目光全都变了。 那些曾经因为顾君堂容貌而对顾君堂抱以好感的女子纷纷露出上当受骗过后的暗悔、憎恨之色。 男子们则是纷纷用猎奇香艳的目光打量顾君堂,一夕之间,顾君堂跟顾君惜的名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换。 沐凌轩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是想上前制止顾君惜,保护顾君堂,当听到自己跟顾君堂的关系成为他人口中谈资时,眉心不由一蹙,脚步微滞下来。 还是当再次接收到顾君堂求救的眼神,他才心中升起怜惜,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把拨开顾君惜,怜香惜玉地将顾君堂搂在怀里。 顾君堂一到沐凌轩的怀中,就紧紧攥住了沐凌轩的衣襟,红着眼睛泪眼汪汪如同一只受伤小兔一般,跟她以往扮作男子时的大咧咧截然不同。 沐凌轩拔开顾君惜的力气不小,顾君惜差点摔跤,是顾黎川从后扶住才没有摔倒。 顾黎川那双温润的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放开了顾君惜。 沐凌轩小心护着顾君堂就要离开,顾黎川跟着也要离开。 顾君惜裹紧披风,看着就要穿越人群离开的三人,觉得身体有些泛冷。 如今顾君堂女儿身曝光,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看眼下这情形,沐凌轩跟顾黎川怕是有默契地想要黑不提白不提,糊涂着揭过。 事情已经闹出来,再让糊涂揭过。那她今日以身犯险闹出来的这出戏,岂不是太不划算。 顾君惜眉头微敛,恰到好处地适时开口:“轩王殿下跟大哥带着顾君堂这是急着要去哪里?难道这件事不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如果不是顾君惜,他现在不会这会尴尬,方才也不会被人质疑。沐凌轩在乎自己的名声,此时对顾君惜的不耐,已经达到空前。 他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清冷的目光瞪向顾君惜:“你还有没有一点姐妹之情?没有看到堂堂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差点名声不保吗?” “轩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知道顾君堂是女子,她差点名声不保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就对伤害有了免疫力,顾君惜对沐凌轩的责备不痛不痒。她无辜地说着,突然像是开了窍,捂着嘴故作惊讶几步绕到沐凌轩跟顾黎川的面前。 “我跟顾君堂一落水,轩王跟大哥就去救顾君堂了,现在看来,大哥跟轩王这是早就知道顾君堂是女儿身了。难怪刚刚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你们没有一丝的惊讶,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为顾君堂的女儿身打掩护吗?所以只瞒着我一人是吗?” 顾君惜这话就是像是揭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这话跟心中想和当众说出来简直两回事。 沐凌轩立即意识到不妥,呵斥道:“顾君惜,你休得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吗?那你敢发誓,如果骗我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吗?”顾君惜抬着头质问。 时下人最讲究因果,信奉鬼神,这样的毒誓别说沐凌轩说了谎,就算没有说他也不可能会发。沐凌轩眼睛瞪得更大,一时噎住。 顾黎川面对质问,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愧疚。 他没有再强行否认,算是默认地在一侧劝慰:“惜惜,这事说来话长,等过后我再跟你解释。”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君惜瞬间看过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解释?大哥要怎么解释?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不会抢走的我一切的吗?你不是说顾君堂是男子所以不会跟轩王发生什么逾越行为的吗?那他们现在抱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伸手直直指向沐凌轩跟顾君堂。 顾君堂衣衫不整地被沐凌轩抱着,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觉得两人姿势清白。 顾黎川被堵得无话可说,就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沐凌轩都暂时找不到话来辩解。 顾君惜嗤笑一声,嫌弃地乘胜追击。 “脏了的男人我也不要了!轩王殿下,既然你跟顾君堂两情相愿,那我成全你们。我要跟你退婚!” 第11章 谁也不能阻止,进宫退婚 脏了的男人几个字着实是侮辱了。可落在沐凌轩耳朵里都没有退婚两个字刺耳。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顾君惜会主动跟他提出退婚两个字。 他跟顾君惜是从小就定下的婚姻。自从定下婚约后顾君惜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永远都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怎么对待,都不会生气不会离开。 他是不喜欢,但也默认了,她会是他以后的妻子。他都还没有想过要抛弃她,现在她竟主动说要弃了他。 他不相信。 这肯定又是顾君惜为了引起他注意欲擒故纵的手段。 毕竟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像这样的手段早就不知道使了多少次了。 以前那些手段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虽然觉得烦,但也随她闹了,但这一次,着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一股难以忍耐的怒气直冲脑门,等怒气散去,沐凌轩重新变得冷静。 毕竟他在外一向端庄矜贵,他冷漠又漠视地盯着顾君惜,语气拿捏又带着警告。 “顾君惜,你要闹那就随你随。你要退婚,那也随你。只是到时收不了场,你别来求本王。本王的耐心有限!” 话落,沐凌轩转身,背脊笔直迈着方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君堂始终窝在沐凌轩的怀里,此时,她将自己的头从沐凌轩肩头伸了出去,一双善于伪装算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正视,认真打量着顾君惜。 顾君惜拆穿她的手段着实不太高明,她承认,刚开始是她轻敌了。可是现在不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 如果换作是以前哪怕是要了顾君惜的命,顾君惜都不可能会说要跟沐凌轩退婚二字。 现在顾君惜能轻易说出,只能证明她是真的想要放弃。 顾君惜是真的变了,可是为什么呢? 顾君堂眯起眼,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抬头楚楚可怜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为了我跟姐姐生气不值得。你还是先哄哄姐姐!” 沐凌轩垂眸对上顾君堂的眼睛,那覆盖在眼眸之上的漠色瞬间淡去。 他温声说道:“你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心中重要之人,没有什么不值的。至于你姐姐,放心,不需要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本王注意。晾她一晾,她自然会主动来跟本王道歉。退婚她绝对舍不得。” 顾君堂皱眉,想说这次顾君惜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可对上沐凌轩自信绝对的眼神,一些话顿时就觉得不适合再说出来。 沐凌轩一向自负,当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太容易听得进去建议。顾君堂郁闷地抿住了唇,只能暂时将希望放在沐凌轩的身上,希望顾君惜的退婚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沐凌轩还没有成为太子,现在太子之位争夺正是白热化,她若是取代顾君惜嫁给沐凌轩以后会面对许多危险因素,也不利于她私下活动。 她现在虽然女儿身暴露,丧失了许多优势,可到底她跟顾君惜不是双胞胎一事还没有人知道,还是有许多操作空间。 对,顾君惜就算是无意间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又如何,就算顾君惜绞破脑汁,恐怕也想不出,她只是外室之女。 不管怎么样,父亲只喜欢她娘,都是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顾君堂又多了几分安心。 原地。 已经撕破脸皮,顾黎川想着要顾全大局,这次没有选择再坚定地护送顾君堂离开。 他温润的脸庞写满难堪,微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伸手想要拉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退后几步,满眼戒备:“为了顾君堂,大哥是想要对我动手吗?” 顾君惜此刻心里正烦。 终于跟沐凌轩说出退婚二字,算是正式跟前世区分迈出关键一步。也算是让沐凌夜陪她闹了这么大一场有了交代。可回头却发现沐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用想,沐凌夜肯定又是误会什么了。 想到凭空多出来的麻烦,她难免郁闷,这气算是迁怒到了顾黎川身上。 顾黎川瞥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掌,瞪大双眼,惊愕得一时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他从没有想过,以前对他百般依赖的顾君惜会防备自己。 打顾君惜,他更是从没有想过。 顾君惜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打她,他毕竟以前是那么的疼她。 现在虽然顾君惜的一次次叛逆让他失望了,可顾君惜还是他疼爱的妹妹啊。 一瞬间苦涩塞满口腔,他否认地解释:“怎么会,大哥怎么可能会打你。大哥只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跟顾黎川单独聊。还没有开口,顾君惜几乎就已经猜到顾黎川想要说什么,她说话犀利。 “大哥会不会打我,我可不能肯定,毕竟我跟顾君堂一起落水,你也只想着救顾君堂。谁知道为了顾君堂你还能做出些什么?你有话就在这里说,我还有事要办。很忙,没空。” 若是以前顾君惜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也是因为真正释然,她才能毫无顾忌。 可也正是因为顾君惜的直白击中了顾黎川内心,他失望地挪动唇角:“惜惜,你在怪我?”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直白地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会这么痛快。 她裹着披风,似笑非笑地扬着唇。 “我不该怪你,难道我还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跟顾君堂都落水时,你跟轩王一起争先恐后只顾救顾君堂,弃我不于不顾?还是谢谢你帮忙瞒着,我的未婚夫日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行了,你既然没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君惜话毕抬步想要离开,其实她还少说了一样。 在那漫天大火中,她的这群亲人也只顾救顾君堂,她被抛弃已经不止一次。她若是再留恋,那之前受过的苦,就全都是活该。 顾君惜的话再次深深刺到了顾黎川。 顾黎川回想起在湖中的那一幕也有些迷茫。 他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何在明知道顾君堂有沐凌轩的救助下,他还头也不回地选择再去救顾君堂。 那时候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护着顾君堂,不能让她出事,不能让她女儿身的身份曝露。 如此一说,落湖一事,的确是他欠亏了顾君惜。 顾黎川心里乱了起来,张口想要说话,见顾君惜要走只能快步跟上。 他也有些逃避的不敢说落水之事,只是边走边问:“惜惜,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你现在全身还湿着,先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说!” “不用,我要进宫面圣,找皇上退婚!”顾君惜目视前方,神情坚定。 第12章 开始反省?谁在乎 趁热打铁,趁着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去找皇上,将这件事大面积捅开,到时候有心人再想捂就晚了。 否则沐凌轩身后有丽贵妃,顾君堂的身后有父亲,他们若是想要联手掩盖住这桩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想要退婚肯定会很困难。 何况现在她湿着身去,也更能体现出她受的委屈。 盛帝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总会给她一个交代。 顾黎川得知顾君惜急急忙忙的是要进宫面圣,当下就急红了眼。一些话原是想等着私下说,这会也顾不得了,忙否决地说道。 “不行,惜惜你不能进宫。一旦进宫,你跟轩王之间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轩王殿下,舍不得轩王殿下。这样做也只是想逼轩王殿下对你好一些,但你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 “况且,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宫告状,也会伤害到堂堂。” “堂堂是女儿身这件事的确有些对不起你,可她毕竟是你的同胞妹妹。而且堂堂从小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都是我们家欠她的……” “大哥!”顾黎川话还没有说完,顾君惜就再也忍不住眼神凌厉地像是一把刮骨刀似的刮了过来,生生将顾黎川的话打断。 也是顾君惜的目光太过锋利,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却将顾黎川看得心虚。 顾黎川下意识住了嘴,看着顾君惜不敢再说话。 顾君惜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 其实她一点也不明白,顾君堂究竟到底给几位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兄长们瞒着女儿身的身份也就罢了,连外室女的身份也帮着一起隐藏。 想到这件事,顾君惜不是为自己心寒,而是为生养了他们的母亲不值。 只是她才重生,刚刚揭露顾君堂女儿身的身份,还不到扯出泥巴带出根揭露父亲外室一事的时候。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起码得让母亲有个心理准备的时候才能谋划揭露,并让父亲跟几位兄长身败名裂。 如此想着,顾君惜暗暗捏紧拳头,生生将目光从顾黎川的身上移开。 她语气如同寒冰:“当初选择送她走的人是父亲,并不是我。我并不认为是我欠她的。我顾君惜不欠任何人,也比任何人矮一截。要说欠,也是顾君堂欠我的。她与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勾引自己的姐夫,不要脸!” 顾君惜的话不留任何的情面,也生生吐出了她憋藏在心中的那股怨气。 前世因为那句欠顾君堂她退让太多,亏这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生生压得透不过气来。 今日当众说出这句话,她就像是将这座山给移开了。 庭院里停着许多马,顾君惜牵了匹翻身而上,将顾黎川扔下策马往皇宫而去。 直到顾君惜骑马离开有一段距离,顾黎川才从顾君惜连番强势质疑反问中反应过来。 他也意识到,今日的顾君惜跟以往真的很不一样了。 他害怕顾君惜闯出什么祸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湿衣,也连忙骑马跟上。 顾君惜兄妹一走,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哄闹着往皇宫去。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男子汉变身女娇蛾,还跟姐姐未婚夫拉扯不清,看看顾大小姐告状,圣上究竟要如何处理。” 能一起出游的全都是权贵子弟,他们虽说不能随便进入皇宫,可却也能在宫门前等着看看热闹。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顾君惜的退婚不是真的想退婚,而是向皇上以退为进告状的手段。 当然有去凑热闹的,也有些生性谨慎怕招惹麻烦的人悄悄离开了庭院。 皇宫。 小太监接到顾君惜求见的消息,正要进入内殿禀报,迎面一群人拦住去路。 小太监小心抬头,看到一张富贵逼人的脸,骇得小太监连忙垂下头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丽贵妃保养得体,身为沐凌轩的母亲,沐凌轩已经要娶亲,她看起来依旧如同二八少女一样年轻。 丽贵妃由贴身大宫女扶着,没有理会小太监的请安,自顾理了理鬓边。倒是她的身前宫女笑着扶起小太监,亲切地问话。 “小悠子,跑这么急,这是要去做什么?” 丽贵妃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小悠子不敢隐瞒,小心偷看了眼丽贵妃脸色,躬着身子如实禀报。 “回贵妃娘娘,华兰姑娘。是右相千金顾家大小姐求见圣上!” 顾君惜身为准轩王妃,跟着一众皇子公主在宫中读书,勉强算是在宫中长大,有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求见皇上也比普通的官家千金要容易许多。 丽贵妃闻言高高在上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异色。她转身接过身后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正式出声搭了话。 她的声音带着股娇媚,让人闻之酥麻,同样也有着让人不敢抗拒之威。 “圣上忙着,没空见她。让那孩子回去。告诉她,一些小儿女的私事不要来打扰圣上。有什么委屈,自可以去倚颜宫,本宫自会替她做主。” “是!”小悠子一听就明白这件事涉及了沐凌轩,丽贵妃应该是听到风声特意过来阻止顾君惜求见盛帝的。 自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悠子眼珠子转悠,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些事中来,连忙应声退下。 丽贵妃目送小悠子远去,才转身换了一副娇媚笑容,提前食盒款款往御霄殿内去,心中却忍不住越发不满。 她早提醒过沐凌轩,不能跟那顾君堂走得太近,现在果然惹出事端。 顾君惜同样也令她不满,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抓不住,一点用也没有。 现在还想将事情闹大,如果这事捅到盛帝面前,必会影响到沐凌轩在盛帝心中的形象,这对争夺太子之位很是不利。 想着,丽贵妃心中越发抑郁,除了不满,对顾君惜的控诉又加了一条——越发不识大体。 就算是让皇上惩罚了沐凌轩又怎么样。她爱的沐凌轩爱得死去活来,难道还真的想要退婚不成。 一个女人,拿退婚来要挟本身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高高的台阶下,顾君惜披着披风站在春风中静静等待,台阶两侧,站着正当值的侍卫。 顾黎川一直陪在顾君惜的身边,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直小心劝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目视前方,只当顾黎川的劝说是耳旁风。 终于身为太监那抹独特的蓝色出现在眼前,顾君惜眸色微动欠了欠身见礼:“公公,皇上可是唤我进去了?” 第13章 那就让她一直跪着 小悠子站在比顾君惜高的一阶台阶上,高抬下巴摇了摇头:“圣上没空,顾大小姐还是请回!” 说着,他的声音小声压低了些:“顾大小姐,提醒几句,您跟轩王殿下不管怎么闹,也是儿女小事,贵妃娘娘说了,还是不要打扰圣上的好。您要是实在有什么委屈,可以到倚颜宫去,贵妃娘娘自会为你做主!” 顾君惜明白了,不是盛帝不见她,而是被丽贵妃拦下了。 她明明已经在揭露顾君堂身份的第一时间入了宫,丽贵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顾君惜紧紧咬住唇瓣,她自然不能去找丽贵妃做主,这样就真的坐实了她是想要用退婚来要挟沐凌轩。 她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决心。 这亲,她非退不可! 顾君惜抬头,目光坚定地直视小悠子。 “小悠子公公,你可能是误会了。我跟轩王殿下没有在闹矛盾。我是有正经的事找皇上。皇上现在没有空,你看什么时候能有空?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皇上有空为止。” 小悠子目光在跟顾君惜对上的瞬间,就被顾君惜眼里的坚定跟坚韧所震撼。他不由地感觉到心虚,有些不敢再直视顾君惜的眼睛。 可一想到丽贵妃的交代,他还是想也没有想,选择站在丽贵妃这边。 “顾大小姐,今日接下来圣上都会很忙,怕是都没有时间见你。你要是实在有事,明日再来!” 说罢,小悠子不愿意跟顾君惜再纠缠,转身拾阶而上。 顾君惜望着小悠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眉色微动,膝盖一弯笔直地跪在地上,朝着那宫殿方向深深磕了一个响头,不顾周围目光高声喊道。 “臣女顾君惜求见皇上,请皇上解除臣女跟轩王殿下的婚约!” 这一声落下,不但小悠子受到惊吓地回头看来,就连当职的侍卫也惊讶地看了过来。唯独顾君惜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连声重复喊了三次。 “臣女顾君惜求见皇上,请皇上解除臣女跟轩王殿下的婚约!” 顾黎川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君惜是真的觉得顾君惜疯了,他不知所措地小心拉了拉顾君惜。 “惜惜,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真想跟轩王殿下退婚不成!” “不然呢,事到如今,难道大哥还以为我在以退为进地威胁轩王不成?”顾君惜抬头瞥了顾黎川一眼,似笑非笑。 这一次顾黎川是深刻感觉到了顾君惜的决心,他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好。 御霄殿内。 盛帝似听到什么声音,朝殿外看了一眼,皱眉问:“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丽贵妃站在他的身后,正小意温柔地替盛帝揉着肩膀。 她眼中闪过厉色飞快敛去,无奈地轻声回道。 “圣上,是惜惜那孩子。她跟轩儿闹矛盾了,正闹着找您给她做主呢。臣妾已经让人将她拦下。小孩子小打小闹,臣妾觉得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去处理。” 丽贵妃伺候盛帝多年,熟悉盛帝性格,知道什么事能瞒什么时候不能瞒,这件事既然已经让盛帝听到了风声,那就只能坦白。 只是坦白的内容,自是可以适当隐瞒。 盛帝闻言果然不再追问,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丽贵妃娇嫩的手指。 “爱妃说得对,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只是惜惜这孩子一向识大体,今日闹到朕面前来,怕是轩儿真给她委屈受了。你回头好好说说轩儿。” “轩儿也不小了,他跟惜惜是从小定下的婚约,这婚事也时候提上日程了,你看着安排安排。” “是。臣妾记下了!”丽贵妃听话的福了福身,妩媚又娇弱,尤其垂头时那恰到好处露出的锁骨深沟引人入胜。 盛帝眸色一暗,一把拉过丽贵妃抱在腿上。 等丽贵妃再次从殿内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经擦黑。 丽贵妃抚了抚鬓角,问一直候在殿外的小悠子:“顾大小姐人呢?” 小悠子躬着身子,殷勤回道:“还在宫门前跪着,她说今日见不到圣上就不离开。” 丽贵妃眸色暗了暗,将手递给一侧的大宫女,轻哼一声说道。 “既然她喜欢跪,那就一直让她跪着。” 春日夜的寒风刺骨冰寒,顾君惜披风里面湿透的衣服,这么久过去早被自己体温跟冷风吹干,可贴在身上还是冷。 膝盖跪在地上已经没有知觉,可她知道不能这么离开。 她必须拿出态度! 只有做出态度,盛帝今日不召见她,离开皇宫还能有其他操作空间。 丽贵妃特意阻止在前,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盛帝视而不见,今日是真的见不到盛帝了。 自己不能真在这里跪上一整夜,身体会吃不消。 这样也完全是自虐,没苦硬吃。 顾君惜垂眸盯着地面,寻思着要怎么合情合理,又不失体面地先离开皇宫。 左右当值的侍卫换了一换又一轮,陪在身侧的顾黎川走了又来。 他早已经换去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披着厚厚的披风,只是不再劝她,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一阵冷风刮过,顾黎川浮光锦的披风被刮起一角,晃到了她的眼前。 顾君惜一吸气,那睁着的眼睛闭上,找了个适合的姿势躺了下去。 “惜惜!” 在顾君惜躺下的瞬间,她果然听到了顾黎川紧张叫唤,奔向她的声音。 虽是假装,可她是真的累了,一阖上眼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般,再也抬不起。 她彻底陷入黑暗当中,昏睡过去。 消息传回倚颜宫,丽贵妃正悠闲地侧躺在贵妃榻上。 她闻言冷哼一声,不怎么在意地挥手,让那禀告的宫女退下。目光调转,落在一侧安静坐着喝参汤的沐凌轩身上,出声敲打。 “顾君惜昏倒,被顾黎川带出了宫,这场闹剧本宫算是帮你拦下了。自己闯的祸自己决解。” “明日带些礼物去相府好好哄一哄。顾君堂女扮男装之事,说到底她是苦主,只要她不追究,就掀不起什么浪。” 第14章 她是有多下贱,随手一个废件打发 “儿臣不去!”沐凌轩黑沉着脸搁下手中白玉汤碗:“她气性这般大,都要闹到父皇面前去了,儿臣凭什么还要去哄她?” “她现在昏倒依儿臣看,就是假装的。见没有人搭理,她自己就找台阶下了。晾她一晾就好,以前她哪次任性闹脾气不是隔几天就好了。” 丽贵妃抚了抚额头,觉得沐凌轩说得也有道理,可想着这次还是有所不同,不由叮嘱了几句。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今日你父皇还提起你跟顾君惜的婚事。” 丽贵妃提到婚事,沐凌轩就从心底抗拒。 他讨厌被禁锢不能自主的婚姻,向往顾君堂跟他说过的自由恋爱。 可他也明白顾君惜是盛帝从小指给他的,在坐上那个位前,必须听话。 再想到顾君惜今日决然说出要退婚时的情形,沐凌轩坚定的心有了一丝动摇。 他站起身来,朝丽贵妃行了一礼,改口道:“儿臣会哄好顾君惜,母妃放心。” 丽贵妃见沐凌轩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担心沐凌轩会哄不好顾君惜。 “去。今日落了水,回去后早些就寝。” 沐凌轩其实跟丽贵妃并不算太亲近,极少有晚上了还留在倚颜宫的,今日也算是个例外。 他原是将顾君堂送回右相府之后,就打算回轩王府,快到府门又被丽贵妃派的人叫进了宫。 在这里一坐几个时辰,全身都是绷紧状态。 现下一出倚颜宫,他挺直的背脊不自觉松懈下来,等下了马车回到轩王府,更是只想回寝殿小眯一会。 倒是他身的贴身侍卫星驰还记得丽贵妃的咐嘱,跟在身侧,一边走一边询问。 “王爷,明日几时去右相府,需要给顾大小姐准备些什么礼物,属下这着差人去安排。” 刚刚踏入寝殿,沐凌轩坐躺在软榻上,眼里闪过一抹厌色。 他随意在室内扫过,视线落在博古架上最下面一层随意摆放的一件碧玺挂件,示意星驰拿来。 碧玺挂件不大,大约成人男子两根中指大小。入手温凉是件不错的珍品,只是佛像的头部有一处磕坏,虽有瑕却也不影响整体。 沐凌轩随意把玩一番,递还给星驰,施舍般说道:“明日本王就不去了,这碧玺挂件她不是喜欢?你替本王将它送过去。” 星驰双手捧过。 这碧玺挂件他知道,这还是一个月前的事。 当时沐凌轩得了块好料子,一时手痒雕了个弥勒佛挂饰,顾君惜见了央着要沐凌轩送给她。 沐凌轩不愿意,被缠烦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碧玺也摔了,后来就被沐凌轩随意搁置在了这古博架上。 星驰先是觉得沐凌轩送这碧玺挂件太敷衍,可转念一想,顾君惜那般爱恋沐凌轩,就算沐凌轩送一张废纸怕也是能当成宝。 何况这碧玺挂件还是顾君惜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 沐凌轩愿意送东西过去,就是愿意哄她。 一夜过去,顾君惜估计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倒是自会顺着台阶下,沐凌轩亲自去不去相府不会有半点影响。 星驰笑了,将这碧玺挂件收了起来。 “属下这就去库房找个合适的盒子装着,明日一早给顾大小姐送过去。顾大小姐看到您送的这碧玺挂件一定会爱不释手。” 沐凌轩轻嗤一声,阖上双眼。 翌日。 顾君惜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 看着翠绿色的纱罩以及房间里各种熟悉的布置,顾君惜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转念一想,她不正是重活一世,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吗。 闻了闻被子,是她喜欢的桃花香,顾君惜不禁哑然失笑。 活着的感觉真好。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着淡粉色春衫比甲,梳着双髻,脸圆圆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一对上顾君惜那双迥迥有神的丹凤眼时,圆圆的脸蛋立即涌现出喜色,连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来到床前问候。 “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奴婢差人去叫大夫。昨晚大公子把您抱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奴婢了。” 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顾君惜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脑海中脑补出一出大戏,惊骇地伸手去探顾君惜额头。 “小姐,奴婢听话本子上面说,落水会烧坏脑子。您不说话,难道是高热烧傻了?可您昨晚明明没有发热啊?” 说着,急得都快哭了。 还真是个憨憨。 顾君惜忍不住扑哧一笑,打开丫鬟探来的手,一把掐住她圆圆肉肉的脸蛋:“傻嬉儿,你还是这样的傻。你还活着,真好!” 顾君惜笑着笑着,红了眼眶,一把揽住嬉儿紧紧抱住。 嬉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绝对忠心。 当日在大乘寺,她被困在大火中,兄长们跟未婚夫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救走了顾君堂后是嬉儿找了过来。 嬉儿不顾漫天大火只身闯入火中想要救她,可那时火势太猛,才堪堪走进就被大火灼伤了脸,烧伤了腿。 是她百般训斥劝说,嬉儿才肯拖着受伤的腿转身去喊人救火,只是才转身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那时隔着大火因为站位问题,她没看清楚杀害嬉儿之人,但能看到嬉儿倒下时仍旧担忧望向她的眼神。 她眼睁睁看嬉儿的尸体被无情拖走,最后也不知道到了何方,大概是被丢弃在了哪个不知名的乱葬岗。 既然已经重生,前世护她爱她之人,她一定会护其周全。 顾君惜吸了吸鼻子,放开嬉儿时已经收敛起情绪。 她掀被下床系好衣服带子,想到昨日揭露顾君堂女儿之身,又接着进宫请求退婚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开口询问:“老爷跟几位公子,他们现下都在做什么?” 嬉儿小心看着顾君惜的脸色回道:“老爷昨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早上见你还没有醒,就先上朝去了。大少爷去当值了,三少爷还守着小……二小姐呢。二小姐昨晚回来就发起了高热,听说到现在还没醒。” “倒是轩王府一大早就派星驰大人过来了,听说是替轩王殿下给您送礼物!奴婢现在就给您梳洗,您马上就能见到星驰大人了。” 嬉儿说着,手脚越发麻利。 因为她知道顾君惜有多在乎沐凌轩,哪怕是轩王的一个小厮杂扫丫鬟顾君惜都会礼遇,正应了那句话,爱屋及乌。 可一想到沐凌轩对顾君惜的随意,将女扮男装的顾君堂放在身侧做伴读,嬉儿心中又开始替顾君惜觉得不值。 第15章 编造谣言,闹个天翻地覆 顾君惜看着嬉儿小心翼翼,又愤愤不平的模样,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看来以前自己真是眼瞎得厉害,才会让身边真正爱她之人,为她如此纠结。 甚至她已经明确到宫中退婚,可瞧嬉儿这模样却是半点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死过一次,她也不会这么痛快。毕竟她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一辈子要嫁给沐凌轩的思想,她就是会成为沐凌轩的妻子。 可当自己屡次被放弃抛弃,从一而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顾君惜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来的女人,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赛雪。 这么一张好面孔,她要保护好了,不能让大火再吞噬烧毁半点。 顾君惜握住嬉儿的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唇瓣微动。 “嬉儿,你是得给我快些梳洗,但不是去见星驰,而是你家小姐有要事急需出门一趟。” “跟你正式宣布,你家小姐想清楚了。我知道,轩王一点也不在乎我。如果真在乎我,今日备好礼物上门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想必昨日我进宫退婚一事,你也听说了。别人不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耍计谋手段,就是真心实意地要跟轩王退婚!” “真的吗?您曾经不是说非轩王殿下不嫁。您现在不跟轩王殿下成亲,那您嫁给谁?”嬉儿被顾君惜一堆话砸下来,砸得脑袋有点懵,可手上动作却没闲着,已经动手给顾君惜梳妆。 “梳简单点,方便我出门办事。”顾君惜从妆盒里捡了支素色珠钗递给嬉儿,脑海中闪过沐凌夜清俊的脸,无所谓说道:“就算不嫁给他,也会有人娶我。就算没有人娶,我也能活得很好。” 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沐凌夜她不想辜负,可若是没有缘分,也不是非他不可。 嬉儿目送顾君惜出门,真的把星驰晾在了大厅里,整个人还是有些愰恍。 毕竟这跟以前小姐对待轩王府的人区别太大,但不管怎么样同,小姐的话还是得听。 何况如果小姐真的放弃轩王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能放鞭炮的喜事。哪怕是暂时放弃都值得庆祝。 嬉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厅,本想按照顾君惜的吩咐让星驰离开。 可她还没来及说话,星驰就不耐地冷着脸,高抬着下巴质问。 “你们家小姐人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究竟还要我等多久?我可是替我家王爷来送礼物的。再不来,我就把礼物带回去了。” “要我说,你们家小姐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再怎么使小性子也不该闹到皇上面前去。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肯给台阶,有的下,就下了。毕竟你们家小姐也是知道我家王爷脾气的,真把王爷惹生气了,你家小姐哭都来不及。” 吸气呼气,不气不气。 嬉儿真想拿大棍子将星驰轰出去,在心里做了许久建设才忍住不撕破脸。 不过这样的气以前也受过许多,但今日顾君惜的话总归给了嬉儿几分底气,到底有些不同。 嬉儿露出几颗白牙,皮笑肉不笑:“星驰大人,主子的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下人议论主子总归是不对的。” “我家小姐刚刚出门了。我家小姐说了,轩王殿下的礼物她受不起,还请星驰大人原封带回去。” “你说什么?”星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等着嬉儿巴结,像以前一样,求着塞给他一包银子。 然后他再随便透露几句沐凌轩的状况,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逐客令! 嬉儿瞧见星驰变了脸色,心情当下阴转晴,马上就真不气了。 她一扬眉:“你没有听清楚吗,那奴婢就再重复一遍。我们家小姐出门了,让请星驰大人将你的这礼物原封不动带回去。慢走,不送!” 嬉儿扬眉吐气一般,劈手夺过星驰捧在手里的茶盏,重重回放桌子上。 星驰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脸圆圆的姑娘以为自己走入了梦中。 顾君惜怎么可能就不见他,怎么可能连他家王爷的礼物都不要了呢? 不要当然是因为看透了,顾君惜此时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她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到包子铺上买了两袋包子,就直奔城内破庙。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破庙跟街道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没有出去乞讨的乞丐扎成堆或坐或睡在一起。 顾君惜拿着两袋包子一出现,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时被所有乞丐盯住。 顾君惜大大方方站在站破庙中央,扬了扬手里两袋香气扑鼻的包子。 “我有事请诸位帮忙,只要愿意帮忙,我不但分你们包子,还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 丽贵妃不是堵死她面见盛帝的路吗。不是以为昨日过去,就能让她住嘴吗。堵住昨日在场世家子弟的嘴吗。那她就闹得天下皆知! 当轩王殿下让未来小姨子女扮男装作伴读,被看添香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 当丽贵妃再也没有办法堵住这些议论声。 当皇家成为笑谈,被天下人嘲笑时。 就不怕盛帝不见她。 闹,那她就闹个大的。 反正她是苦主,不怕丢脸。 顾君惜从破庙出来时,两手已空,想到不用几日在这群乞丐的宣传下,流言满天飞她就开心。 她心中盘算着,再走几个破庙。然而才走出一段距离就发现情形不对。她被人跟踪了。 顾君惜往人多的地方走,穿过几条街道,那人还死跟不舍。 她眉头一挑,闪身躲在小巷的拐角里,抽出发间的钗子握在手上,当跟踪那人影子出现在地面上时,她猛地刺出。 钗子刺破皮肤的钝感传来,几滴血珠子洒在地上成了驳驳点点的痕迹。 顾君惜抬眼见自己的钗子被来人握住,一个后转,拼命用胳膊肘朝来人腹部撞去。 她不会武功,这会凭的都是蛮力。 她只知道,好不容易重生,不能死,谁也不能轻易伤她。 “顾小惜,你疯了!” 岂料来人动作更加敏捷,再次成功锁住的双手。 顾小惜这个称呼一出,顾君惜刚刚还如同刺猬般竖起的尖刺一根根收缩。 第16章 谁家编造黄谣,这么兴奋 她偏头,果然看一张英气明媚的脸。 “清芙郡主!”顾君惜又惊又喜。 “什么郡主,叫表姐!”来人松开顾君惜,用食指点了下顾君惜额头。 如此亲昵熟稔的动作使得顾君惜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面前模样英气明媚,身材玲珑的女子正是她的表姐沐清芙,同时也是肃亲王之女,盛帝亲封的郡主。 母亲跟小姨关系不好,自记事起两家就没有过往来。可她这位表姐每次见到她,都会对她格外关照。 只是表姐又不喜几位兄长,兄长们也不许她跟表姐来往,说是父母都不来往,她若是跟表姐来往频繁会给家中招至祸事。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慢慢地就疏远了沐清芙。 沐清芙好似理解她的难处,察觉到她的态度之后,也从未单独再找过她。 这还是自从疏远后,第一次找她。 前世,在她死之前沐清芙就因所嫁非人,产子时一尸两命,这事也成了她当时的遗憾。 她曾后悔,不应该怕给家中招惹祸事,就真的断了来往。 原本想退亲一事了结,再去找表姐修补关系,挽救遗憾,没想到表姐会先来找她。 “顾小惜,眼睛怎么红了?委屈了?” “自那顾君堂回来,见到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现在一看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东西。你那几个哥哥也全都是狼心狗肺,难怪我总看他们不顺眼。别难过,凡事有表姐。” 沐清芙像哄孩子一样,从袖子里一包糖打开递给顾君惜。 被人真正关心的感觉真好。顾君惜垂下眼盯着沐清芙那只被她刺伤的手:“表姐,你的手受伤了!” 沐清芙听到顾君惜肯叫自己表姐,开心地将糖塞进了顾君惜的手里,无所谓地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摆了摆手说道。 “小意思,就是擦破点皮,在我们军营里连提都不配。” 沐清芙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在军营里混迹。肃亲王宠她,也由着她了。 前世没成亲前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将军,可偏偏性子真正直爽的人,却看上了一个穷书生,送了卿卿性命。 想到前世顾君惜又些难过,她收起糖,拉过沐清芙的手,掏出帕子帮忙包扎。 “表姐,你在军营里怎么样我管不到。但你在我面前受了伤就必须包扎。” 被人关心的感觉怎么能不好呢。沐清芙看着顾君惜认真替包扎的脸,眼神温柔,宠溺地伸手摸了摸顾君惜的头。 “惜惜,你有什么委屈表姐都会帮你。你要退婚表姐也可以帮你,表姐帮不了,还有你小姨呢。所以永远别怕没有人为你撑腰。” 顾君惜垂着眼睑,眼眶再次红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她退婚是手段的的时候,表姐愿意相信她,并且无条件选择站她的身后成为后盾。 还有小姨,虽然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可她对小姨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她曾经就有想过,表姐对她呵护有加,会不会是小姨的授意。 现在听表姐的口风,看来她想的没有错。 母亲一向性情冷淡,每年都会去家庙住上几个月清修,据说这都跟当年和小姨闹翻,宁远侯府被灭门有关。 那些往事无她处打听,但她当初被烧死的消息传出,母亲吐血连夜从家庙赶回,就知母亲骨子里其实极重亲情。 母亲与小姨之间应该有他们不知情的误会。 只要小姨心中还在意母亲这个姐姐,误会就还可以解开。 她正愁着退婚之后,断亲一事要从何如入手,才能对母亲的伤害降到最小。 现在看来,可以先让母亲跟小姨和解,让母亲心情好一些再说断亲一事。 如果能得小姨这位肃亲王妃的帮忙,断亲一事想来也会顺利许多。 顾君惜在心中整理了一番思绪,试探着问:“许久没有见过小姨了,小姨她……还好吗?” 沐清芙挥了挥手,说到自己的母亲眉飞色舞,可见母女关系是真的好。 “母妃她能吃能喝,中气十足,昨日还因抓到父王喝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就是,昨晚听到你跪在宫门外要退婚,皇帝伯伯不见是真气到了,说是要你接到府里去住。顾家人不做人,她为你做主。” 说着沐清芙眼睛一亮,拉着顾君惜就要走:“惜惜,要不你现在就跟我住到我家去,我母妃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风风火火,是风就是雨的表姐,顾君惜连拉住了她。 同时不用再试探,经过这些话,她已经百分百确定小姨是念着母亲的。 顾君惜笑着劝:“表姐,不急。等我正式退了婚,再去府里见小姨。到时候我也有事想请小姨帮忙。” “有什么事是现在不能请我母妃帮忙的?”沐清芙不解。 顾君惜解释:“还不是时候。” 退婚、断亲总要一件一件解决,否则容易把人吓坏。 “好!”沐清芙拿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顾君惜见沐清芙没精打采,眸色一转,挽住她的胳膊,俏皮道:“不过表姐,我现在倒是有事请你帮忙,这事也只有你能帮的上。” 沐清芙一听有事用的上自己,果然马上有了精神。 顾君惜附耳,在沐清芙耳边说了几句。 沐清芙听完脸上露出坏笑,爽快地拍着胸脯保证。 “编造谣言你表姐可太在行了,我保证不出一日,沐凌轩那小子的风流?事,包括一夜几次,要几次水,立即能在世家高门宅内院传遍。” 沐清芙身份高,为人利落,在世家高门的小辈当中极有些威望,沐清芙亲自去传谣言比顾君惜自己去有分量多了。 外有乞丐在大街小巷布散谣言,内有沐清芙在世家高门之间散布,内外兼备,事半功倍。 瞧沐清芙干劲十足的模样,顾君惜觉得用不了两日,盛帝就有可能会主动召见自己。 俩人合计完,按照计划分开行事。 顾君惜将城外大大小小破庙跑完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解决完正事,顾君惜想到昨日不告而别的沐凌夜,打算亲自上门感谢。 她特意买了如意斋的香酥百花糕,结果连太子府的门都没有进,被拦在府外。 “我们家太子殿下病了,不见客,顾大小姐还是请回。” 接见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老者,应该是沐凌夜从宫中带出来的宫人。 沐凌夜身体本就孱弱,生病不用说,肯定跟昨日跳湖救她有关。顾君惜心中生出愧疚。 既然沐凌夜不见她,她也不勉强,反正来日方长,等正式退了亲再说。 顾君惜将点心交给了老者,并且让其帮忙转交问候,离开了太子府。 沐凌夜虚弱地躺在床上,瞥了眼刚放置在桌上的点心。 玄影忍不住好奇:“殿下,您说顾大小姐要跟轩王殿下退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婚真能退掉吗?” 沐凌夜闭上眼。 玄影以为沐凌夜不会回答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她想退,就一定能退!” 轩王府。 沐凌轩早上出门,下午才回到府。回到府星驰就捧着那件碧玺挂件来复命。 沐凌轩坐在高位,扫了眼被原封退回来的碧玺挂件,眉头微皱:“怎么,她嫌弃这碧玺挂件?” 第17章 妹妹要债?还是送银子? 驰星摇头,情绪低落,有些想不明白,如实禀告:“不是。顾大小姐根本没有见属下,她身边的嬉儿姑娘还把属下赶了出来。” “什么?”沐凌轩微微一怔,随之重重将手中茶盏磕在桌面上,茶水洒了一桌。 他阴沉冷笑一声:“她一定是在怪本王没有亲自去见她。她的气性果然是越来越大了。罢了,放着。过两日本王有空,再上门一趟。” 沐凌轩算是终于做了妥协。 但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施舍。 如今的顾君惜别说是施舍的道歉,就算是跪下来道歉,也绝不会理会。 她从太子府离开后,就回到右相府,直奔自己院中。 沐凌夜因她生病,虽不见客,但她总要做些什么。即使让嬉儿买些补品送去也好。 她出门拿银票时,明明记得盒子里还剩下银票,现在她的盒子竟然空了。 “小姐,您在找什么?”嬉儿见顾君惜神色有异地回来,跟着进了房间。 顾君惜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过,果然发现梳妆台前的几个盒子也空了。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气得笑了出来。 “嬉儿,我出门后顾君皓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 顾君惜问起这事,嬉儿脸上也带出怒容,但又有些无奈:“晌午的时候三公子过来,说是二小姐生病,他要给二小姐买补品礼物,找您借些银子。” 给顾君堂买补品礼物凭什么找她借银子!何况她人都不在,直接将银钱拿走,这不叫做借,而是偷。 也不怪嬉儿没有拦着顾空皓,这一切都是她惯的。 顾空皓右相府三公子,她的亲三哥,也是沐凌轩的伴读。他不像大哥顾黎川一样文采斐然,却学了一身的文人毛病。 出手绰阔,最爱一掷千金追棒花魁参加诗会吟诗作,偏偏他月例收入来源有限,这些年只要缺少银钱就来找她。 一开始还是找她借,也写过借条,慢慢地就成了光明正大的拿。 她今日拿出分给乞丐办事的银钱,还是母亲半月出发去家庙清修时给她的,否则岂会还有存留。 以往她顾念年少时顾空皓对她的宠爱,对这些银钱就没有多做计较。 可是在被抛弃,在得知顾空皓也瞒着她顾君堂女儿身,认外室做母之后。绝不可能再容忍! 顾君惜捏紧拳头问:“你可知三公子去了哪里?” 嬉儿想了想回道:“奴婢听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说,今日傍晚御宝楼会进行一场拍卖,三公子说要去御宝楼给二小姐寻礼物。小姐,您问这个,可是要去找三公子?” 顾君惜点头,身上散发出煞气:“没错,我就是要去找他,找他要债!” “啊?”嬉儿一愣,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自家小姐问:“嬉儿,以前顾空皓写给我的那些借条你可还收着?” “收着,奴婢都收着。”嬉儿小鸡啄米似的从柜子里搬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露出一叠单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有二十几张,欠条的金额小的有几十两,大的金额达到一千两。 这些欠条都是这几年顾空皓陆陆续续找顾君惜借的。 当然如果光是银钱的话,顾君惜肯定没有这么多给顾空皓,有许多都是顾空皓直接拿了顾君惜值钱的首饰折换成银钱写的借条。 借的这些银钱有一部分是为了他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有一部分自然是为了给顾君堂搜罗各种礼物所花。 顾君惜从没有想过让顾空皓还,但嬉儿每次收到顾君惜给的欠条,还是全都帮着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顾君惜说要债时心中有多激动。 三公子总是从小姐这里拿走各种值钱物件,害得小姐日子过的紧巴巴。 小姐就算是没要回债,以后再也不给三公子银子,她就谢天谢地了。 顾君惜大约翻了一下欠条,心中粗略有个数后,对嬉儿道:“你核对一下,今日顾空皓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然后随我一起去御宝楼。” 御宝楼,京城最豪华的拍卖楼之一,进出皆是豪门贵客。每日从这里进出流走的珍品宝物不计其数。 此时御宝楼一楼大厅,高台上,身着华服锦袍的掌柜正在拍卖一套祖母绿制成的头面。报价八百两。 价格报出有人开到了一千两,在一千两后无人再加价。 掌柜带着得体的笑容连续问了两次一千两有没有加价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一百两。” 声音的主人穿着绯色锦袍,容颜俊美自带一股风流不羁,他懒懒靠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玉酒杯,在报出价格后轻抿了口杯中酒。 站在高台上的掌柜当目光锁定在顾空皓身上时,脸上露出笑意,高声喊道:“好,这套祖母绿头面顾三公子出到了一千一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掌柜问话一连问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话。 其间有人羡慕地问:“顾三公子,一千一百两买一套头面,这是又要送给哪位红粉知己。” “什么红粉知己?休得胡说。这是我用来送给妹妹的,只要妹妹喜欢,无论多少价都值得。”顾空皓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几分宠溺。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人起哄:“顾三公子对顾大小姐真好!” 顾空皓面对恭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错了,这套头面我是买给堂堂的。堂堂从小流落在外,为了能多学些东西,不得已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委屈她了。现在恢复女儿身,她值得这世间一切最好的珍宝。” 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顾君惜不值得最好的珍宝。 在场好些人都已经知道顾君堂女扮男装一事,听到顾空皓的话难免觉得顾空皓对两个妹妹太区别对待。 但也没有人傻到拆穿,全都继续附和的应承。 当然有人吹捧,也有人看不惯。与顾空皓并排,临桌的少年正是左相之子左承风,与顾空皓一向不对付,两人争花魁抢头牌抢风头早成习惯。 之前将头面叫到一千两的也正是他。 就在顾空皓以为以一千一百两就能拿下这套头面时,他翻了个白眼,举手叫价,直接喊道:“一千五百两。” 这套祖母绿的头面成色是好,但它的价最多也只值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着实是高价,不值得。 这价格一出,在场人都看出来,左承风冲的不是这套头面,而是冲的顾空皓。 顾空皓脸色一变。 左承风给了个挑衅的眼神,笑着说道:“本公子觉得这套头面特别衬玉春楼的娇蕊姑娘。” 这话一出,顾空皓脸上已有戾气。 他要送给妹妹,左承风要送给花楼姑娘,若是左承风拿不下,岂不是说顾君堂不如花楼姑娘! 顾空皓捏着酒杯的手一紧,头脑一热跟着叫价:“两千两!” “呵。”左承风轻蔑一笑:“顾空皓,前几日你才花了一千两跟琼楼的芊芊姑娘游湖,你确定今日还能拿得出两千两?” 顾空皓心中一窒,他的确拿不出。 从顾君惜房间里,他一共搜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上变买顾君惜的首饰,一共也不过一千二百两。 早知道就多拿一些顾君惜的首饰了。 顾空皓一阵心烦,抬眼就见不远处,由着伙计引进来的顾君惜跟嬉儿。 他顿时眼睛一亮,感觉看到救星。 顾空皓又懒懒躺回太师椅上,指着顾君惜得意地道:“不就是银子,本公子怎么可能会缺。没看到我妹妹给我送来了!” 第18章 脸被打肿,风流公子落荒而逃 众人随顾空皓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了顾君惜。 顾君惜之前身为右相府唯一千金,又是未来的准轩王妃,在场大部分人都认识。 同时也知道顾君惜最是听三位兄长的话,对三位兄长几乎有求必应。唯一缺点,就是太爱争强好胜,找顾君堂麻烦。 顾空皓说这会顾君惜是特意来给他送银子的,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 就连左承风眼中都升起了一丝阴鸷,暗道顾空皓好命,有一位好妹妹。 身为御宝楼掌柜,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知顾空皓不缺银子,爽快地喊出第三声。 “祖母绿头面两千两第三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两已经血欠,两千两再往上加价真成冤大头,再有银钱也不能这么砸。左承风纵使心中不爽,也没有再喊价。 左承风不喊价,其他人更加不会喊价。 “好,时辰到。恭喜顾三公子,两千两购得祖母绿头面一套!”掌柜的一锤音,高声宣布。 漂亮的女侍端着头面,走下高台,捧到顾空皓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御宝楼的规矩。 顾君惜跟嬉儿在伙计的引路下,也走到了顾空皓面前。 顾空皓先是满意的摸了摸那头面上的祖母绿,才将目光移向顾君惜。 “知道你三哥来了御宝楼,特意来送银子,还算你懂事。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昨日你拉堂堂落湖,害她出丑一事,三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带了多少银子?三哥只带了一千二百两,还差八百!” 顾空皓说头上,目光又落在顾君惜身后,嬉儿捧着的那个小盒子上。 心想,顾君惜能让嬉儿捧修盒子过来,怕是带出来的银子不少。 现在都知道跟他藏心眼了,有银钱捂得那般严实,害他只翻到五十两,差点就在这里下不了台。 楼里热闹,声音也足够大。顾君惜才走进御宝楼就听到了左承风跟顾空皓之间的争执,自然也听到了顾空皓说她是来送银子的话。 她想故意看顾空皓出丑,所以在掌柜拍锤定音之前一直没出声,现在也是一样。 她眼尾扫向在场众人,挑眉一脸严肃:“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给送银子的。你出来买东西没带够银子吗?那你怎么还叫高价?” “还有,我昨日做的事,没有什么好让你别计较的。顾君堂明明是女子却装成男子,跟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我亲眼见到她亲了轩王。你们说我斤斤计较。应该道歉的人,是你们!” “你说什么?”顾君惜这话一出,顾空皓直接惊得瞪大眼睛,嘴巴成了o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找顾君惜要银子还从未被拒绝过,顾君惜也从未对他用过这种冷漠质问的语气。 顾君惜才不管顾空皓是什么感受,她大方抬眼,再次扫视在场众人,指了指嬉儿抱着的盒子大声宣布。 “顾空皓,我今日来这里,是来找你要债的。” 她说着给了嬉儿一个眼神。 嬉儿会意上前两步,打开手中盒子。 顾君惜从盒子里将顾空皓写的欠条一张张拿出来。每拿出一条,就跟着念出声。 “大盛六十九年五月三日,欠银三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七月十四日,欠银五百两。” “大盛六十九年十月八日,欠银一百两。” …… 顾君惜一口气念了将近二十几张欠条,粗略一算有几万两之多。 在场众人随着顾君惜念欠条的声音,看向顾空皓的眼神逐渐变了。 顾空皓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兴脸色变得青紫。 他身为右相府公子,出手阔绰,在外一直受人追棒,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瞧过。 顾空皓额头青筋显露,努力克制住情绪,扯了下顾君惜的袖子,低吼:“顾君惜,你够了!” “这还不够!”顾君惜甩开顾空皓的手,往后退两步,清醒的眼神清冷地看着顾空皓。 “顾空皓,你在给我打欠条时说过要还我的。从大盛六十九年到大盛七二十一年,已经足足两年,你什么时候还我银子?” “还有,我今日出门在外,你为了给顾君堂买补品跟礼物,私自到我房间里拿走了我仅有的五十两银票,以及翡翠手镯、八宝珍珠手链、如意金钗、吉祥纹镶玉头饰,折合银两大约共计一千二百两,你得补欠条给我,否则我只能报官,视为偷盗了。” 顾君惜最后一句话落音,大厅里响起吸气声,接着各种议论的声音响起。 “真没想到,顾三公子平日看起来那般阔绰,原来都是拿了妹妹的银子。” “挺不要脸的,没有银子就别装啊。给妹妹买补品礼物,结果拿了另一个妹妹的银子,就连首饰也不放过。啧啧啧,他怎么好意思。” “什么拿,你没有听到顾大小姐说的吗。她人都不在,他是直接偷。” “哈哈,顾空皓,这套头面你都拍下了,你倒是付银子啊。这是在磨蹭什么呢?”左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看顾空皓吃憋,他当然要痛踩几下。 他用扇子拍打着掌心站起来身,阴阳着来到顾空皓面前,前面话一出,接着锋回路转,恍然道:“哦,你根本没有银子。身上仅有的一千二百两,还是偷了妹妹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那顾君堂女扮男装不守妇道,还反怪顾大小姐心眼小。啧啧,真不要脸!” 顾空皓在左承风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中,忍耐终到了极限。 他不再压抑脾气的对着左承风怒吼:“左承风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手插嘴?” 说完又瞪向顾君惜责备道:“顾君惜,真没有想到你变得这般小气报复心强了。我不就是拿了你几两银子吗,我是你哥,拿你几两银子又怎么了?值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债吗?” “什么叫做堂堂跟轩王不清不楚了?她就是性格活泼了一点,率真了一点,有什么错?值得你这么抵毁她。” “你吃点亏又怎么了?你从小生活在相府比她多享了那多的福,都是你欠她的。” 顾空皓一口气发泄完,大步冲出了御宝楼。 拍卖的规矩是一锤定音,音定再无更改。 御宝楼掌柜见顾空皓跑走,在后面连忙追喊:“顾三公子,您的账还没有结呢?” 顾空皓充耳不闻,反而越跑越快。 豪掷千金潇洒的风流贵公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第19章 要跪就跪,看着你跪 顾君惜看着御宝楼掌柜着急的脸,好心提醒。 “掌柜的,顾空皓跑了,右相府总不会跑。你拿着头面,直接上门找顾空皓要账就行。” 掌柜经顾君惜提醒,转念一想,可不是吗。真是急糊涂了。 掌柜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顾君惜一脸平静,不禁生出感叹。 顾君惜今日要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要顾空皓名声大毁,顺便还贬损了顾君堂跟沐凌轩。 一下贬低三人,做完之后还没见情绪波动,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往后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掌柜想着,不由做顾君惜客气了三分。 左承风走之前,也特意看了顾君惜一眼。 “真没有想到,往日乖顺听话的顾大小姐,还有这般伶牙利齿的一面。往后再有让顾空皓丢脸的事,记得叫我。” 右相府。 顾空皓怒气冲冲而回,才进府门不久就跟顾黎川和顾君堂撞上了。 “三弟,听下人说,你去御宝楼给堂堂寻补品跟礼物了。怎么一脸怒容,谁惹你了?”顾黎川身着月光锦的袍子,温润的脸上尽是属于长兄对幼弟的关心。 顾君堂今日已经换为女装,穿着嫩绿色的纱裙,一张脸楚楚动人。 她也道:“三哥,见你这么晚没有回来,我和大哥正担心的想去寻你呢。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们说。” 顾空皓在连番的追问下再也忍不住,怨怪地说道:“都怪顾君惜。我原本已经拍下了一套祖母绿的头面,关键时候被她搅黄,还害我丢了好大的脸。总之我以后都没有脸见人了。” “不怪姐姐,怪我。姐姐肯定是怨怪我,所以才会迁怒你。”顾君堂抹了下眼睛。 顾黎川皱起了眉头,将顾君堂的话听进了心里,觉得顾君惜真是过分。 转念脑子里闪过顾君惜昨日责备质问他的脸,决绝跪在宫门的背影,又觉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顾黎川挪动嘴唇。 这话一落,顾空皓跟顾君堂同时看向了顾黎川。 顾空皓是完全不想别的,听了顾君堂的话,只觉顾君惜说得有道理。否则一向对他予取予求的顾君惜怎么会突然找他要债。 不就是五十两银票跟几件首饰么。 顾空皓瞥嘴:“大哥,你就不要维护顾君惜了,顾君惜一向小心眼又自私。” “不是的。”顾空皓才说完,顾君堂就脸色苍白摇头否认。 她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姐姐不开心了。姐姐想要我道歉,我可以的,只要一家人能和睦。我这就去跟姐姐道歉!” 她说完就往府门外冲。 自从昨天过后,她能明确感觉到顾黎川对她的态度有所淡冷,她要想办法挽回顾黎川的心。 顾君堂眼里闪烁着算计,越跑越快,将跟来的顾空皓跟顾黎川甩在身后。 “这么晚了,这又是闹哪一出。” 顾君堂跑到府门口,迎面又碰上随后回来的顾君惜跟嬉儿。顾君惜双手抱胸嘲讽开口。 顾君堂眼珠一转,扑上去就要抱顾君惜道歉。 顾君惜眼疾手快,先一步紧紧拽住顾君堂的手腕阻止靠近,嫌弃说道:“你离我远点!” 手腕被握住顾君堂一阵吃痛,余光瞥见马上就要追上来的顾空皓、顾黎川,顾不得痛,先哭着道歉。 “姐姐是我不对,我不该女扮男装欺骗你。但我真的没有坏心,我就是从小生活在乡下,想跟在轩王身边多长些眼界,学些知识。” “可能是生活在乡下,没有学过闺秀的规矩,我更向往自由,所以才想女扮男装便于行事。” “你怪我,要打要骂都行,就是别责怪哥哥们。哥哥们帮我隐瞒,都是被我逼的。我给你跪下都行。” 顾君堂真豁的出去,说着真要跪下。 要跪就跪,看着你跪。顾君惜根本不拦着,一听顾君堂要下跪就松开了手。 眼见顾君堂双膝马要落地,关键时候还是被赶来的顾空皓扶了起来。 就差一点,顾君惜有些索然无味。 顾空皓已经挡在顾君堂的面前,怒斥顾君惜:“顾君惜,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让我在御宝楼出丑还不够,现在又来折磨堂堂。” “她可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你要她跟你下跪,你的心真狠。” 真的是双胞胎吗,顾君惜鄙夷,真想将真相说出来,但暂时还不是时候。 顾君惜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她下跪了?是她软骨头,自甘下贱想跪我,我怎么能不成全。不然你们又该说我心胸窄小。” “行了,不说这个。顾空皓,看你气势很足,是打算还债了吗,还有今日的欠条写好了吗?还是说想要我报官?” 顾君惜连声质问,顾空皓气势不由弱下去,有些心虚的眼神躲闪了两下。 顾黎川比起起顾空皓来还算理智,皱着眉问。 “什么还债打欠条报官?惜惜,三弟说你今日在御宝楼故意跟他作对,让他出丑了,可有这事?” “他是这么说的?”顾君惜瞥了眼顾空皓。 也是,以前顾空皓拿她的银子跟东西,为了给顾空皓留脸面,她从不跟任何人说,也不许她院中人到外面去说。 顾空皓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跟其他人提起,所以顾黎川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顾黎川是最年轻的状元郞,也不太理会钱财这些俗物。 现在都撕破脸了,给谁留脸面,也不会给顾空皓留脸面。 顾君惜侧身往一旁让了让,露出身后,跟着前来一起要债的御宝楼掌柜,开口说道。 “当然没有。顾空皓这些年欠了我林林总总大概六万两银子,今日还偷了我仅剩的五十两银票以及首饰。我去御宝楼是合理要债。” “总不能将我的钱财给她人买了礼物,让我喝西北风饿死。这件事,御宝楼掌柜可以做证!” 无意听人家事,御宝楼掌柜有些尴尬,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他后退,同时他也为顾空皓的作为所不耻。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托盘上装着的那套祖母绿头面朝顾黎川面前递了递。 “顾大小姐在御宝楼拿出了顾三公子写给她的所有欠条,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顾大小姐指证顾三公子今日拿了她的银票跟首饰,顾三公子已经默认。顾三公子今日在御宝楼拍下了这套祖母绿头面,共计两千两,还没有付款。能否请顾大公子代为结算!” 掌柜的说有理有据,都端着东西上门要债了,实事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顾黎川不信。 顾黎川扫了眼那套祖母绿头面,问:“欠条在哪?” 嬉儿不用顾君惜交代,这次已经机灵的主动打盒子,将满满一盒欠条捧到了顾黎川面前。 第20章 破烂是宝,人品不行财运行 顾黎川将欠条一张张拿出来,确定上面的签名是顾空皓所写,那皱着的眉头越皱紧,脸色也越来越深沉,翻到后面,他翻欠条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都说长兄如父,顾空皓一直都很敬重顾黎川这个大哥。 他见顾黎川神色剧变,心虚害怕的躲到了顾君堂身后。 顾君堂微微瞥了顾空皓一眼,就继续紧张地紧盯着顾黎川的动作,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一直知道顾空皓有跟顾君惜拿银子,可没想到拿了有这么多。 顾黎川终于翻完所有欠条,收回手,这会看起来神色又恢复正常了一般。 他没有看顾空皓,而是温润有礼地对御宝楼掌柜一笑。 “掌柜放心,头面既然已经拍下,理应支付银钱,我这就让管家领你去账房。” 顾黎川说罢叫来管家,目送御宝楼掌柜离开,他才将目光落到顾空皓的身上。温润笑容顿时一收,表情变得严厉。 “顾空皓,往日听人说你喜欢胡闹,我只当你是少年心性。没想到你竟这般没脸没皮,竟拿惜惜的银钱出去鬼混!” “大哥,什么叫做鬼混。我就是喜欢参加诗会结交些朋友!”顾空皓小心地将头从顾君堂身后伸出来,讷讷地说道。 结果得到顾黎川更加严厉一瞪。顾黎川极少发火,这也是顾空皓为数不多的被责备。被这一瞪立即不敢再说话的噤了声,同时柿子找软的捏,迁怒的瞪向顾君惜。 “顾君惜,不就拿了一点银子,值得这么不依不饶?在御宝楼害我出丑还不算,难道还想要大哥打死我不成?” 顾空皓恨不得吃了顾君惜,那受害者的表情,将欠钱是大爷这一形象生动演活。 嬉儿气不过,替顾君惜委屈,红着眼睛忍不住说道:“三公子,这可不是一点点银子!” “您两年内大大小小从小姐这里拿了将近六万两银,其中包括小姐的所有月例、首饰,以及夫人给小姐提前准备的嫁妆。有时候小姐想买零嘴拿不出银子!” 嬉儿的打抱不平让顾空皓更加生气,他终于从顾君堂身后走了出来,面对嬉儿气势节节攀升。 “少来装可怜,府里什么时候少她一口吃食了。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女多嘴。” 人生起气来,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觉得奇怪,顾君惜见顾空皓这架势,担心他会对嬉儿动手,将嬉儿护在身后。 顾黎川看着又变得混乱的场面闭了闭眼呵斥:“顾空皓,够了。” 说罢,他看向顾君惜:“惜惜,这件事确实是你三哥的错,你想怎么处理?” 顾黎川除了对她冷漠苛刻,大体上算个正人君子,顾君惜心中明白,在顾空皓欠她银子一事曝出来后,顾黎川肯定会为她做主。 她打的也这个主意。 当然,顾黎川就算不为她做主,她也有其他办法让顾空皓还银子。 顾君惜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想要怎么处理,就想要顾空皓现在立即马上还银子。” “顾君惜你疯了,我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银子?”顾空皓立即跳脚。 顾君堂抿了抿唇,也装好人的附和:“就是,姐姐,你这样不是故意为难三哥吗?” “故意为难?”顾君惜挑眉看向顾君堂,不客气冷笑:“没银子花的人不是你,刀子没落在你身上,不知道痛对?既然你这么喜欢装好人,那就你帮顾空皓还。” “据我所知,顾空皓这两年没少用我的银子给你买礼物,这欠下的银子也有你的一份。” 吃下去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顾君堂眼神躲闪,转眼对上顾空皓期待的眼神顿时如遭雷击。 顾黎川已经对她冷淡,不能再让顾空皓跟她产生嫌隙。 顾君堂暗骂顾君惜果真变了,越来越难缠。 但让她割肉不可能。 顾君堂眼珠一转,很快想出应对,楚楚可怜地看向顾空皓。 “帮三哥还当然可以,只要三哥需要我卖血割肉都行。” “只是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三哥送我的每件礼物我都当宝贝一样在收藏。只是可惜现在要变卖易主,注定要辜负三哥一片心意。是我配不拥有好东西。” 先是表明自己的真心,再贬低自己,顾君堂这套装可怜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 眼见顾空皓眼里的期待变成感动不忍,然后激动地一把扶住顾君堂摇摇欲坠的身体,将顾君堂护在身后。 顾空皓极有担当地挺着胸膛,怒视着顾君惜:“你不要为难堂堂,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还银子,我还就是!” 顾君惜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一幕,早就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要能收到银子,谁还不是还! 她冷静地给顾空皓做出好规划:“可以,你有这个魄力就行。你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拿东西抵。你平日不是收藏了许多石头字画,我先去你院里库房看看,不够你再写张保证书,以后你每月月例都由嬉儿去领。” “不行,那些收藏可是我的命根子。以后每个月例都给你了,那我用什么?”顾空皓一听顿时又不肯了,说好的魄力成泡沫。 身侧听着没有说话的顾黎川目光一直落在冷静清醒的顾君惜身上,觉得拿捏顾空皓的顾君惜现在浑身都在发光,此时见顾空皓不同意直接一锤定音:“可以,我做你们的见证人!” 有了顾黎川这话,顾空皓再不愿意,也不敢反驳。 择日不如撞,顾君惜立即带着嬉儿跟一众下人去了顾空皓院子里的库房。 顾空皓不靠谱,却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库房里有未开的翡翠原石、穷书生写的字画、宝剑、还有软甲,甚至连藏宝图都有。 顾君惜的目光在那翡翠原石、字画以及藏宝图上掠过,心中泛起穷人乍富的喜悦。 顾空皓这人吃喝玩乐,没什么本事,但运气是真的好。 她记得后来这翡翠原石开出了极品帝王绿,穷书生也因为英年早逝机原巧合受到众人追棒,他的字画直接抄到了千两之多。 至于这副藏宝图还真是前朝一位富商所留,在缺粮少食,燕国来犯时沐凌轩凭着顾空皓寻来的钱财最后才取代沐凌夜成为了太子。 这地图她留着,以后有大用。 第21章 大街花园书房树林,玩得真花 虽然心中喜悦,面上顾君惜却是阴沉着脸,一副吃了大亏郁闷的模样。 她假装不经意拾起地图随意看了看就收进了袖子里,嫌弃地说道:“没一件值钱的东西,但有总比没有强。嬉儿,将这些破烂全都搬回院里库房。” “是!”嬉儿也不乐意,但是被借走那么多东西,好歹见到回本也算是开心事一件,所以她还是积极地指挥人搬东西。 顾空皓站在库房门口,看到自己心爱的物件被一件件搬走心在滴血。偏偏顾君惜回头递给他一张保证书。 “这里所有东西合起来,我算你五千两,再加上今日拿走没有用掉的一千二百两平账。剩余五万五千两,折合月例每个月归还,年限不限,直到归还为止。你没有意见就签字!” 侮辱,这绝对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他这么多宝贝怎么可能只值五千两,买回来本钱都不止,何况都是升值的东西。 顾空皓盯着保证书没有说话。 顾黎川清了清嗓子,顾空皓才青紫着脸质问:“为何没有年限?” 顾君惜轻轻一笑,更气人:“万一你走运发达,我允许你提前还完!” 盯着顾空皓画完押,再由顾黎川签上保人的名字,顾君惜拿着保证书扬长而去。 风穿堂而过,空了的库房好不凄凉。 顾空皓垂着的脑袋猛地抬起盯向顾君惜离开的背影,充满怨气地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顾君惜真的变了!” 顾黎川随着顾空皓的目光看去,发现顾君惜身型比他印象中抽高了不少,原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顾君惜已经长大了许多。 他瞥了眼身侧女装打扮的顾君堂,手搭在顾空皓肩膀上。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我们从小宠大的顾家大小姐。借银子一事的确是你做错了,以后对她好一点,她跟堂堂一样也是我们的妹妹。” 顾黎川说完追着顾君惜离开。 顾空皓留在原地,摸了摸下颔,仔细回想顾黎川的话后,自言自语离开:“难道我现在对她不够好吗?” 所有人都走了,这会唯独顾君堂还留在原地。 顾君堂左右看了看一瞬间空了的身侧,感觉事情正在逐渐失控,这绝非是好的趋势。 她要扭转局面。 顾君堂攥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惜花院。 顾君惜才跨进院门,顾黎川已经从后追上。 他掏出身上的钱袋递给顾君惜:“惜惜,这两年是大哥忽略你了,刚才从后面看着,才惊觉我们家惜惜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姑娘家不能没有首饰银钱傍身,大哥这里有点银子,你先拿着,明日去银楼先添些首饰,不够大哥再拿给你。” 顾君惜盯着顾黎川手里的银子许久,没有接。 这份关爱她曾期待了许久,但现在已经不需要。 风吹来,顾君惜如鸦翼般的睫毛微动。她抬起头来,目光疏离。 “不用,我手里有一千二百两,加上马上要发月例,顾空皓也要发月例,不缺银子。没有什么事,我先休息了。” 顾君惜说完也不见顾黎川再说话,她转身往屋内走。 此时顾黎川却是说话了:“惜惜,你能不能不要跟堂堂计较了?她女装男扮之事是有苦衷的!你……” 简直多余跟顾黎川说话,顾君惜眉头一皱脚步加快已经进了屋子,将顾黎川的话彻底隔绝。 翌日。 顾君惜跟沐清芙使得力都起了作用,一夜之间香艳的流言同时席卷了大街小巷跟高门贵族内宅。 挎着篮子买菜的女人,跟闲着无事站在宅子门前嗑瓜子的妇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脸红耳赤。 “你听说了没有?右相家的小公子顾君堂是女子,她女扮男装做了轩王殿下伴读就是为了跟轩王日日撕混呢?” “听说了听说了,梨花街有人亲眼看到轩王跟那顾君堂大街上牵手了。” “啧啧,你孤落寡闻了。我可是听人说,轩王殿下跟顾君堂两人在轩王府花园假山……嗯嗯,顾君堂绯色肚兜还挂在了轩王肩头。” “错了错了,明明是书房,轩王在顾君堂腰上做画呢!画的正是牡丹。” “呵呵,你们这都是老黄历,最新听闻,就是那前日的桃花宴,轩王跟顾君堂在桃花林里颠龙倒凤,不是还被顾大小姐看到了吗?顾大小姐也是可怜,被自己双胎胞妹妹跟未婚夫同时背叛。关键还被倒打一耙,说她嫉妒成性。” “那顾大小姐真是可怜了,受了这么大委屈,听说进宫找皇上连面都没有见到。这不摆明皇家以势压人。” “右相千金受了委屈尚且只能这样,换成我们普通百姓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下咽,这世道不公啊。” 香艳事又变成怜惜引起共鸣。 高门内宅里的流言也跟大街小巷里的大同小异,丫鬟婆子聚在一起感叹交流,最后竟被人编成童谣,孩童们玩闹嬉唱。 “龙变凤,女变男,男男女女好欢快。左嫌弃,右嫌弃,小姨子添香最合意。荒唐荒唐真荒唐!” 这首童谣当然也是顾君惜编给乞丐们去传播的。 小孩子不懂意思,只知道朗朗上口,有人给了些糖果就跟着唱了,唱着唱着传开了。 又过了两日,流言越演越烈。 顾君惜任由事态发展,收回些银子也不急着出门,只让嬉儿买了补品送去太子府,就安心等着。 顾君堂想要将顾黎川跟顾空皓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在休息了两日之后,等顾黎川忙完公务回府,也拉着顾黎川跟顾空皓出门了。 以往出门顾黎川从不会记得顾君惜,今日却是难得想了起来,让人去请。 顾空皓挪了挪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不愿意的话,将头撇到了一边。 顾君堂不想要顾君惜去,见状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假装善解人意。 “对,叫上姐姐一起。我也想叫姐姐的,就是怕姐姐对我还有疙瘩,不愿意跟我一起。不过大哥派人去请,姐姐一定愿意出门。” “二哥今日也沐休,要从军营回来,我们约好了在八宝酒楼见面,正好今日我们兄妹一起聚聚。” 说起右相府二公子顾星寒,顾黎川脸上也有了笑意。 顾星寒在武术上极有天赋,这些年一直都在军营锻炼,回府的时间少,但大家感情却极好。 第22章 被逼无奈,以死明志 顾君堂、顾黎川说话间,前去请顾君惜的下人已经回来。 下人行礼禀告:“大公子,大小姐说要睡觉,不去!” “睡觉?她还真是直接,连借口都不找了!”顾空皓一下子转过脸迁怒地瞪向那名下人。 下人吓了一跳,顾君堂眼神闪烁地拉了拉顾空皓:“三哥,不要生气。姐姐果然对我还有疙瘩,不愿意随我一起!” “哼,爱去不去!”顾空皓被顾君堂这么一拉怒气果然消了不少,扭过头,先一步去上了马车。 顾黎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惜惜不愿意跟我们出门那就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顾君堂落后两步,目送同样上了马车的顾黎川扬唇一笑。顾君惜不去正合她意。 京城街道繁华,尤其属于八宝酒楼这一条街,更是门庭若市。 马车停下,顾君堂三人从马车上刚下来,就有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顿时众人目光统一落在顾君堂身上,交头接耳。 顾君堂察觉到,有些不自然地拂了拂鬓角:“大哥、三哥,他们怎么好像都在看我?” 顾空皓这会还在因顾君惜生气,闻言往后看了一眼,打量了下顾君堂,不在意的说道:“他们肯定是因为你初次穿女装出现被惊艳到了。” “真的吗?”顾君堂又摸了下脸颊。 “当然!”顾空皓点头。他常年流连花楼,早就练就了一张甜嘴:“我们家堂堂本就长得貌美如花。” 顾家人皮相长得都好,顾君堂长得确实不错,可比起顾君惜来差多了,这容貌顶多算得上中上之姿,远远达到不到惊艳的效果。 可人又谁不爱听漂亮话?顾君堂听了顾空皓的脸上扬起笑意,原本还是半信不信,这会倒是全信了。连背脊都不自觉比之前挺得更直。 顾黎川不像顾空皓这样没心没肺,他猜测这些人大概是在议论顾空皓挪用顾君惜银钱一事,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也不是造谣,被议论几句也属实正常,所以不再理会。 三人进了酒楼。酒楼里的人也跟街道上的人一样,瞬间将目光看了过来。 只是能进入八宝酒楼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比街边行人多了几分性格跟勇气,有看不惯顾君堂的直接出言嘲讽。 “呦,这不是顾家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吗,竟还有脸出门?” “呵呵,有什么不敢,毕竟从小长在乡下自诩率真,可能她还以成功勾引了未来姐夫为荣呢!” “成日混在男人堆里,跟男人打成一片,看她就是享受男人们的追捧。瞧她几位兄长偏心护着她的模样,说不定她跟几位兄长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此话一出,哄笑声一片。 已经说得这么露骨,想要再自欺欺人都难。 顾君堂拎着裙?,正踏上二楼的台阶,闻言全身血液倒涌,愣在原地,脸色青紫地问:“大哥、三哥,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我听错了对?” 没有听错,顾空皓跟顾黎川都听得分明。 他们脸色也一瞬间变得难看,怕刺激顾君堂的不敢做回答。 酒楼一楼大厅,一个喝得半醉的男子,醉眼朦胧端着酒杯一摇一晃靠近,生生将顾黎川从顾君堂身侧挤开,酒水不偏不倚洒在顾君堂腰间。 酒水晕染开,男子直勾勾盯着那纤细腰肢,言语放荡。 “顾君堂,顾二小姐,不知时至今日,你腰间的牡丹还在不在啊?” 此问话一出,但凡听过顾君堂与沐凌轩香艳流言的人都心领神会的再次哄笑起来。 腰间如此隐秘部位,被人当众如此轻浮发问,是件极为羞耻的事情。尤其对上这么多耻笑鄙夷的目光,就算再勇敢的人在此处也待不下去了。 顾君堂脸色已经发白。 顾空皓一把反剪住男子双手,将男子推至栏杆,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君堂已经听不下去那男子如何回答,转身冲出了酒楼。 她明白,这两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顾黎川跟顾空皓见顾君堂跑走,也顾不得再问罪男子,只得先跟上。 顾君堂才出八宝酒楼,一匹枣红大马就飞驰而至。 马上人穿一袭玄色锦袍,容貌清俊与顾黎川跟顾空皓有五分相似,只是比起他们来气质冷冽,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煞气。 他勒紧缰绳,身手矫健地跳下马。 “二哥!”顾君堂见到男子一喜,停下脚步。 顾寒星将缰绳丢给酒楼伙计,朝顾君堂走了过来。 他此时看向顾君堂的目光,没有以往顾君堂熟悉的宠溺,而是冰冷的煞气,还没有彻底靠近就已经质问出声。 “堂堂,你跟轩王是怎么回事?为何外面都在传,你跟轩王有不正当关系?说你跟轩王在大街上手牵手,在花园在桃花宴桃林里都有过肌肤之亲?轩王还在你腰上作画?” 顾寒星问这话时没有一点觉得难为的羞怯,有的只是寻求答案的认真。 顾寒星是武痴,平日在军营中的时间居多,所以与人打交道习惯直来直往。 因这样的性格得罪过不少人,可又因为他出众的天赋与显贵的家世,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找他麻烦,一切顺风顺雨。 顾寒星直接的问话基本上跟酒楼里众人嘲笑的话语前呼后应。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顾君堂像是突然被冻住,她明白自己这是被造谣了,还是最无耻下流的那种,有时间有地点她想解释都没法解释。 “龙变凤,女变男,男男女女好欢快。左嫌弃,右嫌弃,小姨子添香最合意。荒唐荒唐真荒唐!” 街头传来孩童无忧无虑欢快的唱喝声,抬眼望去,一群孩子后者牵着前者衣角,排着长队做着游戏从他们身侧而过。 童谣里指向意味太浓,有了前面的铺垫,想要装糊涂都难。 顾君堂惨白着脸抿紧唇,视线调转,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无一不在指指点点奚落地看着她。 顾寒星还是满眼煞气。 顾空皓、顾黎川看她的目光都有了些变化。 她从中看到了怀疑! 不。 这不是真的。 一切都是顾君惜在搞鬼。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败下来。 顾君堂眼珠一转,高声喊道。 “我没有,我跟轩王殿下是清白的。我就是从小生活在乡下,向往自由才会女扮男装。是有人要毁了我!为了证明清白,不污了顾家门楣,我愿意以死明志。” 顾君堂说完,转头朝着酒楼门前的柱子撞了过去。 右相府,惜花院。 顾君惜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嬉儿从外快步走来禀告。 “小姐,事情都按您说的去办了。二小姐这次出门肯定不会痛快,我们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闲言碎语容易传,要想找个主动惹事的风流汉子不易。 没有错,那朝着顾君堂洒酒的醉汉就是顾君惜让嬉儿安排的。 第23章 你打我三拳,我还你一刀 有仇不报非君子,顾君堂以前恶心了她这么多回,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回敬。 而且她觉得光有谣言还不够,皇上还没有召见她,她必要再闹出点动静,将事情再闹大闹大。 顾君惜睁开眼,看着嬉儿那一脸邀功的模样,坐起身捏了捏她圆圆胖胖的脸:“好,我们家嬉儿做的好。晚上买你最爱吃的烧鸭加餐!” 一听有好吃的,嬉儿没出息的吸溜了下口水,揉了揉被顾君惜捏过脸颊,眼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主仆二人打闹,气氛正好,就见顾寒星如同煞星降临,一脸黑气的闯了进来。 顾君惜瞬间身体绷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嬉儿护在了身后。 她才做出反应,还来不及防备,靠近的顾寒星已经一拳打出,直接打在顾君惜的腹部。 接着又连续打出两拳,直至将顾君惜打倒在地。 “起来!有本事欺负堂堂,现在连站起来的本事都没有了吗?” 顾寒星握着双拳,居高临下憎厌地睨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顾君惜。 “弱不禁风,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强身健体的?没用的东西,就会耍些阴损的手段。” “平日你心眼小,嫉妒堂堂比你开朗率真也就算了。这次竟造谣诬陷她,害她自杀以死明志。你的心怎么这脏,我顾星寒为人磊落,怎么会有你这么肮脏不堪的妹妹。” 顾寒星那嫉恶如仇,充满煞气的眼光,似要将顾君惜再抓起来继续打。 眼见他真的要行动,身后顾黎川跟顾空皓追着跑了进来。 顾黎川及时拉住顾寒星:“二弟,你别冲动!” “大哥你放开,顾君惜就是欠揍。”顾寒星动了动胳膊,甩开顾黎川,无所谓说道:“没有关系,几拳打不死她。” “你住嘴!”顾黎川不赞同地呵斥,看着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在嬉儿掺扶下,挣扎好几下没有起来的顾君惜,上前去扶。 顾君惜没有接受他的好意,避开顾黎川伸来的手,一咬牙用力将全身重量暂时放在嬉儿身上,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后身体晃了两晃,就松开嬉儿的手,坚持独立而站。 阳光下,顾君惜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身体明明晃弱极至,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像是恍忽了般的问:“什么?顾君堂以死明志了,那她现在死了没有。” “顾君惜,你还有没有心?堂堂她当然没有死,你是巴不得她死是。看来刚刚几拳还不够教训。”顾君惜的一句问话,让原本已经情绪冷静的顾寒星再次动怒,他拳头一握再次走向顾君惜。 顾黎川眉头一皱,刚想动作阻拦,就见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顾君惜没有躲,反而朝着顾空皓主动冲了过去。 “扑哧。” 是刀子入肉的声音。 只见顾寒星离顾君惜还有一臂之间的距离时,冲来的顾君惜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顾寒星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突然被静止。 顾寒星、顾黎川以及顾空皓眼中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他们有求必应,除了爱跟顾君堂争风吃醋的妹妹,竟动手伤人。 只有顾君惜的眼里满是痛快,她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后退几步,眼里有着疯狂跟决绝。 “顾星寒,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我。如果你下次再敢动手打我,我就不会是刺你一刀,而是直接要了你的命。” 以前,只要她跟顾君堂起冲突矛盾,顾星寒就会打她。 美其名是帮她锻炼身体,强身健康。 她以前忍着不发,也是因数顾念手足亲情,顾念顾寒星从前对她的宠爱。 可她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 在得知顾寒星今早也会去八宝酒楼时,她就预判到了顾寒星会对她动手,所以她提前在身上准备了匕首防身。 只可惜顾寒星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冲动,见面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就给了她三拳。 但没有关系,在她打定主意跟顾君堂开战,要跟顾府断亲,这一遭早晚都要经历。 顾寒星武功高强内力极深,他打出的拳头即使没用内力,也能伤及人内脏筋骨。 刺出的这一刀,已经用了顾君惜全部的力气。 在忍痛发泄反击过后,顾君惜的身体再次虚脱,她晃了几晃又要摔倒。 “小姐。”嬉儿见状含泪扶住。 “扶我进屋。”顾君惜不想在顾黎川几人面前示弱,身体靠在嬉儿身上,强撑着吩咐。 “是。”嬉儿不敢耽搁,连忙照做。 “二弟!” “二哥!” 顾君惜走后,顾黎川跟顾空皓才反应过来,关切的朝着顾寒星围了过去。 “我没事。”顾寒星眼含煞气的摇了摇头,伸手自己将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没有刺中要害,这点伤虽痛,但对顾寒星这种常在刀剑中过活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没事也要包扎!快叫大夫。”顾黎川看着顾寒星流血的伤口大声吩咐。 回到顾寒星院中,在等大夫来的当口。 顾黎川站在顾寒星面前,目光复杂地问:“刚刚惜惜说,再也不会让你伤害她是怎么回事?” 顾寒星目光闪躲。 倚靠在柜子上的顾空皓举手抢答:“大哥,这事我知道。这两年二哥每次沐休在家,就会找惜惜练练拳脚。” “胡闹。惜惜又不会武功。”顾黎川训斥,也瞪了顾空皓一眼:“你怎么不拦着?” 顾空皓无辜:“我又打不过二哥。” 已经被拆穿也没有什么好再隐藏,顾寒星索性也承认:“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不会武功才需要多练练才能强身健体。谁让她总是欺负堂堂。而且我下手有数,不会伤了她的性命。只是让她长点记性。” 顾黎川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暗自自责,顾君惜被打他竟不知道,命令道:“以后不许再对惜惜动手。” 顾寒星垂下眼睫没有说话,显然没有真的听进去。 大夫很快来了,给顾寒星包扎完,顾黎川正想引着去惜花院,这时有下人冲冲来报。 “不好了,二小姐撞墙自杀了。” 又自杀了。顾黎川皱起来眉。 顾君堂在八宝酒楼前撞柱被顾寒星拦下,回府的途中顾寒星先一步冲回府去找顾君惜麻烦。 顾黎川跟顾空皓陪着顾君堂回到府,把顾君堂交给下人之后才赶去的惜花院。 顾黎川突然脑中就闪过顾君惜所说的那句话——以死明志,那死了没有。 他正想研究深意,就见顾寒星跟顾空皓像是一阵风一样的从他面前刮过,顺带拖走了大夫。 “小姐,去找大夫看看!” 惜花院,顾君惜回到房间就彻底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嬉儿急的快哭了。 “我没事,你去药箱里,把活血化於膏拿来。”顾君惜抬手把嘴角的血抹去,爬起来躺在软榻上,熟练的解开衣服。 来自顾寒星的殴打早已不是第一次,以前为了不声张,所有敷药疗伤都是自己偷偷进行,所以这些事她做起来很熟稔。 第24章 纵女淫乱,盛帝发飚 嬉儿虽然担心,但还是听从顾君惜吩咐,将药膏找了过来。 衣服解开掀起,只见顾君惜的腹部青紫一片,心疼的嬉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滚落。 “哭什么?还死不了。”顾君惜用指尖沾上药膏,轻轻涂抹在受伤的地方。 她还是太弱,等解决完退亲的事,武功、防身的毒药她都要准备起来。 想要活得久,自身有本事最重要,她要确保下次危机再次来临时,只需靠自己足矣。 嬉儿帮着顾君惜上完药,还是不放心:“小姐,要不我们还是找大夫看看!” “不用,我躺会就好,以前不也是这样过的吗?相信明天,最迟后天还有一场硬仗。”顾君惜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坚定有力。 这边。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三位兄长哄了顾君堂半天,才将顾君堂哄好,直到月上眉梢才从顾君堂院子里离开。 第二日,顾黎川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衙门,才发现一夜之间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还总感觉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等他转过身去,又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种疑神疑鬼让他崩溃,倒了杯热茶本是想等冷了再喝,等他再次拿起来茶杯,茶水入肚,立即又喷了出来,原来茶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盐巴。 种种异样中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何况顾黎川是最年轻的状元郞,本就比一般人聪明,也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这样的情况下直接导致顾黎川在公事上出错,在撰写的时候抄错,写错了字,被上锋抓到,除了责骂外,还被勒令回家休息。 要知道,自为右相府大公子,顾黎川还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右相顾元柏,今日上朝时,他被政敌左相也就是左承风的父亲参奏了。 说他纵女淫乱,家风不严,不配为一朝之相。 盛帝坐在龙椅上原本还精神不济,想要打瞌睡。 毕竟这么多年来,不是左相参奏右相,就是右相参奏左相,这种打嘴仗的方式他已经见怪不怪,可当他听到“纵女淫乱,家风不严”八个字时,顿时嗑睡全无。 “据朕所知,顾卿家中只有一位千金,顾君惜是朕看着长大,为人端庄懂事。左卿,你是不是弄错了!” 盛帝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左相一派大臣列队而出。 “皇上,顾相家绝非顾大小姐一位千金,这件事顾大小姐其实也是受害者。” “两年前被顾相接回府,跟顾大小姐同胞双生的那顾君堂顾小公子,其实是女子。这两年来她都女扮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还做了轩王殿下的伴读。” “现在城中大街小巷都在传,那女扮男装的顾小公子与轩王殿下同吃同住,亲密无间。昨日那顾小公子还当街寻死觅活,据说这一切顾家几位公子都知道。顾相必然了知道。” 到底是在金鸾殿上,这大臣说的隐晦,许多露骨的话都不敢直接说出。 事情都推行到了这一步,其他皇子一党也趁机站出来参奏沐凌轩品行不端。 内宅之事,也是朝廷事,尤其里面还牵连到了皇子。 大殿之上顿时吵闹一片,吵得盛帝脑仁疼。 同样也觉得丢脸,这件事往大里说是朝廷上的事,往小里说,就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现在是家丑闹得人尽皆知了,独唯他这个一国之君不知。 盛帝冷眼看着。等众人发现皇上脸色不对,害怕地噤了声之后,盛帝直接离身,宣布退朝。 等回到自己宫殿,盛帝气得叉腰,厉声命令。 “李顺贵,你去,立即弄清楚轩王跟顾君堂、顾君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外面又是怎么传的?朕却不知,朕的天下,朕倒是成了睁眼瞎的糊涂蛋。” 盛帝发了火,整个宫殿内外立即跪倒一片。 身为太监总管的李顺贵立即去办。 皇上亲自派人出马,不多时就查清了从桃花宴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始末。 毕竟这些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想要查清楚,再简单不过。 盛帝听完李顺贵的禀告怒气没消,反而越加蹭蹭往上增涨。 当下就处罚了当日瞒下顾君惜在宫门外求见,下跪一事的小悠子,同时让人将丽贵妃、顾君惜、沐凌轩以及顾元柏还有顾君堂召来。 盛帝深知,要想平息这桩丑闻,必须要从源头上解决。 第一时间需要做的就是安抚苦主,若是苦主愿意主动站出去澄清,那些流言也就能很快能止住。 第一个先到的就是丽贵妃。丽贵妃到的时候正看到小悠子在被打板子。 小悠子趴在长櫈上,也不知道打了有多少下了,整个人昏死过去,一个背部全是鲜血。 纵使丽贵妃在宫路浸淫多年,见了也忍不住心中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了内殿,丽贵妃行了个宫礼请安,以往待她温和的盛帝连眼神都不曾抬一下,只是自顾站在书案书写,丽贵妃只能一直保持行礼请安的姿势。 右相府。 顾元柏才下朝回到府中不久。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踌躇不安,又听说顾黎川早早从衙门里回来,立即命人去将几个儿子叫到书房商量对策。 对策还没有商量好,又听闻宫里来人请他与顾君惜、顾君堂一同入宫,顿时心中一慌。 顾君堂听闻消息从外走了进来,行礼说道。 “父亲,女儿不怕,女儿跟轩王殿下清清白白。皇上召见,女儿正好借此机会澄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女儿以死明志。无论如何女儿都不会因自己污了父亲官声,顾家门楣。” “好孩子。”顾元柏刚刚还在发愁,这会闻言立即心疼坏了:“为父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 “对,我们顾家的门楣,还用不着妹妹以死来护!”顾寒星冷脸说道。 顾空皓认同地点头。 顾黎川也对顾君堂报以柔和关心一笑,轻轻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这是自桃花宴后,顾黎川第一次对她有亲昵的肢体接触。顾君堂眼眸微闪,又道。 “父亲、哥哥们,其实我受点委屈受点苦没什么,我就是怕姐姐也跟人外面的人一样误会我,记恨上我。外面的谣言……我真的一点也不愿意相信是姐姐布散的。我就是不想姐姐视我为仇人,我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她都刺了二哥一刀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还真的要因为她,毁了我们顾家不成?毕竟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顾空皓没心没肺翻了个白眼,突然灵机一闪似想到了办法。 “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说到底是顾君惜一开始闹出来的,只要等会面了圣,顾君惜主动跟皇上解释,这一切都是她为了争风吃醋编造的谣言这件事就过去了。” 第25章 被说俗艳?那就直接艳压 听顾空皓这么一说,顾寒星认可的点头,顾元柏眉头一松。 顾君堂见状,就知道自己的引导起了作用,深藏功与名的不再说话。 唯独顾黎川皱了下眉:“可是这样会对惜惜名声有损。” “名声有损也是她自己闹出来的,难道她的名声比我们顾家门楣,父亲的官声还重要?”顾空皓报复性地说道。 眼见顾黎川还要说话,顾君堂捏紧袖子,恰到好处地抬头,善解人意地道。 “大哥、二哥你们别争了。姐姐的名声当然重要。进宫后,我会以死明志,自证清白的。” “大哥,你听到了?你这是要逼死堂堂!堂堂的命难道还比不上顾君惜的名声?”顾空皓埋怨,但还是有点怕顾黎川的往顾寒星身边靠了靠。 顾黎川瞥了眼顾空皓,顾元柏一锤定音:“行了,这件事既然是惜惜闹出来的,自然也该由她去解决。我会吩咐她,进宫后好好说话。” “堂堂,你准备一下,我去见完你姐姐回来就一起进宫。趁着这次机会,也正好向外宣布,你是我们顾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 “是。”顾君堂敛眉,藏下了眼底的所有得逞跟算计。 一行人出了书房,只有顾黎川落后没有离开。 他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背影,莫名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有什么一直压在他头顶的东西悄悄松动。不由得深想反思,这一切真的都是顾君惜闹出来的吗。 顾君堂说了这么久的以死明志,可身上连一个伤疤也没有。 惜花院。 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顾君惜在听到宫中来人召见时已经起身,由着嬉儿帮着梳妆打扮。 “嬉儿,要红色,多上点胭脂,气色看起来要好一些!”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有任何的示弱,何况今日得以光明正大面圣,是她辛苦谋划来的,当然要好好妆扮一番。 “是。小姐,您就不害怕吗。毕竟皇上最宠轩王。”嬉儿一面帮着上妆,一面忧心忡忡。 顾君惜递了支红宝石三头钗给嬉儿:“皇上再宠,也不允许因此失了民心,被天下人嘲笑,更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嬉儿闻言似懂非懂,总之还是担忧。 不多时,顾君惜已经妆扮完毕。大红色的衣裙,明媚恰到好处的妆容,将本就容貌绝美的脸映得堪比牡丹妖艳又大气。 顾元柏进门,刚一照面,就被顾君惜容颜惊艳。 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儿长得好看,却没有想到能这么好看。 缓了缓,他心中又露出不悦,斥责道:“圣上召见问责,怎好打扮如此艳俗?你可知你闯下的是何等塌天大祸?” “等下进宫,你就向圣上主动认错,承认外面那些流言都是你争风吃醋闹出来的。你是未来的轩王妃,圣上不会真的责怪你。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可明白?” 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命令跟施压。 顾君惜抬起头,看着眼前她曾敬重无比的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只问了一句:“您为何如此厌恶我?” “休得胡搅蛮缠,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厌恶你。你闯了祸总要解决。”顾元柏避开顾君惜的目光:“行了,不可磨蹭。” 顾元柏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顾君惜看着顾元柏离开的背影问了最后一句:“父亲,若是顾君堂也精心妆扮了,您也会说她艳俗吗?” 顾元柏的脚步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只有声音传来:“你跟她怎么能一样?” 是的,怎么能一样?长偏了心,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顾君惜嘲讽一笑。 嬉儿见顾君惜发笑,踌躇着询问:“小姐,要不要换身衣服?” 她知道的,她们家小姐最重视亲情,而且父命难违。虽说这几日小姐变了许多,可她还是吃不准小姐的具体想法。 都说来自亲人的刀最痛,被自己的父亲贬低为艳俗,是个人都会难受。 顾君惜洒脱地看了嬉儿一眼,反过来劝慰:“别露出这种同情的表情,你家小姐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凭什么他说艳俗我就要换?这身衣服我很喜欢!” “那进宫后,您要主动向圣上认错吗?这样您的人生就毁了啊。” 毕竟不会有人会喜欢一个因为嫉妒,就造谣生事,把天下搅得大乱的人。就算皇上不计较,天下人也会耻笑。 “想什么呢?我筹谋了这么久,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顾君惜摇头。 “可是父命难违!”嬉儿说出现实问题,孝比天大,一个字孝字压死人。 “傻嬉儿,君命更难违,欺君可是灭族大罪。你就放心在府里等着你家小姐的好消息。”顾君惜早有应对之策,捏了捏嬉儿圆圆肉肉的脸。 三人在府门前汇合,顾君惜到的时候顾君堂跟顾元柏已经在了。 顾君堂也盛装打扮了,精致的妆容锦蜀的裙子。虽穿的是一袭鹅黄,可一点也不比顾君惜素净。 瞧顾元柏神情,对顾君堂的装扮很是满意。 果然是不同的。顾君惜勾唇一笑,抬步走了过去。 二人同框,顾君惜堪比牡丹,顾君堂最多只能算是芙蓉。芙蓉虽美却比不过牡丹绝色。顾君堂被压的黯然失色。 顾君堂看到顾君惜明媚的妆扮笑容瞬间淡去。 顾元柏见顾君惜没将衣服换去,也冷下了脸。 顾君惜自顾行了一礼,直接上了马车。 顾元柏有气发不出来,只能在后面跟上。 坐在马车内,顾君惜全程闭目养神,只当看不见顾君堂、顾元柏父女情深。等马车一停下,她第一个下了马车。 只是一下马车,她就看到了等在宫门前的沐凌轩。 自桃花宴后,这还是顾君惜第一次见到沐凌轩。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这几日沐凌轩跟顾君堂也没有见面。 沐凌轩穿着绯色锦袍,头戴金冠,自有一股天之骄子的矜贵,桃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见到沐凌轩,皱了皱眉,就见沐凌轩已经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落后一步下马的顾君堂看到沐凌轩一喜,主动迎了上去,熟稔地想要去挽沐凌轩胳膊,想到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吐了吐舌头,一脸率真:“对不起轩王殿下,我忘记现在是女儿身了,不应该跟你太亲近,否则又该有谣言了。” “清者自清。”沐凌轩瞥了眼顾君堂,清傲的。但还是避开了顾君堂,继续走向顾君惜。 他上下打量了番顾君惜才皱着眉头挑剔道:“怎么打扮得这般高调?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开心了?” “等见了父皇,本皇子少不得一顿责罚。” “凡事适可而止,这碧玺挂件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拿去。” 沐凌轩说着,从袖子里将那件由星驰原封不动带回去,有瑕疵的碧玺挂件施舍般地拿了出来。 第26章 不喜欢时,你比破烂还不如 碧坠挂件在空中摇晃,那残缺的头部,就像是顾君惜在沐凌轩中地位。 不值一提,随手打发,也可以随意丢弃在不知名角落。 顾君惜瞥了眼碧玺挂件,没有接,挑眉:“轩王殿下,这是何意?” 见顾君惜出声,沐凌轩神色有所缓和,语气命令。 “一会见到父皇不要再任性。这件事由你而起,自是由你终止。外面那些流言本皇子不管从何而来,都必须由你去化解。” “桃花宴当日,父皇还向母妃说起你我婚事,等这件事解决,本皇子自会娶你。你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机!” 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这件事顾君惜是苦主,想要完美解决必须从顾君惜入手。 可却也统一约好般,不假思索就决定牺牲顾君惜。 同时连好话,哄骗都不愿意,吃定般的直接命令加利诱。 “我是什么下贱东西吗?”顾君惜低垂的脑袋微抬,嘴角扬起。 “什么?”沐凌轩错愕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君惜不耐烦地一把拂开沐凌轩拎着碧玺挂件的手:“轩王殿下这是穷疯了吗?一件磕坏了的破烂东西也拿出来送人,可惜我不收破烂。” 碧玺挂件被打得晃荡,回弹在沐凌轩手背上。 沐凌轩扫了眼微红的手背,额头青筋暴露,仿佛受到侮辱。 “顾君惜,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这碧玺挂件是之前你求了本王许久的东西,你竟说它是破烂?” 顾君惜冷笑,以物喻人:“那是我眼瞎,错把鱼目当珠珍。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我喜欢时,就算是鱼目我也能当宝,不喜欢时那它就比破烂还不如!” 沐凌轩耳朵嗡嗡作响,把他看得比命重要,一直围着他打转的顾君惜说他比破烂还不如? 明明前些日子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不。 他不相信。 “顾君惜你是真的还要闹是吗?本皇子都说娶你了,你还要怎么样?”沐凌轩不相信,比起顾君惜真要放弃他来,他更相信顾君惜还在闹脾气。 没错,顾君惜一向都是任性的。 只是这次任性的时间的确有些太长。 他不想理会,可为了大局,情非得已。 看在她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的份上,勉强再哄一哄,就当施舍。 眼见顾君惜要越过他离开,沐凌轩伸手去拽顾君惜。 这时,一道身影闪来,生生将顾君惜和沐凌轩给隔开。 “怎么?轩王殿下是要在宫门口动手打人吗?” 同样身着一袭红色衣裙的沐清芙突然出现,护短的牵起顾君惜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凌轩。 沐凌轩表情一僵,现在谣言传得那般离谱,他虽说了清者自清,可也不敢当众对顾君惜动手,这事要传出去,他再也洗不清。 何况沐清芙身为他的堂姐,也很得父皇看重,他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沐凌轩被人呛声眼底浮现的冷意,转眼间被微笑取代:“清芙郡主开玩笑了,本皇子只是想跟未婚妻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也不需要拉拉扯扯,我们家惜惜可不像某些人,不知廉耻,爱女扮男装跟人在各种地点颠龙倒凤。”沐清芙说话更加犀利火辣不给人留情面。 她自顾怼完沐凌轩,疼爱地摸了摸顾君惜的脸。指桑骂槐地瞥了身后顾元柏跟顾君堂一眼。 “几日不见,我们家惜惜又瘦了。就是有些瞎了眼的蠢货老货,放着我们这么漂亮的惜惜不维护,维护一只杂毛山鸡。”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有我们肃亲王府在,没有人再欺负得了你。走,表姐这就护送你去面见皇伯父!” 沐清芙骂完牵着顾君惜的手,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顾元柏在原地气得面色青紫,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野蛮、野蛮,哪里像郡主,分明就是乡野村妇。” 一句乡野村妇,把一向喜欢装可怜说自己是乡下长的顾君堂连带一起骂了,顾君堂眼角抽了抽,才扶住顾元柏。 “父亲,您别气。表姐是因为我才牵连到的您。都怪我,不如姐姐一样受表姐喜欢。” “谁让她沐清芙喜欢!”顾元柏脱口而出:“那肃亲王府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了多少次让那逆女跟肃亲王府撇清关系,这逆女就是不听。” 顾元柏因沐清芙迁怒到顾君惜。 顾君堂一直都知道顾元柏不喜欢肃亲王府,她好奇的眼眸一闪打听:“父亲,肃亲王妃到底是母亲的妹妹,我的小姨,这关系不是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撇不清也得撇。”顾元柏难得对顾君堂说话强势,他道:“行了,不要再说肃亲王府。” 沐凌轩在一侧听着,到也不插话。似乎对肃亲王府与顾府的恩怨并不兴趣,他在乎的是顾君惜的态度。 “顾相,惜惜还在跟本皇子闹脾气,刚刚她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到了,一会到了父皇面前,她怕是会乱说话。本皇子跟堂堂清清白白,怎么也不好污了堂堂名声跟顾府声誉!”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来寻求同盟,眼见从顾君惜身上下手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拉着顾元伯一起施压。 再叛逆的人都没办法违背父命,何况沐凌轩很清楚顾君惜何等看重亲情。 顾元柏摆了摆手,对沐凌轩的担忧一点也不在意,自信地说道。 “轩王殿下放心,在府中时下臣就有交代,让她到了圣上面前主动揽下所有罪责。她已经答应,会站出来平息流言。” 顾君惜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顾元柏的心中就是默认。他不相信顾君惜敢违背他。 沐凌轩闻言深思的松了口气。 心中暗思,顾君惜既然在相府时就已经答应顾元柏,为何偏偏刚刚还要跟他犟嘴呛声? 看来真如他所想,还在同他置气,想引起他的注意。 果真小女子难养也。 沐凌轩在心中摇了摇头,朝着顾元柏微微颔首:“如此正好!” 算是暂时解完眼前最要紧的事,沐凌轩终于有了闲情逸致关心其他。 他抬眼对上顾君堂对他巧笑嫣然的笑容,明明是极其动人好看,可不知为何,他脑中就是闪过顾君惜方才那张精心打扮过,妖艳如同牡丹的脸。 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他脱口而出:“堂堂,你还是适合穿男装。” 顾君堂笑容僵在脸上,她喜欢以男人身份扎在男人堆里,享受蠢弄众人的快感,可不代表她不喜女子漂亮的衣裙。 今日是她以女子形象公开在宫中第一次露面,她是奔着惊艳众人来的,可沐凌轩却说她还是适合穿男装。 恨。 顾君堂脑中闪过顾君惜明媚的脸,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第27章 当场揭穿,替罪羊谁爱当谁当 顾君惜由着沐清芙拉着走出一段距离,沐清芙气呼呼地松开手。 “还好我来了,这沐凌轩欺负你真是欺负习惯了,还有你那菩萨父亲就那么看着。这顾府真是狼窝,压根不是人待的地方。” 顾君惜看着沐清芙骂人的模样,再想到沐清芙方才不留情面骂顾元柏和顾君堂的话,一时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没心没肺的东西!”沐清芙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顾君惜脑袋。 顾君惜顺势抱住沐清芙胳膊,发自真诚的感谢:“表姐,谢谢你在宫门口等我!” 她相信沐清芙这几天肯定也一直在关注事情的发展,所以才能在她被召进宫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宫门接她,就是为了保护她。 这份真情难得。 沐清芙做事风风火火,办事利索,直来直往,也最怕矫情。顾君惜突然的道谢反到让她红了脸,有些结巴。 “顾小惜,谢什么,你是我妹妹。何况事情能这么快扩散,达到效果,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当然要亲自过来验收成果!” “是,表姐功劳最大!”顾君惜哄着。 两人穿过长长的宫墙小巷,终于到盛帝所在的御霄殿。 同时,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也赶了上来。 “皇上,人全都到了。还有清芙郡主也来了!” 小太监匆匆进殿禀告,再由李顺贵转身佝偻着身体轻声在盛帝身侧禀告。 盛帝搁下在宣纸上一直书写的笔,抬起头,好似才看到一直保持行礼姿势的丽贵妃,惊讶道。 “爱妃什么时候来了?免礼赐座。” 什么时候来的?当然来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了,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全身早已经僵硬麻木。 丽贵妃敢怒不敢言,面上露出娇媚温婉的笑容,心中有苦,依旧要道谢:“臣妾谢谢皇上赐座。” 她心里明白,这半个时辰的行礼,是皇上对她的处罚。 只要处罚过,她瞒下顾君惜跪见一事也就过去了。 丽贵妃不敢让人扶,吃力挪动僵硬的身体,在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心中更加怪罪顾君惜惹出来的祸事连累到她。 对沐凌轩这个儿子也有微词。 盛帝不动声色打量着丽贵妃,在顾君惜他们进来之前,像是随意开口,实则警告。 “外面的流言,你现在应该也都知道了。朕宣了轩儿、顾君惜、顾君堂几个当事人一起,你是轩儿的母妃,也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丽贵妃坐在椅子上侧了侧身,捏着帕子表态:“臣妾一定好好听,如果是轩儿的错,绝对不包庇。” “嗯!”盛帝闻言算是勉强满意。 丽贵妃悄悄松了口气。 顾君惜他们进殿,一同行礼。 盛帝坐在高位,表面看起来威严又慈祥:“都起来。外面那些流言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顾君堂,你该当何罪!” 等大家起身,盛帝话锋一转,率先向顾君堂问罪。 刚刚起来的顾君堂立即又跪了下去。 她头磕地:“臣女知罪,臣女不敢女扮男装招谣过市,更不应该成为轩王伴读。臣女只是想多学些知识,多见识些世面,臣女没有坏心,求圣上恕罪。” “你只有这些罪?”盛帝主宰一切生杀的继续问话。 “臣女只有这些罪!”顾君堂继续跪着,头磕地答话。 她很聪明知道什么罪她该认,什么罪在盛帝没有问出来前,坚决不提。这样才有能退的余地。 盛帝哼笑一声:“可外面都在传,你跟轩王有不正经关系,地点时间人证都有,这话你如何说?” 顾君堂终于抬起头,满脸惶恐,发誓道:“臣女跟轩王绝无任何不正经关系,要说有,也是臣女狗胆包天,私自将轩王殿下当成了上锋乃至同袍。” “悠悠众口,有心加害,何止时间地点人证,就算是再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能编造,请皇上明鉴!” 顾君堂说完,又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一连磕了三下,声声清脆。 顾君堂为了自保,此时对自己是真的下了狠心。 沐凌轩皱眉,行礼道:“父皇,儿臣本想想着清者自清,可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又牵扯到了无辜的人,儿臣不得不站出来澄清。儿臣也可以发誓,儿臣与堂堂之间清清白白。这件事,顾君惜心中非常清楚。” “没错!”顾元柏也站出来行礼,跟着给顾君惜使了眼神说道:“这件事没有人比顾君惜更清楚!”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将顾君惜推出来顶罪。 她就是所有人眼里的替罪羊。 顾君惜安静站着,眉稍微动,嘴角牵起嘲讽。 沐凌轩跟顾元柏联合施压,沐清芙虽然知道顾君惜已经变了,但还是害怕顾君惜吃亏立即站出来帮忙回怼。 “你们胡说八道,惜惜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受害者,被自己的未婚夫、妹妹背叛。她能知道什么?” 沐清芙说完,眼见盛帝微皱起眉头,顾君惜就已经明白,这件事看似盛帝是在问罪想替她做主,其实更加倾向息事宁人。 她不能连累沐清芙。 盛帝会有何种态度,她心中其实也早有数。 顾君惜轻轻拉了拉沐清芙,朝沐清芙摇了摇头,自己主动往前站了站,朝盛帝行了一礼,然后跪下,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见到顾君惜的动作,都觉得顾君惜这是要认罪了,心中都松了口气。 独唯沐清芙心中着急。 顾君惜磕完头,抬起头,一双丹凤眼看着盛帝。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只是语气坚定地强调。 “臣女求圣上解除臣女与轩王殿下的婚约!” 这话一出,顾元柏跟沐凌轩、顾君堂都愣住了。 顾元柏更是激动得一时没有注意场合,出声呵斥:“顾君惜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跟轩王殿下是从小订下的婚约!” “从小订的又如何,轩王殿下如此风流,为何要赔上我们惜惜一生!”沐清芙瞪顾元柏,如果不是盛帝在,她说话绝不可能这么委婉。 顾君惜没有理顾元柏,只是直接真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上,臣女知道这是您赐的婚,臣女愿意遵从皇命,可臣女实在痛苦。您是君,但臣女斗胆早已经把您当成了长辈,所以才敢跟您放肆,说出心中想法。” “臣女父亲,让臣女认下外面流言是臣女散布,可纵使压力再大,臣女也不想做出任何欺君行为。” “臣女不知外面的流言从何而起,但相信无风不起浪。毕竟臣女亲眼看到,顾君堂确实亲了轩王殿下!” 第28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顾君惜这话先是表达到了对皇权的敬畏,又表达了对盛帝的敬重。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痛苦纠结,更重要的是表达了在她心中,父权永远比不上君权的观点。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被放在第一位,一瞬间盛帝对顾君惜的好感增加几分,同时凌厉的目光射向顾元柏。 “顾元柏,你竟敢教唆女儿欺君?” 顾元柏心脏狠狠一抽,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对您忠心耿耿!” 盛帝当然不可能因为顾君惜短短几句话,就立即定下顾元柏的罪。他冷哼一声,目光移回顾君惜身上。 顾元柏在朝中多年,一直很得盛帝信赖,顾君惜没有傻到认为凭自己几句话就能扳倒顾元柏。 在皇上面前,她得如实说,甚至还得帮顾元柏说话,这样才更能增加可信度。 “皇上,父亲对您的确忠心耿耿,他只是心系顾君堂,想让臣女将所有罪责都担下。承认外面所有流言都出自臣女之口。” “臣女坦坦荡荡,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臣女也相信皇上一定会想知道事实真相!” 逆女啊逆女,把他出卖得一点也不剩。顾元柏听得冷汗连连,心中升起滔天怒火。 顾君堂身体晃了晃,有些跪不住。 事情发展越来越偏离。 顾君惜根本不像顾元柏所说,愿意认下所有罪责。 顾君惜现在彻底脱离掌控,再也不能用以前认知对待! 焦虑中顾君堂认清事情真相,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皇上!”顾君堂头再次重重磕地,微微抬脸,露出磕红的额头映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露出几分决然之色,咬唇突然站起身来:“臣女跟轩王殿下清清白白,臣女愿意……” “臣女愿意以死明志,只求皇上能取消臣女跟轩王的婚约!”顾君堂酝酿了半天,等说到最后时,顾君惜抢先一步将话一口气说完,扭头往旁连柱子上撞去。 走顾君堂的路,让顾君堂无路可走。 顾君惜动身时朝沐清芙眨了下眼睛。 沐清芙一愣,反应过来,紧跟着顾君惜的身影追过去,抓到了顾君惜的衣袖。 顾君惜的额头还是磕在了柱子上,发出清脆响声。 鲜血流了出来。 “惜惜!” 顾君惜倒在沐清芙怀里,沐清芙担心地大喊。 顾君惜趁人不注意朝沐清芙飞快眨了眨眼,然后继续虚弱地歪倒在沐清芙怀中。 她只想抢先走顾君堂设定好的路,将顾君堂逼入死角,没想真以死明志。 所以在奔向柱子时她已经卸力,只是装模作样的碰了下。 沐清芙是真的担心,瞧见顾君惜朝她使眼色,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她暗暗叹了口气,以前乖巧懂事的表妹真是越来越狡诈了。 不过这是好事。 总不能像泥人一样,一直由人拿捏。 沐清芙当下配合的又喊了几声:“惜惜!” “表姐,我要退婚!”顾君惜虚弱地吐着字,目光可怜委屈地看向盛帝,无助求救地朝盛帝伸出手:“皇上,求您为臣女做主!” “退婚,我们能退婚。皇伯父一定会为你做主。”沐清芙配合地假装哄道,然后目光扫向顾元柏、沐凌轩、顾君堂,伸手一一指去:“如果惜惜死了,那就是被你们逼死的,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是他们逼的没有错,可他们从没有想过让顾君惜就这么死了。 顾元柏、顾君堂、沐凌轩一个个都被吓傻了。 顾君堂的傻,是因为顾君惜抢了她所有戏份。 沐凌轩傻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君惜为了跟他退婚,竟然真能做到自杀的地步。 难道说之前顾君惜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得到颠覆,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晃了晃。 在场最清醒的人,大概只有丽贵妃。 她清楚知道,绝不能让顾君惜死在这里。 否则沐凌轩身上流言没有洗掉,还会加上为瞒奸情逼死未婚妻的罪名。 一个私德不检,逼死未婚妻的皇子,想要当太子会多出许多困难。 丽贵妃看着眼下乱糟糟的一团,太阳穴突突跳,起身喊道:“快宣太医。” 小太监匆匆跑走。 顾君惜顶着流血的额头,假意挣扎地从沐清芙怀里爬起来,摇头阻绝:“不要太医,臣女要退婚!” 说着,她像是坚持不住,身体一晃瘫摔在地上。倒在地上了,还在坚持向盛帝请求:“皇上,臣女要退婚!” “好!朕答应你。”盛帝眯了眯眼,终于松口。 这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塌,沐凌轩眼里布满血丝抬头,不情愿地大喊:“父皇,儿臣……” 不要退婚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变成解释:“儿臣跟顾君堂是清白的!” “你住嘴!”盛帝说道:“不管你跟顾君堂是否清白,这件事总归是让惜惜受委屈了。既然让姑娘家受了委屈,那就应该拿出该有的态度!” 盛帝呵斥完沐凌轩,话锋一转:“惜惜,既然你说,只看到了轩王跟顾君堂亲吻,那还请你向外澄清一下,你所看到的一切,你可愿意?” 顾君惜明白,这是交换。 退婚换替沐凌轩澄清谣言。 盛帝如此宠沐凌轩,就说怎么可能真不替沐凌轩打算。 没有像顾元柏一味地向她施压,已经算是对她很公平。毕竟皇命大过天。 其实即便她只向外面澄清,她只看到顾君堂吻了沐凌轩,沐凌轩跟顾君堂之间的关系也解不开,不清白了。 她不亏的。 顾君惜将利弊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虚弱地抬起头,乖巧懂事地点头:“只要能退婚,臣女一切都听皇上吩咐。” 看顾君堂演多了戏,顾君惜演起顾君堂的戏来,也算入木三分。她这乖巧虚弱的模样,很惹人怜惜。 盛帝是真的生出几分不忍,眉头一挑:“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君惜早等着这句话。 她敛眉,想到桃花林中,她求沐凌夜帮忙许诺的话,摇了摇头。 “臣女不需要补偿。只是桃花宴当日臣女落湖,是太子殿下舍身救的臣女。正好,太子殿下也已经退婚。臣女斗胆,请皇上替臣女跟太子殿下赐婚!” 顾君惜说完又跪倒在地上。 第29章 原来是换了种方式想得到他 如果说顾君惜以死明志要求退婚颠倒了沐凌轩的认知,那顾君惜请求嫁给沐凌夜就是在沐凌轩底线上蹦哒。 沐凌夜是他的兄长,也是他的政敌,更是他不放在眼里看不起的人。 现在顾君惜坚持跟他退婚,转身嫁给沐凌夜,岂不是将他的脸面公然丢在地上踩。 这让天下人以后怎么看他? “顾君惜你疯了!你为了报复本皇子,竟然糟蹋自己。”自傲如沐凌轩,他无法忍受的出声制止。 “顾君惜,皇上面前休得胡说八道!”顾元柏这时也清醒了一点,不赞同的喊道。 他一直都想要顾君惜做顾君堂的垫脚石,在他眼里顾君惜嫁给沐凌轩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一旦嫁给沐凌夜将彻底成为废棋。 沐凌夜一个做过质子的太子,是整个盛国的耻辱。 而且身体奇差,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嫁过去只能守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盛帝眯眼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顾君惜,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 殿门外。 玄影扶着沐凌夜。 玄影见殿内气氛僵凝,拿不定主意地问:“殿下,还进去吗?” 沐凌夜跟玄影是听到盛帝召见顾君惜特意赶来的。 赶来时恰好听到顾君惜的请求,沐凌夜原本往前迈的脚,停了下来。沐凌夜目光复杂地落在顾君惜的背影上,久久过后轻轻一笑,转身往殿外走:“不必去了!” 不必去了,这事可关系到殿下。玄影不解的眨眨眼,原本想再等等,可扭头见沐凌夜已经离开,只能跟上。 殿内,片刻的沉寂过后,盛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惜惜,你的请求容朕再考虑考虑。” 还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盛帝不喜欢沐凌夜,不答应大概还是因为不想右相府成为沐凌夜的助力,毕竟她的背后明显还站着沐清芙。 顾君惜敛下眼睫,听话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磕头谢恩:“臣女谨听皇上吩咐。” 凡事适可而止,已经成功退婚,这趟皇宫之行就没有白来。 至于嫁给沐凌夜之事,反正也已经挑开,来日方长,再徐徐图之。 盛帝显然对顾君惜的识相很满意,解决完顾君惜的事,接下来就是处罚沐凌轩、顾元柏、顾君堂。 盛帝发了怒,可也还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他抚了抚额,点名:“顾元柏,教女不严,罚俸半年。” “顾君堂行为大胆无状,实不懂规矩至极,从今日起撤除轩王伴读之名,勒令在府抄写女诫女训千遍,好好学一学女子的规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轩王身上。 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语气有所缓和。 “至于轩王,身为皇子却受奸人所惑,差点酿成大错。就闭门思过半月。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 受奸人所惑,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成,盛帝为了沐凌轩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到顾君堂的身上。 那个吻,最后会被定性为是顾君堂有意勾引沐凌轩。 顾君堂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盛帝宣布完,就挥手让众人离开。 顾君堂听懂了盛帝的意思,强撑着走出大殿,一出大殿就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晃了晃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一次不是装的。 “堂堂!”顾元柏担心的连忙去扶。 沐凌轩走出大殿有些失魂落魄,见顾君堂倒地,还是本能的想上前被丽贵妃叫住:“轩王!” “母妃!”沐凌轩撤回脚步,有些愣愣地看向丽贵妃。 丽贵妃语气不容拒绝:“随母妃回倚颜宫!” 有了丽贵妃这话沐凌轩不敢反抗,只能跟在丽贵妃身后。 丽贵妃带着沐凌轩从顾君惜身边经过时,脸上重新带上笑容,温和道。 “惜惜,轩儿这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你暂时跟轩儿退了婚好,就当对的他考验。” “有些事还是不要冲动,毕竟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回府后好好休息,等轩儿禁完足,反省完,本宫再让他上门看你。” “臣女跟轩王殿下没有可能了。”顾君惜冷漠的道。 丽贵妃不在意思顾君惜的态度,继续温和道:“本宫还是那句话,别冲动,来日方长,万事皆有可能。” 说完,她亲切拍了拍顾君惜的手,目光落在顾君惜额头上的伤上,眸色一深,关心道:“额头的伤要小心处理,别留疤了。” 话落,不再停留的离开,走出一段距离才道:“以前是我们小看顾君惜了,她不简单。” “母妃,这是何意?”沐凌轩追问。 “她的额头伤恰到好处,多一分力真会留疤,少一分又不够逼真。你说呢?”丽贵妃转身盯着沐凌轩。 沐凌轩薄唇微抿:“您的意思,她是装的,这一切都是她的设计?” “是啊,你想拿捏她。她反过来把你拿捏了。早让你哄她!”丽贵妃不满,越想越气,不再理会沐凌轩的继续往前走。 沐凌轩却像是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扫方才颓废,那轰塌的山像是又重新耸立起来。 他就说,顾君惜喜欢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放弃他。 原来是心机深沉地换了种方式想要得到他。 顾君惜由着沐清芙送出宫,等了一会顾元柏、顾君堂还没有出来,沐清芙就坚持先送顾君惜回了右相府。 原本是想直接送顾君惜到院中,被顾君惜拒绝了,只是约好过几日上门拜访肃亲王妃。 退了婚,接下该为断亲做准备了。 沐清芙拉着顾君惜的手不舍:“那你一定要早点来,母妃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好。” “你的额头真的没有事?要不我们还是先包扎了再回府。”沐清芙叮嘱完这件,不放心那一件。 顾君惜失笑,摇头说道:“我心里有数,表姐不用担心。” 得到顾君惜再三保证,沐清芙才一步三回头,让人驾车离开。 府内,顾黎川兄弟三人得知顾君惜回府的消息迎了出来。 “父亲跟堂堂呢?他们怎么没有跟一起回来!”顾寒星率先责问。 顾空皓皱了皱眉。 只有顾黎川注意到顾君惜额头上的伤:“惜惜,你怎么受伤了?” 第30章 三鞭还生恩,终于倒下 “意外!”顾君惜不愿意多说,随口敷衍。 “意外?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我先送你回院子包扎。”顾黎川关心。 顾空皓见不得顾君惜这副冷漠模样,阴阳道:“大哥你管她做什么,离心脉还有十万八千里。她今日进宫就是去认罪的,受点伤不很正常?” “一天到晚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搞得好像大家都欠了她一样。真是倒胃口。” 顾黎川瞪了顾空皓一眼,抬眼见到顾元柏、顾君堂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顾元伯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顾君堂下了马车。 一瞬间顾空皓、顾寒星全都扔下顾君惜迎了上去。 顾黎川脚步朝前,走出几步似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受伤的顾君惜犹豫不决。 顾君惜不想自找没趣,扭头往府内走。 “逆女,站住!” 顾君惜将将踏入府门,顾元柏就已经一脸怒容从身后追了上来。 此时顾元柏怀里的顾君堂已经交由顾黎川抱着。 昨日才受了顾寒星三拳,今日进宫耗费大量心力,顾君惜现在看起来气色可以,完全是因为有妆容遮掩。其实累的只想立即躺下。 忍着疲惫,顾君惜停下,抬眼看向怒气冲冲的顾元柏:“父亲!” “啪”顾元柏才走近,就抡圆胳膊一巴掌甩在顾君惜脸上。 他双目圆瞪,指着顾君惜的鼻子,恨不得将顾君惜撕碎。 “我没有你这不孝不悌,不爱护妹妹的女儿。来人,取家法!” 顾君惜对顾元柏一直也有防备,按正常情况来说,这一巴掌她是能躲过的。可她实在太累,反应就变得迟钝。 一巴掌落在脸上,只感觉双耳发鸣,眼冒金星。 府中下人见顾元柏发了大火,大气不敢喘,只有管家匆匆将执行家法的软鞭取了来。 “父亲,惜惜到底做了什么,您要动用家法?惜惜是女孩子,软鞭会在身上留下伤疤的。”顾黎川将顾君堂转交给了下人,看着握住软鞭的顾元柏心生不忍。 “父亲。有话您好好说!”顾空皓犹豫了许久,才往前走了几步,挪到顾黎川身侧,代表他跟顾黎川是一样的看法。 “父亲,要不算了。”顾寒星双手抱胸也开了口。 在顾家动用家法是最严重的处罚。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顾空皓太过顽劣,小时候受过家法。 软鞭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做了什么?好好说话?要不算了?你们兄弟三人,还要维护这个逆女是吗?” 顾元柏没有因为顾黎川三人的求情消气,反而越加生气,狠狠一甩鞭子,软鞭在空气发出惊人的响声。 他继续怒不可遏的质问:“所以只有顾君惜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就不管堂堂死活了?” “这个逆女今日当着皇上的面,不但没有认罪,反而指控我让她欺君。以死明志要挟跟轩王退婚。现在婚退了,堂堂的名声也全毁了,她还恬不知耻求皇上替她跟太子赐婚!” “顾君惜,你说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没有错!皇上都没有定我的错,你也没有资格打我!”一巴掌带来的后遗症过去,耳鸣眼冒金星情况好转,顾君惜倔强的抬头,顶着清晰的巴掌印,仇恨地瞪向顾元柏。 顾元柏会对她动手,在意料之中。 毕竟能将外室养在一巷之隔的宅子里,能将外室之女混淆为双胎嫡女。 如此虚伪无耻,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前世之前没有对她动过手,是因为她一直委屈求全,懂事乖巧换来的。 可她即使委屈求全,懂事乖巧了,还是死了。 重活一世,就算碰的支离碎破,她也不会跟顾元柏委屈求全。 “你说我没有资格?我是你父亲!难道你想忤逆犯上?今日我就打死你这忤逆犯上的逆女。” 顾元柏被激得更加生气,手里的软鞭高高抬起,朝顾君惜甩了过去。 顾黎川不忍,想要上前去拦,被顾空皓拉住:“大哥别去,小心伤到你。顾君惜现在这么叛逆,是该受点教训了。” 顾寒星在另一侧拉了顾黎川一把:“堂堂的名声受损,比起她被打,这样的处罚还是轻了。” 顾黎川左右看了两个改变主意的弟弟,往前的脚步不自觉停在原地。 第一鞭子顾君惜没有躲,重重打在她的肩膀上。 第二鞭子落在她的背上,第三鞭子仍旧重复落在背上。 每打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痕,划破衣服。 等到第四鞭子时,顾君惜不顾受伤,主动迎了上去。 她咬牙握住了鞭子,双目怨恨,仍旧不服输地瞪着顾元柏。 “顾元柏,你不是说没有我这样的女儿吗,我说你没有资格有什么错?你不喜欢我,我也再也不要认你这个父亲!这三鞭子,就当我还了你的生恩。” “有本事你今日就打死我。我才出宫,若是死了,我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我母亲交代!” 顾君惜说完,握住鞭子的手一松。 鞭子回弹,顾元柏不防,狼狈连连后退几步。又因为顾君惜不加掩饰憎厌的话气得嘴唇哆嗦。 他握着鞭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到底不敢再继续举鞭。 顾君惜的几句话震住了他。 顾君惜才出宫就出事,盛帝一定会认为他对处罚不满。 还有宁含霜。 他心中明白,宁含霜看似冷淡,却真的在乎顾君惜这个女儿。 可他若是放任,岂不是代表他身为父亲的权威任由顾君惜挑战。 “逆女,你给我站住!”顾元柏提鞭追上去,原本想罚顾君惜去跪祠堂,手从后才伸出,还没有碰到顾君惜肩膀,顾君惜就在他眼前直挺挺倒了下去。 “小姐!”闻讯赶来的嬉儿奔向顾君惜,看到双眼闭阖的顾君惜顿时哭成泪人。 顾元柏看了看自己没有碰到顾君惜的手掌,一时迷茫。 只是三鞭而已,怎么就倒了。 大夫请来,这次没有紧着顾君堂,总算到了顾君惜的院子里。 顾元柏、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守在外面,许久大夫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顾黎川迎上去:“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不太好!” “不就是打了一巴掌,跟受了三鞭,怎么就不太好了。身体至于这娇弱?”顾空皓不相信的撇嘴。 第31章 外室假嫡女一个也别想逃掉 “不止三鞭跟一巴掌!”大夫想到顾君惜身上的伤有些不满,可一想到这是右相府,又努力勉强自己心平气和。 “顾大小姐身上除了顾三公子说的外伤之外,身体还有许多暗伤,都是拳打所致。加上顾大小姐前些日子应该是中了蛇毒,还落水受了凉。这身体早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顾元柏皱眉,他不喜欢这女儿没有错。 可这个女儿也是他顾元柏的女儿,受了这么多折磨,他肯定要弄清楚原因。 嬉儿在一侧抹着眼泪替顾元柏解惑,更多的是替顾君惜抱屈。 “小姐身上的暗伤都是二公子打的。蛇毒是桃花宴上中的,大公子跟三公子将小姐扔在桃林,小姐就被蛇咬了。后来小姐落水,大公子也只顾着救二小姐。” “老爷这一巴掌跟三鞭,就是压倒小姐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嬉儿的话,让顾氏父子四人全都脸色变得微妙难看。 照嬉儿这个说法,顾君惜倒下,他们父子四人全都脱不开责任。 死一样的寂静,寂静过后,顾元柏找补:“还不是这个逆女太不听话!” 顾黎川问:“姜大夫,那我妹妹的身体还能养好吗。她什么时候能醒?” 姜大夫是京中有名的大夫,也常去富贵人家看病,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但一家人联合将一个小女娃伤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钱难挣,气难受。姜大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顾大小姐身体太虚,什么时能醒我也不知道,也许今天晚上,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算是醒了以后这身体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每当阴雨天气,浑身就会疼。而且还要好生将养着,切记不能再受重伤。” 姜大夫开了药方,嬉儿拿了让去抓。 顾元柏脸色难看的走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坚持守在惜花院,想要守着顾君惜醒来。 兄弟三人自顾君堂回府后,他们就很久没有到过顾君惜闺房了。就算来了,也是责问,从没有仔细打量过。 这次进来才发现,顾君惜的闺房实在是简陋。 除了床榻,就是几张普通的柜子,梳妆台上也没有什么首饰,摆饰更不见什么。 顾君惜今日进宫面圣所穿戴,大概就已经是顾君惜最好的东西。 顾空皓难得心中涌现出一丝悔意,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我会尽快把银钱还给惜惜。” 顾寒星望着床上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顾君惜,双手抱胸也说了一句:“只要她以后不要总欺负堂堂,我保证不再打她。” 顾黎川看着两位主动反省的弟弟很是欣慰,点头说道:“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惜惜醒来后知道,肯定也会原谅你们,我们以后还会是好好的一家人。我以后也会多关注惜惜。” 顾黎川说着搬了条椅放在顾君惜床边坐下,替顾君惜掖了掖被子。 嬉儿瞧着围在顾君惜床边,将空气光线都遮拦住的兄弟三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刀刺出时那般爽快,现在说要弥补,就想弥补,凭什么。 顾君惜在床上一躺就三天,顾黎川整整守了三天,顾空皓跟顾寒星也会轮流过来探望。 嬉儿敢想不敢做,没将这兄弟三人赶走,但终于有人帮嬉儿做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上,伴随着夜晚的寒气,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停在右相府门前。 帘子打起,一位披着青色披风,青丝挽起,仅簪一支白玉簪子,长相貌美的美妇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扶着身侧婢女的手下了马车,入了右相府。 “夫人回来了!”伴随府内下人奔走相告的声音,夜晚寂静中的右相府动了起来。 宁含霜无视迎出来请安的下人,脚步未停直奔惜花院。 宁含霜住在顾家家庙消息闭塞,可她还是在听到顾君堂女扮男装勾引沐凌轩,顾君惜被逼退婚一事后,第一时间出发往京中赶了回来。 在途中,又听说了顾君惜从皇宫正式退完婚回来,就病了消息,更是心急如焚。 这边,顾君堂正准备睡下,得知宁含霜回来的消息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君堂自从冒充顾君惜双胞胎弟弟的身份回到顾府开始,自诩一切顺风顺水,若说这整个府上最让她讨厌感觉棘手的,除了宁含霜再无他人。 明明她的身份是宁含霜遗失在外多年,受苦受难终于寻回的儿子,可无论她怎么讨好,宁含霜都对她不咸不淡。 虽说没有苛待,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总让她感觉不自生,就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般。 从女儿身曝露,顾君惜折腾闹事开始,她就已经做好面对宁含霜的准备,可得知宁含霜回来,她还是从心里感觉不安。 “知微,你可知父亲现在在哪里?”顾君堂稳了稳心神,问自己的心腹婢女。 知微这婢女是跟着顾君堂一起入的右相府,对顾君堂绝对忠诚。 知微回道:“老爷去夫人那边了,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悄悄打发人过去通知老爷。” 那边指的是离顾府一巷之隔的甜水巷小顾宅,夫人指的是顾君堂的亲生母亲赵殊儿。 这样的暗语,只有顾君堂跟知微,还有顾元柏以及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几人在用。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君堂一听已经打发人过去,又吐出一口浊气。 甜水巷离顾府不过一巷之隔,来回最多一刻钟也就够了。 顾元柏肯定能在宁含霜发现之前赶回来。 惜花院。 宁含霜已经入了院子,踏进了顾君惜的闺房。 守在顾君惜床边的顾黎川一见到宁含霜就站了起来,面对宁含霜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措:“母亲!” 宁含霜轻嗯一声,目光没有在顾黎川身上停留,直接落在顾君惜的身上。 在床上躺了三天顾君惜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磕伤的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伤疤,眉头一直皱着,那模样像哪怕是睡也睡不安稳。 第32章 逼求原谅,没了脸皮 “惜惜怎么会生病!”看着床上憔悴破碎的女儿,宁含霜抿紧唇,目光如炬又扫向顾黎川。 顾黎川心虚垂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宁含霜见状心里就清楚,这件事恐怕跟顾黎川脱不开关系。 她一向讲道理,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也不会胡乱责罚。 “你先出去!”宁含霜吩咐。 顾黎川不敢违背宁含霜,一方面也是心虚不知如何面对宁含霜,听话地退了出去。 外面的花厅里,顾寒星、顾空皓也全都闻讯赶了过来。 只是他们看到顾黎川都被赶了出来,就没敢再自找没趣的往里闯,统一候在花厅。 房间里,顾黎川离开后,宁含霜直接问嬉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嬉儿不敢隐瞒跪在宁含霜面前,哭着将所有事情始未说了出来。 嬉儿知道夫人一向严厉,对几位公子小姐都不怎么亲近,可夫人也是在乎小姐的。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从家庙回来,而且在银钱吃穿上,也一直给小姐最好的。 宁含霜听了嬉儿的哭诉,绝美的脸上聚集起薄怒,心绪起伏许久才彻底平复,目光落在顾君惜脸上更加惜怜内疚。 她伸出手害怕伤顾君惜的轻轻摸了摸顾君惜的侧脸。 “母亲!”就在这里,顾君惜如鸦翼般的睫毛抖动,微微眼开了眼眸。 “醒了!小姐醒了。”嬉儿喜极而泣。 “哭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家小姐准备参汤!”宁含霜一瞬间也红了眼眶,只是她情绪转换的快,很快敛起情绪,整个表情变得平静。 “是,灶上一直煨着汤,就等小姐醒来喝,奴婢这就是去盛汤!”嬉儿抹着眼泪,手忙脚乱的跑走。 宁含霜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顾君惜脸颊抽回,当顾君惜整个人彻底清醒,意识到宁含霜动作时,抢先一步覆住宁含霜的手,让宁含霜的手继续贴在她脸颊。 她虚弱地扯出一个笑:“母亲,谢谢您为女儿赶回来,女儿又让您担心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宁含霜严厉的外面下,藏着一颗多么柔软的心。 前世她死在大火中,顾元柏、顾黎川还有沐凌轩他们都笃定她是在闹脾气,博取注意力,不将她的失踪当一回事。 只有远在家庙中的宁含霜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也像今日这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几乎将整个城京都翻了个遍,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她也在坚持找她。 这些都是她以灵魂状态,待在沐凌夜身边所看到的。 宁含霜贴着顾君惜脸颊的手掌轻轻颤了颤,她已经忘记有多久,女儿没有这般跟她亲近过。 她有些不习惯,可心中还是高兴。只是习惯冷脸,早已经不知道怎么柔和表达,说来的话难免语气严厉。 “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身为我宁含霜的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就直接说,一味忍让没出息!”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严厉的背后是关心,她亲昵地点头:“是,女儿以后一定听母亲的,再也不忍让。 “这就对了!”宁含霜无奈叹口气,也深刻地感觉到女儿变了。 以前她说这样的话女儿会乖巧点头,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大方,对她好像没有了惧。 这是一件好事。 “母亲,惜惜醒了!”说话间,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闻讯跟着端着参汤的嬉儿一同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顾元柏,以及顾君堂。 宁含霜坐在床头,没有给顾元柏、顾君堂眼神,严厉的目光直接扫向顾黎川三兄长,尤其是嬉皮笑脸的顾空皓。 “你们还有脸关心惜惜是不是醒了?我平日里让你们照顾妹妹,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不照顾也就罢了,还一起欺负妹妹!” “母亲,儿子们知道错了。儿子跟大哥二哥都商量好了,以后都会对惜惜好,不欺负她了。”顾空皓性子外向,行为一向放荡不羁。 他们兄弟三人都畏惧宁含霜,所以顾空皓才会作为代表,替顾黎川跟顾寒星说话。 顾空皓说完,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面对顾君惜嬉皮笑脸的鞠了一躬:“惜惜,三哥错了,三哥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争取尽快把欠你的银子还回来。” 顾寒星也随之绷着脸说道:“我以后也不打你,不再逼你强身健体。” 顾黎川犹豫了下,也道:“惜惜以前是大哥对你的关注太少了,以后大哥一定会多关注你,也会对你适当放松些要求,不对你那么严苛了!” 顾黎川三人道完歉,都统一期待的看着顾君惜反应。 顾空皓更是强接过嬉儿手的里参汤,想要亲自喂顾君惜。 顾君惜靠坐在床榻上,冷眼看着顾空皓殷勤的动作,冷冷吐出几个字:“你们的道歉我不原谅!” “你说什么?”顾空皓跳脚,没心没肺,没脑子的质问:“我们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你还想怎么样?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想要银子,就算是没有顾君惜也会想办法凑给他。 以前就算是他不理她,她也会主动来道歉。 现在他已经放低姿态到这个地步了,顾君惜既然还不原谅。 顾寒星也是同样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以为顾君惜敢还他一刀,是对他的反抗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现在他都道歉了,竟然还说不原谅。 只有顾黎川微微一愣过后,回想起最近顾君惜一系列的改变觉得有些理解当然,可他依旧不理解。 “惜惜,哥哥们都是无心之失,你不能揪住一点错处就不放。一家人还是以和气至上!” “母亲,我累了。”顾君惜不想听顾黎川说教,直接对宁含霜说道。 嬉儿见顾君惜没有丝毫要原谅这兄弟三人的意思松了口气,她还怕小姐又像以前一样心软,没有两句话就哄了去,那样差点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她有了底气,将参汤从顾空皓手里夺了回来。 宁含霜让出位置,看着嬉儿小心照顾顾君惜喝参汤,面容柔和几分,转过身来,她又目光严厉的重新扫向了顾氏兄弟三人。 “你们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罪,转身轻飘飘几句道歉,就想让她原谅。天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依我看还是以前惜惜太懂事乖巧,才纵的你们没了脸皮。现在你们三人就去祠堂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顾氏三兄弟听到宁含霜的处罚决定,全都垂下了肩膀,不敢反驳,统一往外走。 顾君堂看了半天,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犹豫半天终于走出来,跪在宁含霜面前。 “母亲,您不要罚三位兄长,一切都是因堂堂而起。三位兄长都是因为怜惜堂堂从小生长在乡下,吃够了苦,才会多关心照顾,从而冷落了姐姐。您要罚就罚堂堂!” 第33章 可笑,顾君堂说同是女儿,只想公平 顾君堂突然站出来认错下跪,让顾氏三兄弟都停下脚步,同时心中生出感动对比。 顾君堂宁愿自己下跪也不愿意让他们去祠堂罚跪。 而顾君惜明明他们已经道歉,还是死咬着不原谅。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任性。 为得不就是想要他们屈服,以后对她听之任之吗? 顾君惜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有心机,知道借用外力打压他们,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像也做到了。 顾空皓一瞬间对顾君惜产生过的悔意感觉后悔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顾君惜的苦肉计呢。 毕竟没有死不是吗,昏迷了三天也没有醒,凑巧母亲回一来就醒了。 顾寒星没有说话,看表情也跟顾空皓想差不多。 只有顾黎川满脸都是纠结。 宁含霜看着跪地的顾君堂呵笑一声,站起身来,显然被气到了。 “顾君堂,我还没有找你问罪,你反倒来将我一军。张口闭口在乡下长大,是想让我觉得亏欠了你吗?你来我面前装可怜给谁看?” “一个人的根骨品性绝不会因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而改变。” “隐瞒女儿之身,化作男子行走也就罢了,还胆大妄为到做了轩王伴读。成日跟男人相处没有边界,主动亲吻男子,这男子还是你姐姐的未婚夫,这就是你的品行?” “你说你小时候生活不易,几位兄长纵着你,我也一直默许了。可这不是你欺负惜惜的理由。” “做人要知足、知分寸、懂礼义?耻。你可明白?” 顾君堂跪着,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可她偏偏没有半点反抗,柔顺地垂了垂眸:“女儿明白,是女儿让母亲失望了。可女儿还是请求替三位兄长受罚。” 宁含霜胸口剧烈起伏,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顾君堂的阳奉阴违。 她让顾氏三兄弟跪祠堂,是想让这三人好好反省,以后到底要如何爱护妹妹。 顾君堂现在站出来顶罪,适得其反,兄弟三人不会好好反省,反而会更加怨恨她,从而怪罪顾君惜。 最后好人都让顾君堂做了。 她刚才的那番话等于全都喂了狗,没有一点作用。 顾君堂的心机比她看到的还要深沉,可这个人偏偏也是她的女儿。 怎么就是她的女儿。 宁含霜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最后出声:“好,你喜欢跪是,那你就跟他们兄弟三人一起去祠堂罚跪。” “谢谢母亲!”顾君堂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站起身来。 她的目的就是离间顾氏兄弟跟顾君惜还有宁含霜,只要目的能达到,无论是她一人跪,还是顾氏三兄弟跟她一起跪,对她都没影响。 顾元柏在一侧沉默的看了这么久的戏,见顾君堂要被处罚,才心生不忍开口。 “夫人,堂堂从宫里出来的时还昏过去了,她身体正弱,你让她跪祠堂,她怎么受得了?她跟惜惜一样,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顾此薄彼!” 宁含霜闻言,目光不悦的扫向顾元柏。 她已经从嬉儿口中得知,顾君惜弄得浑身是伤,以后会留下后遗症顾元柏也有责任。 方才一直只向顾氏三兄弟发难,是给顾元柏留着体面。 可顾元柏偏要往刀眼上撞。 宁含霜身为曾经的宁远侯嫡长女脾气一直都很爆躁,虽然清修多年,骨气里的性格依旧没有变,此时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她反问:“顾元柏,你的说什么昏话。我何时顾此薄彼了?在孩子们面前,我只有对错。顾此薄彼的人是你,若是你没有顾此薄彼,惜惜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当年宁含霜嫁给顾元柏颇费了一番曲折,宁含霜一开始也没有看上顾元柏,是顾元柏一直穷追不舍。 顾元柏娶宁含霜时,还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是娶了宁含霜后才慢慢开始有了起色,像是现在这样官至相爷。 成亲之后的顾元柏也表现的十分爱重宁含霜,哪怕是宁远侯出事之后,宁含霜热衷于清修,明面上顾元柏对宁含霜的敬爱也不曾改变。 成婚多年,这右相府都没有一位姨娘通房。 宁含霜虽然性子冷淡,可对顾元柏还是信任,同时也是尊重的。 这时的质问,也是气极了。 顾元柏对上宁含霜饱含怒意的目光,蓦地想到了以往不好的记忆,下意识有些退让。 顾君堂见情况不妙,趁机抹了把泪,朝顾元柏屈膝行了礼。 “父亲,您别说了。别为了我跟母亲吵架。我知道母亲嫌弃我在乡下长大,从我回来起就不喜欢我。五指还有长短,我跟姐姐虽然是同胞双生,可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我都明白的!” 她说完又转身朝宁含霜也行了礼,红着眼眶说道:“母亲,是女儿错了,女儿这就去跪祠堂。您别生气了!” 顾君堂话音落下,就抹着眼泪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堂堂!” 顾空皓见状连忙跟出去。 顾寒星紧跟其后。 顾黎川看了眼宁含霜跟顾元柏行了个礼也跟了出去。 “唉,好好一个家,偏要弄散了。”顾元柏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看着突然走光的人,宁含霜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她真的错了吗。 她是因为心里的某些疙瘩,始终不能和解,所以平日对人对物表现的冷淡了些,可她对每个子女都一样,并没有偏心一说。 以前对顾君惜关注的比较多,只因为顾君惜是女儿,儿子当要糙养。 顾君堂被接回来,她也在尽心弥补。 她怎么不公平了。 只是顾君堂这孩子,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跟顾君惜是双胞胎,可她就是对她亲切不来,总能察觉到她的小心机。 因为是她的孩子,就算是劣习难改。她也在尽力包容了! 她怎么就错了。 “母亲!”顾君惜见宁含霜愣愣站在原地,全身每一处都似散发着忧伤,心中一揪,出声喊道。 “母亲没事,母亲就是有些累了!”宁含霜不想让顾君惜担心,掩饰的说道:“你好好休息,母亲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宁含霜就往外走。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在因为顾君堂的话而难过。 她眸底闪过冷芒。 顾君堂真的是好大的脸,明明跟她不是双胞胎,也不是母亲的女儿,一个冒牌货,也敢打着讨要公平的名义,倒打一耙,绑架母亲。 第34章 黑衣人深夜到访,母女争论 可现在还不是揭露顾君堂身份的时候,贸然揭露她怕母亲会受不了。 毕竟除了顾君堂跟她不是双胞姐妹外,这件事父亲还有几位兄长都帮着一起瞒着母亲。 当时她知道真相时有多痛,她大概就能想象到母亲会有多痛。 所以她才想着先修补母亲跟小姨之间的关系,只有母亲身边多些关心她的人,在得知真相后才能减少些痛苦。 若是能就此解开母亲心结,那再好不过。 顾君惜转眸间已经恢复冷静,出声再次叫住宁含霜。 “母亲,接下来这段日子您能不能别去庙里清修?等天气再好些,我们一起去踏青。我还想跟您学武强身健体!” 顾黎川说顾君堂连练武受伤都没有叫过痛。她曾也要求学武,可都被顾黎川他们拒绝了 统一说辞就是她是个姑娘家,不需要武刀弄枪,有他们保护就够了。 结果呢,顾寒星对她拳打脚踢,说是帮她强身健体。 顾君堂事实上同样是女子,他们照样能教习武艺。 那她又比顾君堂差了些什么,多些防身技能不是很好? 若她会武,前世被困在大火中时,说不定她就能自救。 早有要学武的打算,既然要学,与其去外面找师父,不如找母亲。 宁远侯府世代从军,母亲还未出嫁之前,也跟沐清芙一样在军中历练过。 她拉着母亲教武艺,说不定还能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对日后知道被骗真相有利。 “你要学武?”宁含霜听到顾君惜的话惊讶回头,看着脸色依旧憔悴苍白的脸似有不忍:“你可知道,你的身体……往后都需要好生养着,不能再受重伤!” 顾君惜一愣,嬉儿扭过头去抹眼泪。 瞧着这模样,还有什么猜不出来,大概是这次昏迷留下的后遗症。 顾君惜抬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腕,很快打起精神释然地笑了笑。 “母亲,需要养着,不能受重伤跟学武不冲突。接下来我会多吃些补品养身体,学武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等我开始学武身体变得结实,就不会那么弱了。有了武艺傍身,以后也就不会再受重伤。” 宁含霜闻言眸色微变,也觉得顾君惜说的有道理,她承认自己被顾君惜说服了。 如果顾君惜会武功,顾寒星打她时,就不会一味的承受,或许那毒蛇就咬不到顾君惜。 “学武的事不急,先养好身体再说!”宁含霜没有直接答应,心里却已经在盘算怎么给顾君惜制定膳谱,习武计划。 这样被顾君惜一搅和,倒是暂时忘记了顾君堂带给她的情绪波动。 宁含霜离开之后,顾君惜喝完参汤没多久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整个顾府再次变得安静。 却没有人发现,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惜花院的动静。 那个人身着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同幽潭的眼睛,等他确定自己不会被人发现后终于舍得从暗处出来,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来到顾君惜的房间。 房间里烛光还亮着,顾君惜躺在床上,嬉儿就睡在小榻上方便随时照顾顾君惜。 那黑衣人进入房间之后,先来到嬉儿身边,一记手刀劈在了嬉儿脖子上。原本浅眠的嬉儿头一歪,彻底陷入昏睡。 他接着走到床榻旁,目光深情地盯着睡梦中顾君惜苍白憔悴的脸。 他似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顾君惜的脸,等到快要碰触到时,又怕自己吵醒亵渎了般,蜷缩着手指克制地收回了动作。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如同雕石般静静盯着顾君惜,一站就是一刻钟,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直到房间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才敏锐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来人已经发现了他。 “谁?” 宁含霜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在看到黑衣人的第一时间目露警惕,握着锦盒的手一紧,率先出掌朝黑衣人打了过去。 黑衣人生生接了宁含霜一掌之后无意恋战,扭身跳窗而逃。 宁含霜转身准备追出去,床上的顾君惜已经醒来,出声叫住了她:“母亲!” “惜惜不怕,有母亲在,母亲不会让你有事。”宁含霜回头安慰,开口准备叫人。 顾君惜已经下床,从后拉住了宁含霜的袖子:“母亲,能不能别声张?” 顾君惜在宁含霜与黑衣人过招的时候,就已经被吵醒。 那黑衣人虽蒙着面,可作为曾跟在沐凌夜身边七天的她来说并不陌生,还有那双清冷又藏着炙热的眼眸,一切都让她难忘。 沐凌夜一直默默关注着她,她进宫退婚他不出现,她昏睡不醒,他是时候也该出现了。 宁含霜触及到顾君惜眼里的恳求,想到女儿已经长大有秘密也实属正常。最后还是尊重顾君惜意见的没有开口叫人。 宁含霜转身确定嬉儿只是昏睡不醒后,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顾君惜。 锦盒打开,里面有着两个白玉瓷瓶。 宁含霜解释:“这两瓶药,一瓶内服,一瓶外敷,对治疗暗伤外伤有着奇效,这是你外祖父家祖传的方子。” 外祖父这三个字,还是顾君惜自从记事起,第一次从宁含霜口中听到。 她一直知道,外祖父一家就是母亲的心结。 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顾君惜宝贝地将锦盒收了起来,满眼好奇敬佩地问:“早听说外祖父跟几位舅舅曾经是骋驰沙场的大将军,他们以前就是靠着这两种药疗伤的吗?” “嗯!”宁含霜撇头,还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顾君惜不勉强,坐回床上。宁含霜才重新回过头来,看着顾君惜欲言又止:“惜惜,听说你想嫁给太子殿下?” 宁含霜从家庙回来,一开始只知道顾君堂男变女,跟未来姐夫闹出了流言。 后来只知顾君惜退了婚,回府后就病了。 顾君惜求盛帝赐婚给沐凌夜一事,还是她回到院中后,才得来的消息。 突然又说到沐凌夜,想到才从这里的离开的沐凌夜顾君惜有些心虚,她敛了敛眉后,才鼓起勇气看向宁含霜点头:“是!” 她要嫁给沐凌夜这话她能跟顾元柏乃至顾家三兄弟说得坦坦荡荡,因为不在乎,面对宁含霜她无法做到坦荡。 她怕宁含霜会对自己失望。 “母亲,在冰冷的湖水中,没有人救我,只有太子殿下。他身体本就不好,还跳下了湖。他救完我回去就病了。我跟他……我理应嫁给他。” 顾君惜为自己争取的进一步解释。 宁含霜身为母亲,所想的每一点都是以为顾君惜好做为出发点:“可太子殿下身体不好,不知道能活多久。他不受皇上待见,母族早已经衰落。曾做过质子,虽说不是他的错,可他名声不好。” “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些问题你可有想过?母亲说的话虽难听,可这是事实。” “母亲承认以前对你的关注不够,总想让你三个哥哥照顾你,可也知道,你曾有多在乎轩王。你突然要转嫁给太子殿下,确定不是一时冲动,想报复轩王?” 第35章 母亲不如父亲外室?脑袋有病 宁含霜的每一个问题都很犀利。顾君惜抿了抿唇,目光不退让确定地跟宁含霜对视。 这些问题在她重生后,请求沐凌夜帮她时,她就已经想过了。 坚定的选择沐凌夜若是日后失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可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什么好怕的。 在她反抗沐凌轩,跟沐凌轩作对时,沐凌轩跟丽贵妃又岂还能容得下她? 但这些她都没有办法仔细跟宁含霜解释,她伸手握住了宁含霜的手。 “母亲,我最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跟太子殿下之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跟您详细说。但我确定我想嫁给太子殿下绝无半点报复沐凌轩的心思。” “我知道选择嫁给太子殿下这条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可我确定会坚持走到最后。说不定我就是太子殿下的福星,有了我,他会长命百岁,前路平坦呢。” “母亲,您可不可以支持我?” “你说的容易!”宁含霜被顾君惜说的福星长命百岁差点逗笑,可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又绷紧了脸,将自己的手从顾君惜手中抽了出来。 “反正事情的好坏我都跟你说了,皇上也没有立即答应要赐婚,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别将来后悔!”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宁含霜替顾君惜掖了掖被子,转身关上房间离开。出了房间还在嘀咕,顾君惜以前那么喜欢沐凌轩,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 这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性格跟她年轻时候还真像,一但心中长了刺,就决不回头,否则她也不会嫁给顾元柏。 碰触到那些不想回忆的过往,宁含霜又冷下脸来。接着又想到另一件棘手的问题。 顾君惜对沐凌轩说弃了就弃了,那顾黎川他们呢,这三个逆子彻底伤了顾君惜的心,顾君惜铁了心不原谅,那兄妹之间的嫌隙就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了。 做人母亲的,又有谁不想自己子女之间亲切和睦呢。 兄妹阋墙,终归是她这个母亲失败。 那些被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而上。 宁含霜想起了顾君堂那一声声阴阳怪气的话,朝祠堂方向看了一眼。 顾氏祠堂威严又神秘,高高的案台供奉着一排排的牌位,这些死气生生的牌位在夜晚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冰冷。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依次排列跪在蒲团上。一阵冷风从祠堂外卷了进来,烛光被吹的摇曳。 顾空皓起身将祠堂两扇沉重的漆木门推上,跪回蒲团侧身问:“堂堂,冷不冷?” “不冷,有三位哥哥在身边一点也不冷。我们乡下有个说法,人多火气旺。”顾君堂弯唇一笑,搓了搓手。 顾空皓见状,一把将顾君堂的双手握在手心,摸了摸后冷脸呵斥:“胡说,这手冻得都像冰块一样了,还说不冷。” 他说着,疼惜地帮顾君堂搓了搓手。 顾寒星一声不吭,搬起蒲团跪在了顾君堂的另一侧,跟顾空皓一起将顾君堂护在中央,沉着脸道:“堂堂,是我们连累了你。” 顾黎川也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顾君堂身上。 “大哥,我没有事,我身体强壮着。你自己穿,我在乡下冬天都要下河摸鱼,村里的大婶都说我的身体跟小牛犊子一样壮实。”顾君堂摇头推拒。 顾黎川皱眉,一把按住顾君堂推拒的手:“穿着,你现在回了顾府,跟当年在乡下不一样了。现在恢复了女儿身,更应该娇养着。” “谢谢大哥!”顾君堂红了眼眶,假装感动地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我害姐姐跟轩王退婚,大哥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顾黎川想到这日自己的确对顾君堂冷淡了些,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顾君堂的视线。 顾空皓、顾寒星见顾君堂落泪,一同开口哄道:“堂堂,你别多想,顾君惜跟轩王退婚是她心眼小,跟你无关,大哥怎么可能会怪你。我们跟顾君惜的事跟你无关,实在是顾君惜现在越发变得不像话。” 顾君堂眼神一闪,假装害怕地摇了摇头:“二哥、三哥,我们还是不要说姐姐了。母亲听到……又要不高兴了。对了,你们饿了吗,我这有好吃的。” 顾君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是一只黄澄澄香气扑鼻的烧鸡。 “烧鸡,堂堂,你身上怎么会有?”顾空皓眼睛一亮。 “是知微怕我跪祠堂半夜饿,偷偷塞给我的。”顾君堂撕了只鸡腿先给了顾空皓,又将另一只鸡腿给了顾寒星,把鸡翅给了顾黎川,自己却撕了鸡脖子在手里。 顾空皓见顾君堂的动作,将自己手里的鸡腿强塞到顾君堂手中,将那鸡脖子抢过来扔在地上,自己撕了另一只鸡翅咬一了大口:“你吃鸡腿,吃什么鸡脖子,以前在乡下养出来的习惯是该好好改改了。” “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放着在乡下吃了这么多年苦头的女儿不补偿,就宠顾君惜这不知好歹作天作地的了。” “母亲不回来最好,只要她一回来我们就跟着倒霉,管东管西,一点也不自在。” 顾空皓说着,想到甜水巷中那温柔,什么事都顺着他的赵殊儿,开口道:“她越这样,我就越发想念殊姨,殊姨就不会像她这样不讲道理。” 顾寒星点头:“殊姨做的饭菜点心好吃。” 顾黎川咬了一口鸡肉慢条斯里的在嘴里嚼咀,听到两位弟弟的话皱了皱眉,教训道:“母亲再不是,也是我们的母亲。不过……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殊姨了,趁着二弟还在家,我们找个时间过去,一起聚聚。” “是!” “是!” 顾空皓、顾寒星兄弟二人听到顾黎川最后的话举双手赞同。 顾君堂垂头安静的吃着鸡翅,嘴角微微牵起得逞的笑容。 宁含霜再难缠也躲不过亲情捆绑。 这一晚祠堂和乐融融。 顾君惜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两日就下床了。 其间她写了一封信,让嬉儿亲自送去了太子府。 信上告知了她已经向盛帝请求赐婚一事,虽然盛帝没有立即答应,但她以后会想办法让盛帝答应。 信送去后石沉大海,顾君惜已经习惯沐凌夜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作风。对他的反应并不在意。 等到第三日,她再也待不住准备出门。 嬉儿原本求着不许她出门,可她一想到跟沐清芙的约定,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怕沐清芙再等不到自己上门,又听说她病了的消息会直接打上门。 跟小姨接触的事情,她还是想悄悄进行。 离开顾府,她在点心铺子买了些糕点,就直接往肃亲王府去。 第36章 母亲追着父亲打,女儿在旁嗑瓜子 “是顾大小姐吗,我们家郡主这几日一直都盼着您来呢,您里面请!” 肃亲王府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府门前两蹲石狮子高大又威严。 顾君惜才到肃亲王府门前,门房小厮就眼尖地看到她,询问过后也不通报,殷勤地直接将她往府里引。 瞧这模样应该是沐清芙早有交代,想到沐清芙对她的重视,顾君惜脸上有了笑意,询问道:“今日你家郡主没有去军营?” “没去呢。我家郡主就一直在等您!”门房小厮笑得一脸灿烂。 行走间穿过几个抄手游廊,到达后花园,后花园占地面积广,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精美贵气。 她被引至暖房,还没进去,就见一个人影从暖房里蹿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茶杯砸了出来,随后一个美妇拎着鸡毛弹子追出来,双手叉腰怒骂。 “沐煊,昨日才答应不喝酒,今日就又偷偷藏在这里喝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还有脸躲?” “棠儿,你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就不漂亮了!”人影脸圆圆挺着个大肚子,眉眼看着也一团喜气。他捧着肚子,嬉笑着说道。 话落,眼见美妇又要开打,他机灵的闪身躲在顾君惜身后。 他这一躲,美妇也发现了顾君惜,一时扬起的鸡毛弹子落下。 “母妃,今日这么快就完事了?”沐清芙躲在暖房里,突然没有再听动静,嗑着瓜子好奇地走了出来。 母亲追着父亲打,女儿在一旁嗑瓜子,顾君惜被刷新了认知,也感觉新奇,同时又些尴尬。 因为这人影正是她的小姨父肃亲王,美妇就是她的小姨。小辈见到长辈臭事,多少有些不好。 “表姐!”顾君惜勉强露出一个笑。 “顾小惜,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去顾府拎你了。听说你出宫后就病,瞧着真瘦了许多,早让你搬过来住,就是不听。”沐清芙见到顾君惜飞奔过来,亲昵的拉住顾君惜的手。 “呵,那顾府瞧着就不是好地方!”宁海棠冷哼一声。 沐清芙才拉着顾君惜拜见宁海棠跟肃亲王:“惜惜,这就是我的母妃你的小姨,还有我的父王你的小姨父。” 出入皇宫参加宫宴时,顾君惜也见过肃亲王跟宁海棠,只是以往都是行礼问安,从没有正式拜见也没有喊过一声小姨、小姨夫。 顾君惜抽回自己的手,往前两步正式行礼拜见:“小姨、小姨夫!” “呵,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有个小姨了,还真是稀罕。”宁海棠冷哼一声,拎着鸡毛弹子转身进了暖房。 肃亲王见宁海棠一走,才腆着肚子亲切地上前,亲自将顾君惜扶了起来。 “好好,你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有你小姨年轻时的影子,但还是比不上你小姨。你别跟你小姨计较,你小姨这几日也一直盼着你来。她这个人比较好面子,就是一时拉不下脸。” 短短几句话拉近距离,肃亲王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见到真正的长辈。顾君惜朝肃亲王了笑。 暖房里,宁海棠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沐煊,你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别以为我听不见。还不进来?杵着做什么?” “来了来了。”肃亲王被骂也乐呵呵的,一边朝顾君惜挤眉弄眼:“走,先进去。” 顾君惜随着肃亲王、沐清芙进了暖阁。 暖阁里种了许多花,各种花开得正艳,贵妃椅、软榻、屏风应有尽有,倒是一个躲闲好处去。 可见宁海棠跟肃亲王都是会享乐之人。 宁海棠侧坐在櫈子上,两腿交叠,手里优雅地握着一杯热茶,目光扫向顾君惜:“听说你想见我?说,想要做什么?你父亲母亲可不待见我!” 要说的毕竟是家里私事,就算不给自己留面子,也要给宁含霜留面子。 顾君惜抿了抿唇,请求:“小姨,我能不能跟您单独聊!” 宁海棠没有拒绝,看了沐清芙跟肃亲王一眼。 “棠儿,有话好好说,惜惜第一次上门千万别吓着她!”肃亲王没有意见,嬉笑着对宁海棠叮嘱。 宁海棠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乐呵呵摸着肚子离开了。 沐清芙给了顾君惜一个鼓励的眼神,紧跟其后。 “说!”等暖房里彻底只剩下顾君惜跟宁海棠后,宁海棠喝了一口茶道。 顾君惜郑重跟宁海棠行了礼:“小姨,府中出了一些事情,未来的日子里母亲得知真相后,我怕她会受不住。” “所以我想请您帮母亲解开心结,跟母亲重归于好。” “只有母亲心胸开阔,心情愉乐,才不会被真相击倒!” “是什么样的真相?”宁海棠见顾君惜如此郑重,又涉及到宁含霜,下意识关心地站了起来。 顾君惜抿唇不语,顾君堂身份以及顾元柏养外室之事,还不是向外说的时候,起码得宁含霜知道后,她才能告诉宁海棠。 宁海棠见顾君惜一副为难模样,眸色微转似猜到什么,又坐回櫈子上,只问了一句:“这件事是不是跟你父亲有关!” “是!”这次顾君惜没有隐瞒。 “呵,我早就说过你父亲不是好人,可母亲不相信。”宁海棠气得一锤桌子,胸口起伏,情绪稍稍平静过后道:“好,这事我答应你了。只是你母亲肯不肯跟我和解,我却不敢保证!” “事在人为,我相信您从没有伤害过我母亲,您跟我母亲之间一定是有误会!”顾君惜笃定。 “为什么?”宁海棠问。 顾君惜道:“因为清芙表姐嫉恶如仇,您一直让表姐照顾我。一个算计自己姐姐,对姐姐有怨,人品有问题的人,一定教不出这样的女儿,也做不出以德报怨之事。” 宁海棠闻言笑了,对顾君惜很满意:“以前见你,只觉得你太过懂事乖顺,前些日子见你为跟轩王退婚积极筹谋,那不服输的劲。再加上今日跟你的谈话,才发觉你有我宁家人的风骨,不错。” 顾君惜笑了笑,不自觉感觉跟宁海棠的关系更加亲切,说话也随意了一些:“小姨,不知当年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我母亲断决来往?我母亲的心结又是什么?” 第37章 快活散,快活似神仙 宁海棠深深看了顾君惜一眼,陷入回忆,随后从回忆里抽身,睨了顾君惜一眼:“不该你知道的别问,只是你母亲怕见都不愿意见我。” “不怕,小姨,这件事由我安排。”顾君惜打包票。 宁海棠跟顾君惜一同走出暖阁,肃亲王跟沐清芙还候在外面。 “就谈完了?”肃亲王凑到宁海棠面前。 宁海棠嫌弃地撇开脸,一巴掌打在肃亲王大脸上:“离我远点,一身酒气!” 肃亲王被打了也不生气,呵呵直笑。顾君惜赶紧接话:“小姨父,我跟小姨谈完了!” “谈完了就好,惜惜今日就留下用饭,我们喝点!”肃亲王一脸热情。 看来她这小姨父是真的喜欢喝酒,不但一大早喝,随时随地都想着喝,真应了小姨那句——狗改不了吃屎。 顾君惜不由想着,才惊觉自己思绪跑偏。多少有些没大没小。她笑了笑:“不了小姨父,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差这一时半会?你小姨好不容易才把你盼来。”肃亲王皱眉。 事情还没有办妥,暂时还不能透露她已经跟宁海棠已经约好下次见面时间,但想到手头上要解决的事,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 顾君惜说道:“我不会武功,身体又弱,想去药铺买些防身的药。” “你坚持退婚,得罪了丽贵妃那只黑寡妇,买些东西防身确实有必要。”宁海棠闻言上下打量顾君惜,见顾君惜瘦弱风吹就倒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这身体太弱了,不像我们宁家人,要好好调养调养。” “小姨说的是。”顾君惜想到身体里留下的后遗症眸色一暗,随后敛去情绪,不想让宁海棠他们知道担心的听话点头。 宁海棠也没有多想,瞪了肃亲王一眼:“惜惜防身的东西就交你了。” “棠儿,为夫办事你放心!”肃亲王摸着自己圆润的下巴,一甩自己并不存在的流海,自信地对顾君惜道:“走,惜惜,小姨夫带你看点好东西。” 顾君惜不明所以的看了沐清芙一眼,沐清芙已经拉着她跟肃亲王走进了一间药房。 这药房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还有许多的药材。 肃亲王亲自抱了一堆瓶瓶罐罐摆在顾君惜面前,一一介绍。 “这是含笑半步癫,只要沾上就会大笑不止。九步散,沾上九步之内必倒。快活散,别误会,就是沾了之后会痒的受不了,快活似神仙。还有这蹿天丸,服用之后会拉上三天三夜,虚脱的那种……。” 肃亲王绘声绘色将所有毒药功能跟性能介绍完,听着倒是很厉害,只是名字不好听,不过符合肃亲王的调性。 “别怀疑,我父王看起来不着调,吃喝玩乐劣习一堆,但他的毒术的确不错。我师公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当年怎么收的我父王为徒。” 沐清芙看出顾君惜的震惊,小声在顾君惜耳边说道。 顾君惜道:“小姨父当年肯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被你师公选中。” “也许!”沐清芙抚额,对此没发表意见。 既然肃亲王如此厉害,主动赠送毒药,顾君惜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她将所有毒药都收了起来。 “惜惜呀,你表姐一直嫌弃用毒不君子,我这毒药做出来也是堆灰。你别客气,尽管拿去用,用完再来找姨父拿。姨父再做出新的毒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来拿。” 肃亲王看顾君惜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慈祥,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己。 顾君惜从善如流点头:“我记住了小姨父。” “别把惜惜教坏了。”宁海棠瞪了肃亲王一眼。 顾君惜在肃亲王府用完晚饭,才抱着一堆东西回到顾府。 进府门时正好碰到顾君堂跟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从外回来。 顾寒星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四人有说有笑,府门前也不见停有马车,像是走路回来的。 顾君惜想到隔壁甜水巷的小顾府眸色暗了暗,假装看不见的打算擦肩而过。 顾空皓见顾君惜不理自己,想到以前总黏着自己的顾君惜心中不舒服,忍不刺两句,开口阴阳。 “病才好就出去逛,一逛就是一整日,等下不舒服又该怪是我们害的了。” 顾君惜只当听不见,继续往前,胳膊被抓住,她扭过头来。 顾空皓被瞪一时心虚,但很快给自己找到底气:“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 顾黎川皱眉,做和事佬道:“惜惜,你三哥说话口吻不对,但他也是在关心你。你今日去哪里了?身体才好,怎么能一个人出门,就算不让大哥、二哥、三哥陪着,叫上嬉儿也好。” 有些话原本不想说,可总这样虚伪就没有意思了。顾君惜挑眉看向顾黎川,语气玩味:“叫上你们?你们有空?问我去了哪,倒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去了哪里?” 她说完,又扫了眼顾寒星手里提着的食盒。 一瞬间,顾氏兄弟三人脸上都闪过不同程度的心虚。 他们去甜水巷看殊姨,跟殊姨一起用饭,在那里待了一下午。 顾君堂垂放在两侧,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攥紧。 一时间竟生出,顾君惜已经知道她秘密的错觉。 不过她很快否认。 据她观察顾君惜是变了,变得难缠,可还是冲动了一点,一发现她的女儿身就着急揭露了她。一点也不为日后谋算,若是换作她,应该悄悄笼络回兄长们的心才是。 所以顾君惜若知道她是外室之女,一定会迫不及待曝光,怎么可能会忍。 顾君堂稳了稳心神,眼珠子一转,替顾氏三兄弟解释。 “姐姐,我们就是到街上走了走,顺便用了饭,原本是要叫你一起,只是你一早出了门。” “是吗?”顾君惜反问:“你出门没有被人嘲笑吗,毕竟外面都知道你勾引了自己未来姐夫。” 顾君惜从宫中出来虽然没有在外露面,却也派嬉儿散出去一些话。说她只看到了顾君堂主动吻了沐凌轩,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再配上盛帝亲自出手引导,现在风向已经改变,沐凌轩彻底被摘了个干净。 一切如盛帝所愿,变成顾君堂单方面勾引沐凌轩。 顾君惜的话等于在顾君堂心窝子上捅刀。顾君堂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局面。 顾空皓见顾君堂难过,握住顾君惜的手不由紧了紧:“顾君惜,你又欺负堂堂,道歉!” “放手,否则你会后悔。”顾君惜不答顾空皓的话,只是垂眸看着顾空皓的手。 顾空皓一愣,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顾君惜伸手亲自将顾空皓的手指掰开。 顾空皓没有想到顾君惜会突然这么操作,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好痒,他的手突然好痒。 “嘶,我的手怎么这么痒?”顾空皓连忙动手去抓。 顾君惜已经走远,听到顾空皓疑惑的话,嘴角微微扯出笑。 看来小姨父的快活散很有用,她只用了一点点就起了作用。 效果初步来看,还不错。 顾君惜回到自己院中,将带回来的毒药都收藏好,又挑捡了几样觉得特别有用的放在了随身携带的荷包里,便于使用。 这时,宁含霜推门而进。 第38章 礼物都收下了,还继续拿什么乔 宁含霜将手里端着的药碗递到顾君惜面前,神色淡淡:“回来了就趁热把药喝了!” 顾君惜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一碗黑色的药汁被她一口气喝完,喝完苦的五官差点皱成一团。 自她醒来开始,宁含霜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会送一碗药过来。 母亲虽不说,但她知道是调养身体的,这药喝下,身体明显感觉一日比一日有力气,通体暖洋洋。 只是母亲除回来那晚对她比较温和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毕竟母亲心结未解,而且从小到大,对他们几个子女都是外冷内热,她能够理解。 “母亲,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明日开始您能不能教我练习武功?”顾君惜将空碗递还给宁含霜。 宁含霜接过碗,看了顾君惜一眼:“等身体再养一段时间再说。” 这话就是没有拒绝,顾君惜听话的点头,眸色微转又道:“母亲,我今日出门,瞧见街上有许多人都在为半月后的风筝节做准备。风筝节那日您能不能单独陪我出门游玩?” “就我们?”宁含霜拧眉。 顾君惜明白宁含霜意思。 作为母亲自然希望子女之间和睦。宁含霜是想要带着顾黎川他们一同出门。 顾君惜要在风筝节那日安排宁含霜跟宁海棠见面,带上顾黎川他们自是不便,何况自己也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 顾君惜坚定点了点头:“就我们,我只想跟母亲单独出门,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您答应过我的。” 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看了许久,似想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缓和余地,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 她转过眼时,眼底落寞流转。 孩子大了,都有了各自想法。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曾跟自己的亲妹妹决裂,现如今自己孩子之间也有了不可补弥的裂痕,她终究是失败的。 宁含霜冷淡的眉眼又裹了一层霜,将自己冰封在窄小的空间当中。 “随你!”宁含霜还是答应了顾君惜,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顾君惜目送宁含霜似一瞬间又苍老了些的背影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母亲心结化解,就告诉母亲真相。 但愿母亲得知真相时,能少些悲伤。 可被自己夫君背叛,被自己三个亲儿子背叛,这悲伤岂是说减少就能减少。 即使重生一次,她有时候也还想不明白,亲生儿子怎么就能亲近父亲外室。 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他们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自己的心,这种窒息的疼痛是为了自己,更多是为了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顾君惜都待在自己院里喝药调养身体,有些事即便不刻意去打听,但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风筝节那顾君堂也要参加,最近一段时间都叫顾空皓陪着一起扎风筝。 那日顾君惜给顾空皓下的药并不重,顾空皓痒了两日就好了,谁都没有怀疑到顾君惜身上。 “每年风筝节都会选出风筝王,文人墨客还要写诗助兴。人可多,可热闹了。那么多的人,二小姐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嬉儿从外面回来,一边整理屋子,一边跟顾君惜吐槽。 顾君惜刚喝了药,躺在软榻上闻言倒是猜到了顾君堂的心思。 名声毁了,那就重新树立名声。 得到风筝王的称号不过就是出一下风头,主要目的怕还是奔着诗会去的。 不得不说顾君堂很有斗志。 她不会让顾君堂得逞。 顾君惜回忆着上辈子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还有几日就是风筝节,她想着等风筝节到来时,她起码跟顾君堂还能安然无恙,没有想到轩王府来人了,来的竟是沐凌轩自己,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堆礼物。 她是被顾元柏通知人叫到大厅时才知道。 按时间推算,沐凌轩才刚刚解除半个月的禁足。 轩王一袭贵气逼人的锦衣,半个月的禁足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不想,顾君惜还是朝沐凌轩行了一礼,然后安静站在一侧。 这般安静沐凌轩一点也不习惯。他习惯顾君惜在他面前有说不完的话,习惯顾君惜每次找话跟他说。 他下意识蹙眉,可一想到母妃说过,顾君惜这么大反应,可能还是感觉到他的不在乎,所以才会耍性子拿捏他。 不用费什么力气,哄哄就好。 他的确从没有哄过顾君惜。 沐凌轩勉强拿出几分耐心,指了指堆满大厅的礼物。 “上次送你碧玺挂件是本王随意了,这满厅的礼物都是本王在禁足的这段时间,特意让星驰搜罗来的,就当是落湖那日没有先救你,给你的赔礼。” 布料、头面、脂胭、瓷器看上去都是珍品,这些年她跟在沐凌轩身后,送过沐凌轩不少好东西,沐凌轩是王爷,送出去的东西自是不好收回。 但沐凌轩是欠她的,她不会跟银钱过不去。 顾君惜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沐凌轩眸色微动,说话瞬间随意了些:“还有两日就是风筝节。风筝节那日一早,本王来接你一同去。风筝本王也已经让人替你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没有询问直接安排,没有丝毫尊敬,吃定的语气跟以前一般无二。 顾君惜以前觉得没有问题,现在只觉反感。 她淡淡摇头:“我不会跟你一起去风筝节。轩王,你我之间已经解除婚约,还是需要避嫌。” “况且皇上还在考虑我跟太子殿下的婚约,说不定再过几日,我就会成为你的皇嫂。轩王殿下既是来送赔罪的礼物,礼物现下我已经收下,我就先退下了。” 顾君惜说完,转身离开大厅。 沐凌轩望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恼意,薄唇抿紧。 他第一次哄顾君惜,顾君惜还给他脸色。 礼物都收下了,还继续拿什么乔。 “轩王殿下,你别生姐姐的气。姐姐肯不是故意拒绝你,她就是还在生我的气!”顾君堂善解人意地道。 “她气你什么?本王都来哄她了,她的目的都达了。整件事受害人是你,只有你的名声坏了……堂堂,这次算本王欠你的。”沐凌轩对顾君堂感觉抱歉。 “喛,这有什么,都是兄弟啊。”顾君堂不在意地挥手,主动请缨:“轩王殿下,要不由我再去求求姐姐,我跟她到底是双胞胎,我一直求她,她肯定会愿意跟你去风筝节。” 顾君堂越说越觉得可行,说完不等沐凌轩答应,就已经跟着顾君惜追了出去。 沐凌轩直觉认为这样不妥,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他虽然愿意哄顾君惜一哄了,可让他彻底丢弃脸面不可能。 沐凌轩追着出去,出了大厅正碰上赶来的顾空皓跟顾黎川。 他们在得知顾君堂去找顾君惜后,对视一眼,跟着沐凌轩一同追了过去。 第39章 软骨头,随时都能跪 顾君惜还没有回到惜花院,在半路上就被顾君堂拦下。 “有事?”都已经撕破脸,顾君惜觉得没有必要维持表面体面,直接冷声发问。顺便跟顾君堂保持一定距离,毕竟顾君堂最会栽脏嫁祸。 以往离她近了不是磕了就是碰了,最后她只需要摇头说不关姐姐的事,准会被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认为是她做的。 她就不明白,顾君堂都女扮男装了,怎么还能装这么娇弱,谁家男子动不动磕了碰了。 顾君惜明晃晃的诫备让顾君堂止步,她脸上闪过受伤。 “看来姐姐还是在怪我!我是不该女扮男装骗你。可我名声毁了,跟轩王殿下也是清白的。姐姐怎么就能不原谅我呢,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难道不应该最亲近?” 顾君惜不接话,只是斜倚在柱子上看着顾君堂。 不接话,这戏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演,一阵风只吹过,顾君堂似终于感觉一丝尴尬,收起一脸的悲戚。 “行,姐姐既然不愿意跟我说这些,那我不说了。我来是想请姐姐一起参加风筝节的。” 这话顾君堂是真心的。 顾君惜参加风筝节,正好让顾君惜亲眼见证,她是如何为自己正名,重新崛起的。 而且顾君惜若是答应她,沐凌轩也会念着她的好。 一举两得不亏。 “没兴趣跟你一起参加。”顾君惜摇头,话里隐藏歧意,显然顾君堂没有听出来。 顾君堂见顾君惜拒绝,没有放弃,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身后追来的沐凌轩跟顾黎川、顾空皓突然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姐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记恨轩王殿下,轩王殿下是真心实意邀请你去参加风筝节的,大哥、三哥也想你一起,你就同我们一起去。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见到我,我也可以不去!” “顾君惜。又欺负堂堂!”顾空皓最先冲过来,将顾君堂扶起来。指责说道:“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女扮男装骗了你,不就是受了点伤,吃了点苦。我们都尽量在让着你了,你还逼堂堂下跪。” 顾黎川不赞同,但可以看出尽量在缓和语气:“惜惜,都是一母同胞亲姐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吃了点苦受了点伤?”沐凌轩好奇发,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顾空皓是沐凌轩伴读,跟沐凌轩关系极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沐凌轩问了但他还是说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缺银子找她借了一些,桃花宴被蛇咬落了湖,后来二哥生气打了她几拳。那日她从皇宫出来被父亲打了一耳光,还有三鞭子就昏倒了,一昏就是三天。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也罚我们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可她还是不依不饶。” 沐凌轩听得直皱眉,心里觉得不妥。 姑娘家要娇养,何况顾君惜从小娇气。 如今又缺银子,又是被打,的确过份。母妃说了落湖这事,他的确也有错。 也难怪这次气性这般大。 可再生气也该有个限度,不该抓住一点错处不放。 沐凌轩点头:“你说得对。” 他说着看向顾君堂:“堂堂谢谢你为本王做的一切,但本王不需要,她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们自己去。” “可……”顾君堂为难。 顾君惜已经转身离开,戏看完是该离开了,否则看多了容易眼瞎。 “油盐不进,我们走!”顾空皓拉起顾君堂的手,生气地往反向走。 心想,顾君惜一直这么顽固不化,他是该想办法给她一点教训。 风筝节当日,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用过早饭,穿着嫩绿纱裙,盛装打扮的顾君堂与顾空皓、顾黎川一起到了宁含霜的院中。这时顾君惜跟宁含霜也已经准备出门。 “母亲!”顾君堂声音轻快,还没有进门就已经亲昵地唤,进门见到顾君惜身体瑟缩了下,才好像害怕似的朝宁含霜行礼。 顾黎川跟顾空皓一瞬间左右护住顾君堂向宁含霜行礼。 顾寒星早就已经结束休假回了军营,否则这会护住顾君堂的会有三人。 “姐姐,你也在呢!”顾君堂怯怯的向顾君惜打招呼。顾黎川跟顾空皓几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顾君惜。 顾君惜看到宁含霜一瞬间绷紧的背脊,皱紧的眉头。 她为了母亲不那么难过,勉强朝顾君堂点头。毕竟不差这一时半会。 顾君堂见顾君惜回应,一瞬间放松露出满足笑容,对宁含霜也大胆起来:“母亲。我与大哥、三哥要出门去风筝节。特意来跟您报备。您跟姐姐要不要也同我们一起去?” 宁含霜皱着的眉头越发紧。 顾君惜能感觉顾君堂是故意的,她轻飘飘扫过去,反将一军:“我跟母亲没空与你们一起,要不你跟我和母亲一道出门?” 顾君堂立即讪讪:“还是不了。下次再与姐姐母亲一道,三哥准备了许久的风筝,不能白费三哥的劳动成果。” 顾君惜闻言不再说话,她就知道顾君堂精心准备盼了这么般久,肯定舍不得放弃去风筝节。可笑的是,还非要拿顾空皓当借口。 她也没有把话说死,刻意留有余地,若是碰巧在风筝节碰上,也有说辞。 宁含霜见顾君堂因顾君惜的话,没有再提及让她一道去风筝节,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同时敛眸时眼底闪过愧意。 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孩子。 风筝节在京郊一片茶山举行,四五月的天茶花陆续开放,美不胜收。 风筝节是大盛京城的传统,几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举行,一般由京中公爵勋贵人家牵头,再由皇商出银子赞助。 这片茶林就是由皇商赞助,已经是风筝节连续举行好几年的御用场地。 顾君惜与宁含霜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她跟宁含霜都戴了帷帽,倒是轻易不怕被人认出。 宁含霜走在人群中不由的绷紧背脊,这是因为已经好多年没有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出没过了。 顾君惜感觉到宁含霜的不适,挽紧了宁含霜的胳膊。抬眼就见到了站在几株杏树下,身着红衣的沐清芙。 顾君惜顿时了然,宁海棠也到了。她微不可察地朝沐清芙点了点头。 沐清芙接收到她的信息,朝她眨了眨眼,消失在杏树下。 “母亲,我们往西边走,我知道西山有座茶楼,能看到整个茶山的景象。”顾君惜开口提议。 第40章 报应来的真快,天理不容 西山茶楼,除了主楼,还有许多庭院式的院子,今日是风筝节许多院子跟包厢都已经被提前预定。 定好今日相见后,预定庭院包厢的事就交给了沐清芙。 顾君惜带着宁含霜直接进了茶楼的一间小院,层层茶花树后,一道英姿飒爽的红衣倩影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好看又有力道。 宁含霜不由驻足,目光紧紧追随那道身影,慢慢陷入回忆,眼眶变红。 顾君惜见状,跟同样站在一侧的沐清芙对视一眼。 原以为这是好的开始,没想到宁含霜很快收敛情绪,扭头转身就走。 “母亲!”顾君惜连跟上,挽上宁含霜胳膊。刚要说些什么,宁含霜已经把她的手甩开,转过头来眼中含霜地盯着顾君惜:“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顾君惜抿紧唇没有否认。 顾君惜的默认让宁含霜更加生气,那张漂亮的脸上凝聚起失望。 “这次回来,我只当是你受了打击所以变了。变得尖锐、有主意,可没有想到你主意会这么大,都敢替母亲做主了!” 顾君惜的心莫名一揪。顾黎川他们冤枉她,她已经麻木不会有多大感觉,可母亲的误解却让她心脏阵阵的疼。 她唇瓣颤抖了下。 宁含霜似意识到自己这话说严重了,张了张唇想要再说些什么解释,却还是没能说出,最后只变成一句话:“先回府!” 说罢,就要继续往外走。 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同时走来的还有脸上挂着讥讽的宁海棠。 “十几年过去,某人不听人解释,凭主观意识就判人死刑的习惯还没有改呢!” 宁含霜闻言,眼神如刀刮了过去:“宁海棠,我早说过,在我有生之年,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当我想?如果不是你女儿求我,说未来你得知某些真相后会活不下去,我才懒得理你。”宁海棠嘴毒的同样一点不留情面,翻了个白眼替顾君惜打抱不平。 “惜惜明明事事为你着想,你却随意伤她的心。她遭未婚夫、兄长妹妹背叛已经够令人心疼,你还在她伤口撒盐?有你这样做母亲的?” 宁海棠短短几句话,说得宁含霜无言以对。 她自责的看了眼沉默的顾君惜,但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宁海棠嘴里所说的那句,未来那令她无法接受的真相。 “顾君惜,宁海棠说的真相是什么?” 顾君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绪,她抬头:“母亲,现在不是深究真相的时候。现在需要的是解决你小姨的问题。您当年跟小姨决裂肯定有误会,小姨这些年一直都让清芙表姐照顾我。” “如果没有清芙表姐,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跟沐凌轩退婚。小姨是因为你,才会对我另眼相待。而且小姨一听说您会有事,就二话不说答应来跟您见面,小姨她是在乎您的。” 正是因为在乎,才会有情绪波动,宁含霜听了顾君惜的话,那强忍的情绪显然有些压不住,下意识看向宁海棠。 宁海棠撇过头去,嘴硬的说道:“我才不是在乎她,只是这些年一直背着锅,总感觉心里不舒服。有些话还是要摊开说清楚的好!” 宁海棠说完,也不管宁含霜是否愿意,上前就拉住宁含霜的手将她往小院深处的包厢里带:“今日那顾元柏不在,没有人搅浑水,你别想再逃再躲。” 顾君惜、沐清芙见状想要跟上,宁海棠回过身驱赶她们的挥了挥手:“玩你们的去,别跟着。” 顾君惜、沐清芙不得已停下脚步。 “她们应该不会打起来的!”沐清芙问。 “应该不会。”顾君惜不敢确认。 “管她们呢,风筝节开始了。我们去逛逛!”沐清芙大大咧咧,很快想开,拉着顾君惜往外走。 顾君惜想到那阻止顾君堂出风头的计划,没有拒绝。 空地上,各色风筝竞相飞翔在空中,其中最惹眼的是一只动态风筝。 那只风筝飞的最高,同样也最有特色,风筝部件有规律移动,展现出一对男女从相识到相爱,再到一起放风筝的过程。 漫浪映景,在这样的场景中得到一阵阵欢呼喝彩。 而这风筝正是顾君堂跟顾空皓制作的。顾空皓将风筝放上天空,稳定之后将线交到顾君堂手中。 顾君堂扯着线,享受众人羡慕追棒的目光。 顾黎川跟沐凌轩一左一右伴在顾君堂的身侧,眼神温和宠溺。 曾经这个位置是她的。在顾君堂没有回来前,每年风筝节顾黎川都会带她来参加,顾空皓也会跟她一起制作风筝。 顾君堂回来之后,就将她撇下了。 “顾君惜,你就别去了,我们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去也没有意思!” “每年都制作风筝只想出风头,你能不能消停点?” “我们男人喜欢的风筝,跟你们姑娘家不同,你要是实在想去,就去找其他千金小姐一起。” 可顾君堂明明不是男子,现在已经恢复女儿身,怎么跟她出来就有意思了。 顾君堂制作的风筝如此花哨,才叫真的想出风头。 男人怎么会喜欢以情爱为背景的风景,可为了顾君堂,不就是妥协做了姑娘家喜欢的风筝么。 呵,大概还是因为对象不同,顾君惜觉得可笑地移开视线。 “呵,又让她显着了!本郡主瞧着她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真想把你那两个傻兄长的脑袋打爆,再顺便把沐凌轩脑袋也打爆了。”沐清芙抬起手五指一抓,握成一个拳头。 随即惆怅地抬头看了眼天空:“老天爷,来个雷把那碍眼的风筝击落!” 万里晴空,哪里来的雷。 顾君惜忍不住一笑,就见一只雄鹰形状的硕大风筝突然拔地而起,直飞云霄,很快高度就超越了顾君堂那只风筝。 接着嗷地啼叫一声,朝着顾君堂的那只风筝飞去。雄鹰风筝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住顾君堂的风筝,然后绞在一起,两只风筝同时直线坠地。 “啊!”顾君堂惊得下意识叫了一声,朝着坠落的风筝跑去。 “报应来了,哈哈。”沐清芙幸灾乐祸的大笑。 顾君惜趁机在沐清芙耳朵说了两句。沐清芙眼中闪过兴奋,穿过人群,快跑到离顾君堂近在地方,双手成喇叭状跳起来大喊。 “大家快来看啊,老天爷都看不得这勾引姐夫,没有道德的女人出风头。” 喊完她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跳起来大喊。 “报应真爽啊,心机深沉的女人,天理不容。” “渣男贱女又一起出行了,世风日下,不要脸啊。” 沐清芙动作极快,这些散布谣言的话,对她来说似乎已经驾轻就熟。她一喊完就撤出人群回到顾君惜的身边。 “你在找什么?”沐清芙见顾君惜左右张望,顶着一张做完坏事,还兴奋着的脸好奇问。 “我在找那只雄鹰的主人!”顾君惜回答。 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雄鹰明显是冲着顾君堂去的。 能针对顾君堂的,她下意识就想到总是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沐凌夜。 第41章 真不要脸,还想要戴皇冠 沐清芙没有想那么多,但她还是跟着找了找。没有看到适合的目标,也就放弃了。 “那的确是个好人,但这里人实在太多,这人不主动露面很难找到。那人说不定就是看不惯顾君堂,顾君堂现在名声比小巷里的风流寡妇也好不了多少。” 沐清芙说着催促的晃了晃顾君惜:“顾小惜,你快看,顾君堂跟沐凌轩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笑死我了。” 顾君惜被闹得没有办法,只能先朝顾君堂那边看了过去。 顾君堂捡起自己精心准备的风筝,才发现风筝整体已经破坏损毁,根本没有办法再飞起来。 她还来不及难过,就听到了诋毁自己的话,顿时如同当头一棒,将她从刚才被人追棒的荣光中打落。 她身体如同落败的蝴蝶抖了抖。 沐凌轩的眼中也闪过难堪。身为皇子,又是盛帝最宠爱的儿子,他一直被人尊敬,还从没有这般当面被人嘲笑谩骂过。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跟顾君堂隔开了些距离。 顾黎川跟顾空皓脸上也涌现出难堪,不过他们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出手左右扶住了顾君堂。 这些动作虽然微小,可还是被一直关注观察的顾君堂发现了。 有些东西还是变了,终究是不同了! 她扫向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咬紧牙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都是一时的! 风筝王毕竟也不是她今日的目标,她的目标是一会的风筝诗会。 顾君堂很快虚弱的笑了笑,朝顾黎川、顾空皓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三哥,我没事,清者自者,随他们怎么说。何况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又不似那些娇小姐,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胡说,谁说乡下长大名节就不重要了。”顾空皓心疼地强调。 顾黎川迟疑的微点了下头。 沐凌轩重新走回顾君堂身边:“这件事是本王欠了你的人情!” “没事的。”顾君堂目光闪烁地摇头,突然不经意一瞥,她好像是看到了顾君惜:“姐姐……” “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顾空皓立即去找。顾黎川跟沐凌轩紧跟其后。 她明明看到了顾君惜,可一眨眼又不见了。顾君堂抿紧了唇,看着顾空皓几人关心的眼神,眸底闪过阴霾,笑着说道:“那人好像不是姐姐,应该是我看错了。” “吓死我了,差一点以为被顾君堂发现了。”沐清芙拉着顾君惜走出空地,脱离人群后,有些做贼心虚的拍了拍胸口。 顾君惜也有些郁闷,方才离开茶楼时走得急,帷帽竟是忘记带了。 被顾君堂发现倒是没有什么,就是麻烦。 “我们现在又去哪?\"沐清芙玩的起劲,吐出一口气后,又兴致勃勃的问。 “去茶颜轩!”顾君惜眼底闪过谋算。 茶颜轩正是举办诗会的地方,等风筝王评选完毕,众人就会全部移步茶颜轩。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又有两道身影从人群中脱离,注视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两人都着华服,但颜色却低调内敛,都是统一的玄色。 “第一次见你主动出手对付一个小姑娘。阿夜,你真动心了,莫非真想娶了这弟弟的女人?”其中一个玄衣男人问道。 他貌容不算出色,却长得很有特色,眉眼锋利,嘴角带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仿佛永远藏着算计。他此时说话时,就同样没有掩藏内心算计。 沐凌夜用手里的折扇挡住半边脸,睨了男人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那当然非常好。你早就该争一争了,不止是女人!”男人闻言兴奋,眼里燃烧的野心越来越浓。 “慕容渊,别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沐凌夜相比男人的兴奋显得异常平淡,他抬眼看了看天空并不刺眼的阳光。 “我已经为你找了神医,你的身体能调养好,相信我!”慕容渊拉着沐凌夜往前:“走,我们也去茶颜轩看看,究竟还能有什么好戏。” 茶颜轩很大,顾君惜对这里来说算是熟悉。 她进了茶颜轩后头上已经重新戴上帷帽,同时也给沐清芙头上扣了一把。 沐清芙嫌弃,被顾君惜看了一眼后就乖乖戴上了。 顾君惜带着沐清芙进了一间厢房。 在风筝节当日,这些厢房一般都是为了一会在诗会上表演的花楼艺妓准备的。 顾君惜进来时,一位穿着绯色纱裙长相艳丽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她见有人进来,警惕起身:“你们找谁?” “当然是找你,琼楼芊芊姑娘。” 琼楼芊芊姑娘正是顾空皓曾一掷千金的对象。 “姑娘找我却藏头露尾,不知所谓为何事?”芊芊盯着顾君惜的帷帽防备不减。 做她们这行的,免不得就会得罪一些夫人小姐,当然要防着被报复。 顾君惜理解芊芊的警惕,为表诚意,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芊芊:“我来送芊芊姑娘一场造化,不知芊芊姑娘敢不敢接?” 芊芊接过纸打开,一目十行扫完之后唯恐自己看错,又从头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心。 诗会已经开始。 整个茶颜轩亭阁中坐满了人,除了亭阁里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也满看热闹的人。 参加诗会的人,一人一首轮流作关于风筝的诗。 顾君堂胸有成竹的坐在顾黎川跟沐凌轩的旁边,她第一个在纸上书写,可却并不急着将诗拿出。 压轴的人总要留在最后一个出场。 她默默等所有人都将诗念完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正准备念,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坐在角落里的芊芊几乎是同一时间跟顾君堂一同起身,她温婉一笑:“顾二小姐,能否让我先献丑?” 顾君堂看了眼自己写的诗,自问应该无人能比,让芊芊先出丑再前,才更能衬托自己的优秀。 她眸色一转,谦让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芊芊姑娘请!” 芊芊回以一笑,朝亭阁外顾君惜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顾君惜给了她五首诗,首首皆是绝世精品,令人惊艳。 这五首诗给到她时,只有一个条件,每次都要抢在顾君堂读出自己诗前,将诗读出。 这五首诗一出,足够让她名声响遍天下。 的确是一场别人怎么求也求不来的造化,只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想不明白,有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为何帷帽女子自己不要。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有了这场造化,她以后绝不会缺衣少食。 第42章 抄袭反被控抄袭,高人究竟是谁 芊芊将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袅袅朝着在场众人行礼,如同黄鹂酥麻清丽的声音响起。 “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 “好好好,好诗!” 芊芊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顾君堂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却是变得煞白如纸,她不敢相信地连忙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写的诗。 的确没有出错,芊芊念的诗跟她所写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诗明明是她抄袭古人的,但这个时代除她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堂堂,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可是不舒服?”顾黎川最先发现顾君堂异样,开口询问。 “对啊,堂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轮到你念诗了。给三哥看看,你都写了什么?”顾空皓顶着一张笑容灿烂的脸,伸手想要拿走顾君堂手里的诗稿。 顾君堂心虚的一把将诗稿扣在胸口,有些结巴地道:“三哥,这首写的不好,还是算了,我下一首再继续。” “嗯,那行。芊芊这首诗写的这般惊艳,其他无论什么诗再在她面前都不够看了!”顾空皓双眼亮晶晶的安慰。 这安慰等于又在顾君堂胸口扎了一刀,她神色黯然又慌张地坐了下去,暗暗给自己打气。 斗诗一共有五轮,她一共给自己准备了五首关于风筝的诗。 第一首撞了,她不相信接下来还能撞。 这般想着,她将手里的诗稿揉成一团,放进了袖子里,重新提起笔。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神色变化收进眸底,微微挑了挑眉。 她给芊芊的这五首诗全都是前世顾君堂在风筝斗诗会上所作。 连每首诗作出来的顺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就是这次风筝节直接将顾君堂送上大盛第一才子的宝座。 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应该体现在方方面面,润物细无声能让人感觉到的。 她从没见顾君堂表露过才气,可偏偏顾君堂就是能作出令人惊艳的诗,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 当然,如果顾君堂真有才华,她想遮也遮不住。 这次的风筝节就当挫一挫顾君堂锐气,再给她制造些恐慌。 两二轮斗诗开始,芊芊又赶在顾君堂站起来之前一同起身,这次芊芊没有询问顾君堂直接念出了顾君惜给她的诗,这次赢得了更加热烈的喝彩声。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依旧如此。 顾君堂被压的说不出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到第四次时,顾君堂显然吃够了亏,她改变了策略,第一个站起身来。 可芊芊比她还快,坐在位置上直接将诗念出。 这一次顾君堂站起来就没有再坐下去,她感觉出来了,芊芊就是在针对她。 否则怎会这么凑巧,每次她要念诗时,总比她抢先一步。 顾君堂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眼里燃起浓浓的怒火。她不信这个邪,打定主意这次也不写诗稿了,直接将诗念出再说。 她刚打定主总,就见芊芊念完第四首诗直接跟着道:“诸位献丑了,我这还有第五首诗,不如就一次性请大家一起品鉴了!” “排风决起闹群儿,势力由来一线微。天上鹓鸾徒似耳,却惊遮日傍云飞。” “好好好,大好,芊芊姑娘好文采。” “芊芊姑娘!” “芊芊姑娘!” 欢声掌声一瞬间将气氛推至到最高潮,这些荣耀追棒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顾君堂左右扫视着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一瞬间耳朵像是失了聪。 她若是输给真正的惊世大才也就罢了,她凭什么要被一个花楼艺妓死死压住。 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就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前她的一切也如主角一样顺利。 教娘争宠,哄着父亲将她带回相府,女扮男装成了顾君惜的双胞胎弟弟,得到兄长以及沐凌轩的偏爱,在男子中央混得如鱼得水。 可自从顾君惜拖她入湖开始一切都变了,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位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否则芊芊所作五首诗如何解释?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顾君堂喃喃出声。 “堂堂你说什么?”顾黎川、顾空皓以及沐凌轩都跟着站了起来。 顾君堂此时已经看不到顾黎川他们,她的眼中只有芊芊,她朝着芊芊走了过去:“凭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惊艳绝伦的诗,芊芊,这些诗都是你抄袭的?” “堂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芊芊姑娘一向才华斐然,她怎就作不这样的诗了?你不是说人生来没有贵贱吗,你这话怎么像是看不起芊芊姑娘?” 顾君堂质问的话语落下,芊芊还没有辩驳,身为芊芊好友知己的顾空皓就已经忍不住质疑出声。 他有些受到打击。 毕竟以前混迹花楼时,顾君堂明明跟他说过,花楼姑娘也是苦命出身,逼不得已,并不下贱低人一等。 可这时顾君堂却说,芊芊姑娘凭什么作的出好诗。 顾君堂愕然,她抬头望去,发现不止顾空皓,就连其他人都在对她怒目而视,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 她连抚了抚耳边碎发解释:“不是三哥,我没有看不起芊芊姑娘的意思,就是觉得这诗不像是芊芊姑娘作出来的。” 这解释难免勉强,众人交头接耳。 芊芊的目光再次穿过人群跟顾君惜眼神交汇,芊芊的一切行为实际都是在听顾君惜的指挥。 芊芊此时看到顾君惜朝她微微点头,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高声说道:“顾二小姐没有说错,这五首诗的确不是出自我之手。而是有高人借我之口宣于世人!” “什么?”芊芊的坦诚让大家震惊。 猜测的事情得到证实,顾君堂心中情绪起伏的更加剧烈,她一把拽住芊芊的手:“是谁?那位高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芊芊看向顾君堂失态的模样有些轻蔑:“顾二小姐,你弄痛我了。高人之所以是高人,又怎么会让我轻易知道他的去处?你如此在意,可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芊芊说着目光落在顾君堂手里还攥着的诗稿上,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了:“顾二小姐诗稿上写的这首诗不正是我念的第四首诗吗?” 拉扯间,接着顾君堂胡乱塞进袖子里的其他三张稿子也掉了出来。 顾君堂急着想要抢回,芊芊动作更快,她已经抢过一一打开,唇边带着笑意惊奇地道:“这稿子上,还有我念过的第一首、第二首、第三首。顾二小姐也见过那位作诗高人了吗?咦,不对啊,高人说过这诗只交由我一人啊!” “顾二小姐见我将诗念出来如此激动,又将诗藏得这般严实,莫非是顾二小姐无意间偷听得到这些诗,想要占……口误口误。” 芊芊分析到一半突然改口,这口不改还好,一改大家都忍不住联想,看顾君堂的目光不由变了。 顾君堂想要将高人的诗占为己有! “我没有,你怎知高人将诗只交给你一人,这是不是真话?”顾君堂否认的解释。 可这会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听得到顾君堂的声音了。 一场出风头弄巧成拙,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顾君堂想抄袭高人诗作,可还是被打上可疑的印记。 顾君惜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她只想挫挫顾君堂的锐气,没想到得到令人意外的结果。 顾君堂没有咬定诗作出自自己之口,一直询问高人在哪,看来这些诗真的是抄袭啊。 文采、才气,顾君堂是真没有。 芊芊是个很好的姑娘,因是孤儿出身,虽沦落花楼却一直有接济幼善堂的孤儿,只是后面因为得罪了权贵不慎落得惨死。 她也是等芊芊死后,才听顾空皓感叹似的说起。 现在芊芊风筝节大出风头,名声再次水涨船高颇受文人墨客追捧,背后又多了一个谜一样的高人。 权贵动芊芊时怕也会多一份掂量跟忌惮,她希望从此也能改变芊芊的命运。 这也是她主动找到芊芊的原因。 “顾小惜,老实说,芊芊姑娘口中的高人就是你对不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神,能算到顾君堂所做的每一步?” 沐清芙是亲眼见到顾君惜跟芊芊交涉的,她此时眼里闪烁着崇拜又兴奋的光芒。 顾君惜摇了摇头:“老实说,真不是。那高人是谁,大概只有顾君堂知道。走,我们先出去。” 戏看完了,该离开了,估算着这个时辰,母亲跟小姨也已经聊完了。 第43章 习惯不回头,随时能找到 顾君惜跟沐清芙从人群挤出去。 人实在太多,只是眨眼时间,顾君惜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沐清芙已经不见。 “表姐!”顾君惜皱眉,回头四处寻找。却不知道被谁又挤了一把,生生又挤到了人群中。 此时斗诗会已经接近尾声,人群逐渐散去,没有办法顾君惜只能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想着等先离开轩颜轩再说。 轩颜轩立于茶山之中,四处也皆种满茶花。 等到了分叉路口,顾君惜刻意退到茶花地里。 突然一只手从后伸来,摘走了她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顾君惜惊得下意识回头,退后两步,动作间头上的帷帽已经被取走。 “顾君惜果然是你,你不是不来吗?怎么还是跟来了?就知道你舍不得本王!” 沐凌轩的眼中含着讥讽,轻轻一弹,手里那片从顾君惜肩膀摘走的落叶,就被他豪不留情弹到地上。 随之他又嫌弃地将手中帷帽扔走。 那扔了的落叶跟帷帽就像是曾经被沐凌轩丢弃的自己,顾君惜紧紧盯着,然后抬头,语气强硬:“把帷帽捡起来!” “你发什么疯病?不就是一个破帷帽而已。本王都已经发现你了,大可不必再藏头缩尾。走,随本王一起去跟黎川他们汇合。” 沐凌轩嗤之以鼻,说完自顾往前走,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毕竟在他记忆之中,无论他走到哪里顾君惜都会跟在身后。 他早就习惯不用回头,随时都能找到顾君惜。 然而他走出几步,突然感觉手背发痒。 他用手一抓,红了一片。 沐凌轩烦闷地皱眉,语气命令:“顾君惜,本王手痒,你给本王去寻些药来!” 话音落下,也没有回应,沐凌轩才回头看去,根本已经找不到顾君惜的身影。 他的心突然就像是空了一片,顾君惜怎么可能真的走了。 人不是已经跟到茶山了吗? 顾君惜在沐凌轩转身离开时,看准时间将那快活散的药弹到了沐凌轩手背上,至于那被丢弃的帷帽她也没再捡。 被沐凌轩碰过的东西不要也罢。 甩开沐凌轩,顾君惜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沐清芙。 沐清芙手里握着一支鲜红的茶花,正在痴痴发笑。 “表姐!” 顾君惜的声音惊到沐清芙,沐清芙像是受到惊吓护住手里的花,当看到来人是顾君惜时才重新展开笑颜。 “顾小惜,我刚刚碰到一个人,他让我终于明白了玉树临风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他斯文有礼,跟军中那些臭男人完全不同。” 沐清芙的描述让顾君惜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辈子,光长了一张人畜无害面孔,害沐清芙一尸两命难产而死的穷书生。 顾君惜拳头一下子就硬了,四处张望:“他人呢,在哪?” 沐清芙往左侧方指了指:“往那边走了?” 顾君惜眼尾一挑,跟了上去,沐清芙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顾君惜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穿青色袍子,文质彬彬的书生站在茶花树前,对着几株茶花念一些酸诗,引得好几个少女驻足观望。 孙文才,果然是沐清芙前世那个无一用处的夫君。 顾君惜一下子想起前世前去吊唁沐清芙,沐清芙躺在棺材里那张惨白素净的脸。 以及孙文才那不准沐清芙停在孙家大堂,说产妇横死不吉的母亲,以及孙文才左右为难虚伪的脸,怒火再也不受控制蹿了上来。 她走过去,快狠准,抬起一脚将孙文才一脚踢下了山坡。看着孙文才不断的往下滚落,她才感觉畅快了些。 沐清芙赶来,看到孙文才跌落,惊得瞪大了眼睛。 但她第一时间还是关心顾君惜:“惜惜,你怎么发这么大火,这人得罪你了?” “嗯,这人当街调戏我的婢女,我早说过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就是个斯文败类,表姐,你以后见到他离他远一点!”顾君惜胡乱编瞎话。 既然碰上了当然要做些什么,她本意就是要从源头上扼止沐清芙跟孙文才发生纠葛。 她这样对待孙文才也不怕孙文才日后找麻烦,她是右相府大小姐,孙文才现在就是一个穷书生。 打了就打了,根本不需要挑日子。 “好!”沐清芙听顾君惜这么一说,下意识选择相信顾君惜:“要是早知道这人表里不一,我就先帮你打他了。要不我再去踢他两脚?” 大可不必。顾君惜瞥了眼滚下山坡,已经不见人影的孙文才摇了摇头。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却没有发现,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两道玄衣身影。 “顾大小姐不简单!能文能武!”慕容渊看着被人从山坡下扶起来,满身狼狈摔的鼻青脸肿的孙文才,兴味一笑。 “别打她的主意!”沐凌夜警告。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她的主意,不是她在打你的主意?她可是已经向皇上求过赐婚的。说不定她对你目的也不纯。”慕容渊辩驳。 “那你也不许打她主意。”沐凌夜瞥了慕容渊一眼,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慕容渊这次却没有跟上,目视顾君惜离开的方向依旧若有所思的模样。 西山茶楼。 顾君惜跟沐清芙回到小院包厢时,宁含霜跟宁海棠已经没有在谈话。 两人坐在桌子两侧,距离离得极远,无形之间好似总弥漫着一股尴尬。 “母亲、小姨!”顾君惜开口。 宁含霜一见到顾君惜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府。” 当着两人的面,顾君惜也不好问谈的怎么样了。她看了宁海棠一眼,只能跟着往外走。 她们还没有走出包厢的门,宁海棠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 “姐,我宁海棠可以发誓,今日所说绝无半句虚言。如有半句谎话,我愿意天打雷劈。”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可以找秦樾、沐煊一起过来对峙,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随时让惜惜通知我。我会一直在肃亲王府等着你!” 一声姐是宁海棠向宁含霜的服软,也让宁含霜背影僵了僵。 但宁含霜还是没有回头,带着顾君惜离开。 顾君惜纵使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也只能暂时忍着。 她们才走出茶楼,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君堂。 “姐姐,之前在放风筝的地方看到的人果然是你。”顾君堂说着,红着眼眶又看向了宁含霜。 “母亲,您跟姐姐来风筝节,为何不跟女儿们说?为何只带着姐姐一人来,刻意避开我们,难道我跟哥哥们不是您的子女吗?” 第44章 打死这为外室野种伤害母亲的傻子 若是放在往常,顾君堂忌惮宁含霜,绝不敢如此直白指责宁含霜偏心。 可今天她太委屈,太难受,想到那可能藏在背后的另一个穿越者心中更是恐慌。 她急切地想要发泄,也想借此让宁含霜感到愧疚。更想将顾黎川与顾空皓跟自己死死绑在一起,与顾君惜敌对。 不管怎么说,顾君堂此时的做法的确如她所愿了。 她不过是一声委屈的质问,就成功让宁含霜,顾黎川与顾空皓变了脸。 宁含霜的眼里迅速闪过愧疚,可她到底不是会为自己辩解的人,只是将难过藏在心间的呵斥一声:“休得胡说八道!” “母亲,您为何呵斥堂堂?堂堂的确没有说错,您明明知道我们会来风筝节,我们还要邀请了您,可您对自己会带顾君惜一起来这事一字未提。”顾空皓立即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为自己更是为顾君堂感到不公。 “堂堂跟顾君惜是双胞胎,她流落在外受了那么的苦,您就一点也不心疼,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宁含霜闻言唇瓣抖了抖,她何时没有不心疼顾君堂? 若是不心疼顾君堂,她岂能容顾君堂在家搅风搅雨。 她的良心会不会痛?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质问她良心会不会痛。 宁含霜扬起了巴掌,一巴掌煽了过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顾君堂一个错步到了顾空皓面前,替顾空皓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 宁含霜这一巴掌打得不重,可还在顾君堂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宁含霜的心一下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她对儿子跟女儿的要求是不同的,儿子可以随意打罚,可女儿她不愿意动一个手指头。 宁含霜的手指在半空中颤了颤,伸手想要去抚摸顾君堂被打的地方,顾君堂却害怕地缩了缩身体,眼中含泪地道。 “母亲,您别怪三哥,别打三哥,您要打就打女儿好。” 她何时还要打顾空皓了?宁含霜苦涩。 此时顾黎川也上前,将顾君堂拉到身后护住:“母亲,您要打还是打儿子,儿子身为兄长,是儿子没有管教好他们!” 三兄妹团结友好,多么令人动容的一面,可身为母亲宁含霜却感觉不到一点慰欣,反而一股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掏空。 顾君惜眼中弥漫起对顾黎川跟顾空皓的鄙夷。 她在母亲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之前的自己也同现在的母亲一样,被顾黎川和顾空皓误会伤害,难受自责到无法自拔。 他们是真的没有脑子吗? 为一个外室生的野种,肆意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们住嘴。母亲何时说过要打你们了,如果不是顾空皓出言不逊在前,母亲岂会动手?” “母亲从不打女儿。顾君堂,如果不是你要出风头,跑出来替顾空皓挨巴掌,这巴掌打在顾空皓皮粗肉的脸上,怕是连印子都不会有一个。” 顾君惜的话犀利有力,顾黎川跟顾空皓对视一眼。仔细跟着顾君惜的思路回想,果然觉得顾君惜说的话并没有错。 顾君堂一噎,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宁含霜也感觉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一瞬间顺畅许多。 顾君惜却是将矛头又直接指向顾君堂,若不是怕宁含霜难过,她这会就该一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 “顾君堂,你说母亲偏心,没把你们当成子女,那我问你?我跟母亲出门时,我有没有问过你,要不要与我和母亲一起出门?” “是不是你自己拒绝的?明明是你主动放弃与母亲相处的机会,反而倒打一耙,你居心何在?” 顾君惜当时主动邀顾君堂一同出门,除了想要顾君堂知难而退,也是防着在茶山上遇到发生眼前这一幕,让宁含霜难做。 事实证明她的防范起了作用。 顾君惜一句居心何在,让顾黎川跟顾空皓全都一同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堂感觉到顾黎川、顾空皓看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一下就慌了。 最近她的确事事不顺,绝不能再让顾黎川跟顾空皓与她产生嫌隙。 顾君堂咬着唇朝顾君惜、宁含霜俯身行了一礼。 “对不起母亲、姐姐,是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太敏感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肯定不会了。为了自罚,我今日就步行回府赔罪。” 顾君堂说完,眼含泪珠,扭头就往远方跑去。 “堂堂!”顾空皓追着跑走。 宁含霜也往前走了几步,顾黎川行礼道:“母亲,今日这事的确是堂堂的错。您不必忧心,儿子这就跟过去好好劝说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示弱贬低自己,这招顾君堂真是屡次不爽。 顾君惜笃定顾君堂不会真伤害自己,她扶住宁含霜:“母亲,有顾黎川跟顾空皓在,顾君堂不会出事,我们还是先回府!” “叫大哥、三哥……唉!”宁含霜强调无奈叹息一声。 自昏迷醒来,顾君惜连表面的称呼也不会叫了,如有必要都是直接称呼顾黎川他们的名字。 顾君惜抿紧唇,叫哥顾黎川他们怎么配,可现在到底不好说话。 “母亲,您刚刚不是要去教训顾黎川、顾空皓他们几个不孝子吗,怎么又不去了?”顾君惜他们离开后,沐清芙跟在宁海棠身侧好奇问。 宁海棠看了沐清芙一眼,脸上带着赞赏的笑:“你没有看到?惜惜能一打三,有惜惜护着你大姨,你大姨不会有事。惜惜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可不是!”一说起顾君惜,沐清芙又有了话题,眉飞色舞地说起顾君惜怒踹孙文才的英勇事迹。 在回去的路上,顾君惜想就顾君堂一事开导宁含霜,她还没有开始说话,宁含霜就已经看了过来。 “惜惜,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你小姨究竟是因为什么闹翻?” 顾君惜一愣,没想到宁含霜会主动提及,她很想知道,但是尊敬宁含霜的道:“母亲如果愿意说,女儿愿意当个听众。” 看着贴心的顾君惜,宁含霜笑了。 她陷入当年的回忆之中。 原来宁含霜当初嫁给顾元柏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那人也是之前宁海棠有提到过的秦樾,以前宁远侯手下的一名少年将军,许多年前就去了驻西军。 当初宁含霜已经跟秦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就在一天早晨醒来,发现秦樾跟宁海棠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 为了宁海棠的名声,这件事宁含霜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 她也一怒之下,跟秦樾决绝所有往来,转身答应了顾元柏的追求。 “惜惜,为了成全他们,我委屈自己。可今日你小姨却告诉我,她从没有背叛过我。她跟秦樾躺在一张床上是被人陷害的,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沐煊。” “在事发生之前,她就已经跟沐煊私定终生了。”宁含霜眼中带着不解困惑难过,各种情绪交炽。 顾君惜心疼地握住了宁含霜的手:“所以这就是您跟小姨决裂的所有原因?那小姨这么多久有没有找到那陷害她与秦樾将军之人。” “没有。你小姨没有线索,她说秦樾一直在查,或许他知道真相,可秦樾不愿意说。我跟你小姨决裂也不是因为这件事。”宁含霜深吸了一口气。 第45章 亲手撕开伤疤,揭露真相 原来真正导致宁含霜与宁海棠决裂的原因,是宁远府满门被屠。 当初宁远侯率军与燕国大战,战事焦灼一打就是几个月。原本以为宁远侯会像以往一样,最后得胜归来。 没想到落雁城一战,宁远侯跟五个儿子全身死。 那燕军为了泄愤更是潜入京中屠了宁远侯满门。 这一战惨败,十几万将士最后回来的人数只有几千人不到。 其中就有浑身是伤,只剩下口气被人抬回来的顾元柏。还有监军的沐煊以及宁海棠。 当时就有人怀疑军中出了奸细,而其中被人看到私出过营帐的肃亲王沐煊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宁含霜提剑上门,宁海棠护在沐煊面前,执意要嫁给沐煊,因此宁含霜与宁海棠决裂。 本想亲自报仇,可当时盛帝被打怕了,割地赔款,并将沐凌夜送到燕国做了质子。 心如死灰,备受打击的宁含霜从此以后就深居简出,清修渡日。 宁含霜红了眼眶,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惜惜,我一直以为那仇人是沐煊,不许你们跟肃亲王府来往,可你小姨却说,当年沐煊私出军营是与她幽会,之所以不说是你小姨当时已经怀有身孕。沐煊是为了保护你小姨名节。” “如果你小姨所说为真,那这些年我岂不是一直恨错怪错了人?我当时太生气,根本听不进你小姨的解释,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那奸细究竟是谁!” 看着激动的宁含霜,顾君惜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只能安抚地握住宁含霜的手。 宁含霜可能是跟宁海棠的对话消耗太多的心神,这时将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竟有些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等马车再回到右相府,顾君惜才叫醒宁含霜,陪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进了门,顾君惜思虑再三,见没有外人才正式发表自己的意见。 “母亲,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小姨的话,小姨父不是奸细。小姨当年流产应该都能查得到,时隔多年她没有必要骗您!” “奸细到底是谁,如果母亲需要,女儿以后可以帮您一起查!” 其实她更倾向于奸细是父亲顾元柏。 那个陷害小姨跟秦樾将军的人,她也倾向于顾元柏,毕竟顾元柏有多虚伪她亲身体验过。 母亲误会小姨跟秦樾将军得利者也是顾元柏。 但她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说出来。 小姨对顾元柏印象不好,或许可以跟小姨先说。 让小姨父帮忙先查下,还有那个秦樾也许也能联系。 但如果顾元柏真是真凶,那这个真相对宁含霜来说,几乎跟顾君堂不是亲生女儿,三个儿子帮着隐瞒的真相一样残忍。 宁含霜闻言感动的看了顾君惜一眼。 顾君惜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接着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母亲,您将自己困了将近十几年,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外祖父跟几位舅舅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您如此。您以后可以跟小姨多来往走动,出去看看风景!” 宁含霜没有说话,打量着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顾君惜,她突然想到了宁海棠说的那句话。 “惜惜,你小姨所说来日那个让我知道,我会承受不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顾君惜瞥开眼,抿紧唇瓣。 她的想法一直都是母亲解开心结后,再告诉母亲顾君堂的身世。 现在看来,母亲跟小姨之间的心结是解了,也有和好迹象,可母亲反而看起来更加伤心。 她现在若是一股恼将真相告诉母亲,母亲怕是会立即昏倒。 母亲郁结在心,曾有过几度寻死轻生的念头,大夫说这是郁症。 也许她可以先查清楚,究竟是不是顾元柏离间了秦樾跟母亲。先揭露父亲虚伪的一角,再一点点将真相告诉母亲,母亲比较容易接受。 到那时,母亲跟小姨关系应该也修护的差不多了,情绪也能更加稳定些。 顾君惜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笑着说道:“母亲,其实那些话是我骗小姨的。我就是不想看您跟小姨明明心中各自惦记,却又互相误会。现在问题看起来已经解决,我就老实坦白了。” 宁含霜看着顾君惜一脸坦白模样,没有完全相信,心中也有隐隐不安。 她语气郑重地道:“惜惜,其实母亲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将门虎女,自是不会脆弱,否则也不会在误以为爱人妹妹双重背叛,家破人亡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但亲情捆绑也往往最伤人,何况得了郁症之人。 顾君惜转移话题:“母亲,您打算什么时候再跟小姨相见?” “由你安排!”宁含霜没有排斥。 顾君惜闻言心中已经有数,这时有婆子在门口禀告。 “夫人,大公子、三公子还有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不慎摔伤了腿,不过大公子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过去。” 宁含霜一下站了起来。 顾君惜拧眉,顾君堂竟比她想象中的对自己还要狠。 这腿一摔伤不但能迅速博取重新笼络住顾黎川、顾空皓的心,还能重新再次博得母亲的愧疚。 “惜惜,我先去看看她。”宁含霜不放心。 顾君惜点头,没有跟着去。 不过顾君堂摔伤腿却点醒她,顾君堂的身世不宜再瞒宁含霜太久。 她当下改变主意,立即离开右相府去了肃亲王府。 “惜惜,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了?”宁海棠见到顾君惜到来略微有些吃惊,随即想到什么,担心地道:“可是你母亲出了什么事?” “不是。”顾君惜摇头:“我母亲现在很好,就是我从母亲那里得知您们决裂的原因后,心中生出一些想法。还有关于母亲那个还未知道的真相,我想提前告诉您,让您帮着出出主意!” 宁海棠一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让屋里的人出去。 顾君惜没有隐瞒,合理说出她的怀疑。 宁海棠瞪圆了眼:“什么?你怀疑顾元柏是陷害我跟秦樾之人?你还怀疑顾元柏是奸细?惜惜,你没有弄错?虽然我不喜欢你父亲,可你父亲应该也不会这么无耻下流,没有操节!” “他就是这么无耻下流,没有节操!”顾君惜想到前世死后,亲眼见到顾元柏拥着他的外室、野种,说要取代她跟母亲的模样,恨意填满胸腔,亲手撕开伤疤揭露真相。 “您不知道,顾君堂跟我并非孪生姐妹,而是顾元柏跟外室所生。我的那三位好兄长都知道这件事,却唯独瞒着我跟母亲,把我跟母亲当傻子。” “顾元柏他一直谋划,怎么让她的外室庶女取代我跟母亲!” 第46章 为教训她,让外人欺辱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海棠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毕竟这个真相的确炸裂。 顾元柏怎么敢,将庶女伪装成嫡女孪生双胞胎,儿子帮着父亲瞒着亲生母亲。 何况顾黎川三兄弟对顾君堂还极尽宠爱,这一点也不像是对待庶妹的态度。 顾君惜嘴角勾起嘲讽:“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顾元柏将那外室就养在离府只隔一条巷子的甜水巷里。” “那日我还看到顾黎川三人与沐凌轩,还有顾元柏和身着女装的顾君堂一起在宅子里用饭,欢聚!否则我又怎么知道顾君堂是男扮女装。” 顾君惜不敢跟宁海棠说自己重生一事。 重生一事太过非匪夷所思,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信,可能还会被人当成妖怪杀死。 这件事只会成为她心中的秘密。 宁海棠看到顾君惜眼里的血丝恨意,再想到桃花宴上顾君惜跟顾君堂一起掉入湖中,再到顾君惜当众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后来退婚,一桩桩一件件改变的确突然。 若不是受到了极致的伤害,人怎么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改变呢。 虽然宁海棠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但她还是立即选择相信了顾君惜。 她一把将顾君惜揽进了怀里,疼惜的轻轻拍打顾君惜的肩膀。 “惜惜,难为你了。不但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份痛苦,还要想尽办法护全你母亲。这个真相的确残忍,难怪你会怕你母亲承受不住!” 顾君惜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涩憋了回去。 重生回来这么些日子,终于有人开始懂她了:“小姨,我要带母亲断亲离开顾府。让那些愚弄、欺骗、欺辱我跟母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好,小姨帮你。”宁海棠放开顾君惜点头:“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帮你?” “先不急着收拾那外室私生女。还是以安抚母亲,让母亲一点点了解顾元柏真实面目为主。” “我想先弄清楚,当年究竟是不是顾元柏陷害的你跟秦樾将军,以此作为突破口。然后再告诉母亲顾君堂的真实身份。”顾君惜道。 宁海棠想了想,对顾君惜的想法给予了肯定:“惜惜,你的思路是对的。顾元柏一向擅长伪装。这么多年后院都只有你母亲一人,又一向对你母亲百依百顺。贸然将真相告诉你母亲,你母亲除了无法接受外,怕是也不会轻易相信。” “我会试着联系秦樾,看他对当年的事是否掌握了些线索!” “谢谢你小姨!”顾君惜松了一口气。 顾君惜跟宁海棠商量完正事,又约好后日带宁含霜与宁海棠碰面后,离开了肃亲王府。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擦黑,顾君惜不想打草惊蛇,让顾元柏他们知道她与肃亲王府走得近,就拒绝了宁海棠让人送她回去的好意。 她走到一个街角,快要到右相府时被几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姑娘,天黑了还一个人出门?要不陪兄弟几个一起玩玩!” 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黏乎乎的目光落在身上,像是要将顾君惜身上的衣服也一块扒下,非常让人感觉不舒服。 前世不好的记忆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前世因为不肯将顾黎川曾送给她的夜明珠转送给顾君堂,被顾黎川、顾空皓连番指责,她一时实在委屈跑了出来。 那时她还天真,以为曾经疼她的顾黎川、顾空皓会来寻她,结果在街上闲逛无处可去,就是碰到了这伙人。 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语言轻佻,眼神露骨。 像是逗弄玩物似的戏耍她,对她动手动脚。 她只能拼命逃跑,最后跌跌撞撞跑进郊外的树林心惊胆战地度过了一夜。 等到天亮才狼狈地回到府里,将自己泡在浴桶里,用力清洗被那些人碰过的每一处皮肤。 一连做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噩梦才稍稍缓过来,可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有时也暗自庆幸,还好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 没有想到重生了,还会遇到这伙人。 还真是缘分,让她有机会再有求报仇。 顾君惜眼里燃烧出仇恨的怒火,抬眼看了过去,嘴角勾起笑:“你们想要我怎么陪你们玩?” 这几名混混没有想到顾君惜会如此配合,他们还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对视一眼,然后一共狞笑着朝顾君惜靠近。 “那就先陪哥几个去酒楼喝几杯?再找个地方好好快活快活!!” 其中一位,应该是带头的,他轻浮的伸手过来揽顾君惜肩膀。 可惜还没有碰到顾君惜,顾君惜已经将一把药粉洒了过去。 顿时哀嚎声阵阵。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好痛好痒,毒妇你对我们都做了什么?” 暂时的迷眼过后,这群人暂时又能视物,却发现手上身上一瞬间长满又红又肿的疱,而且还奇痒无比。 “我是毒妇当然给你们下的是穿肠毒药!当街调戏姑娘,你们活着也没有用了!” 顾君惜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根棍子,对着其中一个的手腕就重重打了过去。 前世就是这一双双令人作恶的手碰触过她。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的手被顾君惜生生打断。 顾君惜不留情地又拿棍子指向了其他人。 她这快狠准的动作彻底吓到了余下的几名混混。 他们顾不得哀嚎,全都跪在地上求饶:“饶命啊,顾大小姐,我们错了!” “你们认识我?”顾君惜挑眉,这时才意识到不对。 既然知道她是右相府小姐,这群人若没有人指使怎么敢动她。 顾君惜问话一出,几人对视一眼,不敢接着往下说。 顾君惜拿着棍子逼近,高高扬起作势要打。 顿时这些人什么都招了。 “顾大小姐,不是我们的错,都是顾三公子指使我们做的。他说您最近太不听话,要我们给您一些教训!” 顾君惜闻言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她知道顾空皓偏心顾君堂,也知道只要有顾君堂在的地方,他从来都可以牺牲抛弃她。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顾空皓会让外人来欺辱自己。 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也曾真正宠过她的。 何时就这般对她厌恶了! 第47章 被人玷污,也是她活该 “你说是顾空皓让你们来的,有何证据?”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当再次插上一刀时还是会痛。顾君惜苍白着脸问。 为首的孔轩忙不迭开口说道:“我身上有顾三公子刚给的一百两银子。我跟顾三公子以前就认识,今天傍晚的时候还在琼楼碰过面。现在顾三公子人都还在琼楼,不信您现在可以过去看。” “祖宗,我们几人的命还在您手里,我们怎么敢骗您?” 的确,她下的药现在药效正烈,此时那红肿的疱已经占据了孔轩几人全部脸庞。 顾君惜扔下手中棍子,没再问话,抬腿就走。 孔轩几人连忙哀嚎出声:“顾大小姐,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们了?” “暂时死不了,明日上午右相府来拿解药!”顾君惜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离开之后,她直接往琼楼去。 可能是刚刚得知的真相让她太过震惊,又因走太急,与人擦肩而过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一时没有站稳虚弱的往后倒去。 没有跌落在地,而是摔进了一个满是冷香的怀里。 四目相对,是沐凌夜那双熟悉又带点陌生的眼。 一触及放。 沐凌夜转身就要离开。 顾君惜连忙拽住沐凌夜的衣袖。 好像她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能碰到沐凌夜,这种感觉无端让她生出几分心安。 衣袖被拽,沐凌夜转身淡淡看向顾君惜。 虽然沐凌夜没有说话,但顾君惜却是看懂他的意思了。 让她松手。 算起来,其实这是重生以来第二次真正跟沐凌夜接触。 刚刚重生能对沐凌夜做出亲密动作,那是因为才经历过以灵魂状态跟沐凌夜相处了七天七夜。 现在隔了这么些时日,又因为心绪发生变化,逐渐变得平和,面对沐凌夜时,不自觉就有了几分拘束。 她敛眉,略微尴尬地松开手。 好不容易碰上,她必须又要说些什么。 想到让嬉儿送到太子府,沐凌夜没有回的信。顾君惜道:“信太子殿下可收到了?我说过会嫁给你,现下已经顺利退婚,你再等我些日子,我一定会让皇上同意赐婚!” 顾君惜微敛着眼睫,以沐凌夜的角度,只能看到顾君惜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苍白削瘦的小脸。 沐凌夜清冷的眸色多了一丝温度,他微叹一声,不知是拒绝还是借口:“父皇不会同意赐婚,更不会让孤娶右相之女。” 顾君惜的心紧了一下。 她明白沐凌夜的意思。盛帝一直想要废掉太子,当然不会允许沐凌夜娶母家强盛的太子妃。 可这些都不是问题。 顾君惜摇了摇头:“事在人为,太子殿下只需要等着即可,臣女绝不会食言。臣女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顾君惜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琼楼。 此时已经到了一天中花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口站着许多花枝招展,迎来送往的姑娘。 又因芊芊姑娘今日风筝节大出风头,更是让生意本就不差的琼楼热闹非凡。 “那是花楼,你进去做什么?何况琼楼的人,也不会让你一个姑娘进入。” 顾君惜已经走到琼楼门口,抬腿就要进去,这次手腕换成被沐凌夜拽住,拉了回去。 “太子殿下,你还没有走?”顾君惜挑眉。 “孤还有事要办!”沐凌夜眼里闪过几分不自然,松开了顾君惜的手。 什么有事要办,分明是不放心她。顾君惜已经习惯沐凌夜的口是心非。不过沐凌夜没有离开倒是给了她一个主意。 她一个姑娘家想要进入琼楼是有些麻烦,可有沐凌夜帮忙就不一样了。 顾君惜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请求:“太子殿下,我有事现在非进琼楼不可,您能不能用轻功带我悄悄进去?” “孤很忙!”沐凌夜拒绝。 “行,那太子殿下先忙。我再找其他办法进去。”顾君惜没有勉强,请沐凌夜帮忙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她不能笃定沐凌夜对她的心意,就随意索取。 上次沐凌夜为了救她跳湖,因此生病已经让她很内疚。 然而,她还没有上前跟门口的龟公交涉,手腕再次被拽住,整个人又被沐凌夜拉了回来。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对上沐凌夜绷紧的完美侧脸,接着腰间搭上一只手。 沐凌夜已经带着她悄无声息跃上树枝、屋檐,然后稳稳落入琼楼走廊。 雅间的门没有关,大开着,几个贵公子聚在一起谈天论地。 其中一位公子的手搭在顾空皓肩膀上,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安。 “顾兄,你让孔轩找几个人去教训你妹妹,你就真不怕你妹妹出事?” “出事?她现在这么牙尖嘴利能出什么事。”顾空皓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听到顾君惜的名字时立即变了脸色。 “可她到底是你亲妹妹,你就不怕孔轩几人下手重了?”那人还是心生不忍。 顾空皓猛灌了口酒,眼中带着躁意:“就算是下手重了也是她活该,谁叫她屡教不改又欺负堂堂,如果不是因为她,堂堂今日也不会摔断腿!” “不给她点教训,她学不会乖。好了,别再提她,我们喝酒。” 顾君惜站在窗外,清楚听到顾空皓的话唇瓣抿得死紧。 所以在顾空皓眼里,她跟顾君堂作对,不听话,一切就是她活该。 被人玷污了,也是活该对。 她的噩梦,她的阴影,原来都是顾空皓带给她的。 可笑,真是可笑。 当时她明明害怕难过的要死,还是将这件事死死瞒下。 除了怕顾空皓他们知道了会觉得她不听话。更怕他们知道后为她担心,冲动为她报仇做出错事来! 结果还真是可笑。 顾君惜猩红着眼,扭头离开。 两人走到无人的小路,沐凌夜如同冷泉般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你愿意帮我了?”顾君惜一下被惊醒,抬头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撇开了眼,只能看到他完美无瑕的下颌。 顾君惜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句了,沐凌夜都愿意帮她偷偷进琼楼了,接下来又怎么会不帮她。 夜越来越深。 琼楼的热闹逐渐开始散去,带着酒气的顾空皓跟几位公子分别,往府中方向走去,还没有走两步就被人打了闷棍。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破庙里,几个长相丑陋的女乞丐正对他动手动脚。 “公子,来啊,一起快活啊!” 女乞丐露出一口黄牙,用沾着眼屎的眼睛,作做的抛了个媚眼,双手齐上来扒顾空皓衣服。 顾空皓一下子没忍住心里反胃,从地上蹿了起来。 “公子别走啊,一起玩玩啊!”女乞丐们跟着围上去,继续对他上下其手,动手动脚。 脸、锁骨、肩膀、腰、胸膛乃至双腿…… 每一个被女乞丐摸过的地方,顾空皓都觉得无比恶心,他慌不择路只能拼命往外跑。 胡乱中跑进了树林里,女乞丐却还不愿意就此散去,守在外面一直说些污言秽语继续调戏。 第48章 一起快活,逼着道歉 “公子,躲什么,跟我们一起快活不好吗?” “公子,你的脸蛋挺嫩的,腰也够细,就是胸膛不够结实,作为男人还是太虚弱了些,要加强锻炼啊!” “是的呢,这么弱,怎么能经得住我们姐妹几个折腾!” “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公子躲起来是怕今晚过后小命不保啊,你出来,我们保证对你轻一点!温柔一点!\" 女乞丐们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顾空皓面红耳赤。 他又气又恼,狼狈地蹲在一棵大树后面,恶心地搓着女乞丐碰过的每一个地方。 一边又担心得要命,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怕那些女乞丐会冲进来。 或者从他的身后左右冒出。 顾空皓是经常光顾花楼酒坊,可这些浪荡之语,一般都是嫖客对那些姑娘们说的。 现在这些女乞丐是什么意思?也把他当成任人嫖卖的姑娘了吗? 顾空皓不是顾寒星,他生性风流不羁,于武学上一向都不感兴趣。 这时他倒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学些武功傍身。 几只飞鸟掠过,将树叶弄得沙沙作响,伴随几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树荫之下,顾君惜与沐凌夜并排而站,她听着那些女乞丐说着前世与孔轩几人一般无二的污言秽语,一点也没有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的快感。 有的只是悲凉,以及彻骨冰寒。 沐凌夜一直伴在顾君惜身侧,也不催促顾君惜离开。 直到顾君惜抬头主动看向他:“太子殿下,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正是沐凌夜协助她,将顾空皓打晕带来的破庙。 沐凌夜凸起的喉结滚动,目光落在顾君惜此时被寒风冻得发红的小脸上,剑眉微皱,手伸了出去,似要将顾君惜额前几缕被风吹乱的发拔开。 顾君惜抿唇,心头微跳。 却见沐凌夜伸到到半道中的手硬生生收,拢了拢自己的衣袍,声音暗哑低沉:“回去!” 沐凌夜在前面走,顾君惜跟在身后。 沐凌夜行走的步子不紧不慢,也不回头,但那速度恰好能让顾君惜跟上。 沐凌夜也不问今晚顾君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路将顾君惜送到了右相府。 两人距离隔着约一米,但地上人影却交叠,虽然他们一句也没有说,顾君惜还是感觉到了温暖。 这个男人,不管怎么样,这一世她都会回报他。 “到了,进去!”沐凌夜停下脚步回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琼楼那种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以后都不要去了!” 顾君惜回想刚进琼楼,还没有找到顾空皓所在时,碰巧遇到一对男女厮混在一张床上,发出难以启齿声音的一幕,脸不禁发红,轻轻点了点头。 恰巧府门口的护卫听到声响朝这边看了过来,顾君惜连快步往府里走去。 之前因为顾空皓心绪受到影响,遇到男女之事,虽然觉得尴尬,但也没有现在这样让她觉得难为情。 顾空皓是在天亮后,确定树林外没有女乞丐的声音后,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出了树林。 当真的发现那帮女乞丐不见后,他才提着一口气,跌跌撞撞一路飞快跑回了右相府。 “三哥,你终于回来,昨晚你夜未归。我听你院子里的丫鬟禀报,正找了大哥准备去寻你呢!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一进府门,顾空皓恰好碰上一瘸一拐的顾君堂与顾黎川。 顾君堂自顾说着自己的担心,当看清楚顾空皓灰头土脸的模样时一惊,伸手想要帮忙擦掉顾空皓脸上的脏污。 一瞬间不好的记忆袭来,顾空皓将顾君堂错看成了呲着黄牙的女乞丐,忍不住一阵心理性恶心,头一偏干呕起来。 “三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君堂急得团团转转,一抬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倚靠在柱子上看戏的顾君惜。 她眸色一转,央求道:“姐姐,你快来看看三哥。” “有什么好看的!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会吃亏,一夜未归,说不定就是故意藏起来闹着玩的。现在干呕,为不定也是为了博取关注!”顾君惜悠悠说道。 用的正是顾空皓他们曾对待顾君惜时的薄凉语气。 巴掌打在别人身上时不痛不痒,等真正打在自己身上,才终于体会到了痛。 干呕的顾空皓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猛地抬头瞪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还有没有心,我昨晚被人打了闷棍,还被……你竟说我是故意藏起来闹着玩。你说我为了博取同情?我需要用自己来博取同情吗?” “惜惜,向你三哥道歉。都是一家人,就算你对你三哥有怨,也不该落井下石。”顾黎川不赞同地呵斥教导。 顾君惜无动于衷,她就是听到顾空皓回来后特意来看戏的,怎么可能跟顾空皓道歉。 她也再次切身体会到了顾黎川的双标。 她被顾空皓说是故意藏起来博取关注时,怎么没有听到顾黎川维护她,反而跟着一起抵毁她呢。 “想我道歉,做梦!”顾君惜缓缓吐出几个字:“从没有听说过,受害者向犯错者道歉的!” “顾君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黎川听得云里雾里。 顾空皓却是突然一慌,想到什么,意识到不对劲。 他昨晚让孔轩教训顾君惜,顾君惜怎么会好好站在这里,反而他被人打了闷棍,还被女乞丐追逐调戏。 不过很快,顾君惜给到了他答案。 顾君惜冷笑着继续问顾空皓:“顾空皓,怎么样?昨晚的教训给的够不够?” “是你,是你叫那些女乞丐对我穷追不舍动手动作,调戏我?”教训两个字,一下让顾空皓确定了心中所想。 他眼睛变得猩红,发了狠朝着顾君惜冲了过来。 “啪、啪!”顾君惜动作比顾空皓更快,早已经做好准备,在顾空皓过来的瞬间已经扬起手两巴掌甩在顾空皓脸上。 顾空皓被打得踉跄了下,顾君堂见状顾不得自己的腿伤,冲上来扶住顾空皓,红着眼心疼地质问。 “姐姐你做什么?为何好端端打三哥,你对三哥再也怨,他也是你的兄长啊!” “惜惜,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你实在太过分了!”顾黎川也站在顾空皓身边指责。 他们看起来,就是亲密无间的三兄妹。团结友爱,一致对外。 顾君惜冷笑了一声:“我过分?昨晚顾空皓雇佣他的狐朋狗友半路拦截我,要给我教训,这件事还是我过分?难道我的名节就不是名节,我就活该被人玷污?这才叫做真正的不过分?” 女子名节的确是大事。 千金小姐被人当街调戏传出去已经不好听,更别说是被人玷污。 顾黎川跟顾君堂一瞬间全都震惊地看向顾空皓。 顾空皓一开始眼神还有些闪躲,最后转念一想,却是理直气壮地看向顾君惜。 “是我叫人教训你又怎么样,孔轩是我的朋友,他心里有分寸,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反倒是你,报复心真强,就因为我让人教训你,你就把我打晕,让女乞丐欺侮我?若不是你生了反骨,非要跟我和兄长们作对,欺负堂堂,害堂堂腿受伤,我又何至于让人教训你。” 第49章 求情不是求原谅,而是威胁 “啪!”顾君惜忍不住冲过去,又一巴掌打在顾空皓这张记吃不记打的脸上。 顾空皓呆了。 顾君惜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她不容忍的发泄。 “那些女乞丐也不曾真正玷污你。她们只是调戏了你,既然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为何又会恶心到呕吐?” “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会不会恶心到呕吐?那些人会不会对我造成阴影?他是你的朋友,你道他们不敢真正侵犯我,可他们若是用其他方式折辱我,我的名节是不是也毁了?” “这事若是让外人知道,我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或者一死。你如此害我,我报复你又怎么了?我不但要报复你,我还要你名声也尽毁,付出代价!” 顾君惜此话一出,不止顾空皓,就连顾君堂和顾黎川都变了脸色。 恰巧这时有下人跑来禀报:“大小姐,门口来了一位孔公子,说是三公子的朋友,跟您约好今日在府中见面。” “让他进来!”顾君惜吩咐。 下人闻言,看了顾空皓几人一眼,感觉眼下气氛不对,忙垂着头跑着离开。 顾君惜的后招证据来了。 顾黎川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惜惜,这件事是你三哥不对,我让你三哥向你道歉。而且你也打了你三哥三巴掌,又让女乞丐反调戏回去了,这件事要不就过去了。都是自家事,还是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好。” “姐姐,大哥说的对。你就算不为三哥着想,也要为大哥着想啊。大哥马上就要议亲了,若是这事传出去不但三哥名声尽毁,大哥婚事也会受到影响的。”顾君堂跟着请求。 顾君惜充耳不闻。 她现在一心只想脱离顾府断亲,让这些欺她、愚弄她之人付出沉重代价,又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孔轩这时已经随着下人走了进来。 快到夏至的时节,孔轩却穿得十分严实,脸上也蒙了面巾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一靠近就一头扎倒在地,跪在顾君惜的面前求饶:“顾大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求您赐药,放过我们!” 孔轩一行五人,今日孔轩是作为代表过来的。 其他人也不是不想来,主要是身上红肿太难受,根本没有办法出门。 “给你们解药可以,但我要上堂状告顾空皓,还需要你们作为证人!”顾君惜说道。 “顾君惜,你非要这么做吗?”顾空皓脸色难看,额头青筋冒出,瞪向顾君惜。 顾君堂咬了咬唇,委屈地指控。 “姐姐,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三哥跟我们是同胞兄妹啊,他也宠过你啊。虽说他找人教训你不对,可他也没有真正想伤害你。” “何况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没有事不是吗?相反,三哥他才受尽了委屈,一夜没能归家!” 什么叫作站着说话不腰疼,顾君堂这就是。 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真正对顾君堂动手,这会倒是给了她好机会。 顾君惜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你闭嘴,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没事,我该受尽委屈,我该一夜未能归家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放过三哥!”顾君堂捂着被打的脸,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咬着唇可怜又自责。 “我从小长在乡下,不怎么会说话。可我也知女子名节重要,可一家团结也很重要啊。” “顾君惜,你够了,你明知堂堂腿受伤,你还打她。行,你想冲我来就冲我来,我奉陪到底。不就是毁名声吗。小爷不怕你。”顾空皓见顾君堂摔倒,心疼连上前将她扶起来。 他仇恨的目光射向顾君惜:“堂堂名声毁了,你的名声凭什么不能毁?你告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顾空皓话虽说这么说,可这件事闹出去其实对顾君惜影响不大。 顾君惜毕竟已经制服了孔轩几人,孔轩怕了顾君惜一定不会乱说话。 众人得知顾空皓花钱雇人教训顾君惜只会同情顾君惜,指责顾空皓不配为兄,何况顾空皓早有挪用顾君惜银子不还的坏名声。 这事一出,顾空皓的名声只会差上加差。 “行了。”顾黎川感觉棘手的瞪了还在继续口不择言的顾空皓一眼,回头说道。 “惜惜,真没必要将事情闹大,你昨晚雇来教训顾空皓的那些女乞丐若是出来给顾空皓作证,你少不了也要落个心机深重,报复心强的罪名,何必!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所以是在反威胁她吗。这就是她公正的大哥啊。 顾君惜轻笑一声:“我奉陪到底!” 顾君惜说完已没想再继续缠纠,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解药递给孔轩:“拿回去内服三日,一日一颗,身上红肿必消。不过,我需要你随时配合作证,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再次生不如死。” “是!”孔轩连应声,伸手去接。 就见顾君堂突然又扑过来,抢走了顾君惜手里的药,大喊道:“你不能为姐姐作证,不许伤害我三哥。” 顾君堂腿受伤,这一扑再次摔倒在地上。 顾元柏这时已经下朝归来,他远远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顾君堂顿时心疼坏了,连快步走过来将顾君堂扶起来。 顾君堂在顾元柏怀里,顾不得自己,连声颤抖地喊道:“父亲,父亲,您快救救三哥,不能让姐姐伤害三哥。” 除了求救,对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那副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活像死了爹娘。 把顾元柏的疼惜和怒火都哭了出来。 顾元柏瞪向顾君惜:“又是你,欺负妹妹,对兄长喊打喊打杀,看来是我对你仁慈了。来人,将大小姐绑了。” 顾元柏怒吼一声,一群护卫就从外面围了进来。 顾君惜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接掏出荷包里的毒药,一把毒药洒过去倒了片。 事情发生,想要讨公道,她想着是要费一番周折,可没有想到顾元柏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宠顾君堂,竟只听顾君堂说了只言片词就将她定了罪。 原想慢慢来,但现在怕是要速战速决,先出了府,状告了顾空皓再说。 顾君惜的凶猛和这下毒的动作也震惊到了顾元柏。顾元柏感觉自己的父权得到严重的挑战,立即命令人关闭府门。 “去叫母亲!快去将母亲请来!”顾君堂见顾君惜不管不顾,趁机推了一把被顾君惜气势吓傻的顾空皓。 顾空皓也立即反应过来,顾君惜如此拼命,敢跟父亲对着来,看样子父亲也拦不住了。现在也只有母亲能救他。 无用时,母亲不如父亲外面女人,有用时,找母亲,母亲能帮自己。这无耻的嘴脸,此时在顾空皓身上得到了真实写照。 第50章 连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肃亲王给的毒药效真是厉害。 在毒药加持下,顾君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乎没有人能挡住顾君惜的路。 很快没有人敢再上前,顾君惜也来到了府门前。 “孔轩。”顾君惜看了眼站在一侧傻愣愣的孔轩,示意他开门跟她一同离开。 “没有本相允许,看谁敢开这扇门!”顾元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压压顾君惜的气焰跟反骨。 他干脆一个错身,亲自拦在顾君惜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府门。 顾元柏这一动作,顾君惜境地立即变得困难。 天地君亲师,她能不认顾元柏这个父亲,却不能真对顾元柏动手。 这事若是传出去,就算顾君惜受了天大委屈,也会遭人吐弃指责。 顾元柏也是吃定,顾君惜不敢真对他动手,才会以身为阻。 顾君惜眼底闪过寒意,双手攥紧。 就在这时,顾君堂眼角余光看到带着宁含霜赶来的顾空皓。 她眼中浮现阴谋,一个闪身,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扑过去挡在顾元柏的面前,眼角挂着泪喊道。 “姐姐,你不能对父亲动手。你要下毒就朝我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 她说着更是哭成泪人,转身紧紧抱住顾元柏,将顾元柏死死护住。 虽然顾元柏觉得自己此时不需要顾君堂护,还是心生感动。 果然女儿跟女儿是不同的,顾君惜想对他下毒,顾君堂拼死护着他。 “母亲,您快管管惜惜!”顾黎川满眼着急,看到赶来的宁含霜,连转身求助。 “霜儿,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生的好女儿。欺负妹妹,打骂兄长,现在都要对自己亲生父亲动手了。今日敢对我动手,来日就敢对你动手!”顾元柏也注意到赶来的宁含霜,脸上带着嘲讽,讥讽地火上烧油。 可明明顾君惜还什么也没有做,那模样就好像已经十恶不赦。 原来顾君堂是得到了顾元柏的真传。 顾君惜攥紧的双手松开,转身看向宁含霜。 就见顾君堂也松开抱住的顾元柏,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冲向宁含霜。 动作之快,根本不像是腿受伤之人。 她眼泪连连抱着宁含霜继续求情:“母亲,您不要怪姐姐,姐姐所做的这一切肯定也是无心的。” 这话不像是为顾君惜求情,更像是肯定了顾元柏的话。 顾君惜的目光在顾空皓跟顾黎川的脸上扫过,就见他们全都沉默不语。 似乎都默认了顾元柏跟顾君堂所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一致对外,四人为证。 眼前这样的场景,算是人赃俱获。 秉着先入为主的概念,怕是个人都会认为,这一切真如顾元柏所说,就是她混帐忤逆,无事找事。 顾君惜微微垂下眼睫,心中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宁含霜的责备。 毕竟这不是宁含霜的错,而是顾元柏几人沆瀣一气,宁含霜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不是吗。 众人期待中,宁含霜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惜惜,你有什么话想说?” 顾君惜蓦地一怔,抬起头便对上宁含霜饱含鼓励的眼。 她胸口一下被暖意填满,她的母亲或许会被蒙蔽被亲情捆绑,但对她,却从未让她失望过。 “我生的女儿,我心里有数。无缘无故,我不相信她会做出欺负妹妹,打骂兄长忤逆父亲之事。惜惜,母亲要听你说!” 宁含霜将自己的手臂,从顾君堂怀里抽了出来。 她背脊挺得笔直,一如她倔强的性格。 就算宁含霜不说这番话,顾君惜也会为自己争取,既然宁含霜如此信任她,那她绝对不会让宁含霜失望。 顾君惜没有隐瞒,将顾空皓如何用银子雇佣孔轩教训她的事说了出来。 旁边害怕瑟瑟发抖的孔轩就是最好的人证。 顾空皓眼神躲闪,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顾元柏也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他也知自己冤枉了顾君惜,所以他抢先赶在宁含霜面前踢了顾空皓一脚。 “你个孽障,顾君惜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妹妹,怎么可让外人欺负?” 担惊受怕了一夜,加上顾元柏这脚力道不轻,顾空皓被一脚踢翻在地,吐出一口血。 顾黎川立即出声喊道:“快来人,三公子吐血了,赶紧将三公子送回院子!” 这是想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此揭过,父子果真俩配合默契。顾君惜看穿顾元柏跟顾黎川的用意。 她闪身拦住:“慢着,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要报官。上堂讨个公道!” “姐姐,都是一家人,三哥都吐血了,他肯定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顾君堂着急,求救的眼神看向宁含霜:“母亲,您救救三哥啊。三哥要是上了公堂,他的名声就全毁了,还有大哥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我知道您喜欢姐姐,可您不能就不管大哥三哥。” “你住嘴!”眼见顾君堂又将什么事都往偏心上扯,顾君惜扬起手怒呵一声,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一巴掌落下,顾元柏往前冲了几步,最后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了没有冲过来。 顾君堂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却用满是泪水的双眼控诉的看着宁含霜。 宁含霜脸上闪过痛心。 顾君惜知道送顾空皓见官这事八成是不行了。 母亲如此疼爱她,她不能真不管宁含霜的感受。 其实在顾空皓无耻将宁含霜请来时,她就已经知道这见官之行要落空。 母亲清修,住处一直在府中最偏远的院子,前头再闹也不会惊动母亲的。 可偏偏还是让顾空皓钻了空子,顾空皓真无耻。 “惜惜。”宁含霜开口。 顾君惜肩膀耷拉下去。 顾黎川几人却全都松了口气。 就听宁含霜继续道:“到底是一家人,你三哥混账,但不能真的毁了他。你如果相信母亲,这件事就交由母亲做主可好!” 顾君惜嘴角勾起无奈的嘲讽:“随便!” 宁含霜心中一疼,很想抱抱顾君惜,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她别开眼,看向顾空皓:“顾空皓混账无知,做出伤害亲生妹妹之事,畜生不如。为了让你记住这次教训,就打二十板子,再送到祁阳老家好好反省。” 二十板子打在身上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祁阳老家更是清苦不堪,这样的惩罚一点也不轻。 对于过惯奢靡生活,生性浪荡的顾空皓来说,这几乎能要了他半条命。 顾空皓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满的看向宁含霜。 “母亲,我是请您来帮我,不是请来害我的。您的心里果然只有顾君惜,您到底还是不是我母亲?” 宁含霜闻言眼里满是受伤,差点站不住。 她已经在努力平和子女之间的矛盾了。 按理说,她就应该将顾空皓送去见官,她这样处理已经对不起女儿。 儿子做下如此混账之事,责罚他,他还质问她是不是他母亲。 她的儿子怎么就成这副模样。 “顾空皓,我不是你母亲,那谁是你母亲?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你是真的要无法无天了。来人,按住三公子,给我狠狠打。”宁含霜脸上堆积起寒霜,大声命令。 很快两名护卫就将顾空皓按在长櫈上。一板子打下,打得顾空皓疼痛不已,嚎嚎大叫,嘴上也更加倔强不服。 “你就知道责罚我,我说错了什么?你就不配做我母亲,连殊姨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51章 冷心冷肺,还笑得出来 “你说什么?”宁含霜脸上寒霜更浓,眉头皱起。 蓦地听到殊姨这个称呼,顾黎川、顾元柏跟顾君堂也纷纷变了脸色。 顾君惜挑了挑眉,知顾空皓蠢,还真是蠢。这个被所有人瞒得死死的女人,就被他这样说了出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告诉母亲,外室存在的时候,可也乐得看戏。 三人之中,还是顾君堂反应最快。 她眼珠一转,心一横,不管不顾朝着被打的顾空皓冲了过去。 “三哥,你就不要跟母亲嘴硬了。什么苏怡衡娘的,这个时候还提你那些红粉知己做什么。” 嚷着,她就真的趴在了顾空皓的身上,替顾空皓生生挨了一板子:“你们别打我三哥,要打就打我!” 板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痛,顾君堂哀嚎一声。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戏演的这般真,但依旧还是死死抱住顾空皓提醒的喊道:“三哥,不要再说错话了,快给母亲道歉,求母亲饶了你。呜呜呜……” 顾空皓经顾君堂一提醒,才知道自己一时气极说漏了嘴。 可他此时是真的怨极了宁含霜,让他道歉,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干脆抿着嘴,想要将顾君堂从自己身上抖下去。 “堂堂,你走开,免得伤了你。不就是二十板子,她不把我当儿子,我也不把她当母亲!” 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说不把自己当母亲,这一刀又直接捅进了心脏。 宁含霜再次开口命令:“将顾君堂拉开,打,给我继续打,一板子都不能少!” 两名婆子将哭天呛地的顾君堂拖开,此时顾君堂身上已经挨了两板子。 顾黎川见状连忙疼惜地扶住顾君堂,见宁含霜没有追问殊姨是谁,明显被糊弄过去又悄悄松了口气。抬眼对上顾君惜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一紧,蓦地有些心虚。 随即又是不满,同样是妹妹,堂堂为了顾空皓以身做盾,都快哭死过去。 顾君惜却是冷心冷肺,还笑得出来。 亏他们宠了她这么多年。 一家人应该记好不记坏,怎么能一直只记住仇恨。 所有人守着顾空皓被整整打了二十板子,屁股满是血的被抬回了院子。 顾黎川带着顾君堂也一块去处理伤口了。顾元柏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 所有人都离去,只有宁含霜还站在原地。 她明明是惩戒者,看起来都更像是受刑者。 顾君惜朝宁含霜走了过去:“母亲。” “啊,惜惜,昨晚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晚些母亲让厨房给你准备安神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宁含霜抬头,脸上已经堆积起粉饰太平的笑容。 她说完不给顾君惜再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 顾君惜看着宁含霜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由阵阵发酸。 她心疼母亲,也心疼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是被人这样裹挟着。 所以真的要快些让母亲知道真相。 宁含霜回了院子,在天黑时拿了最好的疮伤药去了顾空皓的院子里。 她还没有走进房间,就听到顾空皓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讨厌母亲,母亲从来对我们只有要求,没有疼惜。每次见面也是冷着张脸,我真是受够了!” “行了,不要这样说母亲。母亲再不对,也是我们的母亲!”顾黎川训斥。 “是的,三哥。大哥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是的母亲。你这话可不能让母亲听到,母亲听到可要伤心了。”顾君堂也劝说道。 “霜儿,你来了!”顾元柏坐在椅子上,没有发表意见,却是第一个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含霜。 顾元柏立即起身,温柔执起宁含霜的手,将她往房间里引,恰好看到宁含霜手里的膏药,当即惊喜地道:“霜儿,你是来给皓儿送膏药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儿子的。” 顾黎川和顾君堂也一同站了起来,叫了声母亲。 宁含霜微微点头,来到床榻前。 目光落在趴躺的顾空皓身上,她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语气有些僵硬小心:“一开始是会有些痛,躺半个月就好了,母亲这里有些膏药,晚些让人给你敷了。” 宁含霜说着,将膏药放在顾空皓的床头边。 顾空皓瞥了一眼,随即抓起来,将膏药狠狠的扔掷出去。 膏药砸在墙上,又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顾空皓不领情地吼道:“少来这里假惺惺,我才不需要你的狗屁膏药。” 宁含霜心脏一抽,扬起手,瞧见顾空皓苍白的脸,最终没能将手掌落下,转身出了房间。 “霜儿!” “母亲!” 顾元柏跟顾黎川一同追了出去。 顾君堂往外看了一眼,没有跟上,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拿起一旁的参汤一口一口的喂顾空皓:“你这样对待母亲,母亲会难过的。” “她难过,我还痛呢。”顾空皓不屑,喝了一口参汤道:“堂堂,你别管我,你不是也挨了板子吗。我真想殊姨,殊姨就比她温柔多了。如果今日之事换成是殊姨,殊姨一定会护着我,不会一味训诫我。” “唉,为什么殊姨不是我的母亲。堂堂,我不要去祁阳乡下,我到时候能悄悄住在殊姨那里吗?” 顾君堂眼神闪了闪,放下手中汤碗说道:“当然可以。但是三哥,以后在府里,你不要再提起殊姨这个称呼了。” 这边。 顾黎川跟顾元柏父子在花园里追上了宁含霜。 顾元柏拉住宁含霜的手,一脸温情:“霜儿,你别生空皓的气,他现在脑筋还没有转过来,等转过来会知道错了。” “是的母亲,儿子也会开导三弟。”顾黎川也表态。 宁含霜疲惫的微微点头。 顾黎川接着分析:“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三弟不对在先,可惜惜最近也太不听话了,总喜欢跟三弟对着干,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她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了。母亲,儿子说这话虽然不妥,但还是觉得您对待堂堂跟惜惜要一视同仁。” 顾元柏改为揽住宁含霜肩膀,也温声细语:“霜儿,黎川说的是,你应该更加关注堂堂,稍微对堂堂好些。一母同胞生下来的姐妹,堂堂从小在乡下长大吃了许多的苦,我们就应该好好补偿她,惜惜性娇纵刁蛮,是该好好磨一磨性子。” 月光下,石头后面,顾君惜听到顾元柏、顾黎川双双劝说宁含霜的话眯了眯眼。 她是得知宁含霜来看顾空皓之后,才匆匆赶过来的,怕的就是顾空皓又给宁含霜气受。 见顾黎川跟顾元柏双双追着宁含霜出来,她下意识躲在假山后面。 没想到却听到顾黎川跟顾元柏双双抵毁自己,替顾君堂说话。 真是他的好兄长,好父亲。 第52章 做了亏心事会心虚,把家搅散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顾君惜愤怒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宁含霜真的会被顾黎川跟顾元柏洗脑。 短暂的沉默过后,宁含霜的声音响起。 “我没觉得惜惜的性子有什么不好,我宁含霜的女儿就该如此,受了欺负就该自己把仇报了!” “倒是堂堂,关键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是该找嬷嬷好教导学学规矩,而不是整日跟在几位兄长身后瞎胡闹。” 顾黎川跟顾元柏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宁含霜会如此油盐不进。 不过顾元柏也知道宁含霜宁折不弯的性子,只是稍稍一愣,就更加搂紧宁含霜的肩膀,像是抓住宁含霜错处的一笑。 “霜儿,看,我还没有说惜惜什么,你就开始护上了,还说自己不偏心?我知道堂堂是乡下长大的,身上有许多缺点,可正是因此,你才该对她多些包容,多些关注!” “是吗?”宁含霜脑袋十分清醒,可当别人认真指出自己错处时,就会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这也算人之本性,她询求答案的看向顾黎川。 心想,自己一向沉稳聪慧的大儿子应该不会骗她。 顾黎川眼神一滞,随之认真点头:“父亲说得对!” “好,那回去之后,我好好想想。”宁含霜最终半信半疑地答应下来。 毕竟身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睡了将近二十年的枕边人。 顾元柏见宁含霜答应,双眼染上笑意。 他一边揽住宁含霜的肩膀,一边执起宁含霜的手:“霜儿,今日就让我宿在你那里。空皓今日这臭小子确实过分,让我陪你说说话也好。” “你先放开,儿子还在呢!”宁含霜有些不意思的看了顾黎川一眼,用胳膊撞了撞顾元柏。 宁含霜的动作惹得顾元柏哈哈大笑,非但不放,还搂得更紧:“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让他看着,好好学学以后如何疼妻子。” 顾元柏哄着宁含霜走远,俨然是在乎妻子的模范好夫君。 原来一个人的戏,真的可以演得如此逼真。 如果不是顾君惜亲眼见过顾元柏跟外室在一起的画面,绝对想不到,这样爱护妻子的好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正是因为顾元柏给宁含霜编织的梦境太美,所以想要打破时才会束手束脚。 顾君惜心中生出颇多感慨,同时也很暖心。 面对顾黎川和顾元柏的双重洗脑之下,母亲还是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她从假山后面走出来,顾黎川还没有离去,而是盯着顾元柏跟宁含霜的背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君惜一瞬间眼中就升起了恶意,也是对顾黎川狼心狗肺、里外不分的小小报复:“在看什么?我怎么瞧着你满脸心虚愧意,可是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呼——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把顾黎川吓了一跳,尤其顾君惜的话还真精准戳中了顾黎川的心。 看着宁含霜一无所觉得的模样,他是心有愧疚。 随即一想,他这样帮父亲瞒着母亲,也是为了母亲好。 谁叫母亲一向冷若冰霜,试问哪个男子不喜温柔小意的女子?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态,父亲连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都谈不上。 何况殊姨的确极好! 顾黎川思绪转换间,已经从方才的心慌中冷静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呵斥道:“顾君惜,我之前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你看哪家名门闺秀藏头缩尾?你但凡安分一些,今日府里就不会鸡犬不宁!” 事到如今,顾黎川再多的指责,都已经不能轻易伤到顾君惜分毫。 她嗤笑:“我若安分,如何才能把这个家搅散?” 顾黎川闻言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他不敢看顾君惜眼睛,不自在的问:“刚刚我跟母亲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君惜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藏头缩尾么。” 这话就是默认了。 顾黎川这时倒没有再急着指责顾君惜,而是连声解释:“惜惜,大哥没有任何觉得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对待家人的态度可以再软和一些。” “更是想借此让母亲对堂堂好一些,毕竟你已经多得了母亲和我们十多年的爱,现在多分一点爱给堂堂也是应该的,你说对!” 不对,一点也不对,一个外室野种,岂配得到她母亲的爱。 顾君惜看顾黎川的眼神越发不屑。 要偏心就光明正大的偏,偏偏虚伪做作的自以为公平,还妄想给所有人洗脑。 可偏偏自己脑以前就被洗了。 顾君惜鄙夷轻笑一声:“不对,你可以多吃点核桃!补脑。” 说完,不管顾黎川是何脸色,她扬长而去。 顾空皓下不了床,宁含霜又说一不二,第二日就让顾元柏亲自替顾空皓辞了轩王伴读一事。 顾空皓得知,又在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顾君堂一直都陪着,宁含霜却再也没有去过顾空皓院子。 府里的气压这几日异常的低,下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 顾君惜想到早就跟宁海棠约好的见面,还是将这事跟宁含霜说了,宁含霜沉默了下,倒是没有拒绝。 顾君惜从宁含霜院子出来,正准备让人去安排马车,迎面瞧见沐凌轩往这边走了过来。 沐凌轩来右相府,大约是来看顾空皓的。毕竟顾空皓是沐凌轩的伴读,跟沐凌轩从小就要好。 暗骂一声晦气,她当下假装没有看见,改换了另一条路。 “那不是顾大小姐吗?她怎么一看到殿下就掉头走?”星驰跟顾沐凌轩身后,纳闷地嘀咕一声:“顾大小姐最近都没有来找您,难道她真的放弃您了?” 星驰话刚说完,感觉周身一冷,一抬头就看到沐凌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立即干笑的摇头:“让顾大小姐放弃您,怕是要天崩地裂才有可能。这京中谁人不知?顾大小姐爱您爱的都可以放弃自己生命。她肯定还在玩欲擒故纵。” 沐凌轩闻言终于将目光收回。 顾君惜只顾远离,选择的这条小道并不好走,不注意脚下一崴,跌进一个熟悉的怀里,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香味吸入鼻腔,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顾君惜心中一痛,下意识反胃,抬手一拳打了过去。 “嘶——” 疼痛的吸气声传来,顾君惜才假装受到惊吓地转身看去。 见沐凌轩抬头捂着鼻子的模样,她顿时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轩王殿下,没看清,我还以为是登徒子。” “你是本王的女人,什么登徒子不要命了,敢碰你!”沐凌轩眼里闪过戾气。 本王的女人? 以前她多么想得到沐凌轩的认可,可沐凌轩避她如蛇蝎。 如今婚都退了,再说这些话,难免可笑。 顾君惜冷了脸:“轩王殿下慎言,你我已经退婚,再无瓜葛。” “你说无瓜葛就无瓜葛?问问你父亲,他可答应?茶山跟踪,刚刚又主动投怀送抱!顾君惜,这欲擒故纵的手段本王能容你一次,不会次次都容你。” 也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沐凌轩,刚刚还算正常的沐凌轩,突然动手将她锁在怀里,紧紧禁锢住她的双手。 以至于,她想用荷包里的毒药都用不了。 该死,没有武功,对上强硬的还是不行。 “不是说轩王殿早就进府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时,顾黎川跟顾君堂一路朝这边找了过来。 第53章 出门捉奸,发现秘密 顾君惜看了过去,也感觉到沐凌轩一时分神,禁锢住她的手松了松。 她当下找准时机,朝着沐凌轩的脚背重重踩去。 沐凌轩果真吃痛,松开了她。 这边的动静,也终于让找来的顾君堂和顾黎川发现了他们。 顾君堂拖着一瘸一拐的腿飞奔而来:“轩王殿下,你没事。姐姐,你再怎么生三哥的气,也不能迁怒轩王殿下啊。何况三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地!” 顾君堂又知道了,好大一顶帽子就往她头上扣。 顾君惜眼神凌厉的看过去,顾君堂像是吓到,往顾黎川跟沐凌轩身后躲了躲。 顾黎川却是又信了,拿出做兄长的款:“惜惜,你三哥之事都过去几日子了,怎么还在记仇?快跟轩王殿下赔罪!” 顾君惜嗤笑一声,不客气嘲讽:“顾黎川,顾君堂若是说屎是香的,你是不是也愿意往嘴里塞?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因为顾空皓迁怒轩王殿下?我分明在提醒轩王殿下,男女有别!” 一句话让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姐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惜惜,你何时这么粗俗刻薄了?” 沐凌轩也被男女有别扎到心,曾经顾君惜总是黏着他,喂他吃食,拽他袖子。 她说早晚会嫁他,只是提前行使做为妻子的权利,现在跟他说男女有别? 还是对她太温柔。 他随即问:“空皓因为惜惜被打二十大板是怎么回事?” 沐凌轩只知道顾空皓惹恼了宁含霜,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要送往祁阳乡下反省,暂时不能再给他做伴读,却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顾君惜的事。 顾黎川一噎。 顾空皓雇人教训顾君惜一事倒底是家丑,不好对外说。 何况虽然孔轩教训顾君惜没有得逞,但关系到顾君惜的名节,更不好对外提及。 顾君堂却是拉了顾黎川一下,大大方方地道:“大哥,这件事有什么不好说的,轩王殿下又不是外人。” “轩王殿下,其实这件事确实也是三哥闹过头了,他雇了人想吓唬姐姐一下。可那些人下手没有分寸,姐姐受到惊吓当了真,想要将三哥送官,母亲就责罚了三哥!” 下手没有分寸,这几个字可遐想范围大了。顾君惜一眼看穿顾君堂小心思。 顾黎川皱了皱眉,没有反驳,显然也没有维护她名节的想法,或许他也认为沐凌轩不是外人。 沐凌轩眸色一寒,随后不愧是顾空皓朋友,了解顾空皓想法,拆穿的看向顾君惜。 “什么闹,怕是空皓想给你个教训,如若不是你最近太叛逆,空皓岂会如此?二十板子,还要送到祁阳乡下,这惩罚实在太重!” 顾君惜真想呵呵冷笑,沐凌轩跟顾黎川几人真是虚伪到了一处。 明明才说过,本王的女人,什么登徒子,敢碰你。现下听到她被人碰了,又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好兄弟了。 再在这里继续多待一刻钟,顾君惜都不确定,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对沐凌轩下手。 沐凌轩再怎么样也是王爷,暗暗使绊子行,明处还是动不得。 顾君惜转身就走。 “怎么这般无礼。”顾黎川责备。 沐凌轩回过头来,脸色却是比方才更加冷了些:“那些被空皓雇佣之人可解决了?” “惜惜已经惩罚过他们。”顾黎川回答。 “本王要砍了他们的手。”沐凌轩眼里戾气浓郁,散发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威压。 顾君堂心里一惊,忙垂下眼,心里又嫉妒又兴奋。 她能看出沐凌轩虽表现得不在乎顾君惜,心里还是有顾君惜位置的。要砍了孔轩几人的手,也是因为她已经成功在沐凌轩心中种刺成功。 顾君惜被别的男人碰了摸了,沐凌轩岂能容忍。 男人的占有欲是不可估量的。 顾君堂眸色一转,看到顾君惜往府门方向而去,眨了眨眼道:“姐姐这是又要出门吗?最近姐姐出门好频繁啊。” “姐姐最近还在生轩王殿下的气,不会是真想找别的男人来气轩王殿下?姐姐可千万别犯傻。” 说者有心,听者更加有心。 沐凌轩一把握住顾君堂的手:“你说顾君惜最近总是出门?” “对啊,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大哥也知道。轩王殿下,你捏痛我了。”顾君堂一脸无辜。 沐凌轩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愣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沐凌轩闻言转身就走,也往府门方向而去。 “堂堂,你为何要在轩王殿下面前说这些?”顾黎川深深的看着顾君堂。 顾君堂吐了吐舌头,抱住顾黎川的胳膊,没有掩藏自己的小心机。 “大哥,我也是为了姐姐好,不想姐姐走错路。如果能让轩王殿下吃醋,趁机让轩王跟姐姐和好也是好的啊!” 顾黎川无奈,顾君堂总是这样率真,善良,偶尔有些小心机,可这些小心机也无伤大雅。她只是因为从小生活在乡下,没有受过好的教育才会养成这样。 这也是前一段时间,他明明已经开始疏离顾君堂,现在又忍不住一如既往靠近维护的原因。 顾君堂见顾黎川已经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晃了晃顾黎川胳膊:“大哥,我们也一起跟出去看看,姐姐究竟在忙什么?” 府门前,顾君堂看到宁含霜跟着顾君惜一道出门,轻咦了一声。 “怎么母亲也跟着姐姐一起。难道母亲在亲自帮姐姐相看吗?” 这一句话成功再次让沐凌轩变换脸色。 顾君惜跟宁海棠约的是在了大乘寺见面,这个地方是宁海棠选的。 再次来到前世让她葬身火海丧命的地方,顾君惜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感觉畏惧。 可她也明白,小姨约在这里,是因为想在大乘寺里同母亲一起,为故去的外祖父舅舅们点长生灯。 一起为故去的亲人祈福,是重新拉近关系建立感情的最快方式。 佛祖面前,宁海棠跟宁含霜双双合拾而跪。 顾君惜跟沐清芙跪在后面,也是一脸虔诚。 “母亲跟肃王妃怎么在一起?母亲跟父亲不是不许我们跟肃亲王府来往吗?这件事父亲应该不知道。” 大殿外,顾君堂偷偷拉了拉顾黎川的袖子,轻声询问。 顾黎川摇了摇头,看了眼身侧神色晦暗不明的沐凌轩,同样小声叮嘱:“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父亲!” 顾黎川知道顾元柏一向不喜欢肃亲王府的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下意识清楚,若是父亲知道母亲已经跟小姨恢复往来,怕是会有矛盾,生出事端。 顾君堂明显也想到了,她眸色一暗,有了别的心思,嘴上却笑着说道:“我都听大哥的。” 点完长生灯,顾君惜趁宁含霜不注意偷偷问宁海棠,让查的事是否有了消息。 宁海棠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件事不宜拖延,但也没有办法。我已经给秦樾将军飞鸽传书,但一来一回,少说十日,急不得。” 第54章 佛不渡我,将业障尽数还了 顾君惜也明白,宁海棠说的是事实,但是她心里就是着急,尤其亲眼看到顾元柏跟顾黎川轮番对母亲洗脑。 水滴石穿,这脑洗多了,总会有动容的时候。 从大殿出来,宁海棠提出去听菩提大师讲禅,用过大乘寺独有的素斋后再起程回去。 点长生灯、听禅、吃素斋,这都是以前宁含霜跟宁海棠来庙里拜佛必走的流程,宁含霜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顾君惜虽然很排斥在大乘寺久留,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陪着。 “佛法无边,不离缘起;众生无量,各有业障!” 菩提大师是一个白眉蓄须的老者,在京中颇有声望,顾君惜以前也听过菩提大师讲佛。 以前不觉得有些什么,可今日坐在宁含霜身侧,当菩提大师眼神看过来时,她莫名心虚,觉得菩提大师是在点她。 什么众生无量,各有业障。既然有业障,就该将这业障尽数还了! 顾君惜起身,默默从宁含霜身侧离开,退出了禅房。 “老纳观施主心事忡忡,何不再听听菩提大师的禅法,或许就能放下!”一个和尚双手合拾,来到顾君惜身侧。 “我不需要放下,佛渡不了我!”顾君惜瞥了和尚一眼,匆匆走下台阶离去。 “阿弥陀佛!”和尚目送顾君惜离去的背影慈悲地闭了闭眼。 顾君惜离开后,来到了地藏殿前。 地藏殿高大庄严,跟顾君惜记忆里的熊熊大火,一片废墟完全不同。 阳光下,这里也没有抱着焦尸狼狈亲吻的沐凌夜。 一片片蓝色的风铃草,随风摇曳,清楚的告诉顾君惜她还活,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是真的可以重生再来一次。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片惨白。 她以为自己来了,就能直面过去的伤害。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满眼都是被横梁压住火舌吞噬的痛苦。她还能清楚回忆起大火先是烧到了她的头发,然后蔓延至她耳后,然后是手指,脚指…… 她在喊,大哥、二哥、三哥、轩王殿下救救我。 可他们还是一窝蜂全都冲向了顾君堂,就如同落湖那次一样,明明只要一个去救顾君堂就可以了。 明明只需要分给她一丝关注,只需要一丝关注她能活着。 可偏偏他们全都选择视若无睹,冷漠的只给她一个背影,绝决地断了她所有生的可能! 顾君惜被痛苦冲击,不敢再直面地藏殿的扭过头去,蹲在地上大口呼吸。 “你还好吗?”几支风铃草递到面前,顾君惜顺着那抹蓝看去,就看到一张温润的脸,还有关切的笑容。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曝露在陌生人面前。 她没有接那几支风铃草,收敛情绪站起身来:“谢谢公子关心,我很好!这几支花就不必了。” “拿着,收了花心情会变好!”男人一点也不在意顾君惜的疏离,又将花往前递了递。 这遍地都是的风铃草收下也不代表什么,到底盛情难却,顾君惜接了过来:“谢谢!” “顾君惜,你们在做什么!”然而,花才到手就被突然赶来的沐凌轩夺过,狠狠扔在地上,踩碎。 沐凌轩如同抓奸在床,头顶冒绿的乌龟大王八,双眼喷火紧紧抓住顾君惜的手腕。 “顾君惜,你就如此寂寞难耐吗,这才几日,就背着本王找别的男人?” 沐凌轩质问的声音实在太大,已经引来路过香客们的观望。 顾君惜只觉得难看又可笑,她用力甩了甩沐凌轩的手。 “轩王殿下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吗?如果听不懂就该找御医看看脑子。别说我们已经退婚,就算没有退婚你也管不着。早在我与顾君堂一同掉下湖,你只顾救顾君堂时,你就管不着了。” 沐凌轩愤怒的面皮抖了抖。 他不想承认,可他也确实明白,那日落湖只顾救顾君堂之事,的确是他错了。 可他依旧在顾君惜面前不肯服,高昂着头质问:“你是在报复本王?如若那日不是你主动将堂堂拖入湖中,本王岂会不救你。何况你不是也没有事吗?” “可万一我有事,我死了呢!”顾君惜反问。 就像被困在地藏殿大火中一样。 沐凌轩突然脑袋一懵,没了声音。 在他心中就没有顾君惜会死这一选项。 多么可笑,顾君惜怎么可能死。 她就像是甩不掉的狗尾巴。 顾君惜见沐凌轩终于歇了声,就不再埋会,转身向被无辜牵连的路人公子道歉:“不好意思,误会一场,让公子见笑了!” “在下慕容渊,顾大小姐不必客气。”慕容渊还了一礼。 顾君惜听到慕容渊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愣,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于是轻轻点头之后,离开了这里。 顾君惜走后,慕容渊也朝发愣的沐凌轩点了点头离开。 等他走出地藏殿的范围,经过一片花圃时,被一只大手拽了过去。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沐凌夜清冷的眸子中带着怒意。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多想了。我给她送花,纯粹就是因为看她难过,想给她一点安慰。”慕容渊轻轻拍了拍沐凌夜攥住他衣襟的手,接着道:“而且你不觉得,她跟你很有缘?” “你才到大乘寺养病,她就随后到了。我刚才看轩王,对顾大小姐可还是势在必得呢。你再不努力,这缘分怕就是要断了!” 沐凌夜闻言那漆黑不见的眼眸中似有微光闪过,随后他放开慕容渊的衣襟,重新恢复清冷:“无中生缘。慕容渊,你若再招惹她,这京中我让你再待不下去。” 慕容渊没有反驳,理了理衣襟敛眉遮住眼底浅笑。 是吗?越是这样,他越要去招惹。 顾君惜再回到菩提大师讲禅处,菩提大师已经结束讲禅,沐清芙正在寻她。 “怎么办?我方才好像看到顾黎川跟顾君堂了。你不是怕打草惊蛇,不想让顾家人知道大姨跟我母亲恢复往来吗?要不要我对他们下手?” 沐清芙一看到顾君惜,就拉着她小声说道,说完还用手比画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这顾黎川跟顾君堂可是右相府的公子小姐,能随意结果吗。顾君惜有些好笑的看了眼沐清芙摇头:“不用!” “又不用了?”沐清芙想不明白顾君惜为何主意变得这么快。 顾君惜却是笑着解释:“他们就是我故意引来的。” “啊?”沐清芙惊呼。 顾君惜却是不再回答。 顾君堂一肚子坏水,今日她当着顾黎川和沐凌轩的面与母亲一道出门时,她就猜到了顾君堂会作妖。 她没有改变碰面计划,就是故意给顾君堂放水。 在地藏殿看到沐凌轩时,她就明白,顾黎川跟顾君堂一定也跟来了。 之前不想打草惊蛇,是因为还不知道小姨跟母亲闹翻的真正原因。 也没有想到,顾元柏会涉及破坏母亲与秦樾将军关系,更没想到顾元柏会跟外祖父一家灭门也可能有关。 而且顾元柏还一直在给母亲洗脑,所以在找到真相,彻底粉碎顾元柏真面目之前。 让顾元柏因为母亲与小姨恢复来往,与母亲闹些矛盾也好。 这样起码也能暂时阻止顾元柏对母亲的洗脑,不失为一个破局办法。 而且有时候鱼沉底了,搅一搅,或许鱼还能主动游出水面。 顾君惜拉着沐清芙特意走到可以藏人的绿植旁,故意不遮掩的大声道。 “怎么办?我方才碰到轩王了。轩王会不会告诉父亲,母亲跟小姨见面和好了?父亲一向反对母亲跟小姨来往。” 第55章 想要和好,施舍生辰礼物 沐清芙听得云里雾里,但一看到顾君惜对她使眼色,即使不明白意思,也立即接话。 “顾小惜,你别多想,轩王再闲也不会多管闲事,管到我母亲跟你母亲头上,何况他又不知道你父亲不希望我母亲跟你母亲来往。” “你说的也有道理!”顾君惜认同地点头:“这几日我虽然在府里闹了几场,但也不想再因为这些琐事继续跟他闹下去,让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顾小惜,你真可怜。真想把你带回肃亲王府去!”沐清芙摸了摸顾君惜的脸,这话不是为了配合顾君惜,而是发自内心的。 两人说完话,宁海棠那边已经在叫她们一起去用素斋。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不久后,顾黎川跟顾君堂果然一起从绿植后面走了出来。 顾黎川望着顾君惜的背影目光复杂。 心想,顾君惜不管怎么闹,还是在乎他们这个家的,否则也不会还想要瞒着父亲。 可能最近这么叛逆,还是想得到他们的关注,只是相比以前,换了一种更错误的方式。 作为兄长,对待弟妹理应宽容。 顾黎川思考着,要如何修补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 顾君堂听完顾君惜那番话后,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她拉了拉顾黎川的袖子,迫不及待离开。 “大哥,我们走,去找轩王殿下会合。姐姐已经见过轩王殿下,若是让姐姐发现我们,母亲怕是对我印象又要变差了。我也想努力得到母亲喜欢,可能还是出身决定了一切!” 顾黎川看着顾君堂自卑害怕的模样,心中生起怜惜,点了点头安抚:“别多想。率真、善良就是你最大的优点,你只需要好好的待在大哥身边,其他一切都有大哥。” “嗯。”顾君堂感动地点头:“大哥对我最好。不过大哥过几日就要跟兰家小姐相看了,大哥若是能不去相看,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兄妹之间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越矩。 顾黎川面容一僵。 顾君堂却又爽朗的笑了起来:“大哥骗你的啦,我都已经在期盼新嫂嫂进门了。我相信大哥娶了嫂嫂,也会一如既往的疼我!” “那肯定。”顾黎川摸了摸顾君堂脑袋。 到了顾黎川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成亲,可是他的婚事似乎一直不怎么顺利。 顾黎川跟顾君惜找到沐凌轩时,沐凌轩看起来就有些失魂落魄。 顾黎川跟顾君堂对视一眼,却也不敢多问。 不过顾君堂心中却是微微泛喜,这情况一看就是顾君惜跟沐凌轩又起突冲了,一切就跟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顾君惜跟宁含霜与宁海棠他们分开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这次见完面,宁含霜明显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 “你这小姨,过去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有变。当年你外祖母就常说我性子倔,你小姨性子更倔。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娶了你小姨,你小姨会不会把人家家拆了。” “现在看来,沐煊对你小姨是真的好,否则你小姨的性格不会依旧如同少女。” 爱人如同养花,嫁对了人花会越来越娇嫩。嫁错了人,只会越来越枯萎落败。 就如同母亲跟小姨。 父亲说是后院只有母亲,也事事表现对母亲体贴,可是不走心,如果真走心母亲不会一直这么消沉。 顾君惜笑了笑:“母亲既然已经跟小姨消除了隔阂,那就跟小姨多多来往。也可以直接去肃亲王府找小姨!” “好!”宁含霜嘴角含笑,一口应下。 只可惜两人的好心情都没有持续多久,刚从马车上下来,一踏进顾府这座大门,宁含霜与顾君惜就自动敛去了笑意。 “霜儿回来了,这是去了哪儿?” 顾元柏从大厅出来,脸上带着笑,可看起来更像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顾君惜看到顾君堂从顾君柏身后出来,心里就明白,顾君堂果真没有让她失望,显然已经将母亲跟小姨和好一事告诉了顾元柏。 宁含霜有些不自在,开口说道:“就是带着惜惜到街上随意走了走。” “你不是不喜欢出门的吗?最近出门次数有些频繁了,都是跟惜惜上的街吗?”顾元柏从台阶上走下来,取代顾君惜的位置扶住宁含霜的手。 宁含霜看了眼顾君惜,不愿意多说的顺着点头:“嗯!” 顾元柏的眼神瞬间冷了冷,不过很快又恢复笑意:“那你怎么不带上堂堂一起?你才说过,以后对堂堂要多些关注!” “母亲!”顾君堂闻言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 宁含霜脚步一停,看向顾君堂的目光顿时有些愧疚,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你腿伤可好些了?母亲下次再带你一起出门。” “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母亲下次记得就好!”顾君堂垂了下头,随便又笑容灿烂地抬起,从另一侧扶住宁含霜的手:“母亲,我跟父亲一同送您回院子!” 宁含霜被顾元柏跟顾君堂一左一右的扶着离开,只剩下顾君惜一人孤单地留在原地。 若是放在以前,顾君惜肯定会因为这样的冷遇而难过,只是现在,她却是满意的勾了勾唇。 顾元柏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母亲呢。 勾子已经下了,怕是下一次母亲跟小姨见面,顾元柏就能咬饵。 “你在看什么?”顾黎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君惜回头,笑意不减:“在看戏啊!” 顾君惜脸上的笑就那样闯进了顾黎川的心,顾黎川已经记不得,顾君惜有多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 好似自从顾君堂回来之后,每次见到顾君惜,她要么委屈,要么倔强,现在则是对他们一脸冷漠。 他不由有些怀念小时候,那个总是乖乖巧巧,甜甜叫他大哥的顾君惜。 他也是真心实意宠爱过顾君惜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妹妹啊。 “惜惜,随我一起去看看你三哥!再有大半个月就是你跟堂堂的生辰了,我回头跟你二哥、三哥商量商量,今年的生辰,就让你跟堂堂一起举办。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想的吗?今年我也会让大家给你一起准备生辰礼物。” 顾君惜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破碎。 顾黎川可真是见不得她高兴,故意恶心她。 她的生辰凭什么不允许她举办,凭什么用这种施舍的语气。 顾君堂的生辰真的是四月初九吗。 这两年来,为了顾君堂生生剥夺了她每次生辰的权利,她卑微的每年只能在自己生辰那天躲在角落里。 甚至她死后的第二日,回来府里,这群人就是在给顾君堂举办生辰宴。 第56章 遭到背叛,心永远捂不热 满腔怒意再也控制不住,顾君惜双目猩红,仇视地瞪向顾黎川,不客气地怒骂:“你有病!” 发泄完,顾君惜再也不想看到顾黎川这副虚伪的嘴脸,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顾黎川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他想不明白,顾君惜究竟又在闹什么脾气? 难道他主动缓和关系示好,还示错了? 这些东西不是顾君惜以前一直无理取闹,一心想要得到的么! 果真脾气越来越古怪。 顾黎川深吸几口气,才把自己同样波涛汹涌的怒意压下。并且在心中劝说自己,依旧要宽容。 顾君惜也许就是一时觉得难为情,等他将生辰宴办好,礼物堆放在顾君惜面前,顾君惜肯定会冰雪消融。 顾黎川已经打定主意,并且开始实施。 他先去了顾空皓的院子。 顾空皓依旧只能趴躺在床榻上不能下地,他一听到顾黎川的话,就皱起眉头嚷道:“凭什么?她都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凭什么还要替她举办生辰宴,准备生辰礼物。” “就凭她是我们的妹妹。”顾黎川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严肃道:“她只是用了错方式,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家和万事兴,我们对她还是要多些包容。” “何况你欠她银子害她生活过得拮据,后又找孔轩教训她这两点,也不是没有错处!或许关系缓和后,她还能主动向母亲求情,让你别再去祁阳也不一定!” 顾空皓闻言有些心动,伸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了颗苹果咬了一口:“好,那我就听大哥。但不能委屈了堂堂,这事也得征求二哥同意!” “放心,离四月初九恰好还有十五日,我会让人送信去军营给你二哥。至于堂堂,我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今年生辰宴也是她第一次以女儿身亮相,谁都不能越过她去!” “大哥,什么不能越过我去?”顾君堂才送完宁含霜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顾黎川跟顾空皓的对话,不由好奇。 顾黎川将事情缘由告诉了顾君堂。 顾君堂表情僵滞了一瞬,交握在袖子里的双手紧了紧。 她随后才堆起满脸笑意抬头:“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跟姐姐一起过生辰了。以前就是因为我要男扮女装,我喜欢的东西怕姐姐不喜欢,所以姐姐才会每次让着只给我一个人办生辰。其实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顾黎川闻言,看着顾君堂的目光更加柔和满意:“我们家堂堂就是懂事,如果惜惜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放心,大哥到时候给你准备最漂亮的衣裙,一定让你成为生辰宴上最明媚动人的姑娘!” “那姐姐呢?”顾君堂问。 “我也会给她准备,但不会越过你去。我刚不是说了么!”顾黎川揉了揉顾君堂头发。 “可这样会不会对姐姐不公平?”顾君堂心里满意,之前产生的那一点不快早就散去,可还是忍不住天真地问。 顾空皓理所当然地嗤笑一声:“已经答应给她一起办生辰,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毕竟一场宴会不能有两个焦点。她已经当了十多年顾家大小姐,这些都是她应该补偿给你的!” 顾君堂没再发问,心里从之前的排斥,到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生辰宴早日到来。 顾君惜让她名声有损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永远做她的陪衬。 转眼七八日过去,府里已经在开始为顾君堂、顾君惜的生辰宴做准备。 只是顾黎川决定给顾君惜一个惊喜,没有告诉她这生辰宴有她的份。 顾君惜看到每日进进出出的下人,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嬉儿这几日看向顾君惜的目光都带着小心。 毕竟作为顾君惜的贴身婢女,嬉儿比谁都清楚,每年快要到顾君惜、顾君堂生辰时,顾君惜的心情有多么低沉落寞。 这事无论换成谁,都是都无法做到心绪平和。 明明这份热闹关注曾经只属于她,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生生被剥夺。 不过,在生辰到来前,顾君惜倒是先收到了宁海棠的来信。 说是秦樾将军那边终于回信,让她带着宁含霜一起到八宝酒楼小聚。 顾君惜与宁含霜才走出院门,迎面就碰上顾元柏。 顾元柏满脸温柔笑意:“霜儿,这是要带惜惜出门?” “嗯。”宁含霜扯了扯新换的衣裙,眼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顾元柏像是没有发现,继续笑着问:“霜儿不带上堂堂一起吗?前几日你才说过,下次会带堂堂一起出门!” 宁含霜扫了眼随着顾元柏一起来的顾君堂,避开了顾君堂的目光:“我带惜惜去取上次定的衣棠,这次还是不带了。” “父亲,母亲肯定不会对女儿食言,这次还是不方便,堂堂相信下次一定会方便。”顾君堂帮腔道。 可这话却是怎么听着,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宁含霜没有接话。 顾元柏改了口:“那霜儿,需不需要晚些我去接你回府!” “不用了。”宁含霜拒绝,带着顾君惜离开。 走远了顾君惜还能感觉到,顾元柏的目光落在她跟宁含霜身上。 她知道顾元柏这是接到她们要跟小姨碰面的消息,特意又赶来试探母亲。 这消息也正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 “惜惜,你说我跟你小姨和好一事,要不要告诉你父亲?” 已经出了府门,宁含霜想到顾元柏的关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她也不想再听到顾君堂阴阳怪气的话。 这也是她不喜欢顾君堂的原因,总是话里带话,处处都是小心机。 如果不是她女儿,她怎么会一直容忍。 每次她都只能默念,是她生的,是她生的。 顾君惜扶着宁含霜上马车,不答反问:“那母亲为何之前要瞒着父亲?” “我认为,我跟小姨和好,这都是我的私事。”宁含霜惆怅。 顾君惜眸光一闪:“那母亲既然之前认为这是您的私事,那往后自然也不必跟父亲说了。父亲既然爱重您,自然会理解尊重您,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跟您生分闹矛盾。” 观顾元柏的态度,不因这件事跟母亲闹矛盾才怪。 她提前将这些话跟母亲说了,相当于提前给顾元柏上了眼药水。 等顾元柏因这件事发难,母亲就会想起她的话,自然就会开始怀疑顾元柏的用意,从而使矛盾更加激化。 宁含霜仔细想了想,也认同顾君惜的话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跟你父亲说!” 这边。 顾君惜跟宁含霜走后,顾元柏跟顾君堂还站在原地。 顾元柏的神色晦暗未明,许久之后,他才如同遭到背叛:“她果然还在骗我,防备我,不信任我。这么多年过去,我终究捂不热她的心!” “父亲,母亲现在已经跟小姨会面去了,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顾君堂眼神闪烁着问。 “我已经忍够她了,自然是跟过去。等人赃俱获,我看她还如何骗我。”顾元柏恨恨地道。 “嗯,父亲,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堂堂都站在您这边。”顾君堂体贴道。 第57章 先发制人,你算是什么东西 八宝酒楼,天字号包厢。 顾君惜跟宁含霜到的时候,宁海棠已经点了满满一桌菜肴。 这些菜肴都是宁含霜喜欢吃的,而且陪同宁海棠过来的,除了沐清芙,还多了一个肃亲王。 肃亲王面对宁含霜时有些拘束,就像是丑媳妇终于见到了公婆。 宁含霜见到肃亲王时面容清冷却不见了怒容。可见真的已经接受肃亲王,只是依旧对肃亲王有些挑剔:“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胖成一个球了?” 肃亲王一点也不介意宁含霜言辞犀利,乐呵呵笑着亲自给宁含霜斟酒:“老了,长姐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容颜不减。” “油嘴滑舌!”宁含霜瞪了眼肃亲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在挖苦,一个不留余力捧着。看似不搭,却又出奇和谐。 宁海棠见状朝顾君惜眨了眨眼,两人行至窗边。 窗户大开,恰好能看到街边景色。 “你怎么让我将你小姨父也一块带来了?”宁海棠先开口。 “今日会有一场大戏。”顾君惜目光紧紧盯着酒楼门口,似刻意在等什么人:“小姨父在,能更好的激发矛盾,让这场戏变得更精彩!” 跟顾君惜接触这么些时日,宁海棠已经知道顾君惜行事稳妥,对顾君惜的安排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而是说起另一件正事。 她将一封信交给顾君惜:“是秦樾的回信。我跟秦樾说了顾元柏的狼心狗肺,秦樾很气愤,他这些年一直未娶,在信上言明想要调回京城。只是这事一时之间办不下来。” “他当年的确查到了一些线索,可碍于当时你母亲已经嫁给顾元柏。他只愿你母亲往后余生能够幸福,所以将线索瞒下,情愿被误会,做一个负心薄幸之人。” 顾君惜闻言已经打开信,信上内容就如宁海棠所说,只是信上秦樾提到当年陷害一事的两个关键人证。 “上面写的翠柳跟王婆子都是宁远侯府当年伺候在你母亲身边的老人。昨日收到信,我已经派人去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详细线索,到时就能彻底揭露顾元柏伪善面目!” 宁海棠愤恨地说着,想到真相来临那日的场景,脸上又忍不住流露出痛快。 顾君惜也期盼那日的到来。陷害一事有了明确线索,悬在心头的一颗石头算是暂时落下一半。 她点了点头,将信重新折叠起来,抬眼恰好看到顾元柏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顾元柏、顾君堂一前一后进入酒楼。 顾君惜挑眉:“小姨,好戏要上演了。” 宁海棠顺着顾君惜目光看去,顿时也看到了顾元柏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的情绪立即涌了上来:“是顾元柏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来了?” 顾君惜瞥了眼那边还在跟肃亲王和沐清芙说话的宁含霜,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小姨一定冷静,现在还不是彻底动手撕破脸的时候。” 就算时机到了,能告诉母亲真相,可要真正断亲撕破脸,也要留在顾元柏身败名裂,再无翻身可能的时候。 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揭露真相撕破脸,着实太便宜顾元柏。 宁海棠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没有城府,被人如此欺骗愚弄,怎么可能不报复。 当下她点头同意:“惜惜放心,小姨不会拖你后腿!” 两人说话间已经达成共识,坐回自己的位置。 宁含霜估算着时间,顾元柏跟顾君堂已经到了包厢外,主动端起酒杯。 “姐,我敬你一杯,见了这么多次面,这一次才算得上我们真正义意上的团圆饭!” “长姐,我也敬你一杯。当年我跟棠儿成亲,你都没能喝一杯喜酒!”肃亲王也十分给力。 “还有我,还有我。我出生,大姨也没能喝我一杯满月酒!”沐清芙也跟着,自发凑热闹。 “你们这是想灌醉我母亲啊。”顾君惜笑着应和。 “醉了又何妨,只要能高兴。今日没能喝得尽兴,改明儿再到王府里去喝!”肃亲王一只手捧着大肚子,豪气冲天,嗓门也大。 顾元柏上了二楼,不需要询问跑堂伙计,就能清楚分辨出顾君惜他们的包厢所在。 其乐融融,气氛融洽,听着口吻见面和好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情,甚至在他不知情时已经见了四次五次,还要约着去肃亲王府! 顾元柏眼神变得阴沉,一股恼意跟惧意交织在一起直冲头顶,让他暂时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他就像是急于捉奸的夫君,再也忍不住抬腿一脚踹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顾君堂紧跟其后。 顾元柏跟顾君堂突然闯进来,让里面的欢声笑语顿时一停。 宁含霜看到顾元柏时,先是心虚,而后站起身来,刚想解释顾元柏已经冷嘲出声:“霜儿,你不是说去取衣裳吗,怎么取到八宝酒楼来了?没想到酒楼如今还做衣棠买卖了。” “元柏,好好说话。”宁含霜语气清冷地回了一句,声音里已经带着不悦。 在她的观念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回府再说,在外无论如何都要给双方留足体面。 可顾元柏却更加生气,一直在宁含霜面前伏低做小,他早就想要反抗,想要压宁含霜一头。 只是这些情绪之前一直被理智压着。这会理智已经崩塌,当然就是随意发泄。 “宁含霜,什么叫做好好说话?本相这些年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好说话?可你背着本相又做了什么?” “你明明说过,跟宁海棠断绝关系再也不会来往?可你不但跟宁海棠来往了,甚至还跟肃亲王喝酒?你忘记肃亲王当年的嫌疑了吗?你怎么能跟他也和解,你把本相当成了什么?” 顾元柏说着,一把将身侧用来摆设装点的花瓶拂落在地。 花瓶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也惊动了左右包厢的人,他们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嗬,又热闹看了。听这语气动静,怕是又有夫君来抓不安分的妻子了。”伙计端着菜肴走进一间包厢,感叹般低语一声。 顾黎川跟面对面而坐的沐凌轩闻声也忍不住好奇,起身来到了包厢门口。 只是往对面看了一眼,顾黎川立即变了脸色。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朝着顾君惜他们包厢走了过去。 他今日约沐凌轩出来,就是为了特意告知沐凌轩,今年要同时给顾君惜和顾君堂举办生辰宴,同时准备礼物一事。 “大哥!”顾君堂看到突然出现的顾黎川有些心慌。 “是你告诉父亲的?”顾黎川看了顾君堂一眼,眸中带着深深不解。 明明顾君堂答应过他,这件事不会告诉父亲。 “不是的,是父亲无意中看到小姨让人给姐姐递消息,又看到姐姐与母亲一同出门。”顾君堂小声为自己辩解。 可顾黎川在有些方面真的不傻,他看顾君堂的目光终究是有些变了,变得探究、疑惑。 说话间,这边顾元柏已经单方面完成对宁含霜的控诉。 短暂安静过后,已经忍够的宁海棠跟顾君惜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只是宁海棠动作比顾君惜更快一步,只见她抄起面前的酒杯,就朝顾元柏直接泼了过去,指着顾元柏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我姐。如果没有我姐,你还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 “是你娶了我姐,有我宁远侯府的提携才一路升官。就连你成了右相,也是受了我宁远侯府的余荫。” “你这吃软饭的东西,也敢对我姐指手画脚。我姐跟她亲妹妹好,跟自己亲妹夫好,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难道你还真想将我姐变成孤家寡人,任由你欺负?记住她是宁远侯府长女,不是你养的菟丝花!” 第58章 互触逆鳞,离家出走 宁海棠战斗力极强,精准又有力地戳到了顾元柏的痛处。 自从一路升官,宁远侯府覆灭,那些曾经不堪的过往,已经许久没有人在顾元柏面前提及。 大多数人见了,都要尊称他一声右相大人。 顾元柏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那脸上的酒渍就流入口中,涩涩发苦,就像是那些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去。 “父亲!”顾君堂惊愕,率先扑过来,慌乱地拿着帕子替顾元柏将脸上的酒渍擦去,一面胸口起伏,打抱不平地看向宁海棠:“小姨,你怎么能如此糟践父亲,父亲再不对也是当朝右相,你的姐夫!” “母亲、姐姐,你们就这样看着父亲被小姨欺负吗?” 说着,顾君堂的眼睛里竟急出泪来。 顾君堂真会攀扯,明明率先发难的是顾元柏。 可这样的话,不像是要拉战平息怒意,反而像是在拱火。 顾君惜明显看到顾元柏被一杯酒浇下去的怒意再次重燃,且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一把拂开了顾君堂为自己擦拭脸颊的手。 就怕顾元柏不敢闹,这事闹的越大,越能让宁含霜看清楚顾元柏的真实面目,顾君堂的做法正合顾君惜的意。 顾君惜悄无声息跟宁海棠交换了个眼神。 宁海棠再次战斗力爆发,这次直接顺手操起一个酒杯就砸在顾君堂额头上。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叫本王妃小姨。本王妃从始至终只有惜惜一个外甥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叫本王妃的!” 如果可以,宁海棠是真想一刀砍了这冒充她外甥女的冒牌货。 她这一砸,算是顺带把压抑在心头上的怒气也一块出了,真用了有十成力,顾君堂白皙额头立即红肿磕出血来。 “堂堂!”顾黎川见顾君堂受伤,倒是也顾不得方才心中生出的疙瘩,习惯性地先扶住顾君堂,满眼心疼地用手帕替顾君堂捂住了伤口。 “我没有事的大哥。父亲,女儿没有事!”顾君堂柔弱的摇头,眼角疼得浸出泪,却主动开口先宽慰顾元柏。 恰恰是顾君堂的这抹体贴,在顾元柏心中再次浇上了一捧热油。 “黎川,带你妹妹先去看大夫!”顾元柏先吩咐顾黎川,然后侧头眼角变得通红,双手攥紧瞪向宁海棠。 “宁海棠,没有错,我刚娶你姐那几年的确得到过你们宁远侯府的帮忙,可后来我凭借的都是我自己的实力与才华。” “你们宁远侯府曾是得到过一些功勋,可那也是过去式。宁远侯府早已经覆灭,现在世人百姓心中只知道我这个右相,还有多少人记得你们宁远侯府。” “别想用那一些小恩小惠就永远绑捆本相。肆意侮辱本相,伤害本相女儿!本相也从来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今日你就要为打伤本相女儿付出代价。” 说罢,顾元柏也操起一旁的茶杯朝着宁海棠狠砸过去。 被泼酒,女儿被打伤,他若是不回击,岂不真成吃软饭的男人了。 吃软饭的男人似乎都有一个通病。 软饭硬吃,不能被当面点破。 否则就是要命的事! 茶杯砸过来,肃亲王本能关心的就想要上前护住宁海棠。只是他才一动作,就被顾君惜从后死死拽住了。 “小姨夫莫急,安心看戏,小姨不会有事!”顾君惜生怕肃亲王关心则乱,把局搅了,所以在意识到顾元柏要反击时,她就先一步盯死了肃亲王。 肃亲王拧眉,再抬眼就见宁含霜已经快他一步,闪身护在宁海棠面前,稳稳抓住了顾元柏扔来的怀子。 “咔嚓”一声,杯子被宁含霜捏碎。 宁海棠趁机抱住宁含霜手臂:“姐,你看清楚了,这就是顾元柏的真实面目。他不止当着你的面打你妹妹,还贬低我们宁远侯府。当初你们成婚,母亲可是给了十里红妆,还花大价钱为他母亲延请名医,没有我们侯府哪里来的顾家富贵?” “再说他初跟着上战场,大哥以身护了他都不止一两次。这些年,我们侯府先前积累的人情人脉也由他一人在用,可他却说我们侯府早就覆灭了,人们只会记得他,不会记得侯府。” “听他的意思是巴不得我们侯府覆灭。这跟端起碗喊娘,放下碗骂娘有何区别?他既然如此看不起我们侯府,你还回顾家去做什么。你随我回肃亲王府!” 如果吃软饭是顾元柏的逆鳞,那宁远侯府就是宁含霜的逆鳞。 顾元柏方才那些轻视宁远侯府的话的确扎到了宁含霜的心,再加上宁海棠在旁煽风点火,宁含霜只感觉疲惫。 转眼看到包厢外面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目光,她觉得从所未有过的丢脸,只想逃离这些是是非非。 因此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 宁海棠一见宁含霜答应,生怕宁含霜再反悔,几乎一刻也不想停留地挽着宁含霜的胳膊走出包厢。 “母亲!”顾君堂不愿意先去看大夫,所以顾黎川也没有离开。此时顾黎川见母亲负气而走,连忙想要追上,却闪身而来的顾君惜拦住。 顾黎川顿时张口教训:“惜惜,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嫁为顾家妇,怎可因几句争执就跟着他人离家出走!” 所以嫁作他人妇了,就要困死在婆家,就要任由欺辱吗。 顾君惜看着顾黎川这张温润的脸,第一次想了解他的想法。 “所以你从头到尾看了这么久,你也觉得母亲跟小姨和好错了?你也觉得父亲否认外祖一家曾给他带的恩惠没有错?” 面对询问,顾黎川几乎没有多余思考就给出答案:“父母一辈的恩怨,我们没有资格评判,可我知道。母亲已经入了我们顾家族谱,就要事事以父亲为先。夫为妻纲,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何况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哄着母亲,父亲已是不易。母亲就应该站在父亲角度多想想,性子不要那般棱角分明!” 顾君惜听完顾黎川这番话,忽儿就释怀地勾了下唇。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她这三个兄长为何会向着父亲外室。 因为他们只会站在父亲的角度去想问题,永远只会共情父亲。 而忽略了究竟是谁辛苦怀了他们十个月,又是谁在他们生病时日日守在他们身边。 又是谁,脱离了自己原本的家,孤身一人进入个陌生的家。得到的不是关怀,而是算计背叛时的那种绝望心酸。 他们从未想过。 “顾黎川,你实不配做母亲的儿子!不,你就不配为人!”顾君惜毫不留情的鄙夷,转身随着一起离开。 第59章 走一步看三步,收点利息 “别跟来,否则揍你!”沐清芙也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威胁。 “揍你啊!”肃亲王凑了个热闹。 转眼间包厢里原来的人全部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了顾元柏还有顾君堂以及顾黎川。 顾黎川被顾君惜指责,心中一阵难受,可还是想追上去,却被顾元柏叫住:“不许去!” 顾黎川前进的脚步就当真停留下来,回到顾元柏的身侧。 主角已经散去,看热闹的人也自然跟着散去。 满桌的菜肴早已经凉得彻底,过了许久,顾元柏眼里的怒意也还没有完全消去。 他坐在櫈子上,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将堵压在胸口的那股气,一股脑全发了,他反而不开心。 心情浮躁得像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再也在包厢待不下去,他起身离开。顾黎川、顾君堂全都跟在身后。 下至一楼时,大厅里的人全将目光投了过来。 顾元柏只当看不见,掌柜这时却笑着拦住了去路:“右相大人,麻烦您结一下账!” 顾元柏冷冷挑眉,掌柜立即解释:“天字一号包厢的那桌席面,以及碎了的花瓶。” 呵呵,宁海棠请客吃饭,竟是连饭钱都没有付,还说他吃软饭。 他可一口没尝。 顾元柏几乎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黎川,结账!” 他们才刚走出酒楼,身后就传来许多议论鄙夷的声音。 “真没有想到堂堂右相大人,竟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我年纪轻,但也听说过当年宁远侯府是如何扶持右相的,他现在竟是不承认了!” “是啊,宁远侯府满门忠烈,说一句为国而死也不过分。外人提及时都是满眼遗憾敬佩,右相却那般轻松的提及宁远侯府的覆灭,连一个外人都不如,让人寒心啊。” “是呢,不就是以为现在自己有权有势了,宁远侯只剩下两个孤女,任由他拿捏了呗!” “左右不过一句人死茶凉,宁家大小姐不过是姐妹二人相聚,他就受不了赶来兴师问罪。还不知宁家大小姐这些年在顾府过的什么日子。宁家大小姐也是个有骨气的,说走就走,倒是也没落宁远侯府名头。” 一句又一句的议论落入耳中,击碎了顾元柏的背脊。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浮躁是因为什么了。 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宁远侯府的声望跟影响力依旧还这么深。 一时失智,只图畅快,将他苦心多年的经营全毁了。 宁含霜若是因此离开顾府,跟他和离,他会被永远打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严重的,或许盛帝都会问责。 毕竟忠义之后,不容薄待。 可让他现在就赶去将宁含霜哄回府,他也做不到。 一咬牙顾元柏还是选择先回了府。 这边,顾君惜他们也一同回到了肃亲王府。 送宁含霜回房间后,顾君惜跟宁海棠谁都没有打扰,将空间留给了宁含霜自己。 第一次跟表面看起来深爱自己的夫君闹矛盾,总需要自己先冷静整理好情绪。 出了宁含霜院子,宁海棠松了一口气朝顾君竖起了大拇指:“惜惜你真是算无遗策,现在你母亲跟顾元柏算是彻底闹翻,以后都不用回顾府了。” 顾君惜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一次的矛盾,还不足以抵消母亲对顾元柏多年信任跟感情。除非将顾元柏陷害您跟秦樾将军的证据摆在母亲面前。不过,这也算是给顾元柏的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宁海棠有些不解。 顾君惜解释:“我离开酒楼时给酒楼伙计塞了银子,让他将今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都宣扬出去。不出一日顾元柏忘恩负义的名声就会传遍全城。” “顾元柏如此虚伪,他一定会想办法求母亲原谅。但有了忘恩负义的名声在前,到时候揭露他养外室,将外室女充为嫡女混肴血脉的事一出,两件事一中和,更能让他身败名裂,推进深渊沼泽。” 宁海棠闻言又对顾君惜竖起大拇指:“走一步看三步。有你在,何愁顾元柏名声不损。我敢打赌,顾元柏坚持不了两日就会上门向你母亲求原谅。” “不,我打赌他坚持不了一日。”顾君惜还以一笑。 顾元柏回府后,依旧心绪不宁,以至于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 只是今日的上朝跟往日不同,他不时感觉到身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有的人还直接对他怒目而视,露出鄙夷神色。 这种状况让他几乎梦回顾君堂女儿身被揭露,被传黄谣的那些时日。 那这真是他不愿回想的噩梦。 “右相大人,听说你将夫人赶出府去了?好大威风啊,就不怕宁远侯地下得知,爬上来找你算账?”下朝时,有跟宁远侯曾经走得近的老臣,故意走近阴阳怪气的发问。 这位老臣以前看在宁远侯面子上,也是提携过顾元柏的。 顾元柏顿时额头浸出冷汗,笑着改口:“误会误会,霜儿只是想念妹妹,所以去肃亲王府小住。我正准备下了朝就去接她回来。府里离不开霜儿,我也离不开霜儿!” “哼,最好是!”那老臣冷笑一声,明显不相信,一脸威胁的甩脸离开。 一路出宫,顾元柏就碰到了不下三个为宁含霜打抱不平,出头的老臣。 坐在马车上,顾元柏思虑良久,随后直接让车夫将马车驾去了肃亲王府。 只是扣门,肃亲王府却大门紧闭,久无人开。 宁海棠收的到消息,对顾君惜直接再次竖起大拇指,整个人心情灿烂:“惜惜,那虚伪的狗东西果真一日未过就来了,现在怎么办?” 不是宁海棠太喜形于色,而是对顾元柏积怨已久,她恨不得顾元柏立即去死。 “先别让母亲知道,让他吃点苦收点利息。”顾君惜对顾元柏一点也不留情,躺在暖阁中的摇摇椅上,悠闲的一摇一晃。 在肃亲王府的日子不要太快活,吃的好睡得好,她还抽空又到肃亲王的药房里补了许多新的毒药。 如果不是条件还不成熟,她都想在这里长久住下去。 有了顾君惜的话,顾元柏再扣肃亲王府的门时,这次打开了,可迎面扑来的却是一桶泔水。 “抱歉啊,右相大人,实在是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上门乞讨的乞丐呢!”小厮脸上满是抱歉,可言语中听不到半分诚意。 顾元柏从未这么狼狈过,他忍了再忍,才把怒气吞下。笑着道:“没有关系,不知道王爷、王妃可在府里?本相来接夫人回府!” “啊,小的回府去帮您看看。”小厮应的爽快,一溜烟把头缩回去,再一次重重关上府门。 这一看,自然再也没有回来。 顶着满头满脸的泔水,普通人都忍不了,少不得要回府沐浴换身衣服。顾元柏却是左右看了看生忍住了,继续等在府门前。 “不愧是忍者乌龟,比戏子还会演戏!”宁海棠往嘴里丢了颗梅子,满脸鄙夷。 顾君惜瞧了眼外面突然乌云滚滚的天色说道:“怕是要下雨了。” 这雨说下就下,傍晚时候果真下起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泛起泥泞。 这时顾元柏已经在府外站了将近半日。 顾君惜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告诉母亲,顾元柏来了。” “这么快,你不是说收利息吗?”宁海棠从椅上下来,不太乐意。 一桶泔水,站了半日这点利息怎么够。 顾君惜理智摇头:“过犹而不及,现在大雨,若是顾元柏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母亲怕是从而会对我们产生意见,再而产生怀疑。一切由顾元柏自己发挥,相信母亲自有判断。” 第60章 强抢入府,雨夜清醒 宁含霜自从到来肃亲王府后,脑子里想的一直都是这些年跟顾元柏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初嫁给顾元柏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被秦樾伤过之后,她一颗心已经完全死了。 顾元柏一直跟在她的身侧,让她觉得跟顾元柏在一起,永远也不需要担心被背叛。 顾元柏家族没落又如何,她图的从来不是家世。 她相信只要自己在,有父兄在,顾家一定会重登荣华。 父兄也是这般想的,只图顾元柏对她好,所以才会倾尽全力帮扶顾元柏。 可她却从顾元柏口中听到了什么,听到他对宁远侯府的轻视敌意。 她不由对顾元柏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以及顾元柏对她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外面雨声哗啦啦往下落,顾君惜跟宁海棠穿过雨雾打伞而来。 “母亲,父亲来接您了,此时正在府门前等着。”顾君惜将雨伞交给一侧的婢女,据实以告。 宁含霜望着窗外的雨水发呆,闻言清凌凌的眼眸眨动了一下,却是异常坚定:“让他回去!” 宁含霜绝拒的如此干脆,可见宁含霜虽然困在了顾元柏编织的梦境当中,却也不是全无自我和脑子。 她是清醒的,只是习惯了相信,便不去多想。 顾君惜跟宁海棠对视一眼,喜色漫延上宁海棠的眼尾眉梢,她立即调头就走:“我这就去让人打发他离开!” 那扇一直关着的府门终于打开,一个小厮从府门里头走了出来。 已经浑身湿透的顾元柏抬起头,眼里露出欣喜之色:“是不是我家夫人愿意见我了?\" 那小厮摇头:“顾夫人没有说见你,只是让你回去!顾相请!” 小厮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顾元柏依旧沐浴在雨中,也不说给把伞,说完就转身要重新关了上府门。 顾元柏眼中闪过阴霾。他知道若是让这小厮再把府门关上,又有宁海棠从中作梗,就算他在这里再站上一整夜宁含霜都不会知道。 既然已经来了肃亲王府,他就做好要将脸皮踩在尘埃的决定。 可就算要唱苦肉计,也需要有观众。 他话已经说出去,若今日不能将宁含霜带回府,又如何堵住那些爱管闲事老不死们的嘴? 如此想着,顾元柏就双手顶住府门,一头往里面扎。 “让本相进去,亲自去请夫人。” 顾元柏是文臣,可他之前也是跟宁远侯上过战场以武入仕的,所以小厮根本不是顾元柏的对手。 两相较力,小厮很快就要顶不住府门,一张脸憋得面红耳赤。 他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位相爷会如此无耻,竟强抢入府。 就在小厮把吃奶的力使出来,下定决心绝对不辜负王妃交代的差事时,旁边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他进来。” 小厮一抬头,就见顾君惜撑着雨伞站在一侧,一双如同古井无波的眼,正看着他。 小厮心中明白自家王妃郡主有多宠着这位顾大小姐,顾大小姐的吩咐不敢不从,随松开手,退到一侧将路让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总算想起来,还有我这位父亲!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差点把这个家给搅散,还不快随为父一同前去请你母亲回府!” 顾元柏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一照面就开始对顾君惜呵责教训。 顾君惜就那么似笑非笑,淡淡看着狼狈的顾元柏:“父亲说错了,我不是有良心。我是来看你笑话的,看你究竟能无耻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拦着有什么用,顾元柏跟宁含霜没有和离,拦得了一时能拦得一世吗? 这次拦着了只会落顾元柏口柄,顾元柏若是真在府门前淋一夜的雨,回去之后假装病了残了,岂不惹得宁含霜更加内疚。 堵不如疏,现在看着宁含霜并不想跟顾元柏回去。 顾元柏手段使多了,宁含霜自然看得出来。 感情需要消磨才能彻底变淡,也需要多几次剧烈的争吵才能看清楚真实目面。 “孽女!”顾元柏被顾君惜的话气得倒仰,扬手就要打。 顾君惜不躲不藏,反而将自己的脸往顾元柏面前抬抬。 可顾元柏的巴掌却在离顾君惜脸只有一尺时生生忍住了。 倒底是只老狐狸,昨日已经冲动一回,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冲动第二回。 他心里清楚,宁含霜如此宠爱顾君惜,若是将顾君惜打了,怕是更加哄不回宁含霜。 “父亲!”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道着急的声音。 一辆马车停下,顾黎川跟顾君堂匆匆下了马车冒雨而来。 “父亲,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顾君堂满脸关切,不嫌顾元柏脏的直接扯着袖子去擦顾元柏衣服上,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剩饭残渣。 顾黎川在另一侧为顾元柏、顾君堂撑着伞,同样是满脸关切:“父亲,您身上都淋湿了,还是随儿子先回去!” 顾元柏摇了摇头:“不能回去,昨日是我冲动了。我是特意过来给你们母亲赔罪,接你们母亲回府的。好孩子,你们先回去,别淋湿了,着了风寒。” 父慈子孝,多么令人感动,不过这样的场景看多了也觉得腻。顾君惜转身离开,将戏台交给顾元柏三人自由发挥。 “惜惜!”顾黎川开口喊。 “你叫做什么?她就是个不孝女。”顾元柏面对顾君惜立即收起慈父模样,冷脸苛责。 顾黎川只能转过脸来。 顾君堂眸色闪了闪,却是主动说道:“父亲,我们随您一起去请母亲回府!” 只此一眼,顾元柏就明白了顾君堂的用意。 宁含霜不心疼他,总会心疼儿子跟女儿。 顾元柏没有拒绝,领头走在最前面。 不一会,宁含霜的院子外就响起顾元柏的声音。 “霜儿,我带堂堂跟黎川来接你回府了。” “母亲,父亲已经知道错了,您就跟父亲一起回府。父亲一下朝就来了肃亲王府,已经在府外站了大半天滴水未进。“顾君堂紧接着喊道。 “母亲,您开门随儿子一起回去!” 门内,宁含霜还是静坐着。 宁海棠坐在一旁吃着梅子,不阴不阳来了一句:“顾元柏好心机,眼见自己来接你不成,就将儿女们都叫来了。这是想要用子女捆绑住你!” 有时候当局者迷,外人一句无意中的话,就能让迷糊的脑袋开窍。 宁含霜清冷的眼眸亮了几分,但外面的雨声到底惹得人心烦。 她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 第61章 家和万事兴的枷锁该粉碎了 “母亲!”宁含霜身影出现在雨雾当中,顾黎川欣喜地喊道。 顾元柏像是少年郎君一样眉开眼笑,满眼都是宁含霜地奔到宁含霜面前,伸手去执宁含霜的手。 “霜儿,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不想你与海棠恢复往来,就是害怕你再遭到海棠的伤害。” “而且肃亲王一日嫌疑不除,我就没有办法平和对待他。我会觉得只要平和跟他相处,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岳父跟大舅哥们。” 道歉诚恳又深刻,透彻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已经四十多岁的顾元柏,长相儒雅英俊,身材也保养得极好。 他如此温柔低姿态跟人说话时,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几分信任。 顾君惜站在屋檐下,担心宁含霜会就这样被他哄了去。 却见宁含霜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甩开了顾元柏的手:“你先回去,我想住在这里再冷静冷静。” “你要冷静什么?你是不是还介意我说宁远侯府的话?我就是被海棠的话给气到了,才会说了心口不一的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岳父一家有多尊重感激吗?你如果不消气就打我几巴掌消气可好!” 顾元柏说着伸手握住宁含霜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宁含霜卷曲着手指,将手生生抽了回来。 顾元柏就下了狠手,朝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直到抽出红印。 当着儿女的面,如此的不体面。 宁含霜眼中不见不忍,反而生起一股无端厌烦,转身直接回了房间。 顾君惜忍不住勾了勾唇,顾元柏跟母亲在一起多年,他似乎也不是真的了解母亲。 母亲性子刚毅,又以宁远侯府嫡长女为傲,自是看不起这些无耻手段。 “无耻下流,老不正经,就不怕教坏了儿女。姐,他当年就是这般哄骗你的?”宁海棠倚在门边看了这么一场大戏,不留余地又开始给顾元柏上眼药水。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可以先回去睡了。”宁含霜瞥了宁海棠一眼,藏下心中的难堪。 顾元柏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她的身边,虽然死缠赖打了一些,可也没有做什么像现在这样出格,令她反感之事。 若是年轻二十岁,自打嘴巴虽然难看,但年少冲动勉强也能够理解,可毕竟已经到了快要做祖父的年纪。 而且她也不是看不出宁海棠的小心思。 正是看出宁海棠的心思,她才更不想顾元柏在宁海棠面前出丑。 她的男人,自也是想得到自己唯一妹妹的认可。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会宁含霜的气还没消去,外面顾元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霜儿,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父亲,我陪着你。” “母亲,我跟妹妹也会陪着父亲在这里一起等到您愿意回府为止。” 三道清晰的声音,就像是三道清晰的巴掌印。 “苦肉计了,不但自己演,还带着儿子女儿一起演。”宁海棠啧啧两声点评。 “出去。”宁含霜直接赶人,将宁海棠推了出去。 但她到底没有出门再去见顾元柏,直接合衣躺在床上,吹熄屋里烛火。 虽然躺下,心中却是难熬。 孩子的确是每位母亲的软胁,顾元柏却尤其擅长使用。 顾君惜看到对面房间里黑了,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她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安静,可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元柏作,作的都是宁含霜对他的感情。 雨最好还能下得大一些,苦肉计若是能弄巧成拙,真让顾元柏三人中一人留下个病根,她可就更高兴了。 只是顾君惜还是高看了顾元柏三人,半夜的时候,房间外传来顾黎川惊慌的呼叫声:“堂堂,你怎么了?堂堂……” 接着顾黎川叫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母亲,您开门啊,堂堂她晕倒了。母亲!” “霜儿,你开开门,堂堂也是你的女儿。” 顾君惜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房间烛火亮了起来。 她猜今日的戏,也就只能演到这里了。 不想看到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她干脆又躺回去重新培养睡意。 这边,宁含霜将门刚打,顾黎川就抱着昏迷的顾君堂进了房间。 府医被请过来,诊过脉只说是淋雨身体太弱导致的昏迷,可顾元柏他们却明正言顺的留在了宁含霜的房间里。 倒底是十几年夫妻,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经过顾君堂的昏迷,宁含霜纠结的心已经完结软化,让人拿来干净衣服给他们替换。 守在顾君堂床边,顾元柏跟顾黎川一左一右劝慰宁含霜。 “霜儿,我真的错了,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如有下次,我随你怎么惩罚。” “母亲,您若是不相信,我也可以帮您监督父亲。您就随我们一起回去,再有几日就是堂堂跟惜惜的生辰。我想这次一起给堂堂、惜惜过生辰。过去两年是我们太忽视惜惜了,这次我们一块给她补上。如果您不在,惜惜肯定不会回府。您一定也不想让我们兄弟姊妹之间永远存着隔阂不能化解!” 儿子不能共情母亲,却能精准拿捏住母亲那颗慈母之心。 顾黎川最后一句戳中了宁含霜。 她可以不要夫君,却是希望儿女之间能和睦相处。 为了子女,她应该回去。 眼见宁含霜眼里的寒霜褪去,顾元柏加了把火:“霜儿,黎川说的对,这次除了给堂堂和惜惜共同举办生辰宴,还是堂堂第一次以顾家二小姐的身份在众人面前露面。她也到了快要议亲的年纪,你这个做母亲在,也可以提前为她掌掌眼!” “母亲……”床榻上的顾君堂发出细小的呢喃,可怜又委屈。 宁含霜转头看着顾君堂的脸,怎么也生不出慈爱之心,但到底不能无动于衷。 她疲惫闭了闭眼:“天亮我随你们一同回去。” “太好了霜儿!”顾元柏欣喜地伸手来抱宁含霜。 宁含霜一个眼神扫过去,生生让顾元柏停止住了动作。 顾元柏尴尬地搓了搓手,笑着呐呐,似安慰宁含霜,也是似安慰自己。 “没有关系霜儿,只要你不离开我,还要我就行。不急,日久见人心,你会知道我真是有口无心,你会原谅我的!” 也不知为何,宁含霜看着顾元柏满眼是她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有些假,像是套了一层皮。 她看向顾元柏的目光多了一层审视。 发生的裂痕,怎么修补也会留下痕迹。已经出现的隔阂,无论怎么补救,也难以立即翻页。 倒塌的人设,再想立起来,需要的是成倍的时间跟力气。 可已经不会再给顾元柏多少时间。 顾君惜醒来后知道宁含霜已经回了顾府显得极为淡定,原因无他。 一切尽是她的掌控之中。 “小姨,铺垫已经足够。接下来重要的是你的两个人证,何时能找齐?”顾君惜看向宁海棠。 “再给我几天时间,已经有线索了。”宁海棠没顾君惜淡定,一连喝了两杯茶,才将心中火气压下。 她知道宁含霜会跟顾元柏回去,可真回去了,她还是不爽。 “那就劳烦小姨了,我就先回去了。”顾君惜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站起身来。 “你也走?” “当然。回去盯着他们,有必要顺便给他们添些堵。”顾君惜挥挥手,已经走出门。 顾君惜回府后先去了宁含霜的院子。 “你回来了!”宁含霜坐在椅子上,手里捻着串佛珠。 “当然,母亲在哪,我就在哪!”顾君惜笑着抬眼,蹭到宁含霜的身侧。 顾君惜的话大大取悦到了宁含霜,她冷淡的眉眼染上笑。 经过这次的事,她也看清楚了。几位子女当中,只有顾君惜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也不怪她的心是偏向顾君惜的。 宁含霜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开口道:“还有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母亲给你过生辰。” 顾君惜的脸色立即一僵。 第62章 一视同仁?强逼出席生辰宴 对于过生辰,她一向都是欢喜期待的。 顾君堂还没有回府之前,她期待生辰宴能收到许多礼物跟祝福。顾君堂回府之后,她期待兄长们跟沐凌轩能在生辰当日分她一点关注。 可如今一想到生辰,她满脑子只有大火,已经烧焦虑的尸体。明明死了还要被至亲至爱诋毁的悲哀,以及那血淋淋的谎言真相。 这些痛苦她一个人承担就好,怎么也不忍心让母亲知道。 可她还是不能违心地装作若无其事,顾君惜有些落寞地摇头:“母亲,我不过生辰!” 宁含霜微微愣了愣,将女儿眼底的难过看在眼里,有些疼惜地摸了摸顾君惜经过一段时日养得红润了些的脸颊:“这次母亲会陪在你的身边!” 宁含霜清修,这些年府中无论是大宴小宴她都不曾出席过。每年四月初九这个时节,基本上也在家庙中待着。 所以顾君惜被剥夺生辰资格其实宁含霜先前并不知道,也是这一段时间回府,看到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顾君惜才问了府中下人,得知真相。 这也是为何,在顾黎川提出要给顾君惜跟顾君堂举办生辰宴时,宁含霜那么快改变主意,跟着顾元柏回府。 除了想要修补子女之间的关系,她也是真心的想要补偿大女儿。 顾君惜闻言有些鼻酸,她明白宁含霜的意思,可她还是坚定的摇头:“母亲,女儿不想过生辰!” 顾君惜离开,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的背影发了许久的呆才长长叹了口气。 宁含霜对待子女严厉,实则也是一位十分开明的母亲,会尊重儿女的意见,她怕弄巧成拙特意将顾黎川叫了过来,跟他说了顾君惜的想法。 顾黎川安安静静垂手而立,听了宁含霜的担忧微微挑眉,心里不以为意,嘴上保证。 “母亲,惜惜就是口是心非,她的话您不必当真。我已经命人给她赶制了华服头面,也让二弟三弟、轩王替她准备了礼物。生辰当日,等看到那些为她准备的东西,她一定会惊喜万分!” “当真?可有跟堂堂一视同仁?”宁等含霜不放心又问了句。 她不希望在生辰宴上再闹出什么妖蛾子,否则这个家真要散了。 顾黎川迟疑了下,仔细想了想,他确实没有偏颇的地方。 他对顾君堂好,是因为顾君堂值得。 也是顾君堂流落在外多年,家里人该对顾君堂的补偿。 已经允许顾君惜办生辰宴,顾君惜知趣就该满足。 于是,他不心虚地点头:”母亲,儿子办事心中有一杆秤。” 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宁含霜也不好再追问。毕竟府中庶务这么多年都是顾黎川在打理。何况顾黎川的确优秀,在大事上从未出过错。 作为母亲,宁含霜选择相信儿子。 其中也是她对子女和睦的向往。 离生辰当日越来越近,嬉儿就越来越焦虑。她在得知道宁含霜与宁海棠和好之后,甚至怂恿顾君惜去肃亲王府小住几日。 顾君惜知道嬉儿在担心什么,以往生辰当日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又渴望着顾黎川他们其中有一个人会想起她。 拧巴纠结。 可现在不同了,她既不拧巴也不纠结,顾君堂想过就过。 她笃定这会是顾君堂过的最后一个假生辰。 戏子最后的疯狂,再让他们过把瘾。 闹起来,只会让宁含霜左右为难。在宁海棠人证找到前,她不打算再让宁含霜伤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生辰当日顾君惜躺在床上,只想蒙头睡觉,顾黎川为显示自己的诚意,竟一早就让人将给顾君惜准备的衣服头面送了过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生辰宴正式开始,前几日收到帖子的宾客已经陆续到场。 为表重视,顾元柏与宁含霜带着顾黎川跟顾寒星还有顾君堂站在府门前亲自迎接。 顾寒星今日一早特意告假从军营赶了回来。顾空皓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也能下床了,只是动作不太利落,所以没能出来迎客。 顾君堂今日穿着流纱广袖裙,头上戴的东珠熠熠生辉更是价值连城,她站在宁含霜的身边言笑宴宴,是绝对的焦点。 她十分享受这种高调的感觉,这也是她梦中期待的场景。 当他日沐凌轩荣登帝位,她取顾君惜而代之,恢复女儿身坐上凤位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现在虽然计划有变,提前暴露了女儿身,可她还是享受到了众人追棒羡慕的目光。 她甚至就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不该女扮男装回府,漂亮裙子名贵首饰早穿早享受。 “轩王殿下!” 顾君堂如同脚踩云端,双颊兴奋通红当中,终于看到了她所期盼之人,她连不避嫌拎着裙摆迎上去。 “给你的生辰礼物!”沐凌轩从星驰手中拿过其中一个礼盒递给顾君堂,目光一转,开口问:“怎么没有看到顾君惜?” 沐凌轩这一问,顾寒星跟顾元柏才想起顾君惜还没有来,不由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道:“我已经让人去催三了遍。” “可能姐姐还在生气,生气这两年都没有给她举办生辰宴。都是我的错……”顾君堂自责的垂着眸:“不如,我亲自去请姐姐!” 顾寒星立即揽住顾君堂肩膀,表达不满:“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错过了十三个生辰宴,她不过是两个而已。” 顾黎川也觉得顾寒星说得有道理,但一想到今日是为了消除隔阂就道:“堂堂,我们跟你一道去,顺道将给惜惜准备的礼物也一道送过去。” “本王也跟你们一道!”沐凌轩也开口。大乘寺的那番对峙后,他回去想了许久。 终于明白了顾君惜对他的态度变化。顾君惜还是在对他使用欲擒故纵,为的就是报复他当日在湖中只顾着救顾君堂。 殊道同归,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也愿意分点耐心给顾君惜了,但也仅此而已。 房间的门被人大力踢开,顾君惜从睡梦中醒来,就见顾空皓行动别扭的走了进来。 “有事?” 顾君惜睡眼惺松,盘腿坐起。 还好大白天的,她睡觉并没有脱去外衣,否则顾空皓这样闯进了多少不妥。 顾空皓是听到下人说,顾君惜三请四请不愿意出来见客,又听到顾黎川他们要亲自带礼物过来送给顾君惜,所以他就带着礼物先一步过来了。 顾空皓先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抱着的礼盒直接扔到顾君惜面前,趾高气扬:“这是给你的礼物,现在能起来了吗?” 他每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似乎都在说,我已经在哄你了,你适可而止。 礼盒里装的礼物似乎没有什么份量,被扔下来时,甚至还颠了颠。 顾君惜双手环胸,明明是从下往上看,那眼神却轻蔑得如同看一个傻子。 这样的眼神让顾空皓差点暴走,以前顾君惜看他无不透着亲昵讨好,现在还敢嫌弃他。 他都被顾君惜害的名声尽毁,打得下不了床,要被送往下乡了,还主动来找她。 还想要他低三下四到什么时候? 怒火又要克制不住,恰好顾黎川领着人已经浩浩荡荡而来。 第63章 在自己受气中,选择让别人受气 顾黎川看到顾君惜房间门开着,原本还有些担心,当看到摆放在床榻上,顾空皓带来的礼物时松了口气。 还好顾空皓没有冲动,也的确是来送礼物的。 顾黎川率先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打开,那是把翡翠梳子。 “惜惜,这是大哥给你特意寻来的翡翠梳,去年你看到堂堂过生辰有一把,不是也想要吗?” 顾寒星也跟着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学着顾黎川一样打开:“这是我去年受伤,从伤口里取下的箭头,你不是想要看?送你了!” 顾空皓见大哥、二哥都表示了,耐着性子也将自己扔下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雕好的木雕玩偶:“你不是看我给堂堂雕的人偶很感兴趣?这几日我也给你雕了一个。” 顾君惜看着这些打开的礼物,没有丝毫惊喜,只感觉到了一丝茫然,以及难看。 翡翠梳子是因为当时顾黎川先答应送给她的,她才会想要。 想要看顾寒星的箭头,是想了解顾寒星伤的到底有多重,也想要多找些话题跟顾寒星说话。 至于木雕,是顾空皓一次一次拿走她的银子挥霍给顾君堂送礼物后,她试探性的想要找顾空皓索要一个不值钱的礼物,以此衡量顾空皓究竟在不在乎自己。 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之后,这些东西又全都摆放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以这种几乎施舍的方式。 这些东西本就是一堆破烂,是因为东西拥有者才让它们显得有价值。 当拥有者都一文不值时,这些东西更不值一提。 顾君惜嘴角掀起一抹讥讽。 这抹讽莫名就让顾黎川三兄弟感觉到了心慌。 顾君堂却是嫉妒的。这些东西在她这里也不值钱,可当顾氏三兄弟将它们送给顾君惜,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可戏不能演砸。 顾君堂盈盈往前走两步,一脸友好的伸出手来拉顾君惜。 “姐姐,你快起来,哥哥们都给你准备礼物了。你就别再闹脾气了。大哥早些日子就跟我说,给我们准备了衣服跟头饰。” “你的衣服头饰,大哥应该也是一早就让人送过来了。还是快些换上,父亲母亲,还有满府宾客都在外面等着你!” 顾君惜避开顾君堂伸来的手。 顾君堂尴尬的扶了扶发间那颗熠熠生辉的东珠,东珠折射的光芒跟流纱广袖裙相辉映,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以及至于顾君惜一抬头,就看到放在床头边的那套衣服以及头面。 淡青的衣裙,料子上佳,可颜色寡淡。同色系的钗环,中规中矩,实在挑不出什么新意。 若说顾君堂的流纱广袖跟东珠是可比美公主的规格,她的这套就充其量是得宠宫婢所穿。 特意为她准备的衣服跟头饰? 顾君惜心中冷呵一声,顿时觉得也是难为了顾黎川。 毕竟精心准备昂贵的东西难,准备昂贵看起来又平庸的东西更难。 为了让顾君堂出风头,让她做绿叶陪衬,可真煞费苦心。 “顾君惜,既然黎川已经为准备好了一切,那就赶紧出去宴客。别辜负了兄长们跟妹妹的一番心意。” 沐凌轩也有些责备顾君惜任性的看着顾君惜,同时将他带的礼物也打开同样放在了桌子上。 一根白玉钗子,精心雕了芙蓉花。 沐凌轩放下时,得意地瞥了眼顾君惜。 似在说,这礼物总不是破烂了。 若是以前,顾君惜看到这白玉钗自然喜欢,可是现在她是真看不上。 芙蓉花一直都是沐凌轩所喜,她真正喜欢的是兰铃草。 看着一张张逼着她参加生辰宴会的嘴脸,顾君惜原本想放任顾君堂最后疯狂,这会却是改变了主意。 生辰当日若是受了气发不出去,怕是今日一年都会在受气中度过。 “好,你们出去,我换洗过后就来!”顾君惜答应下来。 顾黎川三人闻言,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全都松下同时又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他们毕竟都这般给顾君惜递台阶了。 都是家人兄妹,顾君惜怎么可能会真不在乎他们。 沐凌轩深深看了顾君惜一眼,眸色幽深几分,微不可察得意地翘了翘唇。 顾黎川他们劝都没有用,他拿出礼物顾君惜就改变了主意,看来顾君惜还是听他的话。 若是顾君惜一直这么识相,他愿意以后多分给顾君惜一点耐心。 嬉儿帮着顾君惜换好衣服,青色的裙子跟头面,即便素净,可也难掩顾君惜绝美容颜。 可即使这样,嬉儿依旧难过的撇着嘴:“小姐要不您还是别去了,您这身装扮站在二小姐身边,一看就是她的陪衬,大公子说好的精心准备,就这……。” 顾君惜掐了把嬉儿圆圆肉肉的脸:“别多想,你家小姐不可能是陪衬,你家小姐是去拆台的。且等着看戏!还有,帮我再去做点事。” 说着,小声交代了嬉儿几句。 花园里,宾客已经来齐,戏台上的戏子正在伊伊呀呀的唱戏。 顾君惜来到宁含霜身侧坐下:“母亲!” “你怎么穿得这般素净?”宁含霜一眼看到顾君惜穿着拧紧眉头。 淡青色的衣裙头面老气沉沉,跟她平日清修装扮差不多。 今日可是顾君惜的生辰宴,花朵般的少女就该打扮的粉粉嫩嫩,就像顾君堂一样。方才已经有好几位夫人来她面前赞扬过顾君堂。 “母亲,这衣服头饰是大哥精心为我准备的呢!”顾君惜刻意咬重了“精心准备几个字”,她要闹,就不能再在宁含霜面前粉饰太平。 母亲啊母亲,原暂时不想要您再为难伤心,现在却是要食言了。 顾君惜心中抱歉感叹,就见宁含霜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失望浮现在脸上。 她明白顾君惜的意思了,顾黎川说好的一视同仁,结果还是骗她。 这心眼子已经完全长偏。 宁含霜张了张唇,就听顾君惜已经快一步说话:“母亲,我是真的不想过生辰,如果我一会撕破脸,闹出点事,您会怪我吗?” 宁含霜沉默了。 顾君惜抿了下唇,轻轻一笑,却是不怨不怪。手心手背都是肉,有些真相母亲还不知,现在为难也正常。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却被宁含霜握住。 “兄弟姐妹之间相处也讲究缘分,有时候缘分尽了强绑在一起也没有意思。去,我宁含霜的女儿就不该受委屈。母亲有些乏了,就先回院子了。” 宁含霜竟是要眼不见为净。 顾君惜突然鼻子又是一酸,顾君堂说的没有错,母亲的确对她极好。 她相信母亲不是偏心,而是血缘自动分亲疏,不似顾黎川三人狼心狗肺。 宁含霜离开,顾君惜起身去了一趟戏班后台,再回来坐下饮茶。台上戏码已换。 第64章 搬上戏台,让观众分辨对错 “姐姐,你怎么独自坐在这里?” 顾君堂如鱼得水穿梭在宾客当中,见顾君惜独自坐在椅子上,盈盈走了过来。 她很开心现在这种结果,顾君惜果然沦为了她的陪衬。 众人眼里只看到她,无人在意顾君惜,以后众人也只会提及顾府二小姐。 好坏是通过对比得出来的,是否得宠也需要通过对照才能看出来,所以顾君堂才会故意往顾君惜身边蹭。 “看戏啊!”顾君惜扫了眼顾君堂,放下手中茶杯,示意的抬了抬下颌:“你看,好戏开演了!” 果然,戏台上已经有人敲响了锣鼓。 幕布拉开,一男一女率先登场,女人躺在床上,男人一脚踢开房间门,疾言厉色扔下手中礼物,趾高气扬命令女人起来参加宴会。 接着来了三男一女,同样扔下了礼物,用语言强逼床上女人起来参加宴会。 戏台上戏子们演的戏码,分明就是方才在惜花院发生过的一切,就连搬上戏台的礼物,也全都是顾黎川三兄弟跟沐凌轩送给顾君惜的。 顾君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心里莫名闪过不好预感,惊得捂住唇:“姐姐……” 顾君惜指甲在桌面轻轻扣了扣,淡定扬了扬眉。 没有错,戏台上现在演的这出“被迫参加生辰宴”就是她让戏班临时改的戏码。 她离开惜花院时就吩咐嬉儿,让嬉儿将顾黎川他们送的礼物全部搬到了戏班后台。 嬉儿以她的名义给了班主一百两银子,让他临时改戏排戏。 戏班本就受顾家雇佣,主家小姐亲自点名换戏自是不能拒绝,何况还有赏银,再加上嬉儿承诺出了任何问题,由顾君惜一力承担。 风险不用担,银子到手,班主爽快答应。 顾君惜方才离开特意去一趟后台,一方面是想亲眼看看戏排得如何了,另一方面是给班主一颗定心丸。 这出戏难的是模仿形态动作,可这些对经验丰富的戏子来说,根本不算大事。 何况还有嬉儿在侧指点,演出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周围宾客已经在小心议论。 “这几位送礼物怎么像是施舍似的?如果不想送可以不送,搞得像多大的恩赐!” “主要这礼物除了那白玉钗子,跟翡翠梳子没有一样是值钱的。” “也是可笑,那木雕还不如十岁孩童所雕,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还有那箭头,真是晦气!” “换场了换场了,那妹妹穿得珠光宝气像是要去唱戏似的,姐姐这衣服朴素的像是婢女。哈,就这样也说是精心准备?是想要姐姐做妹妹的陪衬!”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将顾君惜想说没有说出来的事实一一说了出来。 同时引起了公愤。 有些小姐、夫人已经开始入戏,感同身受地捏紧了帕子:“如果我是姐姐,我绝对不会去参加宴会。” “咦,我怎么看着戏台上的这些人这般熟悉呢,尤其是姐姐妹妹。”有人已经联想到了顾君堂的身上,目光朝着顾君惜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但到底没有指名道姓,不好猜测出声,只敢在心里嘀咕。 顾君堂缩了缩脖子,越发觉得不安。她想离开顾君惜的身边,避开这些目光。 顾君惜越发自在的捏了颗梅子在嘴里,那些恶心人的礼物她不会要,硬塞给她,那她就让它们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姐姐,我感觉头有些晕!”顾君堂手抵住额头,起身想要借故离开。 顾君惜似笑非笑看过去,就见冲动的顾空皓已经像个一点就燃的炮弹,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指着她鼻子怒骂。 “顾君惜,什么意思?这般糟践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将我们的心意随意践踏在地上,你怎么这般恶心恶毒?难道不是你一直乞求让我们送你礼物的吗?” 顾君惜被骂也不恼,身体往后一靠,彻底靠在椅子上,冲顾君堂又笑了笑。 顾空皓从不会让她失望,顾君堂想像缩头乌龟偷偷溜走,没门! 顾君皓的这声厉喝,也相当于直接承认,台上戏演的就是顾君惜与顾君堂,还有顾家三兄弟跟沐凌轩。 那些猜到真相的人终于可以不用忍耐,放肆出声,目光在顾君惜跟顾君堂身上来回扫视。 “啊,原来真是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啊,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跟戏台上演的一样。顾家这是摆明了今日生辰宴捧顾二小姐,让顾大小姐当陪衬呢!” “顾家的人心真是长偏了,都同是女儿,需要踩一捧一吗?以前总听顾大小姐任性娇纵,现在看来是顾二小姐心机太深,难道她没有看出来顾家人的用意吗。她还用话语故意激顾大小姐呢!” “没有,这是误会!”顾君堂扯着帕子,眼眶通红,无辜至极:“我只是一切都听家里人的安排,我从小生活在乡下什么都不懂……” 顾空皓听到各种指责的话,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又闯了祸。 他一看到顾君堂红了的眼眶,心中泛起怜惜,想也不想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一挺胸膛有担当地道:“你们不许说堂堂,有什么事尽管都冲着本公子来!” 这时,顾黎川带着顾寒星与沐凌轩也一块赶了过来。 看到这突然失控的局势,顾黎川皱了皱眉,失望地瞥了眼顾君惜,这才温文尔雅地朝着激动的宾客彬彬有礼的施一礼解释。 “诸位,这都是误会。戏台上演的都不是真的,就是惜惜调皮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他说着又看向了顾君惜,训斥地命令:“惜惜,还不快向大家解释道歉。” “惜惜,快快乐乐的过生辰不好吗?跟堂堂一起过生辰,不是你这两年来生生念念想要的吗?你现在道歉,我们还可以既往不咎!”顾寒星绕到顾君惜身侧,阴沉沉地的小声说道。 顾君惜侧头就看到顾寒星冷硬的侧脸,以及眸中闪烁的兴奋,还有握紧的拳头。 顾寒星这副模样顾君惜十分熟悉,每次顾寒星每次打她前,就是如此。 她索性就站起身来,挑了下眉回了顾寒星一句:“怎么?还想打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着,她特意露出藏在袖子里闪着寒光的匕首。 只要顾寒星在,她就没有安全感觉。 哪怕身上有毒药,也要随身带着匕首,似乎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单方面挨打。 第65章 陪衬这个东西,谁丑谁配 顾寒星看到匕首,腹部就感觉一疼。 他想说不会再打她,可看到顾君惜倔强的模样,他又不知道如何说。只能又烦又躁。 顾君惜却是已经正色看向顾黎川:“我不会道歉,你也休想逼着我再违心的道一次歉。” “诸位,我可以发誓戏台所演,没有一句是捏造。我的几位兄长以及轩王,他们的心就是偏向顾君堂!” “或许就是我没有顾君堂会演,会哭,没有她心计深。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在生辰宴前,我已经明确说过,我不要办生辰宴。” “可他们一定要逼迫我,迫逼我给一个人品不佳,不守妇道勾引自己未来姐夫的女人作陪衬。” “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但我不会忘记。顾君堂女扮男装待在轩王身边做伴读,亲吻轩王,这事连皇上都知道!我不屑与这种人品有瑕疵的人一起过生辰,有什么错?” 顾君惜一字一句,将顾君堂今日出尽风头,好不容易盖下的那一段香艳传闻又重新翻了出来。 在这么多贵客面前不亚于当众处刑。 顾君堂接收到越来越多鄙夷的目光,她就明白,今日一切的筹谋又毁了。 “我没有,大哥、二哥、三哥,我没有,我只是在乡下长大习惯大大咧咧了。轩王殿下,你能不能替我解释几句?”顾君堂眼泪已经落下,无措地左右求救。 那可怜的样子,就像是失去主心树的无根藤蔓。 沐凌轩看得揪心,但替顾君堂解释,绝无可能。 毕竟这已经是盛帝一口落定的话。 可他能呵斥顾君惜。 当下沐凌轩脸上青紫,劈头质问:“顾君惜你够了,你还要欺负堂堂到什么时候。上次本王送你的挂件你不喜欢,难道这白玉钗你还不喜欢?这样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真是好大的脸。顾君惜翻了个白眼:“我若是喜欢,就不会出现在戏台上。轩王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芙蓉花,就像你一样令人讨厌。” 沐凌轩唇瓣颤了颤,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芙蓉花明明就是顾君惜喜欢的。 以前所用所有之物,无不见芙蓉花,现在竟说不喜欢。 说讨厌他! 就是为了报复他。 他怎么不知道,顾君惜报复心这么强。 “你住嘴!”沐凌轩扬起了手,眼见就要落在顾君惜脸上。 顾元柏大步而来,也已经快一步朝着顾君惜脸上打去:“孽女。放肆!” 一个是前未婚,一个是亲生父亲。 她生命中曾最重要的男人,此时在众人面前,不约而同都对她扬起了无情巴掌。 顾君惜没有难过,反而扬起了唇,如同空谷傲然而立的幽兰,倔强的抬着脸。 她双手已经握了毒药在手,誓要拼得两败俱伤的结局,也不要单方面挨打。 当然,她这么做,也不怕事后没法收场。毕竟已经有过方才那出戏,只要她咬死不道歉,公道自在人心,她只会博得更多同情。 她没有输! 她已经做好准备,结果两个巴掌都没有落在她脸上,手里的毒药也没有用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在身后扯了一把,然后就落进一个温暖霸气的怀里。 “我宁海棠的外甥女谁敢动!”宁海棠带着顾君惜,身后跟着屁颠颠的肃亲王以及沐清芙。 “小皇婶,小皇叔!”沐凌轩立即将巴掌放下。 宁海棠是出了名的凶悍,即使沐凌轩身为皇子王爷也不敢招惹。 顾元柏才在宁海棠面前吃过亏,他也暂时不想再跟宁海棠起冲突,忍了忍也将巴掌放下,虚伪地堆起笑意:“海棠你来了,赶紧入席,方才霜儿还念叨你!” 宁海棠像是听不到顾元柏的话,丝毫不给顾元柏面子。 她漂亮的眸子嫌弃地扫视了一圈装点喜庆的花园,执起顾君惜的手。 “顾府这生辰宴布置得委实寒酸,一点也配不上你。惜惜,小姨在肃亲王府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生日宴。我跟你小姨父,还有表姐就是特意过来接你的!” “惜惜,席面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戏班子也是你的喜欢的。”肃亲王笑着凑上前。 “惜惜,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服饰跟头面,快去换了,随我们一起离开。”沐清芙一挥手,身后立即就有几名侍女端着托盘往前走近。 只见那些托盘上,分别放着玄金色镶着坠着珍珠的七彩琉璃裙,头面也是金色系列同样夺目耀眼,就连绣花鞋上也是用金线勾绣,同样坠有珍珠。 果然需要对照比出好坏,沐清芙给顾君惜准备的衣服头面,直接将顾君惜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贬得黯然无光。 就连顾君堂身上那套那套,让顾君堂引以为意的服饰也像是蒙了尘。 小姨一家明显就是来替她撑腰的,顾君惜自是不会辜负了这份好意。 她往后退了两步,盈盈行礼:“谢谢小姨、小姨父、清芙表姐。稍等片刻,君惜这就去更换!” “哇,小姐,这些衣饰好漂亮!”嬉儿由衷替顾君惜高兴,接过其中一个婢女手里的托盘,高声说道,同时扬眉吐气的扫了眼顾黎川等人。 只见顾黎川的脸早成了猪肝色,沐清芙准备这些衣服头饰,明显就是来打他脸的。 同样,顾君堂的脸也惨白的没了血色,明明今日她才是主角,顾君惜只是陪衬。 明明今日是她的高光时刻,为何一个又一个都要跟着做对。 然而,更让顾君堂受打击的还在后面。 换了衣服重新梳洗后的顾君惜由嬉儿扶着,一步步朝众人行来,美的如同九天玄女让人移不开视线,身上坠着的珠珍没有让她显得浮夸,反而让她显得更加高贵不可亵渎。 “啊,顾大小姐好漂亮啊,这身衣服好衬她啊。这是珍翠阁的镇店之宝,听说价值连城,清芙郡主就舍得这样送给顾大小姐了?” “送给顾大小姐才是最适合的,如此精美浮夸的衣饰,怕是也只有顾大小姐这绝世容颜能压住!” “哈哈,之前还觉得顾二小姐今日这身装扮好看,此时一看,她在顾大小姐身边才是连个婢女都不如。之前顾大小姐衣饰虽不如顾二小姐好看,但起码顾大小姐脸比二小姐长得好看啊。果然绿叶陪衬什么,还是谁丑谁配。” 第66章 起疑,双生子,为何性格如此不同 不,这都不是真的,一声声嘲讽入耳,顾君堂这次没有装,而是真的有在摇摇欲坠。 顾黎川三兄弟,包括顾元柏看到受打击无助的顾君堂虽然都很心痛,可到底不敢跟宁海棠直接冲突。 只是责备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如果不是顾君惜,宁海棠不会来。 如果不是顾君惜闹场,此时应该是一片欢声笑语。 都是顾君惜,他们都已经做出让步,在极力维持一家和睦,她为何总要将这些都打碎。 退一步不行吗? “惜惜,你真好看,不愧是我宁远侯府的外甥女!”宁海棠与有荣焉地欣赏着顾君惜。 顾君惜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那是肯定,我不止遗传了祖父跟舅舅们,还遗传了小姨!” “好!”顾君惜的回答让宁海棠十分满意,她牵起顾君惜的手:“走,跟小姨离开!” 说罢,宁海棠美眸一眯,扬声扫向在场所有宾客。 “诸位,你们真的愿意与这种人品有瑕疵之人为舞?愿意为这种人品肮脏之人庆生吗?我肃亲王府已经准备好了席面,何不就此离开,与本王妃共去为本王妃外甥女庆生。” “肖大人、全大人、林大人,走走,去本王府里小酌几杯!”媳妇一句话,夫君跑断腿,肃亲王立即响应,已经开始招呼几位相识的大臣。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再不离开,似乎自己真会被这肮脏的人品玷污到。 何况肃亲王比顾右相更让人惹不起。 再者无论是给顾大小姐庆生亦或是给顾二小姐庆生,总之都是给顾右相女儿庆生。 “右相大人,那下官就先去给顾大小姐庆生了!” “右相大人,告辞!” 一个两个,相续跟在顾君惜他们身后离开,短短时间内,原本热热闹闹地花园人就走的七七八八。 “你们,你们别走……我没有人品肮脏,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顾君堂眼里噙着泪花,无助喃喃解释,企图能将人留下。 可惜还是没有人理她。 所有人都走了,原地只剩下府中奴仆,顾黎川父子四人,以及沐凌轩。 沐凌轩虽然人还在原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顾君惜。 他曾见过明媚动人的顾君惜,但没有见过像今日这般华丽明艳的,配合着散发出来的冷傲气质,更加激起他内心的征服欲。 沐凌轩的眼眸深了深,顾君堂触及沐凌轩的神情,心底涌动着更深的嫉妒。 她泪眼朦胧的拉住沐凌轩的衣袖。 “轩王殿下,你是懂我的啊,我就是大大咧咧习惯了。我没有勾引你,那个吻就是不小心碰到的,根本就不算吻。姐姐三番两次误解我,联合外人羞辱我,怎么也带连着一起伤害你,呜呜……我心口好痛……” 她哭着一只手捂住胸口位置,接着两眼一翻,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往地上倒去。 不过,很快被沐凌轩接住。 “快叫大夫!”顾元柏一声厉喝,接着府中又是一片手忙脚乱。 大夫很快被叫来,诊脉之后说道:“二小姐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的怒火攻心!二小姐身体本就弱,需要好好将养!” 送走大夫,顾空皓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顾君堂疼惜地陡然大喊。 “顾君惜,都怨顾君惜!她已经毁了堂堂名声。现在还要借此大闹生辰宴,难道她真想逼死堂堂不成?” 顾寒星闻言眸中闪过暗沉,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寒星,你要去哪里?”顾黎川看到他的动作开口叫唤。 顾寒星没有回头的脚步一停,声音瓮声瓮气地传来:“我去将顾君惜带回来,没有道理堂堂躺在床上受苦,她在肃亲王府快活。这对堂堂不公平!” “可肃亲王跟肃亲王妃不会让你将她带回来!”顾黎川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只是担忧。 “大不了打一场。我是顾君惜的二哥,肃亲王府没有道理拦着。”顾寒星背影绝决,浑身散发出经过战场洗礼练就的寒芒。 顾空皓被顾寒星说得热血沸腾,顿时连屁股上的伤都不顾及了,腾地一下也往前冲:“二哥,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是顾君惜三哥,同样有资格管教她!” 顾黎川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做不妥,可转眼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顾君堂,最终还是不忍,没有阻拦。 欠下的总是要还。 顾君惜已经比顾君堂多享受了十三年荣华富贵,现在怎么能再踩着顾君堂快活。 沐凌轩没有说话,但也赞同顾寒星、顾空皓做法。 眼见着就要出门,宁含霜出现在房间门口:“你们这是要去哪?天黑之前,谁都不许出府!” “夫人,这一切都是你放纵的,是你放纵惜惜欺负堂堂?”顾元柏看到出现的宁含霜,突然想通了关节,满脸不解受伤地看着宁含霜。 没有错,是宁含霜让人给宁海棠送的信,她本意是想宁海棠将顾君惜带走,免得在府里受欺负。 至于衣饰、席面这些却都是宁海棠早就替顾君惜准备的生辰礼物,只是恰巧接到信,就一并带过来了。 至于席面,则是宁海棠知道顾君惜遭受不公待遇之后,临时让人去各大酒楼订购拼凑出来的。 毕竟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面对质问宁含霜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角。 可顾空皓却是直接炸了,他愤懑地喊道:“母亲,又是您,您偏心一次还不够,为何处处偏心。堂堂对您难道还不够尊重不够好吗?您怎么狠心拿刀子往她心里扎?” “母亲,您可知道惜惜她当众说堂堂人品有瑕疵,堂堂也是您的女儿!”顾寒星也道。 “母亲,您这样的做法,的确是让儿子们失望了……”顾黎川闭了闭眼,颤抖地说道。 满屋子都是指责她的人,如果是外人的指责肯定不能伤她分毫,可眼前分明就是血肉至亲。 宁含霜抿了抿唇,眸色一转生生压住情绪。 抬手一巴掌想甩在顾黎川脸上,但想到顾空皓因打板子对她生出的怨念,最终还是又落了下来。 她正色质问:“你说,我让你们失望?明明生辰宴举办之前,我叮嘱过你,要一视同仁。结果你给惜惜准备的都是什么?老气沉沉,妇人才会穿的衣服首饰。试问,你们三人送的物礼,又有哪一件是诚心的?” “惜惜只是为自己讨个公道,我没有道理拦着,这何来纵容!我才要问你们,惜惜究竟还是不是你们护着长大的妹妹?” 顾黎川三人目光闪烁,最终顾黎川还是有些心虚,可却依旧认为自己没错。 “惜惜当然是我们的妹妹,可堂堂在外面受了十三年的苦,我们自是要多给她些关注。母亲,做为母亲,您应该跟我们站在相同的立场,同样需要多给堂堂些补偿。” “我会补偿她,但绝对不是这种踩一捧一的补偿。这次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宁含霜看到床上昏睡不醒的顾君堂,也颇为不忍,上前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亲自替顾君堂擦去额头浸出来汗珠。 明明顾君堂跟顾君惜是双胎胞,可两人性格却毫无相似之处。 宁含霜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 顾元柏此时朝顾黎川使了个眼色,也表了态:“不许去,听你们母亲的,谁也不许去。” 说罢,他就要来揽宁含霜,却被宁含霜闪身躲开。 宁含霜闪躲的动作太明显,顾元柏一愣。 宁含霜已经不看顾元柏,将手里帕子塞还给在一侧伺候的知微,吩咐:“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说罢,匆匆离开。 经过上次争执,宁含霜已经无法做到跟顾元柏毫无芥蒂的相处。 “父亲,母亲对您真是太冷漠了,一点也不如殊姨!”顾空皓嫌弃出口。 第67章 保护殊姨,人证到位,真相浮出水面 “住嘴!”顾黎川呵斥一声。 顾寒星、顾空皓都变了脸色。 他们早有约定,要保护好殊姨,在这个府里谁也不能提及殊姨这个称呼。 上次顾空皓冲动之下提及,已经差点惹出大祸,这一次顾空皓嘴上又没把门。 顾空皓心虚之余,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顾元柏。 顾元柏老怀安慰地拍了拍儿子肩膀。 顾黎川呵斥顾空皓过后,又将目光移到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顾君堂脸上。 看到弱柔从小吃尽苦头的妹妹,终是心疼不忍。 “都怪我没有将生辰宴安排妥当,好好的宴会被毁,总不能就这样委屈了堂堂。这样,今日我们早些出门,去殊姨那边好好给堂堂再重新补办一个,算是补偿。” “大哥真通透,我早已经替堂堂精心准备了两份礼物。反正按老规矩,一份送到这院中,一份早送去殊姨那里了。”顾空皓终于扬起眉。 “我也是。”顾寒星附和。 “本王也一样。”沐凌轩不落后,这似乎是他们几人共同的秘密。 顾元柏看着齐乐融融和谐的一幕,越发放松感觉安慰,似不忍但还是做出取舍。 “黎川,你们就带堂堂一起过去。这次让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多安慰下。我去看看你们母亲,今日就不过去了!” “父亲,这可是堂堂生辰,殊姨肯定盼着您!”顾空皓不满劝道。 顾元柏摇了摇头:“不能让你母亲独处。你们母亲性格像个孩子,需要多哄多陪伴。” 说罢,顾元柏已经提步出了房间。 顾空皓瞧着走远的顾元柏越发对宁含霜不满。 “母亲这古怪脾气,也就靠着宁远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压着父亲了,否则身为女人,哪一点能招人喜欢?惜惜就是像极母亲,才会越来越讨人厌。” “顾空皓!”顾黎川警告。 顾寒星却帮腔地搭了一句:“大哥,母亲的确不如殊姨温柔。殊姨厨艺好,缝剪衣服手艺也好。” 肃亲王府。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顾君惜是这场宴会上唯一的主角。 顾君惜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突然感觉这么多年被剥夺生辰,生辰当日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受过的所有委屈,这一刻都得到了治愈。 这是小姨一家给到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怎么样,这出七仙女祝寿可还喜欢?”宁海棠拉着顾君惜,欢喜的指着戏台上七仙女祝寿纷纷拿出礼物的一幕。 “喜欢。小姨,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一切。”顾君惜由衷感谢。 宁海棠爽快一笑:“你喜欢就好,跟小姨不必言谢。临时给你准备这场宴席,我还以为会来不及,没想到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就连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首饰,拿下的也出奇顺利。要知道珍翠阁的镇店之宝,只收藏不售卖。我只是提出想将它买下来送给你做生辰礼物,没费多大力就拿下了,像是后面有人推波助澜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海棠的这番话不由就让顾君惜想到了沐凌夜。 沐凌夜不受宠,可在她死后跟在沐凌夜身边的那七日却是清楚知道,沐凌夜身后有隐藏势力。 何况也只有沐凌夜喜欢做些偷偷摸摸之事。 小姨能如此顺利,莫非珍翠阁跟沐凌夜有关系! 顾君惜分析,宁海棠却是突然起身拉着她离席:“惜惜,小姨还有其他礼物送给你!” 偏僻的院子门口,两名气质沉稳的护卫左右把守着。 宁海棠带着顾君惜走了进去,就见里面还有两名婆子把守。层层看守之下,那婆子分别推开房间门。 一个房间关着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一个房间关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婆子。 她们无一例外手脚都被绑着,脸上也有明显伤痕,应该是用过刑了。 “他们就是翠柳跟王婆子!”只此一眼,顾君惜就已猜到妇人跟婆子的身份。也猜到宁海棠所说送她的礼物,就是当年勾陷宁海棠与秦樾的参与者。 顾元拍收卖的同谋,揭穿顾元柏真实面目的人证。 “没有错。”宁海棠点头,一副求顾君惜夸奖地道:“为了给你送这份生辰礼物,我这可是下了死命令,才让人在今天之前把人送到了王府。” “他们的家人已经被我让人拿住,并且也已经严刑烤打过,她们都招了。” 当年顾元柏、秦樾以及宁含霜、宁海棠一行公子小姐,在宁远侯府的温泉庄子游玩,被收买的王婆子负责给宁海棠以及秦樾下迷药。 身为宁含霜身边二等丫鬟的翠柳则负责引宁含霜至宁海棠房间。 至于为何不下那下作的情药,是因为顾元柏顾及秦樾是习武之人,又对宁含霜一片痴情,害怕秦樾到时候宁死不从,弄巧成拙。 这手段着实不算高明,胜在天时地利人和。 王婆子跟翠柳都是宁远侯府的家奴,皆是宁含霜信任之人。宁含霜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一旦认定,就会认死理,不听任何解释。 顾元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功钻了空子。 “顾元柏可真够卑鄙无耻,压在老娘头上的屎盆子这次总算可以彻底移开了。惜惜,你什么时候安排将这两贱婢带到你母亲面前?”宁海棠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提刀杀人。 或许是感觉到宁海棠身上浑发出来的杀气,门对门关押着的王婆子与翠柳同时瑟瑟发抖。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们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以为就要提心吊胆将这一辈子过完,没想到突然又被挖出来。 所以作了孽,总是要还的。 “劳烦小姨先关押着,我回去后就着手准备。”顾君惜谋筹地说道。 人证已经到手,自然宜早不宜迟。 “好,等你消息。在此之前,我再好好亲自招待招待她们!”宁海棠不怀好意一笑,一握拳嘎嘎作响。 一看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主,轻易惹不得。 顾君惜从肃亲王府离开时,参加宴席的宾客已经早就离开,天空漆黑已经到了亥时。 她今日没有选择步行,而是坐了宁海棠给安排的马车。 上马车时,看到肃亲王府门前的大树下还安静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好奇问门前护卫:“可知那是谁府上的马车?” 那护卫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今日上门的宾客太多,或许是某位宾客府上的,要不小的去问问?” “不必。”顾君惜拒绝。 当她的马车停在右相府门前时,那辆停在肃亲王府的马车竟跟在身后。 只是在她回头看时,这马车却像是路过,直接从她身侧行驶而过。 她只从掀起的马车帘子一角,看到一只白若透明,骨节分明的手。 溜得真快! 顾君惜对马车里的主人是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自觉抚了抚衣服上坠着的珍珠。 “哟,这不是我们家,今日出尽风头的寿星吗,舍得回来了?难得,还把这里当成家呢?” 顾君惜正发呆,顾寒星就扶着醉熏熏的顾空皓从身后走来。 看那方向,似从甜水巷回来。 顾空皓一见到顾君惜,就摇晃着挣脱顾寒星,凑到面前,指着顾君惜嘲讽,带来一股难闻地酒气。 第68章 一口浓痰之辱,动手的歉意 顾君惜嫌弃地侧了侧脸,这一刻对顾空皓的厌恶到达顶点。 她不明白,顾空皓是如何有脸,背着母亲在父亲外室府中用过宴席之后,还能来她面前义正言辞耍酒疯。 一句话也不想与之多说,顾君惜冷漠转身。 顾君惜如空气般的无视,让顾空皓更加愤怒。 他在责问,顾君惜怎能无视他? 明明顾君惜犯了错,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几次矛盾冲突过后,难道真将他当成陌生人了? 他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三哥,打断骨头连着筋,顾君惜赖不掉。 今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顾空皓摇晃着身体,面红耳赤地追上去,一把拽过顾君惜。 “顾君惜,我跟你说话,听不见?还有脸指责堂堂,你看你成什么样了?不尊重父亲不理会兄长,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才归府,你才是真正的人品恶劣低贱!”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顾君惜几乎睁不开眼。 那个曾经带着她做风筝,给她爬树掏鸟窝,得了小玩意就会献宝般全捧到她面前,疼她宠她的三哥早就死了。 眼前就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浪荡子。 他能雇佣外人欺辱她,又什么无耻的话说不出口。 顾君惜浅浅呼出一口气,冷漠地继续往府里走去。 再次遭到漠视,进一步刺激到顾空皓。 顾空皓执着的非要拦下顾君惜。 这样做,他也弄不清楚,是想要耍一耍他身为兄长的威风,还是因为其他。 顾空皓再次伸手,拽了顾君惜一把。 “我允许你走了?不就是攀上了肃亲王、肃亲王妃,你得意清高什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有哪一样不是顾家赐予的。嗬、呸,跟我狂,你也配!” 一口带着酒气的浓痰,没有任何预兆吐在顾君惜肩膀上,染黄上面坠着的珍珠。 黏绸的感觉,带起一股恶心反胃之感,从胸口一路蔓延开来。 顾君惜捏紧了拳头。 “哈哈,你跟我狂,你跟我狂,我是你三哥,你能狂得过我?” 顾空皓盯着顾君惜衣服上的痰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兴奋地满脸通红,像是终于压制住了顾君惜。 他捧腹大笑,就像顾君惜是供他玩乐的戏子伶人。 府门口的护卫都有些看不过去,纷纷皱起眉头。 他们就没有见过,哪家兄长会如此侮辱自家亲妹妹。 唯独顾寒星静静站着,没有阻止的意思,明显能够看出,他是站顾空皓的——给顾君惜教训。 “顾空皓,你又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顾黎川带着顾君堂出现在府门前。 他见情势不对几步冲上台阶,顾君堂怀里抱着满满的零嘴点心,紧跟其后。 顾黎川一眼看到顾君惜肩膀上黄黄的那抹浓痰,一下子震惊住了。 他吃惊地瞪大眼,随后拉了顾空皓一把,却是将顾空皓拉到了自己身后:“是你做的?” 顾空皓酒气正浓,敢作敢当地一挺胸膛,幅度极大地点头:“对,是我做的。大哥,你说我做得好不好?叫她狂叫她傲,叫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叫她欺负堂堂……” “行了,别说了。”顾黎川用力推了顾空皓一把,将顾空皓推到顾寒星身上。 在他心里,顾君惜再怎么过分。也还是顾府大小姐,是他们的妹妹。 可以训责不能欺辱。 顾黎川尴尬地解释:“惜惜,这是你三哥不对,他喝多了。回头等他酒醒我教训他!” 顾君堂看到顾君惜肩膀上的浓痰同样先是惊讶,随后心中掠过一抹快意,从今日中午开始就堵在胸口的那口闷气总算出了。 她快速做出反应,着急地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去擦顾君惜肩膀上的痰:“姐姐,我现在就帮你擦了。你千万别生三哥的气,三哥他就是喝醉了!” “走开。”顾君惜避开。 “啊……嘶!”顾君堂扑了个空,扑摔在地。 靠在顾寒星身上,恣意畅快的顾空皓见状,立即护短冲向顾君惜:“痰是我吐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别迁怒堂堂。” 蠢货,顾黎川都这么护着了,还偏要往她面前凑。顾君惜眼里闪过寒光,掏出帕子擦去脸上浓痰,狠狠掷在顾空皓脸上,迎面冲过去,一脚重重踢在顾空皓心窝。 顾君惜将顾空皓踢翻在地,一脚加一脚往顾空皓身上继续踏。 她像是不要命的狮子,发泄着心中情绪,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冲你来了是,很好,那就冲你来。你个废物,人渣、败类。你怎么不去死!” 那一声声的怒骂,一脚脚的踢踹,就像是真的恨不得顾空皓去死。 顾黎川被顾君惜的动作吓到,随之扑过去拉顾君惜。 顾君堂也冲了过去,哭喊着:“姐姐,别打了,你这样会打死三哥的。三哥他只是喝醉了,刚刚也是我自己摔倒的,与你无关。是三哥冤枉了你!” 顾空皓才是真正的低贱,先撩者贱,屡次主动招惹就是贱中之贱。顾君惜红了眼,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将顾空皓打一顿,她随手甩开顾君堂。 她的注意力全在顾空皓身上,根本没有用什么力,可顾君堂偏偏像是飘坠的蝴蝶,一连摔下好几阶台阶。 摔得顾黎川心疼,摔得顾寒星眼里闪现出戾气。 “顾寒星,你还在做什么?”顾黎川顾不得顾空皓,先跑下台阶将顾君堂扶起,然后厉声看向顾寒星。 顾寒星拳头紧握,然后身形极快朝着顾君惜冲了过去,一拳打在顾君惜腹部。 顾君惜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飞到府门前,摔磕在那高高的门槛上。 顾寒星从小习武又在军营历练,他全力而发的拳,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 顾君惜是防着顾寒星的,只是这会她的注意力真的全在顾空皓身上,所以忽略了顾寒星。 到底空手难敌四拳,她不止要面对顾黎川三兄弟还要面对顾君堂的纠缠,难免有疏忽之处。 “扑哧!” 一口鲜血吐出,染红地面。 顾君惜感觉腰要断了,深吸了口气,疼痛感一路从胸口蔓延而下,她缓了缓挣扎拼命站起来。 她不服输。 她说过的,顾寒星若再打她一拳,她必还以一刀。 顾君惜身体连站都站不稳,晃了晃,却坚持铮的一声抽出袖中匕首。 顾君惜眼中的仇恨击中了顾寒星,顾寒星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懊悔地皱起眉头。 他说过再也不打顾君惜,可还是食言了。 但他也说过,顾君惜除非不再欺负堂堂,他也不算食言。 可…… 顾寒星脸上同样出现挣扎之色,随之挺起胸膛。 “惜惜,我说过再也不打你。终究还是打了,大不了还你一刀,来!” 这是来自顾寒星的歉意。 顾黎川看着摇摇欲坠,脸色煞白顾君惜,同样眼中呈现出歉意。 他只是看顾君惜推倒顾君堂,看顾君惜真想要顾空皓的命,所以一时着急才叫得顾寒星。 他的本意是想让顾寒星拉开顾君惜。 只是他低估了顾寒星的武力值。 而且顾君惜现在这么扎手,他以为顾君惜能躲开的。 这次怎么就偏偏没有躲开。 “惜惜,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先扶你回去,再找大夫看看。快,快去给大小姐请大夫。” 他说着,侧头吩咐门口护卫。 顾黎川眼里的急色是那般的真切,也是那般的讽刺。 第69章 匕首擦着耳朵过,商量定亲一事 顾君惜没有理会。她握紧匕首,在随身荷包中探了探,捏了毒药在手,一步又步坚定地朝顾寒星靠近。 顾君堂瞧见顾君惜的动作,一闪身,将顾空皓跟顾黎川都挡在了身后,大声喊道:“姐姐,你继续这样闹下去,真的不管母亲了吗?” “母亲承认,今日是她派人去叫来的小姨。你离府后,就已经跟父亲发生过口角,现在将自己锁在院子里。她若是知道你跟哥哥们再动手,怕是今晚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母亲那般心疼你,她万一气出好歹,你如何忍心?” “住嘴,再多说一句划烂你的嘴!”顾君惜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恶狠狠比划了下手里的匕首。 她最讨厌顾君堂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拿宁含霜说事。 顾君堂被顾君惜眼里的疯狂吓到,下意识双手护住脸颊。 瞧过方才顾君惜狂踹顾空皓那股劲儿,顾君堂十分相信顾君惜能说到做到。 可她既然挡在了顾空皓、顾黎川面前,就容不得再退缩。 顾君堂鼓足勇气:“姐姐,我都是为了母亲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咻!”顾君堂话刚落,就见顾君惜直接将手中匕首朝她扔了过来。 万幸的是擦着她的耳朵而过,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顾君堂还是七魂吓了五魂,一张脸煞白地捂住胸口。 “呵!”顾君惜冷笑一声,转身摇摇晃晃吃力地往府里走去。 顾君堂是可恶,可有一句话她说得对。 揭露顾元柏真实面目在即,这个时候不能再让母亲添堵。 何况母亲放任她大闹生辰宴,看似轻松,必定顶了不少压力。 顾君惜削瘦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众人面前,等顾君惜彻底看不见之后,顾黎川才满脸疲惫的将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世的顾空皓扶了起来。 顾君惜原本是想立即安排宁含霜离府去见王婆子跟柳翠,因为顾寒星的这拳,她不得不将时间推迟。 那一拳很痛,可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她的后背撞到了门槛,暂时需要在床上趴躺几日。 “小姐,大公子跟三公子又来了!” 顾君惜趴躺在床上,嬉儿从房间外进来,耷拉着一张脸。 嬉儿讨厌极了顾黎川三兄弟。 都是妹妹,就不能一起宠?为何什么总逮住她们家小姐一人欺负。 原本以为今年她们家小姐的生辰宴,有了肃亲王妃的出现,终于能雨过天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个重伤在床的下场。 “不见,让他们滚。” 顾君惜将头埋在枕头里,冷冷说道。 自从事情发生,第二日一早开始,顾黎川跟顾空皓就雷打不动,一天来三次。 每次顾君惜都闭门不见,顾黎川跟顾空皓这一次却像是耐心变得出奇好。 “啪!”一盆冷水泼了出来,差点溅在顾空皓与顾黎川身上。 还好他们闪身跳起,才堪堪躲过。 “你……!”顾空皓气地用手指着嬉儿。 嬉儿端着个铜盆,冷着脸说道:“抱歉大公子、三公子,没想到你们还在院子里,一时看花了眼。我们家小姐说让你们滚……哦……不对,是让你们离开!” “你这小婢女!”顾空皓咬牙切齿,嬉儿的冷嘲热讽让他下不了台。 嬉儿是真的不怕顾空皓,大不了罚顿板子。 她红着眼睛,扬着脸说道:“三公子,来,也朝奴婢身上吐痰,奴婢受得住!” 她就是见不得这些人欺负她们家小姐。 她们家小姐那般娇贵,那般漂亮,不是顶好的布料都不敢往她们家小姐身上穿。 可三公子竟往她们家小姐身上吐痰。 何其侮辱。 顾空皓面对着嬉儿这张嚣张的圆脸,眼神却是有些心虚闪躲。 到底没有对嬉儿真正做出什么。 其实第二日酒醒之后,他就后悔了。 他是想教训顾君惜没有错,可他真不是有意在顾君惜身上吐痰。 而且这两天,他也是真心实意来向顾君惜道歉的,何况顾君惜踹他的那几脚也不算轻。 他身上全是紫青,屁股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很可怜好! “行了。”顾黎川叹了口气,却是不想顾空皓跟顾君惜的婢女再产生冲突,激化矛盾。 他拉了顾空皓一把,对嬉儿道:“嬉儿,你家小姐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她心情好了,我们再来。她挨了寒星一拳也不愿意找大夫,还得你多照顾!” 这还算一句人话。嬉儿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抱着铜盆重新进了房间。 阳光明媚,又休息了几日,顾君惜终于可以下床。 她迫不及待去了宁含霜的院子,没想到顾黎川跟顾君堂也在。 “姐姐!”顾君堂见到顾君惜就像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般,起身亲切迎了上来,欢喜道:“你终于舍得出门了。母亲今日要带我跟大哥一起去郊外踏青,我们一起去!” 顾君惜养伤这几日,有跟宁含霜报备,说是需要冷静几日。 宁含霜以为顾君惜是因为生辰宴上的事情难过,也就没过去打扰,只是每日照常让人送补汤过去。 郊外踏青?顾君惜看了顾君堂一眼挑眉,目光扫向宁含霜跟顾黎川。 顾黎川身穿月光白锦袍,温润如玉,只是对上她的目光时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耳尖也微微泛着粉红。 这时,顾君堂像是跟顾君惜关系极好一般,歪着脑袋小心凑过来提醒。 “姐姐,你忘记了。大哥跟兰府的三小姐在议亲,今日约在郊外见面,就为了商量请媒人上门下定之事。我们很快就要大嫂嫂了!” 经顾君堂提醒,顾君惜倒真想了起来。 前世的个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只是事情并没有顾君堂说的这般顺利。 兰府的三小姐兰雨微后来没有嫁进顾府,顾府也没有请媒人上门。 这次的郊外踏青,不知怎么,顾黎川跟兰雨微的亲事就黄了。 顾黎川婚事一直坎坷,前世直到她死,都没能成亲。 顾寒星、顾空皓亦是如此。 倒是那个兰雨微,听说在郊外踏青之后,就染了病,后来又听说被送回了老家,匆匆嫁给了当地的一位富商。 当时这事还被人议论了许久。 顾君惜提起兰雨微时,顾黎川脸色总是十分难看。 当日郊外踏青她没有去,现在想来,必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姐姐,你就同我们一起去,提前见见那未来大嫂嫂。”顾君堂欢喜地再次发出邀约。 才发生过争吵,顾君惜又对顾黎川和顾空皓闭门不见,顾君堂笃定顾君惜不会去。 她故意邀约,就是为了在顾君惜面前炫耀,宁含霜终于带一起她出门了。 她会争取,把宁含霜的关爱也抢过来。 第70章 指认背叛!堵在床上 顾君惜抬眼,目光跟顾君堂撞上,眸色深沉几分。 她心中一直有个猜测,前世顾黎川三兄弟婚事全都不顺,跟顾君堂有关。 顾君堂没回府之前,据知顾黎川就已经有了心上人,正准备跟宁含霜坦白上门求娶。 顾君堂回府后,不知怎么那姑娘莫名其妙就跟人私奔了,接着顾黎川多次议亲都不顺利。 顾寒星跟顾空皓也是如此,与他们相看的姑娘,不是落水就是生病,总之成不了。 顾君惜眸色一转,拢了拢袖子。 既然有不为人知的事发生,这热闹她必须要去凑一凑,验证下心中想法。 “好,我与你们一起同去!” “什么?”顾君堂心中已经做好准备顾君惜拒绝之后,表现自己要说的话。蓦地听到顾君惜答应,惊地瞪大眼,一时忘记表情管理。 顾君惜已经越过顾君堂,直接来到宁含霜面前请安。 顾君堂只得闷闷收起惊乱,重新撑起笑容,雀跃地道:“姐姐能答应跟我们一起出门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姐姐会一直记恨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再来往呢!” 宁含霜扫了眼面色红润,看起来一切正常的顾君惜,这才将目光落在顾君堂脸上,表情严肃:“堂堂,既然你姐姐愿意跟你们来往,以前的事就休得再提。” “是,母亲教训的是!”顾君堂闻言像是吓了一跳,连惊慌地收敛笑意,红着眼垂下头。 顾黎川顿时心疼,将顾君堂护在身后,为她辩解:“母亲,您对堂堂应该多些宽容。她的话没恶意,只是感叹罢了。她从小长在乡下,说话自是不如养在深闺小姐们的那般谨慎。” 看着护短的大儿子,宁含霜真的心累。她干脆懒得再说,起身抬腿往外走:“时辰差不多了,出发。” 顾君惜就要跟上,顾黎川却抬腿拦在她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剂出抱歉笑容:“惜惜,谢谢你今日肯跟我们一道出门,大哥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绝不会让空皓、寒星再欺负你!” 这话已经不是顾黎川第一次说。 顾空皓跟顾寒星不欺负她,但顾黎川同样会欺负她,顾黎川分明跟顾空皓、顾寒星是一类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君惜只是冷淡看顾黎川一眼,就绕过他紧跟宁含霜而去。 “姐姐怎么看来奇奇怪怪的,她跟我们出门,不是要跟我们言和吗?怎么又爱搭不理。” 顾君堂来到顾黎川身侧,自言自语,目光跟顾黎川相对,又一拍脑袋,率真道:“对,姐姐性子高傲,肯定是一时拉不下脸,只要我多主动跟她亲近,就好了!” 说着,快步跑远,追了出去。 像是方才宁含霜的责斥,她的委屈都不曾有过。 顾君堂说到做到,一路不管顾君惜如何不搭话,她都跟在身侧。 郊外,柳条垂丝,河水波光粼粼。游人络绎不绝,踏青游河,赏花骑马,河边还建有许多竹屋木屋供以休息。 “姐姐,兰家三小姐来了。那就是我们的大嫂嫂!” 一辆马车停下,一位贵妇人带着一个娇小姐从马车上下来,顾君堂似抑制不住欣喜,侧头跟顾君惜分享秘密。 说完,她又看向另一侧的顾黎川:“大哥,大嫂嫂长得真漂亮,跟你真般配!” 顾黎川对兰雨微显然也满意。他的眼眸亮了亮,耳尖又开始微微泛红,轻轻清了下嗓子才假意告诫:“堂堂,我与兰小姐还未下定,别胡说,免得败坏了兰三小姐名声!” 顾君堂闻言眸色阴了阴,旋即嘻嘻一笑,不让她说,她偏说:“大哥真偏心,还没有娶进门就护了上。” 听顾君堂这般打趣,顾黎川是想要教训,又拿顾君堂没有办法。 顾君惜在旁看着,脑中不由浮现出顾黎川小时候宠溺她的画面。 那时的顾黎川也是这么纵着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训斥。 一只手拂了拂她的脸颊,顾君惜抬眼对宁含霜关怀的目光,瞬间得到温暖。弃她去者不可留,更应该珍惜眼前人。 宁含霜一直都与兰夫人在说话,顾黎川难得没有亦步亦趋护着顾君堂,与兰雨微走在一处。 兰雨微是个落落大方很爱笑的女子,与顾黎川在一处,不时能听到他们二人传来的笑声。 “兰夫人,若是没有其他意见,回去后我就让人去大乘寺找大师算算,找个吉日请媒人上门了。” 宁含霜很欣慰顾黎川终于有了中意人选。 她对儿媳并不挑剔,主要顾黎川喜欢。 兰夫人为人爽朗,对顾黎川的人品长相都很满意,尤其与宁含霜接触过几次,发现宁含霜是个极其通透之人,能对儿女放宽手脚,也就越发满意这门婚事。 她回道:“一切都听顾夫人安排。” 这就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到这里应该算是落定了,怎么后来就黄了。 顾君惜抬眼看向顾君堂,发现顾君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跑开。 顾君惜见状,不动声色悄悄跟了上去。 “兰小姐,府上订下的房间就在这里,里面请!”竹屋小栈的掌柜,亲自将兰雨微引到一处竹屋,转身离开。 兰雨微进入竹屋,倒了杯茶正要往嘴里送,这时茶杯被人突然打落。 兰雨微一惊,错愕抬头,就对上顾君惜那张表情严肃的脸。 “顾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兰雨微不解。 “这茶水不能喝,来不及了。”顾君惜冲兰雨微摇了摇头,接着将掉在地上的茶杯捡起来放回桌上,然后将床上的被子铺开塞了个枕头进去,最后放下床幔。 顾君惜刚做完这一切,竹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顾君惜只能拉着已经看呆的兰雨微,先藏在了屏风后。 半刻钟后,顾君堂拉着顾黎川出现在了竹屋外面。 顾君堂的脸红红的,催促着顾黎川快些走。 “大哥,你倒是快些啊,大嫂嫂换衣服去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这里可是郊外,人来人往,你就不怕大嫂嫂被其他少年郎拐走了。” 说着,已经到了竹屋门口。 顾君堂放开顾黎川,几步跑上前敲门:“兰三小姐,你在吗?兰三小姐!” “大哥,兰三小姐没有回应,她不会出事了?”连敲几下,竹屋里头没有声音传回,顾君堂一脸慌乱的回头。 这时,宁含霜跟兰夫人也一块到了。 顾黎川闻言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起身撞开房门走了进去,顾君堂紧跟其后。 隔着床幔,约隐可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的背影。 “兰三小姐,你怎么可以背叛大哥,做出这等无耻之事。”顾君堂立即啊的大叫一声,羞得双手捂住了脸。 同时踏进竹屋的宁含霜与兰夫人对视一眼,都双双变了脸色。 兰夫人几步往前冲,手碰触到床幔,又怕被床幔后真实发生的一幕吓到,停在了半空中。 同时也害怕女儿不知廉耻的一幕被更多人看到。 第71章 占有你,容不得别人分享你 她思虑再三,羞耻地收回手。一张脸煞白,抱歉地看向宁含霜与顾黎川。 “对不起顾夫人、顾大公子,这件事我们兰府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先到外面等候!” “不必了。”顾黎川脸还青紫着,他不留余地,转身对宁含霜道:“母亲,我们回去!” 顾君堂也跟着转身,放下了捂在眼睛上的双手,关切地对顾黎川道:“对,大哥我们先回去。绝对不能为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还没下定,也算是及时止损。” 顾君堂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往兰夫人心窝里戳,可她却理亏得一个字也不敢回。 顾黎川只感觉顾君堂贴心,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从竹屋外传来,让屋里的人全都一惊。 “顾二小姐,不知道你嘴里这个不值得的人,究竟是谁呢?” “微儿。”兰夫人听到这个声音率先惊喜出声,她想要迎出去一探究竟,可想到身后床幔里头的人,又有些犹豫不决。 好在这时,声音的主人已经完全走进房间。 兰雨微那张爱笑的脸上此时没有丝毫笑意,她满脸愤怒,直直地看向顾君堂。 而跟在兰雨微身后进来的正是顾君惜。 “微儿,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清楚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兰夫人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床幔后的人,冲过去拉住兰雨微的手。 暂短的惊喜过后,随即她的心中升起疑惑:“微儿,你在这里。那床幔里头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顾君堂闻言,眸中随即闪过慌乱,随后欣喜地上前握住兰雨微的手,附和道。 “对啊,兰三小姐。怎么会有个男人在你床上?我还以为……还好你没有事,否则大哥真要难过死了。” 说着,她的眼眶已经泛红。 兰雨微直脾气,最是疾恶如仇。 她已经知道这件事跟顾君堂脱不开关系,就一刻也不想忍耐。 她嫌恶地一把甩开了顾君堂:“少惺惺作态。” 顾君惜之前拉着她藏在屏风没多久,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就从竹屋外摸了进来。 男人进屋,先确定桌上的茶杯被人用过,才转身一脸坏笑,喘着粗气往床上扑去,嘴里更是说着文诌诌地污言秽语。 “兰小姐,在才徐清之,虽然现在乃是白丁之身,但你放心。待我们共赴巫山,生米做成熟饭,你成了我的女人之后,我一定会借助兰家之力考取功名,给你富贵荣华。” “一会也不用怕,我一定会轻些,不会弄疼你!” 语落一把撩开床幔,边脱衣服,边掀开被子。 等被子掀开,看到里面躺着的并非兰雨微而是一个枕头,顿时感觉不妙,刚要大叫。顾君惜已经从身后拿棍子将他打晕。 “你信我吗?”顾君惜扔下棍子,转头看向兰雨微。 兰雨微对上顾君惜清澈明亮的眼,再回想起方才亲眼见到的惊险一幕,不假思索的点头:“信。” 女人名节何其重要,方才这个徐清之分明就是对她下药,想要趁机毁她清白。 再顺势拿捏她,拿捏兰家。 顾君惜阻止她喝下茶水,又带她事先躲起来,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有什么理由不信。 顾君惜见兰雨微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告诉她是顾君堂要毁她名节。 顾君惜亲眼看到顾君堂偷偷离开后跟徐清之见了面,又潜回竹屋往茶水里洒了药。 告诉完兰雨微事情始未,外面已经响起顾君堂的声音。没有办法,顾君惜跟兰雨微只能合力将徐清之抬上床,然后从窗户爬了出去。 幸好一切来的及,她们躲在外面,就是要看看顾君堂如何演完这场戏。 顾君堂果然也没有让她们失望,只看到床上的徐清之,就叫嚷着指定了兰雨微的罪名。 兰雨微越想越生气,她冲上前,一把撩开床幔,掀开了徐清之的被子,委屈地对兰夫人道。 “母亲,是这个男人,他要毁了女儿清白。还好女儿幸运,提前得贵人提醒,识破了他的阴谋,要不然女儿就毁了。” 说着,她又指向顾君堂:“还有她,顾二小姐就是这个男人的同伙。是她招来了这个男人,也是她往女儿茶水里下了药!” 兰雨微这话一落,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顾君堂。 顾君惜还站在竹屋门口,并没有跟着兰雨微彻底进去。 她听到兰雨微这话时微微拧眉,暗叫要糟。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定顾君堂罪的机会,可是兰雨微太冲动了,怕是要把事情搞砸。 好在兰雨微没有供出她。 她现在并不想跟顾君堂冲突,惹宁含霜难过。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的确验证了她的猜测。 顾君堂果然在刻意破坏顾黎川的婚事。 顾君堂如此行事,这是想要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三人终生不娶,让顾家绝后。 也是有趣,顾黎川三人知不知道,自己将这么一条毒蛇养在身边当成了宝呢。 如此想着,她心里倒是生出一些恶趣味。想看一看在这明显的证据链面前,顾黎川会不会还一如既往的相信顾君堂,维护顾君堂。 顾君惜思索间,顾君堂已经再次红了眼眶,柔柔弱弱地开口。 “兰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就因为我从小长在乡下,见识少吗?还是因为我最近名声毁了,所以觉得所有罪名都推在我身上最适合呢?” “你可知道,我有多期盼你能成为我大嫂嫂,我又有什么理由害你?你如果不信,大哥可以替我做证。” 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说出可让别人嘲笑自己的点,让别人无话可说。 顾君堂将这一招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顾君堂一说起自己从小生活在乡下,已经让顾黎川心疼,再说起被毁的名声,更是让顾黎川心疼加倍。 他立即站出来替顾君堂做证:“兰三小姐,没有错,这事我可以替堂堂作证。堂堂的确很喜欢你,想要你做她的……大嫂嫂。也是她担你有事,才会着急将我拉来的这里!” “担心我有事?呵,分明就是她故意带你来捉奸!她没有动机。我看她有动机得很,她的动机就是占有你,容不得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害怕有别的女人来分享你的宠爱。”兰雨微指着顾黎川的鼻子怒骂。 她之前有多中意顾黎川,现在就有多讨厌顾黎川。 是非不分的男人要来何用! 第72章 证据一一摆出,亲口承认陷害! 年轻气盛的状元郞,在外一向都很得姑娘们的青睐,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指着鼻子骂。 顾黎川一时下不来台,同样只是稍稍顺着兰雨微思路去想,就背脊发凉。 顾君堂将他拉来这里确实有些殷切。 然而,当目光触及顾君堂通红的眼眶时,他就掐住了自己的思路。 他怎么能亲疏不分,不相信自己的妹妹,相信外人。 顾君堂跟他说过——“大哥,我行事大大咧咧,不够精细谨慎,总是好心办坏事,惹人误会,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他当时想也不想的点头。 顾君堂率真、善良,怎么可能恶毒到破坏女子名节。 何况顾君堂的确对他议亲之事非常上心,真心想要他早点娶妻。 兰雨微就是诬陷。 或许就像堂堂所说,看不起堂堂长在乡下,因为堂堂名声有损就将什么脏水都往堂堂身上泼。 他之前还觉得兰雨微活泼爱笑,有堂堂的影子,现在看来是半分也比不上。 顾黎川言辞犀利地瞪回去:“兰三小姐嘴上积德。如此无端恶意揣测我家妹妹,你可有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这事我绝不会罢休!” 顾黎川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没想到议亲一场,亲事没成,倒是结成了仇。 兰雨微是个不服输的主。 她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笑出声来:“要证据是?这床上躺着的就是现成的证据。” 她话落就风风火火返身跑回,两耳光啪啪扇在徐清之脸上。 这两巴掌扇的徐清之终于悠悠转醒。 他迷糊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脖子,才最先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容的兰雨微。 “兰三小姐,不是一起共赴云雨,你怎么这般看着在下?”徐清之坐了起来。 “啪!” 被一个下三烂如此轻浮惦记,这口气如何能忍下。 兰雨微废话不多说,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本小姐可是你能肖想的?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算计本小姐?若不说实话,本小姐定拿你见官!” 兰雨微虽然性子活泼外向,可平日对人还算温和,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完全是被气到了,而且多少也被顾君惜方才果断行事的影响。 再一巴掌打在脸上,实打实的疼痛,立即也让徐清之迷糊的脑袋彻底清醒。 他这才抬眼往房间四周看去,看到一张张严肃陌生的脸,就算再傻也明白,事情败露了! 他吓得从床上一下子摔了下来,刚想说话,就听到顾君堂的声音响起。 “对,这位公子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莫要说谎。我与你无冤无仇,若是冤枉了我,我三个哥哥必不会放了你。” 徐清之张着的嘴,就这样定格住。 兰雨微恼怒地瞪顾君堂一眼:“顾二小姐,能不能先别说话!” 顾君堂抿唇,像是被兰雨微气势吓到,往顾黎川身后藏了藏。 顾黎川也非常配合的将顾君堂的身形遮了遮。 顾君惜见状就知,顾君堂已经威胁成功。 这个徐清之就算刚刚真要说实话,现在十有八九也要改口。 毕竟右相府的三位公子,他惹不起。 现在自己将罪揽下,得罪的也只有兰家。 若是将顾君堂也拖下水,那得罪的就是兰顾两家。 果然,徐清之再说话时就拼命摇头。 他站起身冷静了许多,人模狗样,朝兰雨微正式施一礼。 “在下无任何人指使,就是偶尔得见过一面兰三小姐,从此以后就害了相思。今日得知兰三小姐在此踏青,就斗胆跟来一诉相思。” “兰三小姐,在下徐清之,是真心爱慕于你。虽在下现在还未考得功名,但在下愿意为你努力用功,还请兰三小姐接受在下一片炽热爱慕之心。” 真真无耻啊。 明明之前说,要借助兰家之力考取功名。 一个一无所有的书生,到底有多大的脸,才敢请求一个官宦小姐答应他的爱慕之心。 兰雨微差点被气哭。 兰夫人、宁含霜也皆是厌恶的拧眉。 唯独顾君堂夸张地开口:“公子你真厉害,敢于表达爱意,爱本就应该没有贵贱之分!兰三小姐,你都听到了,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是这位公子单纯爱慕于你!” “顾君堂,你闭嘴!”兰雨微更加感到羞辱生气。 徐清之对她下药,想要强行生米煮成饭,竟成了顾君堂口中的厉害。 她真想撕烂顾君堂的嘴。 她指着顾君堂:“你们休想狼狈为奸,将锅甩在我身上。有人看到你之前跟这贼人密谋了,也看到你事先进过这个房间。” 兰雨微话落,顾君堂心里就是一慌,随后目光一扫,看到了依旧站在门边的顾君惜。 想到方才顾君惜跟兰雨微是一同进的竹屋,瞬间恍然。 她立马开口反问:“敢问兰三小姐,不知你口中的有人是谁,之前口中的那贵人又是谁?她既然看到了,为何不亮出身份,还要藏头缩尾?怎就不知,她不是跟我有仇。看到这位公子中意你,就将计就计陷害我呢!” “你住嘴,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兰雨微跟着反驳。 顾君惜帮了她,她不允许有人往自己恩人身上泼脏水。 顾君堂闻言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兰三小姐,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叫她出来作证!” “微儿!他在哪里?母亲让人去请。”兰夫人也着急出声,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两头逼迫,兰雨微顿时也有些无主的看向顾君惜。 只此一眼,顾君惜就已经明白,她终究都躲不过,被拉扯了进去。 顾君堂也顺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开口:“所以兰三小姐,你说的人是姐姐吗?” 说着,她也不等兰雨微回答,就已经认定的红着眼走向顾君惜。 “姐姐,我知道因为轩王殿下的事情,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又因为哥哥们帮我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觉得哥哥们偏心。” “可我们无论在家有什么矛盾,还是一家人啊。你实在不应该因为厌恶我就这样……” “我知道生辰当日,三哥喝醉将浓痰吐在你身上,让你无法释怀。又因二哥怕你将三哥打死,不小重伤了你。你记恨也应该的,可这是大哥的婚事啊,你实在不该!” 话说完,顾君堂像是受了无法言说的打击,瞬间释然了。 她转头又走向兰雨微红着眼眶,苦笑着承认。 “兰三小姐,既然人证是姐姐,那你们说我是这位公子的同伙,就是这位公子的同伙!” 什么就说是就是,这种像是逼迫的承认,比不承认还让人火大。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兰雨微是真的承认自己见识少的瞪大眼,指着顾君堂半天说不出来话。 第73章 报复心极强,结局彻底改写 宁含霜也从顾君堂话中,听到信息点。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顾君惜的手,上下打量。 “生辰当日,你几个哥哥又欺负你了?你伤在哪里,难怪这些天你一直闭门不出,说什么需要冷静,是怕母亲担心!你个傻孩子。” 宁含霜是真心实意的只关心顾君惜,可落在顾黎川的眼中,就是无形应证了顾君堂的话。 对啊,顾君惜明明今日之前都不搭理他们,今日怎么就破天荒愿意跟他们出来了。 原来打的是破坏他婚事的主意。 报复心一如既往的强,这才是顾君惜! “母亲,这是关心顾君惜伤的时候吗?她若是真重伤,现在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您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堂堂。堂堂为了成全顾君惜,都愿意揽下不属于自己的罪责了!” 顾黎川不满地大喊一声,一把将往前走的顾君堂扯到自己身边护住,心疼地训斥。 “傻姑娘,什么叫做你就是同伙,你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 顾君堂无声地摇头,只默默流泪。 流的顾黎川心都碎了。 顾黎川背对着顾君惜,只有严苛的训责:“顾君惜,闹够了就向兰夫人、兰三小姐道歉。我们自己家的事,回府再说!” 呵!顾君惜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这次不是因为顾黎川偏心,而是因为顾黎川在证据链面前继续偏帮偏信,选择彻底蒙蔽自己眼睛。 最年轻的状元郎,现在听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道歉我不会!”顾君惜开口说道,随后直接承认。 “没有错,是我提醒了兰三小姐,也是我亲眼看到顾君堂与这徐清之密谋,更是我看到顾君堂偷溜进这间屋子,往茶壶里倒了迷药。” 说着,顾君惜来到桌边,拎起桌上了的茶壶走向顾黎川。 “顾大公子不相信,可以现在就请位大夫过来,验一验这茶壶里有没有迷药,真相究竟如何,相信自会有分说!” 自从落湖,就再也没有叫过一声大哥。现在已经从没有称呼,变成叫他顾大公子了!顾黎川背对着顾君惜的背脊猛然一僵。 就听顾君堂带着哭腔,晃了晃他手臂:“大哥,算了,就是我,是我下的药,我是同伙!” 两个妹妹,一个倔强视他为仇。 一个善解人意,只想息事宁人一家和睦。 为何顾君惜就不能向顾君堂学一学! 顾黎川心里越发的乱,面上的温润再也无法维持。 他自问这是第一次对顾君惜发火。 “够了!”他蓦地转身,夺过顾君惜手里的茶壶,狠狠扔在地上:“有完没完,你没有看到堂堂都已经愿意为你扛下所有了?你就没有一点愧疚、羞耻之心的吗?” 随着顾黎川的指责,青花瓷的茶壶“呯”地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片,里面的茶水蔓延流的满地都是。 最铁的证据,被顾黎川亲手毁了。 顾君惜握了握空了的手,无所谓撇了撇嘴。 她跟来就是纯粹验证心中想法,顺便拯救兰雨微的结局。 她本就不想再起突冲惹母亲再左右为难,可事又扯到她头上,才不得不出手。 现在看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顾黎川执意要受骗上当,那她还是继续收起多管闲事的心。 倒是兰雨微看着地上毁灭的证据,一点点抬起头,气得发抖,忍不住怒骂:“顾黎川,你有病!” 顾黎川这次对兰雨微的责骂却是没有反驳。 他牵着顾君堂面向兰夫人,正式抱歉行了一礼。 “兰夫人,今天这场闹剧,有一部分是顾君惜不懂事闹出来的,我代她向你赔罪。至于我与兰小姐的婚事,就这么算了!” 他说罢,又对顾君堂道:“堂堂,道歉!” “对不起!”顾君堂看起来听话的也行了一礼。 顾黎川做完这一切,就继续牵着顾君堂往外走,路过宁含霜时,眼神埋怨地说道:“母亲,堂堂受了委屈。儿子就先带她回府了!” 说完也不等宁含霜回答,直接离去。 “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兰夫人被顾黎川的这番操作弄得措手不及,等顾黎川已经出了竹屋,她才想起来抱怨。 她女儿差点被人玷污,这么大的事情,罪魁祸首还没有真正揪出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案了。 而且什么叫婚事就这么算了。 有这样是非不分,一味偏帮妹妹的哥哥,她才不会将女儿嫁过去。 可这声算了,也该是由她来说。 “兰夫人,这事……”宁含霜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羞耻的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兰夫人,刚起了个开头,话就再也说不下去。 “母亲,这件事与你无关,与女儿也无关!”顾君惜不想宁含霜为难,主动上前扶住宁含霜。再次表明自己清白。 宁含霜看了沉稳的顾君惜一眼,悠悠叹了口气。 她显然相信顾君惜。 可不是顾君惜就是顾君堂,也是她的女儿。 养不教,父母之过! 宁含霜拍了拍顾君惜的手,面对问题逃避不是她的作风,再羞耻也要硬着头皮解决:“兰夫人,你看,这事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顾大公子既然说是顾大小姐的错,那顾大小姐承担!”受了气是要出的,兰夫人只能迁怒顾君惜。 “母亲,这事与顾大小姐无关,女儿相信顾大小姐的人品。”兰雨微挽住兰夫人的胳膊替顾君惜求情。 有的人只需要片刻相处,就能将其视为知己。 兰雨微知道,之前进竹屋前顾君惜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就是不想扯进这件事情当中来,可后来都怨她,还是让顾君惜曝露了。 尤其方才又听顾君堂说,顾君惜生辰当日轮番被两个哥哥羞辱欺负,她就知顾君惜在这些兄弟姐妹当中一直受欺负排挤。 她最见不得兄弟姐妹之间偏帮偏信,拉帮结派。 尤其是帮顾君堂这种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人。 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确,尤其兰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见惯后院争宠的侍妾小妖精,她本能的更偏向于相信顾君惜。 其实她也不知该拿顾君惜怎么办,听自家女儿这一求情,顿时也没了兴趣。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跟右相府结仇。 兰雨微的话算是给了她台阶。 “罢了,顾夫人,今日就当你我之间从未见过。”兰夫人松了口,随即吩咐人将徐清之绑了。 事关兰雨微的名节,她不会将徐清之送官,但自有手段让徐清之脱一层皮。 自古民不与官斗,徐清之一介书生主动撞上来,自是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徐清之被带回兰府后,怕右相府报复死咬着没将顾君堂吐露出来,但兰夫人气不过,将徐清之按住命打了二十大板,丢出府去。 又派人撒布徐清之调戏兰府丫鬟的谣言,让徐清之在书院待不下去。 后来徐清之伤养好,又隔三叉五派人上门将徐清之连同家人打一顿。最终徐清之家人受不了这种折磨,将徐清之赶了出去。 徐清之无处可去,又怕兰家再报复,只能灰溜溜离开了京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可兰雨微前世被辱,被家族厌弃,只能被送回老家嫁为商人妇的凄惨遭遇却是彻底得到了改写。 兰雨微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轨迹已变,她离开时亲切的拉住顾君惜的手:“顾大小姐,等有空上门找我玩!” 顾君惜知道经此一事,兰顾两家就算不结仇,正常来往怕也是不会有了。 就算她要上门,也要等跟顾家彻底断亲之后,但她还是应承地点头:“好!” 兰夫人跟兰雨微离去,宁含霜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那种闷就像是想起了化不开的往事,想起了藏在心中打不开的结。 兰雨微差点被下药跟徐清之躺在一张床上,这抓奸的一幕,跟当初宁海棠与秦樾是何等相似。 两件事有了联系,顾君堂跟顾黎川离去,没有外人打扰。 顾君惜明白,这是带宁含霜去见柳翠跟王婆子,揭穿当年陷害之事,最合适的时机。 第74章 设计让他自动吐露真相,顾黎川的私生子 顾君惜思忖间抬眸,直接吩咐马夫掉转车头,将马车驶去肃亲王府。 回头发现宁含霜正看着自己,她不由表情严肃地道:“母亲,我有事要向您坦白!” 宁含霜去了一趟肃亲王府回来,整个人已经从闷闷不乐的状态,变成忐忑不安。 马车里,宁含霜捏着不久前秦樾回给宁海棠的信,手在微微颤抖,甚至连语调都带着颤音。 “惜惜,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初见你父亲时,你父亲虽穿着洗白的长袍,可背脊却挺得笔直。纵使被人欺辱嘲笑,背脊也始终不曾弯过。” “他勤奋好学,身怀傲骨。最初我曾多次表明要资助他,都被拒绝。” “他品性高洁,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待我更是赤诚。未成亲前只要我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成亲后,我陷在你外祖一家灭门惨案当中走不出来,可他对我始终没有怨言。” “虽说前些日子,因为跟你小姨和好,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我也怀疑过,可还是相信他是一时失言。他怎么就会人品恶劣到算计秦樾跟你小姨?” 顾君惜已经带着宁含霜见过翠柳跟王婆子,宁含霜也从翠柳跟王婆子口中亲耳听到了当年顾元柏设计宁海棠跟秦樾的真相。 宁含霜听完之后,表现出来的情绪有许多种。 可顾君惜在这多种情绪当中,读出来最多的还是不相信。 顾君惜叹了口气。 不怨母亲,怨只怨顾元柏太会伪装。 毕竟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朝之间,一下子接受对自己极好的枕边人是坏人。 她也正是因为怕宁含霜会有这种表现,才没上来就告诉顾元柏养外室,将外室之女充当嫡女。三个儿子早被顾元柏洗脑,一心维护外室、贱种。 毕竟这比顾元柏设计陷害秦樾跟宁海棠重磅多了。 而且母亲这年郁郁寡欢,算是勉强过活。她虽不懂医术,也听过不少因为心结过重,加之突然刺激,吐血而亡的例子。 她不是拖,也不是啰嗦,而是不想因此失去唯一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母亲。 哪怕让母亲永远蒙在鼓里,她也只想母亲安然活着。 现在母亲跟小姨和好,看着算是快乐了一些。 她才敢将真相由轻到重一一呈现。 开弓已经没有头箭。 “母亲,您有没有想过,有的人天生戏好。他的戏是真的可以演一辈子!眼见不一定为实,但可以让他亲口承认。”顾君惜握住宁含霜的手,眸色深沉的说道。 宁含霜从顾君惜的眼中看到了筹谋,莫名就多了几分镇定。 她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是她真的有些怕了。 家破人亡,虽没有极至的爱,但这么多年她都将顾元柏当成依靠。 现在告诉她这个依靠有问题。 这……就真的没有办法一时接受……更怕的是像当初冤枉秦樾跟宁海棠一样,冤枉了顾元柏。 既然女儿有成算,能让顾元柏亲口承认,那自然最好。 “好,那我听你的。”宁含霜答应。 顾君惜接着道:“那您回府后,跟父亲相处时记得一切照常,接下来都听我安排!” 顾君惜对这一切的结局早有预料,方才在肃亲王府时,就已经跟宁海棠商量好了,接下如何诓顾元柏承认当年对宁海棠与秦樾的设计。 算是还宁海棠公道,也是先出一口恶气。 “好!”宁含霜没有意见的点头。 马车一路穿过繁华街道,突然前行的马车猛得停顿一下。 紧急刹车,让顾君惜跟宁含霜身体用力前倾,后脑勺险些狠狠撞在车辕上。 还好宁含霜有武功,关键时候拉了顾君惜一把。 “怎么回事?”顾君惜撩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 车夫亭伯是府中老人,闻言有些惶恐地回头:“对不起大小姐、夫人,老奴好像撞到人了。这孩子突然就从巷子里蹿出来!” 顾君惜顺着亭伯的话往前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抱着腿倒在地上。 应该是受伤了。 “你还好吗?”顾君惜见状下了马车,上前询问。 小男孩眼神如狼,只是警惕地扫她一眼,也不回答,一边慌乱地将掉在地上的烧鸡往自己怀里藏,一边诫备的望着身后。 小男孩在藏烧鸡时,一块色泽上乘的鱼形玉佩就从他衣襟里滑落出来,坠荡在半空中。 这种双鱼玉佩一般都是成双成对,作为信物佩戴。 只此一眼,顾君惜就感觉玉佩极奇眼熟,脑中记忆不由呈现。 “大哥,这双鱼玉佩,你是打算当作订情信物,未来大嫂嫂一块,你一块吗?” 那时顾君堂还没有回到府中,她才从顾黎川口中得知,顾黎川有了想要上门求娶的意中人。 在看到顾黎川手里的双鱼玉佩时,她忍不住缠问。 顾黎川没有否认,眼里带着柔情,将玉佩指给她看。 “这双鱼玉佩上分别刻了我跟她的名字,川、柔。惜惜,你未来大嫂嫂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以后见了,你一定会喜欢她!” 可这个顾黎川保证她会喜欢的女子,却莫名其妙跟人私奔,人间蒸发了。 顾君惜忍不住一把拽住玉佩翻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一个更为熟悉的川字。 顾黎川送给未来大嫂嫂的玉佩戴在了眼前孩子身上! 顾君惜眯起了眼。却见小男孩一把将玉佩从她手中拽了回去!力气不小。 顾君惜开口套话:“小兄弟,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呜呜,大哥哥。”小男孩还没回答,一道童音响起。顾君惜看过去,就见一个两岁多大小的孩童,带着哭腔赤着双足奔了过来。 那张孩童的脸很稚嫩,看着却有几分眼熟。似乎跟顾黎川很像? 这难道是顾黎川的孩子! 一旦脑子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答案就自动蹦了出来。 顾君堂回来到现在已满三年,顾黎川与人私奔的意中人也失踪了三年。这孩子年岁相符。 可不等她再继续问,眼前小男孩就一头朝她撞了过来,直把她撞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也趁机将那两岁多的孩童抱起,像被狗追似地跑得飞快,转眼钻进人群。 “小兔崽子,叫你又偷我的烧鸡,下次见到打断你的狗腿。” 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拿着烧火棍骂骂咧咧赶到,恰好看到那孩子钻入人群的动作,只能扶腰喘着粗气怒骂。 “这位小哥,你认识刚刚那两个孩子?”顾君惜眸色一转,将目光落在伙计身上。 “那大应该是叫狗娃,没爹没娘,经常在这一条街偷偷摸摸。小姐,他也偷您银钱了?”这伙计见顾君惜穿着不俗,不由客气的行了一礼。 “不认识,只是刚刚我家马车撞到了他。我怕留下什么伤痛。下次你再见到狗娃麻烦留意一二,带个信到右相府,就说找嬉儿姑娘。” 顾君惜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伙计。 不管这孩童是不是顾黎川的,但总归是跟那私奔失踪的姑娘有关。 她无意多管顾黎川的闲事,若是这私奔失踪的姑娘也跟兰雨微一样受到顾君堂迫害,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只需要留意,送个口信就有银子拿,伙计哪有不乐意。 他将银子收起来保证:“小姐放心,只要一见到狗娃,我一定帮您留意!” “那孩子没事?”顾君惜上了马车,宁含霜看着她问。 “没事,已经解决。”顾君惜无意多说,摇头回道。 回到右相府,顾元柏已经下朝。 除了顾元柏,顾君堂跟顾黎川也都在。 顾元柏殷勤地笑着,亲自给宁含霜端茶:“霜儿回来了,今日出门累着了。先喝口茶!与兰家的亲事黄了就黄了,以后再给黎川找更适合的。” 宁含霜看了眼站在顾黎川身边小心翼翼的顾君堂,原本是想着回来后呵责教管,可一想到今天得知的真相,就没了心情。 她也膈应地不想接顾元柏送过来的茶,可一对上顾君惜幽沉的目光就将茶接过来,轻饮一口,回了个嗯字。 第75章 一连杀两次,鹿死谁手 顾元柏见宁含霜喝了茶,整个人都似放松下来。 他将茶杯接过,递回给婢女,扶着宁含霜道:“霜儿,我先送你回院中,我今日得了个新鲜玩意,给你鉴赏。” “好!”宁含霜感觉自己浑身都还僵硬着,可还是忍着不适,任由顾元柏扶着。 这些天顾元柏一直哄着她,那日在酒楼起过的突冲,虽在心中留下了痕迹,可她已经在尽量放下。 只可惜顾元柏还没有将痕迹弥补完整,又添了新的裂痕。 顾元柏站在身边,宁含霜都感觉全身发凉,忍不住地去想。 顾元柏当真这么能演?十年如日? 他能算计让她嫁进顾家,那他又还在谋算着她什么! 回到宁含霜院子,顾元柏将一个檀木盒子拿出来,打开送到宁含霜面前。 里面是一串紫檀木的佛珠,珠子颗颗饱满圆润。 顾元柏温情道:“霜儿,这串佛珠是我特意托人替你寻来的,听说是前朝玄机大师生前一直所用。你看看,喜不喜欢?” 早些年宁含霜喜欢收藏兵器,顾元柏就给她劈了间藏兵室。 宁远侯府灭门,宁含霜清修,顾元柏就源源不断的送佛珠、佛像。 这些好,都是假的吗。 宁含霜将紫檀木佛珠拿在手,拔捻着,触感温润,绝非凡品。 她一抬头,就问一句:“元柏,你会骗我吗?” 顾元柏表情微不可察僵了一瞬,随之很快敛去。 他温柔揽住宁含霜的肩:“霜儿,你为何这么问?可是在外面又听说了什么。我们几十年夫妻,孩子都有五个了,你怎么还问这样的话?” “若是有骗你之事,真要追究起来还真有!” “是什么?”宁含霜眼睫轻颤。 顾元柏松开宁含霜,笑着坐到了椅子上:“那就是为夫瞒着你藏了私房钱。霜儿,你不会是这么残忍,想将为夫私房钱都拿走。” 宁含霜心里就有失望堆积闪过。 若真是演戏高手,骗了她这么多年,凭着她几句话的试探,他又怎么会坦白。 转念间,又想到顾君惜说的一切照旧。 宁含霜强逼着露出浅笑:“呵,原来你真有事情瞒着我啊。难道我今日在外面听说,男人都是不可靠。既然敢藏私房钱,那接下来顾黎川亲事就交给你,我不管了。” “好,不管就不管,一切交给我!”顾元柏应承,眼中浮现深深算计。 他之所以来哄宁含霜,是因为顾君堂提前找了他。 顾君堂只说她弄砸了顾黎川婚事,怕宁含霜事后惩罚,他就来了。 而且他也有意在跟宁含霜修护关系。 宁含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跟宁海棠起冲突带来的影响,怕是已经消除。 顾元柏如是想着。 这边。 顾元柏跟宁含霜离开后,顾黎川就带着顾君堂离开,看起来似有意晾顾君惜一晾。 顾黎川跟顾君堂能主动不来招惹,顾君惜求之不得。 她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心情不错的回了惜花院。 翌日,顾元柏下朝刚从马车内下来,一个小乞丐就蓦地朝他撞了过来,护卫想要驱逐阻拦都来不及。 等顾元柏反应过来时,他手里就多了一封信,再抬头小乞丐已经不见。 顾元柏做事警惕,看了眼手里的信并没有立即拆开,而是等回府进入书房才将信打开。 只见信上只有几个字——我知道你的秘密,明日午时城东河岸,拿一千两交换,否则你娶妻的阴谋就会败露。 娶妻的阴谋! 顾元柏瞳孔蓦地瞪大,然后恼怒地将信件揉成一团,最后又铺平了放在书案上。 转眼又是一日,顾元柏下朝回来后就去了宁含霜的院子,一直陪着宁含霜直到用完晚膳。 “今日你没有事要忙吗?”宁含霜抄写完手里的佛经抬头。 “我只想陪着夫人!”顾元柏含情脉脉。 宁含霜闻言眸色微敛,继续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才像是闲谈般地又道。 “元柏,你相信因果吗?我听说做过的孽都是要偿还的,据说被冤杀的人,夜半三更都会爬出来找凶手算账。你说,那杀害我父兄家人的凶手,会遭到报应吗?” “自然会,霜儿,这事过去这么久,你该放下了。”顾元柏神色无异,从后揽住宁含霜:“我陪你就寝?” “不,我想再抄写几页佛经。”宁含霜拒绝。 “那我到花园里走走。”顾元柏出了宁含霜院子。 恰巧几个丫鬟婆子走过:“听说今日中午城东河边出了命案,一个妇人被撞到河里淹死了!那撞人凶手跑的极快,官差根本没法找到。” “所以外出时注意安全,河边水边最好别去。” “老爷。”丫鬟婆子说得起兴,抬眼瞧见顾元柏连住嘴行礼。 “嗯。”顾元柏应声,挥手示意丫鬟婆子离开。 河边命案顾元柏知道,正是他找人做的。 那人回来说勒索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通过描述长相正是翠柳。 当初设计完秦樾跟宁含霜,他就想要杀人灭口。但那时翠柳、王婆子皆未赎身,还是宁远侯的人,他只能将这隐患留下。 现在这隐患还敢找上门,那就是找死。 他不亲自出面,就算宁含霜知道翠柳死亡,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 顾元柏思索着,在花园里多走了两圈,经过阴暗的小道突然冷风起,一个湿淋淋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右相大人,你为何今日中午不出现?你为何要杀我灭口?我只要一千两银子而已,你已经娶了大小姐,难道这么一点银钱都不舍得给吗?” 一声声的质问,阴森嘶暗伴随凉风,渗人可怕,尤其配合宁含霜才讲过因果报应。 “你是鬼?”顾元柏眯起了眼。 “没错,我是来报仇的!”那鬼回道,跟着逼近。 顾元柏不躲也不闪,却是一把掐住翠柳的脖子,丝毫没有要接翠柳话的意思,直接定了柳翠的罪:“报仇?本相根本不认识你,来本相府里装神弄鬼,简直找死。” 说着,他手上用力,很快翠柳翻白眼歪头显出死状。 顾元柏用手探过,确定已死。他看都不看一眼,将尸体扔在地上,直接让人送去了乱葬岗。 然而,第二日下朝回府,马车被人半路拦下,顾元柏又收到了相同的勒索信。 他抬眼看去,就见翠柳站在街角的小摊前。 不是湿淋淋鬼的模样,而是正常人的模样。 等他要追过去,翠柳转身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拆开勒索信,信上只有几个字——既然你不放过我,那就鱼死网破! 翠柳无孔不入,真像鬼魂缠了上来。顾元柏这时真的感到了棘手,这么多年已经极少有这种感觉。 “回府!”顾元柏终于感觉心绪不安,命人重新启动马车。 下了马车,刚到府门前,就看到了宁含霜出门,顾元柏顿时着急:“霜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76章 被下药陷入昏迷,狠辣尽现 宁含霜淡淡回道:“最近老心神不宁,想着去大乘寺上炷香!” 才经历过翠柳阴魂不散,宁含霜立即就要出门,容不得顾元柏不去多想,尤其想到那勒索信上所说的鱼死网破,心中更加不安。 顾元柏目光落在宁含霜身后的顾君惜身上,眸色微沉,转而扶住宁含霜。 “怎么只带了惜惜?去大乘寺这种地方,就应该让孩子们都陪着,孩子们多待在一起接触也能缓和融洽关系。” 说罢,他就直接吩咐门房:“去,将二小姐跟三公子都叫来。空皓那孩子就没有个定性,现在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出来走走。在送到祁阳乡下前拜拜佛,说不定还能保佑他往后少惹些祸事!” “今日下朝早,为夫也陪你一道去!” 顾君惜平静而站,心中清楚,顾元柏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顾元柏浸淫官场多年,想要他主动说出当年罪行,光凭勒索装神鬼根本行不通。 重要的还是需要先搅乱他的心境。 可一可二不可三,翠柳的三次神出鬼没,一方面惹恼了顾元柏,让他感觉威严受到挑战。 一方面也是真的意识到事情棘手,想要主动出击。 他主动要求陪宁含霜出行,就是为了杜绝翠柳接近宁含霜。 同时怕也是打算伺机而动,在翠柳找宁含霜前,先一步找到翠柳。 至于带上顾空皓跟顾君堂,打的应该是多个人,翠柳会多一分忌惮的主意。 形势已经分析清楚,顾君惜的目光跟宁含霜不经意对上。 顾君惜微微一笑,宁含霜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睫。 从翠柳让小乞丐递出勒索信,到现在一切都是顾君惜的谋算。也算到了顾元柏会要求跟着一起出门。 然而,顾元柏跟着她出门,也证明了,秦樾跟宁海棠之事真是顾元柏陷害,连替顾元柏开脱的借口都找不到。 毕竟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不心虚,又何必怕翠柳找上门。 宁含霜吸了口气,明明已经快到夏季,她却感觉吸到了一口凉风。那股凉风一路蔓延而下,冰透她的五脏六肺。 在府门前没等久,欢欢喜喜的顾君堂就跟顾空皓有说有笑的一起出来了。 顾黎川在衙门当职,还没有回来,否则相信顾元柏一定会将顾黎川带上。 顾空皓、顾君堂双双叫了父亲母亲后,就将目光移向顾君惜。 “姐姐,又能跟你一起出门了,真好。”顾君堂满脸是笑。 说来,顾君惜也真是佩服顾君堂,无论他们之间起了多大冲突,再次见面顾君堂总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倒是顾空皓,看向顾君惜的目光有些尴尬。一副想要主动说话,又不知道如何说的模样。 顾君惜直接无视,扶着宁含霜先一步上了马车。 “父亲,您看顾君惜什么态度?堂堂唤她理都不理,我这个兄长她也视而不见!”顾空皓拿着折扇用力拍打了下手心抱怨。 “行了,难得一起出门,就高高兴兴的,无须计较这些小细节!”顾元柏心思都在翠柳身上,他不动声色扫视着周围,随意训斥,跟着也上了宁含霜与顾君惜那辆马车。 心想,顾君惜现在放肆得连他这个父亲都直接无视了,顾空皓这个兄长又算什么。 他为了不与宁含霜再闹矛盾,都已经对顾君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父亲今日怎么怪怪的?”怪对顾君惜宽容。顾空皓平白被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用折扇拍了拍自己脑袋。 顾君堂目光追随着顾元柏的背影,她虽不说,也感觉出来了。 能让父亲如此反常,怕是又有事情要发生。 顾君堂眸色一转,笑着劝道:“三哥,你看错了,父亲哪里奇怪了。都是一家人,兄弟姊妹间本就应该多些宽容,少些计较!” “傻丫头,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真万事大吉了。偏偏有的人,尖酸刻薄,给点颜色就开染房。”顾空皓亲昵地捏了下顾君堂的脸颊,恰好看到顾君惜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他不由变换语气,阴阳怪气起来。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但来大乘寺上香拜佛的人还是很多。毕竟大乘寺远近闻名,又有高僧坐镇。 一行人拜了佛,上了香,顾元柏捐了香油出来,就见宁含霜往四周张望。 顾元柏瞬间警惕,上前揽在住宁含霜的肩膀,温情问道:“在找什么?” 宁含霜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自我怀疑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听到有人唤大小姐,应该是出现幻听了。宁远侯府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宁远侯府的人才会叫宁含霜大小姐,随宁含霜一起嫁过来的奴仆都是唤宁含霜夫人。 只此一句,让顾元柏揽着宁含霜肩膀的手紧了紧。 他不由联想,是翠柳找来了! 顾元柏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周围,笑着劝道:“你应该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先到寺里禅房稍作休息,再回去?” “母亲,您就听父亲的!天气热了,容易疲劳。”顾君堂体贴的跟着劝说。 宁含霜看了眼,走在最后面,似在欣赏佛像的顾君惜点了点头。 到了专供贵人们休息的禅院,顾元柏给宁含霜倒了杯茶,宁含霜喝后不知怎么,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元柏给宁含霜盖上被子出了房间。 “父亲!”顾君堂就守外面。 顾元柏扫了眼里间,吩咐:“为父有事出去一趟。你守着母亲,她身体弱,醒了也别让她乱走,为父很快就回来。” “好。”没有说明,却已经是心照不宣,顾君堂乖顺应着,走进房间陪在了宁含霜床榻边。 顾元柏才出禅院,就看到大树后面闪过一个妇人身影,他瞬间追了出去。最后将人堵在一个偏僻院落。 “跑,你还往哪里跑!”顾元柏眼中闪出凌利光芒,再也不是他平日的儒雅沉稳。 妇人回过头来,正是翠柳那张熟悉的脸。 “跟本相装神弄鬼,你真是活腻了!”顾元柏抬手就再次掐住翠柳的脖子,将翠柳死死抵在墙上。这次比在府里那次掐的更加用力,手臂上青筋毕露。 翠柳连呼痛都不能,只能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顾相不愧是顾相,下手就是狠,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落魄,人人可欺的落魄世家子了。”就在翠柳马上再次死亡时,一道声音响起。 顾元柏往后看去,就见一个婆子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王婆子。 “是你?你就是翠柳幕后之人,你们联手了!”顾元柏强势的一上来就要翠柳的命,主要也是想引出翠柳身后之人。 可真正看到王婆子时,他却更加愤怒,同时也有些不信。 他许多人之上的右相,竟被两个贱奴戏耍多日。 “右相这话,似看不起老婆子?右相大人,当年我跟翠柳送你一场富贵,让你如愿娶了我家大小姐,你何必吝啬到一千两都不给呢。我们若不是落魄到没有办法,也不会来找你!”王婆子轻轻咳嗽两声,像是身体极为不好。 “可当年,本相已经给过你们银子,说好再不相干!”顾元柏扔下被掐的奄奄一息的翠柳,大步走向王婆子。 “可当年您也不是右相啊,若没有老奴跟翠柳帮您设计秦樾将军跟二小姐,现在成为右相的或许就是秦樾将军了。您再给一笔银子,难道不应该吗?”王婆子卑微笑着。 然而,顾元柏身形却是突然加快向上前,一把也掐住了王婆子的脖子:“应该,本相应该送你下地狱!” 王婆子一下就被掐得脸色青紫,她面皮害怕的抖动,强逞威胁:“你就这么杀了老奴,不怕大小姐知道吗?你凭什么认为老奴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敢来见您!” “不管你准备了什么,等杀了你再找也不迟。本相能瞒霜儿这么多年,以后也能长久瞒下去。何况她服了迷药,正在禅房睡着,本相怕什么!”顾元柏满脸自信,展露出狠辣无耻一面。 第77章 卑鄙无耻的贱人,到底谁才是王者 顾元柏的确也有自信资本,毕竟从落魄的世家子弟,一步步到权势在握的权臣。 王婆子已经被掐得双眼翻白,眼看还没有人赶来,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似翠柳落水有人救,进顾府找顾元柏时,提前吃了肃亲王给的假死丹,更有肃亲王府暗卫随身相护,才能两次死里逃生。 她若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以前就知道顾元柏手段狠辣。若不是这几天受够了二小姐的折磨,二小姐又拿了她们家人性命威胁,打死她也不敢参与设计顾元柏。 可现下顾元柏都亲口承认了,怎么大小姐、二小姐还不来? 难道真如顾元柏所说,大小姐被顾元柏下了药,又遭了顾元柏设计。 她就不应该相信那顾大小姐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斗得过顾元柏。 完了,完了,这条老命要交代在这里了,王婆子心中疯狂呐喊。 翠柳也吓得肝胆俱裂。 就在这时,院子外终于响起动静,进来却是一脸愤怒的宁海棠跟沐清芙。 “顾元柏,你这无耻烂人,终于被本王妃抓到了,还不速速放了王婆子!”宁海棠眼里喷火。 顾元柏掐着王婆子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手上用力将王婆子从他的正前方,换到了右侧。 他不屑地笑道:“本相就说,两个贱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几次装神弄鬼戏弄本相,原来你才是这幕后指使之人,王婆子说的准备也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的阴谋已经败露!”宁海棠厌恶的说道。 “谁说的!”顾元柏鄙夷的轻笑,更多的是一直被宁海棠看不起,压抑住了心性,想要一次性来个扬眉吐气的猖狂。 “宁海棠,你想要替自己翻案简直做梦。待本相杀了这两个贱婢,你就再也没有证据了。就算你找到霜儿也没有用,她是不可能会信你的,因为我才是她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哈哈,宁海棠,你能耐本相如何?” 顾元柏说完,返身又一把将翠柳拽起来,同时一起掐住翠柳脖子。 那表情,仿佛他才是掌握全场的王者。 也是,这么些年,顾元柏也一直在掌握全场,戏耍着每一个人。 “母亲,该我们进去了!”偏僻院子外,顾君惜扶着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的宁含霜。 真相如同刮皮削骨固然疼痛,可已经到了这一步,绝不容退缩。 “嗯!”宁含霜点头,强撑直起身来,却是推开了顾君惜扶着她的手:“我自己能行!” 宁远侯府嫡长女,已经脆弱龟缩了这么多年,真相既然由着女儿挖了出来,她又有何脸还要依靠着女儿。 顾君惜见宁含霜还撑得住,也就由着宁含霜,松开了手。 她跟宁含霜是在王婆子进入偏僻院子时到的,算是全程听完了顾元柏跟王婆子的对话。 后面安排宁海棠跟沐清芙先进去,顾君惜也是想彻底让宁含霜看看,顾元柏到底能虚伪张狂到何种地步。 顾元柏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 经此一遭,顾元柏辛苦经营的人设,在宁含霜面前算是碎成了渣。 接下来,揭露顾元柏养外室,用贱种冒充嫡女,宁含霜必然不会再有质疑。 同时,禅房。 顾君堂从床上悠悠转醒,她是守着宁含霜没有错,可顾君惜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她打昏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等再看清楚床上的宁含霜已经消失不见,顿时着急起来,冲了出去。 “堂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神色这么慌乱?”顾空皓在院子里打着折扇,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刚弄来的蛐蛐儿,一见顾君堂不由发问。 “三哥,出事了!”顾君堂眼神闪烁,随后红了眼眶,支吾道:“姐姐方才冲进母亲房间打晕了我,将母亲劫走了!” “你说什么?顾君惜又要搞什么鬼,她一天不找事会死!”顾空皓顿时咬牙切齿,将装蛐蛐儿的小竹筒往怀里一揣,牵着顾君堂就往外找去。 他们找来时,正好看到顾君惜跟宁含霜进了偏僻小院。 顾空皓想也没有想,拉着顾君堂也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宁含霜进入院子,走到宁海棠的身侧,她一双清冷的眸子此时已经不见了愤怒,而是发自内心的冷,同时她全开的气场,也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顾元柏,海棠不能耐你如何?那我能不能耐何得了你!” “霜儿!”宁含霜的突然出现打了顾元柏一个措手不及,他脸上还来不及收起的猖狂笑意,甚至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随后他才像是猛地反应过,将翠柳跟王婆子重重甩在地上:“霜儿,这两个贱婢装神弄鬼被我抓住了,我跟海棠就是闹了点矛盾,你别误会!” 已经被撞了个正着,顾元柏还在妄图狡辩。 宁含霜闭了闭眼,淡淡地打散顾元柏的妄念。 “你下在茶水里的药,药效不够。不巧,在你跟王婆子说话时,我已经在院子外面了。在你说,要送王婆子下地狱,说能长久瞒我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子外了。” 实事上,顾元柏下在茶水里的药效足够,是顾君惜打晕顾君堂后,给宁含霜服用了解药。 顾元柏老奸巨猾,要想他上当,做戏必须逼真。 顾元柏被宽大袖子笼罩住的双手凭空虚握了握,他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算是比较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一实事。 想要再继续骗下去,不可能了。 但顾元柏一直都擅长给人洗脑,他立即变换脸色受伤地质问:“霜儿,所以你联合外人设计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不信任我?你有什么就不能直接问我吗?” 宁海棠嗤笑一声:“顾元柏,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外人。本王妃是姐姐的嫡亲妹妹。信任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信任?问你?你会说真话吗?” “一个大男人,别一副受了委屈受伤的模样。我们只是想还原当年真相,还我一个清白,还秦樾一个清白。真正受委屈的是我,是秦樾,是我姐姐。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宁海棠没有用错词,在她心里,顾元柏如此不坦荡,能做出设计捉奸在床这样的肮脏事,跟内宅喜欢使用阴私手段的妇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元柏被宁海棠毒舌的回怼,怼的面红耳赤,一时找不出话来还嘴,但他还是用一双受伤的眼看着宁含霜。 宁含霜深吸一口气:“顾元柏,我想听你再亲口说,当年海棠跟秦樾究竟是不是你亲手设计?” 第78章 三掌谢罪,怕玷污爱这个字 顾元柏眼眸微动,阴戾划过。 他其实还想否认,可也明白,在铁的事实面前,再狡辩只会惹宁含霜更加厌恶。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消除宁含霜的怒火,挽回宁含霜的心。 顾元柏眨眼间换成深情模样,一只手难受地捂住胸口位置。 “霜儿,我承认,是我设计的。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每当看到你跟秦樾在一起,我就心如刀割。”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娶到你,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以为真的能瞒你一辈子的,我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我才拼了命地对你好!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恨我,好不好?” 顾元柏太会花言巧语,宁海棠怕宁含霜再次上当,急得胸口起伏。 同时也是深深的厌恶,养外室将外室之女伪装成嫡女之人,怎么配说爱。 她都怕玷污了爱这个字。 宁海棠忍不住呸了一声,出声嘲讽:“爱?顾元柏,我看你不是爱我姐姐,你是爱我们宁远侯府的家世。还拼了命地对我姐姐好?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究竟哪点对我姐姐好!” “姐,你别听他的!”宁海棠说完,握住宁含霜冰冷地手。 “宁海棠!”顾元柏却是突然怒吼一声,将宁海棠吓了一跳。 就趁着这个空档,顾元柏顺势将宁含霜的手从宁海棠的手中夺了过来,将宁含霜护在身后。 顾元柏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宁海棠再影响宁含霜的心情,他必须杜绝宁海棠跟宁含霜接触。 顾元柏如是想着,伸出手掌,一掌击在自己胸口位置。 顾元柏对自己是真狠,一掌下去使了五成力,当下嘴角吐出鲜血。 “父亲!”顾君堂连着急的奔过来。 顾元柏伸手制止顾君堂靠近:“别过来!” 宁含霜见顾元柏吐血,眉头一拧,本能的想出手扶住顾元柏,却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顾元柏却对宁含霜温情一笑,这才重新看向紧皱着眉头的宁海棠。 “海棠,当年的事,是我为一己私利对不起你。可那时候,我见你总是跟在秦樾身后,以为你也喜欢秦樾,才想成全你们的。但错了就是错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自打三掌谢罪!” 说罢,他再次以手为掌,朝着自己胸口又猛拍两下。 鲜血这次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洒在地上,他双腿更是重重半跪下去。 宁海棠都被顾元柏疯狂的动作吓到了,连退好几步。 到底是夫妻,又共同孕育了几个孩子,宁含霜淡漠的眉眼之中着急之色浓了几分。 纠结之后,她还是害怕顾元柏有生命之忧,上前扶住了顾元柏。 顾元柏趁机紧握住宁含霜的手不放。 顾空皓这时跟顾君堂也一蜂窝而上,背起顾元柏匆匆出了偏僻小院。 只是在跟顾君惜擦肩而过时,像是泄愤一般,顾空皓狠狠撞了顾君惜一把。 顾君惜被撞得踉跄了下,但很快稳住身形。 她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平淡地像是一个旁观者。 “惜惜,怎么办?顾元柏那老贼太狡猾了,他又对你母亲使用苦肉计。你母亲看着对人冷淡疏离,其实最是重情。” 反应过来的宁海棠上前,忐忑不安地握住顾君惜的手。 明明顾元柏自打三掌,也吐了血,可宁海棠一点也感受不到沉冤昭雪的痛快,反应心中越加的堵。 顾君惜目光追随那几道离去的身影,扯出一个笑容。 “小姨,您要对我母亲有信心,她可是宁远侯府的嫡长女,在知道枕边之人真实人品之后,又怎么会在一个深坑里连跌两次!” “您就安心的跟清芙表姐先回王府,有什么其他变故,我再通知您!”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宁海棠叮嘱:“好。那你一切小心,我怕今日之事,顾元柏会迁怒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是不怕。”顾君惜挑了下眉。 跟宁海棠分开,追出寺庙发现,顾家的马车已经全部离开。 她似乎又被丢下了。 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扔下,顾君惜早已经无喜无悲,她转身折回,打算去找宁海棠一起回城。 却见一个黑袍男子手中握着折扇,从寺庙中走了出来。 顾君惜垂下眼睑,那男子却是十分热情朝她施了一礼:“顾大小姐!”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已经主动招呼,总不能再视而不见。 顾君惜勉强抬起头,回了一礼:“慕容公子,这么巧,又见面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地藏殿前送她风铃草,被沐凌轩当成是奸夫的慕容渊。 慕容渊气势内敛深沉,明明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偏偏他又要见人就笑,露出一副热情极好相处的模样。 虽然顾君惜只见过一面,却已经记住了这张脸。 “是挺巧,每次都在大乘寺遇上顾大小姐。我有一位朋友隔两日就要来大乘寺听菩提大师讲禅,所以就来得频繁了一些。上次顾大小姐是陪顾夫人来点长生灯,不知道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慕容渊一脸自来熟,看得出他在极力释放善意。 可越这样,顾君惜越想保持距离,她淡淡回道:“这是私事!” 明显的抗拒,慕容渊却像一点也没有听懂意思。 他左右看了看,“哗”的一声打开手里折扇,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顾大小姐,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家人?你的马车呢?莫非,顾大小姐是被家人丢下了!” 专挑人痛点踩,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君惜确定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她越过慕容渊自顾往寺庙中走去。 慕容渊三两步追上来,手臂一伸拦住去路:“顾大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捎你回城!” “不必了。”顾君惜一口回绝。 然而,她话刚落,就见慕容渊朝着寺庙门口扬了扬手:“阿夜,我在这里。” 寺庙门口,男人身着玄衣,气质清冷,身材瘦弱单薄却笔直如玉,尤其是他清清淡淡看过来的目光,只是一对上就暖了整颗心。 顾君惜往前的脚步不由顿住,回头看向慕容渊:“你的朋友就是太子殿下!” “是啊。”慕容渊一脸无害的点头。 顾君惜突然就觉得慕容渊是故意的,慕容渊既然是沐凌夜的朋友,那绝不可能不知道,她放言要嫁给沐凌夜。 同时慕容渊是沐凌夜的朋友,也就不难理解,慕容渊为何初次见面会送她风铃草了。估计也是因为沐凌夜。 还有生辰宴上的事,她也没有跟沐凌夜说过一句谢谢。 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次在大乘寺碰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面。 顾君惜不想错过好不容易能相处的机会。 她抬眼,不惜自打脸:“慕容公子,你的马车停在哪?” 慕容渊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青布马车。 “谢谢!”顾君惜福了一礼,朝着马车走过去,自顾掀开马车帘子坐了上去。 第79章 决定和离,离开顾家 沐凌夜拾阶而下,面色幽沉地看向慕容渊。 慕容渊耸了耸肩:“冤枉啊,是顾大小姐自己坐上去的!” 沐凌夜自是知道慕容渊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当下也不废话朝马车走去,只是他没有进车厢而是拉着慕容渊直接在马车前面坐下。 不大的位置,坐了赶车的玄影,再加上慕容渊跟沐凌夜,肉眼可见的挤。 那感觉就像是路况稍稍颠簸一下,其中就会有人掉下去。 顾君惜欣开帘子,看着沐凌夜疏离冷淡的背影,又好笑又好气。 沐凌夜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她实在好奇他还能做到何种地步。 可这么多人在,她终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现在她需要先解决宁含霜的问题,暂时还分不出精力来履行一定嫁给沐凌夜的约定。 既然沐凌夜愿意装,那她就只需要沐凌夜明白她的心意即可。 这么想着,顾君惜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阖上了眼睛。 顾君惜再次醒来,是被玄影叫醒的。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沐凌夜跟慕容渊已经不见了身影。 顾君惜下了马车,对玄影道:“帮我谢谢你家太子殿下!” 玄影微点了下头,便一扬鞭驾马而去,像是根本不想与她有多的牵扯。 主子表里一,属下也是个脸臭的。 顾君惜挑了下眉,才面向顾府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心里明白,府里必然还有一场血雨腥风在等着。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问三公子,三公子也不说您去哪了,二小姐就一个劲地哭,都快要急死奴婢了。” 顾君惜还没有进府门,就碰上一直守在府门前的嬉儿。 嬉儿一张圆脸满是担心,一上来就对顾君惜仔细检查一番,生怕顾君惜哪里又磕了碰了受了重伤。 实在不怨她多想,确实是顾君惜每次只要跟顾空皓、顾君堂一起出门,回来总会满身狼狈。 “我没有事!”顾君惜捏了下嬉儿圆圆胖胖的小脸,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嬉儿亦步亦趋跟在顾君惜的身后:“老爷是昏迷着被三公子背进府的,大夫来了还没有走。大公子回来后跟三公子还有二小姐一直守在院子里,只有夫人跟大夫在房间里面,还不知道老爷具体情况如何!” 顾元柏如此狡诈,使个苦肉计,绝不会真的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看着严重,其实最多也只怕会在床上多躺几日。 “我知道了,嬉儿,你先回惜花院!” 顾空皓离开偏僻小院时,已经明显看出在迁怒她,她怕一会起冲突,伤及无辜打发嬉儿先离开。 到了顾元柏院子,顾君惜果然看到顾元柏房间门紧闭,顾君堂守在门口一直在抹眼泪。 顾黎川安静地立在柱子旁,顾空皓不安的来回走动。 顾君惜一进院门,顾空皓就率先看了过来。 他像是缺失脑干般,冲了上来,揪住顾君惜的衣襟。 “顾君惜,你回来的挺快啊。又是宁海棠那妖妇送你回来的!真以为搭上宁海棠那妖妇就能无法无天了,你这么有本事,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住在了那妖妇家!” 听这话的意思,是顾空皓顾故意将马车都带走,将她扔下的。 顾君惜挑眉,一根又一根,将顾空皓揪住她衣襟的手指掰开,只回了两个字:“幼稚!” 可不是幼稚,在不在乎后,这样的手段伤不到她分毫。 何况顾空皓不是顾寒星,浪荡风流公子,弱鸡一个,她自是不怕。 顾君惜掰开顾空皓手指后,顺势用力一推就将顾空皓推的往后踉跄了下。 算是还了在偏僻小院,顾空皓故意撞得她那一下。 “顾君惜,你做错了事,还敢对我动手?来人,上家法!”顾空皓差点摔到,感觉他做兄长的威严在顾君惜面前再次受到挑战,气得跳脚怒喊。 “动什么家法,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什么闹?”顾黎川沉着脸拦在顾空皓面前,训斥说道。 “大哥,你不知道,父亲受伤,一切都因为顾君惜。是顾君惜打晕了堂堂,劫走了母亲,母亲才会听到父亲跟两个贱奴和宁海棠那妖妇的对峙。”顾空皓继续跳脚告状。 劫走?顾君惜听到这个词,看向了还在哭的顾君堂。 顾黎川也同时看了过去:“堂堂,怎么回事?你亲眼见到惜惜劫走母亲了!” 顾君堂哽咽着,没有正面回答:“姐姐冲进房间就将我打晕,母亲当时在睡觉,自是……不愿的……!” “睡觉,你确定不是喝了顾右相给下的迷药!”顾君惜嗤笑一声。 顾君堂摇头,一脸虔诚:“父亲那般爱母亲,怎么会给母亲下迷药,就算是下了,肯定也是为母亲好!” 好一个为了母亲好,不愧是顾元柏最喜欢的女儿,这洗脑的本事一脉遗传。 顾君惜讥讽地挑了挑眉,却见顾黎川跟顾空皓都信了。 顾黎川对顾君惜的失望已经深深刻在了眼里,他痛心疾首。 “顾君惜,你怎么变得这般面目可憎了。你毁了我的婚事还不算,连同父亲母亲的也想一起毁掉吗?这样对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我们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你可明白?” “不明白。”顾君惜淡淡轻笑:“你可知,母亲的婚事,是你嘴里的父亲算计来的,母亲难道不应该有知情权?” “就算是父亲算计来的,父亲也不会害母亲!”顾黎川坚定的怒喊,风清霁月的人生生被气得额头冒出了青筋。可以看出来,他是对顾君惜何等不满无力。 一个算计着,让外室顶正妻,让野种替代嫡女的人,叫做不会害了母亲。顾君惜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回了一个呵! 那不屑的冷笑,落在顾黎川耳朵里就成了顽固不化。 他指着院外道:“你滚,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顾君惜无视,只是看着那扇关紧的房门。 顾黎川见顾君惜不理会自己,用力扯着顾君惜的衣服往外带:“长兄为父,我的话,你敢不听?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纲常伦理?” “滚!”顾君惜用力甩了顾黎川一把,直接将顾黎川甩了出去,甩倒在地上。 被顾寒星打多了,就是有一个好处,变得扛打,反应力敏捷! “大哥!”顾君堂跟顾空皓见状,同时跑上前去。 “吵什么?”就在这时,一直紧关着房间被人从里面打开,宁含霜跟大夫走了出来。 “母亲!姐姐她……”顾君堂脸上挂着泪珠,伸向顾黎川的手停在半空中,开口就要告状。 “行了。”却被宁含霜冷冷打断:“你们父亲只是受了点内伤,暂时迷昏。吃几服药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说着,宁含霜将药方交给一旁的嬷嬷,示意去煎药,随后才看向顾黎川,严肃地道:“顾黎川,你亲自去一趟,将顾寒星从军营叫回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话落,宁含霜又进了屋。 瞧这模样就要有大事发生,顾黎川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也顾不得再教训顾君惜,匆匆离府。 晚上的时候,顾寒星从军营回来了,他也从顾黎川口中得知家中发生的事情,整个人似蒙上一层阴霾。 这时顾元柏还没有醒,宁含霜就在顾元柏院子的正厅见了顾君惜几个子女。 宁含霜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顾君惜跟顾黎川五人在她面前站成一排。 宁含霜直入正题:“我要跟你们父亲和离,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愿不愿跟我离开顾家。” 第80章 儿子们叫她不要闹,将一切坦白 顾君惜平静的眸色微亮,垂放在袖子里的双手蓦地握紧,微微抬起眼睫。 母亲果然如她所想,关键时候没有让她失望。 得知顾元柏真实人品之后,虽有不舍纠结,但还是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君惜如实想着,就见顾空皓第一个情绪激动地反对。 “母亲,您为何要跟父亲和离?是因为父亲曾经陷害了……肃亲王妃和那个什么秦樾吗?父亲不是都解释了,他是因为太在乎您了。而且父亲这样做,也是以为肃王妃喜欢秦樾,想要成全他们!” “何况父亲他已经承认错误,自打三掌,难道您就不能原谅他?让过去的事成为过去?” 顾黎川思虑过后,冷静分析:“母亲,儿子也不赞同您和离。您已经嫁进顾家几十年,您有没有想过,离开顾家之后,您要怎么过活。您的宁远侯府已经没有人了。你跟父亲和离,世人又会怎么看您,看父亲,看着我们兄弟姊妹五人,往后我们的婚事要怎么办?” 若说顾空皓的反对,是站在顾元柏的角度,想要息事宁人,委屈宁含霜一人。那顾黎川的话,就是凉薄到了骨子里。 看着最温润的男人,体内的血却是凉的。 他所以考虑的每一项都是现实问题。 生存、世人看法,他们会因为宁含霜的选择,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唯独没有考虑过宁含霜的真实情感所想所求。 宁含霜那颗冷淡坚定的心,这一刻被自己两个儿子生生戳出了血洞。 打定主意和离时,她有想过孩子们会不理解,可却没有想过孩子们会怨她怪她。 怪她多事,怪她不为他们打算。 “行了,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我是只是在通知你们。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意跟我离开顾府,那就罢了!” 宁含霜强装坚强,用力拍了下桌子,目光转而看向顾寒星。 “顾寒星,你大哥、三弟都不愿意离开顾府,那你呢?你可愿意!” 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披荆斩棘,千辛万苦,可若是孩子站在母亲的对立面,母亲即使再假装坚强,内心也早已经千疮百孔。 宁含霜表面看似不在意顾空皓跟顾黎川的选择,其实她已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顾寒星身上。 三个儿子中,总有一个会跟她贴心,会选择她。 然而,顾寒星目光幽沉森冷,说出的话更加绝情:“母亲,您何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呢?您反应这么大,莫非您还惦记着那个秦樾!” “放肆!” 秦樾是少年时真心实意爱过的人,也是在误以为遭到背叛后怨恨过的人。 随着月岁长河,成婚生子,爱恨已经变得不重要,可那段记忆俨然被深深埋葬在心底。 可今日却被自己亲生儿子,如此轻浮不屑的提及。 是在侮辱她。 心脏像是被准确地割了一刀,宁含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母亲,您别责罚哥哥们,哥哥们没有坏心的,他们只是想您跟父亲好好的。他们只是想维护我们这个家!” 顾君堂立即冲上前,挡在顾空皓、顾黎川、顾寒星面前。 眼前的兄妹四人多么团结,可唯独都站在了她这个母亲的对立面。 宁含霜感觉一阵气血上涌,身体晃了晃。 顾君惜时刻观察着宁含霜的脸色,见宁含霜此刻脸色难看,连上前扶住:“母亲,身体要紧,您千万别激动!” 身边传来暖意,宁含霜看到顾君惜担心的神色,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她也不似全然失败,还是有孩子会站在她身边。 如是想着,宁含霜点了点头,就见顾空皓将拦在面前的顾君堂推开了。 顾空皓倔强又不服输的盯着宁含霜:“母亲,您罚我们,只要您不跟父亲和离。您无论对我们动用家法还是跪祠堂都可以!” “母亲,您每次生气都要惩罚我们。这一次您也惩罚我们,放过父亲!”顾寒星呯的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顾空皓见顾寒星跪了,也跟着下跪。 顾黎川想了想也紧跟其后,只是他比顾空皓和顾寒星都要冷静。 “母亲,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您放过父亲。上次您跑到肃亲王府,父亲就已经遭到许多老臣的言语讽刺,您若是执意跟父亲和离,无异于将父亲放在烈火上烤!” 又是为了顾元柏,只有顾元柏,都看不到她这个母亲。 这些年她虽清修,可在儿子的教养上从未亏欠过。 衣食住行,延师上学,都有安排妥当。 只是在言行上对他们严厉了些,凡是讲规矩讲礼法,可也是希望他们日后能长成真正的端方君子。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严师出高徒。 她哪里有错? 可这些孩子们,一个个说的话,分明是在怪她,怪她过于责罚,过于严苛。 以为她的惩罚,只是为了让自己出气? 宁含霜只感觉刚刚因顾君惜而舒缓的胸口,再次拧结成一团,喉咙处尝到一点腥甜的味道。 她再也无法继续面对这个局面,狼狈得只想暂时逃离。 然而,却见顾君堂也跪在了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的身边。 顾君堂呜呜哭泣着在地上跪行,爬到了她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母亲,求求您,别抛弃父亲,别抛弃我们这个家。堂堂好不容易有了家,不想再做没有母亲的乡野村姑。” 来自顾君堂亲情的裹挟,就似压倒宁含霜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宁含霜生的女儿,怎么能这么软骨头,跪行着求人! “噗嗤!”那强压在喉咙处的鲜血再也压不住,一口从宁含霜嘴里吐了出来。 “母亲!”顾君惜慌乱地拿出帕子给宁含霜拭擦嘴角血迹。 在揭露顾元柏真实面目前,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是欣慰宁含霜能很快清醒决定和离,可却不赞成现在马上和离。 就这么和离,太便宜顾元柏。 她想象中的和离断亲,应该是顾元柏身败名裂。 顾君堂外室女身份在众人面前曝光。 那躲在母亲身后,总想取代母亲位置的外室赵殊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最好顾元柏和赵殊儿、顾君堂反目成仇,与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皆反目成仇,这才是最痛快的报复方式。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暂时还不能告诉母亲,眼前的二女儿,不是亲生女儿。 亲生儿子,也早已经不是心中以为的儿子。 “母亲,我先送您回院子!”顾君惜打算单独送宁含霜回院子后,就将一切坦白。 既然已经吐血,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她相信母亲能这么快脱离顾元柏编织的网,清醒过来,也一定能从更加猛烈的打击中,重新爬起来,跟她统一战线。 这样,她的复仇计划,才能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正式进行。 第81章 狗肉闻到肉腥,护食的紧 宁含霜对顾君惜摆摆手,却不急着离开。 她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就那么盯着跪在她脚边,一脸惊吓,被她吐血吓到的顾君堂。 “看你这态度,应该是不会跟我离开顾府了。你一向得你父亲宠爱,如此选择倒也不意外!” 顾君堂抿了抿唇,眼神躲闪,柔弱无力地喊了一声:“母亲!” 她自是不愿意宁含霜跟顾元柏这样和离,宁含霜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彻底榨干。 她现在要依附顾元柏生存,损害顾元柏的利益,就是损害了她的利益。 要想她亲娘名正言顺上位,唯有宁含霜自然死亡。 顾君堂感受到宁含霜和离的决心,脑子在疯狂运转。 大概没有多少期望,失望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相比三个付出过许多心血的儿子,对顾君堂这个回来没几年,与自己不投缘的女儿,宁含霜更能接受她的选择。 虽然心脏位置还是被小小拉扯一下,可比起方才的刮骨扯筋,确实不怎么值得一提。 宁含霜转头,最后看向顾君惜:“惜惜,你呢?你要不要跟我离开顾府!” 她虽被伤透了心,但看起来是想要强撑着一口气,将子女们的意愿都问一遍后才罢休。 “母亲!”顾空皓张口打断,生怕从顾君惜嘴里又说什么不好的话,影响到宁含霜最后选择。 “你住嘴!”宁含霜眼神凌厉如刀,刮向顾空皓。 碍于宁含霜的威严,顾空皓吓得立即噤声。 宁含霜这时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顾君惜,示意顾君惜开口。 明面上五个孩子,已经有四个,想也没想选择离弃,若是顾君惜再拒绝,宁含霜该有多绝望。 顾君惜睫毛轻颤,心里觉得不是和离的时候,可是不想让宁含霜伤心。她给了个折中的说法。 “母亲,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女儿都会无条件支持您。女儿先送您回院子!” 关起门来,万事好说。 顾君惜再次扶住宁含霜。 顾君堂也有跟顾空皓同样的顾虑,生怕顾君惜跟宁含霜单独相处,又给宁含霜灌输什么出格言论。 在她看来,宁含霜虽然执意和离,但在没有正式跟顾元柏谈和离之前,万事皆有回旋余地。 顾君堂爬起来,争抢着从另一面扶住宁含霜:“母亲,女儿也送送您。女儿回府这么多年,还没有跟母亲睡过,就让女儿今晚陪您一起就寝!” “对,母亲,让堂堂陪着您。父亲这边有儿子们!”顾黎川沉思着开口帮腔。 几人的意见出奇统一,也是,他们的意见也极少有不统一的时候。 顾君惜眼时闪过冷意,心里明白,这样的动作都是针对她。 宁含霜也感觉出来了。一口鲜血吐出,她的身体本就发虚,胸口依旧还有闷闷之感,此时左右被扶,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只感觉脑袋越发晕沉。 “行了!”她索性将顾君惜与顾君堂的手全部甩开,孤冷地说道:“我还没老到自己走不动路,这院子我自己能回去!” 说罢,目光终是温和了几分,对顾君惜道:“惜惜,有你方才那些话,就够了。母亲这边你不用操心,只需安心等你父亲醒来,我与他谈过之后,就跟我一起离开顾家!” 话到这里,宁含霜显然已经准备结束话题,看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双手置于腹前,提步出了大厅。 顾君惜眸色一转,抬步跟上。 顾君堂见状,亦步亦趋也跟在身后。 却在出大厅时,被宁含霜身边的嬷嬷温姑抬手拦住:“两位小姐,请留步!” 温姑是宁含霜的陪嫁,这些年跟在宁含霜身边,只听宁含霜的话,性子冷淡古板。 宁含霜让温姑留下断后,怕是暂时真想冷静,不想再见他们几人。 温姑离开,顾君惜回头气场全开,目光阴冷地瞪向顾君堂。 这样的目光蓦地让顾君堂回想起那日桃花宴,顾君惜将她从船上拽入湖中时的场景,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粟,总感觉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她本能害怕地后退几步,强撑几分柔弱的笑:“姐姐怎么这般看着我?我也只是同姐姐一样,担心母亲!” 顾君堂话落,顾空皓跟顾寒星就像是狗闻到了肉腥,护食的走过来,左右将顾君堂护在中央。 那模样,像是但凡顾君惜敢有一点动作,他们就会冲起来咬人。 每次都是这样的争执,顾君惜突然感觉有一点腻。 现在顾君堂、顾黎川他们警惕心强,防着她单独跟母亲相处,她就不相信,接下来的几日里,顾君堂、顾黎川会时时刻刻盯着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母亲心情好转一些。她相信就算自己不去找母亲,母亲也会找她。总会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么长时候都等了,不怕再多等一时半会。 顾君惜如此想着,恶趣味地突然扬起手掌。顾君堂见状害怕地又往后躲。顾空皓果然冲了上来,顾君惜却是讥讽一笑,吹了吹手掌,转身扬长而去。 意识到自己上当,顾君堂气得红了脸,缓了缓才朝顾君惜背影喊道。 “姐姐,你去哪?不等父亲醒来了吗?” 顾君惜充耳不闻。 见顾君惜彻底走远,顾君堂吩咐身侧丫鬟知微:“你去母亲院子门前盯着,只要大小姐去找母亲,立即来报!” 知微行了个礼,匆匆离开。 顾君堂回头见顾黎川兄弟三人都盯着自己,假装不安地扯了扯袖子。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就是怕姐姐再跟母亲说些什么不恰当的话,教唆母亲更加坚定自己和离的决心。” “我是真的把母亲当成自己的母亲,母亲虽然自我冷漠了些,但终究是几位哥哥的亲生母亲啊。我真心希望我们一家和睦。” “我跟娘亲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否则我娘亲也不会一直藏在外面,只当个外室!” 说着,顾君堂又自卑怯弱地垂下头。那生怕被嫌弃的模样,真的很惹人怜惜。 顾黎川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知道顾君堂有些小缺点,可顾君堂最大的优点也是善良、率真,瑕不掩瑜。 至于殊姨,救过他的命,善良温柔自是不用多说。 “傻姑娘,哥哥们怎么会怀疑你。你永远都是哥哥们最宠爱的小妹,最亲的家人!”顾黎川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顾空皓跟顾寒星皆对顾君堂露出包容宠溺的笑。 几人移步到顾元柏的房间。 顾元柏躺在床上还没有醒,因为公子、小姐们的来到,房间里的奴仆暂时移步到了房间外等候。 “父亲脸色苍白,看着好虚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顾君堂满目忧愁,用帕子替顾元柏擦了擦额头。 “父亲打自己的那三掌是真的用了全力,我看着都痛,可母亲却一点也不心痛。心肠太硬了。”顾空皓怨怼。 可他没有想过,宁含霜方才也吐血了,脸色也苍白,他都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顾黎川跟顾寒星皆没有说话,似也赞同顾空皓的说法。 顾君堂放下手中帕子,站起身来:“大哥、二哥、三哥,不管怎么说,父亲是在乎母亲,不想和离的。我们在父亲醒来前,最好想个法子,阻止母亲跟父亲和离!” “母亲性子那般倔强,能有什么法子!”顾空皓抱怨。 顾君堂眸色一闪:“天下父母皆担心子女,母亲最宠爱姐姐,只要姐姐出事。母亲肯定无法马上与父亲和离。父亲再从中安慰陪伴,母亲必然会回心转意。” 第82章 不伤害却是最深的伤害 “堂堂,你是想对惜惜下手?我不允许。惜惜虽然现在变得不可理喻,任性妄为。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我顾黎川的亲妹妹!”顾黎川蓦地抬头,当下表情严肃地反对。 “我也不赞成!”顾寒星双手环胸,跟着附和。 顾空皓点了点头,感同身受地道:“顾君惜那丫头,我恨不得一巴掌拍碎她。可她到底是我们宠大的,性子这么倔,也有我们的责任。” 这话听着,好似还有些骄傲。 顾君堂心脏被扯了下,眼里飞闪过一抹嫉妒。 她憎恨,过了这么久顾君惜还能在这兄弟三人当中留有位置。 随即又有些鄙夷,真有这么在意,又怎么能忍心随意伤害。但到底最后都换成了委屈地娇嗔。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姐姐也是我的亲姐姐,我又怎么可能会对姐姐下手。我的意思是使用权宜之计,想办法将姐姐先关起来。” “等父亲跟母亲和好之后,我们再把姐姐放出来。这样不会对姐姐造成任何伤害。父亲跟母亲共同寻找姐姐时,也会有商有量,冰雪消融,和好如初!” “这个主意不错!”顾空皓听完全部之后,觉得可行,兴奋地一拍手掌大赞一声。 他一直都想教训顾君惜,可总也拿顾君惜没有办法。 趁着这次机会将顾君惜抓起来,正好吓唬吓唬。 顾寒星眼眸一亮,也说出自己底线:“只要不动手打她,伤了她,怎么样都行!” 顾黎川思索着,单手握成拳抵在嘴唇处。脑中闪过顾君惜从湖里爬出来,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后,看向他那怨恨的眼神。 心中不由就蹦出来一句话——如果换成将顾君堂关起来,你会不会答应。 他自是不愿意答应,顾君堂胆小,身体柔弱。 可终究他不敢直言出声。 “不妥!”顾黎川有些逃避,丢下一句话匆匆转身出了房间。 顾空皓、顾寒星、顾君堂三人对视一眼。 顾空皓总结道:“不用管,大哥对顾君惜还是狠不下心来,但到底是默认了,他不会拆穿我们。” 顾黎川自欺欺人的手段连顾空皓都看出来了,本质上不过是虚伪至极。 顾君堂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躺在床上的顾元柏眉头微微拧动,睁开后不久,又慢慢阖上,像是还未清醒一般。 商量完后,顾空皓连夜离开了顾府。 翌日。 听说顾元柏还没醒,顾君惜先去了一趟宁含霜的院子,依旧被温姑拦在院子外。 “大小姐,小姐说了,在顾右相还未醒来之前,她不见你们任何一人!” 温姑这声小姐自是称呼宁含霜,就连对顾元柏都由老爷改成了顾右相,可见温姑对宁含霜的忠诚。 “好,那麻烦温姑等母亲想见人的时候,再通知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母亲单独说。”顾君惜行了礼,郑重说道。 这时,顾君堂与顾黎川几人,听到顾君惜来了的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温姑纷纷行礼。 顾君惜扫了他们四人一眼,与他们擦肩而过。 回到惜花院,过了没多久,顾君惜接到来自轩王府的信,信上沐凌轩约她见面,说是要归还之前旧物。 她若是不去,就要将这些旧物悉数送给沐凌夜。 “小姐,怎么办,您要不要去啊!轩王殿下真是太过分了,那些旧物都是您的私密之物,怎么可以转送给他人?” “何况他明知道您有请旨,嫁给太子殿下。万一皇上允了,日后真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看到那些物件,怕是也会心中产生隔阂与您闹离心!何况若是传了出去,于您名声也会有损!” 嬉儿揪了揪自己的衣袖,心中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帮助顾君惜。 因着从小定下的婚事,顾君惜一直将沐凌轩视为自己未来夫君,除了日常逢年过节,送些精致的小物件儿,小女儿心思发作,自认为情到浓处时,也给沐凌轩写过许多情书。 若是物件被沐凌轩转赠还无所谓,可若是情书泄露。 哪怕不是到沐凌夜手中,随便到了谁手里,都是极难为情,有损名声的事情。 数一数,自从生辰宴见过之后,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沐凌轩。 原本以为跟沐凌轩再也不会有瓜葛,谁料,他会再次主动约相见。 不过,这一出口就想拿捏她的方式,倒的确是沐凌轩的风格。 顾君惜吩咐:“嬉儿,让门房备马车,我出去一趟!若我申时一刻还没有回来,你记得去肃亲王府找清芙郡主!” 沐凌轩的性格她了解,身为皇子,又从小得盛帝宠爱,骨子里自是骄傲。 约她见面怕也是存了出气侮辱的心思,不会真对她如何,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得不做万全准备。 同时,到底是取回自己的私密物件,还是她自己一人前去保险。 沐凌轩约见的地方,是城西的一处小别庄。 这庄子挨着一条大河。曾经她与沐凌轩还有顾黎川他们一起,时常会过来垂钓。为了清静,小别庄没有下人留守,只是时常会有人过来打扫。 此处也只有沐凌轩跟顾空皓有钥匙。 只是自从顾君堂回府后,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 顾君惜到的时候,别庄的门打开着。 庄子里面处处可见,少时游玩胡闹过的痕迹,却又是陌生的模样。 顾君惜敛了敛心绪,穿过庭院,到了河边一处凉亭。 只见一人背对她而立,瞧着那熟悉的背影分明不是沐凌轩。 “顾空皓是你!”顾君惜停住脚步。 顾空皓回过头来,冲顾君惜自得一笑,教训道:“没大没小,我是你三哥!” 顾君惜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目光犀利:“是你让沐凌轩写的信!你把我骗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姐姐,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让你在这里暂住几日,等父亲母亲和好,就把你放出来。”顾君堂漫步走来,拦住去路。 明明早上才见过顾君堂与顾空皓,没想到他们转眼这么快就跟沐凌轩扯牵到了一起。 顾君惜心中冷意泛起,很快想明白事情关节。 顾空皓与顾君堂他们不想母亲跟顾元柏和离,不去劝母亲、求母亲,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而且还说通了沐凌轩。 还好,她出来的时候带足了毒药,顾君惜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手摸向了荷包。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突然从左侧的杂物房中传了出来,生生让顾君惜止住了动作。 这声音太过熟悉,明明出门前才跟她说过话。 想到前世嬉儿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顾君惜顾不得了那么多,朝着杂物房跑去。 迎面顾寒星正从杂物房出来,她不需要推开杂物房的门,抬眼就能看到。 空荡荡的杂物房里,嬉儿嘴角带血,双手朝上被吊绑在横梁中央。 漫天大火中,烧伤的嬉儿被一刀抹掉脖子,尸体被拖走的画面一下袭击整个脑袋。 “小姐,别,您别过来!” 嬉儿那模样明明很难受,可当看清楚出现的顾君惜,还是忍不住朝顾君惜喊。 可顾君惜又怎么能不管嬉儿。 哪怕知道眼前就是陷阱,哪怕眼前是刀山,是火海,为了嬉儿,她都得必须闯一闯。 弃我者恒弃之,爱我者,永不弃。 第83章 被当成野兽对待,最难消受这种好 顾君惜不顾嬉儿的阻止,坚定地一步步朝着杂物房走了进去。 顾寒星跟顾空皓站在杂物房门口,既想让顾君惜走进这间杂物房,又不希望顾君惜走进去。 顾君惜在明知道眼前是陷阱的情况下,为了嬉儿一个低贱的婢女还是去了。而他们,身为顾君惜一母同胞的兄长,得到的却一直都是怒视。 如此算来,他们在顾君惜心中,岂不是连一个外人也不如。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的事实。 顾君堂察觉到顾寒星、顾空皓脸色难看,眼神闪烁。 她生怕顾空皓跟顾寒星脑子一抽,又改变意。再来也是想转移顾寒星、顾空皓注意力,突出自己。于是假装担忧,不忍开口。 “二哥,你不会真把嬉儿打伤了?姐姐最在乎嬉儿,跟嬉儿情同姐妹。若是如此肯定又要生气。” 这话,更加让顾寒星、顾空皓不满。 顾寒星森冷地道:“一个下贱婢女,也能情同姐妹,尊卑不分。我就算是把她打死了,顾君惜又能奈我如何?” 再者,他的确没将嬉儿如何。 他是等顾君惜离开右相府后,将嬉儿打晕带出门的。只是方才在给嬉儿上捆时,嬉儿突然醒来,挣扎着不配合,他才打了嬉儿几拳。 要想顾君惜束手就擒,就必须有东西牵制住顾君惜。嬉儿就是他们拿来制压顾君惜的饵。 想要不伤害顾君惜,也就只能伤害嬉儿了。 他花费这么大一番心思,顾君惜若是不领情,就真是不知好歹。 屋内,顾君惜踩在椅子上,给嬉儿将绑在手上的绳子解开。 绳子结刚解开,咻得一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绳子瞬间弹跳收缩回去,一个巨大的木笼子从天而降,顷刻间将顾君惜与嬉儿框死在里面。 这个木笼子顾君惜有印象,是顾空皓命人做来,特意放在庄子上捕捉野猪的。 手臂粗的圆柱就算是三百多斤的野猪被关在里面,也休想冲破栏杆而出。 “惜惜,等三哥捕捉到了野猪就烤肉给你吃!” 顾空皓曾经哄她开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只是被关在笼中的不是野猪,而变成了她。 “二公子、三公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放我们出去!”嬉儿用力拉扯拍打拦杆,整个人慌乱不已。 大概无论是谁被当成野兽一般,被人抓捕都会如此慌乱着急。 可顾君惜表情却无比冷静。她拉开嬉儿,仇视地盯着从杂物房外面走进来的顾寒星与顾空皓。 “你们打算关我多久?最好能关我一辈子,否则出去后,我绝对不会跟你们罢休!” 顾君惜此时双眸中的情绪,是顾寒星跟顾空皓全然陌生的。 那眼神,就像他们不是兄长,而是真正你死我活的仇敌。 顾空皓跟顾寒星突然就无比怀念,之前那个总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顾君惜。 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顾君惜,是顾君惜变了。 对,就是这样。 但凡顾君惜肯服个软,像顾君堂这般善解人意些,他们又何至于把顾君惜关起来。 都是顾君惜逼的。 顾空皓愤怒的红了双眼,如同野兽般冲向栏栅:“顾君惜,都这个时候了你敢跟我嘴硬,信不信我敲碎你的牙!” “你今日若是不将我的牙敲碎,你就是孬种!”顾君惜眼神轻蔑,呸的朝空皓吐了一口口水。 顾空皓的一痰之辱她还记得,虽然恶心,必要时也能以牙还牙。 只可惜,她被顾空皓侮辱时,顾寒星只顾冷眼旁观。轮到顾空皓,顾寒星维护的动作比谁都快。 只见顾寒星用力一拉,那口水就擦着顾空皓肩膀而过落在地上,顾空皓一点也没有沾到。 明明没沾到,顾空皓却像是被吐到了脸上般的狂躁。整人恶心到不行,他撸着袖子暴躁的就要去拉笼子的机关,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顾君惜暴打一顿。 明明那日顾空皓吐到顾君惜时,他还在嚣张的洋洋得意,轮到自己就不行了。果真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时,才方知痛。 眼见顾空皓就要碰触到机关,关键时候顾君堂冲过来按住了他的手:“三哥不要!姐姐是故意激怒你,让你放她出来的,你别上当!” 顾空皓闻言,蓦地回头就对上顾君惜依旧轻蔑的眼神。 他的怒意再一次攀高,顾君堂见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寒星:“二哥!” 顾寒星对顾君堂的请求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听话的上前,揪住顾空皓的衣领,将顾空皓彻底拽离机关附近。 顾君堂松了口气。 顾君惜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没有错,她就是故意激怒顾空皓,谁叫顾空皓最没有脑子,只可惜又被顾君堂破坏了。 已经被拆穿,她干脆不再理会,拉着嬉儿在椅子上坐下:“给我看看,伤在了哪里?” “奴婢没事。”嬉儿不想让顾君惜担忧,推拒的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朝木笼走近几步的顾君堂。 顾君堂对顾君惜是有防备,她不敢离木笼过近,远远看着顾君惜的背影,劝解道。 “姐姐不用再白费功夫了,你跟嬉儿待在这里不会有事,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干粮,只需要过个几日,就能放你们出来!” “你也别怪二哥、三哥。三哥还为你准备了夜里御寒的披风。也是怕你孤单,二哥才会把嬉儿特意给你带来解闷!” 顾君堂说完,从贴着墙壁而放的桌子上,将两个大包袱飞快放在木笼旁边,然后飞快退回顾寒星、顾空皓身边,拉着顾空皓、顾寒星离开。 “二哥、三哥快走。再不走,我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父亲、母亲,只能委屈姐姐了!” 随着顾君堂的话落下,杂物房的门被彻底关上,房间里瞬间灰暗下来,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外泻进。 “呸,二小姐真恶心无耻。明明这主意看起来都是她出的。明明他们鄙卑下流,用计将小姐囚禁,却说的好像他们都在为小姐着想似的。小姐金尊玉贵,如果不是他们,怎会憋屈狼狈的被关在这野兽笼子里!” 嬉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泼辣大骂,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受伤的地方,痛得她呲牙咧嘴。 什么血缘亲情,关键时候还不如一个外人。所以只要嬉儿安好,她做一切都值得。 顾君惜按住嬉儿让她重新坐下,撩起嬉儿的上衣:“坐好别动,给我看看,到底伤的如何!” 嬉儿躲闪几下,见坳不过顾君惜,只得任由顾君惜动作。 上衣撩起,雪白肌肤下,一片青紫。 顾寒星下手有多重,顾君惜是清楚的,她眼底的恨意,不由又深了一分。 嬉儿原本不需要受这份苦,又是因为她。 顾君惜内疚不已,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给嬉儿上药。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痛!”嬉儿感觉到顾君惜情绪低落,明明痛得脸部抽搐,却还惦记着先安慰顾君惜。 此时,离开别庄必须经过的三叉口,一辆马车藏匿在层层树木后面。 等顾空皓与顾寒星他们的马车彻底离开之后,这辆马车才从树木后面出来,直奔别庄而去。 顾君惜才给嬉儿上完药,那扇被关紧的门,就被人从面外推开,光线瞬时倾泻而入。 只是那门又没有一下完全打开,房间里的光也处于半明半暗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打开,一双绣祥云的黑靴踏了进来。 第84章 想要她回头,她没有这么下贱 沐凌轩居高临下,俯视着木笼里的顾君惜。 顾君惜也看着沐凌轩,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 沐凌轩心中不自觉,就流淌出了一丝快意。 突然觉得只有这一刻被关在木笼里的顾君惜,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顾君惜,听话、乖顺。 只是顾君惜一开口,这乖顺的感觉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他所不适应的乖张,叛逆。 “轩王殿下,你的傲骨呢,你的不屑呢。你怎么堕落到跟顾空皓狼狈为奸了?还是说,你是打算在这里将我的旧物归回?” 沐凌轩身为皇子,又从小得盛帝宠爱,他一向都自诩高人一等,尤其是对她更是不屑至极。 现在愿意设计她,答应给顾空皓写这封约她见面的信,着实让顾君惜意外。 同时,她说这样的话,也是想要激怒沐凌轩,将她放出来。 顾君惜对沐凌轩是了解的,这几句话的确激怒了沐凌轩,沐凌轩眼里出现几分恼意。 可同样,顾君惜又错估了男人的征服欲。 尤其是被舔习惯后,突然舔狗头也不回,不舔了的那种落差感。 “生辰宴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将近十日,把本王送给你的礼物转手扔给下贱的戏子,顾君惜你的解释呢?为何不来找本王!” 沐凌轩双手负在身后,依旧高高在上的质问。 “需要什么解释,不需要,不想要,就扔了。难道轩王殿下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收回?”顾君惜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过我不一样,我送出去的东西都能收回。轩王殿下我的旧物呢,归还给我吗?” 顾君惜伸出手。 眼前这只又小又白,指节纤细极具美感。 以往这只手都是给他捧上礼物的,现在却找他索回礼物。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将顾君惜的礼物还回去。 但他的确有自己的骄傲。 “想要,自己去王府拿,本王不是你的奴仆,没有义务将礼物交到你的手上。你也不必用言语激怒本王。本王替空皓写那封信,不是为了任何人,纯粹是想帮顾右相维护一家和睦。” “顾君惜,你的任性到此为止!你向本王认个错。只要认错,本王就会放你出来!” 没有错,顾空皓昨夜来找他帮忙,他能爽快的答应写出这封信,就是为了逼顾君惜向他低头。 他特意等在顾空皓他们离开后,才进入别庄,也是为顾君惜在绝境时候,向他屈服。 只要顾君惜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一切回到桃花宴前,他愿意既往不咎,帮顾君惜一把。 顾君惜双手紧握成拳,漆黑清亮的眸子因为羞辱一点点染上水气变得通红一片。 讨厌她、嫌弃她、抛弃她,现在又想打压她。沐凌轩将她当成什么!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大火中、湖水里,沐凌轩决然背弃的身影。 想要她回头,她没有这么下贱! 若说方才她还能耐着性子跟沐凌轩周旋,那么现在只剩下了恶心。 委屈可以吃,骨气不能丢。 顾君惜倔强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你我已经退婚,轩王殿下百般纠缠,是突然觉得爱上我,舍不得我了吗?珍珠在手不珍惜,等丢了才知道重要,那你可真够贱的!” “顾、君、惜!”沐凌轩气得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 他是受人敬畏的轩王啊,顾君惜竟敢说他贱。 以前只要有人敢说他半句不好,她都会跳起来维护他的,怎么变了! 沐凌轩忍了再忍,才忍住将木笼打开,掐死顾君惜的冲动。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几分冷静,拂袖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错,既然你任性不改,那就继续待在这里冷静冷静。等关几你日,你的骨头就自然会软下来!” 说罢,他转身带着怒气离开。 杂物房的门又关上了,这次星驰的声音率先传来。 “王爷我们就这么走了,就这样将顾大小姐关在这里,会不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死。本王看她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好,非要闹。既然如此,那就一次性多长点教训,多关几日。” 随着脚步声离去,声音逐渐消失。 平日无人来的别庄,显得死一般的寂。 偶尔窗外落下几只麻雀,传来几声鸟叫,又显得格外瘆人。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上完药,身体疼痛减少之后,嬉儿又感觉到了怕,不受控制的缩了缩身体。 顾君惜一点也不后悔跟沐凌轩顶嘴,让她求沐凌轩,除非她死! 只是委屈了嬉儿。 顾君惜抱了抱嬉儿,眼神坚韧:“只要活着,就不是最糟糕的,我们看看这包袱里都有什么!” 说着,她隔着木笼,将两个包袱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放了干粮和水,一个包袱里放了两件披风。 顾君惜将披风扯进来,一件垫在地上,一件准备用来夜里御寒盖在身上。 嬉儿见顾君惜不慌不忙的动作,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帮忙将披风铺起来。 两人坐在披风上,喝了几口水,顾君惜看着窗外渐渐黑了天色,只能寄希望于沐清芙。 沐清芙这几日一定随时关注着右相府的动向,希望能在知道她不见后,速度找过来。 否则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等顾空皓主动放她出去。 或者等这些人中途给她补添食物的时候,再伺机而动。 也许,顾空皓他们根本就不会给她补充食物,就这样把她忘了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前科。 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顾君惜眼里露出几分坚定,抽出头上的钗子,用锋利的钗头一点点削割粗木栏杆。 “小姐。”嬉儿见顾君惜的动作,也拔出头上的钗子帮忙。 虽然她们现在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杯水抽薪,可只要相信,就一定能水滴石穿。 天空彻底黑下。 顾君惜跟嬉儿一同失踪的消息,也在整个右相府传遍,闭院不出的宁含霜立即派人四处寻找。 房门、马夫也已经得过顾空皓的命令,统一口径——顾君惜跟嬉儿晌午出门,就不见回来。 寻了一夜未果,派出去的下人陆续回来。 众人聚集在大厅,宁含霜单抚着额头。 “母亲,是不是惜惜对您跟父亲和离,心存意见,才会离家出走?”顾空皓率先开口。 “母亲,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惜惜这阵子看似叛逆了,可毕竟是您跟父亲的女儿,她肯定还是想一家和睦。”顾寒星跟着搭腔。 宁含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个儿女,最后定格在顾黎川身上:“顾黎川,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向主意最多!” 顾黎川眸子幽暗了下,心中闪过挣扎。 那晚的密谋他没有参与,可对顾君惜失踪的真相,心中却是有数。 第85章 向死而生,那就杀人灭口 可当他的目光跟顾君堂的目光撞上,顾君堂朝他微微摇头时,还是选择了统一战线,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母亲,儿子觉得二弟跟三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惜惜有可能是自己躲起来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还是需要派人继续寻找!” 顾君堂闻言松了口气,趁宁含霜没有注意,朝顾黎川露出一个赞许的甜笑。 虽然三个儿子都统一看法,可宁含霜依旧不信。 她站起身来,对顾君惜是全然的信任。 “惜惜的性格我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她如果真不赞成我和离,一定会正面提出来,绝不可能任性的离开家出走,让大家跟着担心!” “或许她就是想博得大家的关注!”顾空皓不高兴宁含霜这般高看顾君惜,嫌弃地撇了撇嘴。 宁含霜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贬低顾君惜的话,一个眼刀射了过去。 “行了,不要再讨论这些无意义的事,你们几人,若是有空的话,就继续去找惜惜,若是没有空,我也不勉强!” 话落,宁含霜直接带着温姑走去大厅,看样子是要亲自去找顾君惜。 顾黎川几人跟着走了出去,这时顾元柏脸色苍白着由人扶着,脚步匆匆朝宁含霜走来。 顾元柏一双深情的眸子里含着焦虑:“霜儿,听说惜惜不见了?” “嗯!”自大乘寺后,再次看到清醒状态的顾元柏,宁含霜一张脸写满复杂。 除了和离之事,她的确不想再跟顾元柏说其他。 但有一点被顾君堂算计到了,孩子是父亲跟母亲之间的纽带。 顾元柏询问顾君惜之事,宁含霜做不到置之不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那丫头不会真出什么事!”顾元柏着急地嘀咕,抬头习惯性去扶宁含霜,被宁含霜避开,他也不觉得尴尬,依旧深情地安慰。 “霜儿,你别着急。只要派人去找,就一定能将惜惜找到。你是要出门去寻吗,我跟你一道!” 顾元柏脸上的着急关心不像是作假,可宁含霜瞧着,却觉得无处不假。 她脸上表情不由淡下:“你不是厌恶惜惜?” 顾元柏表情一噎,随即露出痛心疾首地道:“天下只有怨责父母的儿女,怎么可能有父亲真的厌恶自己女儿。惜惜那丫头也是最近太不听话,我才会对她严厉了些。不管怎么说,我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 不管真假,顾元柏这个父亲能关心顾君惜这个女儿,都是一件好事。 宁含霜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冷淡道:“我们还是分头寻找!” “霜儿,我想你一起,这样也互相有个照应。”顾元柏依旧不弃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宁含霜脚步蓦地一停,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顾元柏,这一刻似已经将顾元柏看透。 “跟我一起?那你是真关心惜惜,还是想假借惜惜跟我和好?难道你没有觉得分头寻找更有效率吗?” 宁含霜的一双眼眸太过具有穿透力,就那样死死将顾元柏盯在原处,让顾元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顾元柏,我累了,不想再过虚假的日子。惜惜现在失踪,有些话我原本暂时不想提,可如今瞧你这模样,却是不得不提了。” “我要跟你和离,今日若是寻不到惜惜,我就不回府了。如果惜惜有什么消息,你自可派人去宁远侯府寻我!” 顾黎川说宁远侯府没了,她也知道宁远侯府没了,所以这么多年她才会将自己困住,找不到宁远侯府灭门真相,她甚至无数次想过了结自己性命。 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意识到自己错了。 在自己的夫君、儿子都在贬低宁远侯府时,她身为宁远侯府嫡长女就应该爬起来,重新撑起宁远侯府的门楣。 让那些瞧不起宁远侯府之人好好看看,即使宁远侯府男丁都没了,只要宁远侯府还有一人活着,宁远侯府就不会倒下。 她没有娘家,自己也可以给自己一个娘家。 “温姑,我们走!”已经走到府门前,宁含霜扫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温姑,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 两人两骑转眼消失在视线范围。 顾元柏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那两个消失的小黑点,眼神变得幽深。 他深切感觉到宁含霜变了,这些年他一直在给宁含霜浇灌负面情绪,让宁含霜这朵娇艳的将门之花逐渐枯萎。 宁含霜郁结之症已经日渐加重,他相信假以时日,即使不用他动手,宁含霜就会自己凋零死去。 可这一切的变化皆是因为顾君惜,自从顾君惜桃花宴揭露顾君堂女儿身,再到极力退亲开始。宁含霜就跟着一起变了。 跟宁海棠和解,知道过去他设计破坏她与秦樾感情的真相,在这一次次矛盾冲击中,向死而生,那枯萎的花竟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行。 绝对不能让宁含霜脱离掌控! 既然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顾君惜,那顾君惜就留不得了! 顾元柏眼中闪过不忍,最终这一点点不忍被狠辣替代。 他回头往府里方向看了一眼,招呼着一队奴从也离府而去。 府内大厅。 顾君堂喜滋滋,拦住想要跟着顾元柏跟宁含霜出门的顾空皓几人:“大哥、二哥、三哥,事情成了。父亲终于能跟母亲独自相处,我们就不必再跟去当电灯炮!” “什么是电灯泡?”顾空皓好奇发问。 顾君堂巧然一笑:“这个不重要,就是我们乡下一种用来照亮的东西,在这里你可理解为障碍,就是我们不能去当父亲跟母亲感情升温的障碍。” “行,你这脑瓜子一天到晚总有数不尽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外冒。不过既然我们的女诸葛让我们不去,那我们就听你的!” 顾空皓满脸宠溺,伸了个懒腰退回大厅,劳苦功高般地摊坐在椅子上。 顾寒星也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朝顾君堂竖起大拇指。 顾黎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们把惜惜带到哪里去了?她不会有事!” “大哥你放心,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就算我出事,她也不会有事!”顾空皓懒懒道。 “那里很安全!”顾寒星点头。 顾君堂挽住顾黎川的胳膊,将他拉回大厅坐下,又奉上一杯热茶。 “大哥,二哥、三哥说的没错,最少过个五六日我们都不用管姐姐,说不定等再次见到姐姐,姐姐还胖了呢。我们只管安心等着母亲跟父亲和好,一家和睦就是。” 顾黎川听闻,就真的没有再多问。 一眨眼又是一天,天色再次暗沉下来。 困在杂物房中不知道时间,只能靠那扇窗户分辩白天黑夜。 两天一夜,顾君惜跟嬉儿未曾停歇,手臂大的圆木桩子经过不停歇的削割已经被削磨一大半,初现断裂痕迹。 可顾君惜跟嬉儿的手也都被磨破了皮,上面添了许多新伤划痕,缠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布又被血迹渗透。 钗子被磨损了两只,好在顾君惜离府,当时梳的发髻所需用的钗子多。 “嬉儿,再坚持坚持,只需明日天亮,这木桩子大概就能割断了!”顾君惜似乎已经看到胜利曙光。 只要割断一根木桩,她就能跟嬉儿合力将残木掰开,然后再利用她们身材纤瘦的优势,从缝隙中钻出去。 “啾!”外面窗檐上停留的小鸟突然振翅飞走,顾君惜蓦地看向窗外,一个长长的身影映了出来。 “有人来了!”顾君惜连忙放下钗子,拉了嬉儿一把。 第86章 前世今生重合,真凶浮现 不知来人是谁,可顾君惜跟嬉儿还是选择速度整理掩盖现场,用披风将割削的木桩盖住,再倚靠在上面。 然而,当她们准备好了一切,那窗外之人,却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等了许久,那窗外之人才有了其他动作。 他似乎离开了,没过多久去而复返,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桶又一桶的往杂物房泼。 是香油的味道! 那股气味钻入鼻腔,顾君惜立即分辨出来。 那曾遭遇过的记忆死灰复燃,害怕、恐惧在她心上留下深深阴影,她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小姐,您怎么了?”嬉儿发现顾君惜异样,从后揽住她,整个人紧张又担心。 “是火,是火!”顾君惜喃喃着,而后瞳孔蓦地瞪大,从地上站起来冲向栏杆,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大声道:“外面的人想烧死我们。嬉儿,我们会死,我们又会死在大火当中!” 顾君惜整个人还在控制不住发抖,嘴唇哆嗦,脸色青紫。 纵使已经重活一世,她还是无法直视自己被烧成焦尸的模样,无法忘记被烈火焚烧的痛苦。 “小姐、小姐,您别害怕,什么我们又会死在大火当中?我们明明还没有死,我们还活着。您看,没有火,根本就没有,可能就是误会,二公子、三公子他们怎么可能会烧死我们。” 嬉儿感觉顾君惜越发不对劲,只能跟着起身,用力摇晃顾君惜胳膊,试图让顾君惜清醒冷静下来。 “没有死,还活着……” 顾君惜将嬉儿的话听了进去,跟着确认的喃喃,浑乱的眸子挣扎痛苦轮番碾压,最后重新变得清明。 对,她跟嬉儿都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顾寒星、顾空皓不会烧死她,但会对她见死不救,会害她深陷地狱。 清醒过来的顾君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外面那个泼香油打算烧死她的人,会不会跟前世放火烧死她的是同一个人? 是否能跟他交易沟通! 如此想着,顾君惜冲着外面大喊:“你是谁?为何要放火烧我,我跟你有何仇,有何怨?你只要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屋外,带来的两桶香油尽数泼完,男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手里举起一支燃烧的火把,站在窗前看着里面正疯狂喊话的顾君惜。 而后一言不发,还是坚决地将火把扔了出去。 死了,就什么也不留了。 死了,一切就能结束,回到最初。 火把碰触到香油,火苗一下“轰”地一声蹿了起来,只是眨眼间就烧得旺盛。 “烧起来,火真的烧起了,小姐,怎么办?”嬉儿的声音传出来。 男人眨了眨眼,确定被笼子囚禁的顾君惜没有办法逃出升天,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右相府,顾君堂刚打听完消息,笑嘻嘻来到顾黎川的院子当中。 “大哥、二哥、三哥,母亲跟父亲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夜里相处最容易加深感情,我们要不出去提前庆祝父亲母亲重新和好!” 院子里,灯笼烛光下,顾黎川在看书,顾空皓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顾寒星在练拳,一切安逸美好。 “好啊,去哪里喝!这几日困在府中,我早就浑身不自在了。”顾空皓立即响应。 顾寒星也停止了打拳的动作。 “不妥!”顾黎川放下书本。 “啊!不行吗,我也馋酒了!”顾君堂可怜的舔了舔唇。 顾黎川瞧顾君堂这可爱模样,心中也是不忍,说道。 “母亲现在正在为找惜惜而担忧,若是让母亲知道我们出去喝酒,必是会起疑心。做戏做全套了!不过,我们可以将酒搬到院子里来,去我屋里偷偷喝!” “这个主意好,还是大哥想的周到!”顾君堂高兴地鼓掌。 顾空皓往外冲:“我去搬酒,我院子里藏有好酒。” “那我去厨房里找些下酒菜!”顾寒星步步生风。 跟这边轻松气氛相比,府外街头气氛更为紧张。 除了右相府派去的仆从,接到消息的沐清芙也正带着肃亲王府的人,四处寻找顾君惜的踪迹。 一辆马车停在街角,目送沐清芙等人匆匆而过,马车的帘子才被撩了起来,露出的一张五官立体,凌角分明的俊逸脸庞。 “玄影,去打听一下,肃亲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府看似不起眼,私下里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若沐凌夜真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为质多年回国,怕是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是。”玄影离开,很快脸色难看地回来禀报:“太子殿下,属下已经打听清楚,说是右相府失窃了,肃亲王府在协助抓捕盗贼。” “什么时候肃亲王府跟右相府关系这般好了?连抓盗贼这种小事都帮忙,还出动清芙郡主,这么大的阵仗。”与沐凌夜同乘马车的慕容渊,幽幽分析。 慕容能想到的问题,沐凌夜不可能想不到。明知道慕容渊的话带有引导性,可他偏偏就是不能坐视不理。 他心知肚明,能让肃亲王府倾囊相助右相府,除非是宁含霜跟顾君惜出事了。 对外说是失窃,可能是为了保护女子名节。 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吩咐:“玄影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内,孤要知道顾夫人与顾大小姐现在所有的具体情况!” —— 有人无视轻贱她,亦有人爱她,而她虽在困境之中,却坚决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有一线活着的机会。 大火越烧越旺,火蛇离顾君惜跟嬉儿的距离越来越近。 顾君惜抱住嬉儿,安抚的摸了摸嬉儿的脑袋:“别怕,我们先合力将笼子彻底打开,然后再想办法冲出去!” “好!”嬉儿早已经没有了主见,但她心里清楚。相信小姐,听小姐的话!哪怕死了也没有关系。 困兽想要脱困,只能一层一层挣开牢笼,先离开木笼子,才能进一步想办法离开这间杂物房。 人真正面对死亡时,暴发力是无穷无尽的,顾君惜跟嬉儿轮流使用蛮力,不停撞击那被削裂的木桩。 一下两下三下…… 她们撞的头晕眼花,撞的胳膊青紫,额头流血也不放弃。 “咔嚓!” 火蛇已经吞噬到了屋顶,房梁倒塌下来,恰好砸在木笼上。 嬉儿跟顾君惜身体同时晃了晃,眼见有火苗要落在顾君惜身上,关键时候嬉儿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下。 第87章 从地狱爬起来,是要吃人的 “嬉儿?”顾君惜站稳身体回过头来。 “小姐,奴婢无事!”嬉儿摇了摇头,指了指因为横梁倾轧,而彻底断裂的木桩。 算是因祸得福,顾君惜的眼瞳稍稍染上喜意,拼尽全力将断裂的木桩掰开,身体缩小成一团钻了出去。 即使钻出时,那不规则断裂的木缘拉扯到血肉,痛得倒吸凉气,这一刻顾君惜也是满足的。 她终于挣脱了第一层束缚! “来,我拉你!”顾君惜出去之后,回头朝笼子里的嬉儿伸出手。 “小姐,别管奴婢了,您先逃!”嬉儿没有将手伸出来,而是劝道。 “不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顾君惜严词拒绝:“再不配合,我就进来了。还是说,你受伤了?” “没有,奴婢没事!”顾君惜这话一出,嬉儿像是生怕顾君惜真进来一般,连将手伸了出去。 大火已经蔓延到杂物房中央位置,那扇紧关的门已经被大火烧透,从外落了锁,虽然还没开,但相信只要用力撞击几下,就能彻底倒塌。 顾君惜将两件披风从笼子里拿出来,跟嬉儿一人一件披在身上,再用水壶里的水将身上披风浇透。 “嬉儿,我先去将门撞开,你再跟来!”顾君惜将空了的水壶扔在地上,叮嘱说道。 嬉儿眸色微动,没有立即答应,突然大喊一声:“小姐,小心头顶!” 顾君惜本能的闪身躲开,朝头上看去。嬉儿就趁着这个空档,裹紧身上披风飞快穿过燃烧的火焰,朝着那扇门冲撞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不管火焰烧身,不要命了一般。 “嬉儿!”顾君惜惊得大喊,就见那扇门在嬉儿坚持不懈地撞击下终于倒塌。 “小姐,门开了!快走。”嬉儿回过头,露出两排齐整的牙齿,逆着光让一张圆脸变得更加生动可爱。 顾君惜见嬉儿没事,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她回了一个笑容。可就在这时,变故再次发生,一段被烧毁的残木从天而降,正好朝嬉儿砸下。 “嬉儿!快跑。”顾君惜肝胆欲裂,疾声大喊,可偏偏此时嬉儿的动作在她眼里都如同放慢了一般。 抬头、转身,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焦。 “轰!”残木砸在嬉儿背部,嬉儿纤瘦的身体倒了下去。 嬉儿全身被烈火灼伤,一刀被人割断脖子,毫无尊严被人拖走的画面再次闪现,与倒地的嬉儿身影重叠。 历史重演,她又没能救下嬉儿吗! “啊!”顾君惜带着怨气的大喊,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轰隆隆! 房屋横梁被烧毁,再也支撑不住整座屋舍的重量,主体结构坍塌。 黑夜中,一队人马也停在了别庄门口。 沐凌夜飞身下马,一刀劈开大门的铜锁,直奔火光冲天的地方。 “郡主,城西方向好像着火了!” 与此同时,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沐清芙带队正在附近搜索,有护卫出言提醒。 沐清芙闻言顺着所指看去,心中蓦地闪过不好预感,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夹马腹吩咐:“走,过去看看!” “着火了,王爷,那好像是城西方向?” 这边,同样也有人发现了城西着火。 八宝楼包厢里,沐凌轩举杯独饮。星驰闲来无事,站在窗前四处张望,突然看到城西方有火红灯光闪烁。 越看越像着火,他不由拿起桌上的西洋镜察看,这一看心头就是猛的一跳。 “着火有什么稀奇,哪年不要烧几次?”沐凌轩不以为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从顾君惜那日骂他贱后,他心中总是觉得不痛快。 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爷,不是。那着火的地方,好像正是您城西的那处别庄。” 星驰的话再次传来,沐凌轩怔愣了一瞬过后,才蓦地将酒杯重重扣在桌子上,起身抢过星驰手中的西镜洋亲自察看。 当看到的结果,跟星驰所说一模一样时,他的酒立即醒了一半,苍白着脸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嫌弃地喃喃:“祸害遗千年,顾君惜这般讨厌,一定不会有事!” 说不定这就是为了吸引他过去的阴谋! 别庄,坍塌的杂物房外,大火还在燃烧。 沐凌夜一赶到之后,就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却被慕容渊跟玄影左右拦住。 “阿夜,你别冲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顾大小姐被困在里面!” 没想到有顾君惜线索时,看到的是这么惨烈的一幕,慕容渊突然想自打嘴巴。 他希望利用顾君惜来激起沐凌夜夺嫡的欲望,却从没有想过让沐凌夜为顾君惜涉险。 “影卫查到,两日前顾君惜先来的别庄,随后顾空皓跟顾寒星、顾君堂以及沐凌轩都分别来过别庄。自这时起,顾君惜就失踪了。你说顾君惜没有被困在里面,那她在哪?你把她找出来啊!” 沐凌夜眦目欲裂,眼神犀利如刀的盯着慕容渊。 沐凌夜分析得头头是道,根本无法狡辩,慕容渊逃避地躲开沐凌夜的目光。 也是在这时,他才深刻了解到,沐凌夜对顾君惜的喜欢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好感。 而是更深层面的,也可理解为爱。 只是他不明白,沐凌夜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顾君惜。 可不管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都不能让沐凌夜以身犯险。 “阿夜,你冷静点,即使顾大小姐真被困在里面,火烧得这般旺盛,房屋都坍塌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孤没有办法冷静!”听到顾君惜可能死了,沐凌夜突然发狂般,一拳打在慕容渊脸上,生生挣开了慕容渊跟玄影的联合阻挡。 就在他要彻底冲入火中时,从火中爬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浑身是伤,整张脸灰扑扑的,可她却小心地护着怀里抱着的人。 顾君惜还活着,她从地狱中爬出来,她没有死! 沐凌夜的目光紧紧盯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顾君惜虽然此时狼狈,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不服输的气场,让人心灵震撼。 也比穿任何华服时,都让人感觉漂亮! “惜惜!” 马不停歇带人赶来的沐清芙,看到的就是顾君惜从火中抱着嬉儿出来的画面。 她瞬间担心地越过沐凌夜,奔向顾君惜。 “清芙表姐!”顾君惜呆滞的眼眸,在看到沐清芙时抬起,她抿紧唇求助地道:“你能不能帮忙救救嬉儿,你救救她好不好!” 沐清芙虽然更担心顾君惜的伤,可见顾君惜神色不对,还是先听从地查看嬉儿。 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沐清芙松了口气,塞了颗药丸进嬉儿嘴里。 “还活着,我先喂了颗护心丹给她。惜惜,你放心,有我父王在,你这婢女绝对不会有事!” 得到保证,顾君惜忍不住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不会有事,这真是太好了。 重生归来,她已经在拼命努力,可力量还是有限。 这就是一个父权夫权的朝代,她又身无长物,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只能步步摸索。 她只是仗着知道某些真相,在推测避免危险。可随着顾君堂女儿身曝露,人生轨迹早已经改变。 面对新的挑战时,她只能再小心翼翼一些,试图稳中求胜。 结果上天总是跟她作对,好在她没让嬉儿离她远去,她救回来了! 可那些打着为她好,却一直伤害她的人,这笔账总要先讨回来。 越想顾君惜越激愤,眼中燃烧起杀意。 第88章 无视冷眼等于错过,以牙还牙 顾君惜将手中的嬉儿交给沐清芙:“表姐,能不能麻烦你,现在立即将嬉儿送到肃亲王府,让小姨父亲自医治。” “那你呢?”沐清芙弯腰接住嬉儿,随即担忧地紧盯着顾君惜。 顾君惜扫了眼身后燃烧快要到达尾声,已经快要彻底成为废墟的杂物房,凄然一笑:“当然是去讨些利息!” 能让顾君惜露出如此悲伤决然表情的,恐怕也只有顾家那些人了。 沐清芙心中俨然有数,可她还是不放心:“就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让其他人送嬉儿回肃亲王府,我亲自陪你过去!” “表姐,别人送嬉儿,我不放心!”顾君惜拒绝。 “那好,我只带两个人离开,其他人护送你去右相府!”沐清芙见顾群惜坚持,无奈退了一步,这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次顾君惜没有拒绝,她直直朝站在一侧默不作声,如同背景板的沐凌夜走去。 沐凌夜每次都是如此,无论帮了她都少次,都只是默默的,从不居功。 “太子殿下,你是赶来救我的吗,谢谢你!”顾君惜虽然满身狼狈,但还是朝沐凌夜行了一礼。 “不是!恰巧路过。”沐凌夜下意识否认,皱着眉头看着顾君惜浑身是伤的模样,最终于还是解开身上的披风,亲自给顾君惜系上。 “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现在这副模样,实在碍眼!” 是碍眼,还是伤得过重?顾君惜扫了眼自身,早就明白沐凌夜的口是心非,并不计较。 她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太子殿下,另外,臣女也有一事请太子殿下帮忙。劳烦太子殿下让人走一趟京兆尹衙门。帮我状告右相府二公子、三公子、二小姐非法囚禁,纵火行凶!” 顾君惜不是不想连同沐凌轩一起状告,可沐凌轩毕竟是皇子,连带起着一起,就算有太子府的人出面,京兆尹怕是同样不敢接这起案子。 二来,沐凌轩虽然帮顾空皓写了那封信,可动手囚禁时沐凌轩根本没有参与,最多只是视而不见的从犯。 而且她状告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将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抓起来。 有句话,顾黎川说的对。 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这到底是顾家的家务事,京兆尹不可能会真管。 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为的是掩饰她接下来的行动,也是保护她接下来的行动。 沐凌夜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依旧皱眉:“你要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到顾家?别误会,孤是怕你死在半路上。” “我还撑得住。”顾君惜摇头,她必须先回去给顾君堂他们添点堵。 实在也是又累又痛,顾君惜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若是太子殿下实在怕我死在路上,不如送我回府?” 沐凌夜沉默,顾君惜已经往外走。 话说了,答不答应在于沐凌夜。 虽然笃定沐凌夜心中有她,但她不会厚颜无耻的真赖上。 沐清芙这时也已经先一步带嬉儿离开,她留下的护卫见顾君惜往外走,也跟着往外走。 看着走在这群护卫前面,身形踉跄疲劳的顾君惜,沐凌夜终是快步追上,从后一把将顾君惜揽腰抱了起来。 顾君惜一惊,疲惫地眸子跟沐凌夜对上。 沐凌夜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避开她的目光,抱着她快步出了别庄。 到了外面,沐凌夜将顾君惜先行放上马,然后自己再一跃而上,用披风将顾君惜的身形整个包裹住,这才回头看向跟出来的慕容渊等人:“慕容渊,你亲自去一趟京兆尹衙门!” 他说罢,带着顾君惜策马而去。 没有答应,甚至没有回应,却是事事帮忙安排妥当。 真正的好,不外乎如此。 慕容渊目送沐凌夜离开叹了口气,同样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在沐凌夜等人彻底驶离城西,经过几条叉路口时,恰好与策马而来的沐凌轩相遇。 “王爷,是太子殿下!”沐凌夜这边的人多,沐凌轩率先警惕的勒停了马,星驰立即出声说道。 由于顾君惜被披风完全盖住,星驰根本没有将她认出。 “不必理会!”沐凌轩同样没有认出,他虽好奇沐凌夜这么晚了,为何来到城西,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亲自去别庄一探究竟。 这么想着,沐凌轩就一扬马鞭,直接连招呼不打的擦身而过。 等到了别庄,才发现别庄的门大打开着,杂物房也已经被毁成了废墟,什么也不剩下。 “顾君惜!”望着眼前的废墟沐凌轩脑中只剩一阵空白。 星驰却已经在四周查看了一番,禀告说道:“王爷,这里有许多人来过的痕迹,看这痕迹应该是刚走不久。顾大小姐一定是被这些人救走了!” 经星驰一提醒,沐凌轩瞬间想到了沐凌夜。 想到退婚时,顾君惜说过要嫁给沐凌夜。 又想到刚刚擦肩而过时,被沐凌夜揽在怀里的人。 沐凌轩瞳孔蓦地放大,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取代了之前心中突然产生的空白恐慌。他转身追了出去。 马停在了右相府门前,沐凌夜先下了马,才将顾君惜从马上抱了下来。 抱下来之后,又离顾君惜站的远远,仿佛刚刚共乘一匹马的人不是他,避嫌这两个字印在了脑门上。 顾君惜没有心情计较这些细节,这一路靠在沐凌夜怀里回来,也算是养回了一些精神。 她朝沐凌夜行了一礼,就带着人朝右相府门前走去。 “大小姐回来了!” 府门前的护卫看到顾君惜高兴的上前,顾君惜给了身后护卫一个眼神,立即就有人将那护卫推开。 顾君惜一路不停歇地进府,随手抓了几个仆从就问出了顾君堂等人的所在之处。 来到顾黎川的院子,顾黎川几人的小厮见到顾君惜要进去禀报,被顾君惜让人捆住。 “大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失踪的这几日,几位公子和我家小姐都很担心啊!”同样被绑的知微开口,试图提醒房间里面的人。 顾君惜直接塞了个帕子进去堵住了嘴。 再往里走,顾君惜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菜香味。 顾黎川房间的门没有完全关实,透过门缝,能看到桌子上吃剩未收走的菜肴,以及摆在地上空了酒坛。 还有明显喝醉酒,一起睡在榻上,歪七扭八的顾黎川等人。 顾君堂身为女子,也与他们共同睡在一张榻上。 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是兄妹,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早该避嫌。顾君堂还与顾黎川三人如此腻歪,实在有违礼法。 顾君惜眼里闪过不屑,更不屑的是知微嘴里说的担心她。 担心到一共喝酒庆祝! 顾君惜默默将房门从外关实,回头吩咐人找来铜锁跟火把。 将房间门落锁后,顾君惜举起了火把。 她不管那把火是谁放的,她只知道自己与嬉儿被困火中,皆是拜房中等人所赐。 她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被困大火中的滋味。 第89章 恶妇毒妇?活该得不到喜欢跟偏爱? 顾君惜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笑容,那张布满伤痕鲜血跟灰尘混合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凄惨又绝美。 她没再有任何犹豫,决绝地将火把扔了出去。 火把跟香油碰触瞬间激起更加巨大的火花,轰的蹿起朝四周蔓延开去。 知微跟顾黎川几人的小厮目睹顾君惜的一系列动作,惊恐的眼睛都瞪大了,心中同时只有一个想法。 大小姐是真的疯了,否则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也不掩饰地锁门放火。 接下来,顾君惜还有更加疯狂的事情。 她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央悠闲坐了下去,让肃亲王府的护卫们一字排开守在身后,将闻风赶来的府中仆从全都拦在院子外面。 “走水了,快救火啊!” 不多时,院子门口就聚满了提着水桶,端着铜盆,拿着扫帚的仆人。 他们望着眼前越烧越旺盛的大火,以及顾君惜冷漠孤独的身影,一时间都有些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小姐这如同看戏般的看着大火燃烧,也不许人救,到底闹的是哪一出。不管是哪一出,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如今的大小姐真惹不得了。 狠起来明目张胆锁人放火,是真敢! 右相府外,沐凌夜带着人隐在阴暗不显眼的地方,坐在马上,还没有离去,就那么看着右相府内火光冲起,越烧越旺。 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从府内跌跌撞撞跑出来,牵起停在府门前的马匹,快速策马离开。 “殿下,不走吗?”玄影预感到右相府内即将有大事发生,左右看了看问道。 “再等等!”沐凌夜缓缓说道。 顾君惜让报官的用意,此时连玄影都猜到了,沐凌夜自然也猜到了。 他随即又吩咐说道:“去看看,京兆尹现在到哪里了,一刻钟内,务必让他赶到!” “是!”玄影不想让沐凌夜陷在顾家恩怨当中,可沐凌夜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 浓郁的烟味跟刺鼻的香油混合,终于让酒醉的几人悠悠转醒。 火?怎么会有火。第一个醒来的顾寒星迷糊的坐起身来,等看到窗外蹿起的火焰立即双腿落地,将顾黎川、顾空皓、顾君堂一一摇了起来。 “大哥、三弟、堂堂快起来,着火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着火,堂堂,快跑!”顾空皓跳下床,亲自查看桌子上的烛灯还好好燃烧着,并没有倒地,眼中迷茫疑惑更甚,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顾君堂的安危。 顾黎川亦是如此,不过比起顾空皓的毛毛躁躁,他显得淡定些许:“不用紧张,看这火势应该是刚燃起不久,走门、走窗都行!” 顾黎川牵起顾君堂的手,来到门前推了推,可门并是半点没有推动。 顾黎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侧身看向顾寒星:“寒星,你爬窗先出去叫人!” “好!”顾寒星应声,身手矫健地一跃上了桌台,一拳打在窗户上,可窗户只是晃了晃。 顾寒星紧皱着眉头,回过头:“大哥,窗户好像是被人从外面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门应该是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如今窗户也被堵死,这是想要锁死我们,再烧死我们。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顾君堂恐慌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眼眶跟着红了。 “我死了没有关系,反正贱命一条。可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办?你们都这么优秀,这么年轻,有着大好的未来!” 无论是谁,应该都会喜欢自己被人放在第一位。 顾空皓瞬间最先被感动,上前揽护住顾君堂:“瞎说,什么叫做你是贱命一条。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是最珍贵的,就算是我们有事,也会安全将你护送出去!” “三哥,你真是太好了,我们都要安全出去。”顾君堂眼里的泪落下,忽儿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地说道。 “大哥、二哥、三哥,会不会是姐姐从别庄逃出来了?否则除了姐姐,整个右相府应该不会有人会想到要烧死我们,这是姐姐的报复!” “她敢!”顾空皓瞬间炸了,怒骂道:“我们不过是给她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还让嬉儿同她一起解闷。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记恨地想要我们性命了!” “应该不是惜惜!”顾黎川也说道。 话落就见顾寒星一脚踢在门上,外面的铜锁被踢得晃动几下。 虽然门没打开,却出现了一条小缝,这条小缝足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大哥,是惜惜。惜惜就坐在院子中央看着我们,知微几个都被她绑了,她还带了人将府里的仆从拦在了院子外。她带的那些护卫好像是肃亲王府的!” 顾寒星趴在门口,眯着眼睛往外看。 “什么!白眼狼,白眼狼,我们顾家怎么养了这种白眼狼!”顾空皓拉开顾寒星亲自往外面看,当看清楚情况果然跟顾寒星说的一样后,开始愤怒地骂骂咧咧。 随后顾黎川跟顾君堂也一一看过。 顾空皓执起房间里的櫈子就往窗户砸了过去,朝着外面破口大骂:“顾君惜你这个毒妇恶妇,你想杀兄杀妹,不得好死!” “惜惜,将门打开,别一错再错,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顾黎川痛心地劝道。 “顾君惜将门打开,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顾寒星也喊话。 顾君堂求情:“姐姐求求你放我们出去!我们之间的小分歧小矛盾实在没有必要闹到生死这种地步。你如果实在气不过,可以冲我来,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到三位哥哥啊!” 骂骂,喊喊,这些话已经伤不到她一丝一毫,顾君惜不动如山的坐着,听着房间里顾黎川几人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笑。 骂声混合火焰的爆炸声,就算是给她伴奏了。 顾君惜啃了一口鸡腿,喝了一口酒。 她也算是品尝到了,他人被困火中,自品美食佳肴的滋味。 “顾君惜,你这般恶毒,难怪不如堂堂惹人喜欢。同样是妹妹,为何我们总想着弥补堂堂,偏心堂堂,这都是你自找的。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偏爱与喜欢!” 顾空皓恶毒的骂话还在响起,可这一句落下,吞入口中的酒不知为何成为了苦味。 承认了,顾空皓承认偏心了。 她不如顾君堂受人喜欢吗,明明之前顾空皓说过,她就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明明在感觉他们变了之后,她那般用力的讨好,讨好到都没有自我。 明明他们才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为何! 凭什么她就不能得偏爱与喜欢,她生来就下贱吗。 “呯”心中痛点被踩,顾君惜手中酒壶掉在地上,她站起来,身上沐凌夜给的披风好似终于给了她一丝温暖。 她朝着房间道:“对,我就是恶毒!就算得不到偏爱与喜欢,我也不稀罕你们的喜欢!来人,火不够大,再添两桶香油。” 香油之前就从厨房拿了许多,泼了还有剩余。此时顾君惜一句话落,立即就有人将香油泼了上去。 大火得到香油的帮助如虎添翼,立即烧得更加旺盛,蔓延的火势更快,房梁倒榻,房间内已经听不到顾空皓几人的骂声、求情声、训斥声。 顾君堂呼痛害怕的声音倒是陆续传了出来。 “顾君惜,你是真要拆了这个家吗,在你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顾元柏接到府中心腹来报,紧赶慢赶终于赶了回来。 只可惜依旧被肃亲王府的护卫拦在院子外。 第90章 杀兄杀妹,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父亲!是父亲吗?救我,救救我们。” 房间内,顾君堂应该是时刻小心听着外面动静,此时听到顾元柏的声音,就立即悲天怆地的呼救。 顾元柏的眉心立即拧成团,劈手一掌打向拦在他身前的护卫:“放肆,你们肃亲王府什么时候能在我们右相府做主了?本相才是一府之主。” 那护卫武功明显不及顾元柏,被顾元柏击倒在地。 顾君惜抬腿朝顾元柏走近几步,看着紧张担忧的顾元柏嘲讽一笑:“顾右相来得倒是挺快!” 然而,她的话刚落,就看到了顾元柏的袖角沾着一片香油。 顾君惜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她知道顾元柏偏心、也不怎么在意她这个女儿,更知道顾元柏虚伪人品恶劣,可她真没想到,顾元柏会亲自对她下杀手。 她到底也是顾元柏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 好在她对顾元柏已经死心,短暂的意外之后,情绪恢复,只是仇恨再添几分。 她继续嘲讽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城西别庄起火,顾右相没有赶到呢?” 顾元柏眸色幽深了一瞬,随即一甩袖子冷哼道。 “本相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本相只知这几日满府人都在为你的失踪而着急。不知你去了哪里鬼混,一回来就发疯!” “右相大人真不知道?”顾君惜冷问。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顾元柏像是不耐,直接跟顾君惜目光对上。 没有证据确凿的证据,顾元柏不可能会承认。何况顾元柏还没有身败名裂,不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毕竟只要遮羞布还在,日子就还能继续过。 顾君惜嗤笑一声,不再继续话题。其实仔细一想,顾元柏的确有杀她的动机。 顾君堂能想到,她失踪后母亲就不会跟顾元柏和离。 顾元柏也能想到,她死了,母亲更不会跟他和离。 看来前世在大乘寺放火烧死她的人不是顾元柏,毕竟那时顾君堂女儿身没有揭露,顾元柏还指着她嫁给沐凌轩挡下一切明刀暗箭,顾君堂好最后坐享其成。 母亲这时没有跟顾元柏一同出现,可见顾君堂打得她失踪,母亲跟顾元柏和好的主意,也没有实现。 这样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父亲,父亲,救救我们!” 顾君堂呼救哀嚎的声音再次传出,顾元柏神色变得有些慌乱,失了跟顾君惜对峙的所有耐心。 他朝着身后吼道:“你们都是死人?由着外人在府中放肆,还不冲进去救火。” 这话落下,右相府的护卫拥蜂而上。 他们之前不敢行动,是因为右相府的主子当时情况下,只有顾君惜能做主,此时顾元柏回来,当然是听从顾元柏命令。 同时,顾元柏已经回来,顾君惜心里清楚大势已去。 真将顾黎川四人杀了,她势必要尝命。 她的目一开始就很清晰,让顾黎川等人也尝一尝她与嬉儿受过的苦,得到相应的报应,而不是搭上自己。 她一挥手,肃亲王府的护卫就全都主动退下,将顾君惜保护在了中间。 终于没有人拦着院门,提着水桶端着水盆拿着扫帚的下人冲了进去,开始奋力扑火。 火势的确是大,房屋已经坍塌有了漏洞,在房锁被人从外劈开时,顾寒星也动用武功从屋顶蹿飞出来,稳稳落在地上。 顾寒星脸上灰扑扑的带着擦伤,衣袍也被火烧毁大半,看着狼狈。 可他落地之后,不是休整自己,也不是返身回去救人,而是一掌劈开护在顾君惜身前的护卫,带着十成的杀意朝顾君惜挥拳而来。 两名护着顾君惜的护卫倒地,顾君惜闻声回过头跟顾寒星四目相对。 顾寒星瞧清楚顾君惜此时模样,挥出的拳头生生停在半空中:“你为何也是这副模样?” “这不是拜你所赐么!”顾君惜嘲讽。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拜我所赐?我只是将你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让嬉儿给你解闷!”顾寒星不服的追问。 “好吃好喝供着?指的是馒头清水,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吗?可笑!”顾君惜嗤笑,退后几步,又有护卫补充位置将顾君惜牢牢护住。 众人动手力量大,再大的火势在齐心协力的扑打下,也灭了下去。 顾黎川等人被救了出来,只是他们的模样都不算好,每个身上都受了伤。 尤其顾君堂是被顾黎川抱着出来的,更是伤势未明。 “快叫大夫!”顾元柏接过顾黎川手里的顾君堂,心疼大喊。 顾空皓甩着被横梁砸到的手,像是炮弹一样冲向顾君惜:“顾君惜你个毒妇,我跟你势不两立!” 只是还没有靠近顾君惜,就被两名护卫拦下。 顾君惜站在原地抬头:“如何势不两立法?” “你你你……你的脸?你身上?你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明明被困在火中的人是我们?” 近距离,顾空皓看清楚顾君惜的模样,吓的伸手指着顾君惜,如同见鬼。 “错了,在你们被困大火中前,我已经在大火中死过一回了。你可知被关在木笼里,外面突然起了大火,求生无门,求死无路的感觉吗?不,你不会知道,因为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顾君惜阴沉沉的说道。 “嬉儿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嬉儿,我也不可能还活着!” 她没有明说的是,是死过两回! “不,我不知道怎么会起火。我关着你,只是想为你好!只是想为这个家好。”原本是要算账的,顾空皓突然就有些慌乱了,脚步匆匆往后退。 顾黎川从后扶住顾空皓,皱着眉关心问:“惜惜,什么着火?你是因为自己被困火中,才将我们困在火中的吗?你怎么这么冲动,里面肯定有误会。大哥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呵。 顾君惜冷笑,一针见血:“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习惯漠视,我回来之前,你不是还跟他们在庆祝,装什么装!” 顾黎川瞬间说不出话。 这时顾君堂从顾元柏怀里起来,跌跌撞撞扑向顾君惜。 “姐姐,这都是意外啊,我们真不知道会着火。你不是也没有事吗?你生气,责怪,可以用别的方法,怎么能这么极端,哥哥们也是你的亲兄长啊。” “堂堂,你受伤了,别着急!”顾黎川扶住顾君堂。 原本觉得对不起顾君惜的顾寒星跟顾空皓听了顾君堂话,突然也找到了一丝底气,同时抬眼。 对啊,他们是顾君惜的亲兄长,顾君惜就不能心胸宽广些。 顾空皓开口:“对,顾君惜,你不是没有事吗。我们是你的兄长,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我们还真能害你不成?何况你说城西着火,就着火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故意报复我们,编造的谎话!” “顾君惜,你锁门放火杀兄杀妹,还带着外人祸害府里,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顾元柏也开了口。 第91章 自打嘴巴,索要赔偿 看着一张张颠倒黑白,道貌岸然的脸,顾君惜只觉得好笑。 她若真没有一点准备就这么回来,估计这一盆盆脏水她是没有办法洗脱了。 不过,原本她也没有想要洗脱,只是在想要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顾君惜目光直直盯着顾元柏,不惧地说道:“好,顾右相,那就千万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已经报官,状告你的二儿子、三儿子、二女儿非法囚禁,纵火行凶!” “逆女,你说什么?”顾元柏瞳孔蓦地睁大。 这事说到底是顾家家务事,身为父亲,他有许多种方法对付顾君惜。 可以趁机将顾君惜送往乡下,送到家庙…… 可顾君惜报官,这家丑势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若惊动了圣上,他少不得落个治家不严之罪。 而且这事也不能深查,万一查到别庄上,查出点什么…… “这事不能报官!”顾元柏思虑一番过后,强硬命令! 顾君堂见顾元柏脸色不对,同时她也明白这事不能闹大。 她名声已经够差,再闹出囚禁一事,她怕再也洗不白。 如此想着,也跟着柔柔说道:“姐姐,这都是家务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若是实在不想承担放火焚烧我跟哥哥们之责,我可以向父亲求情,少罚你一些!” “顾君惜,别无事生非,别庄起火就是你编造的谎言,你告什么官!”顾空皓扯着脖子,随后说道。 他就像顾君堂的狗,哪怕顾君堂放个屁,他都会立即响应。 只是这次,他的颠倒黑白遭到打脸。打脸者还是来自他最好的兄弟。 沐凌轩带着星驰匆匆赶来,未进院门声音先到:“别庄的确着火了,杂物房被烧成了废墟!” “什么,真的着火了!顾君惜没有说谎。”顾空皓满脸错愕,像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惜惜怎么会在杂物房?寒星、空皓,你们不是说好吃好喝供着惜惜吗?”顾黎川问责。 方才顾君惜一说自己被困火海,就遭到了质疑,沐凌轩只是一说,大家就都信了。 不是顾君惜说话没有可信度,大概还是觉得顾君惜好欺负,人多自然可以顺利颠倒黑白。 顾寒星的脸上总算闪过内疚,开口问道:“顾君惜,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从火海里逃出来的?” “对,你是怎么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沐凌轩也紧盯着顾君惜,如同抓奸在床的夫君:“是沐凌夜帮的你吗?不愿意求本王,反倒愿意求沐凌夜了。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难听!若是真的关心,就不会只关心怎么逃出的火海,而是关心她受了多少伤。 顾君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这些质疑纷争都视而是见,只是直直盯着院子门口。 连沐凌轩都赶到了,按理说京兆尹也该到了! 顾君堂不同,她听到沐凌轩的质疑,再加上看到顾寒星、顾黎川、顾空皓脸上或多或少,浮现的内疚,心中闪过危机感。 她眸色一转,再次扑向顾君惜:“姐姐你真厉害,待在别庄还能搭上太子殿下。也幸好有太子殿下,你才安然无恙。” 这话一听,就是又想挑拨离间。 顾君惜不怕跟顾黎川他们的关系再恶劣一些,可不代表她愿意顾君堂肆无忌惮的在她前面搬弄是非。 她眸中闪过戾气,拂开护在面前的护卫,迎着顾君堂而上,甩手给了顾君堂两巴掌。 “你以为我是你?无耻下贱到四处勾引男人!我被关在笼子里如何跟太子殿下搭上?太子殿下只是凑巧经过罢了。他是我的恩人,容不得你玷污诋毁。” “啊!”两巴掌打的顾君堂站立不稳,加上方才困在大火中的确受了伤,她直接嘴角溢出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痛!”顾君堂捂着大腿,眼眶浸出眼泪,呼痛的叫喊。 这次不是装的! “堂堂!”顾空皓、顾寒星心疼地第一时间去扶,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无脑维护顾君堂。 顾空皓认真地道:“你刚才那话的确不应该,笼子机关是我们共同设计的,顾君惜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联系上太子殿下?不能毁了……她的名节。” 顾君堂心脏立即就是一堵,脸痛心也痛,有一种想对顾空皓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拉扯沐凌夜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大家一起推脱责任! “行了,顾君惜,就算堂堂说错话,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你不知道她困在火中受了重伤吗?斤斤计较,可还有半做姐姐的样子!” 比起顾空皓他们难得的内疚,顾元柏是全然的态度冷硬。 他打算用父亲的权威,快速解决此事。所以趁势往前,朝顾君惜扬起了巴掌。 院子外终于有新的动静传来,一直余光注中的顾君惜不躲不藏,甚至朝顾元柏扬起了脸。 她轻笑着,大声音喊道:“顾二公子、三公子、二小姐非法囚禁,纵火行凶不成,顾右相以势压人,欲要杀人灭口。京兆尹大人,您可瞧清楚了!” 京兆尹?什么京兆尹!顾元柏扬起的巴掌立即收了回来,连忙回头看去。 果然见到京兆尹白大人带着一队兵官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顾元柏顿时额头冒出黑线,心中越发阴沉。 虽说顾君惜之前嚷着报了官,可他没想到京兆尹会来得这么快。 他打算在京兆尹到来之前,将顾君惜解决。 可偏偏平时办事拖拖拉拉的兆京尹改了性子,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追了。 顾元柏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闹大,不能让官府插手,不让政敌再有攻击他的把柄。 顾元柏当下笑嘻嘻的朝白大人拱了拱手:“白大人,误会误会,只是孩子们在家小打小闹,不慎走了水。大晚上有劳白大人跑一趟!” “顾右相老胡涂了?你刚刚不是才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怎么现在又变成小打小闹了?”顾君惜不客气的拆台,上前就要朝白大人见礼。 顾元柏担心顾君惜再说不该说话,连上前拉她一把,拦在面前,笑眯眯道。 “你这孩子,必是困在大火中惊吓过度了。不小心走的水,都是自家人,不算了还能怎么样!” “哦?”顾君惜见顾元柏是真急了,才意味深长的拖长尾音,配合的点头:“原来只是不小心走的水啊。顾右相不惩罚我了吗?” “不罚!”顾元柏摇头,只能咬碎牙往下咽,自打嘴巴,并且还要笑眯眯的说。 看顾元柏主动吃瘪,顾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可我受了惊吓,顾右相打算怎么赔偿我?” “给你买补品、首饰、布匹。”顾元柏继续咬碎牙,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往外允诺,见顾君惜还是不松口,最后一咬牙:“另加一万两,给你压惊!” 这次顾君惜总算笑了,从顾元柏身后走出,朝着白大人行礼:“白大人,顾右相既然说了这是小事,那今日这官我就不报了。只是希望白大人给我做个见证,别让顾大人对我赖了账。” “只是大晚上的辛苦白大人这么走一趟,顾右相既然慷慨,那我就从顾右相给的一万两银子中,匀出一千两银子给各位大人喝茶!” “这怎么行!”白大人立即推辞。 “当然行,大人们晚上办差辛苦,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涉及其他!”顾君惜笑着说道。 给白大人一千两,一是真的感谢白大人白跑一趟,虽然借的是沐凌夜的势。可人情也是要还的。 其二当搜刮来的银钱见者有份,她提前许了白大人一千两,顾元柏事后自是不好赖账。 “那本大人就替兄弟们谢过顾大小姐了!”白大人品出了一点味儿,他不想沾顾家这趟浑水也来了,这一千两能拿白不拿。 白大人这话一出,在场的衙役们脸上都露出喜色,不由看顾君惜的目光都变得柔和,再也没有大晚上被拉起来干活的怨念。 同时觉得这右相府太不地道,总逮着顾大小姐一人欺负。 上次是护着顾二小姐女扮男装抢顾大小姐未婚夫,后面又是生辰宴偏心到咯吱窝,这次都逼顾大小姐报官了。 瞧着顾大小姐满身是伤,肯定又受了不少委屈。 顾君惜这招收卖人心用得甚妙。 第92章 到了最终时候,誓要血债血偿 其中一个衙役忍不住关心地道:“顾大小姐,你脸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既然不报官了,就快去找大夫包扎,免得拖久留疤!” “谢谢这位大人!”顾君惜道了谢。 “惜惜,大哥带你去看大夫。大夫!大夫来了没有,快给大小姐包扎。” 连一个外人都知道关心顾君惜,偏偏亲人没有一个关心。 这时顾黎川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大喊着说道,一转眼看见到了的大夫,第一时间围着顾君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向顾君惜。 人家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偏心,还有什么好在意。何况她说了,这样的关爱不稀罕了,就是不稀罕! 顾君惜嘴角扯着嘲讽,目光从顾黎川脸上直接掠过,人朝院外走去,声音传出。 “顾右相,我先走了,你许诺的东西,记得尽快备齐!” 补品、首饰、匹布、一万两银子对顾元柏不难,恶心人的是顾君惜的高声宣布,无异于再次打他的脸。 顾元柏眼中闪过阴霾,暗恨顾君惜怎么没有烧死,命这般硬,转眼他又朝白大人笑嘻嘻地道:“白大人,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不如移步正厅,喝杯薄茶。” “不用了,顾右相府中既然无事,下官还是先告辞了!”白大人笑着行礼。 当官的谁不是人精,人家院子烧成了废墟,他还喝茶,喝哪门子的茶。 白大人正要离开,就见一道身影从身侧经过,这一看才发现是沐凌轩,他连得大惊准备行礼,就见沐凌轩看都不看他,追着顾君惜而去。 顾君堂由大夫包扎着,望着沐凌轩紧追顾君惜而去的身影心中暗恨不已。 她发现,自从女儿身曝光,沐凌轩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嘶,痛。”这么想,她就感觉大夫包扎的动作弄痛了她,呼叫出声。没想到,却得不到以往的那种关怀。再抬头一看,才发现顾黎川兄弟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顾君惜而去。 顾君堂这次眼角是真的流出泪,她再次喊了声:“好痛!” 终于,顾黎川三人的目光移回到了她的身上。 可她觉得,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已经很深。 顾君惜快要走到府外时,沐凌轩从后终于追了上来。 沐凌轩的眼里带着浓浓怒气:“你受了伤还要去哪里?是不是又去见沐凌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了报复本王,你是打算连名节也不要了吗?” “你管不着!”顾君惜无视沐凌轩,直接绕开沐凌轩往外走。 回府以牙还牙,让始作俑者尝尝被困火中的滋味目的已经达成,她现在只想知道嬉儿究竟怎么样了。 对了,还有母亲。 她要去告诉母亲真相。 这顾家从里烂透了。 顾元柏这次能对她下杀手,下次若是母亲碍了他路,他照样能手起刀落。 可能会有人问,为何不让顾黎川四人死在火中。 杀人偿命啊,为他们搭上自己的命不值。 更何况最有效的报复,不是身败名裂,曾经最亲近信赖的人反目成仇吗。 她的报复是慢,可总要一步步图谋,她又不是神仙,只能一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摸索。 顾君惜走的头也不回,身上这件玄色明显男人款式的披风更是刺痛到沐凌轩的眼。 沐凌轩脑海中不由浮现,沐凌夜骑在马上,将怀中人护得密不透风的模样。 如此暧昧,亲如一体。 沐凌轩心越来越堵,眉头一扬从后抱起顾君惜:“顾君惜,谁允许你这般对待本王?本王说过忍耐有限,再往外走,本王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你现在老实给本王回去!” 身体腾空,被沐凌轩抱在怀里,顾君惜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这个怀抱她曾期待过许久,可每次抱的都是顾君堂。 抱过别的女人的怀抱,她是真心恶心。 顾君惜挣扎,抬手一拳打在沐凌轩鼻子上。 沐凌轩吃痛地仰头,更加抱紧顾君惜。 “嘶!”挣扎间碰触到身上伤口,顾君惜吸了口凉气。 沐凌轩摸到一手温热。 他连忙半仰着头,松开顾君惜,将顾君惜放回地上:“弄痛你了?流血了?谁让你挣扎,走,回惜花院包扎。” 说着,就来拉顾君惜的手。 顾君惜后退着将双手藏在身后,肃亲王府的护卫也终于拦在了顾君惜的面前。 “轩王,你又想对我们家惜惜做什么?”将嬉儿送回肃亲王府的沐清芙赶了过来,也拦在顾君惜面前,敌视地瞪着沐凌轩。 沐凌轩皱了皱眉,沉默不语,似说不出口,他是想带顾君惜去包扎。 沐清芙见沐凌轩不答,懒再废话,牵着顾君惜往府门外走:“你没有吃亏!” 顾君惜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离开后,沐凌轩抬起手掌,这才发现,手掌中全是血。 他眉头皱得越发紧,不明白,为何顾君惜还不向他低头…… “走,我们回去!”还待在右相府门前阴暗角落的沐凌夜,在看到沐清芙与顾君惜双双走出府门时,默默调转马头,吩咐身侧玄影。 他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永远在顾君惜有事的时候出现,只要顾君惜安然,他就会悄然退场。 顾君惜出府后,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朝沐凌夜所在方向看了眼,只是凑巧,什么也没有看到。 “表姐,嬉儿怎么样了?”顾君惜钻进了马车。 “没事,上了药包扎过了。都说有我父王在,不会有事!”沐清芙紧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宁海棠也在。 看到浑身是伤的顾君惜,宁海棠很是心痛,把顾家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顾君惜得知嬉儿没事,又听着宁海棠关心的语话,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疲惫的靠在车中备有的软枕上,接着开始询问:“小姨,你可知我母亲现在在哪里,府中的情况,她可知晓了?” “你母亲现在在宁远侯府,我怕你母亲知道你被关在别庄差点被烧死,心里着急担心。已经派人守在宁远侯府!”宁海棠叹了口气回答。 顾君惜摇了摇头:“小姨,现在不同于往日了。母亲既然已经愿意主动和离,又愿意重新踏进宁远侯府,这就代表她向死而生,从逆境中挣脱出来了。” “我之前是怕她身有郁症,承受不住真相。现在是时候将一切真相告诉母亲了!” “而且,我怕晚了,母亲没有防备,也会有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海棠听出顾君惜话中有话,连问道。 顾君惜就把怀疑是顾元柏放火,想要烧死她一事说了出来。 宁海棠立即拍案怒骂,并让车夫改道宁远侯府:“顾元柏这个畜生,虎毒还不食子,他会有报应!” 对,顾元柏绝对会有报应! 顾君惜看着宁海棠愤怒的脸,又把之前,怀疑顾元柏当年就是害宁远侯府一门惨死的奸细推测说了出来。 宁海棠闻言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查,一定查清楚,如果真是顾元柏这只白眼狼,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第93章 真相残忍,可这就是真相 若顾元柏真是奸细,那就不止是让他血债血偿这么简单了。 当年落雁城一战死伤无数,割地赔款,沐凌夜也因此去了燕国为质。 卖国贼要被久远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顾君惜吸了一口气道:“小姨,我接下来有事需要您的帮忙!” 今日一事闹出,顾元柏想要息事宁人,不出一日必会再次登门,她需要早做打算。 右相府的门是要再回去的,不回去,无法让顾元柏彻底身败名裂,无法让顾黎川他们反目成仇,更没有办法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但怎么风光回去,怎么让顾元柏颜面尽失,怎么让顾元柏在外面名声进一步被损,这都有说法。 宁海棠最怕的是没有事让她做,顾君惜一说让她帮忙,连身体都比方才坐得更加笔直。 说话商量间,宁远侯府就到了。 宁远侯府虽然已经覆灭,只余宁含霜、宁海棠两个女流,可盛帝为显仁爱,这座宁远侯府没有收回,一直保留至今。 宁含霜先前因为无法越过宁远侯府被灭门的阴影,一直对宁远侯府避而远之。但宁海棠却一直都有派人打理保养,因此整个门庭并不显得落败。 今日府门前宁海棠更是安置了几名护卫,一路穿廊而过,最后在宁含霜未出嫁前的院子中找到了宁含霜。 房间内,烛光暖暖。 一个浑身是伤,头发杂乱,衣服破烂的孩子靠躺在软榻上。他的一双幽黑眸子直直盯着,正拿着伤药准备给他包扎的宁含霜。 宁含霜只是碰触了下他的胳膊,他就如同狼崽似的朝着宁含霜凶狠的呲牙。 “不要,不要打我哥哥!”榻沿边,同样一个衣着破烂,头发杂乱打着赤脚的孩子,在紧紧盯着宁含霜。 只是比起软榻上的孩子,这个孩子明显年龄更小,攻击力也更小。 不,应该说没有任何攻击力,一双眼睛里蓄满泪水,说话带着奶哭音,就是一个小可怜儿。 顾君惜瞧见这两个孩子心中讶异,这两个孩子分明就是那日顾黎川与兰雨薇亲事告吹,回府途中惊到马车的狗娃,以及疑似顾黎川的私生子! 她还在一直期盼着有狗娃跟这孩子的消息,没有想到今日这两个孩子竟出在了宁远侯府。 当日她心里只想着,若那失踪私奔的姑娘,真如兰雨微一般是受了顾君堂的迫害,她能帮一个是一个。 如今却是改变了主意。 顾黎川如此亲疏不分,偏帮偏信,是该好好接受惩罚。 若这个孩子真是顾黎川的,那就是顾黎川跟顾君堂反目的最好契机。 这么想着,顾君惜就压低声音先询问身侧宁海棠:“小姨,这两个孩子母亲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您可知道。” 宁海棠点头:“我听清芙说,是你母亲在寻你的路上碰到的。这两个孩子好像是跑到饭店后厨偷吃,被抓到了,差点被店小二打死。你母亲一时不忍带了回来!这两个孩子有问题?” 顾君惜摇头否认:“没有问题,我就是感觉有缘。前不久我的马车才撞到他们,我正想着怎么找到他们弥补,没想到母亲就把人带回来了。” 说完,顾君惜就彻底踏入房间,叫了一声母亲。 宁含霜听到顾君惜的声音连放下手中伤药抬头,等看到顾君惜浑身是伤时没有忍住,朝着顾君惜冲过来。 “惜惜,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你失踪的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要不要紧?温姑快去请大夫!” “母亲,我没有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您帮我包扎就行。我也有话想要跟您说!”顾君惜扶着宁含霜,言语轻柔。 “你到底有什么事?温姑说你失踪当日,也说过有话跟我说!”宁含霜着急,将手头给狗娃包扎伤口的工作交给了温姑,拉着顾君惜的手到了隔壁房间。 披风脱落,衣服褪去,宁含霜看着顾君惜身上大大小小的烫伤淤青倒吸一口凉气。 纵使她出身武将世家,从小见多了哥哥弟弟受伤,也替他们包扎过伤口,这时也心生不忍,再也下不去手。 “宁海棠,叫大夫,快去请大夫来。”宁含霜忍不住朝着站在一侧的宁海棠喊。 “姐,你不必着急,早就命人去请了,大夫马上就到!”宁海棠同样心生不忍,同时开口安慰。 顾君惜从右相府出来,虽说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可宁海棠还是不放心,在调头确定来宁远侯府时,就已经着人去请大夫。 宁含霜一听大夫马上到,这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同时脸上聚集起浓浓杀意,认真问道。 “惜惜,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你伤成了这副模样?这两日失踪又到底是何人所为?” “我宁远侯府的外孙女绝不能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即使你外祖父舅舅们都不在了。你还有父亲哥哥们呢!” 其实宁含霜的想法没有错,一家人关起门来有再多的矛盾,也是一家人。 当遇到外部矛盾时,理所当然一致对外。 可宁含霜没有想到的是,伤顾君惜最深的人,就是口中这所谓最亲的一家人。 这就真的很可笑! 顾君惜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我失踪这两日就是因为顾寒星跟顾空皓,还有顾君堂。是他们联合沐凌轩,用我昔日送给沐凌轩的信件做饵,将我骗到了城西别庄。” “再用小嬉引诱我,将我关在了木笼子里。为得就是,想要利用我失踪,让您跟顾元柏和好!” “今晚,疑似顾元柏放火,想要杀了我,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我看到了顾元柏衣袖上的一大片香油渍。我怀疑顾元柏认为,是我怂恿您跟他和离,想要除掉我这个罪魁祸首!他们就是欺负我,羞辱我,伤害我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你是顾元柏的亲生女儿,你是顾寒星他们的亲妹妹。我从小就教导他们要对妹妹好啊!”宁含霜嘴唇哆嗦了下。 人非草木,怎会无情。 顾君惜嘴中伤害顾君惜之人,皆是宁含霜曾经以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姐,顾元柏是不是纵火想烧死惜惜的那个凶手暂且不论,但可以确定囚禁惜惜,将惜惜关在木笼里的人就是顾家那个几个蠢货。嬉儿为了救惜惜差点死了,还是沐煊救回来的。现在人就在肃亲王府。” “我带惜惜回来之前,惜惜也已经大闹了顾家,将顾家那几个蠢货也关在房间里,让他们也尝了尝烈火焚烧的滋味!”宁海棠叹了口气,跟着给顾君惜作证。 宁海棠觉得,这样残忍的真相,若是换成了她,她也会像宁含霜一样,暂时没有办法全部接受。 可他娘的,偏偏这些还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都说父母不正,害死全家。 这父亲不做人,下面儿子也跟着个个长歪。 嫁人一事,还是要擦亮眼,否则真没后悔药。 宁含霜脸上情绪交织复杂。 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还有亲女儿满身是伤的摆在眼前,纵使她暂时不愿接受真相,也明白这恐怕就已经是真相。 “好好好!”短暂的沉默之后,宁含霜一连大叫几声,跟着就往房间外面走:“这般不慈不仁的父兄,要来何用。惜惜你是该烧死他们,烧得好!” “母亲这就给你去找他们算账,跟你那狼心狗肺的父亲和离断亲。将这事捅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给你讨还公道!” 第94章 柔弱外室 ,带着母亲一起偷窥 这一刻顾君惜是感动的。感动宁含霜想也不想,就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可她也明白,没有证据,顾元柏不会承认纵火一事。 这事闹得天人尽皆知,这让顾空皓他们还她公道,的确是她想的。否则她找白大人做什么,用一千两银收买人心又是为什么,这些都只是铺垫。 可这些,不该让宁含霜以这种方式去讨。 更何况,眼前宁含霜明显情绪不对。 面色潮红,双眼凸起,嘴唇一直在哆嗦打颤,这些可能都是宁含霜极度气愤的表现,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不是宁含霜心里素质脆弱,而是宁含霜一直都有郁症,好不容易瞧着这些天从阴影中走出来,可突然而来的真相难保不会刺激过甚。 “母亲,您先别激动!”顾君惜站在起身来,想要拉住宁含霜。 “姐,这事我们还是先从长计议!”宁海棠也跟着上前阻拦。 “我无事!”宁含霜没有回头,行走之间看起来并无异常。 然而,她才刚走到房间门口,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直往地上倒去,阖上了双眼。 “母亲!”顾君惜大惊,忙跪扑上去。 宁海棠也跟着上前察看,好在这时请来的大夫跟肃亲王都一同到了。 把脉过后,肃亲王给宁含霜喂了颗护心丹,回头说道。 “惜惜,你不用太担心。你母亲就是体内郁结还未完全消除,突然受到刺激,一时心脉不稳导致的吐血晕厥。只要明早醒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大碍!” 顾君惜站在床边盯着宁含霜苍白的脸松了口气,握着拳头松开。 心中庆幸。还好,母亲无事,否则她会后悔自责而死。 想到那还有一半未来得及吐露的真相,顾君惜问:“那母亲还能再受刺激吗?” 肃亲王看着躺在床上,曾经明媚的骄阳之花,沉吟片刻说道。 “我觉得你母亲能,你母亲从不是菟丝花。她会向阳而生,走出逆境,有什么你就说,我觉到已经到这一步,她没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了。” 顾君惜闻言点了点头。 翌日,天气极好,阳光当头。 顾君惜蹲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台阶上,身侧依次蹲着狗娃以及那个疑似顾黎川的私生子。 顾君惜经过一早上的套话,已经从狗娃口中套出疑似顾黎川私生子的名字——天生。 “狗娃,为什么天生叫做天生?”顾君惜将手里的包子分给狗娃跟天生。 这两个孩子可能是从小独自流浪的原因,叫他们上桌用膳死也不愿,只愿像狗一样蹲在门口。 顾君惜只能跟着,原先狗娃不愿意说话戒备心极强,可能是经过昨晚温姑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们换了衣服沐了浴的原因,总算放下一点戒备。 狗娃接过顾君惜给的包子,先分给天生,自己才大口吞嚼起来。 一阵沉默,顾君惜原以为不会有人回答她的话,没想到天生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姐姐,狗娃哥哥说,我没爹没娘,所以给我取名天生。天生好养活!” “天生,好好吃东西!”天生话落,狗娃就呵斥了一声。 天生吐了吐舌头,就不敢再看顾君惜。 顾君惜盯着天生脖子上挂玉佩的绳子,眸色微敛。 没爹没娘怎么可能!不过她也明白,现在跟狗娃天生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想要狗娃、天生说实话明显不太可能。 还是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打好信任基础,再询问玉佩来历,天生母亲线索。 顾君惜笑了一下:“行,你们好好吃东西,中午我再让温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真的吗,大姐姐,还有中午……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吗?”天生闻言惊喜抬头,就像流浪许久的小狗,急于找一个归宿。 阳光恰好斜倾从树稍投落而下,顾君惜抬眼就见醒来的宁含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没有立即回答天生,而是上前扶住宁含霜说道。 “母亲,您有没有觉得咱们宁远侯府太空荡了?不如我们开个武馆,替宁远侯府陪养接班人怎么样?狗娃跟天生资质都不错,武馆的首位弟子,就从女儿还有他们开始。” 学武一事拖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宁含霜看着顾君惜处理过,还留有伤痕的脸,唇瓣颤动了下。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顾君惜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母亲!” “好!”宁含霜怜惜的点头,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顾元柏跟顾黎川不是都说他们宁远侯府没有人了吗。 开武馆,将宁远侯府的精神发扬光大,让他们看看,宁远侯府永远屹立不倒。 可是……宁含霜喉咙滚动了一下:“惜惜,母亲带你去讨回公道!” “母亲,还是在讨还公道前,女儿先带您去一个地方!”顾君惜表情认真起来。 她扫了眼,因为说开武馆,而掩饰不住兴奋的狗娃跟天生,扶着宁含霜出了院门。 只是她们走的不是宁远侯府正门,而是后门。 “这是为何?”宁含霜不解。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宁远侯府后门。上了马车,顾君惜让车夫特意又绕到前门,撩开马车帘子,就见这么早顾黎川跟顾空皓还有顾寒星已经守在了府门前。 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太好,脸部全都是大大小小伤痕,看着倒是跟顾君惜不相上下。 “这三个逆子!”宁含霜见状已经动怒,被顾君惜摁住。 顾君惜安抚地抱住宁含霜的胳膊:“母亲,不急,先去一个地方回来再说!” 马车离开,行走的方向却是回右相府的方向。 宁含霜正满目疑惑,就见已经瞧到右相府门前时,马车突然转弯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正是甜水巷子。 宁含霜心中疑惑更甚,但也明白顾君惜不会无缘无故胡乱开玩笑,也就只能耐着性子。 接着马车就直接驶进了一处宅院,等彻底关上宅子大门,顾君惜才朝宁含霜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下去。 这处宅子看着不大,布置也简单,也没有最近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可见是一处闲置许久的宅院。 “惜惜,这处宅子是谁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宁含霜将宅子打量了一番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声。 顾君惜带着宁含霜去了与隔壁宅子相邻的院子二楼,推开窗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西洋镜,一个递给宁含霜,一个自用,这才一边解答宁含霜疑惑。 “母亲,这宅子是我早些日子托小姨买的,买了有一段时间了。主要目的是用来看戏。母亲昨晚我只跟您说了顾元柏顾家掩藏的一半真相,还有一半真相,就掩藏在隔壁这处宅子里。” 宁含霜一听皱起眉头,心中生起一股无尽厌烦焦躁,她急于寻找答案地举起了西洋镜。 只是随意一扫,镜头前就出现了一位娇柔,弱不惊风的妇人。 这妇人正在院子里给花草修枝,不过瞧着这妇人容貌却有几分熟悉之感,然而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宁含霜正疑惑,就见关上的房门打开,顾元柏从里面走了出来,从后搂住了妇人腰肢。 宁含霜惊地握紧手中西洋镜。 顾君惜通过西洋镜,也已经看到了顾元柏跟那赵殊儿亲密的举动。 这处宅子,是她告诉宁海棠顾元柏养外室,顾君堂是外室之女时就托宁海棠想办法买下的,等的就有朝一日能够像今日一样派上用场。 这处宅子的原主人早已经离京,根本就不对外售卖,是宁海棠动用了肃亲王府的势力才能买下。 否则,以顾元柏的城府,这座适合偷窥的宅子,他应该早就也一并买下了。 第95章 妻不如偷,当年怀的可真是双胎? 昨夜右相府接连出事,顾君惜还以为顾元柏不会宿在赵殊儿这里。 她跟母亲会在这宅子里等上许久,才会看到顾元柏过来,没想到顾元柏比想象中更加在乎这个赵殊儿。 光从容貌上看,赵殊儿根本不及宁含霜的万分之一。 赵殊儿容貌清秀只能算小家碧玉,而宁含霜虽不怎么保养却仍旧肌若凝脂,五官明媚大气。 论家世,宁含霜是宁远侯嫡长女,自小培养的气度与贵气,一般人根本无法比。 而赵殊儿的家世,顾君惜让宁海棠查过,只是一介秀才之女,没跟顾元柏之前秀才就已经去世,平日只能靠变卖绣活度日。 后来机缘巧合搭上顾元柏,不知为何又跟顾元柏分开,独自带着顾君堂生活在赵家村,如同农妇。直至顾君堂十岁那一年才突然从赵家村消失,然后一直就被顾元柏安置在这里。 可偏偏顾元柏放着家里样样优秀的妻子不喜欢,独独宠爱这普通到极点女人。 顾黎川几兄弟也如同着了魔,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亲近,亲近这外面的女人。 若是非要顾君惜在赵殊儿身上找优点,大概就是赵殊儿行为举止,看起来风吹就倒,给人身体极差的感觉。 这种虚浮于表的温婉,其实她并不是很认同。 “柏郎,昨晚累着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川儿他们先去宁远侯府门前候着了。毕竟川儿他们是姐姐的亲儿子,姐姐肯定舍不得他们在烈日下久待。” 赵殊儿被顾元柏从身后抱着,半垂着头,脸蛋微红。 顾元柏将脑袋靠放在赵殊儿的肩膀上,轻嗅着赵殊儿身上的味道,厌烦地冷哼一声。 “宁含霜那心肠冷硬的妇人,怎么可能会心疼川儿他们?” “我真的是腻了倦了,这种哄着她捧着她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休了她!” “柏郎,你可千万不能这种念头,不管姐姐脾气有多坏,她都是你的结发妻子!”赵殊儿像是被吓到,如同受惊小鹿,回过身来捂住顾元柏的嘴。 顾元柏顺势在赵殊儿手掌心亲了一口,欣慰地道:“还是我们家殊儿善良。你放心,她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只能留着她。只是这次哄回那个蠢货,怕是又要受点累了!” “我家柏郎辛苦了!我给你捏捏肩。”赵殊儿继续微红着脸,绕到顾元柏身后,踮着脚给顾元柏捏肩膀。 那力气小得跟挠痒没什么区别,顾元柏疲惫没有缓解,反而被捏得心痒难耐。 他一把将赵殊儿揽进了怀里。 两人正要更进一步,顾君堂戴着面纱出现,见状轻啊了声,害羞地用双手捂住眼:“父亲、娘,女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真是太恩爱了。” “知道打扰你还出现!”顾元柏看顾君堂是有别于顾君惜的慈爱,故意轻哼了一声,松开怀里赵殊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哥哥们都去宁远侯府了,母亲跟姐姐都不在府中,反正没有人看着,我就回来了。毕竟有娘的地方才是家,父亲,你休想霸占娘!”顾君堂撒着娇,都默契地将这座小宅子当作是家。 赵殊儿看着顾君堂跟顾元柏像是争风吃醋斗嘴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轻扭动腰肢嗔怪道:“你们父女,只要在一起就闹个没完,懒得理你们。我去厨房看看,煲的人参汤好了没有,昨晚你们父女都受了惊吓,要好好补补。” 赵殊儿离开,顾元柏盯着顾君堂脸上的面纱,心疼道:“让为父看看,你的脸怎么样了?” “父亲,无事的,敷一段时间的药就好了!”顾君堂避开顾元伯伸来的手,可那面纱却是自动脱落了,露出脸颊上一小团淤青。 顾君堂昨晚从大火里出来,看着伤得严重,其实有顾黎川他们三人护着,根本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 之前腿伤大部分也是装的,眼下脸上这一点伤跟顾君惜,顾黎川兄弟三人的伤比起根本不值一提。 可偏偏顾元柏更加心疼,恨意汹涌仿佛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女儿。 “顾君惜这个毒妇,小小年纪就已经狠毒不堪,命硬大火没有烧死她便罢,怎么也没有干脆将她烧毁容了。” 顾元柏厌恶顾君惜的主要原因,除了顾君惜现在越来越不可控,还因为顾君惜那张跟宁含霜极为相似的脸。 顾君堂闻言眼睛亮了一下,让顾君惜毁容,也是她所想。 只是顾君惜真好运啊! 顾君堂抿了下唇说道:“父亲,接下来还是要怎么想着迎回母亲!” 顾元柏沉吟了下道:“你装伤重,这伤势装得越重越好,宁含霜那蠢货,看似刚硬,其实心最软。她不可能真不在乎你这个女儿。” 顾君堂听话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父亲,我刚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宅子有响动,是有人搬进去了吗?” “嗯,好些日子前的事情,让人打听了下。说是一个商人养的外室搬到这里,小门小户,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以后进出还是要注意一些。”顾元柏谨慎地吩咐。 顾君堂听闻面露鄙夷,目光朝隔壁宅子扫了过去,顾君惜透过西洋镜,正好跟顾君堂四目相对。 只是顾君惜在暗,又有西洋镜在手,顾君堂在明,手无任何辅助工具,根本无法发现顾君惜光明正大的偷窥。 镜头里的顾君堂、顾元柏双双进了屋子。 顾君惜放下手中西洋镜,却见身侧宁含霜也放下了举起的西洋镜,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的“呯”的一声跌坐在椅子里。 顾君惜见状没有打扰,只是眼神关心地注视着宁含霜。 宁含霜昨晚才遭受了刺激,现在刺激再次接踵而来,总要给宁含霜足够自我消化的时间。 约过了半柱香,宁含霜握紧手里的西洋镜抬头,声音带着嘶哑。 “惜惜,你说的顾元柏顾府隐藏的真相,是不是,就是顾元柏秘密养外室,将外室养在一府之隔的巷子里,连顾君堂也知道。顾君堂还明显支持他们!” “不!”顾君惜摇头,俯身蹲在宁含霜的身前,握住宁含霜的手,抬头看着宁含霜。 “母亲,真相比这个还要残忍。您可还记得当初生我时的场景,您怀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您可确定您当初怀的是双胞胎?生的也是双胞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含霜被顾君惜握着的手蓦地紧缩了下,然后眉头拧成川字,心中已经有答案呼之于欲出。 她陷入到以往的记忆当中,顺着顾君惜所说,仔细回想。 第96章 既然委屈了就再委屈下,下次一定弥补 “当初我怀你的时候,是感觉肚子特别大,而且孕吐反应也严重。只是对不起,这样算起来,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在怀胎八个月的时候,得知你外祖一家出事,我就日日忧心。生你时更是意志消沉,想要就此离世,生了你之后更是浑浑噩噩很长一段日子,所以你生时的场景,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宁含霜说着懊悔的用力摇头,痛苦的模样令人揪心。 顾君惜连将宁含霜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心想,难怪顾元柏能肆意妄为将顾君堂说成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原来还是利用了宁含霜的弱点。 顾元柏真是虚伪卑鄙到了极点,真是紧紧巴在宁含霜身上,誓要吸干宁含霜身上的每一滴血。 碰上这样凤凰男,白眼狼,真是倒了十辈子血霉。 不过这样说来,要拆穿顾元柏的谎言,也许还需要找到当年的接生婆! 顾君惜心疼道:“母亲,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希望您能承受住。顾君堂不是您的女儿,她是刚刚那个妇人跟顾元柏生的。顾元柏为了混淆嫡庶给顾君堂铺路,利用了您的弱点!” “您可还记得,当日您罚顾空皓时,顾空皓口不择言喊出的那个名字?他说你不如殊姨,顾君惜解读成了苏怡衡娘,其实不是什么苏怡衡娘。顾空皓说的就是隔壁宅子的女人,名赵殊儿!”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他们都知道赵殊儿的存在,也知道顾君堂的身份,可是他们都认可了赵殊儿跟顾君堂。就我们被蒙在鼓里,他们背叛了我们。” 说到最后,顾君惜已经是字字泣血,她似乎又回到前世,变成灵魂状态所看到的一切残忍真相时的感觉。 宁含霜怔愣了下,然后心脏密密麻麻布满了痛。 “怎会?他们是我亲生的!” 能理解夫君的背叛,因为夫君人品之前已经有了铺垫,而且夫君跟她没有血缘。 可儿子不同,十月怀胎,一个身体两个心跳,血脉共连,怎么能就联合外人欺侮她至此! 顾君惜双腿跪在地上,拥紧了宁含霜:“母亲,这就是真相,您若不信,我们可以等到晚上,晚上顾黎川他们必会回到这里集合。” 也许宁含霜不是不相信顾君惜,她只是想亲眼见过彻底死心。 宁含霜与顾君惜待在这座宅子里,从清晨一直等到了入夜,在此期间宁含霜滴水未尽。顾君惜也一直陪着。 月上梢头,顾黎川他们还没有出现,宁含霜似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守在宅子外面,宁海棠给配备的心腹护卫就来报,顾黎川等人进了隔壁宅子。 宁含霜愣了下,然后慌乱的拿起了西洋镜,就见到顾元柏他们在院子里支起了席面,顾黎川他们跟赵殊儿顾君堂围坐在一起。 赵殊儿俨然女主人的模样,招呼着吃喝。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都待赵殊儿亲近。 甚至顾寒星对赵殊儿笑了,一直挨着赵殊儿坐着。 要知道顾寒星从小习武,又常年待在军营性格闷吞刚毅,这么多年宁含霜都没有见顾寒星对她笑过。 “殊姨,其实我真想让您当我们母亲。想一想,其实母亲不回来也挺好的。反正她也一直高高在上,像是谁都欠她似的。我们今日在宁远侯府门前等了她一天,她愣是连面都没有露。就好像是我们不是她儿子一样!” 顾空皓满眼孺慕地盯着赵殊儿,脸上全都是对宁含霜的不满。 顾寒星不说话,目光盯着赵殊儿,显然赞同。 只有顾黎川眸色深沉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殊儿给大家盛汤的手一顿,随即微红着脸,笑着嗔道:“都瞎说什么,早说过。我跟堂堂是来加入顾家的,不是来破坏顾家的,你们心里记挂着殊姨,殊姨就很开心了!” “惜惜受了委屈,姐姐肯定一时在气头上才不见你们,你们明日再去,等姐姐气消了,就自然会见你们!” “哼。顾君惜受了委屈,我们这样对待顾君惜又是为了谁呢。而且……惜惜也没有死,我们四个伤的也不轻啊!”顾空皓还是怨气未消,可说到顾君惜时,终究眼里已经有了愧。 只是这愧极小,可以忽略不提。 宁含霜一直保持端拿西洋镜的姿势,直到顾元柏他们这顿席面吃完收拾干净,她才缓缓将西洋镜放下。 她靠在椅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等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她问始终守在身边的顾君惜。 “惜惜,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不公,才得知的真相!告诉母亲,你想怎么做,母亲都配合你!” “母亲,我想要欺辱我们的人都得到报应。我想顾君堂外室女曝光再无狡辩可能,我想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跟顾元柏、赵殊儿、顾君堂反目成仇。我想要顾元柏声名狼藉,跌入泥潭!” “好,我的惜惜长大了。你所想就是我所想!”宁含霜抚着顾君惜头发,点了点头。 翌日。 宁远侯府顾黎川等人又到了,只是到的除了他们三兄弟外,还有顾君堂与顾元柏。 顾君堂明明昨日只是面纱遮面,今日竟是被抬在担架上来到的宁远侯府。 她坐在担架上,柔柔朝着府内模糊不清的喊。 “母亲,您开开门啊,我是堂堂,堂堂求您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堂堂知道错了,堂堂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姐姐闹矛盾!” 顾君堂这么一喊,就立即吸引来了许多围观路人。 原本昨日顾黎川三人一直等在府外,就已经引起附近住户们注意。 “哟,这是顾家二小姐吗?这又是怎么了?又跟顾大小姐闹矛盾了?”有人站在人群当中,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顾元柏站在顾君堂身侧,难为情的朝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家宅儿女小事,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这话,等于默认了刚刚那人所问的问题。 尤其顾黎川三兄弟脸上全都带着伤一字排开,站在顾君堂的身后,众人不禁脑补。 顾君惜这是将家里兄妹都打伤了,而宁含霜偏心顾君惜所以带着顾君惜离家出走了。 顾元柏跟顾君堂这是不止想要扮弱,用苦肉计让宁含霜心软,还准备编造谣言先抹黑顾君惜,修护顾君堂烂透的名声。 同时抹黑顾君惜,也是逼宁含霜就范。说不定宁含霜一心疼顾君惜,不想要外人误会顾君惜,就主动回顾家了。 这些都是昨日顾元柏商量好的对策。 顾氏三兄弟都知道,他们皆是执行者。 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委屈了顾君惜,可是为一家和睦,再牺牲一下顾君惜也是可以的。 而且囚禁引起火灾一事,他们也有了内疚,并且都私下商量好了,等顾君惜跟宁含霜这次回去,他们一定会认真弥补顾君惜。 “母亲,您就开门,堂堂真的伤得很重,您有什么话,让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这次换成顾空皓敲门。 一门之隔,宁含霜跟顾君惜就站在府门前。 宁含霜的眼里似淬了一层霜。 这戏演得可真足,若不是她昨日通过西洋镜,看到顾君堂能走能跳,这话她就信了。 她的儿子们联合外人欺骗她,把她当冤大头傻子,真的很好啊。 第97章 偏心过头,良心怎么过得去 宁含霜深吸一口气,与顾君惜对视一眼,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大门拉开。 大门开得没有任何预兆,一心只顾着叩门的顾空皓没稳住身形,就那样扑跌在宁含霜与顾君惜面前。 他仰头望去,看到的就是宁含霜与顾君惜同样冷漠的脸。 顾空皓不知为何,就是一阵心虚,不敢与之对视的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 门外,顾元柏满目柔情,惊喜开口:“霜儿,你终于愿意开门了。我把孩子们都一并叫来了,你跟为夫回家!” “是的,母亲,别闹了,儿子们求您,跟父亲一同归家!”顾黎川接话,一撩袍跪在宁含霜面前。 接着,顾空皓跟顾寒星也有样学样,与顾黎川并排依次跪下。 打亲情牌,今日每一步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顾君堂泪眼朦胧,着急的想要从担架上下来,没想到却是一不小心滚落而下。 她像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拖着像是受了重伤的腿,同样趴跪在宁含霜面前。 “母亲,女儿求求您了,您就跟我们一起回去!” 顾君堂说罢,又跪着爬向顾君惜求情说道:“姐姐,你快跟着一起劝劝母亲,家和万事兴,你肯定也不想我们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妹妹做不对的地方,姐姐想怎么罚都行,我都承受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跟几个哥哥对不起你!” 顾君堂低到尘埃,馍糊不清地跟顾君惜一直道歉,果然立即引起舆论。 围观群众纷纷开始议论。 “啧啧,不是听说顾家几兄弟偏心,顾二小姐人品有瑕吗?今日看着,怎么像是顾大小姐仗着顾夫人的宠爱,想要离间顾夫人跟顾右相之间的感情?” “顾二小姐是个孝顺的,为了顾夫人、顾右相夫妻和睦,都愿意这般低三下四的跟顾大小姐道歉!” “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见传言也不一定全部可信啊!反正我现在看着,顾二小姐就比顾大小姐顺眼许多。瞧那顾大小姐无动于衷,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心里怎么就这么堵。” “我也是!” 一人发言,众人附和。 说到激情处,更有围观者代入自己的情绪,对着宁含霜直接开口喊。 “顾夫人,依我看,你就跟着顾右相回去。孩子们都纷纷向你跪下求情了,身为母亲,怎么可以看着自己孩子们如此受罪,太阳又闷又毒,万一中暑可如何是好!” “对啊,顾夫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亏待其他四个孩子,如此厚此薄彼,偏心过头,良心怎么过得去!” 这事些人都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上下嘴皮一碰就以为自己伸张了正义。 宁含霜虽然经过昨晚一夜的时间消化真相,可到底知道真相的时候间短,暂时还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看着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养育成人的三个儿子,站在她的对立面,怂恿不相关的人对她言语施压。 看着他们毫无愧疚的模样,心里还是会像是被针扎了般的难受。 宁含霜吸呼一痛,幸好顾君惜在一侧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力量。 听这些议论,顾元柏跟顾君堂都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不约而同的垂眸,阴谋得逞地舒了口气。 顾元柏更是趁机再次狡猾地建议:“霜儿,要不你和惜惜还是先跟我们回府?别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顾元柏心中明白,宁含霜在外极重脸面。 他这般说时,几乎已经吃定宁含霜会跟他回去。 等真回了府,他再软磨硬泡,或者施个苦肉计,总有办法拿捏住宁含霜。 就是总这么哄着、供着是真的很心累。 顾元柏心里厌憎。 这时,顾君堂恰到好处的“啊”了一声,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腿。 “堂堂,你腿伤又复发了?”顾元柏关心地问,眼角余光却是落在宁含霜身上。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宁含霜的心软,心中正暗自称奇宁含霜今日转了性子,就听到围观者更加激奋地指责宁含霜。 “这顾夫人的心真是硬啊,二女儿都痛成这副模样了,跌在地上连站都站不稳,她也还没一点反应!” “就是,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倒霉,我突然开始同情顾二小姐了。难怪之前要女扮男装,看来是知道自己在母亲心中永远比不过顾大小姐,才机灵的为自己谋生路呢!” 这每一条洗白的话语出现,很难不让人认为,这些围观者中,混进了顾元柏特意提前安排好的人。 顾君惜的目光在围观者当中扫过,重点落在那几个说话最大声,引导性质最强烈的几人身上,微微勾了勾唇。 顾元柏的招数也就这样了,完全没有脱离她的掌控。 想要欣赏敌人最憋闷的模样,就要等到敌人以为自己快要胜利的时候,再重重给敌人一刀。 兴奋激动没有彻底发泄出来,卡在心中才最折磨人。 顾君惜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顾君堂身上,耳尖动了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就已经明白,时间到了。 一、二、三。 她在心中默念,等三字落音,身侧响起宁海棠泼辣的怒骂声:“是哪里来的狗,大清早敢在我们宁远侯府门前吠,当姑奶奶好欺负?” 话落,一瓢滚烫的开水就朝着顾君堂泼了过去。 滚烫的开水溅到身上,顾君堂本能的尖叫一声往旁边躲去,偏偏宁海棠不是泼一瓢而是一连泼了四五瓢。 已经吃过被烫一次的亏,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顾君堂从地上爬起来,不断躲避。 顾君堂柔弱无措地喊:“父亲,大哥、二哥、三哥,母亲,好烫。” 顾空皓跟顾寒星立即心疼,爬起来将顾君堂呵护在怀中。 只有顾元柏跟顾黎川已经意识到什么,这次没有动作。 宁含霜冷冰地声音响了起来:“顾君堂,你不是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为何刚刚躲避开水时,动作这么麻利?” “我……”顾君堂咬唇,这会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主动露了馅。 宁海棠冷笑一声,将手中提着的桶重重放在地上,配合拆穿道。 “姐,你这话简直明知故问,顾君堂就是心机深沉故意装重伤,想博取你的同情,博取大家的同情呗,毕竟她一向会装。” 宁海棠是早就跟顾君惜商量好的,等时机差不多,就出来拆穿顾君堂。 宁海棠解说得太透彻,顾君堂一阵害怕,只能含着泪摇头:“小姨,我没有……” 宁海棠立即又呵笑了一声:“你没有什么?哭哭啼啼一副小家子模样,一看就是个没有福气的丧门星。以为就你们长了嘴,我们没有长嘴吗?” 宁海棠现在是真的很高兴。 宁含霜终于得知真相,跟她们选择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现在无论是让这三个蠢外甥自食恶果,还是让顾元柏遭到报应,亦或者是寻出顾元柏是不是当年害宁远侯府覆灭卖国的奸细。 她们都能互帮互助,互相依靠。 宁海棠说完,朝顾君惜抛了个媚眼,一副讨好邀功的模样,紧挨顾君惜而站。 “惜惜,你之前让我做的,我都做好了。现在就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公道是如何讨回来的。” 第98章 让顾元柏纳妾,让顾空皓滚去乡下 宁海棠话落,就见沐清芙带着一堆普通百姓打扮的路人涌进了围观人群当中。 沐清芙带头高声喊道:“顾右相,顾家公子们和顾二小姐都不要脸。顾右相当年就是设计了宁大小姐,才能求娶宁大小姐成功。” “宁大小姐近日得知真相要和离,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为了阻止和离,竟设计将顾大小姐关进了野兽笼子里,每日只给凉水和馒头,还说为了顾大小姐好,为了顾家好。” “后来关顾大小姐的地方起了火,顾大小姐差点被烧死,还是顾大小姐的贴身婢女舍命相护,顾大小姐才能活着。顾大小姐只是以牙还牙,小小惩罚了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就这,今天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还在这里装死,倒打一耙,不要脸啊真不要脸!” 沐清芙话落,立即有安排好的人跟着附和。 “对,是挺不要脸的,这事我可以作证,关顾大小姐的地方就是城西的一处庄子,那里前天夜里就着了火,我家住在附近,我就亲眼见到了。” 跟着有混在里面的衙门官役开了口:“对,当天晚上,顾大小姐还报了官,我就随我们家大人去了一趟。当时顾大小姐明明伤得最重,可愣是没有一个人关心。” “这是怎么了?此处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说着,真有一队官衙经过,过来维持秩序。 人群中有人得到沐清芙的信号,上前拉住为首的衙役,开口问道:“官爷,听说你们前天夜里接到顾大小姐报官了,顾大小姐模样看起来很惨?” 那为首衙役愣了一下,看向站在府门前的顾君惜,想到还没到手的赏银,再想到这事已经捅了出来。他现在回答,也不算透露了信息,就点了点头。 “是啊,可这些关你们什么事,不该你们打听的别打听。去、去、去都散了!” 衙役的话落也没有人散去,只是看向顾元柏几人的目光都有些鄙夷和发现自己被利用了的愤怒,有人甚至朝地上啐了口浓痰。 “呸,什么东西,贼喊捉贼。难怪顾二小姐人品这么差,原来是得到了顾右相的一脉相承!” “顾右相人品本来就不怎么样,你们忘记前些日子八宝楼发生的事情了?顾右相竟开口贬低一手扶持他的岳家,不知感恩的人,就是一只白眼狼。” 顾元柏闻言脸上青紫交加。 他没有想到苦心经营算计一场,没有让宁含霜让心软,没有让顾君堂洗脱脏名,反而将自己的名声也搭上了。 可他明白,在各种证词面前再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更堕自己名声。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顾君惜,试图让顾君惜亲自平息舆论。 他想要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想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扭曲:“惜惜,你不是说这事都过去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君惜耸了耸肩,不客气回道:“顾右相,我什么也没有说,可我管不住其他人的嘴。何况你答应我的一万两银子也还没给我,首饰、匹布、衣料更是没有看到踪影。” 顾君惜当面索要东西,不仅不能平息舆论,还让舆论更上一层楼。 顾元柏气得几乎倒仰。 宁含霜此时开了口,她盯着顾元柏,几乎要将顾元柏盯出一个窟窿来。 “行了,顾元柏,你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跟你回去。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看在你不纳妾,不养外室,对我还算真心的份上,我可以不与你和离,但你必须要做到以下几点。” 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没想到又看到了曙光,顾元柏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的名声已经被连累,若真跟宁含霜和离,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日后怎么被朝中老臣的吐沫星子淹死。 更会被盛帝问责。 宁含霜愿意改口,顾元柏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立即手指立起做发誓状。 “对,霜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今生绝不纳妾,更不会养外室,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只要别跟我和离,别说让我做几点,就算是做几百点我也愿意。” 大街上说这些情爱的确挺难为情,可顾元柏需要将自己的痴情人设立足。 “母亲,父亲是真的在乎您!”顾黎川也适时帮腔:“儿子今日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是考虑不周,但也是想要一家和睦,您就别再闹了!” 如果老天真有眼,就应该真让雷先劈死顾元柏这满嘴谎言的虚伪男人,再劈死顾黎川这不孝顺的儿子。 宁含霜冷笑,她之所以当街说顾元柏不纳妾、不养外室,只是在给顾元柏设套。 人设立的越好,当倒榻的时候反噬才会越凶狠。 她会让顾元柏纳妾的,不将赵殊儿弄进右相府,又怎么能看着他们反目,怎么揭露顾君堂私生女的身份! 宁含霜没理会顾黎川,直接开口提要求。 “顾元柏,当年你冤枉海棠跟秦樾,我要让你写封道歉信贴在公示栏上,公示一个月。还海棠,秦樾一个公道。” “再让顾君堂、顾空皓、顾寒星同样写封道歉信,贴在公告栏上,向将惜惜关在木笼,害她差点被烧死道歉!” 这些都是让顾元柏自损名声的手段。 他不是喜欢颠倒黑白,想要煽动舆论,那就让他们自己承认,断绝他们颠倒黑白再煽情舆论的可能。 同时也是在为顾元柏以后名誉彻底扫地做铺垫。 让天下人都知道顾家几位公子跟顾二小姐的不堪,也是为顾君惜这次受的委屈,彻底讨回公道。 顾元柏是只老狐狸,他不可能不知道真按照宁含霜所说,会给自己还有顾寒星、顾空皓、顾君堂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会成为他们永远的黑点,会被指责,耻笑。 “霜儿,可不可以换成别的条件?真这样做我无所谓,可寒星、空皓的前程怎么办?堂堂还没有嫁人。” 顾元柏脸色灰暗地恳求,再次试图用亲情绑架。 可宁含霜再也不会上当,她盯着顾寒星等人说道:“如果连做错事承担的勇气也没有,又何谈前程。至于顾君堂,她的名声早就毁了,在性子没有彻底改过来之前,谁会娶她?” 顾君惜冷笑了一声,也道:“顾君堂不是一直说她在乡下长大,不懂规矩吗,接下来就让母亲好好教她规矩。” “嗯,惜惜说的对。顾君堂,你一直说我偏心,那我以后就对你不偏心,好好教导你规矩,直到你成为真正的门名闺秀为止!”宁含霜突然朝顾君堂笑了一下。 顾君堂心跳蓦地加快,心中生起一股无端冷意,总觉得宁含霜的笑不怀好意。 更加懊恼的是,宁含霜主动说要对她好,她发现连自己最擅长的亲情捆绑这时都没有了用武之力。 “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是顾右相觉得,对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些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否则为何连我这几点要求都不敢答应?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也没有谈的必要了,和离!” 沉默一瞬,宁含霜像是失了耐心,开口反将顾元柏一军,转身就要返回府里。 顾元柏见状,连忙答应:“好,霜儿,我答应你。你先跟我回府!” 面对选择时,总要有取舍。顾元柏被难住了,思来想去,还是想故计重施,先稳住宁含霜。 吃过的亏,等清醒后再吃,就是真傻了。 宁含霜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不用,等你们的道歉公示出来,贴满一个月后,我自会带着惜惜回府。对了,让顾空皓写完道歉信,滚去祈阳乡下,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他!” 第99章 当晚热水不够用,自己往套里钻 宁含霜之前打顾空皓板子时,就说过要送顾空皓去祈阳乡下。 如今顾空皓伤势已经大好,却是一拖再拖。 不过,现在宁含霜提出要将顾空皓送去乡下,已经不是为了养顾空皓的性子。 而是为了挑拨顾空皓与顾元柏几人之间的关系。 顾空皓性子顽劣,放荡不羁,怎么可能甘心罚去祈阳乡下。 只要顾空皓不愿意去,就有对付他们的突破口。 当然,无论是让顾空皓去祈阳,还是让顾元柏他们写道歉信公示,都是顾君惜与宁含霜早就商量好的计谋。 宁含霜跟顾君惜进府之后,顾元柏带着顾黎川等人也离开了宁远侯府门口。 已经失了面子里子,再在宁远侯府门前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真正惹人笑话。 右相府的大厅里,众人齐聚,每个人脸上都不见半点笑容。 顾空皓最沉不住性子,不满地站起身来。 “父亲,您不会真让我们写道歉信,这道歉信一写,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不用想都会被左承风嘲笑死!” “将惜惜关起来一事,的确是我们做的有失妥当。可这都是自家事,关起门来让我们怎么赔偿惜惜都行,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母亲这简直是瞎胡闹!” 顾元柏阴沉着脸,手指在膝盖上没有节奏地敲击。 道歉信当他想写么?这不是被逼没有办法。 写了道歉信丢的是面子,但能得一个有错就改,深情的名声。 可若是不道歉和离,失的就是人心,得到的是宁远侯府旧日关系的反噬,皇上的问责。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何况这么多年,他在宁含霜面前忍辱负重也已经习惯,不怕再忍一忍。 顾元柏思及此,闭了闭眼。 “空皓,为父知道你的顾虑。可为父也没有办法,你母亲强势,但谁让她于我有恩,我亦也想报答她,爱重她!” “而且不与她和离,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有一对和离的父母,无论以后你是做官,还是娶妻都会矮人一头。何况家和万事兴,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退些也就退些。你们要怪就怪为父,是为父没有用,压不住你们母亲!” 顾元柏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很快打动顾家三兄弟。 顾寒星横眉冷竖,正义地站出来首先表态:父亲,您已经很好了。是母亲仗着家势,一向在家中作威作福,是她喜欢无理取闹!为了这个家,这道歉信,我愿意写!” 果然,儿子只会共情父亲。 顾空皓从开始的不愿,眼里也出现了挣扎。 顾君堂见状,添了一把火。 她泪眼汪汪,也站起身来说道:“父亲,您身为右相。您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都愿意舍下面子写道歉信,那女儿也写!” 顾元柏感叹的称赞:“堂堂果真乖巧,这才是我顾元柏的女儿!” 大家都写了,顾空皓也不能再坚持,他恹恹垂下头,烦躁地道:“那我也写,不过,父亲,我不要去祈阳乡下。” 这个问题抛出来,顾元柏几乎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这是你母亲的要求之一,你道歉信都写了,不怕再委屈一下!都是为了这个家。” 当自己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时,顾空皓突然就觉得——为了这个家这几个字,有些刺耳。怎么都不对味儿。 他噎了噎,第一次对顾元柏产生了逆反心理。 然而,这时顾君堂却是上前,握住顾空皓的手,柔柔道:“三哥,答应母亲的事,自是不可以食言,否则让母亲知道,又有借口为难父亲了。” “不过之前,你不是跟我都说好了吗。你就假装离开京城,出去转一圈再住去甜水巷娘那里。以后你出门的时候只要小心点,别让母亲跟姐姐看到,母亲就不会发现。等过几个月,你再假装从祈阳乡下回来了就行!” 顾君堂知道这样做的确冒险,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提议将顾君惜关在城西别庄,差点害顾君惜烧死。 顾空皓几人已经对顾君惜有了愧意,这愧意虽不多,但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她要加倍笼络住顾空皓兄弟几人。 顾空皓闻言一拍手掌,立即由不满转为高兴。 “对哦,这事我差点忘记了。住在殊姨那里,殊姨不但不会管我,还会每日对我嘘寒问暖,比在府里每日看母亲那张冷脸强多了。还是堂堂对我好。” 顾君堂骄傲的扬起下颔,假装天真分别又看向顾黎川、顾寒星几人说道:“傻三哥,你是我的三哥,我当然对你好了。还有大哥,二哥,我都想对你们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顾黎川心中微动,摸了下顾君堂的脑袋:“真懂事,若是惜惜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顾寒星是全然的宠溺。 只有顾元柏对顾君堂的提议有所顾虑。 最阵子,顾君惜的频繁反抗,宁含霜的失控,都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但他也知道,想要顾空皓一直站在他这边,就不能对顾空皓管制太严。 等没有人的时候,他私下提醒顾君堂:“顾空皓一向胡闹习惯了,他住到你娘那里去估计也不会安分,我会提醒你娘将他看好了。但你也要帮忙好好看住他!” 顾君堂笑着答应:“知道了父亲,您就放心!” 顾元柏的执行力强,对自己也能狠下心,能从没落的世家寒门子弟,一步步爬到右相位置,果然不是单有运气就行。 他决定写道歉信后,当日下午就将道歉信写了出来,再亲自带着顾空皓跟顾寒星、顾君堂去公布栏处张贴出来。 他面对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动作,大方坦然面对,甚至对大家拱了拱手。 “让大家见笑了,年轻时不懂事,的确动用了一些手段。可本相能娶得吾妻,本相不后悔。本相已经知道错了,今日诚挚道歉,只为挽回吾妻之心,欢迎大家的监督。” 顾君堂也跟着抹眼泪:“我们也知道错了,以后维持一家和睦,会尽量多沟通,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这信贴出,也希望姐姐能对我既往不咎!” 顾君惜跟沐清芙皆是男装打扮,隐在人群当中。 当看到顾元柏跟顾君堂虚伪的言行时,两人对视一眼,将提前准备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朝着顾元柏他们扔砸了过去。 “不要脸,做错事就做错事,扯什么深情。你要是以后真被我们发现负了顾夫人,你必定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就是就是,还为了一家和睦呢!顾君堂,你怎么不自己关进笼子里去当狗,为什么要祸害顾大小姐,还求顾大小姐既往不咎,我呸,你只有忏悔的份。” 顾君惜跟沐清芙喊完,就好心的将提前准备的烂菜叶子臭鸡蛋发给身侧的人。 反正看热闹不嫌大,众人被顾君惜、沐清芙煽动起了情绪,一时间也没有拒绝,纷纷拿着烂菜叶子跟臭鸡蛋朝顾元柏跟顾君堂身上砸去。 连跟在身后的顾空皓跟顾寒星身上都沾了不少。 总之他们是臭哄哄回到的右相府,然后右相府的热水当天晚上就不够用了。 当然,这都是小施惩戒。 顾元柏第二日还是火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顾空皓送出了城。 只是马车在城外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甜水巷。 顾空皓以为这样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都没有逃脱顾君惜的眼睛。 买在甜水巷的那座宅子,就是顾君惜的眼。 第100章 勾人法子,怀孕秘药 “顾空皓住去了赵殊儿那里,很好啊!这等于将把柄送到我们手上,母亲,我知道要将赵殊儿怎么顺理成章弄进右相府了!” 顾君惜得到情报,手指抚着茶杯的杯沿,轻笑了一声。 甜水巷宅子里安插着几名从肃亲王府调去的忠仆,他们分成几班,用西洋镜轮流对小顾宅实施监控。 宁含霜好奇,开口询问:“如何顺理成章?” 顾君惜就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宁含霜闻言挣扎片刻便没有意见的点头:“都听你的。” 顾空皓这个逆子,为了一个下贱的外室跟私生女数次逼迫她,贬低她,这次是该轮到顾空皓做选择了。 这个选择,顾空皓一定会终生难忘! 顾君惜跟宁含霜正说着话,温姑便来报。 “大小姐,惜小姐,顾右相来了。他带来了一万两银子跟许诺给惜小姐的布匹、首饰还有补品。” “说是答应您的要求皆已经做到,道歉信贴在公示栏。顾三公子已经出城,前往祈阳乡下,希望能见您一面。” 虚伪的男人,顾空皓都已经回到甜水巷了还能厚着脸皮来邀功。 顾君惜不说话,只看着宁含霜。 以后回到右相府,少不了还要跟顾元柏每日见面,宁含霜要早日习惯怎么重新与顾元柏相处。 宁含霜拧了一下眉说道:“温姑,你去告诉他,东西留下,面就不必见了。他既然已经做到,等一个月期满,我自然会回府。” 温姑闻言退出房间。 顾君惜轻轻一笑,就是这样,不必讨好,不必给好脸,但也不必愤怒仇视。这样才符合宁含霜的性子,能够麻痹住顾元柏。 顾元柏等在大厅,得到温姑回话,脸部表情僵硬了下。 他已经如此低三下四,宁含霜还要拿乔,果然不知好歹,他总有一日会狠狠报复回去。 顾元柏食指轻扣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很快又恢复了笑,对温姑客气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等着,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还劳温姑好好照顾霜儿!” 温姑冷淡的点了点头。 顾元柏转身离去,走出大厅,就看到两个孩子从他面前一溜烟小跑离开。 其中一个孩子穿着白玉袍子,端的是清秀灵气,蓦地一瞧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顾元柏忍不住问跟出来的温姑:“温姑,这府中哪里来的孩子?” 温姑不予多说地回道:“大小姐随手捡的!” 这话答得已经将话头堵死。 一个下贱奴婢也敢给他脸色,顾元柏纵使对天生再感兴趣,此时也没有了兴趣,他掩饰着情绪大步离去。 前朝顾元柏刚走,顾君惜后脚跟宁含霜就出现在了大厅里。顾君惜看着顾元柏的背影问:“温姑,他跟您说了些什么?” 温姑据实以告:“就是问天生跟狗娃的来历,老奴就说是随手捡的。” 顾君惜敛了一下眉,果然天生这张脸招眼,只是顾元柏不知道顾黎川曾有过一个想一生一世,想要娶回家的心上人,才没有将天生往顾黎川身上引。 虽说还没有让狗娃跟天生跟她吐露身世真相,但她已经派了人去寻天生娘的下落。 派出去的人,都是沐清芙给她的肃亲王府精锐,相信只要有痕迹,就会留有线索。 顾君惜暂时没再理会,进到大厅清点了遍顾元柏带过来的赔礼,就让人温姑清点了一千两银子送去了京兆尹衙门交给白大人,余下的银子顾君惜一并交给了宁含霜用来开设武馆。 宁含霜不愿意收,顾君惜轻笑了一声说道:“母亲您该收下,顾元柏当年是吸着宁远侯府的血,才能爬至今天这个位置,用他的银子传承宁远侯府精神,他应该的。” 宁含霜闻言,想到顾元柏对宁远侯府的贬低,不再坚持。 这都是顾元柏欠下的。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宁含霜跟宁海棠每日都在忙着武馆开设的事情。 宁海棠一听开武馆是为了传递宁远侯府的精神,说什么也要掺一脚。 武馆开设的场地,就是宁海棠提供的。 有了事情可做,还是自己擅长的事,宁含霜看着越发有精神。 枯萎的花,真的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而且宁氏武馆只招收无父无母的孤儿,并且包食宿,短短时间内,京城中的小乞丐减少了将近五成。 百姓们都在称赞宁远侯府仁义慈善,宁含霜跟宁海棠就以这种方式,强势地让已经覆灭,在顾元柏眼中快要被众人遗忘的宁远侯府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连盛帝都听到了风声,对宁含霜跟宁海棠大为赞赏。 只是赞赏了宁含霜跟宁海棠,难免对顾元柏越发不满。 毕竟道歉信一事也闹得满城风雨,盛帝不想知道都难。 一日下朝时,盛帝就单独留下了顾元柏,让顾元柏在殿外足足站够一个时辰,才宣了召见。 “顾卿,顾夫人不愧是将门虎女,就算是宁远侯府已经没落,她也没有了堕宁远侯府的名声。最近倒是你风评不太好。” “白眼狼、人品不佳、治家不严。你若真无法平衡夫妻之间的关系,保证家庭和睦,这右相也不必当了。” “毕竟连自己大后方都没法维护稳定的人,朕又如何能放心将朝中事务交给你?若不是当初看在宁远侯的面子上,朕又如何会提拔你!” 盛帝的每一个字都在诛心,顾元柏觉得曾经离他远去的宁远侯府那座大山,又重新压在了他头顶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顾元柏被训得一直等到日暮西下,才独自从皇宫中出来,这时他后背已经浸出一层冷汗。 他没有直接回右相府,而是去了甜水巷,寻找安慰地窝在了赵殊儿的怀里。 赵殊儿眼波流转,温柔细语地哄着顾元柏。 等到晚上就寝时,她换了一身纱质透明寝衣,露出里面绯色的小衣,只包住鼓鼓的两团,下面是盈盈不及一握,露在外面的细腰。 这身寝衣是顾君堂给她做的,她也不知道顾君堂是如何办到的,明明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却有着层出不穷伺候男人的手段。 她正是因为得了顾君堂的传授,才能将顾元柏吃得死死。 这么些年跟着顾元柏,她虽衣食无忧可肚子扁扁,总感觉缺少些什么。 虽然有顾君堂,可顾君堂毕竟不是…… 顾君堂也因为这件事安慰过她,劝解过她,可她总感觉没有安全感。 她还是需要跟顾元柏有个自己的孩子! 好在她前些日子出门购置补品,在一个江湖郎中手中得到一种秘药,听说连续吃上七日,再交欢就能怀上孩子。 这已经是第七日,她想试试。 赵殊儿敛眉,倒了颗黑色药丸在手里,然后放入口中。 身后响起顾元柏的叫唤声,赵殊儿在颈间,脖间仔细抹了一层秘药,朝床上走了过去。 她红着脸,含羞地垂下眼睑,轻轻叫唤:“柏郎!” 第101章 兄妹没有隔夜仇,撕破虚伪嘴脸 一声柏郎,顾元柏只觉得百转千回,叫得他身体都酥了一半。 他抬眼看去,看着赵殊儿这张清秀温婉的小脸,只觉得这才是他温暖巷弯。 事事要强,冷傲的宁含霜长得美艳又如何?连赵殊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般冷傲,那般架势,最终还不是沦为他的掌中之物,被他戏耍。 宁远侯府想像大山一样,永远压在他的头顶,绝无任何可能! 这么想着,顾元柏心里就拱起了一团怒火。 他当即扯过赵殊儿,翻身将赵殊儿狠狠压在身下。 慢慢地将赵殊儿的脸看成宁含霜的脸,他就惩罚的更加用力。 他跟赵殊儿相识是一场意外,他无意中救了差点被人欺负的赵殊儿,赵殊儿柔弱地像只小白兔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当时他跟宁含霜已经成亲多年,在仕途上的确得到了宁远侯府的提携跟支持。 可岳父跟几位大舅子、小舅子却也因此拿捏他,无论他做什么都看不上眼,觉得不对,更是随意训斥责骂。 他不是宁远侯府的仆人! 当时他满心痛苦,只想发泄,也就跟赵殊儿有了几次露水情缘。后来怕被宁远侯发现,用银钱打发走了赵殊儿。 没想到数年之后,赵殊儿能再次闯进他的视线,还告诉他,有了他的女儿。 彼时的赵殊儿比当初更加娇柔,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他想也没有想,就将赵殊儿纳入了羽翼之下。 更是想将顾君堂变为他的嫡女,只有顾君堂这般体贴乖巧的女儿,才配做他的嫡女,享受顾家的恩泽。 顾空皓住在甜水巷,无人管束,昨夜又是喝酒彻夜未归,等到天亮才摇摇晃晃回来。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赵殊儿目眉含情,满眼温柔地从房间里出来,只觉得赵殊儿跟顾元柏真配。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母亲才是赵殊儿跟顾元柏之间的障碍。 顾空皓倚在榕树上,忍不住道:“殊姨,您跟父亲真恩爱。希望您能跟父亲一直好好的!” 赵殊儿闻言被顾空皓吓了一跳,当下脸更红,嗔了顾空皓一眼:“又跟朋友喝一整夜的酒?累不累?就怕你会胃疼,我一直让人在厨房给你熬着醒酒汤跟小米粥,吃点再睡。” 顾空皓听话的点头:“好!” 一碗醒酒汤下肚,顾空皓坐在桌子旁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米粥,赵殊儿一直陪伴在身侧。 等米粥完全下肚,顾空皓突然就有些感动,眼眶湿润地盯着赵殊儿。 “殊姨,您真好,什么都顺着我,您要是我母亲就好了。如果是我母亲知道我一夜未归,一会一定会让我跪祠堂,才不会管我累不累,饿不饿!” 赵殊儿温婉一笑,轻轻抚了抚顾空皓鬓角散落的几缕碎发:“傻孩子,即使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你也可以把我当你亲娘!” “殊姨!” 顾空皓闻言更加感动。 看起来赵殊儿跟顾空皓的确像是一对亲生母子,只是母子的关系过于亲近。 转眼约定的一个月期满,宁含霜跟顾君惜在顾元柏高调的迎接下回到了右相府。 一切看起来都未曾改变,若非说变了,那就是顾元柏对宁含霜看起来更加体贴。 几乎逢人就将我家夫人挂在嘴边,对宁含霜开设武馆收助孤儿一事,也赞不绝口俨然就是一个绝佳的好夫君。 很快顾元柏人品不佳,治家不严的影响,就被顾元柏宠妻痴情的人设给压到了最低。 右相府。 宁含霜说到做到,说不对顾君堂偏心,就不再对顾君堂偏心,特意从肃亲王府找来了嬷嬷教导顾君堂规矩,从穿衣行卧躺,再到说话用膳,事事贴心教导。 只不过是教导了几日,顾君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她今日好不容易支开教导规矩的嬷嬷,就溜跑出去找了顾黎川。 “大哥,我真的受不住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散漫,受不了拘束,否则我之前就不会女扮男装了。” “母亲找人这般严苛地教我学规矩,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该将姐姐关在笼子里。大哥,你帮帮我!” 顾君堂说着眼里已经浸泡出泪水。 只是顾黎川这次没有直接帮着顾君堂,而是安抚地摸了下顾君堂的脸颊。 “堂堂,你既然已经回到顾府,也是时候学学规矩了,母亲既然对你有成见,你就用自身的改变去让母亲改变对你的看法。” “再说笼子的事,你们的确是做过分了,虽说写了道歉信,可在惜惜心里难免留下疙瘩。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们修护关系!” 顾黎川说完就继续刻雕着手里的木琴。 顾君堂对顾黎川的态度感觉憋闷,但也明白有些话适可而止,不能再提,否则会惹顾黎川更加反感。 她盯着顾黎川手中精心雕刻的木琴,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不由开口询问:“大哥,你要用琴为何不去琴铺购买一把?你公事烦忙,亲自雕刻难免浪费时间!” 顾黎川笑轻了一声,面对手中快要成形的木琴像是怀念起了什么忘不掉的过往:“我曾经答应过惜惜,等她及笄当日会亲手做一把木琴给她。去年她及笄没有给她办生辰宴,今年送的玉梳她又嫌弃不喜欢!” “那我只能将这把独一无二的木琴刻出来补偿给她,希望她能喜欢,不再记恨城西别庄一事。” 顾君堂闻言手指甲都快要掐进了肉里,独一无二的木琴吗,那就是她也不能拥有。 现在修护,不嫌晚吗。 顾君堂转眼笑了起来,手指轻抚过木琴。 “大哥说的是,别庄那把火姐姐受了委屈,可当时姐姐还能回来找我们算账,就证明姐姐没有真正受到伤害,我相信姐姐不会一直记恨,大哥这把木琴送出去,姐姐心中的疙瘩自然就消了。兄妹哪有隔夜仇,真有的话,那就是太不懂事了。” 顾黎川嘴角上扬,也带出了笑,对自己做的这把木琴也极为满意。 他道:“你说的对,兄妹没有隔夜仇。” 这边。 顾君惜已经将嬉儿接回了自己的身边,嬉儿的身体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养已经大好,身上烧伤的地方虽然疤痕暂时还没能全消,但也有了愈合消失的痕迹。 只是嬉儿真是个傻丫头,除了对顾君惜的事情上心,对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她就撇着嘴,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小姐,二小姐方才甩开教导嬷嬷,就又跑去缠着大少爷了,少不得又要作妖!” 顾君惜无所谓地道:“让她作。” 顾君堂在家搬弄是非,对顾君惜来说只是小打小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心中正惦记着,好消息却是已经上了门。 只见嬉儿说完话,将一封信递到顾君惜面前:“小姐,这是肃亲王府的人亲自递来的信!” 顾君惜打开后,速度扫了一眼,微微一笑。 下了这么久的套,猎物终于要上套了。 她随手就写了一封信,让嬉儿递了回去。 嬉儿离开后,顾君惜去了宁含霜院子里,开口说道:“母亲,赵殊儿怀上了!” 宁含霜捻着佛珠的手陡然一顿,随之就是滔天的愤怒。 不纳妾,不养外室,顾元柏骗得她好苦。 她终于可以撕破顾元柏好夫君,痴情的面具了! 第102章 有瓜吃到饱,父子争抢一女? 自从顾空皓住进甜水巷后,顾君惜就在想办法布局,将赵殊儿名正言顺的弄进右相府。 通过打听,赵殊儿每次去购买补品,都会让大夫给她把脉,并偷偷在调养身体。她就笃定赵殊儿必是想要再生下顾元柏的孩子。 女人拿孩子固宠,是常用的一种手段,并不稀奇,只是这件事让顾君惜找到了可趁之机。 她从肃亲王那里找来了助孕秘药,并让人假装成江湖郎中卖给了赵殊儿。 算着时间,赵殊儿若是服了,必然已经怀孕。 通过监视,发现赵殊儿这几日的确有呕吐的现象,同时发现赵殊儿今日要出门,顾空皓为表孝心,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赵殊儿出门必是为了看大夫,顾空皓非要跟着,这就给了顾君惜一个极好一网打尽,瓮中捉鳖的机会。 顾君惜与宁含霜当下一道出了门。 顾君堂软磨硬泡,终于也使顾黎川答应带她出去喝茶,暂时逃避学习规矩。 顾君堂看着君惜与宁含霜出府的背影,满眼艳羡的拽着顾黎川的袖子。 “大哥,母亲带着姐姐这是又要去哪里玩?我也想跟母亲一起出门……真羡慕姐姐啊。” 顾黎川闻言心疼地看了顾君堂一眼,叹了一声,主动牵起顾君堂的手。 “等你学好规矩,以后一定也会有机会,母亲带你一起出门。就算没有,大哥也会再跟母亲说。我们家堂堂不必羡慕任何人!” 顾君堂满足地甜甜一笑:“大哥对堂堂真好!大哥以后一定要一直这样对堂堂好哦。” 顾黎川轻嗯了一声,眸色幽深。 身为状元郎又怎会真蠢,有些事情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故意选择了偏帮偏信。 他越来越觉得顾君堂缺点明显,可也明白自己掉进这泥潭中出不来了。 顾君堂是他疼爱了许多年的妹妹,殊姨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要不踩他底线,他就会一直宠着。 毕竟自己妹妹的缺点,身为大哥都不包容,又怎么指望别人包容? 顾黎川跟顾君堂出了右相府之后,才发现自己跟宁含霜、顾君惜去的是同一间茶楼。 只是想了想,顾黎川带着顾君堂要了宁含霜隔壁的包厢,并没有打扰。 而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则是和宁海棠,还有左相夫人约好了见面。 宁含霜跟左相夫人年轻时勉强算是闺中密友,只是在各自成婚后,就越走越远,加上宁含霜一心清修,这更是没有了来往。 今日宁海棠将左相夫人约出来,打的就是修护当年关系的名义。 毕竟瓮中捉鳖的大戏,需要一个极好的见证人。 左相跟顾元柏是生死政敌,左相夫人再适合不过。 左相夫人端起茶杯,难免唏嘘地看了宁含霜一眼:“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我跟含霜姐姐还能有这种面对面,静心喝茶的机会!” 宁海棠爽朗一笑:“左相夫人只要想,机会以后多的是。毕竟男人之间的事,跟我们女人无关!” 夫妻利益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能无关?可宁海棠身份地位高就算说的再不对,也只能附和着。 左相夫人笑了笑,就见倚在窗边的顾君惜突然咦了一声,回过头来,一张绝美的脸上写着天真。 “母亲,三哥不是去祈阳乡下了?他怎么扶着一个妇人从马车上下来?而且他们之间看起来关系还这般的亲密?” 宁含霜闻言面若寒霜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也移步到了窗边,果然看到顾空皓如同二十四孝好儿子般,体贴备至的扶着戴着面纱的赵殊儿下了马车。 宁含霜没有忍住,折断了一只手指甲。 虽然早知道儿子向着父亲,向着父亲养的外室。 可亲眼看到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孝顺着别的女人,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生气。 左相夫人也凑到了窗边,瞧到宁含霜激动愤动的举动,眉眼微动,心中涌现出一抹激荡。 原以只是单纯的出来喝杯茶,没曾想顾家的隐秘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家的隐秘,极可能成为她夫君手里的刀! 或许这也不是没有预兆的,左相夫人很快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个局,但就算是局她也想要冒险闯一闯。 左相夫人心思百转,张口虚虚劝道。 “含霜姐姐不必紧张,或许三公子就是偷偷在外面有了心上人,想要跟心上人多些时间相处,才会骗你说去了祈阳。都说儿大不由娘,孩子大了总要娶媳妇!” 左相夫人先入为主的观点,倒是十分契合顾君惜的想法。 顾君惜叹了一声说道:“这位姑娘进的是药铺,而且看起来十分娇弱,瞧着身体不大好。若是三哥正经娶妻,母亲自是不会阻挠。就是怕三哥被外面的女子骗了去,毕竟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跟男子私相授受,如此亲密!” 说话间,赵殊儿已经独自进了药铺,抓了药出来,又由在门外等着的顾空皓亲自小心扶着上了马车。 宁含霜像是气极了般,转身就往外走:“去,问问这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隔壁包厢。 顾君堂听到动静知道宁含霜他们离开,好奇地看向了窗外。 这一看,就看到了甜水巷专用的那辆马车,接着她就看到了顾空皓从马帘子内露出来的脸。 顾君堂顿时魂飞魄散,这还不是更吓人的,在没有消化完这个件事情之前,接着她就看到宁含霜带着人匆匆进了药铺,随后气势汹汹从药铺出来,上了马车,紧追着赵殊儿的马车而去。 顾君堂脸上立即出现慌乱,急忙转身去拉正在品茶的顾黎川。 “大哥出事了,母亲发现三哥跟娘了,现在追着三哥跟娘的马车走了,我们快去通知父亲。对……除了通知父亲,我们还要先跟过去阻止。” “母亲那般凶,若是知道娘是父亲外室,一定会杀了娘的!” 顾黎川一听就知道,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妙。 他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因为没有把握好力道,茶水尽数泼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袖子。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手握紧顾君堂往外走。 “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殊姨,不会让母亲伤着殊姨分毫!” 可真是好儿子,自己的母亲遭到夫君背叛,可儿子却一心只想着维护外面的女人。 宁含霜坐在马车上冷着脸,左相夫人左右不安的看了看。 她是真没有想到,这趟喝茶,除了意外喝出右相府三公子在外有相好姑娘外,还能附赠得知,这相好怀了右相府三公子孩子。 这消息放在任何母亲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毕竟没有成亲先有了私生子,以后哪有姑娘愿意嫁。 就是不知道这个局,是宁海棠设的,还是宁含霜自己设的。 但对她来说都是有瓜吃到饱,顺便给夫君收集政敌把柄的好机会。 顾君惜没有错过左相夫人脸上的算计,她假装握了下宁含霜的手,安抚道:“母亲您别生气。” 宁含霜冷笑了一声:“我生什么气,我不气,孩子都有了,大不了就帮你三哥纳了回去,只要是身世清白的女子,府里头也不缺她一口饭吃!” 第103章 草包儿子为了外室,想要杀母? 左相夫人意外宁含霜的大度开明,随即又觉得这才是宁含霜真正的性格。 宁远侯府嫡长女,生来就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上阵杀敌,排兵布阵,端的是将门虎女。 也从不看重家世门楣,否则也不会以贵女之身下嫁给当年还是世家落魄子弟,连衣食也只是尚且裹腹的顾元柏。 只可惜自从成亲生了孩子,宁远侯府覆灭以后,这位名门贵女就如脱水的花朵般速度枯萎。 不过如今看着,倒是又找回了一些曾经的影子。 左相夫人觉得事情不简单,都说爱人如同养花,如果顾元柏真如外面传言那般爱重宁含霜,为何宁含霜状态还会如此之差? 或许今日顾三公子在外偷偷让心上人有孕一事,能掀开这秘密的一角。 有些话适可而止,说多了反而觉得刻意。 接下来一路上顾君惜都不再说话,马车里一直沉默着,只有车轮不断向前发出的轱辘声。 等一路行至快到右相府门前时,马车突然转弯进入甜水巷。 一行人站在写着小顾府门匾的宅子门前,顾君惜惊得捂住了嘴。 “真没想到,三哥的心上人会住在离府门只隔一条小巷的宅子里。所以这些日子,三哥其实一直都待在我们眼皮底下?这门宅上写着小顾宅,莫非三哥的心上人也姓顾?” 顾君惜的话落,就见从隔壁宅子里走出一位妇人。 这妇人磕着瓜子,面露鄙夷之色。 “呵,什么姓顾。这家的女主人姓赵,倒是看着有位年轻的公子最近住在这里,府中的仆人都叫他顾三公子。看你们这模样,就是那顾三公子的家人!” 这位妇人就是监督赵殊儿的可信仆人之一,此时出来搭腔也是顾君惜提前安排好的。 只见她继续说道:“小公子在外面找了心上人不可怕,就怕这心上人不是清白之身,两人关系更是不容于世俗。这姓赵的女主人比那小公子看起来年龄起码大了十六、七岁,两人每日还卿卿我我的。” “哎哟……真是臊的慌。小小年纪学人养外室,还养位寡妇,是该好好管管了!” 顾君惜闻言立即假装着急,拉了拉宁含霜的袖子。 “母亲,怎么办?听这位大婶的意思,这处宅子不是三哥心上人的家,而是三哥置办来养那外室的。那怀孕的女子是三哥外室,之前还是位寡妇,这……” 说到这,顾君惜假装羞于启齿。 做戏演全套,里子面子都做足了,只有铺垫足够,才能顺理成章不需要敲门的闯进去捉奸。 宁含霜像是已经气急,这气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实流露。 自己那口口声声逢人就说只有她的夫君,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养外室,将私生女当成她的养女,让她给外人养孩子,欺她太甚! “砸,给我狠狠把门砸开!” 宁含霜一声令下。 今日出门,除了宁含霜带来的马夫,还有温姑外,就全都是宁海棠带的人。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些人都是可信之人,此时闻言温姑立即上门大力敲门。 “谁啊,敲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宅子里传来婆子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一条缝。 也就是刚打开一条缝,早已经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就一窝蜂强挤进去,捂了那开门婆子的嘴,打晕在了一侧。 温姑趁势把门全部推开,将宁含霜等人迎了进去。 顾黎川跟顾君堂赶到时,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顾君堂整个人都不好了,紧紧揪着顾黎川的袖子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脸色苍白又柔弱:“大哥,完了……” 顾黎川反握住顾君堂的手,目光深沉再次承诺:“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大哥都不会让你跟殊姨有事,我们先跟进去看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顾黎川心头烦躁。 小顾宅内,赵殊儿跟顾空皓还不知道宁含霜一行人已经打上了门。 此时顾空皓一手提着赵殊儿在药铺里刚开回来的药,一手体贴地扶着赵殊儿往院子里走。 “殊姨,您倒底哪里不舒服?问了您这么久也不说,是真要急死我!” 赵殊儿看了顾空皓那张关心的脸一眼,抿了抿唇,随即轻笑着将自己的胳膊从顾空皓手里抽出来,去拿顾空皓手里的药。 “殊姨没事,就是感觉心口这几日有些闷,所以才抓几副药调理调理,你别紧张!” 顾空皓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没将手里的药交给赵殊儿,反而举高了有些故意玩闹地道。 “殊姨,您吓死我了,从出药铺开始您就一声不吭,我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您没事就好,这药我给您亲自去熬。喝了我亲手熬的药,保管您药到病除。” 宁含霜带着人走进院子,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顾空皓与赵殊儿亲昵的模样,以及那句“我给您亲自去熬”。 她养了顾空皓这么多年,连顾空皓亲手烹的茶都没有喝过一杯,可此时他却对她夫君的外室如此孝顺体贴。 心像是被挖空血淋淋的,那被自己强行折断的指甲处原本没有痛感传出,此时却是密密麻麻的疼! 宁含霜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喊道:“顾、空、皓!” 一声顾空皓让顾空皓跟赵殊儿终于从这“母慈子孝”的氛围中反应过来。 顾空皓看到出现的宁含霜、顾君惜、宁海棠、左相夫人脸色立即大变。 “啊!”赵殊儿更是娇弱害怕的喊了一声。 顾空皓几乎想也没有想,就以保护之姿双臂张开,将赵殊儿护在身后。 他仇视又戒备地瞪着宁含霜跟顾君惜:“你们怎么来了?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谁也休想伤害殊姨!” 顾君惜看顾空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的确顾空皓也不聪明。可不聪明的儿子才最气人。 宁含霜左忍右忍,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想要立即给顾空皓两巴掌。 她还什么没有说,这儿子就已经开始敌视她。 她若真对赵殊儿做了什么,这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草胞,岂不是要杀母! 顾君惜也是真怕宁含霜克制不住,拉了宁含霜一把,随即冷笑,不客气还道。 “顾空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跟我不来,又怎么为你跟你这位……殊姨做主。毕竟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让你的第一个孩子留落在外成为私生子!” “虽然这位殊姨年纪是大了一些,也是有些不知羞耻的给你做了外室,但你既然看重她,就应该给她个名份。来的路上,母亲已经说了,府里不怕多一个人吃饭。不由就把她纳进府,给你做个妾!”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怎么就成了顾空皓的小妾? 还有她怀孕的事,顾君惜跟宁含霜怎么知道? 赵殊儿感觉不妙,在顾空皓身后无措的拖着哭音喊:“空皓……” 第104章 三男争一女?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一声空皓直把顾空皓喊得激起了浓浓保护欲,他当下对顾君惜怒呵。 “顾君惜,闭上你的臭嘴,殊姨岂容你玷污?我跟她的关系,才不像你想的这般龌龊。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家,还是积点口德,否则小心嫁不出去!” 真正的兄长岂会诅咒自己亲妹嫁不出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父亲的外室 好在,顾君惜对顾空皓已经没有了一点想法。 她只是抓住了顾空皓话里的漏洞,主动追着逼问。 “她跟你不是那样的龌龊关系,那她跟谁有那样龌龊关系?你若是跟她真没有龌龊关系,为何她跟你举止这般亲密?她的身体都快贴你手臂上了。” 这就是顾君惜得知顾空皓住进甜水巷之后,就已经在考虑为顾空皓设的局。 是选择背锅认下赵殊儿是自己的女人,还是选择供出顾元柏。 无论怎么选,这个选择势必都能让顾空皓终生难忘。 顾君惜的话,让顾空皓下意识垂眸望去。 果然看到赵殊儿的胸脯,的确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之前只是觉得这是他跟赵殊儿关系亲密的表现,没有任何别的问题,可此时被顾君惜直白的提出,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味。 顾空皓的沉默,赵殊儿看在眼里。 这些笼络男人的手段是顾君堂教给她的,她一直都用的如鱼得水,第一次被直白指出,被人看透,还是挺难为情。 同样她才怀了顾元柏的孩子,她也不想这些话传到顾元柏耳朵里。 赵殊儿一急,啊了一声,连离顾空皓远了几步,委屈地道。 “我没有,我刚刚就是太害怕紧张了。顾大小姐,你别血口喷人,我跟空皓不是那种关系,我跟他清清白白!” 顾君惜方才一直在观察赵殊儿,这还是第一次跟赵殊儿近距离接触,她是真想看看。 能让顾元柏痴迷,能让顾黎川三兄弟认可挂念,并养出顾君堂这样女儿的妇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妇人。 老实说,挺失望。 赵殊儿跟顾君堂的手段明显能看出同出一脉,都是装柔弱装无辜,跟男人相处暧昧没有边线。 不过顾家的男人,似乎都挺吃这一套。 顾君惜冷笑,故意拖长音,又把问题甩了回去。 “哦?这位夫人,你既然跟我三哥清清白白,那你跟我三哥这般亲密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三哥原本是要回祈阳乡下,却听说最近一直住在你这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尤其是你恰巧在这个时候怀了孕。” “难道你只是故意戏耍我三哥,勾引良家公子只为玩闹?如果是这样,我可就要报官了!” “不许报官!”顾空皓怒喊,同时他也终于抓到了重点,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殊儿:“殊姨,您怀孕了?您什么时候怀的,怎么不告诉我?” “我……”赵殊儿不敢看顾空皓的眼睛。 她怀孕的事在没有告诉顾元柏,做好万全准备之前,自是不敢告诉顾空皓。 毕竟若是再生下一个男孩,肯定会分顾家家产,跟顾空皓就有了利益冲突。 其实说到底就是不信任罢了。 顾君惜看得明白,此时不忘记阴阳的挑拨。 “顾空皓你傻啊,你手上抓的就是安胎药。你跟她今日去的怀记药铺,坐堂大夫徐大夫给她把出来的就是喜脉,将近一个月了。你以为她为什么不让你跟进药铺里去,让你守在门口呢!” “这么一看,你跟她的确是清白的,否则你是孩子的父亲,她怎么会瞒着你呢!” 顾空皓此时只感觉顾君惜的声音吵得耳朵生疼,他虽有受伤的感觉,但偏心的还是选择想要相信赵殊儿。 “你闭嘴!”顾空皓怒斥顾君惜一声,仍旧回头看着赵殊儿:“殊姨我想听您说!” 有些人脑袋生来就是用来摆设的,没救了,说再多就是没救了。 赵殊儿也没想到,顾空皓会这般向着自己。 当下一喜,她更加委屈的湿了眼眶。 “空皓,这事来得突然,我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等我想好,我自是不会瞒着你!” 这话听着漏洞百出,可顾空皓却是只要赵殊儿说,他就信。 他当下用力点头,又将赵殊儿护在身后:“我相信你,殊姨!” 这般看起来,两人确实情深意重。 挑拨没有失败,顾君惜也没有想着一次就能成功。 她挑了挑眉,就见顾空皓再次转过身来,手指向了院外,对他们不客气地怒斥:“你们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啪!”早已经忍无可忍的宁海棠抓住机会冲上前,抡圆胳膊终于给了顾空皓结结实实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骂谁滚?这里站着的是你亲生母亲。让你亲生母亲滚,就不怕一道天雷劈了你。” 宁含霜闭了闭眼,也上前揪住顾空皓的衣襟:“惜惜,报官,既然他们二人不承认是男女关系。那这位夫人就有拐带良家公子的嫌疑。我不会放过任何欺骗我儿子的人!” “好!”顾君惜应道,转头看向温姑:“温姑,劳烦您跑一趟京兆尹衙门。” “是。”温姑应声,就要转身离开。 赵殊儿急得冲上来,双臂张开,拦住温姑:“不许报官,不能报官!” 报官不但会丢人,以她外室的身份说不定还会吃板子,到时候也会瞒不住牵连出顾元柏。 顾君惜行至慌乱的赵殊儿面前,眼底一片冰冷。 “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不许报官,那你告诉我,你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他又在哪里?为何这座宅院叫做小顾府?顾空皓明明此时应该在祈阳乡下,为何会在你的宅子当中,还与你这般亲密无间?” 一字一句问话都犀利无比,每个问题赵殊儿都不能照实回答。 赵殊儿是真的很慌,关键时候顾君堂不在身边,她也似没有了主心骨。 如果顾君堂在身边就好了,赵殊儿如是想着,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啊!”赵殊儿眼珠一转,顿时捂着肚子朝地上倒去。 听到顾君惜跟宁含霜说要报官,已经不得不现身的顾黎川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连紧张上前及时扶住赵殊儿,同时责备地看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在做什么,在府里欺负堂堂还不算,现在还跑到外面来欺负人!” 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坑,以为今日只能逼顾空皓做出选择,没想到顺带还出了顾黎川,这消息倒是传播的很快。 相信不久顾元柏也会赶来。 反正戏已经铺垫的差不多,顾元柏来了更好,对大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顾君惜嗤笑一声,盯着顾黎川扶着赵殊儿的手。 “顾黎川,你这般紧张这位夫人,莫非你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小顾宅是你所购置,这里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 顾君惜话落,顾黎川真实的感觉到赵殊儿的身体在发抖,委屈的眼泪簌簌往下,更是流不止。 顾黎川自问一向注重修身养性,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控制不住了脾气。 觉得顾君惜不该这般说话,殊姨是长辈! “啪!” 顾黎川一巴掌甩在顾君惜脸上,呵斥道:“顾君惜,谁允许你这么侮辱她?你有什么资格侮辱她?立即道歉!” 脸上火辣辣的,顾君惜有点儿蒙。 毕竟顾黎川自诩君子,虽然自私虚伪又冷漠,可他从不会对人动手,今日为了赵殊儿却动了手。 顾黎川看着顾君惜发愣的脸,那只打了顾君惜的手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不想的,只是气极了。 殊姨是长辈! “惜惜……”顾黎川开口,想要说一些话缓和气氛,找补回来。 他是想修护关系,不是想要关系变得更加糟糕。 第105章 质问,你我可真是双胞胎?一咬成仇 然而,顾君惜抬起眼睫,反手“啪”的一声,比顾黎川刚刚重双倍的力道狠狠打了回去。 她凭什么没资格侮辱赵殊儿? 赵殊儿算个什么东西。 顾元柏的一个外室,连妾都算不上。 就算是妾,在她顾家大小姐面前也不过是仆人一个。 道歉?赵殊儿也配! 顾黎川自甘下贱,可她不下贱。 顾君惜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好在这些日子已经在同天生、狗娃一起学武,学会了怎么样利用巧劲,否则这一巴掌甩出去,手掌非痛不可。 顾君惜感觉气还没有完全顺,就见顾君堂又冲上来维护地挡在顾黎川面前,泪眼汪汪地指责:“姐姐,你怎么可以打大哥?他可是我们的兄长!” 真是哪里都少不了顾君堂。 顾君惜眸色微敛,甩动的手就那样抬起,再次狠狠甩上顾君堂的脸。 “啪”的一声,五个手指印在顾君堂脸上显现出来。 以一换二,顾君惜终于舒坦了。 “姐姐……” 顾君堂当下捂着被打的脸,眼泪说落就落地流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君惜。 顾黎川心疼地就要上前护住顾君堂,顾空皓也在宁含霜手里挣扎。 只可惜顾空皓文不成武不就,一个浪荡子,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没有挣脱宁含霜的手心。 顾君惜冷笑地看装模作样的顾君堂。 “哭什么哭,喊什么喊。你冲上前不就是替顾黎川挨打的吗?看你这么着急,难道你跟这夫人也有什么关系?看着你倒是跟她长得有几分相像,莫非你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而是这位夫人的女儿?” 这几乎将真相揭露的话,成功让现场气氛沉默了一瞬。 顾黎川、顾空皓是心中有鬼。 顾君堂跟赵殊儿则是害怕。 几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顾君惜想要制造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这些暗怀鬼胎的人时刻都提着心,时刻处在自己秘密快要被发现的紧崩状态,吓都吓死他们。 赵殊儿跟顾君堂站在同一个画面当中,宁含霜也才发现,为何当初通过西洋镜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赵殊儿眼熟了,原来顾君堂跟赵殊长得真的很相似。 当初顾君堂被顾元柏带回府中,说跟顾君惜是孪生姐妹,那时她看两人容貌长得并不相似,就找大夫问过。 大夫说,孪生兄妹,姐妹亦有不相似者,她就没再往心里去。 如今看来,这一切也在顾元柏的设计当中。 “怎么,都不说话了?呵呵,我都是开玩笑的。顾君堂,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没法改变啊!” 顾君惜见逗弄得差不多了,感叹似的将话往回圆。 现在挑明顾君堂的身份,没凭没证,顾君堂也不会承认,还会打草惊蛇,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 眼见顾空皓那傻子率先松了口气,顾君惜眼眸一转,将话题往回拉扯。 “咱们还是好好来说一说,这位夫人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顾黎川,你说我没有资格侮辱她,我倒也想好好知道,她的夫君究竟是何方高人?若是我真的错了,我可以向她道歉。如若她说不出一二三四五来,那就还是报官!” “对,要不就报官!”左相夫人看了这么久的戏,这会也终于站出来说话。 瞧着顾家两位公子情绪这般激动,而且这顾二小姐也拉扯到了其中,她笃定里面秘密绝非不小。 她假意劝顾黎川,其实也是有点看不上顾黎川先对顾君惜动手。 “顾大公子,早听说你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实在犯不上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家妹妹动手。若是你们不想报官,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环佩,将这夫人请上,我们亲自送去京兆尹衙门!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左相夫人最后直接看向自己的仆从吩咐。 “是,夫人!”左相夫人口中的环佩,也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闻言执行力极强的就去拉扯赵殊儿。 赵殊儿在环佩的衬托下,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若是顾君惜、宁含霜动手顾黎川还能拦一拦,可换成左相府的人,顾黎川就为难上了。 毕竟左相是顾元柏的政敌,也是闻到一点肉腥不撒手的主,不能落一点把柄在左相手中。 “黎川、救我……我不要去京兆尹衙门。空皓、空皓……”赵殊儿被拖着往院外走。 赵殊儿没有力气,只能柔弱地左右求助。 顾黎川还能暂时淡定,可顾空皓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得赵殊儿被这样屈辱对待。 他眼见挣脱不了宁含霜的禁锢,竟扭头一口咬在宁含霜的手背上,嘴里更是愤恨地骂道。 “毒妇放开我,你跟这左相夫人蛇鼠一窝,明知道殊姨怀孕了。还要强行把她送去京兆尹衙门,是想逼死她不成吗?” 顾空皓是真的恨毒了一般,这一口咬得可真不轻,一排牙印出现在手背上,不到片刻就已经高高肿起,甚至还溢出了血丝。 宁含霜吃痛地拧眉,心里又痛又怒。 母子反目成仇,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宁含霜反手,一巴掌打在顾空皓脸上。 她忍痛用那只被顾空皓咬伤的手,重重压在顾空皓肩膀上,强压着顾空皓跪在地上。 然后,她抬头再次看向了还在泪流满面的赵殊儿,一锤定了音。 “顾空皓,你为了这个女人,伤害自己的母亲。看来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必是你的无疑。她拐带良家公子,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我也要报官将她送去衙门。” “不……”顾空皓怒喊,仇恨得红了眼框:“你不能这么对她……大哥,你救救殊姨!” 顾黎川还没有丧失理智,左右为难地看了看。 顾君堂在顾黎川身后,也求助地揪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就在顾黎川快要坚持不住时,刚刚下朝处理完政事的顾元柏接到消息终于赶来。 他还没有进院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听到顾元柏的声音,在宁含霜手里挣扎的顾空皓也不挣扎了, 赵殊儿含泪的眼也转移了方向,眼巴巴看向了院子外面。 最后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 顾君惜的嘴角扬起冷笑,也转身看向院门口。 第106章 儿子变孙子,这锅究竟谁背 随着声音落下,脚步声传来,身着一袭紫色官服的顾元柏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姿笔挺,脸上带着笑,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他经过被环佩拽着,暂时停身顿足泪眼汪汪的赵殊儿面前,竟然能做到目不斜视,关心地直直奔向宁含霜。 赵殊儿看到顾元柏冷漠的模样,无声地张了张唇。 顾元柏的演技是真的好,他来到宁含霜的面前后,目光就心疼地落在宁含霜的手上。 “霜儿,你的手怎么出血了?谁咬的,是这逆子咬的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还被宁含霜强压跪着的顾空皓身上,抬起一脚,狠狠将顾空皓踹翻在地上:“逆子,谁允许你这般忤逆你母亲!” “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跑到这甜水巷子里来了?若不是府门前的护卫见你的马车到了这里,我不放心,一路寻来,还不知道你们在这里闹腾!” 顾元柏轻轻吹了吹宁含霜被咬过的手背,自然地拿出帕子替宁含霜包扎。解释自己为何会来这里的同时,也是在试探宁含霜,为何会来甜水巷。 以前不知道顾元柏是只虚伪的白眼狼,面对顾元柏的殷勤时,虽然觉得腻,但还能勉强忍下,可现在只想离得远远。 宁含霜将自己的手从顾元柏手中抽了出来,强忍着才没有把那方顾元柏给的帕子扔在地上。 她扬了扬下巴,指着赵殊儿:“这个女人是你三儿子养的外室,听说她之前是个寡妇。年龄还比你三儿子大一圈,我要告她拐带良家公子!” “是的,顾空皓原本应该在祈阳乡下,可如今却在眼皮底下养女人,就连顾黎川都对这女人百般维护,为此还打了我一巴掌。这女人引诱手段高明,就是个祸害,必须送官!顾右相,你觉得呢?”顾君惜也及时开口,逼了顾元柏一把。 自己的女人变成儿子的女人,还要被送官,她要看顾元柏怎么选。 这的确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顾元柏表情凝了凝,随后老狐狸竟真为了摘清自己,将赵殊儿推向了顾空皓。 他眸色沉了沉,事不关己般开口。 “听夫人跟惜惜说来,的确是顾空皓和黎川做的不对。但到底这是家务事,送官闹得人尽皆知不妥。这女人既然是个祸害,不如就远远打发,送走了去!” 看来顾元柏最爱的人还真是自己。 顾空皓被踹在地上还没有起来,此时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像不认识一样看着顾元柏。 他维护赵殊儿,对赵殊儿只有母子之情,父亲如此,岂不是逼他乱伦。 赵殊儿也同样瞪大了眼,甚至连眼泪也不会流了。 她知道顾元柏自私虚伪,但她没有想过顾元柏能对她这般薄情。 她在顾元柏身边默默伺候多年,顾元柏无论是在床榻上,还是生活当中都表现出了对她的满意、体贴、温柔。 她以为顾元柏心里是有她位置的,可现在就这样毫不留情将她推到顾空皓的身边,要将她送走吗? 不……她不服,她不甘。 她若是走了,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白怀了。 赵殊儿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而顾黎川跟顾君堂显然更看的清局势,知道这是目前最息事宁人的做法。 何况将赵殊儿先送走,以后还可以再找机会偷偷接回来。 只是他们知道算计,宁含霜跟顾君惜也不是傻子。 得到顾元柏的第一个选择后,顾君惜慢悠悠顺水推舟,假意开口劝。 “母亲,顾右相这是让您忍下这口恶心呢。既然连这口恶气都忍了,那您就再退一步,干脆还是如一开始所想,将这位夫人给顾空皓纳进府做姨娘。毕竟不能让顾家子嗣流落在外!” “顾君惜,你说什么?你说她怀孕了?”顾元柏身体一震,指着赵殊儿。 顾君惜笑着点头:“千真万确,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恭喜你,顾右相,马上要有第一个长孙了!” 这帽子是自己戴上的,就看顾元柏是不是还初心不改,想要儿子变孙子了! 顾君惜突然满心坏水,觉得就这样将赵殊儿以顾空皓姨娘的身份纳进府也不错。 反正庶女变嫡女,顾元柏荒唐的事已经做了,不怕再多有一桩。 让右相府变得更加烂透。 “好!”宁含霜已经被顾空皓伤透了心,她已经不会心疼怜悯这个儿子,顾君惜一说,她几乎没有考虑,就已经应下。 顾君惜见状,就对左相夫人行了一礼:“左相夫人,既然父亲母亲已经商量妥,这官我们就不报了!我们这就将我三哥新纳的姨娘带回右相府!” 左相夫人虽然觉得报官更能揭开隐藏秘密,可顾君惜他们这诉主都主动说不报官了,也不好勉强,就朝自己的仆从环佩使了个眼色。 环佩一松开赵殊儿,温姑就顶替位置,拖着赵殊儿往外走:“这位姨娘请随老奴先回右相府!怀着我们三公子的子嗣,还是不要在外面招瑶的好。” 不……她不是顾空皓的女人,她怀的不是顾空皓的孩子。 赵殊儿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都说为母则刚,赵殊儿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陷入这复杂的关系网中。 父亲变祖父,以后孩子怎么面对自己的身世? 而且名份真定下来,她的身份就彻底尴尬了。 顾元柏说过以后让她顶替宁含霜位置的,成为顾空皓姨娘她还怎么顶替,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害怕恐怕不甘几种情绪复杂交织,没有逼出顾空皓、顾黎川做出选择,反倒是赵殊儿第一个做出选择,自曝了自己的身份。 “不……柏郎,救救我!” 赵殊儿凄惨的叫了一声,用力挣脱开温姑的手,冲过去扑倒在顾元柏面前,双手紧紧抱住顾元柏的双腿。 “柏郎,我怀得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我跟你的孩子!” 顾元柏脸一下变得黑沉一片。 左相夫人惊的捂住了嘴,随后缓了缓,成了此刻最好的嘴替。 “顾右相,原来这位夫人竟是你的外室!难怪顾三公子说他跟这位夫人清清白白,又极力维护。难怪顾大公子说顾大小姐没有资格侮辱她,还逼顾大小姐道歉。可这……” 说到这,左相夫人更震惊,大喊出声:“这样一来,岂不是顾大公子、顾三公子都知道你养了外室?就唯独瞒着含霜姐姐。顾二小姐,你不会也知道!” 顾君堂听着左相夫人嘴巴巴巴往外说,就知道事情已经糟糕。 她不能让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连撇开关系的摇头,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就是陪着大哥一起过来的。” “哦。”左相夫人似信非信:“看来含霜姐姐还不是特别倒霉,起码两个女儿没有背叛自己。只是顾右相,你不是挺痴情吗,怎么还养外室,还让几个儿子一起孝顺的养。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只是别那什么……” 说着,像是说不出口了。 宁海棠此时心情特别爽,左相夫人说不出口,她自然的将话头接过来,且一字一顿。 “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随着宁海棠这句话落下,顾元柏脸成了猪肝色。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方才为了前程,为了将来,他是有想过让顾空皓认下赵殊儿肚子里的孩子。 可赵殊儿还是太沉不住气,快了一步。 顾元柏闭了闭眼,就见顾空皓刚刚还遭到顾元柏的背刺,此时又记吃不记打,替顾元柏打抱不平,同时也替顾元柏认下了所有罪行。 顾空皓梗着脖子:“肃亲王妃,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如果不是母亲不够温柔体贴,父亲怎么会找殊姨?父亲只是需要一个正常的女人体贴伺候,何错之有!要怪就怪母亲自己魅力不够,是母亲该自我检讨。” 第107章 怪只怪生了他,有本事断了母子情 “啪!”面对顾空皓的再次口不择言,这次动手的不是宁海棠,亦不是宁含霜,而是顾元柏。 且顾元柏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直把顾空皓打得倒退了三步。 事情败露,顾元柏还在想着如何弥补,能将一切圆回来。可顾空皓这话完全将他对宁含霜的不满吐露出来,让他还如何哄? “父亲!”顾空皓捂着被打的脸,满眼不敢相信。 父亲对他们不是一向最是包容慈爱?最近的父亲,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你闭嘴!”顾元柏脸色难看地怒斥,却是暂时不想听到顾空皓任何声音。 他给了顾君堂一个眼色。 顾君堂连上前,哄着、顺着,将顾空皓暂时拉到了一侧。 见无人再扯后腿,顾元柏才吐出一口气,也不管赵殊儿此时肚子里是不是怀着他孩子。 他双腿一抬,将赵殊儿甩到一边,急忙去哄宁含霜。 “霜儿,你别听这逆子胡说。你没有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亦没有魅力不够。” “是我,是我犯了错。是这个女人勾引的我。我可以把她远远打发走,我也可以做检讨!总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骨气起来,是真的什么脸面都可以不要。 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何况顾元柏还这般的脏! 宁含霜冷眼看着最近频繁跟自己道歉的顾元柏,往后退了一步。 顾黎川没有顾空皓那么没脑子,此时他反应过来,同顾元柏站在一起,直直朝宁含霜行了礼,也跟着主动道歉。 “母亲,父亲养外室这事,儿子是知道,但也才刚知道不久。是怕您难过伤心才会瞒着您。” “您之前总在外清修,父亲才会耐不住寂寞,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但儿子相信,父亲肯定是心身分离的。您若是介意,就将这……夫人远远送走,犯不着跟父亲再置气,伤及夫妻感情!” 赵殊儿这个外室的存在已经揭露,宁含霜感觉不到顾黎川任何的愧疚。 口中说着大道理,看起来是在劝她,实则理性帮着顾元柏的顾黎川,其实比起冲动没有脑子的顾空皓,还让人觉得可恶。 宁含霜嘴唇轻抿,似不认识顾黎川了一般。 顾黎川是长子,一向都是沉稳,拎的清,现在怎么这般拎不清了。 顾君惜担心宁含霜在顾空皓跟顾黎川连番伤害下,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爆走,走到宁含霜的身侧。 “母亲,要不我们先回府,余下等歇歇再说!” 事情发展,最后还是按照她之前计划的在进行。 但宁含霜才打起精神,不能绷得太紧。 宁含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闭了闭眼,讽刺一笑看向顾元柏。 “我不是那般妒妇,容不下府里多个姨娘、侍妾。这些年我有征寻过你意见,是自己不愿意纳妾。” “既然你在外有了女人,这女人还怀了你的孩子,那就带回府里去。右相府这些年,的确也没有添过丁了!” 宁含霜说完,转身将还匍匐在地上,柔弱可怜的赵殊儿扶了起来。 她的手指甲,抚过赵殊儿的脸颊:“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温婉,府中以后多了一个你,肯定会更加有趣!” 赵殊儿进入右相府,由暗转明,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赵殊儿是有野心的,从赵殊儿自曝身份就能看得出一二。 远的香近的臭,她坐等回府后,这些人如何狗咬狗! “走!回府。”宁含霜将手指从赵殊儿脸上移开,转身利落的往外走。 顾君惜紧跟在宁含霜身侧。 顾君堂为撇开自己跟赵殊儿的关系,竟也紧跟在身后离开。 顾元柏从后追了上来,原地只余顾空皓扶住了赵殊儿。 顾空皓发自真诚地关心,像宁含霜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殊姨您还好?我母亲有没有弄疼您?我母亲总是喜欢这般粗鲁!” 赵殊儿对顾空皓感激一笑,摇了摇头。 温姑在一侧,看着顾空皓对赵殊儿嘘寒问暖,冷笑一声:“三公子、姨娘,可以走了,还是先回府要紧!” 姨娘两个字落下,赵殊儿浑身一紧。 她一直想听的都是一声顾夫人! 可她盼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始终还只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外室。 如今不管怎么样,总算能够光明正大进入右相府,算起来也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如此一想,赵殊儿对立即前往右相府少了一分抵触,除了害怕不安外,多了一分期待。 她喉咙干涩着,小兔胆怯般抬起眼:“可我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温姑见不得这样小门小户的作派,继续冷笑。 “你都怀上我们右相府的小公子了,这些东西还需要你来收拾?回头叫人送来,派人来拿都行!你还是小心着,别伤了肚子里的小公子。” “是!”赵殊儿逆来顺受般行了一礼。 这样的举动让激起顾空皓保护欲,顾空皓责怪地瞪了温姑一眼:“你别对殊姨这般凶,小心吓着殊姨!” 是泥人做的吗,说几句话就能吓着。 温姑实在不想看顾空皓这愚蠢地模样,翻了个白眼,在前头带路。 身后赵殊儿抽空心疼地摸了摸,顾空皓被反复打了几耳光高高肿起的脸颊。 顾空皓咧唇,露出一排白牙,如同英雄般摇头:“殊姨,我没有事。等到了右相府,您也别害怕,我会永远护着您!” 赵殊儿感动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只是仍旧有些顾虑:“可是你这样,顾夫人会不会生你的气?” “不会!”顾空皓自信的挺了挺胸脯,不以为意:“我是她亲儿子,她怎么可能舍的真生我的气,最多不过是又罚我几顿板子,跪个祠堂,我早就习惯了。” 是的,顾空皓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护着赵殊儿,就是笃定了宁含霜真拿他没有办法! 要怪就怪宁含霜生了他,难道宁含霜还真舍得跟他断了这母子情分不成。 一行人等真到了宅子门口,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顾宅门前已经围满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顾元柏皱了皱眉,明明他进入小顾宅前,这宅门口还空无一人。 第108章 想要平步青云,就将话烂在肚子里 顾君惜眼尾轻挑,看了眼隔壁宅子。 只有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提前吩咐了人,看准时机招呼左邻右舍来看热闹。 顾元柏人设倒塌这么大的事,除了左相夫人这个政敌家属外,自是越多人作证,越好。 这样才能对得起顾元柏前些日子,那些轰轰烈烈痴情的言论。 此时,围观的人见顾元柏等人出来,就开始议论开了。 “听说这小顾宅里住的是某家公子养的外室,这外室之前是个寡妇,还比那公子大上十六、七岁呢。这不,当家主母打上门来了!” “咦,这当家主母不是右相夫人吗,啊……那位是右相!” 有人认出宁含霜跟顾元柏的身份,激动地大叫。 接下来就有人,继续猜测:“那这养外室的,究竟是顾家哪位公子?” 宁海棠站在宁含霜身侧轻蔑一笑,提步率先下了台阶,大声帮忙澄清。 “什么顾家公子。这养外室的分明是顾右相本人!顾右相这些年做出痴情都是假的,不但将外室养在眼皮子底下,连孩子都怀上了。顺带还拐骗了顾三公子与那外室亲如母子,简直不顾伦理纲常,猪狗不如!” “啊,顾右相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会如此不堪!”众人闻言大惊,同时眼睛里都燃起了浓浓八卦之火。 看一个人的形象崩坍,远比看一个人树立形象有趣。 顾元柏深知舆论的危害,能生生将一个好人销毁。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感觉棘手。 “霜儿,你能不能替我解释两句,我们有话等回府再说好不好!” 顾元柏只能舔着脸,低声下气地向宁含霜求助。 宁含霜眼神轻轻扫过站在她身后两步远处,垂着脑袋,一副低入尘埃的顾元柏。 好似她不答应,他就真的活不下去。 以前未成婚时的顾元柏,在她面前就总喜欢摆出这么一副姿态,以前她见了总会忍不住心软。 答应他的各种要求,想着他挺可怜,应该对他好些,再好些。 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宁含霜思及此,收回目光,看向围观的人群,冷淡说道:“顾元柏,我没有办法帮你再欺骗众人,海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宁含霜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围观的人听到。 顾元柏此时,等于又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这还是宁含霜第一次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 所以无论他做得有多好,爬得有多高,在宁氏姐妹眼中他还是那个衣食不能果腹的落魄子弟,是可以不需要脸面的。 “啊,原来顾右相这般虚伪啊,事情做都做了,还想拉着顾夫人圆谎!” 围观人群中又发生了一次议论,这次议论的则是顾元柏的虚伪。 恰好,这时顾空皓扶着赵殊儿从宅子里走出来,更是进一步证实了宁海棠所说——顾元柏拐带顾空皓与外室亲如母子。 顾元柏的形象彻底一落千丈,比当日公告栏贴道歉信还要毁的彻底。 一时间,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顾元柏。 甚至因为顾元柏,大街小巷流传出这么一句话,嫁的人穷点丑点没有关系,就是人品一定不能太顾元柏! 顾元柏回到右相府后就病了,不是装的,而是气的。 他想不明白,在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还能好好的赵殊儿,怎么就一朝曝露了。 他维持了将近二十几年的痴情人设,怎么就倒塌了。 每每一想起来他就心口痛,喘不过气。 顾黎川为此替顾元柏请来了相熟的太医诊治。 连在军营里的顾寒星也回来了,孝顺地守在顾元柏身边,只是宁含霜这边无人过问。 顾寒星拧眉看着躺在榻上,由着太医诊治的顾元柏。等出了内厅之后,他忍不住跟顾黎川抱怨。 “母亲实在太不体面,男人养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不给父亲面子!” “行了。”顾黎川警告地看了顾寒星一眼,接着语气缓和几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安抚住母亲,绝对不能让母亲在这个当口,再跟父亲提和离,否则父亲怕是真要受不住!” “右相府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了,还有,殊姨已经入府,还怀了孩子,非常时刻我们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能让殊姨跟孩子有事!” 顾寒星眼中闪过寒意,停住脚步:“你是说,母亲会对殊姨下手?” 顾黎川揣测着,没将话说死,只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寒星一听顿时着急,脚步匆匆离开去见赵殊儿。 这时,里面的太医已经诊治完开好药方,顾黎川将药方交给婢女去煎药,亲自送完太医回来,顾元柏已经醒来。 顾元柏起身喊住顾黎川:“黎川,你是这个家的长子,父亲现在只有你可以倚靠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一出,朝中少不得又有人要参我,皇上也会问责。为父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顾黎川理解顾元柏从落魄寒门子弟一步步爬上来的不易,更理解顾元柏一人支撑门楣的艰难。 而且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从小严苛,只有父亲一直都是护着他们,爱着他们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父亲这边。 顾黎川道:“父亲,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同时。 赵殊儿这边被带回右相府后,明面上宁含霜并没有薄待她,给她安排了最舒适的院子,以及伺候的仆人。 白天的时候,顾君堂怕被顾君惜、宁含霜怀疑,一直克制住不敢去找赵殊儿,等到了晚上,才偷偷溜了过去。 清退婢女仆从,寝室里,一向对外柔弱的母女俩正在发生激烈争吵。 顾君堂满眼都是责备:“娘,您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再次怀孕,您不可能不知道。得知自己可能有孕,您为何不第一时间找我商量。为何要带着三哥一起出门看大夫!”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顾君堂就感觉凶险。 现在顾元柏气病,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她怕就怕顾元柏会因此恼了她们母女。 赵殊儿有些不敢看顾君堂眼睛的绞着帕子,在顾君堂低沉的气压下,她许久才开口说出原因:“我怕你不许我留下这个孩子!” 她不孕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调养身体,就是想要个孩子。但这些行为,都是瞒着顾君堂的! 她明白顾君堂对自己再要孩子一事,一直都很抵触。 果然,顾君堂一听就动了怒:“要孩子要孩子,娘有了我,难道还不够吗?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笼络顾家父子,您再生一个孩子,万一让哥哥们觉得自己的财富地位受到威胁怎么办?” 赵殊儿被训得抬不起头,许久才摸着平坦,暂时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肚子,支吾道。 “可你跟柏郎毕竟不是……万一以后东窗事发,我生下一个跟柏郎有真正血缘关系的孩子,我们也能多重保障!” “娘!”赵殊儿这话一出,顾君堂就拔高了声音厉声打断,并且表情十分严肃地警告:“您这话千万不能再说第二次,否则传出去,任何人也保不了您!” “我早告诉过您,事情做都做了,要想平步青云过好日子,就要将它们烂在肚子里,彻底忘干净。” 第109章 和好的礼物,一家人一起渡过难关 赵殊儿被顾君堂严厉的语气,跟凶狠地表情吓到。 她也明白,这些还没有影子的事情,现在担心就自己吓唬自己。 可她控制不住啊。 不过,赵殊儿一向也听顾君堂的话习惯了。 她想了想,当下站起身来,握住顾君堂的手保证。 “好了,堂堂,娘以后都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别生气。孩子怀都怀了,你就让娘生下来。这好歹是你亲弟弟,以后对你也是个助力!” “我在外面等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现在这右相府终于是住进来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现下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娘真这么认为?”顾君堂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继续严肃地看着赵殊儿:“娘难道不知道,离得越近就越容易暴露吗?您这般沉不住气,万一说露了我的身份怎么办?何况我们长得这般相似,万一被人看出来怎么办?娘是为了自己,想要牺牲我吗?” 赵殊儿立即被顾君堂吓的心中惶惶,连喃喃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娘怎么会想牺牲我的堂堂!” 到底是自己的娘,顾君堂看赵殊儿是真知道怕了,也不再继续吓唬。只是抽回被赵殊儿还握着的手。 “行了,您已经进了这座府门,也出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从今往后,无论人前人后,您一定记得改口叫我二小姐。在府中遇上也要保持距离,没有必要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别去府中晃荡。” 改口可以,但是连自己院门都不能出,岂不是比进监牢还要难熬。 赵殊儿苦着脸,不情愿地道:“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岂不是连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顾君堂恨铁不成钢地冷笑:“不然您以为呢?如果做妾能比做外室舒服,我早帮您了。何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您现在进了这右相府,成了父亲真正的女人,其实对父亲的魅力值就已经减半了。”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看着,宁含霜与顾君惜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火不融的地步。相信过不了多久,等时机成熟,父亲绝对不会再留宁含霜性命。” “嗯。”赵殊儿被顾君堂说得整个人已经没了精气神,神色恹恹的没了一丝刚进府时的兴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怯懦之感。 既便顾君堂饼画的再大,她也没有心思再吃。 顾君堂看着这样的赵殊儿终于满意了,这般的赵殊儿即使不用伪装,也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两人刚说完话,外面就传来了顾寒星跟顾空皓的声音。 赵殊儿跟顾君堂几乎瞬间变脸,熟练的一同换上忐忑不安,柔弱无依的表情。 顾寒星跟顾空皓一进门,果然就立即开始心疼。 顾空皓更是当下跟着又向顾君堂发了一次誓:“殊姨,堂堂,别害怕,无论母亲要对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 顾寒星也跟着表了态:“殊姨,以后有空,我也会尽量多回府来居住。一定会护着您的孩子安然生下。” “谢谢,谢谢,空皓、寒星,你们真是太好了。以后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尊重你们的,也不会跟你们争什么,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赵殊儿感动的用帕子拭着眼泪。 顾空皓跟顾寒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殊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就跟我们母亲一样,是我们最尊重的长辈。您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妹妹或者弟弟。我们一定会像是护着堂堂一样护着他。” 这边,顾寒星回来,去见了顾元柏后就跟顾空皓一起去了赵殊儿院子里的消息,顾君惜已经得知。 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三个眼瞎的兄长在赵殊儿回府后,会如珠如宝的护着赵殊儿,早在意料之中。 她只是稍晚的时候,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宁含霜院子,打算跟宁含霜一起入睡。 没想到,顾君堂也在。 顾君堂亲自做了点心,送给宁含霜,见顾君惜进来,就主动上前想要挽顾君惜的手。 在顾君惜拒绝后,也不改脸上的笑容,欢喜道:“姐姐,你也是担心母亲,想要过来陪母亲的吗?好巧,我也是。” 说着,她又回头看向宁含霜:“母亲,既然姐姐也来了,您今晚就让我跟姐姐一起陪着您。我跟姐姐是双胞胎,有我们陪着,您一定能够感受到双倍快乐!” 快乐? 宁含霜想到自己儿子维护赵殊儿跟顾君堂的画面,只感觉吃了只死苍蝇般膈应。 她强忍着给顾君堂一耳光的冲动,冷淡地拂开顾君堂的手:“顾君堂,你的规矩可学完了?我这里不用你陪,回去!” “可是姐姐……”顾君堂难过的咬着唇,幽怨的目光看着顾君惜。 顾君堂一张嘴,顾君惜就知道顾君堂要放什么屁。 顾君惜目不斜视直接:“看来你不想回去学规矩?那就跟我和母亲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何今日会跟顾黎川一起出现在小顾宅?别再说是跟着顾黎川去的。” “你跟顾黎川他们关系那般好,他们知道那赵殊儿的存在,你岂会不知?” 顾君堂如同被将了一军,为了撇开跟赵殊儿的关系,她是一点也不想提及赵殊儿。 毕竟多说多错! 不过很快,赵殊儿找到借口,习惯性倒打一耙,跺了跺脚。 “我知道母亲偏心姐姐,姐姐也容不下我。但姐姐没有必要因此就给我泼脏水。对小顾宅赵姨娘,我是真的一无所知。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 说完,人已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地跑了出去。 对此,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可能去追。 毕竟都知道,顾君堂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已经不可能再用亲情捆绑得住她们。 顾空皓、顾寒星、顾黎川都不在,也没有人会哄她。 不过府里到底人多,也不缺会察言观色的仆人。 第二日这件事,顾家三兄弟还是知道了。 顾空皓想要去找顾君惜的麻烦,被顾黎川拦住,顾黎川自从跟顾元柏聊过之后,就显的心事重重。 原本每日一有空就抱着手中木琴在刻,现在更是时时不离手,像是急于将这幅跟顾君惜和好的木琴早日刻出来。 顾元柏三日没有上朝,上朝后果然受到了左相一派的攻击,盛帝因此发了好一大通火。 顾元柏回来的时候阴沉着一张脸,将顾黎川又叫到书房聊了大半个时辰,才让他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后同,顾黎川又抱着木琴在刻,一直刻到第二日清晨,才将木琴全部刻好。 他抚摸着打磨流畅的琴身,想象着顾君惜看到木琴时开心的笑容,唇边也浮现出了笑。 一家人即使有再大的矛盾误会,只要及时化解就好,哪有那么多的隔日仇。 母亲那般听顾君惜的话,只要顾君惜愿意站在他们这边劝解母亲,母亲必定能跟父亲和解,帮助父亲走出这次难关。 就没有必要走,父亲所说的那一步…… 毕竟顾君惜是他的亲妹妹,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走父亲说的那一步,牺牲顾君惜。 如此想着,顾黎川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抱着木琴往惜花院跑去。 第110章 告诫她不要朝三暮四,毁了的木琴 “大哥!”半道上遇上顾君堂,顾君堂朝顾黎川行礼。 顾黎川只是看了顾君堂一眼,脚不停地道:“堂堂,早,这木琴我终于给惜惜做出来了,她一定会喜欢,我先给她送过去,有事我们回头说。” 顾君堂看着顾黎川匆匆离去的脚步,眼中浮现出顾黎川因为刻琴而伤了的手指,再想到顾黎川熬得通红的眼,以及顾黎川此时忽视自己的态度,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下,激起一股浓浓嫉妒。 惜花院。 顾君惜才起来不久,练了一套宁家军军拳后,正打算去找宁含霜,就见顾黎川进了院子,朝她走了过来。 顾黎川将抱着的木琴递到顾君惜面前,神情期待:“惜惜,这是之前大哥答应送给你的及笄礼物,虽然礼物来的有些迟,但总算是补上了。” 说完,他生怕顾君惜又矫情,跟顾君堂攀比,又补了一句。 “这次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堂堂也没有!你可以放心收了。” 顾君惜视线落在顾黎川手里的木琴上,死去不想提及的记忆一下又被唤醒。 十五岁及笄证明她已经长大,可以盘发,也预示着她到了成亲的年龄。 这一天是女子出嫁前,最重要的日子。 这一日,都会宴请亲朋好友,来观及笄之礼。 她曾经偷偷期待过无数次,在自己及笄这一天能得到兄长们、家人的祝福。 自从顾君堂回到右相府,她便没了过生辰的权利。 可她想着就算不能大办,就算没有众人祝福,起码及笄当日,顾黎川他们不会忘记,也会给她送上一份小礼物,她亦满足! 然而,当她满心欢喜去找他们时,得到的却是当头一盆冷水。 顾空皓斥责她应该藏起来,不要抢了顾君堂的风头。 顾黎川只是让她别闹,回头就去替顾君堂招呼宾客。 至于琴,自从听她弹过一次,顾君堂羡慕的当众哭出声,哭诉着乡下生活有多艰难,没有条件学琴时,顾空皓就勒令她不许再弹。 顾寒星让她别炫耀。 顾黎川也亲口说,让她以后别当着顾君堂的面弹。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碰过琴,甚至看到琴还会忍不住手指颤抖。 顾君惜直到眼眶有了酸涩感,才将目光从琴身上移开。 她冷漠开口:“我早就不弹琴了,你拿回去,我不会要!” 顾黎川显然愣了下,而后耐着性子教育。 “惜惜,你别再跟大哥置气。城西别庄的事大哥事先不知情,否则不会让你二哥他们乱来。在小顾宅打了你,我也是一时急过头了。大哥承认错误,向你道歉。” “这琴你还是收下。我记得你从小就爱弹,而且弹得也好。弹琴可以修心养性,平心静气,你不能朝三暮四,说不喜欢丢下就丢下了。” 顾君惜愕然,明明是他们怕伤到顾君堂自尊心,不许她弹,现在却变成她朝三暮四了。 她张口要说话,顾黎川生怕她又拒绝,竟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琴塞给一侧的嬉儿,转身离去。 嬉儿抱着琴不知所措:“小姐,现在怎么办?” 顾君惜轻抚了下琴身,随后利落地转过身去,独自回了屋子:“把它退回去!” “是。”嬉儿应声,抱着木琴匆匆出了惜花院。 迟来的东西,比草贱,她也不想让自家小姐稀罕。 顾黎川将木琴交给嬉儿之后浑身一轻,脸上止不住扬起笑意。 还是那句话,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木琴留下顾君惜虽说看起来现在还有气,可迟早会气消,帮忙劝宁含霜跟顾元柏也是早晚问题。 顾黎川从惜花院离开后,就直接出府去了衙门。 以至于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嬉儿就追了出来。 嬉儿没有追上顾黎川就将琴抱去了顾黎川的院子,彼时正是用早膳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人。 嬉儿想着只要顾黎川回来看到木琴,自然就能明白顾君惜的意思,就没有再等,把木琴放在了正厅的圆桌上。 嬉儿刚走,一个人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正厅里。 顾君堂看到圆桌上的木琴愤愤抱了起来,出了院子。 来到无人的道路上狠狠反复摔在地上,直到将木琴被摔断,她才停下了手。随手扔在进后花园的池水中。 顾黎川下衙回来,就看到了被下人打捞起来的木琴。 顾黎川远远瞧着眼熟,神情一怔,拔开人群冲了进去,随后眼睛通红的去捡地上如同被垃圾般丢弃了的木琴。 “大哥,这木琴你不是刻好,一早拿去给姐姐了吗?它怎么会出现在湖里?还摔成了这副模样!” 顾君堂跟顾空皓还有顾寒星一群人赶来。 顾君堂站在人群中,惊得捂住了嘴。 顾空皓冷笑着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必是顾君惜那小没有良心的不领这份情呗。不要就不要,退回来就是,有必要摔成这副模样吗。大哥,顾君惜根本没有心,她是不会跟我们和好的!” “上次城西别庄的事是我们思虑不周,我们也道歉了,可这次的确是顾君惜的不对。这副琴大哥花了这么多心思,她怎么能忍心践踏。”顾寒星双手抱胸也不满道。 顾黎川没有说话,将被湖水泡过木琴用袍子兜了起来。 顾君惜带着嬉儿站在湖的对面,静静看着这一切,她是听到顾黎川做的木琴被摔断在湖里,才赶过来看热闹的。 顾黎川为顾君惜亲自刻木琴这事,府里有许多人都知道。 站的远,虽然听不到顾空皓他们在说什么,可嬉儿看到顾黎川难看的脸,还是有些不安,主动解释。 “小姐,这琴奴婢当时送到大公子院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摔断出现在湖水中!” “不过,奴婢到大公子院里时,大公子院子里并没有人。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小姐您,小姐,是奴婢害了您!” 顾黎川就算是想再次对她动手,她也已经有了防备。 不过就是毁了一把琴而已,何况她相信不是嬉儿毁的。 顾君惜安抚地道:“别怕,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大事,你不会害了我。” 正说着话,顾黎川已经看到这边的顾君惜跟嬉儿,抬腿抱着破损的木琴,来到了她们前。 第111章 木琴里的耳环,私奔姑娘有了线索 顾君惜挑眉,就见顾黎川直接松开了扯着袍子的手,将那原本就破损的木琴尽数倒掉在地上。 顾黎川冷淡地说道:“这木琴既然你不愿意要,那就扔了。” “但顾君惜,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顾黎川的妹妹。不管你想不想要一家和睦,我都会护着你。但路是你自己选的,只希望以后你不要怨任何人!” 说完,顾黎川一甩袍子,转身离开。 就连看不惯,想要过来打抱不平的顾空皓,都被他一并带走。 嬉儿见顾黎川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松了口气,可仍旧有些担心。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大公子语气怪怪的?他不会是想要对您不利。” 顾黎川的异样,顾君惜也同样感觉出来了。 顾黎川似乎话中有话,颇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脚下破损的木琴上,无所谓挑了挑眉:“随便,我不在乎。” 倒是这把木琴,破损的有些意思。 顾君惜用脚尖踢了踢,就见那琴弦的缝隙当中卡着一只小巧的粉色珍珠耳环。 这耳环她分明在顾君堂身上见过。 栽脏陷害! 顾君惜蹲下身,掏出帕子将耳环挑捡了出来。 粉色珍珠耳环,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 就连嬉儿也将耳环认了出来,笃定道:“小姐,这耳环奴婢看着,怎么这般眼熟?一定是那损坏木琴的人留下的!” “嘘!”顾君惜抬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耳环用帕子小心包起来收进了袖子里。 顾君惜带着嬉儿离开,这破了的木琴当真没有人再理会,就这样被随意丢弃在小路上,像极了顾君惜曾经渴望而被辜负的情感。 接下来,没有人再找顾君惜麻烦,木琴一事,像是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顾君惜随宁含霜正常去了宁氏武馆。 宁氏武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完善,已经有了规模。 除了宁含霜跟宁海棠亲自担任武师外,宁海棠还从肃亲王府亲自找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武师教孩子们武功。 更有婆子,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孩子们在宁氏武馆,只需要安心学习。 狗娃跟天生在这里面适应良好,每日跟孩子们相处,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也不用担心被人抓住毒打,已经从最开始的戒备到放松,最后彻底融入。 精神状态好了,脸上也跟着长出了肉,狗娃更是一下子蹿高了不少。 顾君惜跟着孩子们随宁含霜练了一套基本功,刚刚坐下,狗娃带着天生就找了过来。 两个孩子站在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顾君惜笑着从桌子上拿了两个点心,分别递给狗娃跟天生:“你们两个找我有事?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 狗娃咬了一口甜甜的点心在嘴里,澄澈的眼眸更亮。 这是他自从打记事起,吃过最干净美味的点心了,他所有觉得美好的事物,都是从认识顾君惜、宁含霜开始。 想到这里,狗娃将点心咽了下去,抬头稚嫩的小脸流露出几分坚定:“大小姐,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叫狗娃了。我要姓宁,就叫宁卫!” 狗娃说这话时,表情急促,声量加大,明显能看出紧张。 天生见狗娃表了态,也不甘示弱的将口中点心咽下,声音同样很洪量,可惜带着小奶音:“我也是!从今往后,我叫宁天生!” 宁卫,保卫宁远侯府。 宁天生,以宁冠姓,从此生是宁家人,死是宁家鬼。 孩子们发自肺腑的一片心意顾君惜感受到了,办宁氏武馆,原就是想要宁远侯府的精神得到传承。 顾君惜自是不会拒绝,她点头道:“好,以后我就叫你们宁卫、宁天生!” 宁卫、宁天生见顾君惜同意,两人同时松一口气,脸上荡开笑容。 宁卫更是将余下的点心尽数塞进嘴里,才从宁天生脖子上,将那块刻有川字的玉佩摘下来,塞进顾君惜的手里。 “你这是……”顾君惜感受着还有着体温的玉佩,有些讶异。 宁卫却是老成又直白地道:“大小姐同,您不是想要吗?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你别瞒了。 不得不说宁卫的确聪明。 顾君惜顿时又有些感动,知道她想要,就主动拿来给她,这份真心难得。 拿在手上,再次反复确认之后,顾君惜将玉佩重新挂回天生脖子上,直言不讳道。 “我是对这玉佩感兴趣,却不是想要。宁卫你告诉我天生的娘是谁?你可知道他的家人在哪?” 宁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了天生一眼,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大小姐,上次天生没有骗您。他的确没爹没娘,是我在烟柳河边捡来的。捡到他时,除了身上的包被,就只有这块玉佩。我想应该是她娘留给他的!” “为什么是娘,而不是爹?”顾君惜感觉到宁卫话里的笃定,跟着追问。 “天生,你去看看宁二师父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上课。”像是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宁卫先打发走懵懵懂懂的天生,才回过头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烟柳河连接着京城几大花楼。这花楼里的姑娘,若是谁不小心生下孩子,就会偷偷抱到烟柳河边扔掉。这早已经是不成俗的约定!” 这就是最底层,见不得光的残忍真相。 宁卫从小流浪,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顾君惜却是愣了一下。 照宁卫如此说法,那天生的娘十有八九是花楼里的姑娘。 明明顾黎川的心上人当年是跟人私奔了,怎么会转眼间成了花楼里的姑娘! 私奔一事的确蹊跷,难道这位姑娘当年私奔是假,被顾君堂设计卖入花楼为真。 顾君惜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事情的真相,突然有些难过,为那无辜的姑娘难过。 一个良家女子,只因喜欢错了人,就被设计卖入花楼。 花楼产子,不能将其养活,只能费尽心思留下信物送出花楼,扔在烟柳河边。 而她以为是一辈子良缘的心上人,却笃定她水性杨花,许诺今生又跟人私奔,不但不惦记自己,反而恨上她。 光代入自己,顾君惜就感到一阵窒息。 顾君惜对宁卫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以后有人再问起天生身世,你记得不要说,然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宁卫答应。 顾君惜打发走宁卫,不耽搁地去找了沐清芙。 “表姐,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我想在京城几大花楼里找一个三年前产子,四年前左右被卖入花楼的女子,这女子姓名当中可能带有一个柔字!” 四年前左右卖入花楼的女子,单论这个信息是有些少,可加上三年前产子这条信息范围就一下缩小了。 花楼女子接客前都是要喝红花汤的,极少有弄出小生命的现象出现。 像这种不但弄出小生命,反而还将孩子生下来的,更是少中又少。 第112章 这才是正室嫡女该有的模样 沐清芙一听顾君惜打听花楼里的事,就有些不高兴。 只觉得她这般美好的表妹,不应该跟花楼那种地方扯上关系。 可转念想到右相府豺狼环伺,顾君惜现在还能安然活着,如果真的太单纯也不是好事。 她能做的就是支持,而不是教训,更不是拖后腿,就满口答应。 “行,这件事交给表姐。表姐保证不出半个月,就能给你想要的消息!” 沐清芙除了郡主身份,更是常年混迹军营,也结交不少三教九流,说荤话打架样样在行。 打听花楼里的秘事,这对她不是难事。 顾君惜笑了笑,又叮嘱一句:“那表姐记住这件事保密进行,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表姐办事,小惜儿放心!”沐清芙嘿嘿一笑,见顾君惜表情过于严肃,抬手轻挑了下顾君惜下巴,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句:“这件事又是跟你那三个白眼狼兄长有关?” “嗯!”顾君惜点头:“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再详细告诉你。” 她想,顾黎川不是一直都对顾君堂偏帮偏信吗。 那她就看看,等找到那被陷害私奔的姑娘,连带上天生一起,再加上她手里的这只粉色珍珠耳环。 够不够分量,让顾黎川怀疑一次顾君堂的人品,跟顾君堂反目。 顾君惜从宁氏武馆回去,将宁含霜送回自己院子出来,又碰上了顾黎川。 顾君惜假装没有看到,就要回自己院子。 顾黎川看到她倒是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往顾元柏的书房而去。 自从木琴事件发生以后,顾黎川就是如此。 已经不会再主动来跟她和好,在府中碰上也是远远看着。 其实这样挺好。 早就见过最恶心虚伪的模样,装得再像,也无法忽视那内心里的薄凉。 顾君惜回到自己院子,第二日去找宁含霜,此时宁含霜正接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旨意。 原来再过两日就是端午节,像是这种节日宫里都会举办宫宴。 宁含霜以前每年都不会出席,盛帝也知道宁含霜的性子,从没有主动要求过宁含霜。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以及顾元柏养外室一事,盛帝想要给宁含霜这个曾经的宁远侯府嫡长女一些关心和安抚。 竟是主动点名,让宁含霜两日后带着子女,与顾元柏一同出席。 想到要与顾元柏同框出现,宁含霜就显得有些烦。 虽然还住在右相府,也没有跟顾元柏提出和离,可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顾元柏。 这几日顾元柏上门,都被拒在门外,要参加宫宴就代表少不得要跟顾元柏一起。 可皇命不可违! 顾君惜从事情的另一个角度出发,却是觉得极。 “母亲,您不是想要振兴宁远侯府?您若是不亮相,朝中之人又怎么知道宁远侯府还在?” “您是该好好露露面,让那些忘记宁远侯府曾经威名的人瞧一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不倒您,因为您是宁远侯府嫡长女!” “也让顾元柏好好看看,无论他施多少阴谋诡计,您都耀眼如初。他不想承认,受过宁远侯府的恩惠,也只能在宁远侯府这座庞然大山的压迫下,屈辱求生!” 顾君惜的话一下让宁含霜暗淡的眼眸有了光亮,她的确无法忘记。 顾元柏理直气壮,说宁远侯府已经覆灭时的模样。 想到顾元柏将她三个儿子养歪,欺侮她的女儿,让她傻傻抬高他私生女的身份,她心中就忍不住心寒。 能让顾元柏暂时不好受,她就好受。 宁含霜当下对去赴端午宴没了抵触,更是让顾君惜帮她准备赴宴时的衣服首饰。 端午宴当日一早,顾元柏带着顾家三兄弟等在宁含霜院子门口。 顾君堂身上穿着的,是早半个月前就特意为端午宴订制的衣裙。 她几次想将顾君惜压下,可都被顾君惜反压之后,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想再走艳压那一套,而是反其道而行。 一袭白色的轻纱琉璃裙,清爽的妆容,简单的发髻,配合着她柔弱的气质,倒是真的多了几分清新脱俗之感。 所有人都面色平静,只有她显得格外惴惴不安,率先制造焦虑的开了口。 “父亲,母亲不会不去,您知道的,母亲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再加上还在生您的气,若是她不去,您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其实顾元柏也拿不准宁含霜的态度。 自从接到宫中传来的口谕,他也来找过宁含霜,几乎是一日三次。 可他连宁含霜的面都没有见到。 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憋屈的慌。 再怎么样,他才是一府之主。 可偏偏在他的府中,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因为今日要进宫赴宴,都精心打扮过,不管每个人的脾气如何,总之现在看起都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有贵家公子之态。 顾空皓听风就是雨,最先沉不住气,开口跟着抱怨。 “母亲不愿意去,我们就进去拉着她去,再不行就绑着去。因为她,已经让父亲在朝中举步维艰。她总不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让皇上震怒,诛连全府!” 顾寒星、顾黎川都没有说话,显然都觉得顾空皓话糙理不糙。 再怎么闹,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事。 对外若是真明辩是非贤惠的,就要以家族利益为上。 就在顾空皓酝酿着,是不是真的要闯进去,将宁含霜拉出来时,从院子里传来了宁含霜的声音。 “顾空皓,你想要绑谁?我是不是该给你一把刀,让你一刀杀了我最好!” 宁含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感觉到裹了一层冰冷,像是踩在冰上的那种感觉。 顾空皓蓦地就有些害怕,也有些不安。 以前宁含霜罚他跪祠堂的时候,声音也是这么冷,可不像是现在这样,说不清楚,就感觉是真的不在乎他了一般。 母亲虽然对他严苛,可怎么会真的不在乎他。 他是她生的啊! 顾空皓连声喊:“母亲,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为了右相府,这端午宴您必须参加!” 顾空皓话落抬眼,就感觉眼前被什么晃了一下。 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以及顾君堂。 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日的宁含霜与顾君惜实在都太耀眼了。 母女二人全都精心妆扮,盛装出席,正红的裙子,明艳张扬,宣示了正宗正室嫡女该有的身份与气度。 相比之下,顾君堂那一袭清汤寡水,如同丧葬之服的白衣,就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像是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差距。 她就是拿不出手的乡野村妇,外室之女。 顾君堂局促的,突然有些心虚,扯了下身上的裙子。 第113章 待她的态度已经不同 顾元柏则是很快反应过来,敛去眼底一瞬间闪过的阴霾跟黑暗。 他脸上立即堆积起笑容,走到宁含霜身侧,殷勤又深情。 “霜儿,过去这么多天,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接下来,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谢谢你,今天还愿意陪我一起参加宫宴!” 顾元柏其实不太喜欢宁含霜盛装打扮的模样,太过盛气凌人,总让他感觉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攻击感。 让他不得不回忆起,自己过去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结据的时常身上拿不出一两银子。 他还是喜欢前些日子,宁含霜寡淡清修的模样。 宁含霜冷淡地瞥了顾元柏一眼:“我愿意参加宫宴,不是因为你!” 顾元柏认为,宁含霜此时还愿意跟他说话就是好的迹象。 他闻言没有反驳,好脾气似的笑了笑。 心里想着,宁含霜还是嘴硬心软,就算不是因为他,也是因为孩子们。 显然顾空皓他们也是如此想,顾空皓随即将不安的心收回了肚子里。 甚至有些得意。 他就知道,他是宁含霜生的,就算他做了再多的错事。 宁含霜会骂他,会罚他,唯独不可能不管他。 顾君惜站在宁含霜的身侧,全程冷着脸,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顾元柏他们也没有找顾君惜的麻烦,只有顾空皓不满的看了顾君惜两眼。 一行人出发前往宫宴,难得竟有一种出奇的和谐之感。 只是在分坐马车的时候,只要宁含霜在,总喜欢在宁含霜面前表现的顾君堂竟选择跟顾空皓他们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向话多的顾君堂全程沉默,低垂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顾空皓注意到,一口咬定:“顾君惜又欺负你了!” 顾君堂摇头。 顾空皓更加担心:“那是因为什么?怕宫宴上有人会对你出言不逊?放心,有三哥在呢,而且到时候轩王殿下也在,我们都会护着你。” 顾君堂还是摇头,扯了下身上的白色裙子,失落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我在乎的人知道,我品行端正就行。” “就是,我还没有以女装的身份,正式出席过宫宴。母亲跟姐姐都打扮的这般隆重,我就是怕穿得太过素净,给你们丢脸!” 顾君堂说这话,一面是想博得顾氏兄弟的怜惜,一面也是真的不太自信。 可马车内,顾氏三兄弟的目光却都落在了她身上。 看着顾君堂素白的裙子,脑子里不由闪过宁含霜与顾君惜明艳动人的模样,全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几乎是默认了顾君堂不如宁含霜跟顾君惜,只是不好打击顾君堂,才没有把真话说出口。 可心偏了的人,只要想偏,无论有借口没借口,都能为此生出借口。 顾空皓一把将顾君堂的手握起,放在自己手心,愤愤不平地安慰。 “母亲跟顾君惜准备参加宫宴的衣服时,竟然也不想着为你一并准备。她们明显就是排挤你。” “母亲这偏心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一点也不把你当她的亲生女儿。不过没有关系,一会儿你就跟哥哥们在一起,别往顾君惜面前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空皓是这么想的,也满心为顾君堂打算。 可惜顾君堂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心被狠狠戳了一下,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惹得顾空皓更加心疼。 等马车停在宫门口时,顾君惜下了马车才发现,之前只是偷偷瞪她几眼的顾空皓,此时看向她时就像是乌眼鸡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顾寒星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冷意。 顾黎川像是对她已经彻底失望,满脸无奈。 再看顾君堂,眼睛红红,神色幽怨,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顾君堂这是又作什么妖了。 顾君惜心中冷笑,不予理会。 进入皇宫,离端午宴开席的时辰尚早,按照惯例,命妇们需携带子女先去拜见皇太后、皇后。 皇后去世多年,一直都是由丽贵妃协理六宫,所以她们应该先去拜见皇太后跟丽贵妃。 今日参加宴会的朝臣多,王孙贵族的家眷小姐更是不计其数。 可即使这样,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几个子女混在当中,也十分惹眼。 主要还是因为宁含霜太久没有出来走动,再加上右相府接连出事,无论是哪一条,都值得众人关注。 在等拜见的时候,顾君惜见到了沐凌轩。 沐凌轩在一众贵公子的拥簇下走来,端得是矜贵无双,跟以往任何一次公众场合见到时没有任何区别。 顾君惜跟沐凌轩离城西别庄起火那次见面,已经有许久未见过。 那一次沐凌轩追出来对她动手质问,已经算是失态。 可这次再见,沐凌轩像是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经意相撞。 顾君惜正想将目光移开,沐凌轩已经快一步冷漠的移开视线,然后像是看不到她般,直接走到宁含霜面前,跟宁含霜行礼打招呼。 宁含霜以前是喜欢沐凌轩的,只因为沐凌轩跟顾君惜从小定了亲。 现在知道沐凌轩对顾君惜曾经做过的一切,那颗喜欢的心也冷了下来。 可沐凌轩到底是皇子,不好甩脸色,只能淡淡地点头回了个礼。 沐凌轩也没有要跟宁含霜深度交谈的意思,行完礼到了顾空皓跟顾君堂的面前。 “轩王殿下!”顾君堂见沐凌轩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在公众场合跟她亲近,脸上终于扬起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嗯!”沐凌轩点头,目光落在顾君堂身上,眼里有着欣赏:“你今日这副装扮,很配你!” “真的吗,不会觉得太朴素?”顾君堂不自信。 “怎么会,宫宴又不是比美。不需要太过浮夸。忘记了?率真洒脱,才是本王的伴读顾君堂!”沐凌轩肯定说道。 沐凌轩几句话,让顾君堂脸上笑容扬起不断。 有了沐凌轩的带头,以沐凌轩为首的贵公子们,也纷纷夸赞起顾君堂来。 众人追棒,这样看着,倒是有几分回到顾君堂女扮男装时,被追捧的模样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顾君堂勾引轩王,轩王其实对顾君堂无意。这会看着,怎么像是轩王对顾君堂也有意?” “是啊,我听说皇上迟迟不答应顾君惜请求嫁给太子,是想要顾君惜与轩王重归旧好,轩王也有意与跟顾君惜和好,现下怎么好像是轩王对顾君惜彻底厌恶了呢!” “这话说的,轩王本来就不喜欢顾君惜,以前也是顾君惜的一厢情愿。退婚一事也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轩王殿下早该恢复自由。” 低低的议论声钻入耳朵,顾君惜眉头微扬,今日沐凌轩待她的态度的确不同。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种无视她的态度,比之前无时无刻,像是跟她说几句话,哄她两句,就像是给了她天大恩赐的态度,反而让她舒服。 她侧过头,撇开这些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四处扫了扫,想要寻找沐凌夜的身影。 第114章 撮合?桥归桥,路归路 沐凌夜虽说身体不好,但他身为太子,端午宫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也会参加。 只是很可惜,直到慈宁宫的大嬷嬷宣布众人拜见,顾君惜都没有见到沐凌夜。 就在她以为在宫宴正式开始前,都见不到沐凌夜时,顾君惜发现沐凌夜站在皇太后的身边。 众人进入宫殿时,正在跟皇太后说话的沐凌夜恰巧看了过来。 一段时间没有见,沐凌夜好像又削瘦了不少。 那日城西别庄之事,她还欠沐凌夜一声道谢。 顾君惜如是想着,拜见时就一直在偷偷观察沐凌夜,只可惜沐凌夜看起来倒没有向她这边看过一眼。 倒是她起身时,发现沐凌轩在看她。 就在她觉得沐凌轩有病时,余光撇见到了身侧一抹白色身影。 顿时,她就悟了,沐凌轩应该是在看顾君堂。 沐凌轩终于选择言行一致,不再招惹她,好好对待顾君堂也算是做了件人事。 只是顾君堂想要女扮男装,等她嫁给沐凌轩后,再取而代之的计划夭折。 就凭顾君堂现在稀碎的名声,想要嫁给沐凌轩为正妃,怕是难度不小。 等日后,顾君堂外室私生女的身份曝光,那基本等于断决了所有可能嫁给沐凌轩的道路。 她倒是想要看看,真到那时,沐凌轩跟顾君堂的感情会如何发展。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笑。 皇太后倒底年纪大了,今日宫中举办宫宴心中高兴,可多说了几句话,还是渐渐显露出了疲态,将后面的一切交给了丽贵妃以及其他嫔妃。 沐凌夜也扶着皇太后一同离开。 沐凌夜走了,怕是今日又没了说话道谢的机会。 不过想着往后来日方长,顾君惜缓缓敛下眉眼,也没过多其他想法。 皇太后一走,丽贵妃就打算领着一众命妇去御花园中赏花,其他小姐公子就一并交给了沐凌轩招待。 丽贵妃脸上带着笑:“你们年轻人,就该做些年轻人该做的事,跟我们待在一起多无聊。去去,都玩儿去。” 说着,丽贵妃朝顾君惜亲和地招了招手。 “惜惜,等下让轩儿陪着你多走一走,御湖的荷花都开了,湖上泛舟不仅风景好,还很凉爽。在宴会正式开始前,都不急着回来!” 丽贵妃还是初心不改,想要撮合顾君惜跟沐凌轩。 显然她还不知道,方才宫殿门口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丽贵妃恐怕也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毕竟以前沐凌轩也是一直这般冷淡对待顾君惜,只是那时的顾君惜总是自己贴上去,像是感觉不到沐凌轩的冷淡。 剃头挑子一头热,等热的那头也冷下去,就真的再也没有戏了。 丽贵妃召唤,顾君惜不敢不向前。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丽贵妃手中抽了回来,行了个礼冷淡道。 “谢谢贵妃娘娘厚爱,不过自从桃花宴落水,臣女就对湖边产生了阴影。这观花泛舟,就不劳烦轩王殿下了。” 顾君惜这话是在影射当日落湖,沐凌轩跟顾黎川都不救她。 殿内的人,闻言几乎都变了脸色。 顾君堂也感觉大家看她的神色变了。 她心中暗恨,攥了攥拳头。 自己好不容易在沐凌轩刚才的刻意抬举下,有了重获大家的喜欢迹象,偏偏顾君惜此时又旧事重提,让她再次公开处刑。 诚心让她永远不好过! 当面被下面子,丽贵妃眸色也冷了几分。 但她是见惯宫斗大场面的人,很快不在意的又笑了笑:“行了,你既然不喜欢去湖边,那就不去。宫中这般大,风景好的地方多的是,总之让轩儿好好陪你逛逛!” “轩儿,你可听到了?” 说着,丽贵妃看向沐凌轩,显然不再给顾君惜开口的机会。 顾君惜看了沐凌轩一眼。 以沐凌轩方才在宫殿门口,似乎已经跟她彻底撇开关系的态度,她以为沐凌轩会拒绝,没想到沐凌轩却是点了一下头。 顾君惜抿了下唇,很快又想明白,沐凌轩大概也是不想当众违背丽贵妃。 毕竟沐凌轩一向都很听丽贵妃的话。 顾君惜正想着,就见丽贵妃已经满意的带着一众人离开。 宁含霜临走前,担心的看了顾君惜一眼,顾君惜只能安抚地摇了摇头。 皇命不可违,同样丽贵妃今日代表的是盛帝,众人面前,自是要给她面子。 可等丽贵妃走后,听不听,就由她了。 “轩王殿下不是不想跟顾君惜有关系了吗?怎么看着丽贵妃还是想撮合顾君惜跟轩王殿下?” “轩王殿下跟顾君惜从小定亲,这亲事突然就以这种方式毁了,对轩王殿下名声还是有损伤的。丽贵妃也是迫不得已。其中肯定也有顾君惜私下使了劲的原因。” “顾君惜现在一切的行为,就是在欲擒故纵,反正我是一点不相信,有人会放着健康得圣宠的轩王殿下不嫁。情愿嫁给病怏怏,失了圣宠,还去燕国当了多年质子,萧大小姐就算死也要退婚一无是处的摆设!” 丽贵妃一走,宫殿内的议论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都是一些关于顾君惜、沐凌夜、沐凌轩的揣测。 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管他人如何议论。 反正这些人,也大多数是一些随风使舵的主。 顾君惜只当听不见,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走一走自是不必了!” 沐凌轩眼神幽沉几分,像是彻底已经对她失了耐心,不屑纠缠:“自然!” “很好,那你在信上,答应还给我的信物,何时能还给我?已经让我去拿过一次,轩王殿下,不会再让我去拿第二次!”顾君惜这是在讽刺沐凌轩写信,骗她去城西别庄之事。 同时,也是真的在索要之前给出的东西。 将东西拿回来,再无把柄在沐凌轩手里,才真的算是桥归桥,路归路。 沐凌轩眉头微皱,像是真的已经不屑说道:“本王会让人收拾好,送到右相府!” 得到这句话,顾君惜不想再留在这里,转身出了宫殿。 离端午宴会开席还早,就算不跟着沐凌轩他们一起,皇宫这般大,她也有可去之处。 反正皇宫她也熟。 只是,她才走下台阶,顾空皓就从身后怒气冲冲的追了上来。 “顾君惜,你站住。落湖之事都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为何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来?给堂堂难堪,给大哥难堪,还要给轩王殿下难堪。” “因为这件事,堂堂跟轩王殿下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你究竟想再闹到什么时候?就你这整日欺负堂堂的态度,哪怕桃花宴船上,我在场,我也只会救堂堂,不会救你!” 不救她,这是她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谁又在乎,谁又稀罕。 顾君惜抱胸:“所以呢,我就是提了,你想怎么样?” 第115章 为她寻个好的归宿 他想怎么样?他追出来自是想要顾君惜后悔,想要顾君惜害怕、道歉。 可顾君惜这无所谓的态度,反倒叫他满肚子想要发泄的话,无法再说出口。 他脸色糟糕地皱了皱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顾君惜,别以为有母亲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是大哥,没那般好脾气。损坏木琴一事,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 无话可说,就只能翻旧账。 顾空皓愚蠢的也只有这么一点出息。 顾君惜神色冷淡:“你想要算账,应该去找顾君堂!” “什么去找堂堂?”顾黎川怕顾空皓跟顾君惜在皇宫内闹起来,跟着追了上来,赶来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顾空皓脑子笨,这会也是难为他听懂了顾君惜话中意思。 他神色越加不耻,呸了一声。 “顾君惜,你狡辩也没有用,木琴就是你损坏的,休想要赖在堂堂身上!” 木琴?跟他有关。 顾黎川瞬间明白了顾空皓与顾君惜此时争吵的原因,这次倒没有一棍子定死顾君惜的罪,跟着问道:“惜惜,你可有证据?” 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顾黎川清楚,若这件事真是顾君惜做的,顾君惜没有必要说谎。 顾君惜看了顾黎川一眼,意外顾黎川这次没有一味偏帮。 是不是预示着,顾黎川与顾君堂也不是没有反目的可能。 只希望沐清芙,能快些找到那私奔姑娘。 如是想着,顾君堂跟顾寒星以及沐凌轩也赶了过来。 顾君堂显然也听到了顾黎川与顾君惜的对话,她一过来就委屈地拽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大哥,你这话是何意?你是在怀疑我损坏了木琴吗?我明明知道你做木琴做得有多辛苦,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毁害你的劳动成果。何况木琴损坏,对我又有什么益处?” 说完,她看向顾君惜,眼泪已经盛满眼眶。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冤枉我。你要是真有证据,就拿出来!” 顾君惜能看出,顾君堂在说这话时,明显紧张了一下。 粉色珍珠耳环她没有带在身上,何况这是要等找到私奔姑娘后,一并拿出来,让顾黎川跟顾君堂彻底反目的杀招。 现在拿出来,虽然能给顾君堂增加嫌疑添加麻烦,可依顾氏兄弟、沐凌轩一向偏帮偏信的做法,必然不会全信。 用处不大! 但也不妨碍顾君惜吓唬顾君堂。 她故意摸了下自己的耳坠,冷笑了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我自是有,但为何要拿出来?你们信不信,我又不在乎!” 顾君堂注意到顾君惜拨弄耳坠子的动作,浑身又是一紧。 别人不知道,她自是清楚。 那日将木琴损毁,扔下湖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耳环少了一只。 当时她就怀疑在损毁木琴时丢了,还偷偷回去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可心中依旧不安。 现在看来,那耳环是到了顾君惜手里。 如愿看到顾君堂更加变了脸色,顾君惜转身就走。 “顾君惜,你把话说明白了,谁允许你就这么走了!”可惜草包顾空皓不愿意。 他认为顾君惜挑拨了关系就想跑,更加愤怒地追上前,想要将顾君惜拽回来。 只是被顾君堂着急地拦住了。 “堂堂……你?”顾空皓扭头不解。 顾君堂眼神有些闪躲地摇头:“三哥算了,反正姐姐不喜欢我。我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计较!” 是没有必要,还是心虚了。 顾黎川跟沐凌轩眸光微闪了下。 接着顾黎川开了口,告诫地对顾空皓道:“空皓,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再找惜惜麻烦,不能耽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顾君堂没有听懂。 顾氏三兄弟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知道,顾黎川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就自己被瞒在鼓里的感觉是真不好受,顾君堂央求地看向顾空皓。 “三哥,到底什么正事?这几日大哥也总是躲在书房里跟父亲商量,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要一起度过,我也想帮帮父亲,帮帮我们家!” 顾空皓被顾君堂这番话感动,但涉及正事,没有顾黎川的允许,他也不敢自做主张告诉顾君堂,只能先看向顾黎川寻求意见。 顾黎川眸色微动,暂时没有理会顾空皓,而是看向一直很冷淡的沐凌轩,端正行了一礼。 “轩王殿下,有一句话臣斗胆问一问。你究竟还要不要跟惜惜和好?” 顾黎川问到和好,可见今日说的正事,十有八九跟顾君堂婚事有关! 沐凌轩听出来了,他表情微微一愣,随即寡情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得到沐凌轩肯定的答案,顾黎川才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父亲是不可能让惜惜嫁给太子殿下的。惜惜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如今跟轩王殿下已经没有可能,父亲打算再给她寻一门亲事,荣吉亲王家的世子,就很不错!” 荣吉亲王家的世子,能将名字这般不避讳地说出来,可见私下顾元柏跟荣吉亲王已经商议好。 荣吉亲王是盛帝的堂兄,也是个闲散王爷,平日也很得盛帝信赖。 当年夺嫡站对了位置,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京中大臣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尤其是左相,听说荣吉亲王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若是世子爷娶了顾君惜,顾元柏现在在朝中的危机可以说是迎刃而解。 只是这世子爷听说已经死了三任妻子,每一任妻子嫁过去都不足半年。 对外只是说世子爷克妻,其实真正内幕,实则懂的人都懂…… 沐凌轩轻轻敛了下眉,冷淡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什么也没有说。 顾君堂一直注意着沐凌轩,见沐凌轩无动于衷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不由心中微微泛起喜悦以及得意。 明明前些日子沐凌轩还想着要哄顾君惜,跟顾君惜重归于好,偏被顾君惜一番欲擒故纵的手段给作没了。 男人嘛,最终还是好面子,喜欢被哄着。 偶尔耍耍小性子是情趣,天天耍就是不知趣了。 不过她也有些羡慕顾君惜的好福气,不能再嫁给皇子,转身又能嫁给一位世子。 还免去了,做她替死鬼的结局。 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顾君堂想着,欢喜地开了口。 “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提前恭喜姐姐了,荣吉亲王家的世子,之前就跟我们一起喝过酒,长得仪表堂堂,说话温文尔雅,跟姐姐倒是很相配。等姐姐嫁过去,世子看在大哥、二哥、三哥的面子上,一定也会善待姐姐!” 顾黎川听到顾君堂这话,紧绷的身体舒展开,因为木琴而起的芥蒂彻底消失,轻轻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 果然还是堂堂懂他,虽然世子有一些不良癖好,可到底跟他们三兄弟是有交情的。 顾君惜嫁过去,世子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分。 何况顾君惜现在已经全然不听他们的话,为了整个顾家,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了,顾君惜怨不得旁人。 他给过她机会,是她毁了木琴,将另一条路堵死。 第116章 这般相配体贴,送你好了 顾寒星跟顾空皓明显跟顾黎川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也看顾君堂的目光更加柔和。 还是顾君堂懂他们,若是顾君惜听话,何至于逼他们走这一步。 老实嫁给沐凌轩,老实劝宁含霜跟顾元柏和好,都比嫁给荣吉亲王世子强。 可路是顾君惜自己选的啊! 顾君堂消化完这件事,转念有了新顾虑,同时也是试探。 “可是,如今姐姐这般叛逆,她会不会不愿意听从安排,嫁给荣吉亲王世子啊?” 顾黎川三人又是对视一眼,顾空皓只是让顾君堂不必过多担心,就什么也不说了。 可见对于顾君惜会拒绝一事,早有安排。 沐凌轩也看出来了,可他没有深问,就像对顾君惜的一切,他真的已经是一个陌生人。 皇宫御花园极大,顾君惜找了处阴凉地方待着。 这里假山石头、小溪、林荫环绕,也是顾君惜以前参加宫宴时常来的地方。 溪水清澈,顾君惜贪凉,将双手放在溪水当中,忍不住玩了玩溪水。 这是自从重生以来,顾君惜少有的放松时刻。 溪水扬起,顾君惜脸上带出一抹欢愉的笑,可也在她仰头看向那晶莹水滴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荣吉亲王世子!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陌生,以前有见过面,却没有说过话,并不相熟。 “顾大小姐好惬意,这里倒真算得是纳凉圣地,比那御湖泛舟还要解暑!” 荣吉亲王世子的目光落在顾君惜的身上,带着不掩饰地打量。 尤其视线停留在顾君惜被溪水浸湿过,那更显晶白如玉的双手时,眸色深了深,喉咙哽动了下。 孤男寡女独处到底不妥,顾君惜忙提裙起身,朝荣吉亲王世子行了一礼:“若是世子爷喜欢此处,那我就把它让给你!” 顾君惜没有跟荣吉亲王世子打过交道,荣吉亲王世子也比她大了五、六岁,虽在一个圈子却极少一起游玩。 所以她对荣吉亲王世子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只听说他成过三次婚,八字克妻。 若不是重生,她还真不知道荣吉亲王世子有那种特殊癖好…… 毕竟换成谁,都会觉得眼前手拿折扇,眸中含笑的男人会是一个翩翩公子。 荣吉亲王世子见顾君惜要离开,忙双手作揖行了一礼,致歉:“顾大小姐别,你这样反倒显的诚夺人之美了!” “荣吉亲王世子,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刚刚大家都还在寻你呢!”正说着话,顾空皓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连同一起的还有顾黎川跟沐凌轩。 看到突然跟着出现的顾空皓几人,顾君惜突然就明白为何荣吉亲王世子会出现在这里了。 此处偏僻,说是她的秘密之地也不为过。 就说没有人带路,荣吉王世子怎么会恰巧出现。 想到顾黎川那日的话中有话,目光再移到正看着她的荣吉亲王世子身上,顾君惜突然面色一沉,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攥成团。 顾黎川知不知道荣吉亲王世子的特殊癖好? 以顾空皓喜爱交友的性子,应该是知道的,还真想将她往火坑里推! 好、真是极好。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变成更深一层的恨意。 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湖水中挣扎,放任她被大火焚烧。 不过是让她嫁个有特殊癖好的人,这又算什么呢。 顾君惜正想着,顾黎川却也似才发现她一般,脸上堆起笑:“惜惜,原来你在这里。刚刚大哥也在四处寻你。这位是荣吉亲王世子,也是大哥以前读书时的同窗!” “顾大公子,方才我与顾大小姐已经见过礼了!”荣吉亲王世子哗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随即又对顾君惜道:“顾大小姐,我们那边正在玩行酒令,要不也一起参加?” 如果说荣吉亲王世子的突然出现,只是顾君惜初步推算,顾黎川兄弟几人,想要撮合她与荣吉亲王世子的根据。 那么荣吉亲王世子的进一步邀请,她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 顾君惜眸色微闪,就见顾黎川已经上前直接拉着她往外走:“行了惜惜,一起去,大家都在,你不好搞特殊。” 说着,他像是怕顾君惜不愿,特意压低了声音:“出门在外,不好让人看出我们兄妹不睦。就算你不为我们,为了母亲,也要装装样子,不能让人说母亲教女无方!” 倒是挺能扯。 顾君惜抿了下唇,从沐凌轩的身侧经过。 沐凌轩依旧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像是这一切真的跟他无关。 等到顾黎川跟顾君惜远去,沐凌轩才回头冲着荣吉亲王世子笑了笑:“世子,走了!” 想要坐上太子位,最终登上皇位,少不了各方势力的支持。 沐凌轩也在争取荣吉亲王的支持。 顾元柏一直都是轩王一派,这恐怕也是顾元柏想要跟荣吉亲王世子结亲的原因之一。 荣吉亲王世子两步快走,落后沐凌轩半步一同前行。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身姿优雅玲珑的顾君惜身上。 其实他对十分貌美的女子并不感兴趣,他更看重女子的身段、皮肤、还有那纤细的手指,这样玩起来,才会格外有趣。 想着这些,荣吉亲王世子与他自身形象特别不符地舔了舔唇,还是有些顾虑地先问:“轩王殿下,你对顾大小姐当真没有想法了?” 沐凌轩闻言脚步一顿,看不出喜怒的回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语气却是无尽凉薄:“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本王!” 不用顾忌,那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沐凌轩根本就从来没有在乎过顾君惜,都是顾君惜一直往上贴。 虽说心里有过其他男人的女人,他有些介意,可谁叫顾君惜的身段,皮肤,双手都入了他的眼。 荣吉亲王世子笑着恭维:“那我就听殿下的。其实这样看着,顾大小姐是比顾二小姐容貌出色些,可顾二小姐性格好,率真活泼,比起顾大小姐的呆板无趣,有趣多了。论身世跟顾大小姐也是孪生姐妹,确实与轩王殿下更加匹配!” 沐凌轩对此没有回应,但看起来也像是默认。 凉亭水榭内,曲水流觞,位置上已经坐了许多人,见顾君惜他们到来,大家都一同看了过去。 沐凌轩自然地坐在了顾君堂的身侧,顾黎川则是将她安置在了荣吉亲王世子身侧。 如此座位安排,已经是司马昭之心。 顾君惜微微挑眉,就见荣吉亲王世子给她添了一筷子点心。 “绯肠珍珠糕,御膳房出的新品,顾大小姐尝一尝。”荣吉亲王世子体贴道。 顾君堂则是在顾君惜与荣吉亲王一同落座后,脸上的兴奋之色,就没有减少过。 “二哥,你看,姐姐跟世子爷真配。父亲跟你们的眼光真好。” 说着,她又看向另一侧的沐凌轩:“轩王殿下,你看,荣吉亲王世子对姐姐也很体贴呢!” “嗯!”沐凌轩轻轻应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也给顾君堂添了一筷子绯肠珍珠糕。 第117章 同命相怜,就这样倒了下去 顾君堂眼睛顿时一亮,将绯肠珍珠糕送入口中,轻咬了一口,声音甜甜:“真好吃!” 沐凌轩回了个轻笑。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甚至有的人为了捧沐凌轩,直接说沐凌轩跟顾君堂相配。 沐凌轩也不反驳。 倒是顾君惜这边,没有人敢调侃,也没有人敢多问。 毕竟前脚丽贵妃还想撮合顾君惜与沐凌轩,后脚顾君惜就跟荣吉亲王世子坐在了一起。 这个组合虽然诡异,但也不是他们能当面瞎起哄的。 “谢谢!”顾君惜看了眼碟中的点心,没有动筷。 接下来的行酒令,顾君惜都只是淡淡坐着没有参加。 哪怕顾君惜始终没有动过筷子,也没减少荣吉王世子给她添加食物的热情。 等到最后行酒令结束,顾君惜碟中食物已经堆积如同小山。 顾君堂放手中筷子,一脸天真又好奇。 “姐姐,今晚的食物不合你胃口吗?怎么一筷子也没有动!还是说荣吉亲王世子夹的你不喜欢!” 荣吉亲王世子都没有说什么,顾君堂又来找存在感。 顾君惜轻轻瞥了眼顾君堂,发现因顾君堂一句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荣吉亲王世子,正一脸温柔又受伤地看着她,想到荣吉亲王世子的那些特殊癖好,顾君惜蓦地泛起恶心。 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人品不佳,顾氏兄弟又有意撮合,她怎么可能还会碰荣吉亲王世子给的东西。 顾君惜眉头轻扬,端过面前的碟子放在顾君堂面前:“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顾君堂看着满满当当一碟子食物,一张脸一下涨得通红,这样显得她像是要饭的。 顾君惜才不管顾君堂是什么想法,做完自己想做的,起身独自离开。 望着顾君惜绝然离去冷傲又孤寂的背影,荣吉亲王世子眼中没有不满,反而积起更加浓厚的兴趣。 他竟起身,追着顾君惜而去:“顾大小姐,等等我!” 大家都在纳闷,荣吉亲王世子什么时候跟顾君惜这般关系好了时,顾空皓握了下顾君堂的手。 “看样子,荣吉亲王世子对顾君惜极为满意。堂堂,你今日就跟我一样,先让让她,等她嫁出去就好!” “嗯!”顾君堂委屈地点头。 荣吉亲王世子接下来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顾君惜去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 马上快要到宫宴开始的时间,顾君惜懒得麻烦,直接去了宴会所在的宫殿。 直到见着宁含霜,顾君惜才摆脱了荣吉亲王世子的纠缠。 宫殿内,却看到顾元柏正在跟荣吉亲王交谈。 荣吉亲王世子走过去。 顾元柏见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君惜一同出现,满意地笑着,拍了拍荣吉亲王世子肩膀。 这亲近的模样,显然表示了对荣吉亲王世子的认可。 荣吉亲王世子朝顾元柏打了招呼,那温柔的目光又朝顾君惜看了过来。 明明是笑着的,顾君惜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关键这毒蛇还是自己的至亲引来的。 顾君惜眸色一沉。 宁含霜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顾君惜见宁含霜脸上带着疲惫,想到宁含霜已经许久不曾参加这种场合,不想让她再担心,于是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感觉有点闷。” “马上就要开席了,再等等就能结束回府!”宁含霜勉强露出笑容安慰。 一个人想要走出自己待了许久的舒适圈,总需要时间来适应。 顾君惜轻嗯了一声,等到宫宴正式开始,之前消失的人又全部出现,包括顾黎川三兄弟跟顾君堂。 自古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习惯劝和不劝分。 盛帝也不例外,他虽然想要安抚宁含霜,但更多的也是想要宁含霜与顾元柏接下来好好过日子。 所以顾家人的席位都被安排在了一起,宁含霜与顾元柏并排坐在前面,然后是顾黎川三兄弟,第三排才是顾君惜与顾君堂。 顾君惜安静地坐着,原以为会再次见到沐凌夜,没想到等到宫宴正式开始也没有看到沐凌夜,甚至也没有人问起沐凌夜。 沐凌夜好歹也是太子,可他的不出现,反而能让大家觉得安心。 人可能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永远也无法直面自己曾经的懦弱、错误。 炑凌夜身为质子,用自己的血肉尊严悍卫了整个国家,可到头来却成为了可笑的耻辱。 顾君惜轻轻抚了抚自己面前的酒杯,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其实她跟沐凌夜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被放弃不被偏爱的一方。 一旦需要利益交换,永远也只会成为牺牲品。 宴会正酣,欢歌燕语,盛帝在宫宴进行小半的时候离场,接下来就是众大臣欢聚联络感情的时候。 顾空皓突然侧过身来,倒了杯酒递到顾君惜的面前:“喝一杯,一杯泯恩仇,咱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两消怎么样?” 顾君惜盯着面前的酒杯,目光扫过正注视着她的顾黎川、顾寒星、顾君堂,伸手冷淡拂开:“不怎么样,我出去透透气!” 谁又能确定酒中有没有放药,顾君惜对顾氏兄弟一个都信不过。 顾君惜想跟宁含霜打声招呼,却发现宁含霜被几位夫人包围着。 她只能独自往外殿走去。 “总是见顾大小姐一个人,顾大小姐就不觉得孤单?” 顾君惜才刚刚在树荫下站定,荣吉亲王世子就像阴魂不散般再次出现。 顾君惜一想到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元柏站在一起,狼狈为奸的画面,就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转身打算离开。 没想到荣吉亲王世子胆子会这般大,在皇宫之中也敢动手。 顾君惜才一动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接着她脑袋一沉,控制不住的往一旁倒去。 荣吉亲王世子连温柔地扶住了她,转身时,他的鼻翼在她头顶轻轻嗅了嗅。 顾君惜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意识还在,她的眼睛也没有完全阖上,在感觉到荣吉亲王世子的动作时,她忍不住一阵的反胃。 就在这时,她看到顾空皓跟顾黎川往这边走了过来。 也有人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问了一句。 第118章 一举三得,杀意到达顶点 顾君惜看到顾空皓在另一侧扶住了她,对那关心的大宫女轻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关心,小妹贪杯,多喝了几杯,有我跟大哥照顾,不会有事!” 顾空皓跟顾黎川到底是顾君惜的兄长,有顾空皓这话,外人自是不好再多过问,于是不再放心上的离开。 那大宫女一走,荣吉亲王世子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来接顾君惜。 顾空皓虽然皱了皱眉,表情不愿,但还是配合的将顾君惜交给了荣吉亲王世子。 “谢谢顾三公子的配合!”顾君惜一离开顾空皓,荣吉亲王世子就揽住了顾君惜的肩膀。 顾空皓闻言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撇开头去,眼不见为净。 顾黎川见状,拉了顾空皓一把,脸上带着浅笑叮嘱。 “世子,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定下两家亲事,你不能越雷池一步。” 荣吉亲王世子目光在顾君惜纤细的腰肢上一划而过,随即爽快的答应:“顾大公子放心,我是诚意求娶顾大小姐。最美好的事情,自然要放在新婚之夜!” “如此,那就谢过了!”顾黎川朝着荣吉亲王世子行了一个大礼,抬头见顾君惜还没有完全阖上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无奈一笑,温柔地替顾君惜抚了抚散落的碎发。 “惜惜,你别怪大哥。大哥不会伤害你。女子总要嫁人,你不愿意嫁给轩王殿下,相信荣吉亲王世子会是你的好归宿。” “如果不是你性格过于倔强,父亲跟我们也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父亲说了,到时会给你多备些嫁妆!” 让人撞破顾君惜跟荣吉亲王世子在一起,能彻底消除因为退婚对沐凌轩产生的负面影响。 还能给盛帝一个台阶,当日顾君惜主动请求嫁给沐凌夜一事,自是可以作罢。 再来已经被撞破,就算事后顾君惜再不愿意嫁,宁含霜再不同意这门婚事,也只能咬牙应下。 这个计谋,可谓一举三得。 荣吉亲王世子等了这般久,已经有些不耐,抬眼看到又有人往这边来,忍不住催促:“顾大公子,时间紧迫,有话回头等亲事落定再说也不迟。” 顾黎川这才不敢再耽搁,强忍不舍收回手。 荣吉亲王世子原本要扶着顾君惜离开,随即不知又想到什么,看向顾空皓要求。 “三公子,麻烦打个掩护,送我过去。万一半道上再碰上其他人,也好有说辞!” 顾空皓自是抵触。 顾黎川拍了下他的肩膀:“空皓,你听世子的。后续事宜,我来安排。” 顾空皓这才吐了口气,勉强帮忙又将顾君惜扶了过来。 宫殿内,有特意为了宫宴留出来,供于临时歇息的房间。 顾空皓帮忙,将顾君惜扶到了床上。 顾君惜此时眼睛还是睁开的,只是不能说话。 顾空皓面色一直阴沉着,不敢看顾君惜的眼睛。 顾君惜躺在床上,满头青丝铺散,红色裙子如同牡丹般艳丽。 如此动人的美人儿,偏偏眼睛木讷的没有生气,像是可以让人随意摆弄的人偶。 荣吉亲王世子目光紧盯在顾君惜的身上,眼底闪过激动地兴奋。 他看也不看顾空皓的催促:“行了,顾三公子,你可以离开了!” 顾空皓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抽离自己的双腿转身。 只是他在行至一半时,突然如同一股旋风般又刮了回来,一把攥住荣吉亲王世子衣襟地威胁。 “沐诚,记住了,顾君惜是我顾空皓的妹妹,右相府的大小姐,你必须说到做到,今日只许演戏,不许碰她。往后也一定要对她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荣吉亲王世子看着人高马大,论起力气,实则还比不上顾空皓这个浪荡公子。 他被这么揪着,还真有些怕顾空皓,连好声好气答应。 “知道了,我已经答应了右相,也答应了顾大公子,顾三公子一定放心。就算是看在你我交情上,我也会遵守诺言。” “最好是!”顾空皓松开荣吉亲王世子,最终还是不敢回头看顾君惜,跑也似的关上门离开房间。 心中一直反复念叨,他是为了右相府,他也为顾君惜想好了以后,今日就是一场戏。 荣吉亲王世子看着门被关上,听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不以为意的朝地上狠狠呸一口。 “一家子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货。若真心疼妹妹,那就别往本世子床上送,装什么装!” 说罢,他转回身来,目光灼热地看向床上的顾君惜,语调轻柔。 “你说是,惜惜小宝贝。他们不心疼你,本世子心疼你。” “你说把娇滴滴的姑娘往爷们床上送,若爷们还能忍住不碰,那爷们还是爷们吗?你那哥哥们是男人,难道这个道理还不懂?” “反正你也要嫁给我,早晚都会生米煮成熟饭,不如今日就先煮了。念在你初次,我们就简单点,不玩花样!不过以后,你可要配合。” 荣吉亲王世子说着解下腰带,折叠在手,轻轻碰触顾君惜纤纤细手,如同打量完美的艺术品。 就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丢掉腰带,改用手去抚摸顾君惜手时,不能动弹的顾君惜突然眼角闪过凌利。 手往前一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藏在衣袖里的白色粉沫,就朝荣吉亲王世子洒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双眼翻白就昏死了过去。 顾君惜见状起身,拍了拍袖子,将药粉尽数抖落,抬起腿不留任何情面的一连踢了荣吉亲王世子几脚。 昏死的荣吉亲王世子,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顾君惜一点也不同情。 荣吉亲王世子下迷药的手法那般熟练,可见没少用迷药祸害女子。 只是他的迷药,明显没有肃亲王亲自研制的厉害。 顾君惜随身荷包里佩带着各种药,上次城西别庄差点死在大火中,肃亲王又给了她几味升级的药品,其中就有罕见珍稀的避毒丸。 在意识到顾氏三兄弟想要撮合她与荣吉亲王世子,连敬酒泯恩仇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她就不得不早作防备。 所以她提前吃了一颗避毒丸,只是这药有限,用一颗少一颗。 但好在没有辜负。 她之所以没有提前曝露自己没有被迷倒,只是想将计就计,彻底看一看顾氏兄弟跟荣吉亲王世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的亲人啊,还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毁她名声,将她送到男人床上,只是想要给她多些嫁妆补偿。 去他的嫁妆! 若是荣吉亲王世子死在这里,顾元柏想要靠荣吉亲王化解这场危机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还会跟荣吉亲王结下死仇。 顾君惜这一瞬杀意到达了顶点,她拔下了头上的钗子。 第119章 随身携带霜糖,用甜换走你的苦 就在俯身,钗子快要刺进荣吉亲王世子颈大动脉时,房间的门被人踢开。 顾君惜手中的钗子一抖,当看清楚进来的是沐凌夜时,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又彻底散去。 她整个人如同在水里过了一遍,脸上带出勉强的笑,只是这个笑着实算不上好看。 “你怎么来了?之前都没看到你。我怀疑你在我身上下了蛊,每次在我最难的时候,总会及时出现!”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令人感觉好笑。 沐凌夜神色微敛,进门之后迅速扫了一遍房间里的景象,才吩咐身后玄影:“你先出去守着!” 玄影转身,关上房门。 沐凌夜来到顾君惜的身边,夺下她手中的钗子,替她插回发间。 只是插的位置着实不太好看,可见对于女子簪发,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顾君惜紧抿着唇,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许我杀他?还是觉得我太恶毒了!” 沐凌夜没有看顾君惜,只是感觉到顾君惜情绪不对,将她扶了起来,宛自说道:“这里是皇宫,一个世子死了,父皇一定会一究到底,你跑不掉。” 这事的确是她思虑不周,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顾君惜自是不愿。 沐凌夜不看顾君惜,却像是已经洞悉她所有心事,声音低沉带着暖意。 “想要离间顾元柏跟荣吉亲王,除了杀了荣吉亲王世子这一条,还有许多办法。” “荣吉亲王只有荣吉亲王世子这一个儿子,他这些年一直能盼着生个孙子,若是荣吉亲王世子以后再也不能……。” 说到这,沐凌夜不说了。 他直接扯下床单塞进荣吉亲王世子嘴里,然后才对顾君惜道:“转过身去!” 顾君惜一愣,已经意识到什么。 等沐凌夜再让她转回身来时,她看到荣吉亲王世子下体已经血红一片,脸上更是一片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是痛醒后,又痛晕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彻底废了。 这也算是替曾经死去的荣吉亲王世子,三任无辜的妻子报了仇。 可这也只是报复了荣吉亲王世子,顾空皓他们还是一个也没有得到惩罚。 虽说荣吉亲王事后,肯定会为了荣吉亲王世子跟顾元柏不死不休,但这是以后的事。 她无法忘记,顾空皓鬼追似的逃跑,始终不敢看她眼睛的模样。 她也无法释怀,若是她真的嫁给荣吉亲王世子,会在床事上遭到荣吉亲王世子何等折磨鞭打,迟早会成为一堆黄土。 她需要再收点利息! “太子殿下,我有事,还想请你帮忙!” 当然,这件事沐凌夜即使不愿意帮,她也能自己办成,只是会多一些麻烦。 可沐凌夜连问都没有问,就直接将她带出了房间。 顾空皓自从离开房间后,就一口气跑到了无人的树荫下,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哪怕他一直在自我催眠,这样做不是真的要害了顾君惜。 都是为了家族,牺牲点怎么了。 可他还是会想起顾君惜眼神木讷盯着自己时的表情。 他郁闷地抱住脑袋,努心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没有注意有人靠近,接着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顾空皓被玄影悄无声息带回房间。 玄影粗鲁地脱光顾空皓的衣服,随之又将下体被废,同样脱光的荣吉亲王世子扔进了顾空皓的怀里。 绞尽脑汁替他们摆了个合适的暧昧姿势,玄影才满意的离开,将房间门关上。 虽然这种事情,玄影确定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可他做的十分丝滑顺手,全程用了不足半炷香。 顾君惜跟沐凌夜等在外面,听到玄影禀报后,才一同离开。 “谢谢你,你又帮了我。这样算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欠了你多少次了。” 顾君惜神色萎靡,脸上带着苦笑。 纵使已经遭到过无数次背刺,可当结痂的伤口再次被狠狠捅上一刀时,还是会带出微痛。 沐凌夜眉头皱着,目光落在顾君惜脸上,不怎么给她面子:“若是笑不出来,就别笑,难看!” “是挺难看的。”顾君惜自嘲的扯唇,动作才做到一半,就想起沐凌夜刚说过笑不出来别笑,于是又将动作收了回去。 沐凌夜似看不得顾君惜这副模样,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打开后露出里面方形的白色霜糖。 沐凌夜将霜糖往顾君惜面前递了递。 顾君惜莫名觉得沐凌夜这个动作无比熟悉,她没有迟疑捡了一颗放进了嘴里,一股甜味在口中蔓延,果然感觉心情好了些许。 “谢谢你!”顾君惜刚要道谢,回头却发现沐凌夜神出鬼没,竟已经消失不见。 身侧空荡荡的,就好似沐凌夜从未出现过,可明明她的嘴里还带着甜味。 这个男人。 顾君惜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今日的宫宴太后最后也没有出席,沐凌夜没有参加,应该是陪着太后。 沐凌夜能够在她被荣吉亲王世子带走后及时出现,应当也是有关注她,得知荣吉亲王世子缠着她后,才会特别留意。 明明不在宴会当中,可却能时刻关注她的安危。 沐凌轩明明她被荣吉亲王世子纠缠的时候一直在场,可表现出来的只有与他无关的冷漠。 虽然已经桥归桥,可他们之间到底定亲十几年,曾经那般亲密过。 虽说心早已经寒得不能再寒,可还是挡不住心底再次如同寒风刮过。 顾君惜嘴里的霜糖刚刚融化完,甜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就听到宫宴那边传来了喧哗。 她所站位置隐秘,几个宫女从她身侧匆匆走过,都没有发现她。 “出事了,出事了……听顾大公子说,顾大小姐喝醉了酒,才转过身人竟就不见了!” “听说一同不见的还有荣吉亲王世子,宫宴还没有开始时,就有看到荣吉亲王世子就跟顾大小姐亲密无间。你说他们俩同时不见,不会真有什么!” “谁知道呢。毕竟现在顾右相正带着人四处在找顾大小姐,荣吉亲王也在找荣吉亲王世子!” 宫宴上若是真有谁家小姐公子突然不见,就算再着急,也会悄无声息地进行寻找,顾元柏跟荣吉亲王倒是好,就差敲锣打鼓。 这样的做法着实糙了些,不过对于顾元柏来说,其实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顾君惜冷笑一声,耐心等待,并不急着出去。 她要等到事情持续发酵,到达无人可以挽回,失控到只能继续进行时,才能现身。 第120章 那就将门打开呗,事情突变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停在了一间厢房门前。 引路的宫女回头,不敢确定地行了个宫礼。 “荣吉亲王、右相大人,奴婢亲眼看到,吉亲王世子与人进了这间房。至于与荣吉亲王世子的那位女子,是不是顾大小姐,奴婢就真不知道了。” 越是说得模糊,越是引人好奇。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即就有人说话。 “还用说,肯定是顾大小姐。今日行酒令时,顾大小姐就跟荣吉亲王世子勾勾搭搭很是亲密。原以为顾大小姐缠了轩王殿下那般久,对轩王殿下自是忠贞不渝,没想到也是个朝三暮四的。” 事情发生,不管真相如何,有些人就是习惯一味责怪女子。大概是觉得女子体弱,天生好欺负。 宁含霜面容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她既然在,就容不得有人抵毁自己女儿。 也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她当下回头,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是谁在放屁,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我女儿清清白白怎么跟人勾搭?至于轩王殿下,我女儿以前粘着他,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早有亲事。至于以后,亲事已经解除,我女儿当然是想嫁谁嫁给谁,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宁含霜许久没有出来走动,可当年身为宁远侯嫡长女的余威还在,此时一发火,自是无人再敢说话。 顾元柏见状,劝道:“霜儿,你先别急,我也相信惜惜人品。我们先把门打开,真相自会一目了然!” “是的,母亲。犯不着跟人生气,我也相信惜惜人品,她绝不会糊涂做出错事!”顾黎川跟着搭腔,一脸真诚。 顾君堂更是体贴地行至身侧,孝顺地一把扶住宁含霜:“母亲,堂堂在呢,堂堂会陪着您。堂堂也相信姐姐!” 荣吉亲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直接催促:“将门打开!” 大家目标一致地要将门打开,如果说宁含霜不知道顾元柏的真实面目。 如果不知道身侧的顾君堂是她的假女儿,她或许不会生出怀疑。 可当见识过亲人如鬼之后,她不得不多长了一个心眼。 众人都让打开这扇门,那这扇门就绝不能开,里面或许藏着阴谋。 如此想着,宁含霜再也顾不得演戏,厌恶地一把将顾君堂甩开:“滚开,这扇门今日谁也不能打开!” “啊!”顾君堂被甩的倒仰,害怕地发出惊呼。 幸好顾寒星一把接住。 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君堂,顾寒星不满:“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堂堂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因为惜惜做错了事,就迁怒堂堂,还是将门打开再说!” “谁也不能将门打开,惜惜不可能做错事!”宁含霜一口咬定。 将门出身,宁含霜自幼习武,长大以后就在军营,性子也一向直来直往习惯了,所以于这阴谋阳谋宅斗上的事,宁含霜的确不擅长。 否则当年也不会轻易就上了顾元柏的当,虽说宁含霜后来清修,得了郁症,绝大方面是因为宁远侯府的覆灭,可绝大部分也是跟她的性子有关。 宁含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守住这扇门,若是惜惜真在里面,那就耗到盛帝到来,清退左右为止。 可宁含霜越是这样,就越给了顾元柏这种无耻小人说辞把柄。 “霜儿,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做母亲的不能一味坦护!” “母亲,您若是为了惜惜好,就应该让开,毕竟有错就改!” 接着原本默不作声的人群,也开始有人再次议论、阴阳出声。 那话里话外,已经是笃定顾君惜就在房间里面。 可不是,顾君惜是顾空皓一手送进去的,在顾元柏这些人眼里,顾君惜不就是铁板钉钉地在房间里面。 宁含霜感觉自己仿佛只看到了无数张嘴,在对着她没完没了,拼命说话。 她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就在脑袋也感觉有些晕眩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母亲,我不知道只是转眼不见,在父亲跟大哥眼里,我就成为了有错之人,就不知我到底是犯了何错?” “惜惜!”宁含霜看到完好无缺的顾君惜,那眩晕的感觉总算有所好转,苍白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毕竟这么些年一直身患郁症,虽然在逆境中成长,顽强走出来了,可到底余病未完全清除。 顾君惜扶住了宁含霜。 顾元柏等人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中了迷药不能动弹的顾君惜会出现在这里。 顾黎川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荣吉亲王世子呢?” 顾君惜心中冷笑,大家都在演戏,在外她也不妨跟着演一出家和万事兴戏。 她故作不解:“大哥这问话好生奇怪,我喝醉了酒,不是你将我交给三哥照顾的吗?我又如何知道那荣吉亲王世子的所在?” “我今日是跟荣吉亲王世子多说了几句话,可也是因为三哥跟荣吉亲王世子关系亲密。倒是三哥,将我扔在了亭子里,转身就不见了人影。还是这位姐姐发现,将我叫醒,否则我还在亭子里一直睡着!” 顾君惜说着,指了指跟着她一同过来的一位宫女。 顾君惜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从隐密处走出来。 为了给自己找个人证,她就假装昏睡在了凉亭内。 一切都计算无误。 那宫女行了一礼,点了点头:“顾大小姐的确是被奴婢叫醒的!” 没有任何破绽。 顾君惜佯装无辜,看向宁含霜:“母亲,你们方才在这里说什么,父亲、大哥是不是都想要打开这扇门?那就打开啊。” “那就打开!”顾君惜的出现已经让宁含霜安心,顾君惜说什么,她自是跟着照做,于是点头。 “不能打开!”可是这时顾黎川却是反悔了。 没有人比他清楚事情经过,他也无比清楚顾君惜对自己的态度。 顾君惜好端端站在这里,还一口一声的叫着父亲、大哥,想想就觉得诡异。 他有不好的预感,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顾空皓,原本应该送完顾君惜就应该返回来的,为何没有出现? 顾君惜又为何要提及顾空皓? 他感觉每句话都是一个陷阱。 可惜顾黎川的话没有顾君惜的动作快,顾君惜跟宁含霜就站在房间门口,所以她随手往后一推,那扇争执许久也没有打开的门,就轻易被她推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就传了出来。 接着就有人发出尖叫。 “啊!” 在场的女子无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看。 在场的男子则是好奇地往房间门口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荣吉亲王。 荣吉亲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眼睛瞪大,如同旋风般地冲向了房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诚儿……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副模样?” 顾元柏跟顾黎川涌到门口,虽然表情震惊,却是没有跟着往房间里冲。 顾君惜终于意识到顾元柏跟顾黎川的表情不对。 如果按照计划,房间里面跟荣吉亲王世子在一起的人是顾空皓,顾元柏他们绝对不会还站在门口。 她拧起了眉头,转身也朝里面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事情有了变故。 第121章 顾空皓已经没有命了 只见房间内,荣吉亲王世子光着身体躺在床上,衣服散落满地。 除了地上一滩血迹外,床上也被染了血迹,下体某处更是齐根断裂被毁。 除此之外,再也不见顾空皓任何影子。 顾空皓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 顾空皓被玄影打晕后,她为了防止意外,明明给顾空皓下了迷药,顾空皓绝对不会醒来得这般快。 除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她跟沐凌夜离开后,又有人进了房间。 可这个人又会是谁! 顾君惜转身,目光往后扫去,恰好看到顾寒星紧张地捂住了顾君堂双眼,保护着不让顾君堂看到这污秽的一幕。 宁含霜也将她往后拉了拉,就听顾元柏大喊着宣太医。 太医被紧急宣了过来,可荣吉亲王世子下体失血过多,而且时间过长,太医也无力回天,荣吉亲王世子变为废人已经成为定局。 太医看过之后,荣吉亲王世子还一直在昏睡着,是被担架抬着离开的,走之前荣吉亲王狠狠瞪了眼顾元柏。 顾元柏连赔着不是,殷勤地跟着荣吉亲王离开。 今日的事情是荣吉亲王跟顾元柏联合一起设的局,闹大了说不定会被扣上秽乱宫闱的罪名,对两人都没有好处,所以荣吉亲王再愤怒,也不会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来。 再加上荣吉亲王世子还没有醒,荣吉亲王只能先把这笔账记上,等事后再清算。 荣吉亲王一走,围观的众人也开始陆续散去。 只是走之前,大家无一例外,都忍不住在心中猜测一二。 怎么好好的荣吉亲王世子就被废了男根,为何荣吉亲王明明一开始那般愤怒,等太医来后反而平静了。 虽然众人不解,可都有了一个默契。 那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接下来说不定京中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然而,顾元柏跟着荣吉亲王离开,没有多久就又脸色阴沉的赶回来了。 顾黎川连关心的上前,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顾元柏就朝着顾黎川无声的摇了摇头。 可见问题何等棘手。 “父亲,就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吗?”顾黎川继续关心地问。 顾元柏阴森的目光落在那边站在廊下的顾君惜身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能先吩咐说道:“我先跟去荣吉亲王府看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 “您放心去,一切有我!”顾黎川忙一口应下。 气氛如此诡异,任谁都能察觉出情况不对。 宁含霜跟顾君惜站在一起,忍不住开口询问:“惜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跟你有关对不对?” 事情已经发生,基本成为定局,顾君惜也不想再瞒着宁含霜,就将事情简单化告诉了宁含霜。 “也没什么,就是顾右相想要将我嫁给荣吉亲王世子。打算做场局,让大家看到我跟荣吉亲王世子在房间里亲密的一幕。只是我提前洞悉出了阴谋,破了他们设的局。” 顾君惜说的轻松,宁含霜却知道,其中必然凶险重重。 毕竟顾君惜人单势薄,顾元柏老谋深算,又有人脉权力在手。 同时宁含霜也明白过来:“所以荣吉亲王世子是你废的?” “嗯!”顾君惜眸色微动,点了点头,没有将沐凌夜说出来。 宁含霜闻言没有半点责备,反而称赞地拍了拍顾君惜的肩膀。 “好样的,就该这么做!这荣吉亲王世子一个克妻的鳏夫,也敢打我女儿主意,简直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难怪你父亲会这般着急,荣吉亲王的反噬,应该够他喝一壶了!” 宁含霜看着顾元柏匆匆离去的背影,深痛厌绝的嗤笑一声。 这边正说着话,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就来请宁含霜,说是盛帝召见。 宁含霜进宫,盛帝还没有单独召见过,必定是要说一些关于顾元柏之事。 这种当口,宁含霜自是不想离开,可盛帝召见也不敢拒绝。 她看了眼那边脸色阴暗的顾黎川对顾君惜,冷哼一声:“别担心,母亲去去就回。凡事都有母亲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顾君惜感觉到了温暖,点了点头:“母亲尽管去,你女儿不是泥捏的。” “是的,你不是泥捏的,你是母亲的骄傲!”宁含霜想到这些日子,顾君惜为她做过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的确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她好像一直都被女儿保护在羽翼之下。 就像是荣吉亲王世子想打顾君惜主意,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 不过有事事为她着想的女儿,何曾又不是她的幸运呢。 这般想着,宁含霜就不敢再耽搁,跟着那太监匆匆离开,想着快去快回。 也是宁含霜一走,顾黎川就朝顾君惜走了过来。 “荣吉亲王世子被废,是你做的对不对?顾君惜,你何时变得这般恶毒了。手上沾血,对男人那种地方下手,你可还记得,你是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若是连清白都没有了,那要善良又有何用。 顾君惜轻蔑一笑,装傻地摇头。 “我不知道顾大公子在说什么,你若是找到了那伤害荣吉亲王世子的嫌疑人,尽管去告诉荣吉亲王,也可以去报官,亦可以去禀明皇上。” 顾君惜此言一出,顾黎川立即感觉心头一噎。 这件事到底涉及到了下药陷害,一些阴私手段,就连同皇上,他们都一并算计上了,这种事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可顾黎川这时也明白了,顾君惜敢这般有恃无恐,也是吃定了他们不敢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到底这里是皇宫,事情刚刚闹得这般大,少不得现在还有许多人关注着这件事情,顾黎川也不想他与顾君惜的争吵,再引来其他关注。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了再压,才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如你所愿,我们右相府跟荣吉亲王府已经结下死仇。现在可以将空皓交出来了!” 顾君惜挑眉,她刚刚就看到顾君堂跟顾寒星不见了,若是她所料不差,应该是去寻顾空皓了。 过了这般久,顾空皓怎会还没有寻到?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顾君惜仍旧摇头:“我还想找顾空皓呢。顾空皓不见,也有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觉得没脸见人,藏起来了也不一定!” “顾君惜,你够了,不要再装傻。顾空皓他是你三哥,难道你也要想对荣吉亲王世子一样,也要了他的命?”顾黎川不信,像是受不了顾君惜这无所谓装傻的态度,声量还是加大了。 没想到谦谦公子也有失控的时候。 不对,顾黎川已经失控好几次了,这只能叫再失控。 顾君惜闻言脸上嬉笑的表情也是一收,变得严肃起来。 顾空皓将她亲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时,没有想过她是他的妹妹,她又凭什么要认顾空皓是兄长。 她是想要顾空皓命的。 只是因为这里是皇宫,所以才会对顾空皓手下留了情。 撕破脸,那她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憎恨。 “我的确想要顾空皓的命,顾空皓一直找不到,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没有命了!” 第122章 疯了吧,想要当救世主 “顾君惜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黎川额头青筋冒了出来,抿紧了嘴唇威胁。 他讨厌顾君惜此时从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加讨厌顾君惜这种薄情的态度。 同父同母的兄妹,顾君惜怎么能诅咒自己的兄长死? 顾君惜根本不怕顾黎川的威胁。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身手,虽说打不过顾寒星,但书生顾黎川绝对不是她对手。 顾君惜一字一句重复:“我说,顾空皓说不定已经没有命了!” 话落入耳朵里,顾黎川只感觉气血上涌。 他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自己终于理解顾寒星当初对顾君惜动手的感觉了。 顾君惜的确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就在顾黎川要彻底失控时,那边响起了顾君堂的声音:“大哥,三哥找到了!” 顾黎川闻言立即顾不上再找顾君惜麻烦,转身快跑而去。 顾君惜好奇的也要跟过去,就见一道人影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一定要像长满刺,四处树敌,才会开心吗?顾君惜,本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沐凌轩双手负在身后,满脸失望。 这个男人,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漠视,在她需要救助的时候冷漠,在她捧上一颗赤心时憎厌,现在又有何立场来责备她。 对她失望?没有期望哪来的失望。 顾君惜感觉可笑,直接无视沐凌轩,朝他身侧走过。 沐凌轩的声音却再次响起:“顾君惜,你欠本王一句道谢!” “什么意思?”顾君惜察觉有异,暂时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沐凌轩冷傲地抬着下巴,几乎算是用鼻孔看着顾君惜。 “是因为有本王,黎川才没有对你动手。也是本王,挽回了那快被你作没,岌岌可危的兄妹情!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哈…… 顾君惜一下笑了。 她突然脑袋就转了过来,想明白了顾空皓不见的原因。 “是你,是你将顾空皓带出了荣吉亲王世子的房间?” 沐凌轩算是默认,保持不变的姿势等待着顾君惜的道谢。 他自以为是的点评着:“荣吉亲王世子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就这么废了他太冲动了。荣吉亲王的报复,你承受不起!” 沐凌轩的话还在耳边响起,每一句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跟教训。 那语气,她感觉沐凌轩像是在急于驯化一只不听话的狗。 她突然就想起,上次在城西别庄,沐凌轩在顾空皓他们走后出现时对她说过的话。 求他! 对,就是求他。 沐凌轩眼睁睁冷漠的看着顾黎川他们为她设下陷阱,冷漠的看着荣吉亲王世子对她不怀好意。 却在她彻底陷于沼泽,像是只困兽般逃不掉时,他如同救世主般出现。 就是想要她屈服于他,求助于他。 所以他一直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时,才出现在荣吉亲王世子房间里,想将狼狈的她带走。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赶到时,看到的是顾空皓跟损了下体的荣吉亲王世子在房间里,所以他带走了顾空皓。 毕竟顾空皓是他的好兄弟。 沐凌轩将她的计划全部破坏,回过头来,仍旧高高在上的告诉她,是在为了她好,是在帮她。 依旧想做她的救世主,让她千恩万谢。 这一刻顾君惜忍不住的情绪激动,朝沐凌轩狠狠啐了一口:“呸,沐凌轩,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沐凌轩瞧见顾君惜脸上不掩饰的厌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就来拽顾君惜。 可惜被顾君惜躲开。 顾君惜小跑着离开。 顾君堂瞧见沐凌轩跟顾君惜在说话,早就想要过来了。 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走了过来,她一张脸满是感激。 “轩王殿下,听说是你找到的三哥。真是太谢谢你了,只是三哥怎么还没有醒?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沐凌轩瞥见顾君堂柔弱乖顺的脸,再想到顾君惜方才厌憎他的表情,当下眉色就是一敛。 顾君堂温柔解语,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惹人喜欢。 顾君惜倔强又认死理,呆板又无趣,活该一直被放弃忽视。 这怨不得任何人。 沐凌轩收回目光,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本王已经宣太医秘密看过,空皓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今日发生的事情复杂,还是先将他带出宫中再说。” 顾君堂笑着应下:“好。都听殿下的!” 她也好奇,沐凌轩是在哪里找到的顾空皓。可沐凌轩不说,她不敢多问,只想着等顾空皓醒来再说。 顾君惜甩开沐凌轩之后,心情便一直郁郁。 不想再碰到不相干的人,她干脆等在御清宫前。 只要宁含霜从宫殿中出来,就能见到她。 等了大约一刻钟,顾君惜远远就见到宁含霜出来了。只是与宁含霜并排而行的,还有一位长相魁梧十分英气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顾君惜以前从未见过,不过看着他跟宁含霜之间的气氛倒是格外怪异。 就像是相熟的老熟人许久未见后,想靠近又怕太唐突的那种尴尬。 等两人走近,顾君惜终于听到了一些谈话的内容。 “霜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不,瞧我嘴笨的。你一定是过得十分不好,否则海棠也不会重查旧事。那顾元柏还敢养外室,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男人先是手足无措,随即又是愤愤不平。 那丰富的面部表情,不像是中年男子,更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顾君惜一下子就弄明白了男人的身份——秦樾,宁含霜之前的心上人。 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娶妻,现在看来,依旧对宁含霜有意。 顾君惜突然就舒了口气。 真好,母亲也不是没有人爱,有人始终欣赏着母亲的优秀。 不过可惜,对于秦樾的殷勤关心,宁含霜却显得兴致缺缺:“行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秦樾算起来是友军,顾君惜不想宁含霜与秦樾关系闹僵,适时开口喊了一声:“母亲!” 顿时,宁含霜跟秦樾的注意力被一同吸引过来。 秦樾面对顾君惜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简单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叮嘱。 他会调到禁军中当差,以后有事可以找他。 顾君惜并没有客气,点头答应,与宁含霜一起离开皇宫,却发现顾黎川他们已经先行回府,只余一辆马车还在等待。 回去之后,府中必然不会太平。 顾君惜与宁含霜心中有数,对视一眼,上了马车。 顾元柏跟去了荣吉亲王府,等了半日荣吉亲王也没有见他。 直到天完全黑下时,荣吉亲王才迟迟出现。 顾元柏立即拱手,赔上笑脸:“王爷,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您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第123章 改妻为妾,连洗脚婢都不配 自己唯一儿子男根被废,荣吉亲王怎么可能会给顾元柏好脸色。 他一张脸黑沉地厉害,一张口就提出顾元柏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同时也是他心中此时真实所想:“本王需要你顾家同样断子绝孙!” 此话一出,顾元柏脸上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等了许久,他才又重新堆积起笑:“王爷真爱开玩笑,您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缓解?” 顾元柏想要周旋,可明显荣吉亲王不给他这机会。 荣吉亲王冷笑着:“本王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除了这一条,我们两家的恩怨没有任何方法可能化解。你就等着被左相咬死!” 说着,他便一甩衣袖,摆明了不想再沟通。 顾元柏飞快在脑中思考着,还是不打算放弃。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匆匆来报,说是荣吉亲王世子醒了,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正在房间里发脾气。 荣吉亲王闻言顾不得再理会顾元柏,匆匆赶了过去。 顾元柏见状连忙跟上,心里盘算着,在荣吉亲王这里走不通的路,或许能在荣吉亲王世子那里看到希望。 “滚,都给本世子滚。” 荣吉亲王跟顾元柏还没有踏进房间,就听到荣吉亲王世子歇斯底里的怒骂声,接着就是瓷瓶摔在地上碎裂声,然后是婢女惊恐的呼痛声。 总之一片混乱。 “诚儿!”荣吉亲王顿时着急,闯入房间之后,就见满地狼藉。 荣吉亲王世子一手紧拽住一个婢女,一手满是鲜血紧握着个破瓷片,一下又一下划那婢女的脸,那婢女被划得同样鲜血淋漓满脸是伤。 荣吉亲王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当下愣住,就连顾元柏也不适的皱了皱眉。 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荣吉亲王还是朝着荣吉亲王世子走了过去。 荣吉亲王世子在看到荣吉亲王时,眼里的疯癫才减少些许。 他一把丢开婢女跟瓷片,扑进荣吉亲王怀中又哭又笑起来:“父王,哈哈,儿子成为废人了。呜呜,儿子废了……我彻底废了!” 荣吉亲王见儿子这样,眼睛也跟着红了。 他轻轻抚了抚荣吉亲王世子的后背:“有父王在,父王会让伤害你的人不得好死!你告诉父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荣吉亲王世子的记忆开始回笼,想起他失去知觉时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发现了在房间里的顾元柏。 他从荣吉亲王怀中将头抬了起来,指着顾元柏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父王这就让人将他轰走!”荣吉亲王怕再刺激到荣吉亲王世子,连忙哄道。 却见荣吉亲王世子一把抓住他,眼里闪过疯狂兴奋的光芒:“不,父王,别让他走。本世子要让他将顾君惜那贱人送给我做妾!本世子要让顾君惜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荣吉亲王现在只想安抚荣吉亲王世子,哪怕荣吉亲王世子提的要求再过分,他也会满足。 随即他抬起了头,看向顾元柏:“顾右相,你可听到了?” 顾元柏怔了怔才说道:“怎么是妾了,不是说好的正妻!” “她害了我儿,还想做正妻?就算是连洗脚婢,本王都觉得是抬举她了!”荣吉亲王声量加大。 顾元柏也为难:“可是这样,霜儿不会答应!” 明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已经因为被废男根一事疯癫,明明知道荣吉亲王世子纳顾君惜过门,只是为了折辱,可顾元柏想到的只是宁含霜不愿。 荣吉亲王冷笑,也看透顾元柏的薄情,但这都与他无关。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明天傍晚前,本王要看到顾君惜出现在府里。否则顾右相,别管本王不留情面,送客!” 荣吉亲王不欲再说,直接叫来府卫,将顾元柏赶出了荣吉亲王府。 此时,右相府,顾空皓已经醒来。 同时顾黎川也从沐凌轩的口中得知,顾君惜将顾空皓送到荣吉亲王世子床上,想要毁了顾空皓名声一事。 顾空皓想到自己浑身赤裸,跟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忍不住反胃一阵恶心。 实在没有忍住,他冲出房间,蹲在院子里不停呕吐。吐完就跑去了顾君惜的院子,只是刚进院门,迎面一盆冷水就浇在了他的头上。 顾空皓浑身湿透,望着站在面前,从容将手中铜盆递给嬉儿的顾君惜咬牙切齿:“顾君惜,亏我对你还有不忍愧疚,你却对我毫不留情,你究竟还有没有心?” “我的心早就被你吃了!”顾君惜笑着,眸色蓦地变得凌利:“怎么,就许你毁我名节,不允许我毁你名声?” 顾空皓会秋后算账,早在顾君惜的意料之中,这盆洗脚水,就是她特意为顾空皓准备的。 顾黎川跟顾寒星以及顾君堂,怕顾空皓与顾君惜起争执跟了过来。 刚踏进院子,顾黎川闻言不满指责:“顾君惜,你真是越发尖锐。我们从没有想过毁你名节。如今府中遇到危机,撮合你跟荣吉亲王世子只是迫不得已。” “今天的事只是做戏,荣吉亲王世子早答应过我,不会与你越雷池一步。” 早知道顾黎川他们不会承认。 他们哪次做错事,不都打着为她好,保护她的愰子,可哪次又不是真正的在伤害她。 顾君惜一字不差,将荣吉亲王世子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顾黎川,你知道荣吉亲王世子怎么说我们一家吗。他说我们一家子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若真心疼妹妹,那就别往男人床上送!” “他说把娇滴滴的姑娘往男人床上送,男人还能忍住不碰,那男人就不是男人!还说我的哥哥们都是男人,难道这个道理还不懂?” “所以,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你们可知道,在顾空皓转身离开房间之后,荣吉亲王世子是如何用语言行动侮辱我的?所以这些,就是你们所说的不会伤害?” 顾君惜的话算是毫不留情揭露了顾黎川几人一直顶在头上的遮羞布,此时遮羞布被扯,顿时无处遁形。 可依旧倔强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虚伪自私。 顾寒星道:“那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是他思想龌龊!” 顾空皓也立即反应过来,一把甩掉头上带着异味的冷水:“对,是荣吉亲王世子不做人。这就是误会,既然如此,你把我送到荣吉亲王世子房间一事,就这样作罢了!” 顾黎川眼里也有了愧意:“这件事既然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在先,那他被废之事就怨不得你。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再牵扯到你的头上。”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点甜枣么,问题这巴掌本就不该她挨。 难道她还得说谢谢! 顾君惜顿时觉得可笑又无语。 这时一直守在屋子里的宁含霜听完了全部,走了出来。 她走到顾君惜身侧,只是冷冷注视着顾黎川等人,顾黎川等人就全都不敢对视的别开了眼睛。 宁含霜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很好,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就是我宁含霜生的好儿子。” “顾黎川,你说,若是这件事,不是荣吉亲王世子毁约在先,你打算如何办?是不是打算让惜惜顶罪。” “儿子没有!”顾黎川否认:“儿子只是想着一家人应该团结,一起度过难关。惜惜身为顾家嫡长女,有些事情是她的责任!” “那顾君堂呢,她也是顾家的女儿。你们平日里不是总让我一碗水端平,不要偏心,为何不让她嫁给荣吉亲王世子!让她也承担起责任?”宁含霜冷笑一声,霸气地手一指,指向一直藏在顾黎川等人身后的顾君堂。 第124章 积极帮她争取利益 顾君堂立即变了脸色,身体抖了下。 顾寒星当下拉了下顾君堂的手,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母亲,这怎么能一样,堂堂身体弱,又胆小,以前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是该享福了。何况荣吉亲王世子有特殊癖好,堂堂嫁过去如何受得住!” 是,顾君堂受不住,顾君惜就受得住。 原来荣吉亲王世子还有特殊癖好,这倒是她才知道。 宁含霜只感觉可笑,到底是儿子像父,都被顾元柏教成什么模样了。 宁含霜倒是已经不会很生气,只是懒得再看到他们。 她指着院子门口,不客气的赶人:“滚,给我滚出去!” 面对宁含霜的怒火,顾黎川三人是不理解,依旧只认为宁含霜又在偏心。 不过,倒底不敢再惹宁含霜。 他们正准备离开,就看到顾元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顾元柏手里提着点心食盒,看起来已经没有追着荣吉亲王离开时的愁容满面。 他殷勤地朝宁含霜晃了晃手里的食盒:“霜儿,瞧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这三个小兔崽子又惹你生气了?回头我教训他们!” 宁含霜不想与顾元柏演戏,直接开口问道:“顾元柏,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平息荣吉亲王的怒火。我告诉你,有我宁含霜在,谁都不许动惜惜一根寒毛!” 宁含霜维护的言论一出,顾君堂眸色一闪,立即涌现嫉妒。 顾元柏则是假装尴尬般摸了下鼻子,随后忙赔着笑脸。 “霜儿,这事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是有些突然,也有些棘手,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对策,绝对不会再牵扯到惜惜!” 说罢,顾元柏为证明自己态度,竟也朝着顾君惜行了一礼道歉。 “惜惜,今日的事是为父思虑不周,一时想错了。但为父本意也是只想要你嫁个好人家!” “既然你不喜欢那荣吉亲王世子,这件事就作罢。我顾元柏的女儿,我顾元柏还护的住!” 顾元柏此时看起来,的确像是个极有担当的好父亲。 可顾君惜早看透顾元柏的本质,更不相信只是几个时辰不见,顾元柏就能转了性子。 只怕顾元柏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顾君惜没有接话,侧过身对宁含霜道:“母亲,我有些累了。” “好,母亲陪你回房休息。”宁含霜想到顾君惜今日遭遇过的一切,又心疼又生气,陪着顾君惜一同回了房间。 等宁含霜跟顾君惜一走,顾元柏脸上的愧疚殷勤还没有消。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才像是无奈了一般离开。 顾黎川一行人,也一直陪着顾元柏不曾离开。 等彻底出了院子,顾黎川才问:“父亲,您真的已经想到对策了吗?” 顾元柏将提着的点心交给顾君堂,摇了摇头,同时又点了点头,瞧着没有外人才道。 “沐诚提出纳顾君惜为妾!荣吉亲王给了期限,明日傍晚要顾君惜出现在王府,否则就会让左相疯狂参我,对我发动疯狂报复!” “什么,惜惜怎么能为妾!”顾空皓第一个拔高了音,显然不同意。 顾寒星跟顾黎川这次也是一致的皱起了眉头。 他们顾家的嫡长女,怎么能为妾。 顾君堂望着顾黎川几个人的神色,眸色闪了闪,开口关心地问:“父亲,荣吉亲王是不是一定要让姐姐过府,才能彻底消除对您的怒气,才会帮您?” 顾元柏虽然不知道顾君堂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没错。” 顾君堂眨着眼睛:“姐姐金尊玉贵长大,自是不可以去给人做妾!” 说到这,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就挺直了胸膛极有担当的说道。 “母亲刚刚的话说的对,我也是顾家的女儿,应该承担起顾家女儿的责任。父亲,不如就让我替姐姐嫁过去做妾!” “反正我也从小长在乡下,什么也不会,就能吃苦。而且我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只要父亲跟哥哥们能够好。只是,我舍不得父亲跟哥哥们,还有……娘。” “但娘有父亲跟哥哥们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想哭的,就是想着马上要离家,我就忍不住。” 看着顾君堂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顾空皓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一把将顾君堂搂在怀里,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顾君惜嫁过去做妾的。 “好了,我们不嫁。顾君惜闯下来的祸凭什么由你来背,顾君惜比你多享了十三年的福,这个责任理应由她担。” “是,我们堂堂不嫁。二哥替你寻户好人家!”顾寒星也道。 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有的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顾黎川也受不了这样的顾君堂,心中生出保护欲,也忘记了自己的底线:“堂堂,大哥也不会让你嫁!” 顾君堂从顾空皓怀里抬起头来,眼泪还未完全干:“可是荣吉亲王那边要怎么交代,我不想父亲有事,也不想我们这个家散了。” 顾黎川无奈又痛心:“总会有办法,是绑、是骗,只要把惜惜送过去就行。” 说着,他还是顾念兄妹之情,向顾元柏请求:“父亲,事后能不能给惜惜多补些嫁妆?一定让荣吉亲王世子善待惜惜,等荣吉亲王气消,就将惜惜扶正。以后不能生育,过继一个族中孩子,也是能够生活的。” 顾元柏脑中闪过荣吉亲王世子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疯狂,觉得顾君惜嫁过去,怕是等不到扶正过继孩子的那天。 这个道理,难道顾黎川不懂? 顾元柏扫向顾黎川三兄弟,就发现除了顾黎川外,顾寒星跟顾空皓也眼巴巴看着他,显然也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 一个自欺欺人的答案罢了! 顾元柏心中有数,眸色微敛:“我顾元柏的女儿,自是不能一直受委屈。做妾只是暂时的,以后其他都会一一补偿!” “那就先谢谢父亲了!”顾黎川道了谢。 顾空皓、顾寒星也同时松了口气。 大家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容,好像荣吉亲王世子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 “唉……还是大家脸上都有笑容的感觉好,只是不能去娘那里聚聚了!”顾君堂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感慨。 顾黎川等人眼里也露出了些许遗憾。 次日。 顾君惜照常陪宁含霜去了武馆习武,沐清芙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一盏茶才道:“惜惜,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有线索了!” “果真!”顾君惜顿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没想到沐清芙动作这般快,就有了私奔姑娘的线索。 那接下来,她就能打顾黎川脸,让顾黎川跟顾君堂反目了。 第125章 可怜的私奔姑娘,将她骗出来 沐清芙见顾君惜着急,忙将查到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 “符合你条件的,我一共找到了两位,一位是琼楼的兰婷姑娘,她虽说名字里没有带柔,可的确是三年多前被卖进的琼楼,进入楼里不足一月就被查出了身孕。” “一位是焕颜坊的芳柔姑娘,她同样是三年多前被卖入的焕颜坊,倒是没有听说她怀孕,可却听说她被卖进楼里后大病了一场。我是觉得等晚些,花楼开始对外接客后,我们可以分别去会一会!” 沐清芙所想周全妥当,也符合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 顾君惜没有意见:“那听表姐安排。” “好,我一会就去准备,晚些时候带你过去。”沐清芙很高兴自己又能帮上顾君惜的忙,随即想到昨日虽说她没有进宫赴宴,但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由问道:“听说昨日那沐诚被废,跟你们右相府有关?” 顾君惜没有隐瞒,将事情尽数说了出来,惹得沐清芙咒骂不止,甚至劈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顾君惜见沐清芙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泛起暖意。 她用帕子将沐清芙沾染上水渍的手擦干:“表姐,这件事他们没有占到便宜。不过,顾元柏说他已经有方法解决荣吉亲王的怒火,且不会牵连到我,我是不信的。” “我总觉得顾元柏又在酝酿什么阴谋,我想请表姐帮忙,去打听一下荣吉亲王府的情况!” 沐清芙一听顾元柏有可能又作妖,未歇的怒意再次开始蹭蹭往上涨。 她一刻钟也待不下去,抽回自己的手匆匆离去:“你放心,表姐这就给你去打听,顾元柏若真的还想害你,那我就撕碎了他。” 顾君惜看着沐清芙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失笑。 她除了央求沐清芙去打探荣吉亲王府中情况,同样也让嬉儿注意着府中动向。 沐清芙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顾君堂带着人,提着食盒从武馆外进来。 宁氏武馆开业这么久,顾君堂也来过几次,所以她的再次到来,倒不显得突兀。 “表姐!”顾君堂见到沐清芙,微微欠身,乖顺地行礼。 然而,得到的却是沐清芙的一记眼刀,以及匆匆走过不屑一顾的背影。 知微为顾君堂打抱不平:“什么态度?小姐您明明跟大小姐同是夫人所生,清芙郡主凭什么区别对待!” “知微,这不重要!”顾君堂轻傲地直起身体。 想到今日之后,顾君惜就会成为别人的小妾,她就觉得不管以后是宁含霜的宠爱,亦或是沐清芙的偏爱,都将属于她。 沐清芙对顾君惜好,不过也是因为宁含霜的爱乌及屋罢了。 只要肯下工夫,就没有她攻略不下的人。 顾家三兄弟,就是极好的例子。 顾君堂想着,目光落在知微手里提着的食盒上,伸手接了过去:“把它交给我!” 顾君堂行至武馆内院时,顾君惜已经从天生的手中,将那块带有柔字的玉佩借了过来。 “姐姐!”顾君堂隔着距离,就亲昵的喊。 顾君惜眉头微挑,顾君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天生身上。 顾君堂见到天生容貌微微一愣,很快又将目光移开。 显然也是觉得天生眼熟,但没有认出天生身份。 毕竟私奔姑娘的事,对顾君堂来说,已经过去久远。 何况人坏事做多了,很难每一件都记得。 虽然如此,顾君惜还是不想天生过多暴露在顾君堂面前。 她拍了拍天生的肩膀,就叫宁卫带着天生离开,随即抬头不悦地看向顾君堂:“你来做什么?” 顾君堂当即露出委屈表情,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当然是给姐姐和母亲送吃食,姐姐就真的这么不欢迎我吗?虽说我们之间的确有误会,可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啊,我真的很羡慕别人家姐妹和睦。” 顾君惜冷冷一笑,觉得顾君堂这是无事不登八宝殿。 心中下意识觉得,顾君堂的行为,可能就跟她所猜测,顾元柏在酝酿的阴谋有关。 与其时时防备,不如直接面对,看看顾君堂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这般想着,顾君惜没有再驱赶顾君堂,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我没有兴趣跟你演姐妹和睦这套。” 顾君堂面对顾君惜的冷漠,依旧显得极为委屈,却是没有立即走人,似真的只是来送温暖,转身又去缠着宁含霜。 圆桌上是满满一桌顾君堂做的点心,顾君堂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似的,每一种都尝过之后,才眼巴巴的看着宁含霜让尝试。 顾君惜在旁看着,心中有数,看来顾君堂没有在食物里面做手脚。 只是宁含霜在知道顾君堂不是自己女儿后,就算演戏,对顾君堂也没了耐心。 宁含霜一点也没有动顾君堂的食物,将手中筷子一搁,直接道:“说,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忙着教孩子们武功,没有空理会你。” 顾君堂立即就红了眼眶,像是强忍着,泪水才没有滑落。 就在宁含霜忍不住,要再次发火的时候顾君堂才颤颤道。 “母亲,我知道您对我有些意见。但我这次来,是真想跟您和姐姐多亲近。我跟姐姐一样,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您能不能也疼疼我?” 看着顾君堂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宁含霜真想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回复不能。 忍了又忍,才一拍桌子呵斥。 “哭哭哭,又哭,你父亲还没有死呢。再不说正事,就给老娘滚出武馆!” 宁含霜这声饱含冷意的怒吼,这次是真的将顾君堂眼里那颗要落未落的眼泪吓了出来。 就那样坠在脸颊上,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也难怪男人们一见她哭就心软。 不管怎么样,宁含霜是以为自己是她的女儿的啊。顾君堂是真觉得宁含霜偏心的厉害,也委屈的厉害,可一想到今日的计划,又怕宁含霜真将自己赶出去,不敢再做作。 她难过的止住哽咽,声音极小的请求。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昨日母亲跟姐姐穿去宫宴的服饰很漂亮。我就想着母亲跟姐姐眼光好,能不能今日也带我去铺子里挑几样首饰、买几件衣服。这样,我出门也不会被人嘲笑了。” 说着,她像是如同卑微到了尘埃,低垂着脑袋。 如何博人同情,顾君堂早已经练就到如火炖青的地步。 可再怎么同情,也不会同情到胆敢冒充自己女儿的人身上,宁含霜下意识拒绝:“我没有空。” “我有空!”岂料顾君惜与宁含霜同时出口。 宁含霜不解的朝顾君惜看去,就见顾君惜给了宁含霜一个安抚的笑容,开口说道:“我倒是有空,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 顾君堂眸色微闪,没有拒绝,欣喜道:“姐姐愿意跟我出门,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顾君惜离开武馆前,面对宁含霜依旧担忧的眼神,朝宁含霜摇了摇头。 等一出武馆,她就拽住了顾君堂的手腕逼问:“你又想要做什么?” “姐姐你弄痛我了,我什么也不想做,就真的想要你陪我买些衣服首饰。”顾君堂真诚眨着眼,一抬头看到街对面的顾寒星,将自己的手抽回,朝着顾寒星先跑了过去:“二哥,姐姐愿意陪我去做衣服买首饰了!” 她说着,到了顾寒星的面前,背对着顾君惜,估计这距离顾君惜听不到才压低声。 “二哥,好罪恶啊,我将姐姐骗出来了。” “不过,我猜姐姐能轻易对付得了荣吉亲王世子,她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等一会到了铺子里,我会想办法让姐姐换身衣服。你们的轿子,跟后续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第126章 粉色衣服粉色盖头,盖头下的是谁? 顾寒星的目光穿过顾君堂看向顾君惜,眼中有着不忍,开口回道:“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将惜惜打晕,就能将她塞进轿子里,送去荣吉亲王府!” “嗯!”顾君堂握了下顾寒星的手:“好紧张,二哥,其实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替姐姐的……” “行了,她过来了,这话不许再说!”顾寒星霸道打断顾君堂的话,将顾君堂拉至身后,看向顾君惜。 顾君惜看着顾寒星:“你怎么在这里?” 顾寒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是对顾君惜的宠爱。 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顾君堂还没有出现时的模样。 “惜惜,昨日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二哥突然才记起,好久没有陪你上过街了。恰好我今日还沐休,让我陪你们一起好好逛逛!” 顾君惜垂下了眼睑,猜测,这又是顾寒星准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补偿吗。 或者是巴掌没有打之前,就先给出的补偿! 顾君惜唇角微微向下轻扯,无所谓地道:“我也是陪顾君堂买衣服首饰,顾二公子请便!” 顾寒星今日好似一点也不在乎顾君惜的冷漠,就像是极为包容妹妹的好哥哥。 一路走走停停,只要是顾君惜看上一眼的东西,顾寒星就眼睛都不眨的为顾君惜买下,就连顾君堂都好似被顾寒星给撇下了。 那一把偏爱的天秤似乎真又偏回了顾君惜一般。 “给你!”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递到顾君惜面前,顾寒星刚毅的面容下,尽是柔和:“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大哥不在,偷吃一串无事。” 此时此景何等熟悉,难为顾寒星还记得她最爱吃糖葫芦。 这东西酸酸甜甜,小时候她怎么也吃不腻,可吃多了牙齿疼,而且还容易积食,吃不下饭。 那时顾黎川就勒令谁也不许再给她买糖葫芦,可顾空皓、顾寒星宠她,为了哄她开心,总会背着顾黎川偷偷买给她。 每每拿到她手里时,就会添上这么一句——大哥不在,偷吃一串无事。 那时她就会特别开心,感觉幸福。 不是吃到糖葫芦才幸福,是因为有兄长们的宠爱才幸福。 可自从顾君堂回府后,一切就变了,没有人再记得她的喜好。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如顾君堂讨喜,她就是这么倔强,就是学不来动不动就掉眼泪,可又怎么了,这就是她! 能被讨好抢走的偏爱,本身就不属于她。 顾君惜垂下眼睑,没有接过那串糖葫芦,只是侧头对脸色明显有几分不好看的顾君堂道:“你不是要买衣服首饰?还要不要去?再这样逛下去,天都快黑了。” “要的。”顾君堂忙点头,走到前面带路。 顾寒星见顾君惜没有接糖葫芦也不生气,就像他手里拿着的那些,为顾君惜特意买的小玩意儿一样,也一并拿在了手里,满脸包容。 “二哥为你拿着,等你想吃了,再告诉二哥。” 顾君惜对顾寒星的话充耳不闻。 他们先去银楼挑了几件首饰,一切看起来真的只是逛街一般。 接着又去了最好的裁缝铺子。 顾寒星尽责地等在一侧,顾君堂一连换了几套衣服不太满意,随即将一套衣服放在顾君惜身上比画:“姐姐,这衣服你穿了肯定好看,你要不要去试试!” 掌柜也跟着奉承:“顾大小姐皮肤白,这套桃红色的衣服肯定衬你,顾大小姐不如就试一试!” 顾君惜目光落在那套桃红衣裳上,眸色微敛,只感觉心里不是很舒服。 就见顾君堂见她久久不说话,又爱不释手的将那套桃红衣裙往自己身上比画:“这套衣裳我是真的很喜欢,就是不知道我穿了好不好看。” 说着,像是犹豫了许久,才祈求般看向顾君惜:“姐姐,你要不帮我试试,你不是来帮我参考买衣服的吗,我若是一件也没有买到,那就太失败了。求求你了!” 顾君惜的目光落在直直看着她的顾寒星身上,收回目光勉强将衣服接了过来:“只此一次,试完再买不到,我就先回去了。以后不许再缠着母亲!” 顾君堂闻言立即恍然大悟,认定顾君惜陪自己出来,原来是怕自己抢走宁含霜。 眼底的鄙视一闪而过,她爽快答应:“好,我保证这次没有买到适合的衣服,以后就再也不打扰母亲!” 顾君惜进了试衣服的房间。 这间裁缝铺子,是京中最奢华的,服务自然也好,不但拥有试衣服的地方,而且是豪华单间。 顾君堂目送顾君惜进去,与顾寒星对视一眼,紧跟着走了进去:“姐姐,我来帮你。” 不一会,顾君堂就独自走了出来。 她朝着顾寒星扬了扬手里顺出来的荷包:“二哥,姐姐果然有秘密武器,这荷包里竟然全都是药,难道三哥之前莫名其妙身上总是发痒,肯定是姐姐所为!” 顾寒星扫了眼顾君堂手里的荷包点了点头,兴致不是很高。 这时掌柜的拿着一个粉色盖头过来:“顾二小姐,这是刚才那套新婚服饰的盖头。” 粉色新婚服饰自然是妾室所穿,像这种裁缝铺子,自是有现成的买。 当然,只要贵客喜欢也能单独买来穿,可单独买来还穿要盖头的,却是少见了。 掌柜的虽然不懂,顾君堂跟顾寒星为何连盖头也要,但做生意她一直奉行一条,不该管的闲事别管。 毕竟高门内宅,肮脏事情多了去。 “谢谢掌柜!”顾君堂将粉色盖头接过,将荷包收进袖子里看向顾寒星:“二哥,我先进去了。” “嗯,注意安全!”顾寒星点头,意思是要顾君堂防备顾君惜。 顾寒星在外面大概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迟迟不见顾君堂出来,不由有些不安。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闯了进去。 一进到房间,就见换好粉色衣服盖着粉色盖头的顾君惜歪倒在椅子上。 顾君堂不见了人影。 顾寒星正要叫人,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响动,以及顾君堂惊慌柔弱的声音。 “是二哥吗?我的衣服刚刚被姐姐拽坏了,麻烦二哥叫掌柜给我送件新的进来。” “时间来不及了,二哥还是将姐姐先带出去。我也不忍心送姐姐出门,就先不去了。” 顾寒星听着顾君堂的声音有些怪异,可当目光扫到搭在屏风上,那件顾君堂之前穿在身上,此时明显看到袖子断裂的衣服时,就又避嫌的收回了目光。 他此时心中也有些心烦意乱。 想到顾君堂的善良,自是不想看着顾君惜登上粉轿,去荣吉亲王府为妾,就不再勉强。 他转身将盖着粉色盖头的顾君惜抱了起来,出了房间,随即吩咐掌柜送衣服进去,就头也出不回的下了二楼,从裁缝铺的后门走了出去。 这里,除了一顶粉色花轿,还有顾黎川跟顾寒星一并在等着。 第127章 将妹妹亲手送到男人床上 “都办好了?”顾黎川看到靠在顾寒星怀里的人,眸色微敛,走过去手伸向那粉色盖头。可当手真要碰到那盖头时,又还是心生不忍。 他不忍将盖头掀开,看到顾君惜迷昏安睡的脸。 这是他的同胞妹妹,今日就要亲手将她送上花轿,给别人当妾,他自是心疼不舍的。 他更是害怕,怕看到顾君惜的脸时,最终后悔。 可,为了家族,总要有人牺牲。 好在父亲已经答应补偿。 显然,顾空皓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的目光也是直愣愣落在顾君惜那身粉色的衣服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要将粉色盖头揭下来的意思。 “将惜惜先送上喜轿!”顾黎川愧疚的叹了口气,默默收回手,转身替顾寒星撩开了轿帘。 顾寒星小心地将怀里的人轻轻放置在轿内,等身体退出轿内,他又心生不忍急切地喊道:“大哥、空皓等一等。” 说罢,他匆匆跑回裁缝铺,不一会抱着那些之前在街上给顾君惜买的小玩意,跟糖葫芦一并塞进了轿子里。 “有这些东西陪着惜惜,希望惜惜到了荣吉亲王府,也能够多些快乐。”顾寒星神色留恋。 “会的,惜惜日后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无奈,以及良苦用心。”顾黎川拍了拍顾寒星的肩膀。 这句话像是对顾寒星说,又像是对自己所说。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暗下,马上快要到荣吉亲王给出的最后期限,顾黎川不敢再耽搁时间,准备命人起轿。 也是这时,顾黎川才想起了顾君堂:“堂堂呢?” 顾寒星愣了一下,看了眼身后裁缝铺子:“堂堂说不忍看惜惜出门,就不下来了,而且她的衣服也被惜惜给扯破了。” 顾黎川闻言想到顾君堂的善良,想到顾君堂说要替顾君惜为妾,就觉得顾君堂不来也好,免得难过伤心,就不再多问。 顾氏三兄弟跟着粉色轿子,不舍的亲自一路护送,往荣吉亲王府而去。 裁缝铺二楼,两双眼睛正偷偷注视着粉色轿子,跟顾氏三兄弟远去。 等顾氏三兄弟再也不见人影之后,那两双眼睛的主人才缓缓收回视线。 顾君惜颠了颠手里的荷包,重新挂在了自己腰间。 沐清芙心情也十分好,出言讽刺:“你那三个兄长真是演戏高手,方才对你那情深意重的模样,差点就让我也感动了。” 换衣服,让顾君堂拿走荷包,都是顾君惜将计就计的手段。 她感觉到顾元柏在酝酿阴谋,怎么可能还不防备。 所以她在跟顾君堂一起离开武馆的时候,就偷偷让人速度给沐清芙去报了信,让沐清芙来寻她。 在她到达裁缝铺后不久,沐清芙就已经赶到。 也是因为有沐清芙的存在,才给了她一直将计就计的底气。 同时沐清芙武功高强,手段不比顾寒星少,何况顾寒星一直心不在焉,能在顾寒星眼皮底下潜入换衣房间这对沐清芙来说,并不困难。 当然,一切也很凶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 但一切就是这么凑巧,而形成这种凑巧的,恰恰是顾氏三兄弟的心虚。 不过,同时顾君惜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最后真被顾氏三兄弟发现,也没有什么好怕。 顾君惜早看透顾氏三兄弟,并不接沐清芙的话,只是开口邀约:“表姐,离花楼正式营业还早,不如先去右相府坐坐?” 杀人诛心,沐清芙眼睛一亮,当下明白,顾君惜是想让那顾氏三兄弟,在送完顾君堂回府后,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只是现在光想一想,顾氏三兄弟在得知是自己,一手将自己最亲爱的妹妹送到恶魔手里时,那种惊慌失措懊恼的神色,她就忍不住心中越加痛快。 同时她也想要看看,顾氏三兄弟在得知送到荣吉亲王府上的人是顾君堂后,会如何选择。 不管是选择大闹荣吉亲王府将顾君堂要回来,还是选择将错就错,对于沐清芙来说,都是一场乐见其成的大戏。 如果是前一种选择,那荣吉亲王怕是会在现有的仇恨基础上,更恨上右相府一层,顾元柏这次非得脱层皮。 如果是后一种,也能看到顾君堂被荣吉亲王世子折磨,顾氏三兄弟日日被后悔折磨。 同时,如果是前一种,顾君堂人已经到了荣吉亲王府,就算是顾家三兄弟赶过去,顾君堂怕是也早已经受到荣吉亲王世子一轮折磨了。 沐清芙人脉广,再加上昨日荣吉亲王世子在提出要让顾君惜做妾时并没有清退左右,所以沐清芙接到消息,赶来裁缝铺子时,就已经查到了顾元柏昨日在荣吉亲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算是对顾元柏父子的无耻,又有了新的一个认识。 沐清芙理清楚思绪后,爽快地答应:“好!” 荣吉亲王府。 沐诚昨日才下体被毁,今日依旧下床不便,只能躺着,可即使这样他依旧能打罚身边婢女,脾气说发就发,这弄得他身边伺候的人心中惶惶。 此时,他正将一杯热茶泼在一名婢女脸上,就有人来报,顾氏三兄弟将喜轿抬来了。 荣吉亲王为了让儿子心里好受一些,也不拘着儿子发火。 他一直都脸色阴沉的在旁坐着,闻言嗤笑一声:“顾元柏为了的自己前程真豁得出去,连自己女儿也能如此对待。儿子,接下来,你想如何出气?” 沐诚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无耻说道:“既然是顾氏三兄弟送来的,那我就让顾氏三兄弟亲手将那贱人从后门抱进府里,然后再双手送到我的床上来!” 右相千金嫡女委屈做妾已经是奇耻大辱,妾不能从正门入,可从侧门入也是好的。 现在沐诚不许从侧门入,直接让从后门入,再加上让右相几位公子亲手将人抱上他的床,这算作是耻上加耻。 简直是把右相府的脸面踏入泥里。 将顾君惜根本当成了连婢女都不如的物件了。 不加掩饰的羞辱,但凡有点骨气的,这门亲事,都不可能再结。 顾黎川几人站在荣吉亲王府门前,听到下人的转述之后,顾空皓已经忍不住额头青筋毕露,顾寒星眼里泛起杀意,顾黎川也是久久沉默不语。 可短暂的愤怒之后,顾黎川竟是俯身亲身抱起了轿中依旧盖着盖头,昏睡不醒的人。 踏入荣吉亲王府后门时,顾黎川红着眼说道。 “这都是为了我们顾家,寒星、空皓,我们要记住惜惜为府里做出的牺牲。” “惜惜既然已经嫁进荣吉亲王府,跟荣吉亲王世子同房那就是早晚的事情。现在荣吉亲王世子行动不便,我作为大舅子,帮他将惜惜抱到床上,也算是情理之中!” 第128章 既然为了家族,那牺牲谁不是牺牲 顾空皓跟顾寒星闻言垂下眼睑,竟无一人反驳,他们都认可了顾黎川的说辞。 “今晚是惜惜大喜的日子,作为她的兄长,我们要替她开心,都给我把牙齿露出来!” 顾黎川再次提出要求,带头露出洁白八颗牙齿。 所以荣吉亲王跟沐诚看到顾氏三兄弟时,就看到顾氏三兄弟齐齐露出的笑脸。 顾黎川抱着盖着粉盖头的人,笑着看向床上的沐诚:“世子,你往床榻里侧挪一挪,我将惜惜放你床上!” 沐诚一直等着,在顾黎川他们踏进房间时,原本想要出言羞辱,可当看到顾黎川三兄弟脸上的笑时,心中竟突然泛起了恶心。 他竟看到了比自己还要恶心的人,一时间兴致到是淡了些,没有挪动身子,只是懒洋洋地道:“扔在软榻上!” 顾黎川就没有意见的将怀里的人放在了软榻上。 顾寒星尽心尽责,只为顾君惜能在吉亲王府过的开心一些,将带来的小玩意,跟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放在软榻旁的几案上。 顾黎川安置好了顾君惜带着笑,跟顾寒星、顾空皓朝着荣吉亲王跟沐诚都行了一礼:“惜惜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希望王爷跟世子往后能好好对待惜惜!” 为了顾君惜这个妹妹能以后好过一些,这个头他们能低。 荣吉亲王跟沐诚没有理会,顾黎川三兄弟也不介意,继续带着笑离开了房间。 可刚走出房间门,就听到沐诚带着森冷变态的声音传出。 “父亲,麻烦您先出去,儿子要洞房花烛夜了。” 没有喜烛没有红帐,一个失了下体的男人,要如何洞房? 顾氏三兄弟神色一怔,明显感觉到原本在房间里的荣吉亲王带人走了出来。 可他们也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直往前走去。 房间门关上,只留下了沐诚跟他的贴身小厮。 沐诚由着小厮扶着,来到软榻面前。他一把揭掉了碍眼的粉色盖头,掐住了女人的脸。 可也是在完全看清楚女人的脸后,沐诚眼里浮现出了震惊之色:“怎么会是顾君堂?” 那小厮完全站在沐诚这边,盯着顾君堂也愤怒开口:“顾氏三兄弟竟敢欺骗世子!” “应该不是!”沐诚嫌弃的甩开顾君堂的脸:“以顾氏三兄弟疼爱这女人的程度,应该不会为了维护顾君惜那贱人,舍得将顾君堂送来。估计是又被顾君惜这贱人骗了。” 说到顾君惜,沐诚越发感到兴趣,他接着命令:“将这女人先绑了,再把她弄醒!” 顾黎川三人等彻底离开荣吉亲王府后,就收敛了笑容,统一垂头丧气的回了右相府。 到了府门前,顾黎川缓缓先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已经解决了最困难的一道难题,开口提议。 “我们先去找父亲,商量一下惜惜的嫁妆问题,还有让嬉儿明日也尽快去荣吉亲王府陪着惜惜。母亲那里应该也瞒不了多久,这接下来安抚母亲,我们还要打起精神,不能让母亲跟父亲再起冲突!” “好!”顾寒星、顾空皓齐齐应声,去了顾元柏的书房。 顾元柏一听说顾君惜已经送到荣吉亲王府,将顾黎川等人都好好安抚夸赞了一番:“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惜惜是为我们顾府牺牲的,为父以后必不会亏待她!” 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都被送去给废人当小妾了,还谈什么以后。 可顾黎川三人没有觉得顾元柏的话有任何问题,只是告别顾元柏后,就准备先去找宁含霜,将宁含霜安抚住,成功渡过今晚再说。 这边,惜花院,嬉儿亲眼见到顾黎川三人回府连忙来报:“小姐,三位公子回府了!” “好!”顾君惜正在素手给宁含霜与沐清芙煮茶,闻言放下手中茶具,看向一侧温姑,浅笑问道:“温姑,我让你准备的果子可都准备好了?” “好了。”温姑应声。 顾君惜就起身邀约:“母亲、表姐,请随我一同移步去花园赏月喝茶!” 所以,在顾黎川三人匆匆往宁含霜院子里去时,就远远看到花园的凉亭内点了花灯,圆桌上摆满各种精致果子,顾君惜、宁含霜、沐清芙三人谈笑风生。 气氛欢愉融洽。 “大哥,可是我看花眼了,我怎么看到了惜惜?”兄弟三人停足,顾空皓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顾黎川、顾寒星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可一个人眼花,不可能他们三人都同时眼花。如果真这样,那就太邪乎了。 顾黎川看到顾君惜扬起了嘴角,唇边绽放的笑容,十分确定的开口:“这就是惜惜!” 蓦地,他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看向顾寒星:“你确定将惜惜抱下楼的时候,堂堂还在裁缝铺子里》” “确定啊,堂堂还跟我说话了。但当时她在屏风后面,我没有看到她的脸。”顾寒星回道,随着自己说出来的话,他心中也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他转身就往顾君堂院子里跑:“我去看看堂堂有没有回来!” 这边,顾君惜他们在顾氏三兄弟出现时,就已经看到了他们,只是当作看不到罢了。 沐清芙咬了一口点心,眼中难掩兴奋:“惜惜,你说他们究竟会不会返回荣吉亲王府,去将顾君堂要回来啊。但毕竟他们也说,为顾家牺牲是应该的!” 顾君惜怕着手中杯子送到嘴边,轻饮了口,如同执子的棋手,子已经落下,对方无论怎么出招,她都安稳而坐:“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去。” 这样才能让局面越来越乱。 顾君惜不在乎,宁含霜也不在意。 在从顾君惜口中得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她更是当这个三个儿子已经入了土。 “他们过来了!”沐清芙一口将手中点心全部吞下,出声提醒,摆出看戏的姿势。 “顾君惜,你怎么会在这里?”顾空皓等不及顾寒星去确认顾君堂回没有回府,已经压制不住怒意跟好奇,率先朝着顾君惜这边走了过来。 顾黎川只能跟上,他同样也想要听听顾君惜如何回答。 第129章 赵殊儿说出秘密,从此断亲和离 顾君惜轻轻撩起眼皮,顾寒星、顾黎川表现得越着急,顾君惜就越是缓慢。 她轻笑了一声:“顾空皓,你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就是,你说惜惜应该在哪啊?”沐清芙执着茶杯,如同逗弄一只傻狗,满眼都是玩味。 同时宁含霜也看向了顾空皓。 顾空皓想说顾君惜应该在荣吉亲王府,可他到底还是心虚,没有办法当着顾君惜的面将自己的龌龊说出来。 他的一张脸因为气闷,还有憋屈,憋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顾寒星如同一股旋风般赶了回来。 他一张脸满是着急,当下也没有想着要避开顾君惜跟宁含霜,直接朝着顾黎川跟顾空皓摇头。 “堂堂今日自从出府后,就没有再回来。我到她的院子跟殊姨的院子都看了,也问过门房,他们都没有看到堂堂!” 所以说,那个被他们亲手抱上粉色喜轿,抱进荣吉亲王府,送到沐诚榻上的人不是顾君惜,而是顾君堂! 这一刻,如何将顾君堂从裁缝铺抱下来的每一个步骤跟画面,在顾黎川三兄弟的脑海中都有了清楚的呈现。 每回忆起一步,就如同剐骨般呼吸不畅。 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顾黎川率先反应过来。 他像是不认识顾君惜了一般,死死盯着顾君惜:“今日从答应跟堂堂离开武馆开始,你就在设局!”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可见顾黎川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否认也没有意思。 顾君惜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向顾黎川坦白:“不能说是在设局,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就是将计就计的自保而已!” “顾君惜,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能这般对待堂堂,你可知道,堂堂她甚至愿意替你嫁给沐诚为妾。她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这么算计她,你还有没有心?” 顾君惜的坦白,彻底点燃了顾空皓的怒火。 顾空皓不再压抑自己,身体往前冲,朝着顾君惜怒吼着。 顾君惜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 她知道,有宁含霜跟沐清芙在,这次谁也不可能伤到她。 她轻蔑一笑:“她对我掏心掏肺,还骗我穿上为妾的粉色喜服,那也真是为难她了。何况她既然有代替我嫁沐诚为妾的心思,现在正好,我也算是成全了她的这份良苦用心。” 顾君惜的每一个字,都将顾空皓堵的说不出话来。 顾寒星眼中是满满对顾君惜的迁怒跟不满,可这时,他也只想努力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 他想到顾君堂那柔弱无依的模样,就先看向了顾黎川。 “大哥,我们先去将堂堂救回来,堂堂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荣吉亲王世子!” 顾黎川抿着唇,下意识转身要走。 宁含霜突然站了起来,严厉道:“不许去!你们不是说,身为顾家的女儿要为顾家牺牲,顾君堂这是在为顾家牺牲,这也没有错!” 虽说宁含霜当三个儿子入了土,可看到三个儿子如此厚此薄彼还是心生不爽,爆脾气上来,忍不住出声。 顾黎川三人顿时停住脚步。 宁含霜冷声,往他们肺管子里戳。 “同样是顾家的女儿,你们的妹妹,为何你们能算计惜惜去荣吉亲王府里为妾,为何堂堂不行?难道你们想要看着顾家跟荣吉亲王府结下的仇,变成死仇。你们父亲遭到荣喜亲王疯狂报复吗?” 什么叫做打到自己脸上时才知道痛,此时就是。 宁含霜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顾黎川三人都感觉无比熟悉。 这些话都是他们曾经用来说服自己,送顾君惜嫁给荣吉亲王世子为妾的话。 也是说服顾君惜心甘情愿为府里牺牲的话。 但这会听着,怎么都觉得刺耳,心中不舒服。 但到底顾黎川拦住了两个弟弟,没有让他们往前走。 宁含霜讽刺一笑,心中怒气倒是顺了一些。 顾君惜挑了挑眉。 沐清芙也放下茶盏,觉得顾家男人倒底骨子里都是自私,面对同样的问题,顾君堂比顾君惜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 虽然不需要,但这样算起来,顾君惜也不算输的太惨。 沐清芙放下茶杯,原以为今晚的戏看的差不多了,抬眼就见在一个婆子的掺扶下,满脸是泪的赵殊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她一走到面前就差点扑进顾黎川怀里,还好被顾黎川扶住了。 “黎川,你救救堂堂啊,你救救她,殊姨求求你!” 赵殊儿柔软的像是没有一点儿骨头,眼泪也如同水一般不要银子似的一直往外流。 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赵殊儿是顾寒星找到她院子后得知顾君堂不见的,她心下慌乱,留了个心眼跟了过来,恰好听到了顾君惜他们的对话。 赵殊儿再也躲不住,当下慌了神。 顾君堂就是她的主心骨啊。 若是顾君堂嫁去了荣吉亲王府中为妾,留她一人在右相府,她如何活的下去。 何况她的女儿那般聪明,那般有远见,怎么可以给人为妾。 女儿为妾后,她还怎么坐上宁含霜的位置。 “殊姨,您先别哭!”顾空皓率先看不下去,跟着眼里有了泪花。 他喜欢殊姨就是因为殊姨性子温和善良,对他极惧包容。 无论他是跟朋友游玩,还是逛花楼都无条件支持他,给他打掩护。 这样的殊姨,他怎么能看她难过! “殊姨,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累!”顾寒星同样出声,他是喜欢殊姨的手艺,殊姨做饭很好吃,每次都做他喜欢的。 跟堂堂一起关心他时,让他感觉温暖。 当然一开始接受殊姨是受了大哥的影响,谁叫殊姨是大哥的救命恩人。 看着自己三个儿子,在自己面前孝顺着哄着别的女人。宁含霜压下的怒火,再一次制压不住的飚升。 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不耐烦,不想再忍耐。 她站起来怒斥一声:“赵殊儿,你哭丧呢?别忘记,你只是右相府的一个妾,顾君堂是右相府的嫡出小姐,我的亲生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求情?你如此在意她,还是说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说出隐情,我亲自去将她给你带回来!” 这一刻什么让顾黎川三兄弟与赵殊儿母女反目,跟顾元柏反目,顾家分崩离析,宁含霜都不想了。 她想的,只要赵殊儿愿意坦白,那么就此断亲和离也不是不行。 顾君惜也感觉到了宁含霜的憋屈,这个烂透了家,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 虽然她早制定了计划,可母亲若是想痛快脱身了,她也支持。 顾君惜敛下眉眼,起身扶住宁含霜,再抬眼时,那双清亮的眸子有着看透人心的力量。 “赵姨娘,你听到了没有?只要你说出隐情,我母亲就能帮你将顾君堂救回来,你不需要再求任何人!” 第130章 得了脏病的私奔姑娘,是谁作的孽 “我……我……” 面对宁含霜跟顾君惜的轮番逼问,赵殊儿终于暂时止住眼泪,却也是不敢看宁含霜与顾君惜眼睛,神情闪躲着。 就在她犹豫许久,终于舍得抬头看向宁含霜与顾君惜,原以为她会全盘托出时,她却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赵殊儿哭诉着一路跪行至顾君惜与宁含霜面前,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夫人、大小姐,妾不知道你们为何这么问。妾跟二小姐之间没有任何隐情啊。妾只是觉得顾二小姐看起来温柔善良。那般柔弱的一个人,如果入了荣吉亲王府那般凶险的地方为妾,必定是活不成的啊!” “妾只是觉得、觉得,都是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二小姐对几位公子这般敬重!” “夫人若是对妾有什么不满,一定要冲着妾来,千万不要迁怒二小姐。二小姐可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啊,求求您了!” 赵殊儿说完,如同卑微到了尘埃,咚咚咚,朝着宁含霜与顾君惜一直磕头。 赵殊儿是有动过说出实情的念头,可关键时候又想起了顾君堂的叮嘱—— 我的冒牌身份就是克制宁含霜的底牌,娘,你我关系若是曝露,我们的谋算就全完了。 她不能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赵殊儿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再想到顾君堂教过她的,男人最怕眼泪,有时候女人也怕。 只要把自己位置放得够低,别人可能连踩你都没了兴趣。 顾空皓见赵殊儿一直磕头,顾君惜跟宁含霜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他率先冲过去同,狠狠瞪了顾君惜与宁含霜一眼,想要将赵殊儿扶起来:“殊姨,您别跪了!” 赵殊儿避开顾空皓伸来的手,改了方向,朝着顾氏三兄弟流泪磕头:“三位公子,救救二小姐。你们可是兄弟姊妹。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她刚求完,突然就像是情绪过于激动般,痛苦的捂住肚子。 顾黎川再也不管其他,上来扶。 这次赵殊儿没有避开,却是紧拽住顾黎川的手:“黎川,求求你!” 顾黎川想到赵殊儿当年以命相护的情景,再看到赵殊儿满脸是泪的模样,终究天秤倾斜:“我答应您!” “殊姨,我也答应您!”顾寒星主动弯腰背起了赵殊儿,一路跑着往赵殊儿院子里去。 顾空皓跟在后面,叫嚷着让人喊大夫。 顾黎川最后看了宁含霜一眼,没有再回头。 顾黎川三人最终将赵殊儿送回去后,就一刻也不停歇地直奔荣吉亲王府,连顾元柏都没有惊动。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示弱的女人受男人保护,就连儿子也不喜欢强势的母亲!” 宁含霜看着已经空荡荡院子,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是不善表达,可对儿子们也没有少花心思培养。 默默掏心掏肺,却比不上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 顾君惜瞧见宁含霜眼底的失落,适时送上一杯热茶:“母亲,您很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懂您的人,都懂!” 宁含霜被顾君惜逗得一笑,喝了口热茶,心情已经有所好转。 她看出顾君惜跟沐清芙有事要做,也不多问,默默支持的催促。 “行了,母亲没事,你跟清芙若是有事就先去忙。母亲有温姑陪着,好的很!” 母亲永远让她感觉暖心,可这样的母亲,顾黎川三人却不喜欢,只爱那些表面的甜言蜜语,眼瞎心盲。 顾君惜一路目送宁含霜跟温姑离开,看了眼天色,跟沐清芙回惜花院换了身男装,先去的焕颜坊。 只是焕颜坊的妈妈一听说是找芳柔就变了脸色,推说芳柔被人赎走了。 赎走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顾君惜给了沐清芙一个眼色。 沐清芙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妈妈才说了真话:“两位公子,你们来得真不凑巧,不是我想骗你们,是那芳柔没有福气,昨儿夜里,就死在了男人榻上!” 如何死的,具体原因自是不好说。 可在花楼讨生活的都是苦命人,没有人为她们做主。 出师失利,顾君惜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打起精神。 毕竟还有琼楼没有去,虽然那位兰婷姑娘名字里不带柔,可还有一半的希望。 临街而行,只是在人群中微微一扫,慕容渊就看到了女扮男装的顾君惜:“好巧啊,是顾府大小姐,又遇上了!” 沐凌夜与慕容渊并肩而行,他同样看到了,只是没有说话罢了。 焕颜坊挨着琼楼,顾君惜与沐清芙出了焕颜坊就进了琼楼。 慕容渊不由继续开口拱火:“一夜逛两间花楼,顾大小姐竟是比男人还风流,阿夜你就真不想管管?” 沐凌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扫了眼慕容渊,便隐入了人流。 顾君惜没有想到,到了琼楼还能如此不顺,她再次遭到了妈妈的拒绝:“兰婷姑娘不在!” “难道又是被人赎走了?”沐清芙冷笑。 妈妈摇头:“那倒不是,她是被一位客官长期相中包走了。今儿下午刚走,归期未定,你们来晚了!” 妈妈说完拂开身,下楼而去。 沐清芙烦闷地一甩头发:“惜惜,接下来怎么办?” 顾君惜摇头:“不知道,再打听打听!” 两位姑娘一位也没有见到,顾君惜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这不只是因为离间顾黎川跟顾君堂,同样也是为了给天生找到娘亲。 顾君惜跟沐清芙要了酒,花了银子让姑娘作陪,原是想通过陪酒的姑娘打听,没想到避开她们不愿多说的妈妈又主动找了回来,改了口。 而且对顾君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好的有些诡异。 “两位姑娘,其实兰婷没有被包走,只是她涉及了一些楼中隐事,实在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还勿见怪!既然你们想见兰婷,那就跟我走。” 妈妈亲自带路,带着顾君惜与沐清芙到了花楼后院,然后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偏避院子,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她转身将两块面巾递给顾君惜与沐清芙:“为了防止万一,戴上,你们若是出了事,我万死也不能赎罪!” 这妈妈话中有话,她们出事,她要向谁赎罪! 顾君惜心中升起疑惑,可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先进入房间见到兰婷再说。 只见妈妈见她们戴好面巾之后,自己也系上面巾,这才推开房间的门。 门打开,即使隔着面巾也能闻到一股臭味。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面色腊黄的女人躺在床上,虽然五官削瘦,但还是能看出原来的确有几分姿色。 她见人进来,艰难坐起,刚想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妈妈似不忍又嫌弃:“行了,先别说话,听我说。这两位姑娘是特意来寻你的,她们无论找你有何事,记得配合。” 说罢,妈妈又看向顾君惜:“姑娘,人在这里了,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就是别靠太近了,容易……被传染!” 被传染什么?自是花柳脏病。 难怪兰婷会被关在这里,也难怪妈妈之前一直不愿意透露兰婷的情况。若是让人得知楼里姑娘得了脏病,肯定会影响生意。 顾君惜俨然心中有了数。 同时也更加好奇,为何妈妈愿意这么配合自己,既然已经见到兰婷,这件事自是在询问兰婷之后再深究。 第131章 当年真相,要见背后之人 妈妈转身出了房间,将空间给顾君惜让了出来。 顾君惜朝着床榻上的兰婷走了过去,沐清芙想到妈妈说的被传染,伸手拉住顾君惜。 顾君惜朝沐清芙摇了摇头。 人人谈脏病变色,她虽没有学过医理,却也明白这种病是通过那种方式才能传播。 在她眼前,不管兰婷是不是那私奔姑娘,都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罢了。 兰婷抬头,倒是有些惊讶顾君惜竟还敢靠近自己。不过很快眼里的惊讶变得淡薄,毕竟在花楼这种地方待久了,早已经尝遍各种人情冷暖。 “姑娘还是离奴家远点的好,奴家是一个将死之人,毕竟万一奴家将病传染给你,你也只能鞭尸出气。奴家一个下贱之人,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让你打听询问!” 顾君惜通过兰婷刻薄的语气,看到的是一个自卑到了骨子里的姑娘,这种自卑跟顾君堂和赵殊儿刻意装出来,博取同情的截然不同。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接从袖子里,将那块带着川字的玉佩拿出来,手指勾住绳索垂吊在兰婷面前。 顾君惜清楚看到兰婷在瞧见玉佩时,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一把将玉佩夺过握在了手里仔细辨认。 见兰婷神色这般激动,顾君惜心中就已经有数。 眼前的兰婷十有八九,就是那私奔姑娘! 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为兰婷的遭遇感到痛心。 能让顾黎川放在心上,真心想要求娶的姑娘,必然是不会差。 可如今沦落花楼也就算了,还染了一身脏病。 顾君堂真是罪该万死! 片刻后,兰婷确认完玉佩,她紧紧握住玉佩,抬头看向顾君惜。 “你想要问什么?这个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你见过那个孩子了?他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话从兰婷嘴里问出,问到最后,兰婷更是激动地抓住了床沿,又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顾君惜顾不得其他,不嫌弃地一把扶住兰婷,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下,自报家门:“兰婷姑娘,我叫顾君惜,是顾黎川的妹妹。那孩子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顾君惜?是你!顾家人?滚……给我滚!”没想到,兰婷反而情绪更加激动,费尽全身力气将顾君惜往外推。 顾君惜差点摔倒,但她并不介意,由着沐清芙扶着,怕再刺激兰婷的退至房间门口:“兰婷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顾君惜接着将顾黎川婚事不顺,顾君堂曾经想毁掉那兰三小姐清白的事说了出来。 “顾君堂为了霸占顾黎川的宠爱,肆意伤害她人,就连我也是受害者。我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想弄清楚当年你突然消失的真相。” “如果你也是遭到了顾君堂的伤害,我希望你能站出来,揭穿顾君堂的真面目。就算是顾黎川得知真相以后,依旧偏帮偏信,但起码能洗刷你水性杨花跟人私奔的污名。你也不想天生那孩子一直没有娘亲!” 顾君惜话说完,兰婷从原本的激动变成小声哭泣,随后哭声越来越大,像是要发泄她藏在心中多年的委屈与不甘。 顾君惜耐心十足,一直安静等着。 直到兰婷哭完,幽怨地抬起了眼睑:“你跟顾君堂不是一伙的?难道不是你的母亲看不上出身绣娘,小门小户的我?” 看来顾君堂不仅将兰婷卖到了花楼,还顺带抹黑了母亲的名声,给母亲拉了一把仇恨! 顾君惜摇头,立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我跟顾君堂只有仇。你当年的事也与我母亲无关,我母亲虽然身为宁远侯嫡长女,却从没有过门第之见。对儿子娶妻,她一直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顾黎川他们喜欢就好!” 兰婷见顾君惜神色真诚才算是放下了一点防备,她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兰婷原名万柔,她的父母亲是靠卖豆腐为生,她也靠刺绣补贴家用,跟顾黎川相识在一场雨后,两人一见钟情互定终生,在一次酒后突破防线,许诺了三生缘分。 就在她等着顾黎川上门求娶时,等来的却是一封绝情信。 她想上门问个明白,半路却被人劫到了破庙,随后卖进了花楼。 那日顾君堂现身,怜悯又同情地看着她。 “你就是我未来的大嫂,我真的很喜欢你,也真想让你做我的大嫂。可惜母亲不喜欢你的出身,对不起,为了大哥的前程只能委屈你。我也求过母亲,可母亲不答应。你记得千万不要记恨大哥!” 说完,顾君堂慈悲地出了房间。 她想跟着跑出去,却被几名汉子拦住,挨了一顿毒打。 刚到花楼时她不肯接客,也不肯接受调教总想着逃跑,盼着顾黎川能来找她。 后来妈妈发现她怀孕了,当时她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滑胎,她只能将孩子留下。 就算是送出花楼时,她将带川字的玉佩放在孩子身上,也是存了顾黎川能来寻她的心思。 可在这花楼日复一日的苦熬着,她也由原本对顾黎川的期盼转变成了憎恨。 既然护不住她,又为何要来招惹她? 若是不招惹她,她也不会陷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 万柔当初,是真的将顾君堂当成了好人,可这时得知真相,才知道那日看起来善良的姑娘才是将她推入黑暗的恶魔。 也是,若真的同情她,想帮她,当时只需偷偷放她走即可。 “顾大小姐,我可以帮你揭穿顾君堂,但我请你不要告诉那孩子,我是他娘。我满身脏污,早已不配为人母亲!” 顾君惜很高兴万柔能答应她,同时她不是真心只想利用万柔。 她上前将万柔扶了起来:“不,你九死一生将天生生下,你若不配为天生的娘亲,那没人能配。那不配的人该是被顾君堂蒙闭眼睛,没有尽到夫君父亲责任的顾黎川!” “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琼楼,帮你治好身上的病,让你跟天生团圆。那孩子真的很懂事,也很可爱!” 万柔原本想要摇头,毕竟她很清楚,得了她这种病的人,极少能治好的。 可当她跟顾君惜清亮的眸子对上时,不知为何,她就想要相信。 万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能活着,谁又想死。 何况若真能脱离琼楼,那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再别说,还能见到自己孩子。 顾君惜让沐清芙看好万柔,就独自先离开房间,去见等在外面的妈妈,表明自己要将万柔带走。 妈妈一听摇头:“不行,兰婷得了病你是知道的,她不能离开楼里。” 顾君惜挑眉:“人我一定带走,妈妈不妨先问问你背后的人。若还是不行,我可以亲自跟他谈!” 妈妈闻言变色:“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 明显看出,这妈妈对自己没有恶意。 其实顾君惜对那让妈妈,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她笑道:“我有办法不让你为难!” 第132章 来晚一步,截然不同的态度 琼楼顶楼,最豪华的包厢里,只有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他背对着门外,看着天上的明月,身影削瘦又孤寂。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他忍不住手握成拳,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也就是伴随着咳嗽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琼楼妈妈被粗鲁推了进来。 听到响声,男人回头。 明明男人只是轻轻一瞥,可那妈妈却是止不住身体战粟,不敢看男人的垂下眼睑:“主子恕罪。” 原来真是沐凌夜! 跟在身后的顾君惜松了口气,同时开口说道:“这件事不怪她,是我对她下毒,威胁她带我来见你。我要将那兰婷带走!” “她,你不能带走!咳咳……”沐凌夜拒绝,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今晚见着,沐凌夜脸色看起来确实比昨日看着还要苍白了不少。 他不是一直在大乘寺治病,怎么病不见好。 顾君惜皱眉,顾不上跟沐凌夜理论,先给沐凌夜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上,又将窗给关上。 “既然咳嗽,不管多热,夜里都还是别开窗见风的好!” 沐凌夜看着顾君惜忙碌,握着茶杯的指尖不由一紧,削薄的唇轻抿,似强压般将自己的目光从顾君惜身上移开:“即便你对孤献殷勤,人你也不能带走!” 顾君惜坐到沐凌夜的面前,沐凌夜不愿意跟她对视,她却依旧将目光落在沐凌夜的身上。 她心中清楚,沐凌夜不让她将兰婷带走,必然是怕兰婷将病传染给她。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本不愿意向她打开的书。 她虽暂时还没办法去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 可她就是有感觉,他不会害她,只要她坚持,他就能帮她! 顾君惜说道:“肃亲王医术高超,他一定能治好兰婷,也能保护我不被传染,兰婷对我有用,我也想要帮她。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带走,否则,我只能先住在琼楼!” 她这不是恃宠而娇,而是面对沐凌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无耻的先用这一招。 果然,顾君惜瞧见沐凌夜眼里有了动容。 可他还是嘴硬:“孤管你会不会被传染,只是买卖讲究诚信。竟然你不介意兰婷有病,愿意替她赎身,只要银子给够,人你自然可以带走!” 是这样的吗!顾君惜自是不信,但也不愿意拆穿沐凌夜,不过她倒是对沐凌夜重新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男人,虽然不得盛帝宠爱,被盛国大臣子民视为耻辱,明明身处弱势,可却能悄无声息拥有琼楼跟珍翠阁这种产业,隐形的财力不能小视。 沐凌夜身体力行,将嘴硬这一条实施到了极致。 他不但让妈妈将兰婷的卖身契带来,并且狮子大开口,将赎金涨了到一倍。 奸商! 顾君惜看了沐凌夜一眼,不过沐凌夜帮了她那么多,只是区区几百两银子,她花得乐意。 出门本就是打算好了,找到私奔姑娘,就为她赎身,银子自是带足了。 顾君惜爽快给了银子。 离开花楼的时候,万柔戴着披风蒙着面。 碍于万柔身体原因,原本是想要租辆马车,没想到一辆豪华马车已经停在了顾君惜等人面前。 玄影那张面熟的脸先露了出来:“顾大小姐,我家殿下说了,为了答谢贵客出手阔绰,特意准备了马车护送回府!” 难为沐凌夜又找到了这样的借口,顾君惜抬头,朝着琼楼沐凌夜所在房间看去。 “殿下?太子!你刚刚见到沐凌夜了。”沐清芙挤眉弄眼,用胳膊撞了顾君惜一下。 顾君惜轻轻一笑,不欲多说,拉着沐清芙与兰婷一同上了马车。 顾君惜没有回右相府,也没去宁远侯府,而是直接让玄影将马车驾去了肃亲王府。 等下马车时,顾君惜没有忍住问玄影:“你家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他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 顾君惜知道,这些话即使她问了沐凌夜,沐凌夜也不会跟她说真话。 其实玄影也不会,他眼神闪躲着:“就是一些旧疾,若是顾大小姐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回去复命了!” 看着离去的马车,顾君惜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凡事只能慢慢来。 她跟沐凌夜的婚事,她一直记在心上。 她说有办法让盛帝答应婚事,并不是红口白牙说空话,而是一直在等待那个最佳时机。 人是顾君惜带回来的,肃亲王并没有嫌弃万柔是花楼姑娘,亲自给万柔把脉开了药。 肃亲王的医术真是极好,只是一颗药下肚,万柔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上了些许。 既然已经有了治病的法子,顾君惜就又将万柔带回了宁远侯府养着,暂时没有让天生跟万柔相认。 万柔自己也想着等病完全好后,再见天生。 想着天色已晚,再想到顾黎川等人带着顾君堂回府后,必然会有一场闹腾,顾君惜干脆一并歇在了宁远侯府。 同时另一边,顾黎川三兄弟已经成功闯进了荣吉亲王府,一路上都是由着顾寒星打进来的。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赶到的时候顾君堂已经被沐诚脱得只剩一件肚兜,浑身被冷水浇的湿淋淋的,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鞭痕。 万幸的是沐诚虽然也想要折磨顾君堂,不放过顾君堂。 但顾君堂并不是他所喜,所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因为就没算没有了那下体男根,只要沐诚想,他同样也有了一百种方法糟蹋顾君堂。 在踢开房间门,看到沐诚扬起的鞭子时,顾黎川三兄弟只感觉气血上涌。 顾寒星更是没有忍住一脚将沐诚踢在地上,沐诚当下涌出一口鲜血。 若不是荣吉亲王赶来得及时,沐诚就被顾寒星杀了。 可即使有荣吉亲王带人拦着,顾氏三兄弟脸上杀意依旧不止。 与之前以为是顾君惜时,将人抱上沐城榻上的忍气吞气截然不同。 顾黎川脱下外衣,小心翼翼裹在顾君堂身上。 顾寒星抱起了顾君堂。 顾君堂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一直默默流泪,身体瑟瑟发抖。 这可怜的一幕,让顾黎川三人更是如同针扎。 即使荣吉亲王在身后放话,要让右相府鸡犬不宁,顾元柏等着弹劾到死他们都充耳不闻。 “不要,我不要回府里,我不想让母亲父亲娘看到我这副模样,若是姐姐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她一定自责死!” 顾君堂一直目光呆滞着,直到上了马车,马车要启动时,才突然开口紧抓住了顾黎川的袖子。 她恨,恨不得顾君惜去死。 今日她受的这一切,都是代顾君惜受过的! 第133章 憋屈了,总需要发泄 看着顾君堂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顾黎川三人也不忍心再拒绝顾君堂。 何况他们也考虑到,若是让顾君堂以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回到右相府。 顾君堂本就不好的名声,怕是会雪上加霜,这样一来,顾君堂日后还要如何嫁人? 顾黎川用自己的外袍,将顾君堂裹得越发严实,当下哄道:“好,我们都听你的。不回府里,就回小顾宅!” “堂堂,别怕、别怕,三哥跟二哥、大哥都在呢!”顾君皓也赶紧真情实意地哄,同时忍不住更加心疼,迁怒。 “真是个傻姑娘,你都受这么大的罪了,还为别人着想呢。那顾君惜才不会为你自责。她就是故意跟你调包,想要害你!同样是妹妹,都是我们顾家的女儿,怎么她的心思就这般歹毒?” 顾寒星沉默着,却也十分认同顾空皓的话。 这里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自责。 是他将顾君堂亲手抱进了粉轿,都怪他没有早点将顾君堂认出来。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寒星竟自责地生生抽了自己一耳光。 原本光洁的脸颊上立即印出一道红痕,可见这自我惩罚的一巴掌打得并不轻。 “二哥,你做什么?疼不疼?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傻不傻啊?” 顾君堂看着,心疼坏了,泪水如同决堤,再次流下。 她不管不顾扑过去想要察看顾寒星脸上的巴掌印,结果才扑进顾寒星怀里,就虚弱地直接晕死过去。 顾寒星抱着昏迷的顾君堂只想再抽自己两巴掌。 等回到小顾宅,紧急叫了大夫把脉,又叫了知微上药。 顾黎川三人一直守在房间门外,听到顾君堂忍隐的呼痛整颗心再次揪起。 等到半夜顾君堂更是发起了高热,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别……别……别过来,世子,求求你放过我,不要碰我……不要,大哥、二哥、三哥,救我,救救堂堂啊!” 昏睡中的顾君堂嗓子都喊哑了,一直守在床边的顾黎川三人也同样熬红了双眼。 他们不仅仅是担心顾君堂的病情,更是心神受到了折磨。 几乎都不敢想象,如果昨晚他们真的不去荣吉亲王府,任由事态发展,顾君堂会被荣吉亲王世子折磨成什么模样。 都怨顾君惜! 顾寒星克制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那两手交握的地方已经被自己掐出了青紫印记。 天亮了,点了一夜的烛火熄灭,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顾黎川起身,探了探顾君堂的额头:“烧退了!” 顾空皓松了口气。 顾寒星腾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二哥,你去哪里?”顾空皓在后面喊。 顾寒星头也不回,似听不到般一直往外而去。 顾黎川从后叫住想要跟上去的顾空皓,眼里带着疲惫,似已经猜到顾寒星要去做什么,无奈地道。 “昨晚憋屈了一夜,你就让他发泄一下。惜惜现在这般伶牙俐齿,大概也只有寒星还能教训得了她。” 顾黎川这就是默认让顾寒星去打顾君惜了! 回想最初,顾黎川曾说过,不知道顾寒星会打顾君惜,可现在却是在悄悄支持,只能说一个人的想法是能随着时间改变的。 亦或者说,顾黎川的底线一直都未曾改变。 顾黎川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顾君堂脸上,有些烦闷地接着说道:“你在这里继续守着堂堂,我先回府里一趟!” 荣吉亲王的报复,不得不防,顾君堂已经无事,那他就该尽快赶回府里跟顾元柏商量后续事宜。 顾空皓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朝顾黎川点了点头:“大哥,你尽快去,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堂堂!” 顾黎川离开,顾空皓转身出去吩咐知微熬粥,一心惦记着顾君堂醒来能喝口热粥暖胃。 也就是在他出去的瞬间,原本闭着眼睛的顾君堂睁开了眼睛。 她虽然神情疲惫,可眼底却是清明,可见之前并不是一直在昏睡。 顾寒星一路气冲冲回到右相府,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顾君惜,见嬉儿鬼鬼祟祟在偷窥自己,有怒气无处放地将嬉儿拎了起来。 宁远侯府,顾君惜正在跟万柔说话。 早上又吃了一次药的方柔看起来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可她依旧戴着面纱怕传染给顾君惜。 就在这时,嬉儿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拉着顾君惜就要找地方躲藏。 “小姐,快跑,二公子正在四处找您,说要找您算账!” 嬉儿一张圆圆的脸上尽是青紫,头发也有些凌乱,可见才遭遇过一番毒打,顾不得收拾又急急赶了过来。 顾君惜比起躲藏,更担心嬉儿的伤势。 她拉住嬉儿,心疼地看着嬉儿的脸:“顾寒星对你动手了?” “小姐,奴婢没有事。您快躲起来!”嬉儿摇头,着急地继续催促。 “别担心!”顾君惜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嬉儿脸上受伤的地方,安抚说道:“你家小姐早就不是之前的小姐了,顾寒星要来找我算账,那就尽管来!我先给你上药。” 她既然敢将计就计,把顾君堂调包送去荣吉亲王府,就已经做好事后顾黎川他们找自己算账的准备。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顾寒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能力,竟然无耻到对嬉儿一个婢女下手。 嬉儿这身伤,算是替她受过,她一定要替嬉儿报仇! 顾君惜将嬉儿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拿来药箱。 万柔在一侧看着顾君惜给嬉儿处理伤,瞧见嬉儿浑身淤青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以前总听顾黎川提起你这个妹妹,从他的言语中,明明能够听出他们三兄弟对你的宠爱,怎么几年光景,就演变到了拳脚相加的程度。不过那位顾君堂,柔弱无依菩萨面容,手段确实高超!” 顾君惜抿唇,低垂着眉眼没有接话。 她承认顾君堂的眼泪攻势的确厉害,可追根究底,还是顾家三兄弟立场不坚定,亲疏不分,偏听偏信。 “顾君惜,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嬉儿身上伤才处理好,大厅外就响起了顾寒星中气十足的低吼声。 接着,两名守门的护卫就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摔在地上惨叫出声。 “小姐,二公子来了!” 嬉儿如同惊弓之鸟,听到顾寒星的声音身体一颤,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用身体护在顾君惜面前。 可见才在顾寒星手里挨过的那顿毒打在嬉儿心中,留下了何等阴影。 顾寒星的手有多重,顾君惜早有领教。 她眼底已经是一片冰凉,拍了拍嬉儿肩膀,将嬉儿重新按坐在椅子上。 “别怕,好好坐着,看小姐怎么替你报仇!” 顾君惜说完,朝着大厅外走去,迎面就看到顾寒星冰冷带着寒意的脸庞。 顾寒星二话不说,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咔咔作响。 用行动,表示着他对顾君惜的不满跟愤怒。 他把一切的错都归在顾君惜身上,可却不想想。 如若顾君惜没有将顾君堂调包,以沐诚对顾君惜的恨意,顾君惜的下场一定比顾君堂凄惨百倍! 可,被眼泪蒙蔽,习惯性同情弱者,偏帮偏信早已经让他顾不得用正常思维去思考问题。 第134章 一腔真心喂了狗 顾君惜看着顾寒星那握紧的拳头,全身神经就止不住的绷紧。 何止嬉儿对顾寒星的拳头产生了阴影,她亦被阴影笼罩,可她现在要打破这个阴影! 顾君惜同样二话不说,手往前伸,“唆”的一声,一枚箭头型的小巧暗器就朝着顾寒星射了出去。 这暗器是她在武馆学武的这段时间,让沐清芙帮她打造的。 她也是才将这暗器拿到手,第一次对真人使用。 顾寒星明显还拿以前的眼光看待顾君惜,见有暗器朝他射来,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蔑的就用拳头击挡。 岂料,顾君惜完全是不要命,土豪的博击方式。暗器一次没有射中,她就开启连发模式,接着藏在荷包里的迷药也开始往外扔。 顾寒星没有让暗器击中,却也吸入了一些迷药,脑袋一下变得眩晕,大约停滞了两息才重新有了动作。 可这样一来,他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缓慢。 然而,顾君惜才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只见她手往后扬,两名藏在暗处的护卫就拿着大网突然闪现,将行动变得缓慢的顾寒星如同兜鱼般网了起来。 顾寒星武功高强,顾君惜知道,直接让两名护卫网顾寒星肯定是网不住的,她想要对付顾寒星只能智取。 她的暗器迷药,都是迷惑顾寒星的手段。 果然,对待四肢发达的人,就要用计谋! 其实昨日,若是守在裁缝铺子里的人是顾黎川,她也不可能那般容易调包得手。 “顾君惜,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总是用这些阴谋阳谋有意思吗?我们顾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是,顾家教的好,教吸妹妹的血,将妹妹骗去做人小妾,教男人殴打女人,连一个婢女都不放过。 想到嬉儿脸上身上的伤,顾君惜一点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踹了两脚,接着将嬉儿拉了出来,指着顾寒星。 “嬉儿,他之前是怎么打你的,现在你就怎么打回去!” 嬉儿看着顾寒星直勾勾瞪着自己,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打了个寒颤,举起的手到了最后也没有勇气落在顾寒星身上。 她往顾君惜身后躲了躲:“小姐,要不算了!” “顾君惜,我是你兄长,你如此长幼不分,让一个贱婢侮辱我。等我恢复自由,我非好好教育你不可。你这般刁蛮任性,就应该嫁给沐诚,跟沐诚配对。亏我之前还对你有所愧疚,看来还是我们对你太包容了!” 顾寒星吓退嬉儿,又冲着顾君惜怒骂威胁。 一想到自己给顾君惜买小玩意、糖葫芦,尽心弥补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啪!”可顾君惜却是不怕威胁,也不受他的指责,冲上前一巴掌甩在顾寒星脸上。 顾寒星骂她可以,但不能骂嬉儿。 顾寒星是在大火中抛弃她的人,嬉儿是在大火中奔向她的人。 是比顾寒星重要百倍的人。 她强调道:“顾寒星,嬉儿不是贱婢,她是我的妹妹。下次你敢再对她动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说着又是几巴掌打在顾寒星脸上,然后命令两名护卫。 “将他给我绑起来,吊在府门前的大树上!” 嬉儿不敢打顾寒星,她不再勉强。 毕竟顾寒星是主子,她也担心,日后再有看护不住的时候,顾寒星再对嬉儿下手。 顾寒星被五花大绑拖出了府门,高高绑在府门前的大树上,任由他如何辱骂,顾君惜都充耳不闻。 除此之外,她还让两名护卫守在了大树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顾寒星入室行凶! 站在府门口,嬉儿看着顾寒星那般高大,扬起拳头那般凶猛的人被屈辱的吊起来,虽然觉得心里爽快,同时也有些担心 “小姐,这样做会不会出事?大公子跟老爷会不会来找您算账?” 顾君惜轻笑了一声:“顾黎川三人昨夜怒闯荣吉亲王府,荣吉亲王为出这口恶气,为沐诚报仇,必定会死咬着顾元柏不死不休。” “顾元柏自顾不暇,怕是不会来找我。顾黎川倒是应该会来,但应该也不能将我怎么样。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倒是能送他了!” 顾君惜说着,扫了一眼同样站在她身侧,跟出来看热闹的万柔。 嬉儿见万柔蒙着面,看不出容颜,倒是不知道万柔的身份,也不知道顾君惜所说的礼物是什么。 可她一想到,顾君惜能将武功高强的顾寒星吊在树上,不由的,也就信了顾君惜九分。 她相信,只要是她家小姐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顾君惜怕顾黎川找去宁氏武馆,打扰宁含霜教学,干脆今日就带着嬉儿留在了宁远侯府。 没过多久,沐清芙也闻风赶了过来。 右相府,就如顾君惜所料般,顾元柏正自顾不暇。 顾元柏一听说送去荣吉亲王府的人是顾君堂,又听说顾黎川三人先斩后奏将顾君堂连夜带了回来,气得差点倒仰。 顾黎川跪在顾元柏面前,请求原谅。 “父亲,堂堂不是惜惜,她柔弱无依,在荣吉亲王府是活不下去的。儿子昨夜将她带出来时,她就去了半条命,早晨时候才将将退热。这件事是儿子冲动了,儿子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承担?你如何能承担的起?”顾元柏焦头烂额。 想要打骂,可顾黎川一直都是他最得意的嫡长子。 他怨宁含霜压他一头,讨厌顾君惜跟宁含霜相似的脸,但三个儿子,他是真心喜欢培养的。 最终顾元柏只能叹息,他正烦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时皇宫来了消息,让他进宫一趟。 顾元柏这一进宫,就直到日暮西垂才从宫中出来。 他出来时,整个人似笼罩着一层乌云。 顾黎川一直等在皇城门外,一见顾元柏就迎上去:“父亲,怎么样了?” 顾元柏撩起眼皮看了顾黎川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西南的涎河需要重建堤坝,前些日子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今日这差事归了我。我也从右相退到了工部侍郎。” 右相为正一品,工部侍郎是正四品,顾元柏这是一口气连降了三个等级,还被派去了做最劳苦的差事。 三品啊,这是多少人奋斗半辈子,或者是大辈子都没有办法升上来的品阶,顾元柏一夕之间就没了。 顾黎川愧疚的垂下了头。 顾元柏眸色微闪,缓缓抬手,拍了拍顾黎川的肩膀。 “左相那条狗没了管束太疯了,加上荣吉亲王在皇上还有大臣心中都有极高的影响力,他们咬住不肯放,为父是要脱层皮的。” “黎川,这次是你太冲动了。但为父不怪你,只是为父明日怕是就要离京。离开这段时间,府中就全靠你了。我们顾府的未来也都靠你了!” “这次左相跟荣吉亲王攻击为父,用的都是家宅不宁,欺辱发妻这一条。为父走后,你一定要想办法,笼络住你母亲,家中不可再出丑事,你可明白?” “父亲,儿子知道!”顾黎川的内心早被愧疚填满,此时顾元柏自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黎川陪着顾元柏走出皇城前的那条街道,因顾元柏要先去安排打点去修堤坝事宜,两人分开而行,顾黎川先回了府中。 然而,他还没有歇一口气,就又得知顾寒星被吊在宁远侯府门前的消息。 被扣的罪名,还是入室行凶。 顾黎川想到顾远柏才说过,家中不能再出丑事,只能匆匆赶往宁远侯府。 第135章 有本事,永远不要后悔 顾黎川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只有宁远侯府门前的两个灯笼还亮着,可依旧能将吊在大树上的顾寒星照得一清二楚。 被吊了一天,滴水未进,顾寒星整个人已经虚脱,可当他看到顾黎川时,神情还是激动起来。 顾黎川看到惨不忍睹的顾寒星同样激动,一个箭步冲到大树前。 只是他还想要再进一步时,被那两名把守的护卫拦住去路。 顾黎川只能隔着距离喊:“寒星!” “大哥!”顾寒星无济于事地挣扎了两下。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先让自己脱困,依旧如同执念般想要教训顾君惜:“顾君惜害我,你帮我教训她,她欠收拾!” 顾黎川眉头紧拧了下,他何曾不知道顾君惜欠收拾,可连顾寒星都被吊起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何况父亲才被贬,父亲说了,家里不能再出丑事。 可,若不是顾君惜,父亲又怎么可能被贬,还要被派去涎河苦地修堤坝。 只是为了大局,有些气只能吞下,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顾黎川吐出一口浊气,没有接顾寒星的话,只道:“我先去见惜惜!” 宁远侯府大厅,顾君惜跟沐清芙正在琢磨顾君惜的暗器要怎么改良,才能将精准度提升至最高,嬉儿就急忙进来禀报。 “小姐,大公子来了!” 顾君惜放下手里的暗器,就见坐在一侧的万柔站起身,慌乱的似要躲藏。 顾君惜起身按住万柔肩膀:“万姑娘,你现在戴着面纱,就算顾黎川进来也认不出你。就算认出了又何妨,当年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你!” 万柔想了想觉得顾君惜说的有道理,想到要面对顾黎川她就是下意识自卑,可她又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她的一切不幸源头都来自顾黎川,所以万柔就冷静地站在了顾君惜的身侧。 可当看到记忆中的那个人,多年过去,依旧白衣出尘,万柔心脏还是狠狠被撞击了一下。 如果不是遇到顾黎川,她也不会被困在花楼苦熬多年,还染了一身脏病。 这么一想,万千思绪全都化成了恨。 就如顾君惜所想,顾黎川进来根本没有认出万柔。 他的目光只在万柔身上停留了一息,就落在了顾君惜身上:“惜惜,你将寒星放下来。我们是一家人,不要给外人看笑话。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的二哥!” “所以,你是来为顾寒星求情的?”顾君惜轻看着顾黎川。 顾黎川皱眉,明显不喜欢求情这个词语,可他一想到如今局面便妥协下来:“只要你能放过寒星,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听着,就像顾君惜在无理取闹一般。 顾君惜也不可能真杀了顾寒星,毕竟杀人犯法。 何况真要杀也是偷偷的杀,这样光明正大搭上自己也不划算。 以顾寒星自傲的性子,当众吊他一天,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适可而止,暂时这样的惩罚也够了。 如此想着,顾君惜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挑眉答应:“行,顾寒星你可以带走,但以后看好了,他若是再招惹我,我一定废了他的双手!” 顾黎川嘴唇死劲往下压着,明显很不喜欢顾君惜这种强势的说话方式。 可还是方才那句老话,就目前的局势,他不能再跟顾君惜闹。 即使对这个妹妹,一再失望,现在已经到了无望可失的地步。 他还是要想办法尽量缓和关系。 也是在这时,顾黎川进一步理解到了顾元柏的难处。 原来要挑起一个家是那么难,尤其家里还有一两个不服管教,性子尖锐的。 顾黎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耐着性子教导。 “惜惜,你二哥固然冲动有错,但也情有可原。你没有看到,堂堂昨夜从荣吉亲王府出来时浑身是伤有多可怜!即使这样,她还在挂念着你!” “父亲已经被贬官,你跟沐诚的亲事已经作罢,这件事已经过去。越是这种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越要团结,你跟大哥一道回府,去看看堂堂。毕竟你跟堂堂是双胞胎姐妹,就算有再深的误会,我相信只要愿意就能化解!” “是吗,那就去看看!”顾黎川说了一大堆,原本也没有想过顾君惜能够将他的话听进去。 毕竟之前类似的话,他都快要说腻了。 然而,没想到顾君惜却是张口爽快的答应了。 这反到让顾黎川愣住,变得不安起来。 顾君惜瞧着顾黎川神色僵硬的模样,嘲讽的嗤笑一声:“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又改变主意了?怕我伤害到了你的好妹妹?” 顾君惜将好妹妹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这倒是让顾黎川变得眼神闪烁,不敢看顾君惜眼睛,连声强调:“怎么会……惜惜你也是我的妹妹!” 顾君惜一点也不想要做顾黎川的妹妹,若是能重新选择,她情愿没有出生在顾家。 不过争论这些没有意义,顾君惜冷淡的起身,看了眼万柔,示意万柔跟上,直直往大厅外走去。 万柔这份礼物本就是准备今日送出,顾黎川到了,她就应该不再吝啬。 顾君惜一走,沐清芙就跟着起身。 她从顾黎川身边走过时,不客气地狠狠瞪了顾黎川一眼。 “亏你还记得惜惜是你妹妹。就顾君堂在荣吉亲王府落得满身是伤可怜,若是换成惜惜,你们就没想过惜惜会有多可怜?” “还顾寒星情有可原,呸,依我看你们的脑袋是被门挤了。顾黎川,你们这般对待惜惜,我劝你们有本事,永远别后悔!” 说罢,沐清芙再也没有回头看顾黎川。 顾黎川却不知为何,心中越发不安起来,总感觉接下来即将有大事发生。 顾黎川出了宁远侯府,顾寒星已经被放了下来,顾黎川想着要带顾君惜去见顾君堂,就让人先将顾寒星送回了顾府。 同时他上马车时,沐清芙已经离开,并没有跟上。 这让他微微皱眉,总感觉顾君惜又安排了什么让沐清芙去处理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君惜身侧,戴着面纱的万柔身上。 虽然万柔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此时一看,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这分熟悉是从何而来。 顾黎川试探着开口:“惜惜,这位姑娘是谁?她怎么蒙着面?也要跟你一起去见堂堂?” 第136章 一出好戏,认知一点点被打破 自己曾经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可见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顾君惜没有否认,冷淡地敷衍:“顾君堂的故人,自是要去见顾君堂!” 顾黎川闻言微微愣神,目光不由自主重新投在万柔身上。 顾君惜这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粉色珍珠耳环把玩,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说起。 “顾黎川,你真觉得顾君堂是柔弱无依,半点心计没有的纯善之人?” 顾黎川的注意力一下被顾君惜拉扯过来,视线落在了顾君惜手里这只粉色珍珠耳环上。 他也几乎一眼认出,这只耳环是顾君堂的。 原因无他,这对粉色珍珠耳环原本就是他送给顾君堂的。 顾黎川皱眉,顾君惜已经将这只粉色珍珠耳环拎了起来,直白地吊在顾黎川面前晃了晃。 “那日的木琴不是我损毁的,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损毁浪费我力气。明明嬉儿已经把木琴送回你的院子,至于为何被损毁出现在湖里,我就不知道了。但当你将木琴扔在我面前时,我在木琴里发现了这个。” 顾黎川不傻,自是听出了顾君惜话中意思。 他伸手去拿顾君惜手里的粉色珍珠耳环,顾君惜却快他一步,将耳环收了起来。 “既然要去看她,那这耳环就由我还给她。一会请你看一出好戏!” 顾黎川抿紧唇,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追问道:“惜惜,你倒底想做什么?” 顾君惜没有说话,马车已经停在小顾宅门前。 顾君惜带着万柔直接往门里走。 愣了下的顾黎川,连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改变了主意:“惜惜,要不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府!” 顾黎川看着顾君惜坚定的背影突然就后悔了,后悔感觉到不安时,就应该立即反悔,不应该再将顾君惜往小顾宅内带。 顾君惜明摆来者不善,堂堂才受了刺激,如何还能忍得住闹腾。 至于那枚粉色珍珠耳环,顾黎川心中梗噎了下,埋下了刺,可他依旧不想继续往下去深想。 顾君惜蓦地收住脚,在昏黄的烛光下转身挑眉看向顾黎川,发出灵魂质问。 “顾黎川,你可还记得跟你定下终生的万柔?” “万柔那般喜欢你,跟你甚至都有了亲密接触,你就真相信,她莫名其妙没有一点预兆就跟人私奔了?你好歹也是状元郎,就没有怀疑过?对自己就那般没有信心?” 怀疑过?他自是怀疑过的,可他四处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万柔的踪迹,那时又有人在传亲眼看到万柔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太伤心了。 是堂堂! 堂堂日日陪着他,开导他,逗他开心。 殊姨也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暂时忘记了万柔带来的痛苦。 万柔的事已经过去了那般久,顾君惜怎么会突然提及。 顾黎川脑袋暂时停顿片刻,随即福灵心至,下意识看向万柔。 就见万柔正用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幽怨地瞪着他。 四目相视,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顾黎川死死钉在原地。 顾君惜细数:“兰三小姐、段大小姐、江四小姐……这些年你有相看过多少人家,可哪一次不是出了意外?顾黎川你是真蠢到无可救药了,还是一直想当一个糊涂蛋啊?” 顾黎川抿紧了唇。他不蠢,至于糊涂蛋,他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堂堂之前一直都是善良的,最近越发发现她有小心思,可这些应该也不能全怪她。 她长在乡下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受了许多苦才会患得患失。 顾黎川在心中安慰自己,可看着顾君惜继续往宅里走的脚步,到底没有再选择阻挡,而是目光复杂的跟在身后。 他的视线又忍不住的飘向万柔那纤细单薄的背影。 于男人而言,自己第一个女人总是让人难以忘怀,何况万柔还是以那种断崖式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虽然他刻意不去想起,可万柔的身影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小顾宅里的下人随着赵殊儿搬进顾府,散的散,去的一并去了顾府,这里就是一座空宅。 一路走来,倒是极为安静。 原本守着顾君堂的顾空皓也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了顾君堂住的院子,隔着门就看到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并不明亮,依稀可以看到顾君堂正躺在床上。 顾君堂倒底昨晚挨了沐诚毒打,又受了惊吓,为了博取顾黎川三人同情,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更是假装昏睡做噩梦,此时是真的疲惫不堪,虚弱也不再是装的。 顾君堂现在的状态,对顾君惜来说,再好不过。 毕竟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最容易产生幻觉,防备也会跟着变得薄弱。 顾君惜伸手拦住还想要往房间里走的顾黎川,朝万柔点了点头。 万柔看了顾君惜一眼,就直接跨门而入,在取下面纱时,她回头看了顾黎川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令顾黎川震惊又恍然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万柔! 那个他以为背弃自己,跟别的男人私奔了的姑娘。 “好好看戏!我保证万姑娘不会伤害顾君堂,她只是在给自己讨个公道!” 顾君惜见顾黎川情绪激动,怕顾黎川将这场戏弄砸,干脆直接用钗子抵在顾黎川后背威胁。 万柔进入房间后也抽出了自己发间的钗子,她行至床前,不急着将顾君堂叫醒,而是用发钗的尾端轻轻划弄顾君堂的脸颊。 脸上的异样让顾君堂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万柔的脸,跟万柔尽乎变态的动作吓的尖叫出声。 “啊——你是谁?” 万柔钗子改为抵在顾君堂脖子上,轻蔑冷笑。 “顾二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你将我卖进琼楼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未来大嫂,也想让我做你大嫂,只可惜,你母亲不喜欢我,所以为了顾黎川的前程,只能委屈我!” “是你,万柔!”经万柔提醒,顾君堂一下记起万柔的脸来,同时也是真心害怕。 毕竟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拿钗子抵着都会害怕。 何况顾君堂还病着,正是身体虚弱恍惚的时候。 她几乎没有多想,去否认认识万柔,而是下意识为自己开脱。 “大嫂,当初的事情是母亲的错,我只是执行母亲的安排。我知道你被卖入花楼很可怜,可毕竟与我无关,你有什么不满应当去找我母亲呀!你知道,我是很认同喜欢你的!” 顾君堂承认了。 三年前见过万柔,还亲手将万柔卖入花楼。 顾君惜挑唇一笑,就见顾黎川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震惊,原本的认知在一点点打破。 他的双手在颤抖。 他听到了。 花楼。 原来万柔没有跟人私奔,而是被卖入了肮脏地方。 第137章 都怨你,都恨你 这时,顾君惜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小声响了起来:“你不会又真的相信,将万柔姑娘卖入花楼,背后指使的人是母亲!” 顾黎川只感觉浑身一震,切身体会到了,来自顾君惜浓浓的讽刺。 他虽怨怪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严厉,不体贴父亲,可母亲对于他们的婚事,他承认一向是开明的。 而且以前母亲总在家庙清修,也不可能会阻止他跟万柔在一起。 这一切只能是顾君堂在撒谎。 可,顾君堂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万柔,她为何要这么做! 有个声音在顾黎川脑中呐喊。 自己的痛点被戳中,此时他想要偏心,却不知道要如何偏了! 就见房间里万柔呸了一声,说出更让顾黎川痛彻心扉的话。 “少假惺惺,你若真认同喜欢我,为何当初不偷偷放我走?都是因为你们,我才会被困在花楼染上脏病,如今我已经活不成了。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一个都别想逃掉。我先杀了你,再去找你母亲算账!” 说着,万柔真的狠狠扬起了钗子,这时就连外面的顾君惜跟顾黎川都感觉到了万柔的杀意。 情急之下,顾黎川竟是顾不得自己后背还被顾君惜用钗子抵住,下意识就要闯进房间阻止。 戏还没有唱完,顾君惜眸色一转,见状干脆将顾黎川推到一侧,自己抬腿进了房间。 顾君惜的突然闯入,让万柔暂时停止了动作。 顾君堂也找到机会,推了万柔一把,将钗子从自己面前推开,光着脚下了床! 她用枕头做为防御工具挡在自己面前,脸上害怕的神色逐渐褪去,变成了了然。 “是你?姐姐,你竟跟万柔是一伙的!你为何要害我,我可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啊!” 看着顾君堂依旧做作的模样,顾君惜干脆上前一把将顾君堂粗鲁的推至墙边,重重抵住了她的脖子。 “我害你?顾君堂,你要不要这么可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一切都是你欠万柔姑娘的,还要想陷害母亲,母亲根本就不知道万柔姑娘的存在。” 顾君惜习了这么久的武,虽说单独对付不了顾寒星,可现在收拾一个顾君堂还是轻而易举。 顾君惜眼里的光芒太盛,令顾君堂心虚。 顾君堂不敢看顾君惜的别开眼,但依旧否认:“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君惜强掐住顾君堂的下巴,将顾君堂的脸扭过来,并将那枚收在袖子里的粉色珍珠耳环拿了出来,冷笑道。 “这件事你不知道,那这枚粉色珍珠耳环你可知道了?这可是在那损毁的木琴中找到的。” “你说,我若是将万柔姑娘跟这粉色珍珠耳环一并带到顾黎川的面前,他从此以后会如何看待你!可还会相信你依旧人畜无害?” 粉色珍珠耳环散发出柔和耀眼光芒,再加上一侧万柔怨毒的眼神,每一样都令病弱的顾君堂失去了以往的自信。 或者她也不是失去了自信,只是狡猾得不敢赌。 害怕万一顾黎川相信顾君惜跟万柔,再也不偏帮她。 她一点也没想到,顾黎川就在房间门口听着! 顾君堂眼中闪过谋算,突地大叫一声:“三哥,救我!” 她话刚落,就抢过顾君惜手上的粉色珍珠耳环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个稀烂,接着立即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君惜。 “姐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般冤枉我,我真的很难过!” 呵,有病,简直比戏班里的角儿还会演。 顾君惜看着那枚被踩碎的耳环,冷笑出声。 若是顾黎川没有在房间门口,现在证据被销毁,她必然是死无对证该被气到了。 可顾黎川就在房间门口,顾君堂的这番作为,就恰恰是心虚的表现。 可她还是忍不住了。 顾君惜抬手两巴掌甩在顾君堂脸上,然后将顾君堂狠狠推倒在地:“难过,那我不介意让你更难过一些!” 顾君惜动手来的又快又急还狠,顾君堂摔跌在地痛呼出声。 顾黎川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可最终还是停住,没有闯进房间里去扶。 此时顾君惜已经带着万柔从房间里出来,从顾黎川身侧走过。 顾黎川脸色难看又复杂,他看了看房间里面,依旧柔弱在地的顾君堂一眼,最终还是追着顾君惜跟万柔往外走。 他张了张几次口,都没有将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沐清芙带着天生赶了过来。 沐清芙一见到顾君惜就兴冲冲露出雪白牙齿:“顾小惜,我没有来晚!” “没有!”顾君惜摇头。 天生已经开口喊道:“顾大小姐!” “乖!”顾君惜摸了摸天生的脸。 此时不用她开口,万柔跟顾黎川的目光就全都被宁天生所吸引。 原因无他,主要是宁天生这张脸长的太像顾黎川了。 简直是放大缩小版。 两人不站在一起时还好,一般人不会立即联想到两人的关系,可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就容不得不去深想。 万柔没有憋住,当下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拼命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那呜咽声还是漏了出来。 大概是母子连心,宁天生一见万柔哭就跟着难过。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抬着头踮着脚将帕子拼命递向万柔:“姨姨,不哭!” 万柔多想摸摸抱抱天生,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脏病,还是下意识保护天生般往后退了一大步:“别靠近我,会传染!” 这七个字让顾黎川心尖一颤,同样让顾君惜心生不忍。 顾君惜当着万柔跟顾黎川的面,将那块带有川字的玉佩递还给天生,然后让沐清芙先带天生出去等着。 天生一走,万柔就再也无法克制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哭到不能自己的万柔,顾黎川张开双臂想要抱抱万柔,可最后还是忍住,先看向顾君惜求证:“惜惜,方才那个孩子,他是谁?” 这一声问话,顾君惜还没来得及回答,岂料万柔却是突然抬起哭红的双眼,脸上闪过幽怨,蓦地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刺进了顾黎川的胸口。 “顾黎川,你还有脸问。难道光看他那张脸,你还没有看出他是你的儿子吗?” “都是你,都怨你,因为你护不住我,因为你宠爱一个黑心肝的妹妹,害得我流落花楼身染脏病!” “害的儿子一出生只能流浪,过着朝不饱夕的日子,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 顾君惜看着顾黎川被刺,没有着急,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冷冷补刀。 “初次见到天生时,他就因偷吃食物被人追打。再次见到,是母亲将打的只剩半条命的他带回了宁远侯府!” 第138章 等待的那个机会 顾家的小公子,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会沦落到要偷东西吃的地步。 可他的儿子过的,这什么样的日子! 顾黎川心脏再次一痛,看着面前万柔满是泪水的脸,第一次深深反省,他真的错了吗! 是他真的瞎了眼吗? “柔儿,对不起!” 顾黎川伸手想来摸万柔的脸,万柔撇开脸,松开手上的钗子冲了出去。 目的看样子俨然达成,顾君惜扭头跟着往外走,袖子却被顾黎川拉住。 “惜惜,谢谢你收留天生,收留柔儿,你能不能先替我好好照顾好她们。” “还有……对不起,木琴的事是我冤枉了你,荣吉亲王世子的事……” “行了!你不用再说,我收留天生跟万柔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觉得她们可怜!”顾君惜冷冷打断。 顾黎川话只说到一半,顾君惜就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顾黎川对她产生愧疚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每次愧疚过后,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过分。 她早就不在意,也不屑。 不过有些话,她该挑拨诛心,还是要挑拨诛心。 “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就想一想,将万柔姑娘跟天生害得这般惨的人究竟是谁?你若是有良心,帮他们把仇报了,我相信他们会更加开心!” 报仇吗?杀……了顾君堂么。 顾黎川一下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苍白复杂,他张了张唇许久没有说出话。 看来顾君堂的地位,在顾黎川心中,不是一般的重要。 顾君惜瞧着半天没有表态的顾黎川冷嗤一声,就在这时,顾空皓从外赶了回来。 可能是看到停在小顾宅门前的陌生马车,让他心中产生了警惕,走进来的脚步有些急躁。 他看到顾君惜跟顾黎川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插在顾黎川胸口的那根钗子,以及还在不停往外流的鲜血,顿时慌了神。 同时也想都不想,就认为是顾君惜伤害了顾黎川。 顾空皓维护的将顾黎川从顾君惜面前拉开,跳脚指责:“顾君惜,你害了堂堂还不够,现在还敢刺伤大哥,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也杀了!” 顾君惜看顾空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傻狗。 顾黎川已经看到顾君堂真实面目,现在该轮到顾空皓了。 顾君惜轻蔑的勾了勾唇,不搭理的转身往外走。 恰恰是她这不屑的眼神,更加激怒顾空皓。 顾空皓朝着顾君惜的背影冲了上去:“顾君惜,谁允许你走了,你给我回来,你刚刚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吗?我是你三哥!” 然而,他的手却是被顾黎川拉住。 顾黎川神色低落地道:“够了!” “不是大哥,顾君惜太没大没小了。我是他三哥,他伤害你,还看不起我,就是欠收拾!”顾空皓不满。 话说完以为会听到顾黎川赞同的声音,岂料顾黎川却是冷冷地盯着他,神色不悦地道。 “我说够了。惜惜是我们的妹妹,荣吉亲王府的事是我们算计她在先,她只是自保,这不怪她。我身上的伤,也不是她刺的,你以后对她说话客气点!” 顾黎川说罢,拔下了胸口的钗子,用手捂着受伤的地方,在夜色中孤寂走出小顾宅。 顾空皓看着态度大变的顾黎川摸不着头脑,他想不通,顾黎川怎么突然就说要对顾君惜客气一点了,明明还早晨放任顾寒星收拾顾君惜。 顾空皓想不明白,只能带着满肚子疑惑先去见顾君堂。 他赶到顾君堂房间时,顾君堂正顶着两个巴掌印坐在床前哭,一见顾空皓她就止住了哭声,强颜欢笑地看着顾空皓:“三哥,你回来了!” “嗯,朋友捎话,邀我到花船里聚了聚。”顾空皓神色有些不自然,等走近看到顾君堂脸上的巴掌印瞬间炸毛:“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了一小会!” “没事的,是我惹姐姐不喜欢,不怪姐姐!”顾君堂摇头,很是懂事。 顾空皓却是越发生气,怒骂道:“又是顾君惜,我就知道是顾君惜!顾君惜刺伤大哥又打伤你,刚刚大哥还维护她,让我对她客气一些。大哥真是糊涂了!” 顾君堂原本还享受着顾空皓指责着顾君惜,可一听到后面涉及到顾黎川的话语,她当下变了脸色,拉住了顾空皓的衣袖。 “三哥,什么大哥被刺伤?你回来时在小顾宅里见着大哥了?” 顾空皓没有多想,以为顾君堂只是单纯关心顾黎川。 他将方才回来看到小顾宅门前停的马车,以及看到顾黎川受伤,包括顾黎川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君堂。 顾君堂闻言目光落在地上那踩碎还没有收拾的粉色珍珠耳环上,变了脸色。 她没有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仔细回想起万柔跟顾君惜出现的每一个细节,顾君堂突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慌乱的求顾空皓:“三哥,带我回府,我要马上回府!” 顾君堂回了顾府,可当天夜里却没有见到顾黎川。 这还是第一次顾黎川拒绝见她。 顾君堂是真的乱了,也怕了,梨花带雨哭倒在顾空皓怀里:“三哥,我好像做错事,惹大哥生气了!” 顾空皓怜惜地劝慰:“小傻瓜,大哥怎么可能忍心生你的气,你就算是做错事,也绝非出自你的本意,大哥会原谅你的!” 透过林荫,顾君惜望着顾空皓劝慰顾君堂的模样冷冷一笑。 翌日,顾元柏灰头土脸,官场失意就要出发涎河。 他临出发前去了宁含霜的院子,只是宁含霜依旧不愿意见,但也不打击顾元柏的热情。 顾元柏隔着院门喊:“霜儿,等我回来,你在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宁含霜在屋子里,穿着单薄短打练拳,闻言冷冷一笑,然后就当听不见。 顾君惜跟着练拳,忍不住好奇:“母亲,您说照我这样练习的速度,下次再有战事,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出战啊。” “努努力,也不是不行。只是上战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宁含霜指导了顾君惜几个动作,眼中闪过黯然。 她也发现顾君惜在练武方面有几分天赋,一点也不弱于顾寒星。 可是要上战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顾君惜知道宁含霜在想什么,她神秘一笑:“母亲,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们母女还有清芙表姐,就以宁远侯府的身份奔赴战场!” 她让开武馆只是宁远侯府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步,以宁远侯府的身份奔赴战场就是第二步。 在她的记忆中,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有战事发生。 只有宁远侯府彻底立起来,重新建立了功勋,母亲和离,才能重揽光芒,谁也不能小瞧。 也才能让顾黎川三人知道,他们放弃的母亲,是多么耀眼。 同时,她可以借此为机会,再次请求让盛帝同意,让她嫁给沐凌夜。 屋内齐乐融融,院子外,顾空皓见宁含霜久久没有理会顾元柏劝道:“父亲,您还是先出发,母亲就是铁石心肠。” “不许这么说你母亲!”顾元柏说道,无奈叹了口气,看向顾黎川:“照看好家中。” 顾黎川点头,却是显得神色恹恹,心事重重。 第139章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 顾君堂站在一侧,虽然顾黎川一直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可她依旧泪眼汪汪始终将目光投在顾黎川身上,直到送走顾元柏,她的态度也没有发生改变。 顾黎川在目送顾元柏的马车离开后,就打算去衙署当职。 顾空皓不忍见顾君堂难过,拉住顾黎川袖子。 “大哥,你要不今日就沐休,堂堂身体还没有痊愈,二哥也身体虚弱着。晚上我们偷偷一起去殊姨那里聚聚,就当去去晦气!” 顾黎川微微皱眉,目光终于在顾君堂身上扫过,但在看到顾君堂那期盼的眼神时,还是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有心情。父亲仓促离开,京中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空皓,记得这段时间低调些,不要再惹事。” 顾黎川叮嘱完,不再理会任何人的离府。 “大哥真是,怎么感觉怪怪的!”顾空皓感觉到顾黎川对顾君堂的冷漠,不理解地摸了摸脑袋,回头见顾君堂已经泪流满面,他忙又安抚。 “好了堂堂,你别哭了。大哥这态度肯定不是冲着你,大哥就是为父亲的事担忧。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要相信三哥!” 顾寒星卸下冷淡,手足无措的也跟着一起哄:“你三哥说得对,大哥不陪你,二哥三哥一起陪你。这事都怨顾君惜,将府中搞得鸡犬不宁,我们不要上顾君惜的当!” 经过昨日被吊一天的痛苦经历,顾寒星虽然对顾君惜还是不满,可总算长了点记性,再也不敢对顾君惜随意下手。 顾君堂眼中的泪意未干,依旧不停地流泪。 虽然顾空皓跟顾寒星都劝她,但顾君堂就是觉得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必须要做些什么挽回顾黎川的心,最起码也要让顾黎川咬死答应,守住她身份的秘密。 顾黎川从衙署回来,没有直接回顾府,而是去了宁氏武馆。 他这也是第一次到宁氏武馆来,他不敢靠近,只敢偷偷观看天生习武。 顾君惜发现顾黎川,只当作看不见。 她不会阻止顾黎川接近天生跟万柔,至于万柔跟天生理不理他,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没有人搭理,顾黎川也不急着离开,在看了天生之后,又一直观察顾君惜习武。 他见顾君惜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拳脚,即便汗水已经打湿衣服也不休息,眼中有了动容。 在顾君惜终于停下时,他提着带来的点心主动走近。 “惜惜,这是我来的时候给你和母亲特意带的点心,大哥今日看你跟着母亲一起习武,才知道原来你在武术上这么有天赋,而且还这般能吃苦。大哥收回曾经说你娇气的那些话,你能原谅大哥吗?” 顾黎川眼中的愧意不似作假,可迟来的歉意并不能抵消带给她的半点伤害。 顾君惜扫了眼顾黎川手中的点心,随即直接无视。 “有这回事吗,我好像忘记了。你要是真觉得心中有愧,那就拿出你该有的态度,想一想,你最对不起的人究竟是谁?” 顾君惜说着,扫了眼那边正尽心尽力教人武功的宁含霜。 顾黎川心中一动,瞬间想起了顾君堂的身份,可…… 顾黎川最终还是抿紧了唇。 顾君惜清楚瞧到顾黎川脸上的纠结,对此除了冷淡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情绪。 她从没有指望过顾黎川会良心发现。 顾君惜转身离开,恰恰是顾君惜这似什么也不在乎的态度让顾黎川的心脏猛地揪紧。 他看着手上,没有被接过的点心,心中一阵失落。 这已经是顾君惜第很多次拒绝他了……以前顾君惜从不会拒绝他给的任何东西。 顾黎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宁氏武馆,深思熟虑许久之后,买了许多东西去了宁远侯府。 他向万柔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柔儿,以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跟天生受了许多委屈,我想要补偿你跟天生。等你养好病,我们就跟天生相认,然后我会跟父亲、母亲禀明你我的情况,迎你进门!” 万柔瞥了眼几乎摆满整个院子的衣服首饰,并没有被迷花眼,她眼中只有清醒的冷静:“迎我进门做你的正妻吗?” 顾黎川为难,艰难道:“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正妻的位置父亲怕是不会同意,但我可以许你贵妾位置。以后就算是娶了正妻,也不会越过你去!” 万柔眼中的冷静变成了怨恨,但依旧克制着。 她自嘲笑道:“也是难为你,不嫌弃我这进过花楼染了脏病的女子,还愿意许以贵妾位置。那顾君堂呢,那个罪魁祸首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顾黎川垂着的双手蓦地紧握在了一起,那薄唇也抿的越发紧。 顾黎川这副模样万柔还有什么看不出来,之前还能克制的情绪,这下是再也无法克制。她浑身冰冷质问:“别说你连质问都没有质问顾君堂?” 顾黎川没有说话。 沉默等于默认。 万柔抄起院中的首饰衣服就朝顾黎川砸了过去:“你这个废物、孬种,连伤害自己儿子的女人都不敢惩罚报复。你是不是喜欢那顾君堂啊?我要是真入了你顾家的门,我才是真傻!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万柔拖着顾黎川往院门口推。 顾黎川被推出宁远侯府时已经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就在他抬腿想要再次进入宁远侯府时,身边传来顾君堂的声音。 “大哥!” 顾黎川身体蓦地一颤,扫向笑容温柔,不知何时出现的顾君堂。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往日顾君堂这副令人怜惜的面容,今日看着让他心头感觉有些不舒服:“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顾君堂已经没了早上眼泪汪汪的作态,像是一点也没有发觉顾黎川的冷淡。 她上前抱住顾黎川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往一旁停着的马车上去。 顾君堂在顾黎川去衙署之后,就一直让人盯着顾黎川。 她在得知顾黎川下职之后先去了宁氏武馆,再来的宁远侯府,当下更加坐不住,急忙赶来抢人。 顾黎川看到顾君堂已经没了跟万柔沟通的欲望,想着万柔正在气头上,改日再来也行。 等上了马车,发现顾君堂正抱着自己胳膊,他的脑子里当下就闪过万柔说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顾君堂! 顾黎川当下如遭雷击,将胳膊从顾君堂怀中抽了出来。 他之前也觉得这样抱着不妥,可顾君堂说自己是乡下长大的从不拘小节,而且顾君堂之前也是男装打扮,他也就随她去了。 现在仔细想来,的确不妥。 怀中一空,顾君堂眼中当即闪过一阵失落,那种危机感越发明显。 当马车启动,顾君堂再没有一丝犹豫,“呯”的一声,跪倒在顾黎川的面前。 “大哥,我错了,我承认当初大嫂是我送进的花楼,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害怕你娶了嫂子,就不对我好了。我承认我自私,可我真是太在乎你了。” “我跟母亲从小生活在乡下,从没有得到过一天来自父亲跟兄长们的宠爱。你们实在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包括那把被损毁的木琴也是我做的,可我就是怕姐姐抢走你啊。姐姐她已经拥有过你们的宠爱那么多年了,分一点给我,又怎么了?” “虽然我将大嫂卖入了花楼,可我也没有想过要害她。我只想要她暂时在花楼里待一段时间,等我先享受一段时间你的宠爱,我就会把大嫂还给你的!” “虽然这样的心思,大哥你肯定没有办法理解,可我真的没想要害人。你若是不喜欢,我可我改。我改好不好!” 第140章 准备挖坑埋人 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她的心机已经曝露在顾黎川面前,那她就只能大胆承认,以求原谅了。 起码这样还能落个诚实的名声。 顾君堂想得很明白,她哭得心胆俱裂,在马车中跪行至顾黎川脚边,紧紧抱住顾黎川的大腿。 “大哥,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就是你不能不理我。我也是你妹妹啊,即使不是亲妹,也是庶妹啊!” 妹妹,对是妹妹,可也是庶妹…… 顾黎川心中生起熟悉的怜惜,手伸出要落到顾君堂头顶的时候,还是收了回来。 他冷淡地将头靠在了车壁上,最终没有扶顾君堂:“你先起来!” 什么态也没有表,可就是这样才让顾君堂更加心慌。 好在……她还有后招…… 顾君堂抱住顾黎川的大腿,一直没有起身,直到马车停在顾府门前时,她才一瘸一拐地跟在顾黎川身后回府。 刚进府门,就有下人禀报,赵殊儿突然身体不适。 因为顾元柏不在府里,宁含霜这个当家主母也不在,只能禀报顾黎川。 顾黎川闻言匆匆赶了过去。 赵殊儿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顾黎川强撑起笑容:“黎川,你不用着急,我无事。” “怎么会突然身体不适,大夫可瞧过了?”顾黎川想要走到床边,可想到万柔的话,他及时收住了脚步。 男女是当避嫌。 赵殊儿跟顾君堂对视了一眼,顾君堂垂下了眼睑。 赵殊儿就开口道:“没什么,就是你父亲刚走,我心中不安。黎川,听说堂堂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了!” “堂堂从小长在乡下,笨手笨脚的,都怪殊姨没有本事,没教好她。她有什么不对,殊姨代她向你道歉。殊姨给你跪下好不好?” 赵殊儿说着就要下床。 赵殊儿是他的救命恩人,当日他被一群混混劫持,是赵殊儿替他挡了致命一刀差点死掉。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他怎么能让赵殊儿对他下跪。 顾黎川不是没有感觉到,赵殊儿这么做是在为了顾君堂,可他妥协了。 顾黎川闭了闭眼,将赵殊儿扶了起来。 “殊姨,你不必如此。我原谅堂堂了,堂堂以前在府中怎么样,以后在府中还是怎么样。她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这就是保证不揭穿顾君堂身份了。 顾君堂跟赵殊儿松了口气,可接下来,还是感觉顾黎川变了。 顾黎川变得极少跟顾君堂来往,也不来看赵殊儿。 更是只要有空就是去宁氏武馆、宁远侯府,即使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给顾黎川好脸色,顾黎川依旧风雨无阻。 顾空皓对此依旧不以为意,笃定道:“殊姨、堂堂你们不用担心。大哥的心始终是向着你们的,大哥这样做是在演戏,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给的任务,让一家和睦。” 顾空皓说完,笑着看向顾君堂:“堂堂,能不能给三哥点银子,段大用邀我一起游湖,最近手头上有点紧!” 奢侈的习惯已经养成,岂能说改就改。 顾君惜这个移动财库断了,每月的例银又被扣去还顾君惜的账。 顾空皓终于将主意打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顾君堂自是不想给,可一想到顾黎川态度已经变了,不能再失去顾空皓这个靠山,只能忍痛将银子借给顾空皓。 “三哥,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限,你要省着点花!”顾君惜取来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顾空皓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只嫌少,可还是收进了袖子里:“我知道了,等三哥赚了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 顾空皓有了银子喜滋滋出了门,却不知,他一走顾君堂就变了脸色,暗骂了一声草包,就看向了赵殊儿:“娘,大哥对我们越来越淡,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挽回大哥的心!” “怎么挽回?”赵殊儿不解。 顾君堂的目光就落在了赵殊儿的肚子上。 湖边人来人往,顾空皓上了花船与左承风擦肩而过,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往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开。 自从顾元柏落了下乘,被贬官之后,原本互相看不上的两个纨绔公子越发互相看不上,一见面就像是斗鸡眼。 左承风下了花船就打算回府,岂料却是被人拦住。 “左公子,我家小姐请你移步茶楼一叙。”来请他的是一位眼生,做护卫打扮的男子。 可对于纨绔来说,佳人相约,即使不认识也要应邀而去。 等真到了茶楼包厢,左承风才发现,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君惜。 左承风微微一愣,就在顾君惜面前坐下来,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顾大小姐邀我前来,可是相中我了?我自是比那沐诚好上千倍百倍!” 顾元柏要将顾君惜嫁给沐诚一事,虽然瞒得好,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左承风是左相的儿子,这些秘事,他自是知道一二。 顾君惜瞥了左承风一眼,不计较他的调侃,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你想不想彻底大坑顾空皓一把?” “怎么坑?”左承风一听顾君惜要大义灭亲,阴顾空皓当下来了兴趣。 顾君惜自是知道顾空皓找顾君堂拿钱一事。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顾君堂的为人她已经知道一二。 她绝不相信顾君堂会像她一样,傻傻的供顾黎川所取所求。 想要顾空皓跟顾君堂反目,那就让顾空皓彻底堕落。 顾君惜扫了眼对面升平赌坊:“听说左公子最近运气极好,赌钱赢了不少银子。我三哥手头有些紧,都说财神眷顾可怜人,说不定我三哥运气也极好呢!” 顾空皓虽然浪荡,但赌是不沾的,要想顾空皓放手一博除非受点刺激。 左承风是顾空皓的死敌,顾空皓那不经激的性子,只要听到左承风赢了银子,必然不服输想要试试。 顾君惜说完,直接拿了一千两银票推至左承风面前:“左公子的赌资,以及我三哥第一次赌博所赢的银子,我都准备好了!” 左承风见状没有客气,直接将银票收进了袖子里。 能坑顾空皓还有银子拿,左承风如何不乐意。 他眼睛笑的成月芽状,像就是狡猾的狐狸:“顾大小姐爽快,我是真的越发喜欢你了,顾大小姐不防考虑嫁到我们左家!” 卖买已经谈成,顾君惜起身抬腿往外走,临走前轻笑一声:“左公子想娶我,就不怕日后也变成荣吉亲王世子?” 左承风当下感觉下体一寒!差点用双手捂住。 顾府,夜色降临。 大夫匆匆进了赵殊儿院子。 极少在花园里走动的赵殊儿今日只在花园里逛了逛,就遇上了宁含霜受到惊吓摔了一跤,一直大喊肚子疼。 府中人都在传,是宁含霜推了赵殊儿。 第141章 讨要公道,那就提剑闯入 房间里,赵殊儿的呼痛声一直没有停过。 大夫给把脉之后说赵殊儿受了惊吓,又摔了跤,已经有了先兆性流产的迹象,接下来需要好好养胎。 接着大夫就开了单子。 大夫离开后,顾寒星皱紧了眉头吩咐婢女去煎药,就在这时,顾空皓如同一阵风般刮了进来。 一进房间,他就关心地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因为疼痛眉头拧在一起的赵殊儿,更是将满心担忧显在了脸上。 “殊姨,您很难受吗?” 赵殊儿拧着的眉头拧得越发紧,难受地呻吟一声,然后似强撑起笑意一般摇了摇头:“还好,我能扛得住,空皓你不用太担心!” 然而,赵殊儿的否认没有让顾空皓彻底放下心来,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急躁,声量也不由自主加大。 “殊姨,您总是这么善良,总为他人着想。您眉头都快要打结了,这叫还好?扛得住?” 说着,他就怪怨地嘀咕,看向身后的顾寒星:“都怪母亲!府中下人都在说,是母亲推的殊姨,二哥你可知道?” 顾寒星抿了下唇,他没看到,可确实听说是殊姨碰到母亲之后,就摔了跤,还一直大痛不止。 想到母亲那不喜颜色,一向严厉的面容。顾寒星觉得赵殊儿对上宁含霜的确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顾寒星就轻“嗯”了一声。 顾空皓当下更加生气,为宁含霜打抱不平的拖着顾寒星往外走。 “父亲才走几日,母亲就已经容不下殊姨了。现在父亲不在家,我们需要给殊姨做主,不能让殊姨白受了这委屈。” 顾寒星没有拒绝跟着顾空皓一起往外走,心里想着,母亲就算是跟殊姨认个错也好。 这样不闻不问,的确对殊姨很不公平。 顾君堂一直站在一侧,此时见顾寒星跟顾空皓冲动的要走,连上前息事宁人的拦住。 “二哥、三哥,要不还是算了。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将事情闹大。” 赵殊儿闻言,也拥被坐了起来,虚弱的喊道。 “寒星、空皓,你们千万别为了我跟夫人起冲突。夫人那般严厉,到时候又让你们跪祠堂,动用家罚如何是好?我本就是低贱乡野村妇,不值得你们为我这般费心的。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只要你们心里有殊姨,惦记着殊姨。殊姨吃点苦,受点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赵殊儿跟顾君堂现在只想牢牢拢络住顾家三兄弟的心,让顾家三兄弟为她出头,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而且只有她们表现得越识大体,越委屈,顾家三兄弟才会越向着她们。 顾寒星跟顾空皓被顾君堂跟赵殊儿这么一拦,还真有些犹豫了。 他们怨怪宁含霜平日教导严格,可心中对宁含霜还是有畏惧的。 可,看到虚弱的赵殊儿,就下意识产生了怜惜同情之心。 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还是令他们不舒服。 做错事,总是要承担后果。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的母亲。 这个时候,顾寒星跟顾空皓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顾黎川在就好了。 顾黎川最有主意,也最聪明。 他一定能拿出好的主意,替赵殊儿讨回公道。 同时,顾君堂也在盼顾黎川的出现,今日这个局,本就是为了拉拢博取顾黎川好感而设的。 千盼万盼中顾黎川回了府,还没有到自己院子,就又被人请到了赵殊儿院中。 几乎是顾黎川前脚刚进府门不久,后脚顾君惜也回到府中。 她正往府里走,迎面就碰到嬉儿匆匆而来。 “小姐,您回来了。府中出大事了!今日殊姨娘摔了一跤,正巧夫人也在,也不知是从哪个黑心肝嘴里传出来的,说夫人容不下殊姨娘,想要一尸两命,把殊姨娘推了。” “那些多嘴的下人,接着又传出,三公子回府后就跟二公子商量着要替殊姨娘找夫人讨要公道。这话被夫人听了去,夫人气不过,方才已经带着温姑匆匆往殊姨娘院子去了!” “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大公子方才也回来了。奴婢怕夫人对上他们会吃亏,再气出个好歹来!” 嬉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宁含霜一直都有抑症在身。 常年郁积难消,身体不好,会被气病甚至气倒的概率极高。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开武馆跟宁海棠修护关系,宁含霜的心境已经有了跟之前很大不同的变化。 现在对上顾黎川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不见得谁会吃亏。 顾君惜虽不担心宁含霜的安危,但赵殊儿院子她还是要去。 宁含霜的为人她知道,绝对不会做出推倒赵殊儿这般没有格局的事情来。 赵殊儿摔倒,立即就传出是宁含霜做的,这明显幕后有推手在故意抹黑传播。 否则府中下人岂会这么大胆,如此明目张胆地将闲话传到当家主母耳朵里。 顾君惜眸色一闪,想到顾黎川最近对顾君堂的态度,大概猜到了些东西。 是有人狗急跳墙,坐不住了! 顾君惜扯唇一笑,脚步一转,带着嬉儿往赵殊儿院子里去。 隔着几条小道,顾君惜看到了带着温姑匆匆往前的宁含霜。 宁含霜手里提着剑,气势凛然。 温姑手中端着托盘,盘着放着一碗药。 主仆二人,一看就是去算账寻仇的。 “小姐,是夫人!”嬉儿当下一喜,提醒。 “嗯,我看到了!”顾君惜点头:“别出声,跟着就行!” 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再憋屈自己,母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就算母亲不行,还有她。 她负责给母亲兜底! 赵殊儿房间内。 几乎顾黎川出现,顾空皓跟顾寒星就围了上去。 顾空皓更是义愤填膺,将宁含霜的罪行告诉了顾黎川。 “大哥,父亲临走前,要你照看好这个家。现在母亲想要伤害殊姨肚中孩子,我们顾家血脉,你需要拿出嫡长子的态度。母亲若是不慈,儿子是可以代父责罚的!” 顾寒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点了点头,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 “算了,大哥、二哥、三哥,母亲再不是,也是我们的母亲。殊姨娘受点委屈也没有什么,谁家做姨娘的不受委屈,能好好活着就行。” 顾君堂善解人意地拉了拉顾黎川袖子,亲昵又讨好的看着顾黎川。 “是的,是的,我就是贱命一条,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只要大家能好,我都行。”赵殊儿呼痛地呻吟一声,然后接着开口。 顾黎川清俊的眉眼皱了起来,还没有表态,房间外就传来脚步声,接着宁含霜带着温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第142章 一碗堕胎药,弄巧成拙 宁含霜在外面时,就已经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她进来之后,冷淡的眉眼就直白地扫向顾空皓。 “代父责罚?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如何代父责罚!” 宁含霜手里的冷剑闪着锐利光芒,气势十足。 顾空皓嘴上这么说着,此时一见到宁含霜强势的气场,还是吓了一跳。 他心中虽然害怕,想了想,终还是强撑着一闪身将赵殊儿护在了身后,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说道。 “母亲,就算您是我母亲,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您不能一直这么蛮不讲理。” “就是您这般强势,父亲才会找的殊姨,您应该多学学殊姨身上的优点。不要因为比不过殊姨,就嫉妒吃醋,容不下殊姨跟殊姨肚子里的孩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她一家主母需要跟一个妾室学? 妾室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 跟她比,是自降身份! 宁含霜眼里的冷意比方才更甚,她提着剑直直朝顾空皓走了过去。 “母亲,您别冲动!”顾寒星闪身,拦在顾空皓面前。 “你也拦我?别忘记,你的一身武功是我教的!”宁含霜冷眼看着顾寒星。 顾寒星握了握拳,眼中虽有惧意,可态度坚定。 他显然也是极其赞同顾空皓:“母亲,儿子只是希望您不要一错再错!” “是吗,那挺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宁氏功夫!”顾寒星既然已经表明态度,宁含霜也不再废话,手中长剑当真朝顾寒星挥出。 拳与剑的碰撞,不过十几招,顾寒星被宁含霜一记剑打中后背,扑倒在地。 “母亲!”顾黎川着急想要上前。 顾君惜已经赶来,从后护住宁含霜,她用袖中暗器对准顾黎川,冷冷开口:“顾黎川,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碰母亲的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生死面前,谁都会犹豫。 顾黎川满眼焦虑的停住了脚步。 宁含霜解决完顾寒星,对付还拦在面前的顾空皓就犹如老鹰对付小鸡,只是一甩手,就将顾空皓一耳光甩倒在地。 这下只余赵殊儿跟宁含霜四目相对,赵殊儿满眼都是恐惧的缩着身体。 “咣”的一声,宁含霜扔下了手中长剑,抬手就拎住了赵殊儿的衣襟,将赵殊儿拽到了面前:“你说是我推了你,要害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 “夫人,妾没有……妾没有啊!”赵殊儿对上宁含霜是真的感觉害怕。 她嘴唇哆嗦,心虚地缩着身体,词不达意地解释着,可本意还是想要混淆视线。 宁含霜眼中浮现出不屑。她是不擅长阴谋阳谋,也不会宅中手段,一向都喜欢直来直往。 不计较是不在乎,她若是计较了,那就绝对不会再姑息。 宁含霜不回头的直接朝温姑伸出手:“温姑!” 一声令下,温姑立即将托盘上的汤碗递到宁含霜的手中。 “这是什么?”一直按兵不动让别人冲锋陷阵的顾君堂,忍不住问出声。 “回二小姐,这是堕胎药!小姐说了,她从不受人冤枉,更不屑做鬼鬼祟祟的事。她若做就是光明正大的做!”温姑用自己结实的身体,如同一座山似的挡在顾君堂面前。 她虽是在回答顾君堂,眼中却是同样浮现出不屑。 就这样一个娇柔作作的贱人,也配说是从她家小姐肚子里生出来的。 温姑继续道:“一个贱妾,给我们家小姐提鞋都不配。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私生子,我家小姐仁慈准她进门,她竟敢诬陷主母,那这私生子,自是留不得了!” 什么?顾君堂瞳孔蓦地瞪大,身体几乎抖了抖。 她只是想要拿孩子来博取同情。 没想到宁含霜这么虎,说动手真的动手。 “母亲不要!”顾君堂着急的喊话。 可当这句话喊出之后,她又后悔了,心中又有了别主意。 若是宁含霜当着顾氏三兄弟的面强逼赵殊儿灌下堕胎药,顾氏三兄弟肯定会更加同情偏向赵殊儿。 只是,赵殊儿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她弟弟…… 但想要成功,总要有所牺牲,怨不得她。 如此想着,顾君堂眼中流出两滴真诚的眼泪。 然而,她却是高估了赵殊儿,赵殊儿在面对宁含霜拿出的堕胎药,早就忘记了顾君堂的叮嘱,摇着头嘴唇哆嗦的什么都招了。 “不要夫人,今日摔跤是妾不小心摔的,您没有推妾,这都是误会!” “那为何府中的人都在传,是母亲推的你?”顾君惜趁机质问,为宁含霜洗刷冤屈,虽然真相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可不代表愿意被冤枉。 赵殊儿连得摇头,但还是护着顾君堂的,隐瞒了部分真相:“妾不知道啊,是她们自己揣测的与妾无关啊。妾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是夫人推的妾。” 顾君惜闻言冷笑,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扫向已经爬起来的顾空皓与顾寒星,以及神色复杂的顾黎川,嘲讽道。 “好一个含糊不清,好一个不解释,不拒绝。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就能惹得有人疯狂为她出头。傻子们,你们可听明白了。母亲没有推她!” “顾君惜,你嘴巴怎么这么恶毒!”顾空皓也被真相所惊到,但他仍旧不服。 顾寒星也依旧如此,死性不改的继续偏心:“即使母亲没有推,也肯定是母亲吓到了殊姨。” “惜惜,我相信这都是误会,一家人有话还是好好说!”顾黎川眼中倒是没有责怪,有的只是复杂跟愧疚。 可就凭他依旧替顾君堂遮掩身份,他跟顾君堂就是一伙的。 况且早就造成的伤害,不可能抹平。 顾君惜冷笑一声,宁含霜却是不听赵殊儿求情的动了手。 她强掐住赵殊儿的下巴,一碗黑色药汁就灌进了赵殊儿的口中。 “呕!” 宁含霜一松开赵殊儿,赵殊儿就自己摔下床,扣着自己喉咙呕吐起来。 宁含霜没再给赵殊儿一个眼神,将空碗递还给温姑,带着顾君惜一同离开。 “快快快,去将大夫请回来!”顾空皓、顾寒星慌了神,顾黎川大声吩咐。 大夫还没有走远,被请回来的很快,把过脉之后,又查看了赵殊儿吐出来的黑色药汁摇了摇头:“这不是堕胎药,就是普通的红糖水!” 没想到宁含霜气势这般足,竟是吓唬他们的虚惊一场。 房间中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顾黎川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往房间外走:“我去跟母亲和惜惜道歉,就说母亲虽然严厉,心思绝不会这般歹毒。” 顾君堂看着顾黎川头也不回的背影,双手攥紧了拳头,她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正暗自后悔着,床上的赵殊儿竟是捂着肚子再次大呼了起来:“痛……痛……肚子好痛,救救我跟孩子……” 还没有离开的大夫闻言一急,转身把脉,然后感觉不妙,为了确定什么的一把掀开赵殊儿身上的被子,就发现赵殊儿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另一边,宁含霜与顾君惜并肩而行,正在花园中漫步,顾黎川就赶了过来。 他朝着宁含霜鞠躬行礼:“母亲,对不起,方才是二弟三弟冤枉了您,儿子代他们向您道歉!” 第143章 变了的顾黎川,为和离做准备 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能抵消? 宁含霜望着眼前,这以往温润懂事,让人放心的大儿子,只感觉心身疲惫,并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冷淡道。 “道歉就不必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我跟惜惜也要回去休息了!” 宁含霜虽然平日严肃,也对他们放任式管理,可只要有事找她,她都会很有耐心。 如若犯了错,更会严罚管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他们明明犯了错却连问都不问了。 顾黎川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曾经不希望宁含霜对他们这般严厉,可真的不严厉了,没有感觉松了口气,反倒感觉缺了什么。 顾黎川想着,就把目光投向了顾君惜。 却发现,顾君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就好似他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样的发现,又让他心头一沉。 顾黎川失落的将路让了出来,没有再继续纠缠。 顾君惜扶着宁含霜远去:“母亲,现在宁氏武馆名声已经打出,宁远侯府也已经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您若是在这顾府过的不开心,我们就离开。” 宁含霜方才与顾黎川三兄弟对峙的模样,让顾君惜心思产生了变化 母子之间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恨,也没有远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若是在这样的纠缠当中,顾黎川三人中,其中任何一个人不幸伤亡,大概母亲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真正开心。 毕竟就算是母子情份不在,还有血缘上的责任跟羁绊。 既然如此,那不如尽快脱身。 宁含霜心头微动,反手握住了顾君惜的手。 相较于自己的情绪,宁含霜更在乎顾君惜的感受。 “可你想好了,能放下吗?” “嗯,只要母亲能开心!”顾君惜展眉一笑。 就顾君堂与赵殊儿今日这自导自演乱了手脚的手段,就算她不再从中作梗,她们也能自己将自己玩死。 前世她上当,只是因为亲情羁绊,吃亏被蒙在鼓里。 何况离开顾家断了亲,也不是就不能再对付顾君堂! 顾君惜眸色清亮,继续说道:“母亲,您可还记得我跟您坦白顾君堂身世之事?自从您跟我说了当日您生我时的情况之后,我就托小姨去找当年给我接生的接生婆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只要能证明顾君堂不是您所生,再拉扯出赵殊儿,您就能没有任何阻碍地跟顾元柏和离!” 她们虽然知道顾君堂是赵殊儿所生,可没有证据,谁都不会相信。 世道自古不公,女子想要顺利和离何等困难。 何况宁含霜跟顾元柏的婚姻状态,一直被盛帝关注。 上次端午宫宴盛帝虽然对宁含霜多有慰问,可其本意还是让宁含霜与顾元柏往后能好好过日子。 若是揭露顾元柏偷龙转凤,将私生女充当嫡女教养,那犯得可就是天下大不违之罪。 盛帝再想劝和也站不住脚,族中长老也无人敢再说其他闲话。 “好,那母亲等你安排!”宁含霜见顾君惜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谋算,就没有再多说。 对于顾君惜办事,宁含霜一向放心,同时也感觉到欣慰。 这边,顾黎川失魂落魄的回到赵殊儿院子里时,赵殊儿已经小产,孩子最终没有保住。 大夫只说是赵殊儿受了惊吓,情绪激动所致。 好不容易才被唬住消停的顾空皓跟顾寒星闻言,都在责怪宁含霜。 “都是母亲,母亲虽说没有喂殊姨堕胎药,可殊姨的孩子依旧还是没有保住!她就是故意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达到了她的目的,又洗刷了她的清白!” 顾空皓咬牙,仿佛揣测的是他的仇人,而非亲生母亲。 顾寒星看着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精气神的赵殊儿,抿唇说道:“这件事责任的确在于母亲。大哥,父亲还未归家,你作为这个家的临时话事人,该拿出你的态度!” 顾君堂闻言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顾黎川,赵殊儿也默默看向顾黎川。 赵殊儿经过这次的事情,虽然对宁含霜心中产生了阴影,可恨意也随之加深了。 她不甘的,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岂料,顾黎川只是微微皱眉,就拒绝了顾寒星的提议。 “行了,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此。殊姨跟母亲各有责任,若不是殊姨没有将话说清楚,让众人冤枉了母亲,母亲也不会来找殊姨算账。算是有因才有果。” “殊姨这边,我会代为补偿,让库房多送些补品过来给殊姨调养身体,殊姨还年轻,以后跟父亲还会有孩子!”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没有任何悬念偏向自己这边的顾黎川会突然维护宁含霜。 赵殊儿当下惊讶的瞪大眼,无措的看向顾君堂:“堂堂!” 情急之下,她连顾君堂叮嘱过,要让她叫二小姐也忘记了。 “怎么,堂堂,你有意见?”顾黎川也看向了顾君堂。 那眼神中,有顾君堂在顾黎川眼中从未见过的冷意,突然就令顾君堂彻底冷静下来。 这一局她彻底输了。 她不能再继续输! 如此想着,顾君堂就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床前,握住赵殊儿的手,懂事地劝道。 “殊姨娘,大哥说的对,您还年轻,以后还能怀上父亲的孩子。父亲临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家中一定要和睦,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说着,顾君堂眨着眼,带着几分讨好,乖巧地看向顾黎川:“大哥,我觉得你这样安排的极好!” “嗯!”顾黎川心中微动,应了一声,伸手想要如往常一般摸摸顾君堂的脑袋,动作做到一半又僵硬的收了回来。 “好好照顾殊姨!”他只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大哥怎么这样?这件事怎么能这样就算了?”身后,顾空皓实在不解。 顾君堂垂下眉睫,显得十分委屈又失落:“三哥,你别说了。大哥可能还是怪我,怪我做错了事!” 见顾君堂难过的模样,顾空皓更加不理解:“你就算是做错了事,肯定也只是无心之失,大哥至于这般斤斤计较吗?大哥估计还是受了顾君惜的蛊惑。顾君惜现在是越发本事大了!” 顾君堂见顾空皓声讨顾君惜一直沉默不语。 只是顾空皓现在不理解顾黎川,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跟顾黎川感同身受。 顾空皓抱怨完,就从袖子里直接爽快的掏出五百两银票递到了顾君堂的手中:“这是还你的一百两,其余的你拿着,给殊姨多买些补品好好养养身体!” 顾君堂从没有想过,给顾空皓的银子还能拿回来,她有些惊讶:“三哥,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顾空皓有些心虚的抓了抓脑袋,没有正面回应:“就是运气好,跟朋友做了点小生意!让你拿,你就拿着。” 这银子其实是他在赌场赢的,他听到左承风今日在赌坊赢了不少银子,又烦众人吹墟左承风是赌仙下凡。 他就没有忍住也去赌坊试了试手,没有想到他要什么来什么,就犹如财神爷附体。 他觉得自己才是赌仙下凡。 顾君堂见顾空皓眼神躲闪的模样,就知这银子恐怕来路不正,可只要能还她银子,她才不会管顾空皓银子从何而来。 顾君堂想着,朝顾空皓感激一笑:“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一定听你的,给殊姨娘多买些补品!” 第144章 当年产子真相,接生婆现身 顾空皓得了顾君堂的称赞,心中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原因无他,主要他就是败家的主,只知道花银子,从没往回拿过一两银子。 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让他如坐云端,原本打算不再去赌坊,这会却是又改变了主意。 决定明日再去赚些银子回来。 顾空皓如此想着,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宠溺地轻轻敲了敲顾君堂的额头:“等着,三哥改日再给你更多的银子!” “三哥真好!”顾君堂满脸崇拜。 顾寒星在旁满眼温和地看着,没有多想,只是提醒了一句:“不许惹事!” 接下来这几天,顾空皓如同着魔,只要有空就去赌坊,虽然没第一次赢得多,但都有赢面。 狐朋狗友们都称顾空皓为赌神。 左承风跟顾空皓在赌坊相遇,左承风像是心情不爽地冷笑了一声,当即顾空皓身边的朋友就大声哄笑起来,吹捧道。 “顾三公子,看到了没有,左公子这赌仙明显不如你这赌神,左公子这是生气了呢!” 左承风像是输不起,不屑地眯起眼:“赌钱能赢算什么,又不是做了什么建功立业的大事!” 可恰恰就是左承风这酸掉牙的语气,让顾空皓心中越发膨胀。 他得意地挑眉:“我是没有做什么建功立业的大事,但能赢钱就是本事,左公子若是不服,那也回回赢一个试试!” 左承风呸了一声,黑着脸离开,出了赌坊回头看着顾空皓显罢的身影暗骂了一声草包。 抬头在人群中看到顾君惜与沐清芙,他连迎上去:“顾大小姐,好巧啊。看来你我有缘!随意在街上都能碰到。” “左承风,好好说话,不然打你!”沐清芙护短的拦在顾君惜面前。 看着沐清芙的动作,顾君惜暖心一笑。 沐清芙京中威名远扬,左承风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求救地看向顾君惜:“顾大小姐,我帮你做事,就是你的人,你就这么任由我被欺负?” 油嘴滑舌,不愧是跟顾空皓齐名的浪荡子。 知道左承风没个正形,顾君惜没有跟他计较,只是拉了拉沐清芙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左承风一见顾君惜扯住了沐清芙,当下又得瑟起来,一挑额前碎发张扬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跟你报备一声,蠢猪进套稳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顾空皓这么快就陷进去了吗,果然顾空皓就是顾家最没有出息,又最没有定力的一个。 这样的蠢货,她就算不设局,他早晚也能将自己玩死。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办的事,顾君惜就没了兴致:“不怎么办,任其发展!” “就这!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这?”左承风当下满脸激动,表示不理解。 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等腹部挨了一拳,对上沐清芙警告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顾君惜脸没有红,左承风自己的脸倒是红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那个一时失言,顾大小姐别见怪!” 顾君惜望着手足无措的左承风,突然一笑。 就觉得左承风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虽然总跟顾空皓作对,但跟顾空皓不一样,起码敢做敢当,有错就改。 顾君惜摇了摇头:“不见怪,左公子快言快语很是有趣,这件事的确是辛苦左公子了,左公子接下来若是有其他打算,都行,一切都由左公子自行处置。” 顾君惜说完,行了个礼,拉着沐清芙离开。 望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左承风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顾君惜展颜一笑的模样。 他脸上的红色没有褪去,反而越加变得通红,不自禁的喃喃一句:“顾大小姐,跟顾空皓那个蠢货果然不同。” 顾空皓这时跟自己的一众朋友也正从赌坊出来,有人远远认出了顾君惜,不由跟顾空皓说道:“顾三公子,我怎么看到顾大小姐跟左公子在一起?” 顾空皓按朋友所指,就只看到左承风一个人正对着空气发呆,顿时责备地拍了那朋友脑袋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惜惜是我妹妹,明知道我最讨厌左承风,怎么可能还会理左承风。瞧左承风那傻样,必定是输银子输傻了!” 说着,顾空皓抬腿朝左承风走了过去,炫耀般说道:“左公子,本公子赢了钱,在八宝酒楼请客,你要不要一道?” 左承风一见到顾空皓,就又想到了顾君惜那张容色殊丽的脸,以及大方清爽的性格。 顿时觉得顾空皓不珍惜顾君惜,只宠着小家子气爱落泪的顾君堂,是舍了珍珠捡了鱼目,蠢到家了。 还是他,慧眼识珍珠。 这么想着,左承风心情越发好,也忍不住炫耀。 “我认识一位姑娘,不,那姑娘我认识许久了。只是我才发现她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不喜欢她的人,全都眼盲心瞎。嘿嘿……” 左承风炫耀完,大摇大摆地离开,留顾空皓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许久之后,顾空皓才晦气地呸了一声:“思春了,就算是你看上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你!” 茶馆三楼,居高临下,坐在窗边,能将街上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沐凌夜跟慕容渊面对面而坐,慕容渊见左承风跟顾空皓分开,才玩味挑眉。 “什么时候顾大小姐跟左公子这么熟了。阿夜,放话要嫁给你的美人儿这么久没有动静,你就不怕,她转头相中了别人?转身嫁给哥哥死敌,这感觉也挺好!” 沐凌夜眸色微动,瞥了眼不怀好意的慕容渊,修长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听说燕国那边有动静了,接来怕是会不太平,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慕容渊双手抱胸,事不关己地躺在了椅子上,慢悠悠地道。 “打不打仗关我什么事?我的太子殿下,您这身体都快要行将就木了,也不打算坐上那个位置,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 沐凌夜显然自有别的想法,他虽不理会慕容渊的揶揄,眸色却是越发深沉。 与此同时,顾君惜跟沐清芙与左承风分开后,就骑马去了靠近城郊的李家村。 当年接生婆已经有了确定线索,今日就是特意去见接生婆的。 接生婆姓李,年岁已大,如今接生的手艺全都交与儿媳,得知顾君惜跟沐清芙的来意。她回忆起当年给宁含霜接生的情况! 第145章 真正的顾二小姐第一次反目 李婆子说当时宁含霜的肚子看着就特别大,而且怀相不好,她们几位接生婆都怕出意外,心中忐忑不安。 好在一切顺利,而且生下时,的确是双胞胎! “你确定是双胎?” 顾君惜听完李婆子所说,站起身来,神色立即变得严肃。 沐清芙与顾君惜默契十足,当下“铛”的一声,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抵在了李婆子脖颈之上。 “祖母!祖母!” 屋外的孩子听到动静,跌跌撞撞跑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当下吓的哇一声哭出来。 李婆子怕沐清芙伤到孩子,也吓得跪倒在地上将孩子护在身后,不敢跟顾君惜说假话。 顾君惜跟沐清芙离开李婆子家时,已经让人将李婆子一家严加看管起来。 只是她的神色没有因为从李婆子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真相而开心,反而越加凝重。 当天晚上,回到顾府。 顾君惜到了李含霜院子里,几次走神,就连宁含霜都察觉到她心中藏着事。 “惜惜,你有什么事就跟母亲说,母亲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母亲,无论多大的事情。我都受得住!” 看着母亲关心的脸庞,顾君惜不再犹豫,握住宁含霜的手。 “母亲,当年给您接生的接生婆我已经找到了其中一位。只是她告诉我,当年您怀的的确是双胞胎!” “而且确定都是女儿,只是刚生下来,顾元柏就将妹妹偷偷抱走了。” “至于抱去了哪里,接生婆也不知道。” “当年她们都收了顾元柏的封口费。女儿拿那李姓接生婆全家性命要挟,李姓接生婆应该没有说谎!” 是双胎,竟然真是双胎! 宁含霜如同受了打击般,抚摸住自己早已经平坦的小腹,跌坐在椅子上。 “当年生你时,你外祖父一家正出事,我虽然心存死志,糊涂了些,可还是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异于前面几胎。惜惜,我的感觉没有错,我生下的就是双胞胎!” 宁含霜双眼憋的通红,眼眶里已经存蓄泪水。 顾君惜能够感受到宁含霜的痛苦。 她走过去抱住宁含霜,给予安慰的轻抚着宁含霜的后背。 宁含霜一张脸被恨意填满,虽然难过,却生生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她咬牙切齿:“顾元柏,皆是因为顾元柏!他算计了我的婚姻,踩着我宁远侯府往上爬还不算,还算计我的孩子!惜惜,找到她,一定要找到你的亲生妹妹。” “好!”顾君惜点头答应。 虽然查出来,当年宁含霜生下的确实是双胞胎,可顾君惜跟宁含霜都不约而同,从未想过顾君堂就是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位。 因为顾君堂跟赵殊儿的亲密关系作不得假,顾君堂跟赵殊儿相似的容颜也无法作假。 如此说来,顾君堂身份不止作假,而且确确实实霸占了原本“顾家二小姐”的位置。 真的“顾家二小姐”在哪里,恐怕只有顾元柏自己才清楚。 毕竟查遍当年生产一事,除了几个接生婆,都由顾元柏一手操办。 如若不是怕杀了接生婆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以顾元柏的性子恐怕会杀人灭口。 至于后面不再杀人灭口,可能也是考虑到将错之错,让顾君堂顶替了这个位置,接生婆就成了证明顾君堂身份的最好人证。 好一个天衣无缝! 所以还是要尽快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这样才能逼顾元柏说出真正“顾二小姐”去了何方! 顾君惜抿了下唇,谋算的垂下眼睑。 这几日她除了翻阅医书古籍外,还特意问了肃亲王。如今流传的认亲,除了滴骨法就是合血法。 滴骨法是将血液滴在逝者的骨头上,如果血液能渗透进骨头,便认为双方存在血缘关系。 然而,这种方法并不可靠。随着时间的流逝,骨头表面会腐烂,仅留下白骨。白骨表面脆弱,血液容易渗透,即便非亲人的血液,也可能看似“渗透”其中。 合血法是将两人的血液滴入同一碗中,如果血液融合,则认为双方有亲缘关系。 这种方法同样缺乏依据,因为血液在自然条件下会自然融合,无论双方是否有血缘关系。 顾君惜看着宁含霜入睡后,从宁含霜院子里出来,依旧感觉心情沉重。 在花园里随意走了走,倒是看到了刚刚归府的顾空皓。 顾空皓饮了酒,怀里抱着许多玩意吃食。 他没有发现顾君惜,直直往顾君堂院子里去,隔着距离,就能听到顾空皓兴奋的叫喊声。 “堂堂,三哥今日又赚银子了,快来看,三哥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三哥,别乱花银子,我什么都不缺!” “胡说八道,姑娘家怎么能说自己不缺!三哥赚银子不给你花,给谁花?” 顾空皓对顾君堂的宠溺,仿佛要诏告全天下。 顾君惜原本早已经不在乎,可得知,顾君堂占了她真正妹妹的位置后,她突然就在乎了。 顾空皓可知道,他如此宠爱的庶妹除了是外室女,还顶替了他亲生妹妹的位置啊。 不……顾空皓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在乎。 毕竟跟心已经长偏的人,讲道理都是徒劳。 顾君惜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陪伴跟在身后的嬉儿,忍不住皱眉抱怨:“小姐,三公子太过分了。他有了银子就大肆买东西送给二小姐,怎么就忘记还欠着您银子了呢!” “小姐,要不我们去找三公子要账!”嬉儿眸色一转,突然坏坏地说道。 嬉儿就是想要顾空皓不痛快,这点心思顾君惜如何看不出来。 她敲了下嬉儿额头:“不必,他也高兴不了几日了!” 顾空皓之所以一连几日都能赢到银子,全靠左承风故意串通赌坊放水。 现在已经确定顾空皓上瘾,接下来就是杀猪了。 顾空皓一个赌桌上的新手,怎么可能再轻松在赌桌上赢到银子,何况十赌九输。 顾君惜所言非差,接下来的日子顾空皓再也没有赢过银子,人也从刚开始的兴奋变得萎靡。 没有再往府里拿回任何东西外,还故计重施,将主意打到了顾君堂的身上。 半个月下来,他已经从顾君堂身上林林总总拿走不下几千两银子。 顾君堂算是过了苦日子来的,这般花她的银子,她如何愿意? 这算是第一次跟顾空皓产生了口角。 “三哥,我是真的没有银子了,你收手!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人能靠赌钱发大财的!”顾君堂愁着眉眼,不舍的将五十两银子拿给顾空皓。 顾空皓不满的接过,像是不认识顾君堂了一般:“堂堂,我当初赢了钱,将银子给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三哥很厉害?怎么这会又咒三哥发不了财了?” “三哥只是这几日运气不好,等财神爷重新眷顾,我保证双倍还你。还有,你就算没有现银了,屋中还是还有许多值钱的摆件,你大可以去当了拿给我应应急。” “这怎么行,我再怎么说也是顾家二小姐,怎么典当东西!传出去惹人笑话。”顾君堂当下拔高声音拒绝。 顾空皓皱着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这个时候,终于想起顾君惜的好来。 他疑惑反问:“怎么不行?当初惜惜就是这么典当东西补贴我的。惜惜还是顾家大小姐!” 第146章 顾黎川揭穿顾君堂,寻找捷径 顾君堂被这话噎得一时间无法反驳,她想说自己才不会像顾君惜一样傻。 可这话说出来,就真的跟顾空皓撕破脸了。 她已经失去了顾黎川的护佑,不能再失去顾空皓。 顾空皓见顾君堂沉默,转身出了顾君堂院子。 手里拿着这五十两银子只感觉本钱太少,不够翻本。 可这件事他不敢让顾黎川跟顾寒星知道,而且他在外面已经欠下不少银子,根本没有朋友再愿意借给他。 暗骂晦气,抬头看到一抹熟悉身影,顾空皓眸色顿时一亮。 “惜惜,你要出门?是去武馆?” 顾空皓拦住顾君惜,像是之前他们的隔阂都不存在一般。 顾君惜挑眉,她是天天会去宁氏武馆没有错,可今日一早出门不是先去宁氏武馆。 当初从顾空皓院子里拿回来抵债的那堆“破烂”她出手了几件,得了不少银子。 今日出门,是要为明年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囤买粮草。 这样才能确保,在这次战争中建立足够跟盛帝直接对话的功勋。 当然,这些顾君惜自是不会跟顾空皓说。 她冷淡问道:“有事?” 顾空皓在顾君惜面前终于不再理所当然,而是不自然的嘿嘿一笑。 “惜惜,我手头上有些紧,你能不能再借给我些银子?这次我一定给你写欠条!” 说着卑微的话,顾空皓突然非常怀念当初。 毕竟当初他无论什么时候开口,顾君惜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这么想着,顾空皓不由看顾君惜的目光变得越加温和起来,出口承诺:“等三哥赚了银子,三哥给你买糖葫芦!” 面对顾空皓的承诺,顾君惜轻蔑一笑,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借。你若是不知道,那我不防告诉你,那廉价的糖葫芦我早就不吃了。” “等你赚了银子,呵呵,你前些日子不是也赚银子了,怎么不见你给我买东西?就算是不买东西,你借我的银子也没有看到还?” “前几日你给谁买东西,就找谁借去。若是手头真缺银子,那我给你出个好主意。殊姨娘屋里看着有许多值钱东西,你跟她那般关系好,自是可以去找她拿!” 顾君惜不怀好意的往赵殊儿院子方向瞥了一眼。 顾空皓不是嫌弃宁含霜管教严厉,不是喜欢赵殊儿惯着他。 那她就看看,等有了真正利益冲突的时候,赵殊儿还会不会继续惯着。 顾君惜走了,顾空皓还站在原地发呆。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怪顾君惜小气。 近的臭,远的香,竟破天荒地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对顾君惜太过分了。 同时他的确很听劝,将目光锁定了赵殊儿的院子。 离小产已经过去快一个月,赵殊儿天天补汤补品喝着,气色看起来是好了不少。 可她也常常发呆,暗自伤怀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 同时对顾君堂有了一些抱怨。 等顾君堂再次偷偷来到她院子里时,赵殊儿没有忍住,说起自己的忧虑。 “堂堂,孩子没有了,我还是觉得不稳妥!我进顾府这么久,你父亲在府里的时候就没有来过我的院子,现在孩子没有了,等你父亲回来,怕是更加不会理会我。我如果失宠,你怎么办,你毕竟……” 赵殊儿想要将藏在心中的话说出来,说到最后对上顾君堂凌厉的目光,终是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即使她对顾君堂有所畏惧,还是坚定地说道:“我打算以后再要一个孩子!” 顾君堂对赵殊儿的执念实在不理解,想到顾黎川对她的冷淡,再想到顾空皓的失控。 她此时也没有再注意语气,不耐烦地道:“孩子孩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难道说一定要一个儿子,你才觉得安心。真是无知妇人!” 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训责,即使在这段母女关系当中,一直处在下位,赵殊儿还是感觉心中不舒服。 她嘴唇挪动着:“堂堂我说过的,我需要一个孩子羁绊着你父亲,这是给你我的保障,你不懂!如果不是你执意陷害宁含霜,孩子也不会流产……” “你在怪我?”顾君堂的声量不由加高。 她不允许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母亲反驳自己,顿时本性展露,一把掀掉桌上的果盘,语气变得刻薄。 “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这次只是运气好碰巧怀上了。现在孩子都流了,你想要再怀上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你要真有本事,就再怀一个。否则自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不要瞎抱怨。” 顾君堂说完,再也没有停留的离开。 赵殊儿坐在椅子上,越坐心里越难受。 自己的女儿竟嘲讽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让她如何能忍? 也让她第一次生出反抗顾君堂的心思。 她不由想起上次从江湖郎中那里买来的助孕秘药。 只是秘药在之前就用完了,她得想办法重新将秘药弄到手,争取等顾元柏从涎河回来之后,再次怀上。 顾君惜虽然不在府中,可却让人一直盯着赵殊儿那边的动静。 当赵殊儿孩子没了,她也就用了顾君堂那一招以讹传讹,让那些孩子对女子固宠极为重要的话言传到赵殊儿耳中。 现在看来,已经初有成果。 顶着太阳,顾君惜跑了几家商行,用从顾空皓那里得来的银子买了不少粮食之后,晚些时候就照例去了宁氏武馆。 顾黎川也在。 顾黎川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宁氏武馆跑,容貌摆在这里,敏感的天生已经发现了异样,武馆里的人也都在悄悄议论,天生会不会是顾黎川的孩子。 天生听到一些风声,开始躲着顾黎川。 顾君惜刚走到练武场,天生就朝着顾君惜跑了过来。 他到跟前后拉住顾君惜的手,仰着头,一张小脸格外认真:“顾大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顾君惜蹲下,跟天生平视:“小天生,这么郑重?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天生眨着眼睛,往后看了眼顾黎川所站在方向,人小鬼大:“那个顾大公子是不是我父亲?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一见到我就哭的姨姨是不是我娘亲?” 实在是太敏感了,宁天生既然已经猜出来,顾君惜就不会再骗他,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天生却是什么都明白了,他开口说道:“所以是顾大公子让我跟娘亲分离的对不对?他还害娘亲伤心!既然他让娘亲伤心,那我也不要认他!” 宁天生气鼓鼓表完态,迈开小短腿跑远。 顾黎川见状跟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忧伤。 “惜惜,天生都跟你说什么了?天生跟柔儿好像都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她们缓和关系?她们好像都挺讨厌我!” 说到这,顾黎川眼里都是苦意。 顾君惜态度清醒,表情很淡。 “凭什么呢,我凭什么要帮你缓和关系。我也很讨厌你啊!除非你能用什么交换,例如我不曾知道的顾家隐秘!” 顾君惜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那个隐秘就是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她最近一直在寻找其它破解揭露顾君堂外室之女的办法,进展缓慢,如果能撬开顾黎川的嘴,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第147章 反目成仇,搅起一潭死水 隐秘?顾家能有什么隐秘! 顾黎川闻言仔细咀嚼顾君惜话中意思,蓦地清亮的眸子呆滞住,心中飞快闪过一种可能。 顾君惜怀疑顾君堂的身份了! 否则他想不到顾家还有什么别的隐秘。 顾君惜是如何怀疑的? 明明他们隐藏得那般好! 顾黎川的心思一下变得复杂万分,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天生离开的方向。 他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抓了一下似的难受,自己私心里当然希望跟万柔和宁天生缓和关系。 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他欠赵殊儿一条命,而且护了顾君堂宠了顾君堂这般久,也不是没有感情。 说底顾君堂不是亲妹,也是庶妹,同样流着顾家的血! 这么一想,顾黎川就抿紧了唇,清俊的脸庞,泛起顾君惜所熟悉的那种虚伪浅笑。 “惜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顾家能有什么隐秘?” “你不要时时刻刻想着挖顾家隐秘,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和谐。天生是你的侄子,柔儿也算是你救出来的,难道你不希望她们过的好吗?” 这是打算用道德绑架了。 顾君惜心中微微叹息,看来她还是高估了顾黎川。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顾黎川不愿意坦白,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再说。 顾君惜转身离开。 顾黎川望着顾君惜的背影,隐隐觉得心中不安。 宁天生跟万柔的出现,让他跟顾君堂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痕。 可他从未动摇过,按照顾元柏的吩咐,维护照看好这个家的决心。 这是他身为顾家嫡长子的责任。 如此想着,顾黎川没有在宁氏武馆停留,当下回到顾府,去了顾君堂院子。 “大哥!”顾黎川难得主动来找自己,顾君堂脸上扬起甜甜笑容,朝着顾黎川欢喜的迎上去。 望着顾君堂熟悉的脸,顾黎川却已经无法像是以前一样亲昵对待。 他轻“嗯”一声,开门见山直接提醒:“你最近注意一点,惜惜似乎对你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 “什么?”顾君堂闻言果然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甜甜笑容:“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但我的身份就是你的妹妹啊!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顾黎川眸色沉了沉,总感觉顾君堂的笑容令他不自在。 此时见顾君堂心中已经有数,就轻“嗯”一声离开。 望着顾黎川不复往惜对她百般包容温和的背影,顾君堂转眼又变了脸色。 她生气地随手抓起桌子上一个茶杯狠狠掷在地上,眼中浮过怨毒之色。 无缘无故,若是没有人说漏嘴,顾君惜怎么可能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必定是顾黎川为了讨好万柔那个贱人,出卖了她! 现在假模假样提醒她,不过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觉得欠赵殊儿一个救命之恩! 顾君惜若是真怀疑到了她的身份,那就除了顾君惜! 如此想着,顾君堂换了衣服出了顾府,往荣吉亲王府而去。 沐诚是真没有想到,从荣吉亲王府那般狼狈逃离的顾君堂,竟还有胆子敢再回来找他! 宁氏武馆。 顾君惜是亲自目送顾黎川匆匆离开的,她既然敢试探顾黎川,就已经做好了顾黎川会出卖她的心理准备。 当面前是一潭死水,那不妨让这潭死水自己主动动起来,或许还能得到意外收获。 转眼几日,万柔的病通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经大好,顾君惜不去宁远侯府,她就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病好之后的万柔,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带了几分生机。 犹其看到练武场上的天生,更是自然的散发出属于母性的慈爱。 “顾大小姐,多谢你将我从琼楼里救了出来,是你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这次来,是想跟天生相认。还有……顾大小姐若是同意,我想带天生离开京城。” 京城对于万柔来说,的确是个痛苦之地。 顾君惜的目光同样投向那边虽然在练武,但目光却不时投向这边的天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 “你可想好了?离开京城虽然能重新开始,可就你一人,想要将天生抚养长大,绝非易事。而留在这里,我虽然不会认天生,但宁氏武馆会给天生提供食宿保护!” 万柔显然不是脑子一热,匆匆而来,而是精过一番深思熟虑。 她点头:“顾大小姐,离开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我明白,可我还是想要离开!” “我在琼楼待了那么多年,恩客……无数,若是万一哪日在路上遇到以前的恩客,认出了我,天生该如何自处。我想自私一把!” 万柔的担忧不无道理。 其实就冲着万柔在琼楼里待了这么多年,顾黎川都不该再护着顾君堂。 顾君惜垂下眉睑,再抬眼她扬起灿烂笑容,朝天生招了招手。 天生一看到顾君惜叫她,小短腿迈得飞快,颠颠跑了过来。 他先看了眼万柔,才看向顾君惜:“顾大小姐,你找我!” “找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万柔姑娘!也是你的娘亲!”顾君惜先摸了下天生的脑袋,才笑着介绍。 其实她挺喜欢天生,可能也是因为血缘的原因。 但也因为顾黎川,对待宁天生,她始终也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万柔在顾君惜介绍她的身份时,眼中就已经含了泪水,此时更是渴望,又害怕失望地看着宁天生,哽咽说道。 “天生,我是你的娘亲。对不起,不得已将你丢失这么多年。你能原谅娘亲吗!” 说完,她蹲下身,朝宁天生张开了双臂。 只可惜,久久宁天生都没有投入她的怀抱。 万柔支持不住泪水决堤,就在她起身想要收回双臂逃离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投入她的怀中:“娘亲!” 这一声娘亲,万柔等了许多年,终于梦想成真。 母子团聚惹人落泪。 既然万柔决定要走,顾君惜不能给予别的支持,只是拿出一千两银票,作为万柔以后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的安置费。 万柔望着顾君惜递过来的银票,没有拒绝,只是感动的收了起来。 “顾大小姐,你人真的很好。是顾黎川瞎了狗眼,丢弃你这样一位好妹妹,他早晚要后悔。” 顾君惜笑着说道:“万姑娘,你也极好,顾黎川错过你,他也会后悔。” 作为同样被抛弃者,顾君惜与万柔相视一笑。 说要离开,那就没有什么好再停留,万柔决定收拾一番,等三日后一早趁顾黎川当职,再偷偷带天生离开。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顾君惜并没有打算去送万柔跟宁天生。 终要分别,相送并无意义。 第148章 病急乱投医,顾君堂的生辰八字 天黑的时候,顾君惜回到了顾府。 听说顾空皓当日又输了不少银子,回来之后又到赵殊儿屋里搬走了许多东西。 这已经是一连三日。 “三公子眼光极好,一挑就挑最贵的。殊姨娘看着三公子将东西搬走,心疼得那脸色都快要变绿了,但到底没敢拦着!” 嬉儿是顾君惜留在府中的眼线,也是最好的探听能手。 她此时绘声绘色跟顾君惜禀告着今日顾君惜离府以后的情况,眼中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顾君惜见嬉儿高兴,眼中也有了笑意。 她捏了捏嬉儿的脸:“你放心,以赵殊儿的格局。她忍不了几日,相信过不了多久,顾空皓就会跟赵殊儿起冲突,还有大把的戏让你看!” “那太好了,奴婢爱看戏!”嬉儿揉了揉被顾君惜捏过的脸。 当下更加期待,赌红眼的顾空皓还有什么疯狂举动。 翌日,顾君惜跟宁含霜照常就去了宁氏武馆。 中午的时候沐清芙过来了一趟,带来赵殊儿最近在打听那秘药的消息。 “惜惜,怎么样,还给不给她秘药?”沐清芙兴冲冲地问。 其实顾君惜也不明白,沐清芙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对男女之事这么上心。 顾君惜不喜欢,甚至能说的上是憎恨顾元柏,但对再添一个庶子或庶妹,她还是心里反感。 这就好像给顾元柏背叛宁含霜再添了一层无用的证据。 不痛不痒,膈应人。 顾君惜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琢磨片刻后有了主意:“表姐,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两日之后,城中市集。 赵殊儿扶着一位嬷嬷的手,终于在角落处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位江湖郞中。 江湖郞中此时正被许多求药的妇人们包围着,赵殊儿到底碍于身份,不敢大胆挤向前,好不容易等人群逐渐散去,她才莲步轻移行至跟着。 “大夫,你可还记得我?”赵殊儿缓缓取下脸上面巾。 江湖郎中是顾君惜跟沐清芙一手安排,此时等的就是赵殊儿这条鱼,岂会不认识赵殊儿。 虽然如此,可江湖郎中摸了摸胡须,还是假装想了许久,才记起赵殊儿。 “是你!你不是买过我的秘药,已经怀孕了,怎么会……你……流产了!” 江湖郎中如同会观相一般,看了赵殊儿许久之后,一口断出。 赵殊儿闻言眸色一亮:“大夫,你真是太神了,我的孩子的确没有保住。这次来,就是想要找你再买些秘药。” “不卖!”江湖郎中一边收东西,一边摇头。 “为何?我可以出高价!”赵殊儿不理解,江湖郎中越是不愿意,越勾起了她心中执念。 江湖郎中只是摇头,不肯说出原因,赵殊儿纠缠不休。 等到最后江湖郎中像是坳不过了,才说出了原因。 “孩子都有灵性,这次药王菩萨显灵,已经送了你仙童,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护住,药王菩萨已经生气,我不能再给你秘药,除非……” 说到这里,江湖郎中故意将话停顿下来,惹得赵殊儿心中越发像是猫抓似的难受。 她当下更加急切地追问:“除非什么?” 江湖郎中闭了下眼,才摸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除非你诚心向药王菩萨忏悔,写下你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用以发誓,会珍惜以后药王菩萨再赐于的孩子,让药王菩萨真切感受到你的诚意,我才能将秘药给你!” “一定要这样吗?”赵殊儿脸上的急切退去了些,变得犹豫。 江湖郎中笃定地点头:“一定要这样!” “你确定这样,赵殊儿会上当?毕竟这个谎话听起来实在不太高明!” 与老槐树只隔一米多远的角落里,安静停着一辆低调有青布马车。沐清芙撩着帘子的一角,表示怀疑。 顾君惜轻轻一笑:“赵殊儿应该不得聪明,真正聪明的是顾君堂。她高明的应该是笼络男人的手段。本质上,她就是一位没有什么见识的村野妇人!” “否则她也不会被母亲生生吓得流产。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而且她已经吃过一次秘药的甜头,我有八成把握,她会上当!” “是吗?”沐清芙半信半疑,就见安排的那位江湖郎中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江湖郎中就没有什么耐心地继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夫人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求子一事,本就是讲究真诚跟缘分,有时候没有,可能也是缘分!” “算起来,我跟夫人也是缘分,不过从此以后,怕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殊儿听出江湖郎中话中有话。 江湖郎中轻轻摇头:“我已经在京中逗留的足够久,今日过后,我就要永远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那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购买秘药! 原本赵殊儿还在纠结,这时心脏却是狠狠往下一沉。 她不相信自己跟孩子没有缘分,都是因为顾君堂非要用孩子设局! 而且没有生下与顾元柏的孩子,她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没有安全感。 江湖郎中看出赵殊儿已经有所松动,添了把火:“其实夫人的顾虑,在下还是能理解,毕竟生辰八字不可以随便示人。” “可能夫人也有所误解,我不需要夫人将您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您之要写下,诚心拜过药王菩萨之后,我会给您立即烧毁,绝不会让其他人瞧见!” “当真!”赵殊儿眼前一亮,顿时感觉村暗花明又一村。 心里想着,只要马上烧毁,那顾君堂的生辰八字,自是不会流传出去。 还是能永远护住顾君堂身份的秘密。 江湖郎中肯定点头:“当然为真,您可以亲眼看我焚烧。我现在就要回租住的小院,夫人若是决定好了,那就与我一道,若是不愿意,那就再此别过!” 说罢,江湖郎中背起自己的医药箱,拿着广告幡子就潇洒的往前走去。 赵殊儿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也要用事实告诉女儿,自己不是不会下鸡蛋的母鸡。 第149章 母亲永远都会原谅他 赵殊儿跟着江湖郎中进了一间偏避小院,一刻钟后,她手里拿着买来的秘药喜滋滋离开。 也就是在她离开后,顾君惜跟沐清芙从青布马车上下来,跟着进入小院。 院中,江湖郎中早已经卸掉用来伪装的胡须。 他朝顾君惜、沐清芙恭敬的行礼,接着将一张写着顾君堂生辰八字的纸条递到顾君惜手中。 赵殊儿的字歪歪扭扭,着实不算好看,但好在还能识辩出来。 顾君堂真实年龄的确跟她差不多大,但生辰那日并不是四月初九,而是八月十三,比她小了足足四个月。 所以这么多年来,顾君堂一直都霸占着她的生辰。 那八月十三这一日,顾黎川他们,会不会给顾君堂偷偷再过一次生辰呢! 顾君惜捏着纸条的手不由一紧。 沐清芙将头伸过来,看过顾君堂的生辰八字之后,脸上浮现出喜意。 “惜惜,还是你有办法!有了赵殊儿亲手写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等于有了赵殊儿亲自画押的口供。我们能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了!” 这一天,沐清芙已经盼了许久。 每每听到顾君堂拿自己跟顾君惜是双胞胎的身份说事,沐清芙就有一种想要当下撕破顾君堂脸的冲动。 “嗯,应该是可以了!”果真是柳暗花明,在揭开顾君堂身份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赵殊儿竟傻到自己将把柄递到了她的手中。 可这事焉知不是有因就有果。 如果不是顾君堂想要用孩子陷害母亲,导致赵殊儿意外流产。 赵殊儿也不会求子心切,病急乱投医。 顾君惜眸光一闪,谋算着:“现下已是八月,顾元柏在涎河修建堤坝已经两月有余,也是时候该回来了。作为女儿,我应该给他准备一场欢迎宴!以表孝心。” 顾元柏是罪魁祸首,将顾君堂身份揭穿,怎么能少得了顾元柏在场。 何况,还要从顾元柏手中,得知她真正双胞胎妹妹的下落! 顾君惜将顾君堂的生辰八字好好收起来,跟沐清芙告别回到顾府,此时恰好顾空皓跟赵殊儿起了冲突。 顾空皓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赵殊儿在后面追。 顾空皓的眼中满是不耐,用力甩开赵殊儿拽住他衣袖的手,差点将赵殊儿甩倒在地。 “殊姨,不就是拿了您一点首饰,您值得这样不依不饶?我以前也没少孝敬您。您不是一向都支持我?怎么现在跟堂堂一样,都变了!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这话将赵殊儿堵得无话可说,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那样做只是为了捧杀。 可眼看着屋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她实在心疼。 今日不过就是出门一趟,她藏起来的首饰,就又被顾空皓翻了出来。 这让她如何能再忍? “好了,殊姨,如果您再拦着我。我都要怀疑您以前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顾空皓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来了这么一句,直接让赵殊儿心中一慌。 顾空皓趁机逃脱,大步而去:“殊姨,您放心,等我赚了银子后,一定会双倍还您!” 隔着小湖,顾君惜跟宁含霜并排而立。 宁含霜心是真的死了,她冷眼看着,没有任何要管的意思。 她们所站在地方,是出府必经之路。 顾空皓迎面而来,当看到宁含霜时,他不由自主收住脚步。 他表情微微一愣之后,神色变得排斥不耐,似想起了曾经被宁含霜严厉管教的过往。 宁含霜还没有发问,他就将手中的首饰盒藏在身后,主动坦白。 “母……母亲,我就是出府找朋友游玩!不会闯祸。” 他以为宁含霜会像以前一样,盘东问西,心中已经在疯狂寻找借口。 同时,刚刚对赵殊儿生出的不满,全都消失。 两相对比,母亲是真的讨厌,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一点自由也没有。 然而,顾空皓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宁含霜的责问。 只听到宁含霜淡漠的声音响起:“嗯,去!” 竟然什么都不问! 顾空皓错愕地抬头,连语气里都带着怀疑:“那我真去了?是跟朋友去玩……您不关心都有哪些朋友吗?您不是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吗?” 心不是一天寒下,宁含霜是真的不关心。 顾空皓已经束冠,她已经完成对他的义务,既然管教只能落下埋怨,那有何必。 宁含霜说道:“你已经长大,相信你对是非都有判断!不需要我再耳提面命。” 如此好说话的宁含霜,顾空皓是真的不适应。 突然他就想起自己许久没有陪宁含霜好好用过一顿饭,也没有给宁含霜请过一次早安了。 母亲其实也没有那般讨厌,只是不如殊姨温柔罢了。 如果都像今天这样顺着他,他还是愿意亲近母亲。 “母亲,明日一早,儿子去您院子里陪您用早膳!” 宁含霜眸光微淡,视线落在那快在湖中,快要枯萎的荷叶之上:“不用麻烦,我要早起去武馆,怕是没有空。” 宁含霜喜爱清静,可若是不去家庙清修,在府中时,也会日常叫他们兄弟几人一起用早膳。 但这次回来,府中一直在出事,是真的很久没有一起用过膳。 顾空皓眼中闪过失落,想到宁氏武馆是招收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他又放下心来。 他虽然不明白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放着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做,去开什么武馆,但他还是相信母亲是真的忙。 他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母亲的儿子。 母亲不会跑远,又怎么可能会因此不要他,疏离他呢! 顾空皓当下说道:“那等母亲有空了,儿子再陪您一起用早膳。惜惜……你也一起!” 顾君惜没有搭理顾空皓。 宁含霜轻嗯了一声。 顾空皓瞪了顾君惜一眼,就没心没肺的抱着首饰盒离开。 步子迈的又快又急,仿佛他只要一去赌坊,就能翻本赚的盆满钵满。 “母亲,您会不会怪我?顾空皓染上赌瘾,其实有我的推波助澜。”顾君惜不想瞒着宁含霜,主动坦白。 宁含霜通情达理,收回那落在顾空皓身上的目光,摸了摸顾君惜脑袋。 “以顾空皓没有脑子,放荡不羁的性子,他早晚会惹出祸事,就算没有你推波助澜,也会有别人。” 看着冷淡,却了解儿子性子,怎么就说宁含霜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母亲也是人,也会有自己情绪,疏忽的时候。 母亲从没有让她失望过,顾君惜轻嗯一声,说起从赵殊儿手中得到顾君堂真正生辰八字一事。 宁含霜闻言心情立即变得激动,赞赏地看着顾君惜。 她眼中带着兴奋,咬牙切齿地道:“惜惜你做的极好,既然要给顾元柏办欢迎宴,那这件事就交给我!” “说起来,我做为顾家主母,还从未以顾家主母的身份办过一场宴会,到时候,我一定把能请的人都请来!” 以宁含霜宁氏嫡长女的身份,若是以她的名义将请帖子送出去,这京中怕是有一半朝中家眷会到场。 那这份给顾元柏准备的礼物,就更大了。 顾君惜如此想着,扬唇一笑:“好,那到时候我给母亲打下手!” 第150章 万柔天生出事,局如何破解 顾空皓离开顾府之后,照常将从赵殊儿手里拿来的首饰,去当铺换了银子,出来的时候,却见顾君堂正等在外面。 “三哥!”顾君堂眼里都是笑,一点也看不出,这几日跟顾空皓起过冲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空皓是生气顾君堂不再给他拿银子,但内心里还是在乎宠爱顾君堂的。 他轻嗯了一声,走到顾君堂面前:“怎么在这里?走,三哥带你去买好吃的!” 顾君堂任由顾空皓拉住她的手,却不跟着一起走。 心中鄙夷顾空皓拿着赵殊儿首饰当来的银钱摆阔,面上却是不显。 她是看到顾空皓出府前,跟宁含霜、顾君惜友好互动后,心中不安才追出来的。 顾黎川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护着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损失顾空皓。 她必须要挽回顾空皓的心。 顾君堂温柔一笑,目光如水。 “三哥,你不是很缺银子吗?前几日是我想法狭隘了,我的三哥这么厉害,别人赌博赢不了,我三哥肯定没有问题。” “我相信财神爷很快就能再次眷顾三哥,我已经帮三哥找到了一个借银钱不用愁的地方!” “什么地方?”顾空皓立即来了兴趣, 对顾君堂也没有了隔阂,态度一下回到从前。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顾君堂故意俏皮的勾起顾空皓的好奇心,反拉住顾空皓往前走。却是进了赌场,来到了地下暗室。 一路往前,顾空皓见到有人被打断了手脚,叫场凄惨,顾空皓当下就有些害怕。 同时也有些明白顾君堂所说的借银钱不用愁的地方是什么! 顾空皓脸色微微发白地回头,拉住顾君堂的手,阻止她继续往前。 “堂堂,你之前所说的是借印子钱啊?要不我们还是算了,放印子钱的虎爷不是能惹的主,若是还不上,他是会真取人性命!” 顾空皓没有脑子是没有脑子,但并不是真的全无底线,他还是知道自己什么东西碰不得。 可他的底线在顾君堂的花言巧语下,再次破防。 顾君堂见顾空皓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暗骂“没出息”,表面满脸崇拜。 “三哥,你可是被财神爷眷顾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还不上银子。你借印子钱只是应急,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已经替你跟虎哥谈好了,少收你利息。你手上多些银子,等下上了赌桌,玩起来才尽兴!” “你说的也有理。”顾空皓动摇。 顾君堂见状,继续拉着顾空皓往前走,同时随口承诺:“三哥你放心,万事还有我,就算是你还不上。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兜底,不会任由你双手双脚被砍!” 顾君堂说这话,只是想要笼络顾空皓的心。 毕竟像这样违心的话,她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 可顾空皓却习惯的当了真。 所以注定,会有人为了此付出代价。 这边,既然要为了顾元柏准备欢迎宴,那就需要提前做准备。 宁含霜将顾黎川叫过来,询问顾元柏归期。 这是自顾元柏离京之后,宁含霜第一次提起顾元柏。 顾黎川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涌现出喜悦,以为宁含霜终于打算原谅顾元柏了。 他行礼回道:“父亲昨日才传来书信,说是修建堤坝一事已经告于段落,这几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大概还有四天左右,就会归家!” “母亲,您是终于想通了吗?那真的太好了,如果父亲知道您惦记着他,他一定会万分高兴。” “夫妻没有隔夜仇,父亲他所作所为,都是为我们这个家,您理应大度些。若是当时,父亲离开,您愿意出院门送送父亲,相信父亲会更加开心!” 宁含霜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喜不自胜的顾黎川,淡漠的表情下,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早已经冰冷。 顾元柏是做错事的一方,顾黎川从未站在她的角度想过也就罢了,还在想着顾元柏的心情情绪。 想到即将要给顾元柏办的欢迎宴,宁含霜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脾气,开口说道。 “行了,既然已经确定你父亲归期,那就为你父亲办场欢迎宴。以我的名义,广发帖子。毕竟府中也许久没有办过一场像样的宴会了!” 顾黎川闻言又是一喜。 当下以为宁含霜如此声势浩大行为,是要为顾元柏官复原职铺路。 否则他想不出,宁含霜为何要替顾元柏准备欢迎宴。 夫为妻纲,作为妻子就要为夫君谋算,这才是妻子的责任。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终于有了觉悟。 顾黎川满意地说道:“好,那都依母亲的,母亲只管写帖子,写好后一切都交给儿子安排。儿子这就去给父亲回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顾元柏接到顾黎川写来的信,虽然心中感觉疑惑,但很快也没有再多想。 只是认为,宁含霜脾气再怎么倔,现在也只是无娘家可依的孤女,还是要依附他这个夫君生存。 无论因为什么起因,宁含霜突然想通,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宁含霜愿意再跟他演夫妻和睦,再动帮他动用一些以前宁远侯府的老关系,他有自信,能很快官复原职。 他不知道的,等待他的只是一场鸿门宴。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间如同流水,缓缓而过。 转眼间到了万柔带着天生离开的日子,武馆里突然少了一个原本要离开的人,并没有什么。可当宁卫也失踪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严重。 “找,一定要找到宁卫这个孩子。”顾君惜吩咐说道。 她心中虽然担心宁卫,但更倾向宁卫是一时接受不了宁天生突然离开,自己藏起来了。 可到了稍晚的时候,宁卫却是突然出现。 只是他浑身是伤,拖着顾君惜就往外走:“顾大小姐,您救救天生,救救柔姨!” 顾君惜闻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停下脚步按住宁卫:“万柔今日不是带着天生一早就离开京城了?好好的为何要救,究竟出了何事?” 宁卫到底年幼,听到顾君惜的询问,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说是自己舍不得天生,所以偷偷跟在天生身后出了城门。 他亲眼见到,宁天生跟万柔一出城门就被人劫走了,并关进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里。 他原本想救宁天生跟万柔,可不慎被人发现,差点被打死。 “顾大小姐,您救救天生,天生是您的侄子,您不能不管他啊。那劫走天生跟柔姨的人可凶了,我怕去晚了,他们都活不成!” 第151章 你想要的,正是我不要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万柔既然打算带着宁天生离开重新开始,那他们早晚都要学会独立。 所以顾君惜才不没有送他们,亦没有让护卫相送。 毕竟没有谁能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她也没有先知的能力。 可眼下万柔跟宁天生出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顾君惜眸色凝重,万柔在京中的仇人,想来想去,只有顾君堂。 除了顾君堂,她想不出,究竟是谁,还会费尽心机劫走万柔跟宁天生。 以顾君堂的手段,说不定又是一场声东击西,针对她的阴谋。 她不愿意将自己曝露在危险当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最好交于顾黎川。 顾君惜揉了揉宁卫脑袋:“你先回武馆找人处理伤口。我会让人报官,再亲自去找顾黎川,他是天生的父亲,一定能够救出天生。” “不!”宁卫坚定的摇头,生怕被顾君惜丢下,他紧攥住顾君惜袖子:“我没有事,我要跟你一起去找顾大公子救天生!” 看着宁卫倔强的模样,顾君惜终究不再勉强。 毕竟她明白,宁天生算是宁卫一手带大。 这样深厚的感情,她能够理解。 顾君惜牵住宁卫的手:“那就一起,你若是坚持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宁卫轻应了一声。 马蹄飞扬,顾君惜带着宁卫骑马回到顾府。 顾黎川今日公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去看万柔跟宁天生,此时听说万柔宁天生被人劫持,竟破天荒将怀疑的目光转到顾君堂身上。 他转身去了顾君堂院子,一脚踢开顾君堂房间的门。 “啊!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君堂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吓得站起身来,裹紧身上的衣服。 一抹雪白掠过,瞧见顾君堂惊慌模样,顾黎川心头怒意消散了些。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君堂质问:“是不是你?让人劫持了柔儿跟天生!” 顾黎川说话的时间,顾君堂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来到了顾黎川面前。 她一张浮着红晕,迷糊又紧张的一把抓住顾黎川的手。 “大哥,什么意思?大嫂她不见了吗?天生又是谁?自从知道你找回大嫂之后,我一直都想登门向大嫂道歉。我每日都活在忏悔当中,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大嫂。” “大嫂消失,你报官了没有?我们赶紧去报官,召集府里的人一起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大嫂找到!” 顾君堂说着,已经拉着顾黎川往外走。 看着顾君堂比他还要着急,心中无愧嚷着要去报官的模样,顾黎川心中的怀疑竟生生打消了些。 不由一时拿不定主意,难道……是自己真冤枉了顾君堂? 出了院门,迎面顾君惜带着宁卫正走来。 瞧见顾君堂跟顾黎川交握在一起的手,顾君惜嘴角扯起一抹讽刺。 “再去报官就不必了,在回府之前,我已经让人去报官,幕后凶手究竟是谁。相信只要救出万姑娘跟天生,自会有定论!” “是的,找到幕后凶手,一定要交给官府,严惩。”顾君堂像是一点也听不懂顾君惜意思,回头无害地看向顾黎川。 “大哥,救出大嫂,我想光凭我们府里的人不够,不如再向轩王殿下求助,再派些人手过来。” 自端午宫宴一别,她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见过沐凌轩,这让顾君堂很没有安全感。 可她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已经被拆穿,实在已经找不到好的借口,再主动接近沐凌轩。 顾黎川这次没有看穿顾君堂的小心思,当真以为顾君堂是真心在为营救万柔想办法。 毕竟若心中真有鬼,肯定无法做到让这么多人都知道。 顾黎川心中泛起异样,将自己还被顾君堂抓住的手抽了出来。 他一面吩咐人去找沐凌轩帮忙,一面恢复冷静地看向宁卫。 “你可还记得,劫持柔儿跟天生的人长什么样子,关押她们的又是什么地方!” “他们蒙着面,有些没蒙面的长得很高很凶……”宁卫握紧顾君惜的手,没有形容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显得极为紧张:“关押的地方,在城外的山上,我跑出来的匆忙,但应该还能找到……” “那你带路!”顾黎川直接命令。 宁卫没有拒绝。 “大哥,我跟你一起!”顾君堂跟在身后。 顾君惜站在原地不动。 有这么多人营救万柔跟顾天生应该已经很安全,少她一个没有什么。 可宁卫一见顾君惜没有动,就害怕的不走了。 他抬头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顾大小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面对如此真挚的眼神,顾君惜拒绝的话就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她抿了抿唇,就见宁卫握着她的手更紧,眼睛里浮现出着急的泪水。 “顾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天生跟柔姨。是你给了我和天生生的希望。我只相信你,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宁卫就像是无家可归,急于找到家的小可怜儿。 那种依赖渴望,大概是个人都无法拒绝。 何况宁卫还浑身是伤。 顾君惜心一软,抬头看向顾黎川、顾君堂。 顾君堂神色着急,看起来对她要不要一起去并不关心。 顾黎川欲言又止,终是将话承诺的话说了出来:“惜惜,这孩子需要你,那你就一起去,算大哥求你。大哥发誓,一定会将你安全带回来!” “顾大小姐,我也会用性命保护你的。我叫宁卫,就是保护宁远侯府,跟顾大小姐的意思。”宁卫也跟着开口。 带着童音的起誓更容易感动到人,顾君惜承认这一刻被宁卫感动到了。 她愿意去,不是为了顾黎川,而是为了宁卫。 “好,我跟你去!”顾君惜回握了下宁卫的手。 宁卫笑着扯唇,拉扯到他唇边伤口,可他依旧笑着。 没有特殊情况,晚上官府的出兵速度总是慢的。 顾黎川集结了十几个顾府护卫,与沐凌轩带来的十几名侍卫在城门口汇合时,官府那边还没有半点动静。 一段时间没有见,沐凌轩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身着白玉锦袍高高坐在枣红色大马上,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顾君惜。 那眼光带着侵略,跟以前嫌弃不耐烦又不同,像是在看原本就属于他的物品。 顾君惜与宁卫共骑一匹马,只当看不见沐凌轩的微垂着眸光。 她不是任何人的东西,再落魄也不会求沐凌轩,更不会稀罕沐凌轩自以为是的好。 被忽视了个彻底,沐凌轩表情变冷,似赌气般从顾君惜脸上将目光抽回,随之触及顾君堂目光柔和几分:“堂堂,这么晚了,你也要跟着一起去找人?” “是的,轩王殿下。大嫂不见,我也很着急。我恨不得代替大嫂受过!”顾君堂早就想要跟沐凌轩说话。 此时见沐凌轩终于主动理会自己,她背脊一挺,骑马目不斜视,不将顾君惜放在眼里的凑到沐凌轩面前。 第152章 为保清白跳崖而死 “嗯,你一向都善良。不像某些人!”沐凌轩语气赞赏,眼底再次翻滚出熟悉的嫌弃,看向顾黎川:“黎川,放心,有本王在,一定会帮你将人寻回来!” 星光闪烁,灯火通明,火把将山脚照亮。 宁卫将众人带到了城外,莫须山山脚。 他指着又陡又峭的山路:“就是这上面,他们将柔姨和天生带上了山,原本是关在山脚小破院的,都怪我打草惊蛇!” 如果要上山,那就不能再骑马,山路崎岖只能步行。 顾黎川让人在附近打探了一番,从附近村民口中得知,最近城外各处,有小伙土匪出没,怀疑是邻郡山上的土匪流蹿过来作案。 再结合到宁卫简单的描述那伙人的外貌凶神恶煞,初步怀疑,万柔跟天生很有可能是被土匪所劫。 难道顾君堂是清白的,顾君惜抿紧唇,还是不信。 上山路艰难,可若是万柔跟天生真被土匪所劫,那还不知道在遭遇什么。 时间不等人,趁着人多顾黎川想要摸黑上山。 “啊!” 只是到半山腰时,顾君堂不慎崴脚。 顾黎川皱紧了眉头,黑灯瞎火,总不能将顾君堂扔下。 顾君堂看出顾黎川的为难,眼中浮泪,坚定地摇头。 “大哥,没有事,救大嫂要紧,我能坚持。你别管我,我反正不要下山,也不要在原地等!我要看到大嫂安全,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这样善良,为他人着想的顾君堂,又是顾黎川所熟悉的那个顾君堂了。 顾黎川目光复杂,对顾君堂的态度不自觉又软和下来些许。 沐凌轩的目光却又落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顾君惜依旧将沐凌轩当空气。 沐凌轩像是有什么病似的,突然来了脾气,指责道。 “顾君惜,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受伤,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你怎么越发变的冷血?同母双胞胎的姐妹,堂堂为何就这么善良。” 他冷哼了一声,从顾君惜身边走过,直直来到顾君堂面前,弯腰将顾君堂一把背了起来,语气是有别于指责顾君惜的包容。 “你不想下山,不想在原地等,那就依你。本王背你上山,一定会让你看到你大嫂安全!” 男女授授不亲。 沐凌轩大庭广众之下背顾君堂意味着什么,有脑子的人大概都知道了。 顾君惜瞥了一眼,一言不发。 婚事已退,沐凌轩对她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 顾君堂现在还顶着顾府嫡次女的身份,名声虽差,好好运作一番,还有可能嫁给沐凌轩为侧妃。 等顾君堂外室女身份揭露,怕是只能为妾了! 顾君堂爱折腾,她更管不着。 山上果然藏有土匪。 越往上走,就发现四周布了陷阱。 不过陷阱做得粗糙,只对顾君惜他们造成了一些小麻烦,并无人伤亡。 可却惊动了土匪,引得土匪主动偷袭。 暗箭混乱之下,沐凌轩放下了顾君堂,有几名土匪围着顾君惜而来。 顾君惜一边防备反击,一边护住宁卫。 沐凌轩一脚踢飞两个土匪,看向顾君惜,那眼神似乎在说——需不需要我帮忙,要的话,就求我! 顾君惜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装作看不见的冷冷将目光收回,手中暗器射出,一个土匪倒地而亡。 沐凌轩见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神色更加冰冷。 他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反而站在一侧冷眼点评:“顾君惜,你人不如堂堂善解人意,脾气又臭又硬也就罢了,竟还学了一身打打杀杀。” 顾君惜假装听不见,左右阻拦偷袭,若是可以,真想一箭让沐凌轩闭嘴。 “轩王殿下,堂堂呢,堂堂怎么不见了,她不是跟你在一起?”这时,顾黎川的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凌轩的目光一下被顾黎川吸引,跟着迎上去。 他们都没有管,依旧还被几名土匪围攻的顾君惜。 沐凌轩或许是因为顾君惜没有开口求他。 顾黎川或许是忽视了,又一次忘记了上山前自己的承诺。 好在,顾君惜根本没有将顾黎川的承诺放在心上。 不知什么时候,顾君惜身边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她跟宁卫还被几名土匪包围着。 “宁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顾君惜始终将宁卫护在身后,经过这么长时间学习武功,说实在的就算是没有人帮忙,对付几个土匪对顾君惜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剑将最后一个土匪打倒在地,顾君惜整个人已经疲惫,但她还是回头安慰宁卫。 毕竟这应该是宁卫第一次见血。 她嘴角上扬,露出笑容:“你看,我说没事就会没事。走,我带你去找天生!” “顾大小姐,我一直相信,你很厉害,你也是个好人!”宁卫站在树阴下,直直看着顾君惜。 顾君惜挑眉,觉得宁卫小嘴越来越甜。 她正要上前去牵宁卫的手,就见宁卫朝她一头撞了过来:“顾大小姐,所以对不起,为了天生。我不得不这么做!” 腹部一疼,一股特别刺鼻的味道吸入鼻腔,这是顾君惜倒下,失去意识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她千防万防,唯独没有防到宁卫。 顾君惜心中除了叹息,却是没有怪宁卫。 人有亲疏远近,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抛弃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那个很正常。 毕竟宁卫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在宁卫身上也没有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但不怪,不代表能原谅! 这边,沐凌轩跟顾黎川带人在悬崖边,找到了消失的顾君堂。 只是找到时,顾君堂浑身是血,身边还死了两个土匪。 顾君堂紧紧抱住同样浑身是血的天生,呆呆的看着那漆黑深不可测的万丈悬崖。 “大哥,对不起,我还是晚来了一步,没有救下大嫂。大嫂差点被这两个畜生玷污。她为保清白,跳入了悬崖。还好,我抢下了这个孩子。对不起,是我没有用。” 顾君堂挪动脚步,愧疚地一步步来到顾黎川面前,将怀中昏迷的天生递向顾黎川。 顾黎川心脏一紧,双手颤抖地将天生接过。 也只是他将人接过来的瞬间,顾君堂浑身脱力,坚持不住似的直直倒在了地上,也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当中,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拨弄着她的脸。顾君惜皱眉睁开眼睛,入目是破旧的屋顶,以及一根带着白色的羽毛。 正是这根羽毛,在她脸上胡乱搔痒。 第153章 带你体验花样玩法 “醒了,比本世子预计的时间醒得还要快!” 沐诚眉眼温柔,看着顾君惜如同看着自己的情人,那黏乎乎的眼神更是放肆地往顾君惜身上钻。 伴随着他手中的羽毛一路从脸庞往下,落在顾君惜的脖颈处。 如愿看到顾君惜脸部肌肉绷紧,明显变得紧张,他得意地哈哈一笑,近乎变态地将白色羽毛放在自己鼻翼下轻轻嗅了嗅。 “好香啊……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本世子就知道,你的味道很好闻!” “你一个没了根的太监,我就算是好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顾君惜厌恶地瞪着沐诚,摇了摇脑袋,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无力,应该是被下药后留下的副作用。 同时,她的话算是成功激怒到沐诚。 沐诚一把揪住顾君惜的衣襟,将她拉近。 也就是靠近的这一瞬间功夫,顾君惜手摸上了自己头上的钗子。 然而才握住,就被沐城发现,生生“铛”的一声,打落在了地上。 随之,沐诚将顾君惜那只去握钗子的手反剪在身后,一口气将顾君惜头上的发钗全部卸下扔在地上。 他强掐住顾君惜的下巴,强迫顾君惜抬头看着自己。 “想要激怒本世子?趁机要本世子的命?顾君惜,你这个贱人。本世子上过你一次当之后,你觉得还会上第二次?” “知道你有随身携带毒药的习惯,本世子早就趁你昏迷的时候,将你的荷包暗器搜走了。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本世子给你下的也是特效增强的迷药。想跟本世子玩花样,你还嫩了些!” 沐诚得意的说完,一把将顾君惜甩开,咚的一声扔在破床上。 他起身,从身后长桌,摆着的各种刑具上,挑捡出一根细长的鞭子拿在手上把玩。 随后,沐诚目光灼热的落在顾君惜被卸了钗子,满头青丝滑落,略显狼狈的绝美脸庞上。 “长夜漫漫,本世子即使没有了那东西,也有千百种方法好好陪你玩!” 沐诚下手真重,这一扔,将顾君惜扔的头晕眼花,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顾君惜仍旧眉头不曾皱一下,盯着沐诚,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眸色微动,没有显露出害怕,反而轻蔑嗤笑出声。 “又是鞭子,你除了鞭子,就没有什么新花样了吗。这就是你说的千百种方法?” 她虽然是第一次面对沐诚这种变态,可也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在这种变态面前显露出半点害怕。 她越表现出害怕,他可能就会越兴奋。 他们虐打女人,大概只是为了享受征服女人的快感。 果然,沐诚原本要朝顾君惜挥来的鞭子迟疑了下:“什么意思?你竟敢质疑本世子?你何时见过本世子使用鞭子?” 顾君惜自是没有见沐诚用过鞭子,原本就是胡乱套话,此时见沐诚迟疑,就明白自己话套对了。 当下,她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继续顺着套话,脸上鄙夷之色更甚。 “我什么意思,世子爷不明白吗?难道上次你不是也这样对待顾君堂的?” “是顾君堂让你绑架的万柔跟宁天生!我竟不知道,堂堂荣吉亲王世子竟然沦为了一个女人的走狗!” 上次在裁缝铺子,顾君堂就想从她身上将随身的荷包拿走,肯定已经猜到她身上常备着防身的毒药。 沐诚能知道她身上备有防身毒药,并且早做打算,自是有人一早就告诉了他。 这个人除了顾君堂,顾君惜也想不出别人。 顾君堂肯定是从顾黎川处,得知了自己正在怀疑她的身份,所以想要除去她。 故而跟沐城做了交易,联手设了这个局。 先买通土匪绑架万柔跟天生,以此作饵引诱她上山,再利用宁卫对她下手。 这样做,顾君堂能除掉她与万柔,若是将宁天生留下,还能重新博取顾黎川的信任。 这就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计谋。 沐诚对上顾君惜清澈明亮的眼,蓦地笑了。 他没有否认,甚至已经是默认:“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不过本世子就是喜欢征服聪明的女人。” “但有一句话本世子必须纠正,本世子不是顾君堂的走狗,她还不配。本世子跟她是各取所需。但你要是愿意,本世子不建议做你的走狗!” 沐诚亲昵的笑着,最后两个字压低了尾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像是听了顾君惜的劝,扔下了手中细长鞭子,又从长桌上挑了一副精致的手拷,冲顾君惜更加温柔一笑。 “来,本世子给你戴上装饰。既然你嫌弃刺激的,那我们就来玩温柔的。今晚你做本世子的玩偶如何?” 说着,沐诚已经俯身而来。 顾君惜唇瓣微微一抿,偏过头去。 就在沐诚手拷要落在她手腕上的瞬间,她全身力气凝聚在脚上,用力往前一蹬,踢向沐诚那已经没有根的地方。 即使根没有了,可仍旧是男人最薄弱的地方。 沐诚当下痛的五官皱紧,反手朝顾君惜打去。 顾君惜一个翻身,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发出呯的一声剧响。 “贱人,果然够味。本世子就知道你的滋味,比顾君堂好!” 顾君惜的反抗没有让沐诚生气,反而越加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的一双眼睛因为激动而通红,强忍着痛意再次朝着地上的顾君惜而去。 顾君惜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 她也忍着痛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成功抓到了一根之前被沐诚卸掉的钗子,狠狠朝着沐诚刺了过去。 手中感受到一片温热,那是鲜血的触感。 沐诚吃痛地垂头看去,同样发现自己胸口上的钗子:“贱人,你果然时时都有办法。” 沐诚踉跄后退,吃痛拔下胸口上的钗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宁卫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 再次吃亏,沐诚终于由兴奋转为恼怒,他迁怒的扭头瞪上宁卫。 宁卫还是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他闻言身体瑟了瑟,害怕回道:“世子,小的是听到里面的响声,害怕您出事,所以特意进来看看!” “你觉得本世子,会奈何不了一个中药的娘们?”沐诚怒斥。 不过转眼,他似乎又找到新的侮辱顾君惜的方式,扭头朝着顾君惜嘲讽。 “顾君惜,就算你再聪明,脾气再倔强又能如何?你永远都是被抛弃的一个,你父亲将你视为以保前程安稳的工具,你三位兄长随时都能牺牲你。就连你养的乞儿也背叛你!” 虽然已经不在乎,可旧伤疤狠狠被人戳一刀,还是会疼。 躺在地上,正在努力爬起来的顾君惜心脏一窒,就见沐诚对宁卫命令:“你来,将她给本世子绑起来,扔回床上。” 第154章 誓死保卫,又是凑巧 “是!”宁卫应声,畏畏缩缩垂头往前,一步步朝顾君惜走来。 沐诚就捂着胸口,满眼兴奋地看着。 可就在宁卫要靠近顾君惜时,宁卫蓦地掉头,狠狠朝着沐诚冲了过去。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匕首,一连朝着沐诚腹部捅了三刀。 “啊啊啊,你去死。宁卫,保卫宁远侯府的宁,保卫顾大小姐的卫!” 宁卫的反水来的措不及防。 沐诚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乞儿,一个自己认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乞儿,竟敢刺杀自己! 沐诚嘴角溢出鲜血,求生的本能,让他反手死死掐住宁卫脖子,将宁卫扔了出去。 宁卫的脑袋磕撞到在墙上,他身体挣扎了两下,就又爬起来,重新握着匕首跳起来再次插向沐诚。 可也在这同时,沐诚摸到了顾君惜的钗子,趁机狠狠插在宁卫脖颈,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宁卫!”事情发生的极快,顾君惜想要插手都来不及,同时她的确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虽然无法原谅宁卫的背叛,可看到宁卫倒在自己面前,她还是会心急担忧。 “顾大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我只是想要天生安全。他们放了天生,我就可以没有顾虑的保护你了!” 宁卫嘴角也在往外流血。 他每说一句话,鲜血就往外多冒一些,血淋淋的,看起来的确恐怖。 顾君惜突然就明白了,宁卫反水,是为了要保护她! 她虽然排在了天生的后面,可宁卫没有背叛她,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你别说话!”顾君惜终于蓄起力气,来到宁卫面前。 宁卫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向顾君惜,这正是顾君惜被沐诚搜走的,那个用来装防身毒药的荷包:“顾大小姐,荷包被我拿回来了。外面荣吉亲王世子的人,也被我杀了,你快走!” “不……我带你一起走。”顾君惜脱口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们谁也不走,你怎么这么傻。我不需要你以死相博,我有安排后手的!” “表姐!沐清芙,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有来!”眼看宁卫的瞳孔开始涣散,顾君惜开始失去了一切冷静。 她大叫着喊道。 跟随顾黎川一起上山,虽然全都是顾府的护卫。可因为信不过顾黎川,所以她压根没有将自己的安全押在顾黎川身上。 在离开顾府时,她就悄悄让人给沐清芙去了信,让沐清芙带人在身后跟着,随时应对状况。 这也是她想跟沐诚周旋,套沐诚话的主要原因。 有沐诚这个人证在,顾君堂这次非脱层皮不可! 然而,宁卫这个傻瓜。 要背叛就背叛到底好了,谁让他逞英雄。 “顾大小姐,我好像看到烧鸡了,还有软糯糯的大猪蹄。顾大小姐,今年中秋,我可以吃螃蟹吗?我只看别人吃过,还从没有吃过呢!” 宁卫断断续续说着他那浅到忽略不计的愿望,可也是他身为乞儿,渴望而不可及的愿望。 顾君惜只想要宁卫活着,眼泪不知不觉滑落。 她强行命令:“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答应你。不止一只螃蟹,我能让你敞开肚子,吃个饱。” “顾大小姐,你还是这样好!”宁卫笑了,眼里似乎又重新凝聚起了光:“那顾大小姐,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君惜迟疑了下,然后回道:“只要你活着我就原谅你!你若是死了,我绝不原谅。” “可能,我等不到了。”宁卫脸上的笑转为苦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宁卫,保卫宁远侯府的宁,保卫顾大小姐的卫……” 话落,宁卫的双眼彻底闭上。 “宁卫,你醒醒,宁卫!”顾君惜一连叫了几声,宁卫都没有回应。 这时,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顾君惜身体越加僵硬的抬头:“表姐,你来的真慢!” 然而,对上的却不是沐清芙英姿飒爽的身影,而是一抹单薄修长的身影。 他一双眉紧皱着,深沉而复杂地盯着顾君惜。 似乎在说,你怎么又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对啊。 她怎么就又狼狈了。 顾君惜撑着身体要起来,刚站起来一点,又滑落下去。 就在她马上要摔倒在地上时,沐凌夜拦腰将她一把打横抱在了怀里。 “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救!”顾君惜如同脱力一般,一把住拽住沐凌夜的袖子,紧盯着地上的宁卫。 她跟沐凌夜都是独立的个体,她知沐凌夜的心意,可从未想过要靠着沐凌夜什么。 可,似乎每次都需要沐凌夜替她收尾。 沐凌夜身体不好,又需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必定也是很忙的。 沐凌夜看了身后玄影一眼。 玄影上前将宁卫好好检查一番,然后就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救了。 顾君惜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她对宁卫这个孩子,感情到底是复杂了。 顾君惜声音低落:“我想要好好安葬他!” 沐凌夜点头,立即又人进来,将宁卫的尸体抱走。 沐凌夜这时,终于将目光落在地上的沐诚,跟那一长桌的各种刑具上,表情如同裹霜。 玄影已经不用沐凌夜吩咐,将沐诚好好也检查了一番,这才回头禀告:“连中四刀,加上胸口被钗子刺中,回天乏术,已经死透!” 死了!沐诚这么死了,指证顾君堂的人证没有了,同时也太便宜沐诚了。 顾君惜磨牙。 沐凌夜抱着顾君惜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将他的手脚全卸了,剁去喂山中野狼,这处烧了,一件东西不留。” 分尸后再焚烧证据。 沐凌夜在为她出气,并为她清扫一切有可能被荣吉亲王发现,报复她的可能。 顾君惜眸色一暖,此时已经到了外面。 原来这里并不是莫须山山上,而是一处偏僻破旧的农家小院。 沐凌夜抱着顾君惜出了院子,将她放在了院门口的大石头上。 他取下了自己头上那根白玉钗子,将顾君惜披散的青丝绾好,然后才从瓷瓶子里倒出一颗药递向顾君惜。 顾君惜接过,放进口中,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又是凑巧?” 第155章 信不信老娘把你当西瓜砍了 沐凌夜没有否认,也没承认,而是道:“沐清芙在带人四处寻你,这里离莫须山有一段距离,但也没有离开莫须山范围。相信再给沐清芙一点时间,她就会找过来!” 沐凌夜不想说,那她就不再继续深问。 顾君惜明白,就算互相表露心迹,心心相印的爱人都有各自秘密,何况她跟沐凌夜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若说爱情是一座高山,她跟沐凌夜还在山脚。 何况对于沐凌夜,她只想报恩,爱情这个东西,现在谈还太早。 “谢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道谢,顾君惜将药吃了之后,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顾君惜跟着沐凌夜来到安葬宁卫的地方。 短短时间,沐凌夜的手下已经替宁卫挖好了埋葬的深坑。 两床破旧的薄被裹着宁卫单薄的身体,一阵风吹过,怎么都显得凄凉。 沐凌夜想要帮忙,顾君惜拦住他。 她亲手将宁卫抱进深坑当中,捧起土堆扬洒在宁卫身上,渐渐宁卫单薄的身影被黄土彻底掩埋。 顾君惜心中默念,若有来生,希望宁卫投胎到个富裕人家。 这样就会有吃不完的烧鸡、猪蹄膀、大螃蟹…… 玄影削好木板,用来做墓碑,插在新堆的土包前。 顾君惜正要咬破自己的食指书写墓碑,还没有放进嘴里,半路就被沐凌夜劫住。 一方洁白的帕子包住顾君惜脏污的手指。 沐凌夜极有耐心,将顾君惜手指上沾惹的每一处脏泥全部擦去,直到干净如初才停止。 他仔细将脏了的帕子重新折叠收回袖子里,这才转身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沐凌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一道清泉:“想要写什么,说。不收你银子!” 明明应该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却这张口闭口总跟她谈论银钱这种俗物,看起来倒真像成了商人。 可意外的是,顾君惜沉重的心情在沐凌夜的话语下有所好转。 她眸色复杂的盯着面前这块无字墓碑,良久后开口:“富贵,富贵之墓。” 宁卫背叛了她,又用生命保护了她。 她不用宁卫再保卫宁远侯府,也不需要宁卫保卫她,只希望宁卫富贵常乐! 与此同时,莫须山上,悬崖边。 顾黎川紧紧抱住仍旧昏迷不醒的天生,目光呆滞地盯着那漆黑看不见底的悬崖。 在得知万柔掉下悬崖的第一时间,他已经派人去寻找。 可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时间拖得越长,万柔活着的几率就越小。 “堂堂受伤的脚又大又肿,骨头错位,再晚一点可能就要落下后遗症,她的肋骨处中了两刀,后背也中了一剑。看起来情况着实严重!” “黎川,堂堂是真的有尽心护着这孩子。她那般柔弱,能拼着力气杀死两个土匪已经不易。” “本王不知道她对你那万姑娘做过什么,可这次堂堂绝对问心无愧!” 沐凌轩从身后的山洞中走了出来,皱着眉将顾君堂的情况一一告诉顾黎川。 驰援救助的时候就怕会有意外发生,所以随行的护卫、侍卫当中也有大夫,方才大已经给顾君堂做了伤口包扎。 顾黎川闻言眸色动了动,脸上浮现些许感动,嘴唇抽动着。 “我没有不信任她,只是我一时无法接受,万柔再次离开我的事实。不过,无论如何,是堂堂冒死救下的天生,我又欠了她一条命。这个恩情,我认!”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跟堂堂毕竟是兄妹,堂堂是本王的好兄弟,你亦是。本王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沐凌轩轻应了声点头,目光也落在那漆黑的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放心,本王会帮你寻找万姑娘!” “谢谢!”顾黎川再次更加抱紧天生。 两人都像是有默契一般,谁都没有提起顾君惜,像是顾君惜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山洞内,顾君堂并没有入睡。 在感觉到沐凌轩离开后,她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山洞的岩石顶部,唇边泛起得意的冷笑。 那日去荣吉亲王府,她就跟沐诚达成了交易。 绑架万柔跟宁天生以此做饵,事成之后顾君惜归沐诚,万柔跟宁天生归她。 万柔也是她推入悬崖的。 其实她也不想推万柔,一切都是万柔逼的…… 万柔也真是幸运,明明都进了花楼那种肮脏之地,还能再次出现,挑拨顾黎川跟她的关系。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谁也不能毁了她的经营。 原本也只是让土匪配合唱一出苦肉计,偏偏万柔仇视她,用言语激怒她,还对她动手。 跌下山崖都是万柔自找的,不怪她。 万柔跌下悬崖之前天生就已经昏迷,她这边一切天衣无缝,就是不知道沐诚那边如何了。 沐诚那个变态,应该能折磨死顾君惜! 顾君堂在脑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复盘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后,终于缓缓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还没真正睡下一刻钟,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顾君堂强行驱散困意,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出了山洞,刚走到悬崖边,就见夜色下,一袭黑衣劲装的沐清芙拿剑正指着顾黎川。 “顾黎川,惜惜是为了帮你找女人跟孩子才上的山,你可知道她人现在不见了?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否则我一剑劈了你!” 沐清芙神色焦虑,一双凤眸满是愤怒。 她接到顾君惜的消息后,就跟在身后赶了过来。 可能是运气有点背,上山没有多久就遇到了狼群,将那些畜生解决再跟上,却已经遍寻不到顾君惜的踪迹。 一开始还以为顾君惜像顾君堂一样躲在山洞中休息,等仔细观察,随手抓了个顾府护卫问过之后,才知道顾君惜跟宁卫那个孩子已经消失许久。 两个大活人消失这般久,顾黎川跟沐凌轩却全都不闻不问! 一个在悬崖边伤春悲秋,一个陪着。 究竟还有没有心! “惜惜怎么可能不见?她不是带着那个宁卫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 被沐清芙用剑指着,顾黎川才像是终于想起顾君惜的存在,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明明有这么多护卫、侍卫在,惜惜很安全的,怎么可能不见,她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休息?” 说这话时,顾黎川甚至有些责备,责备顾君惜没来关心掉入悬崖的万柔,以及昏迷不醒的天生。 沐清芙差点气笑。 “本郡主将这莫须山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惜惜,你竟跟本郡主说惜惜躲在什么地方休息?你他娘的脑子没有坏!信不信老娘把你当西瓜砍了!” 说罢,沐清芙已经不客气的挥剑。 顾黎川是她表哥没有错,可她从没有承认过顾黎川的身份。 一百个顾黎川,也不足以赔顾君惜的性命。 第156章 一对壁人,顾君惜怎么敢 顾黎川根本不是沐清芙的对手,可这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剑挥来竟然连躲都不曾躲,只是侧身将怀中的天生紧紧护住,像是想随万柔而去。 自以为是的深情,却是最不值钱! 眼见顾黎川就要被剑砍中,关键时候,沐凌轩挑剑拦住。 “沐清芙,你发什么疯。顾君惜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她身手了得,厉害着。杀死土匪连眼都不眨。本王给过她机会,是她不需要本王救助!” 沐凌轩嘴角掀嘲讽,冷傲的微侧着头,显然还在气头上。 他将人丢下,反而自己还在生气。 沐清芙听明白了,那原本指向顾黎川的剑,就指向了沐凌轩:“所以惜惜没有向你求救,你就丢下了她?任由她被土匪围攻,不闻不问?” 沐凌轩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不知道为何,在听到沐清芙的质问时,他竟有一些心虚。 可他绝不承认自己错了。 是顾君惜不识抬举,他怎么可能做错。 沐凌轩点头:“不然呢,难道本王还要舔着脸去救她吗?” “是,你不需要舔着脸,毕竟你是高高在上的轩王殿下。谁能让你放下尊贵的头颅。可惜惜毕竟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做了你那么多年的未婚妻,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友情。你怎么能因为一点自尊就做到见死不救。” “你可知这山上除了土匪,还有野狼狗熊。惜惜再厉害,也不过是才学了几个月的武功。她带着一个孩子在山上,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又能有几分自保能力?”沐清芙气的浑身发抖。 她能怒骂沐凌轩,可不能像对付顾黎川一样,真对沐凌轩动手。 因为沐凌轩贵为皇子,还是盛帝最宠爱的儿子。 沐凌轩终于因为沐清芙的话,态度有了变化,表情带上了一丝慌乱。 顾黎川这时才意识到顾君惜的确危险。 他舍不得放的抱紧天生:“我这就分一些人出来,带队亲自去找惜惜!” 沐凌轩冷傲的没有开口,却也自觉的跟在了顾黎川的身后。 顾君堂这时着急的拖着腿走后来,可又因为走的太急,扑倒在地上:“什么?姐姐跟那孩子不见了吗?那这是大事,大哥、轩王殿下,我随你们一起……哎哟!” “堂堂,你没有事!”沐凌轩回头去扶顾君堂。 沐清芙看着顾君堂这做作的模样,怒火持续飚升。 就在她快要克制不住内心怒火时,她带的人匆匆过来禀报。 “郡主,莫须山山脚西北方向有火光,属下还找到了一条下山的捷径,有马蹄走过的痕迹。我们遍寻不到顾大小姐,属下怀疑顾大小姐是被人从捷径掳走,带下山了!” 这禀报的下属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老兵,侦察手段极有一套。 一听极有可能是顾君惜的消息,沐清芙倒是懒得再找顾君堂麻烦,立即开口说道:“赶紧带路,火速下山!” 顾黎川放心不下,也抱着天生带人下山。 沐凌轩想要跟上,顾君堂犹如滕蔓般攀着沐凌轩手臂,柔弱无依,善良如水:“轩王殿下,带上我,我也要去,我要确认姐姐是否安全!” “可你的脚!”沐凌轩皱眉。 “我能坚持!”顾君堂说着松开沐凌轩的手臂,可刚自己站起来一点,又重新倒在沐凌轩怀里。 沐凌轩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将顾君堂丢下,他只能将顾君堂背了起来。 顾君堂靠在沐凌轩的背上,看着火光冲天的山脚,抿紧了唇,心中已经开始隐隐不安。 暗骂沐诚不靠谱,玩什么不好,玩火。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顾君惜有没有死! 若是不死,沐诚会不会出卖她。 顾君堂一路伴随不安来到山脚,来到了那火光冲天的地方。 此时大火已经转为小火,破旧的院子被烧的一点也不剩。 夜风中,月亮下,沐凌夜就陪顾君惜等在那块大石头旁。 一坐一站,一男一女,女人漂亮颜容绝色,男人同样俊美绝伦就像是画上的仙人,匹配至极。 这一幕刺激到沐凌轩。 沐凌轩像是抓奸在床的夫君,黑沉着脸疾步来到顾君惜面前,出言讽刺。 “顾君惜,突然消失不见,害大家担心寻找。原来只是躲着,为了方便跟别的男人会面。你这才跟本王退婚几日,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扒着皇兄了吗?” 顾君惜从石头上站起来,这样一看,比沐凌轩还高上了一个头。 她轻蔑地扫了眼沐凌轩背上还背着的顾君堂。 “轩王殿下是真该找太医好好看看脑子跟眼睛。我是被土匪绑下山的,若不是太子殿下,我已经死了。轩王殿下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灰堆废墟中看看,这里面究竟有几具土匪的尸体。” “再说,我竟然已经跟你退婚,那我无论扒着那个男子,你就管不着。反正我就算是扒着一个乞儿,也不会再扒着你!” “倒是轩王殿下自己,没有退婚之前就跟自己小姨子纠缠不清,传出诸多流言,现在更是将人家姑娘背在背上舍不得放,也不知哪里来的脸说我。” “麻烦指责别人,先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真的干净!” 顾君惜的话犀利见血,更是将沐凌轩拿来跟乞儿比,沐凌轩气得咬牙,但也只能将顾君堂放了下来。 他也是才意识到自己还背着顾君堂。 不过,在刚放下顾君堂时,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顾君惜在拿顾君堂作文章。 顾君惜吃醋了! 他就知道顾君惜绝对还在乎他,只是比以前能装。 更有脾气了。 顾君堂脚是真的受伤了,她被沐凌轩突然放下来时,是真的没有站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可她此时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死死盯着那堆快要烧完的废墟,有些失神的问道:“姐姐,土匪全都被你杀了,烧了?” “是啊,都杀了,烧了呢。为首的那个,更是被砍了手脚拿去喂了野狗,才烧的。妹妹这么吃惊,莫非是跟这土匪头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顾君惜走下大石块,一把揪住顾君堂的衣襟,冷笑着质问。 第157章 帮她出气,将顾君堂手指踩骨折 沐诚是跟顾君堂交易过之后死的,荣吉亲王查起来,也只会先找顾君堂的麻烦。 顾君堂想要顾君惜死,可从没有想过要荣吉亲王世子沐诚的命。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荣吉亲王为了儿子,可是会发疯。 顾君堂脸色当即更白,心中震惊,顾君惜怎么敢! 几乎已经能够预计,往后她会有多少麻烦。 顾君堂想破口大骂,可当触及正看着她的沐凌轩跟顾黎川时,及时将恼意压了回去。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跟土匪头子有关系?我就是觉得,再怎么说,那些土匪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怜!” “妹妹的同情心还真是泛滥,那怎么办呢,听说太善良的人容易招鬼,今日这些死去的人,怕是半夜会来找你索命呢!” “尤其是没了手脚的荣吉亲王世子,还有被荣吉亲王世子,一钗子插破脖子的宁卫!” 最后一句话,顾君惜特意压低声音,在顾君堂耳边说道。 如此开诚布公,顾君堂的脑海里一下就蹦出沐诚跟宁卫惨死的画面。 人在惊慌恐惧的时候,最容易失态。 顾君堂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 顾君惜趁机一把将顾君堂狠狠又推倒在地。 看着犹如柳蕠般无依无靠倒地的顾君堂,沐凌轩皱眉一个箭步上前,开口呵斥。 “顾君惜,你发什么疯?土匪劫持你又不是堂堂的错,如果你早求本王帮忙,何至于受到危险!” 顾黎川也抱着天生,来到顾君惜面前。 他将顾君堂护在身后,语气抱歉:“惜惜,你有什么怨气、怒气都冲着我来。是大哥食言了,没有保护好你!” 顾黎川这话,顾君惜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好在顾黎川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屁,早不在乎了。 人证物证皆毁,她从没有想过,有沐凌轩跟顾黎川护着,她现在就能将顾君堂如何。 但天理诏诏,顾君堂做了这么多恶,总会想到办法惩治她。 顾元柏马上就要回来,等欢迎宴上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看顾君堂还如何得意。 如此想着,顾君惜关心的目光就落在了天生身上。 “啊!” 然而,却是听到顾君堂突然惨叫一声。 沐凌轩跟顾黎川双双回头,就见沐凌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君堂身侧。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只脚随意踩在顾君堂的手指上。 他像是听不到顾君堂的惨叫,脚没有移开。 又听“咔嚓”一声,这是手指骨节断裂的声音。 顾君堂惨叫的声音再次加大。 “皇兄,你踩到堂堂了!”沐凌轩怜惜,想要伸手推沐凌夜,可最终没有动手。 沐凌夜这个太子不得宠,随时都有可能被废。 可一日不被废,就是太子,也是他的皇兄。 可以私下鄙夷不屑,却不能明目张胆动手。 “是吗,天黑,没看清楚!”沐凌夜慢悠悠移开步子,瞥了眼痛得快要失声的顾君堂,淡淡道:“顾二小姐心善到连面对土匪都同情心泛滥,必然不会计较孤这一脚!” 不计较?谁的一脚能将手指踩骨折。 顾君堂痛得五官扭曲,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人设是自己刚立的,总不能马上打脸。 顾君堂憋屈地摇了摇头。 只是这头,怎么看,都摇得不情愿。 顾君惜却是感觉心情通畅,她还不知道,沐凌夜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是在帮她出气! 顾君惜眸色微动,拦住要去查看顾君堂的顾黎川:“万姑娘呢?为何不见她?” “娘!”这时,宁天生也悠悠转醒。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君惜,下意识排斥地从顾黎川怀中挣脱出来,奔向顾君惜。 “顾大小姐,有土匪,那些人想害我跟娘,您救救娘好不好?” 眼泪从宁天生脸颊滚落,小小的人儿,看起来那般的可怜。 顾君惜下意识蹲下,想要搂住他,可最后双手还是停留在他的双肩。 “天生,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是谁绑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害你的人?” 人证物证都没了,就要寻找新的线索,若是顾君堂在勾结沐诚时有漏过面呢。 可天生环视一圈,也只在顾君堂脸上停留了片刻,就转移开了目光:“我不知道绑我们的谁,反正他们都很凶。顾大小姐,我要娘!” 顾君惜微微失落地叹了口气,起身牵住天生,再次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眼里闪过挣扎,却是不忍心将万柔跌入悬崖的消息告诉宁天生,他生生扭过了头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就见顾君堂已经被沐凌轩搀扶了起来,有大夫在给她的手指正骨包扎。 她双目含泪,柔弱地靠在沐凌轩身上。 也是真的嫌手指骨折得不够彻底,这个时候,她还有力气回话。 她自责地插话:“天生是,我是你的小姑姑,都是小姑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跟你娘,才让你娘跌下了悬崖。但你放心,以后小姑姑,一定会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此话一出,宁天生身体猛地僵住,然后就像一只愤怒疯狂的小兽,弓着身体一下朝着顾君堂冲撞过来。 顾君堂不防,那在正骨包扎的手指竟生生被宁天生撞得二次骨折,从沐凌轩身上跌落下去。 宁天生冲着顾君堂怒喊:“我自己有娘,不需要给任何人当儿子。你是个坏女人,就是你以前伤害的娘,这次说不定又是你伤害的娘!” “天生,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顾君堂托着骨折的手指,疼得泪水涟涟,可怜地看向顾黎川:“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顾黎川虽不喜欢顾君堂将万柔坠崖的事说出来,可想到顾君堂拼死护住天生,又叹了一口气。 他将天生拎到了身旁教导。 “天生,你是小姑姑拼死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你要懂得知恩图报,不可对小姑姑无礼!” 有时候大人还真不如小孩子看得透彻。 宁天生一头又撞向顾黎川,从顾黎川手里挣脱,投奔向了顾君惜:“我没有父亲,更没有小姑姑。” “顾大小姐,求求你,帮我找找娘好不好?娘说过要带我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说要看着我长大,她肯定不会有事!” 万柔跟天生才相认几日就出了这种事,上天的确是不公平,何况一手将天生养大的宁卫也不在了。 这个孩子…… 顾君惜心生不忍,摸了下宁天生的脸点头:“好,我答应你,帮你找娘!” 要找万柔,自然就不能马上离开,回到城中。 沐清芙也很心疼天生,当下将手里的人又重新派了出去。 沐凌夜也没有离开,让玄影带队找人。 大家都在这废墟的破院前暂时休息。 第158章 顾君堂亲手操办自己的打脸宴 到底还是孩子,再心急,经过一夜的折腾也已经累了,天生不知不觉在顾君惜的怀里睡了过去。 沐清芙用胳膊肘撞了撞顾君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处的沐凌夜。 “太子殿下长得好,脾气看起来也不错。就是身体弱了一点,处境尴尬了一点。你想好了,以后真要嫁给他?” 这个问题,顾君惜从不回避,她轻嗯了一声。 巧好沐凌夜朝这边看了过来,顾君惜不知为何,脸一红,垂下了眼睑。 沐凌夜幽深的眸子动了动,就见这时玄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下沐凌夜就站起身来。 顾君惜以为沐凌夜是有事要离开,没想到沐凌夜直接到了她的面前。 这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顾君惜顾不得方才的脸红,将怀中的天生交给沐清芙也站了起来:“太子殿下!” “有几句话,跟你单独说!”沐凌夜说道。 顾君惜看了眼对面不远处,正在打盹的沐凌轩,以及靠在沐凌轩身上睡得香甜的顾君堂。 再来就是一夜未眠,正望着某处发呆的顾黎川点了点头。 顾君惜以为沐凌夜将她叫出来,是真的有话跟她说,没想到却是直接将她带到了一条小河边。 玄影带人正在那里等着,等越发走近,就看到长至大腿处的杂草丛中正安静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脸颊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情况十分糟糕。 “万柔!”顾君惜奔了过去,手指探入万柔鼻下。 还能感受到呼吸! 顾君惜微微松了口气,就听沐凌夜的声音响了起来:“玄影已经检查过,这位姑娘虽然还活着,但伤的不轻,需要马上救治。” “你想要将她送到何处救治?” 送到何处? 沐凌夜能这么问,大概也是猜到了这次的土匪绑架不简单,万柔还活着可能就是人证。 同时不声张的将顾君惜偷偷带来,可能也是考虑到顾黎川会跟顾君惜抢人。 不得不说,沐凌夜这件事做得极为周到。 顾君惜的担忧,沐凌夜都为她考虑到了。 顾君惜当下眸色一转请求:“太子殿下,能不能帮我将万姑娘悄悄送到肃亲王府,请肃亲王先行帮忙医治?” 沐凌夜点了下头,就有人将万柔小心地背了起来,使用轻功速度飞快的离开。 顾君惜跟沐凌夜一前一后回到小破院门前时,沐凌轩已经醒来。 他显然正在找顾君惜跟沐凌夜,见二人同时出现,气压一下变得极低。 他走过来,强行插进顾君惜与沐凌夜的中间,目露攻击:“皇兄不是身体有恙?彻夜宿在野外,身体可还吃得消!” 沐凌夜看了顾君惜一眼,握拳低咳了声:“的确有些吃不消,那孤就先回城了。皇弟也多保重身体!” 说罢,沐凌夜竟真的头也不回的带着玄影离开,就像是他突然出现一般。 望着沐凌夜策马离去的背影,沐凌轩蓦地就生出一种有火无处发的无力感。 他不满地回头看向顾君惜:“顾君惜,你不会真以为皇兄昨晚是特意来救你的,他肯定只是凑巧出现!” “他身体不好,还不一定能活几日。想用他来气本王,小心真没有办法收场!” 万柔已经安全找到,且已经送了回肃亲王府,这怎么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顾君惜懒得理会,就当沐凌轩放屁。 她来到沐清芙的身边坐下,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装出实在找不到万柔的难过模样,带着天生一起离开。 顾君堂见顾君惜已经放弃,悄悄松了口气。 但她做戏做全套,仍旧拖着受伤的身体陪着顾黎川在莫须山下又找了一天一夜。 当然,这是后话。 顾君惜回城之后,就带着天生去了肃亲王府。 “娘!”神色恹恹的天生一见到躺在床上的万柔,眼睛就是一亮。 小短腿哒哒跑到床边,没有忍住,失而复得地亲了亲万柔的脸。 肃亲王挺着大大的肚子,将顾君惜拉到了一边:“惜惜,这姑娘的伤,本王已经让人做了处理,但她的情况还是很糟糕。” “应该是从高处跌下来伤到了脑袋,估计需要几日时间才能醒,而且醒来之后能恢复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肃亲王的医术顾君惜是见识过的,肃亲王说能治成什么样,这大概也是最好的结果。 从悬崖上跌落,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易。 顾君惜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小姨父。但万姑娘在您这里医治的事情,还请别让其他人知道!” “放心,你小姨父做事,一向稳妥!”肃亲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信地抬了抬头。 为了不走漏万柔被救回来的消息,顾君惜又将天生带回了宁氏武馆,并好好叮嘱了天生一番。 时间转眼过了几日,顾黎川终于放弃寻找万柔回到了顾府,也是这个时候顾元柏终于归来。 几个月不见,顾元柏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也更加深沉,就连见到顾君惜都笑眯眯的。 仿佛出去一趟之后,又有了深的领悟。 他除了给宁含霜带了礼物,也给顾黎川三兄弟,以及顾君堂、顾君惜带了礼物,唯独没有给赵殊儿带。 众人齐聚在大厅,顾元柏满眼感叹跟深情。 “霜儿,我才知道,你跟孩子们不在身边的日子这么难熬,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次回来,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跟你,跟孩子们过日子!” 宁含霜抚摸着顾元柏给她带回来的冰玉佛珠手串,轻轻一笑,难得没有拒绝:“好,那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来人,去将殊姨娘请来!”说着,宁含霜吩咐。 顾元柏刚刚还放松的心情又立即绷紧,站起身来:“霜儿,你将她叫来做什么?别扫了兴。” 宁含霜冷淡一笑:“殊姨娘既入了顾府,就是顾府的一份子,她也是这个家中人!” 顾君堂见宁含霜是说认真的,不由有些紧张。 她知道自己娘是什么性子。 就怕赵殊儿在宁含霜面前多说多错。 顾君惜观察着厅内众人神色,将顾元柏送她的那根钗子拿起来,把玩了会,才似不满地开口。 “你就让母亲叫,母亲心最软,不只接受了你的外室,竟还要为你办欢迎宴!依我看,这官都贬了,欢迎宴实在没什么好办!” 说完,将钗子重新放回盒子里,顾君惜抬腿离去。 既然要给顾元柏下套,在欢迎宴这日揭穿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那她跟宁含霜就必须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才不容易惹人怀疑。 这是顾君惜跟宁含霜早就商量好的。 顾元柏看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此时就像是被惊喜砸中,也顾不上赵殊儿了,紧张地回头问:“霜儿,惜惜说的可是真的?” 这件事顾元柏的确已经从顾黎川提前写的书信上得知,可当面确认,又是另一回事。 宁含霜眸色冰冷的揉了揉脑袋,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我夫君,我给你生了五个孩子,不帮你又能如何?顾元柏,只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否则我就五马分尸,不得好死。”顾元柏立即举手发誓。 顾君堂拖着再次受伤的腿,跟缠着纱布的手指,讨好的小心道:“母亲,姐姐好像不高兴了,那后日的欢迎宴可否让女儿跟您一起操办,女儿想好好学习!” 宁含霜挑眉看向顾君堂的脸,恨不得立即就将这占了她亲生女儿位置的外室女打杀。 想到后日欢迎宴,就能将顾君堂真实身份揭露在众人面前,她又把气压下。 让顾君堂亲自操办自己的打脸宴,的确有趣。 “你既然愿意,当然可以,但你身上的伤……?” 第159章 顾空皓翻脸,赌徒没有人性 顾君堂听到宁含霜有松口的迹象,脸上立即浮现出喜意,当下摇了摇头。 “母亲,我身上都是小伤,不严重的。这几日休养的都差不多了,您不相信,可以看看!” 说罢,顾君堂为了证明自己,端起一盏茶。 可茶盏端在手里,那骨折过的手指就止不住的颤抖。 顾君堂眼里露出一些可怜,强忍着不适笑着。 能跟在宁含霜身边,就证明宁含霜彻底认可了她。 到时候宁远侯府遗留的人脉也能为她所用,而且各位世家夫人,也会因此高看她一头。 宁含霜如何不知道顾君堂的心思。 顾君堂爱表现,她也懒得拆穿,只轻瞥了眼,就冷冷“嗯”了一声:“那就一起!” “谢谢母亲!”顾君堂终于得到同意,当下放下茶盏,忍着手指发颤,又体贴地给宁含霜捏肩。 宁含霜明知道顾君堂手指有伤,却不阻止,私心里巴不得顾君堂手指废了才好。 不多时,赵殊儿就被人叫了过来。 赵殊儿看到顾君堂如同丫鬟一般,伺候着宁含霜心中一阵不好受。 不过她很快又低下头,柔顺的给宁含霜和顾元柏请安。 顾元柏只是冷冷扫了眼赵殊儿,目光始终落在宁含霜身上,如同深情的好夫君。 顾空皓见赵殊儿对宁含霜行妾礼,倒是隐隐不安,脸上露出不满,生怕宁含霜为难赵殊儿。 捧得越高,到时候才会摔得越惨。 宁含霜根本不屑这些表面上的蹉磨:“起来,叫你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告诉你一声。老爷回来了,我准备给老爷办个欢迎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后日一起出席!” “妾真的能出席吗?”赵殊儿闻言一喜,立即抬起头。 如果能从阴暗中走到光明里来,谁又愿意一直藏在阴沟里做只老鼠。 赵殊儿早就想要体验人上人的滋味,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盯着宁含霜的位置。 欢迎宴那日赵殊儿自是要在场。 赵殊儿是当事人之一,若不在场,这戏如何开演! 宁含霜点头,像是已经接受赵殊儿:“你当然能参加,到时候我给让人给你送衣服首饰,记得好好打扮,别丢了我们顾家的脸!” “行了,我累了,你就好好陪着老爷!” 宁含霜说罢,起身。 顾元柏想要跟上,被温姑拦住。 温姑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也是淡淡的。 “顾大人留步,小姐喜欢清静。殊姨娘才小产不久,顾大人刚回来,是该好好陪陪殊姨娘。” 宁含霜跟温姑一走,当下大厅里就只剩下顾元柏跟顾黎川以及顾空皓,顾君堂和赵殊儿。 自问已经没有外人,顾元柏褪去部分伪装,皱着眉沉思。 “你们说霜儿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像是已经放下,为了我的前程铺路,给我准备欢迎宴,为何又不许我靠近她?” 刚刚给宁含霜捏过肩膀,顾君堂这时手指还酸痛颤抖着。 她甩了甩,亲昵的扶住顾元柏,替顾元柏分析。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母亲为了我们,大概是向您妥协了。可一时间,又没有完全放下您纳殊姨娘一事。但母亲愿意转变,这就是好的迹象!” “嗯,还是堂堂聪明。”顾元柏觉得有理,宠溺一笑。 关于顾黎川跟万柔的事,他已经知道。 可顾元柏并没有将万柔和天生放在心上。 一个出身卑微名节尽毁的女人,死了正好掩藏顾黎川身上的污点。 至于天生虽说是顾黎川的孩子。 但以后顾黎川还能生许多孩子,不差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乞儿。 “柏郞,那今晚不如就去我哪里,我给你包饺子吃,再温壶好酒暖暖胃!”赵殊儿趁机在另一侧,抱住顾元柏的胳膊。 眸色深情而专注。 顾元柏喉结滚动,心中有了异。 可一想到宁含霜也在府里,他就将手又抽了回来。 “改日我再去你那里,孩子的事,委屈你了!” 顾元柏关心地话一出,赵殊儿的眼泪就滚滚而下,再也止不住。 顾元柏原本硬起的心肠,就又软了三分。 顾空皓看不下去,主动劝道:“父亲,您就去陪陪殊姨。反正是母亲让您去的,母亲总不能假大度!” “父亲,殊姨才失了孩子,很可怜!”顾黎川短短几日也消瘦了一圈,他想到坠崖失踪的万柔,感同身受,也出声劝慰。 看着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懂事,顾元柏心里舒坦,最终重新主动牵起赵殊儿的手离开。 顾君堂望着顾元柏跟赵殊儿一同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安。 她本能的觉得,赵殊儿不应该出席顾元柏的欢迎宴。 可看到赵殊儿如此高兴,她又不知道如何阻止。 毕竟因为孩子的事,她跟赵殊儿的确起了间隙,她不能让自己跟赵殊儿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顾君堂安慰着自己,就见顾黎川落寞的从她身侧走过。 顾君堂一愣,关心的追上去:“大哥,你想不想喝酒,我可以陪陪你。我相信大嫂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她还活着呢,你不要太伤心了!” 顾黎川看着顾君堂打从内心关心自己的模样,勉强一笑,摸了摸顾君堂脑袋。 “难为你了,为了我们这个家左右奔走。大哥不喝酒,大哥要用清醒的头脑,等待柔儿的归来!” “嗯!”顾君堂赞同地用力点头:“真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大哥很快就能等到大嫂!” 顾黎川回了自己的住处,顾君堂心想着,大概顾黎川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万柔,暗自得意着,也往自己院中走去。 然而,却被顾空皓拉住了袖子。 顾空皓在此之前,他已经几日不曾归府了,也就是顾元柏回来,他才从赌场离开。 宁含霜不再管他,他算是彻底体验了什么叫做自由。 可也是短短时间,顾空皓的面相就发生了改变。 他的眼睛浮肿,眼下黑眼圈浓重。 “堂堂,我最近运气真是太差了,你给我借的银子,我全部赔完了。昨日就已经到了还印子钱的最后期限,虎爷说,我再不赔银子,就要砍了我的手。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给我些银子!” “多少?”顾君堂压下心底厌烦。 “不多,一万两!”顾空皓笑着,比划出一根手指。 顾君堂倒吸一口凉气:“上次在虎爷那里,我不是就给你借了一千两?” 顾空皓搓了搓手:“我后面不是手气不好,又借了一些吗。利滚利,一万两还是保守了。” “三哥,这太多了,我也没有!”顾君堂推脱。 这银子的数目已经达到了她的承受范围,何况她又不是冤大头。 “可你说过,要给我兜底的!”顾空皓声量加大,露出凶相,翻了脸。 都说赌徒没有人性,输红了眼,随时处在性命被威胁的顾空皓已经暂时忘记了对顾君堂的宠爱。 第160章 用顾君惜抵债,要他一只手出气 顾君堂有些害怕,顿时又觉得骑虎难下。 她只能尽量拖延,安抚地抱住顾空皓的手臂。 “三哥,这话我是说过,但太多了,我暂时也筹不到。你不如再跟虎爷好好商量商量,想办法拖延几日,等过了欢迎宴,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真的?你可不能再骗我?”顾空皓怒气被抚平了些,但还是有些不信任。 “自然。”顾君堂应着,眸色一转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去找姐姐筹集一些,姐姐有银子的!” “再说!”顾空皓烦躁,想到以前对顾君惜的种种作为,到底拉不下脸。 可等顾君堂离开后,终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偷溜去了惜花院。 只是他才溜进顾君惜的房间,顾君惜袖子里的暗器就已经射出,擦着顾空皓头皮而过,差点要了顾空皓的命。 “顾君惜,你做什么?要谋杀兄长吗?”顾空皓拔下头顶的暗器,狠狠扔在地上。 顾君惜仍旧用暗器瞄准顾空皓:“说,半夜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顾空皓目光在顾君惜房间扫视一圈,看中好几件价值不菲的摆件,眼中流露出贪婪,不知羞地道:“我就是想找你再借点银子花,我可以还你双倍利钱!” “滚!”顾君惜闻言,不客气的手中暗器再次射出。 这次钉在地上,差点射到顾空皓的脚。 顾空皓被吓住,终是暂时不敢再打顾君惜主意。 他咽了咽口水,没好气地道:“不借就不借,凶巴巴做什么。你真是变了,以前都不这样!” 顾空皓絮絮叨叨的转身离开。 顾君惜看着被关上的房间门愣了愣神。 顾空皓竟敢半夜偷溜进她的房间,怕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就说赌,是个无底洞。 翌日。 顾君堂就跟在宁含霜身后忙进忙出,为欢迎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顾君惜冷眼看着,并不插手,就像是对这场宴会极为不满。 顾君堂在花园里碰到顾君惜时,笑容比以前还多,态度更加真诚。 她抱歉着顶替了顾君惜的位置,终于站在了宁含霜的身侧,那模样就像自己真的已经得到宁含霜的宠爱。 “得意,就不知道能得意到几时!”嬉儿不知道真相,为顾君惜着急,暗暗翻白眼。 顾君惜心态极好,始终淡然。 也就是这时,她收到了来自左承风的邀约。 左承风邀她,大概也是跟顾空皓有关。 想到顾空皓昨晚偷溜进她房间,顾君惜去赴了约。 还是上次见面的那个茶楼,左承风亲自给顾君惜倒了茶:“菊花茶,败火,顾大小姐尝尝!” “我来不是喝茶的!”顾君惜没有动面前的茶杯,而是抬头看着左承风:“左公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左承风笑着坐下,没有个正形,幽怨道:“顾大小姐真无情,难道我就不能因为想你,才找你!” 顾君惜闻言当下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急得左承风起身,将顾君惜重新按回位置上。 “行,我说正事,顾大小姐别生气着急!” 左承风嘴上哄着,看顾君惜的眸色不禁幽深了几分。 心中暗想,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为了留住顾君惜,左承风不再嘴上占便宜:“顾大小姐,你知道吗,顾空皓借印子钱了。现在利滚利到了一万多两银子。虎爷放话,再不还银子,要他一只手。” “他答应后日还银子,还立下了契,若是后日还不出银子,就用你来抵!” “你说什么!”顾君惜气的再次从位置上站起来,眼中迸发出杀意。 凭什么用她抵债,顾空皓不是宠顾君堂吗,凭什么不用顾君堂。 她是顾府大小姐,银子不是她欠下的,相信虎爷是不敢拿她怎么样。 顶多就是拿顾空皓立下的契书来找她还银子,可这也足够恶心人。 短暂的生气之后,顾君惜冷静下来。 她坐下重新看向左承风:“左公子,你能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相信你跟虎爷一定相熟。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告诉虎爷,这个字据不算数。” “若是虎爷不答应,不止银子会打水漂,还有可能得罪肃亲王府。” “虎爷若是答应,就今日要了顾空皓一只手,再帮我做一件事,这一万两银子,我会额外补给虎爷!” “一万两买自己三哥一只手,顾大小姐还真是大方!”看着面容冷静,绝不屈服的顾君惜,左承风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虎爷他的确相熟,算得上是朋友。 虎爷也是因为知道顾君惜跟肃亲王府走的近,才让左承风来探口风。 顾空皓,一个顾府浪荡子,虎爷敢动。 可顾君惜是轩王殿下的前未婚妻,肃亲王妃最宠爱的外甥女,他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顾君惜不理会左承风的调侃,直接问:“左公子就说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帮,当然帮!”左承风应下,并且还亲自带顾君惜去见了虎爷。 能见顾空皓倒霉,他岂有不做的道理。 而且他也真是不屑顾空皓,自己输银子,花银子,总拿自己妹妹当替罪羊。 昏暗的地下室中,顾空皓被绑了起来,浑身是血的按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面前。 顾空皓是在赌桌上被抓来的,他不知所以地挣扎叫唤。 “虎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不是给您立了契,等后日就还银子,怎么又把我抓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虎爷站起身来,来到顾空皓面前,一把将顾空皓的手腕狠狠踩在地上。 “我已经打听好了,顾大小姐跟你早就闹翻了。你拿她来抵债,你觉得她会再替你还银子?玩我呢!” “我倒是听说那个顾二小姐跟你关系不错,可我听说,她也不打算给你还银子。听说你欠了不少印子钱,竟还让那殊姨娘将银子藏严实了,不让你找到。” “怎么可能,堂堂不可能会这么对我。殊姨那么疼我,也不会听堂堂的!”顾空皓不相信,像是心中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破碎了! 虎爷踩着顾空皓的手更加用力,轻蔑地道:“蠢货!这有什么不可能!在这之前,你找她们要银子,她们可有痛快给了?” “顾二小姐明知道我这里是虎窝,却还带你来借印子钱,不就是哄你玩吗。我的耐心有限!今日就砍你一只手,明日若是再不还,就要你一只脚!” 虎爷说着,朝自己的手下伸出手。 当下有人给了他一把斧头,手起刀落,顾空皓四根手指齐根断裂。 开赌坊就是刀口舔血的事儿,犹其在京城这种地方开赌坊,若是因为对方是贵公子,就畏手畏脚,还如何做生意。 当然,能做这种生意,人脉跟势力也十分复杂,上面肯定也是有大人物罩着的。 有顾空皓的立字,欠条,虎爷要债砍下顾空皓一只手也是合法的。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不到最后时候,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但今日就是特殊情况。 然而,也只要了顾空皓四根手指,也算留了情。 十指连心,一下没了四根,顾空皓痛的哇哇大叫,昏死过去。 也就是这时,左承风带着顾君惜从后门中走了出来。 第161章 外室嫡次女站在一起,就是亲母女 顾君惜扫了一眼顾空皓断裂的手指,以及不停流血的断掌瞥开了眼,平静地看向虎爷:“不是一只手?虎爷这是食言了!” 虎爷摸着胡须,嘿嘿一笑:“顾大小姐还真是狠心。不过也不怪你,是这小子先不做人,想要拉你下水,用你抵债。” “要是换成普通人家,你怕是真的只能卖到楼子里咯。我这个人生平,最是疾恶如仇,我也想要这小子一只手,可也不能真把你们顾家得罪狠了。反正断了四根手指,他也算是废了!” 顾君惜闻言点了点头,都说民不与官斗,虎爷就算身后有人,应该也要有所顾忌。 若是真一点顾忌也没有,她反倒不安。 就像虎爷说的,顾空皓断了四根手指,以后不能入仕,也不能习武,前程尽毁。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借虎爷的口,挑拨了顾君堂跟顾空皓的关系。 换成其他人,方才虎爷说的话,或许还能持怀疑态度。 可顾空皓这般蠢,再做做局,他必然会相信顾君堂是真的抛弃了他。 顾君惜开口:“虎爷,一万两银子稍后我就会让人给你送过来,接下来就只等你明日带顾空皓上门要债了!” 明日欢迎宴戏台子已经搭好,那不妨让这场大戏更乱一些。 最好是顾空皓昏了头,能当场亲自指证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 虎爷爽快的拍了拍胸脯:“顾大小姐放心,你是讲诚信的人,我虎某必定是讲诚信的人!” 既然已经说定,顾君惜也不再停留。 她最后扫了眼昏死还没有醒来的顾空皓,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像是每次顾空皓抛弃她时一样。 她这也是为了顾空皓好啊。 手指不断,又如何戒赌呢。 顾君惜一出赌坊,左承风也跟着一同走了出来。 左承风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顾君惜:“看你这布局,明日府上怕是有一场大戏!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也上门一同观看?” 反正顾家就是一个笑话。 这笑话,多个人看,少个人看都不影响。 何况顾空皓的事,左承风的确出了大力。 顾君惜没有拒绝:“当然可以,我母亲应该也给左夫人递了帖子。左公子若是无事,可以一同前来凑个热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一定赴约!”左承风双眼顿时一亮,掩饰兴奋地用手中的扇子擦了下鼻翼。 让左承风跟着左夫人一起出席,只是顺便,怎么就成了约定! 顾君惜满头黑线,但也知道左承风嘴上喜欢占人便宜,也就懒得再纠正。 “大哥,那个人是姐姐,她怎么跟左公子在一起?” 顾君堂跟顾黎川一同出来采买,恰巧看到左承风跟顾君惜在一起。 顾黎川没什么心情的扫了一眼,还是按以前的思维,随口回道:“大概惜惜是因为空皓,又跟左承风起冲突了。以前惜惜也总是为了护着空皓,仇视左承风!” 是吗?顾君堂表示怀疑。 毕竟她看左承风跟顾君惜的动作挺暧昧的。 可仔细想一想就顺着顾黎川的话,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顾君惜的魅力也就只有这些了,否则之前围着顾君惜转的异性,怎么会全都被她抢过来呢。 左承风这连她都没有办法搞定的浪荡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顾君惜。 千盼万盼,欢迎宴终于来了。 这一日的顾府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一扫之前顾元柏被贬官的阴霾。 尤其是顾元柏穿着一袭绯色的袍子,领着顾黎川跟顾寒星一早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 顾君堂站府门前的另一侧,也打扮得异常出彩,奢华至极的衣裳首饰,处处彰显富贵。 这还不是让她最满意的地方。 最满意的是,今日这身衣服首饰全都是宁含霜让人给她送过来的。 宁含霜的这些举动,就证明着,从此以后,是真的认可她这个女儿了。 顾君惜,到时候你连宁含霜最后的宠爱都被我抢走了,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顾君堂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心中暗自冷哼,抬眼就见赵殊儿也盛装打扮出现在了府门口。 赵殊儿身上的衣服首饰同样奢华至极,更重要的是款式都跟顾君堂有八分相似,尤其赵殊儿一来,就站在了顾君堂的身侧。 顾君堂突然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下去了,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悦地低声质问:“谁让你来的,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这不好看吗?我仔细检查过的,我这身装扮明明没有任何问题,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贵妇人。二小姐,我不会给你丢脸!”赵殊儿抬起双手,垂眸再次确认的看了看自己。 看起来就像真正的贵妇人,这才不对。 一个妾室怎么能像贵妇人!这岂不是暄宾夺主? “殊姨娘,你先回自己院子里去,将这身装扮换下,原因我稍晚些跟你说!”顾君堂不耐烦,怪赵殊儿眼皮子浅。 可赵殊儿见识有限,就是眼皮子浅。 她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衣服,正欢喜着,何况因为孩子的事,她也没有跟顾君堂和好。 再者反抗会上瘾,她反抗了顾君堂一次就有二次。 赵殊儿摇头:“不去,这是夫人送给我的衣服首饰,我不换,我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我才是柏郞喜欢的人!我等这一天,等了这般久,都快要熬老了。” 赵殊儿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顾君堂有些话终究不好说出口。 她拧了拧眉,只能动手拉着赵殊儿往府里走。 顾君堂要拉,赵殊儿就偏不愿意离开。 就在这时,宁含霜带着顾君惜姗姗来迟。 宁含霜当下出声:“堂堂,怎么跟殊姨娘拉拉扯扯,成何提统?” 赵殊儿这会为了反抗顾君堂,竟将宁含霜当作了救兵。 她一下跑到宁含霜身侧告状:“夫人,二小姐说妾不能站在府门前迎接宾客,让妾回院子换了这身装扮。” 宁含霜不动声色打量着顾君堂跟赵殊儿同款衣裳同款首饰下,越看越相像的面貌,直接开呵斥顾君堂。 “堂堂休得胡闹,殊姨娘也是我顾府的一份子,她自是要跟我们一起迎接宾客,这身装扮也很衬殊姨娘!” 顾君堂看着宁含霜跟顾君惜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扮,就越觉得赵殊儿惹眼。 何况哪里让妾室也一起迎宾的,这不是宠妾灭妻。 反常即为妖,顾君堂越发不安,她张了张唇:“可……” 第162章 摊牌了,冒牌货永远成不了凤凰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君惜冷冷打断,顶了回去。 “怎么?顾君堂,你们不是说母亲不够大度,容不下一个妾室。现在母亲容下了,愿意善待殊姨娘,顾君堂你又不乐意了?难道你想要母亲折磨殊姨娘,让殊姨娘吃糠咽菜,你才高兴?” 顾君惜这话,顾君堂是万万不敢点头。 她若是再接下去,就真打自己脸了。 何况,赵殊儿也会更怨她。 这边,赵殊儿见顾君堂沉默,就又站回到顾君堂身边。 这样一来,前来的宾客就都看到了站在一起的顾君堂跟赵殊儿。 有夫人忍不住多看了赵殊儿跟顾君堂几眼,好奇地询问:“顾夫人,您身边的这对母女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不对,这位小姐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顾君堂闻言才后知后觉,彻底明白过来,她的不安源于何处。 她蓦地变了脸色,想要转身先离开,可手被宁含霜紧紧拉住。 宁含霜拉着顾君堂,给了顾君堂想要的偏宠。 第一次向外人郑重介绍她们的关系,可顾君堂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萧夫人误会了,这是我的二女儿顾君堂,这位是殊姨娘,是我家老爷新纳的妾!” 这好奇的萧夫人闻言,不禁又深深多看了顾君堂跟赵殊儿几眼,越看心中越嘀咕。 怎么顾元柏纳的妾,跟顾君堂长得这般相似! 而且这俩人穿的衣服首饰也这般相似,奢华的甚至超越了宁含霜这个当家主母,以及顾君惜这个嫡长女。 顾元柏真不像话! 心中这么想着,但到底不好当面说出来。 同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萧夫人,其他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不约而同,都有了这样的看法。 赵殊儿即使再迟钝,再想出风头,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想要偷偷溜走,被同样眼嫉手快的顾君惜一把拉住。 “殊姨娘这是想去哪?今日是你作为顾家人第一次当众亮相,还是不要随便乱走的好,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 赵殊儿对上顾君惜似笑非笑的脸,突然就有些心中发虚。 顾君堂眸色微转,当即想装晕,被宁含霜看穿,顺势交给了同样来参加宴会的宁海棠。 同在宁氏武馆几个月,宁含霜与宁海棠之间的默契已经重新培养起来。 宁海棠紧握住顾君堂手时,一只手就搭在顾君堂肩膀上的肩井穴-。 这个穴位置在大椎穴与肩峰连线三中点,肩部最高处,-击中后会半身麻木。- 宁海棠笑着说道:“堂堂,你也回府几年了,本王妃还从未跟你好好说过话。近日总听你母亲谈起,你如何孝顺,本王妃觉得也是时候跟你好好亲近亲近!今日宴会,你就全程跟在本王妃身边!” 顾元柏带着两个儿子在男客那边寒暄,见宁海棠到来,生怕宁海棠生事,笑着走了过来。 当听到宁海棠的话,他虽然觉得意外。 但也觉得若是顾君堂能得到宁海棠的青睐,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助力。 他是想跟宁海棠断绝来往的,现在断不掉了,只好重新处好关系。 他从不怀疑顾君堂笼络人心的能力,对这个女儿他一向放心。 如此想着,顾元柏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 “海棠,这么久除了惜惜,堂堂终于是入你眼了。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堂堂比惜惜更招人疼爱!既然你想要她陪着,那今日她就专门陪着你!” 顾君惜还在旁边呢,就这么不要脸的捧一踩一。 顾君惜心中冷笑,赵殊儿就期期艾艾喊了一声:“柏郎!” 今日是顾元柏正重获春风得意的日子,顾元柏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搭理赵殊儿。 当听到赵殊儿的声音,再看到赵殊儿眼中含着泪的委屈表情时,顾元柏下意识心生不满,出口呵斥。 “殊姨娘,有什么事等宴会结束之后再说。众人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今日你就跟在夫人身后,好好学学规矩!” 面对不假颜色的顾元柏,赵殊儿眼眶一红,终是胆小,见识有限的不敢将自己发现的异样说出来。 这时,男客那边又来了人,顾元柏连过去亲自迎接。 事情都进展到这个时候了,顾君惜也不再装了。 她直接将赵殊儿交由沐清芙看管,拿出一粒药丸塞进顾君堂的嘴里。 “顾君堂,此药吃下后,半个时辰内不能开口说话,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当真天衣无缝吗。冒牌货!” 冒牌货一出,顾君堂眼里闪过深深的震惊。 她瞪大眼睛,视线在宁含霜、宁海棠、沐清芙的脸上来回扫动。 这时候才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是统一的冰冷不屑。 宁含霜知道她的身份了,什么时候! 所以这场为顾元柏铺路所准备的欢迎宴,并不是欢迎宴,而是一场当众揭穿她的鸿门宴。 顾君惜真不要脸! 顾君堂想要开口叫喊,才发现自己喊了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她挣扎着想动,宁海棠威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劝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本王妃一捏你的肩井穴-,你就会半身麻木,然后半身瘫痪永远躺在床上。” 宁海棠这话犹如点穴,顾君堂当下不敢再动作。 顾君惜笑着说道:“顾君堂,你这张嘴太会说了,就暂时做个哑巴,好好看着、一点一点看着,你的身份是如何在众人面前被揭穿的!” “事实会好好告诉你,什么叫做麻雀就是麻雀,再怎么装也成不了凤凰,你永远是个低贱的外室之女。” 顾君惜的话,如同在顾君堂身上凌迟,顾君堂恨得要命。 这话原本应该由她对顾君惜说。 顾君堂求救的,看向不远处的顾元柏跟顾黎川,可偏偏没有一人往这边看来。 顾君惜又说出了,最现实的一个事实:“这会,你就别指望顾元柏帮你了,顾元柏虽然宠你,可你永远比不上他的前程!” 顾君惜对顾君堂说的这话声音极小,只能保证顾君堂能听到,所以赵殊儿虽然知道今日情况不对劲,可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要发生什么。 等到宴会正式开始的时辰,赵殊儿就由沐清芙看管着往府中走。 在宁含霜广发帖子之下,今日来的人的确多。 除了各家贵妇公侯,沐凌轩和其他几位王爷公主都到了,沐凌夜破天荒也出现在了宾客当中。 “怎么不见空皓?”沐凌轩跟顾黎川寒暄过后,四处张望。 顾黎川皱紧眉头回道:“我已经让人去找,现在还没有找到,必是又藏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 顾空皓赌博是瞒着顾黎川跟顾寒星两位兄长的,加上府中接连出事,顾黎川的确不太清楚顾空皓已经闯下了这般祸事。 人群中也有许多贵公子知道这件事,但在人家宴会上,终是不好说出来,大家都闷不作声。 唯一知道顾空皓断指的左承风,轻蔑地笑着,用扇子轻轻拍打手心。 心想,等时机一到,不用顾黎川找,顾空皓就会出现,吓顾家满门一跳。 好戏,是真的要上演了! 第163章 反目成仇,占到的究竟是什么卦 为了做戏,彰显跟顾元柏之间的恩爱,宁含霜今日不止请了戏班子,还特意到大乘寺请了和尚念经祈福。 此时,戏台上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地演着,演的就是一出真假千金的戏码。 真千金一生下来,就被接生婆换成了自己的孙女。 然后真千金在接生婆家受尽折磨,假千金得到真千金父母的万千宠爱。 顾元柏看着戏台上的戏码,隐隐察觉到不安,可侧头一看。 宁含霜与宁海棠以及顾君惜脸上都不见任何异常,就将不安压了下来。 顾君堂已经顶替嫡次女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不可能宁含霜突然就知晓了秘密。 就宁含霜这火爆性子,若真知道了真相,早就炸了,怎么可能还等这么久。 何况,顾君堂就是她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假千金。 台上演的剧情也对不上。 这应该只是巧合! 顾府门前。 虎爷压着狼狈的顾空皓,出现在通往顾府的街道上。 被关押了一天,没有梳洗的顾空皓已经没有了原来翩翩贵公子的贵气。 一袭淡蓝色的衣袍上还沾着点点血迹,那只断了四根手指的手,用青色布料包着。 并不是虎爷让人给顾空皓做了包扎,而是到了这个时候,顾空皓还顾及着自己的脸面,不想让人看到他残疾的模样。 马上就要到达顾府门前,已经听到府内传来的唱戏声。 顾空皓突然就怂了,不敢再带虎爷上门要债。 他转身央求:“虎爷,求求您,能不能今日不要去府里要债?今日是我父亲的欢迎宴,来了许多贵客。我这样回去,搞砸父亲的宴会,母亲一定会打死我!” “顾三公子,我是想给你这个方便,可欠下的债,总不能不还?”虎爷冷笑着,带着阴煞之气的视线,威胁地扫过顾空皓完好的左腿。 害得顾空皓背脊一凉。 昨日断指的悲惨记忆再次袭来,顿时又怂了。 他继续央求,还抱着一点希望地承诺。 “我还,我一定还。只是能不能温和些,您也知道我跟我二妹关系好。” “昨日您说我二妹,不给我还银子,或许就是谣传。她说过会给我兜底的,能不能先使人给我二妹还有殊姨带个话。她们知道我出事,肯定不会不管我!” 虎爷想到昨日答应帮顾君惜挑拨顾空皓跟顾君堂的关系,眉头微蹙。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再帮一把,也是顺水人情。 虎爷一掌拍在顾空皓后背上,将顾空皓拍了一个趔趄:“好,顾三公子,这个面子,我虎某卖给你了。” 说罢,虎爷立即招来手下,让手下去找门房给顾君堂、赵殊儿传递消息。 门房仆人接到消息,倒是进府内去通传了。 可现在顾君堂跟赵殊儿全都控制在顾君惜的手里,就算是消息传来也没有用。 何况顾君堂、赵殊儿自身难保。 就算是自由身以顾君堂的性子,十有八九也是忽悠顾空皓。 听到房门仆人通告扬了扬唇。 顾府大戏,最后一个角儿算是就位了。 她吩咐:“你去告诉那人,就说顾二小姐跟殊姨娘忙着招呼宾客没空。就算三公子真出事,也不关她们的事。若是三公子死了,就死远点。只要别连累她们,找她们要银子就行!” “是!”前来禀告的门房仆人曲田早些年妻子生病,快要死了,是宁含霜做主额外特批多给的银子,才让他的妻子病情好转。 这个恩情,他一直记得。 他此时闻言眸色微动,面不改色地立即跑回去传达。 顾君皓就被虎爷控制着,从曲田口中得知了顾君惜杜撰的顾君堂和赵殊儿的态度。 “我们家二小姐跟殊姨娘说了,她们现在忙着招呼宾客,没有时间理会一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若是三公子真出事,就麻烦死远点。别连累她们,找她们要银子就行。你们还是快些走,我们府里今日宴会,真的没有空理会你们。” 曲田说着,像是赶苍蝇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也这是个动作做完,他似乎才像是看到被控制的顾空皓惊讶出声。 “哎呀,三公子这是也在呢。三公子您别见怪,小的是真的据实通传了,可二小姐跟殊姨娘对您的事,的确是不上心,小的也没有办法!” 曲田的话,让顾空皓最后仅抱着的一丝希望也破碎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当即变得更加通红,想到以前自己对赵殊儿跟顾君堂的好,那些不满,胸口堵塞就变成了恨。 是的。 他这一刻恨上了顾君堂跟赵殊儿。 甚至将自己断了手指的痛,也算到了顾君堂身上。 如果没有顾君堂说要给他兜底,他又怎么会有勇气去借印子钱。 虎爷见顾空皓情绪发生改变,适时添上了一把火,讽刺道:“三公子,亲耳听到死心了。我就说,顾二小姐跟那个什么姨娘不会搭理你,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我不是傻子!顾君堂、赵殊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顾空皓反感地回怼,气愤得浑身发抖。 见挑拨的火候差不多了,虎爷轻蔑地一笑,又是一掌拍在顾空皓背上。 “我懒得纠结你是不是个傻子,我只要银子。既然没有人替你给银子,那我们就去找顾大人、顾夫人要!” 说完,就推搡着顾空皓往府里走。 府门前护卫想拦,被曲田拦住:“你们做什么?瞎狗眼了?没看到这些人都是三公子带回来的贵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惹麻烦。” 曲田早得到过顾君惜的吩咐,今日适当给虎爷他们放行。 护卫们听曲田这么一劝,顿时也犹豫下来,最后目光落在顾空皓身上,停住了脚步。 府内。 这会戏台上真假千金的戏码已经演完,接下来的就是念经祈福。 主持念经祈福的是大乘寺的蓝藏师父,他的声望虽不如菩提大师,可也仅次于菩提大师。 只见他站在高高搭建的戏台上,念了一段经后双手合拾祈福,卜卦之后面露惊色! 顾元柏、宁含霜就站在蓝藏大师身侧。 见状宁含霜问道:“大师,这卦相可有何不妥?” 顾元柏同时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蓝藏大师,毕竟卦相关系到他的前程。 同样脸上写满好奇之色的,还有这满园的宾客。 大家不由议论纷纷,讨论着蓝藏大师到底卜了什么卦,怎么为难成这副模样。 只有跟宁海棠、沐清芙站在一起的顾君惜心知肚明,面上带着几分嘲讽。 她看向被控制的顾君堂,低语:“你猜,藏蓝大师到底卜的是什么卦?” 第164章 当众揭穿,顾君堂就是冒牌货 不能说话的顾君堂张了张唇,通过顾君惜的语气,她已经猜到,蓝藏大师的占卦十分有八九,肯定是跟她有关系。 顾君惜用鬼神占卦说事,真无耻! 顾君堂憋屈的脸都涨红了,可还是没有能说半句话。 只能眼看着事情发生,半分挽回的办法也没有。 而顾君惜也不再理会顾君堂,将目光重新投向戏台上的蓝藏大师身上。 前面往大乘寺跑得勤快,也不算是浪费,跟庙里的师父差不多都混了个面熟。 这蓝藏大师就是她特意请来的。 原以为会花费一番功夫,可在听到顾元柏宠外室庶女,更换嫡女之后,蓝藏大师竟痛快地同意帮忙。 此时,蓝藏大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解开了卦相。 “大凶,顾府后代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她的八字跟府中相冲。“她的出现,会给府中带来血光之灾,从此以后府中祸事不断,轻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蓝藏大师话一落,众人议论纷纷。 “这……怎么会这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也太惨了!” “可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又是谁?顾府就三子两女,会是哪里一位?” “不是说双胞胎不吉,是不是指的顾大小姐跟顾二小姐,可顾大人接回顾二小姐时,不是说煞劫已经过!” 顾元柏紧皱起眉头,在这个时候,他倒是也没有怀疑蓝藏大师有问题。 毕竟蓝藏大师声名在外。 这个卦相现在不仅关乎到他的前程,而是关系到整个顾府的覆灭生存。 这会顾元柏已经不用宁含霜发问,而是自己主动开口,想要弄清楚,这不该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他直觉认为就是顾君惜! 毕竟都是因为顾君惜的突然叛逆,让府中最近接连出事不断。 “大师,还望救我们顾家满门于水火!据实告知,这个不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说不可说!”蓝藏双手再次合拢,高深地摇了摇头。 蓝藏越不要说,顾元柏越着急。 他急切地劝:“蓝藏大师,就是我佛慈悲您才更应该据实以告,好让我们提前规避风险,何况这不该出现的人既然也是我们顾府后代,您就是将她指出来,我也不会伤害她!” “对的,蓝藏大师,这个人,是不是她?顾君惜!”顾寒星跟顾元柏的想法相同,他已经急不可耐,手直直指向了顾君惜。 这一指,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顾黎川看了急躁的顾寒星一眼,想要劝,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怜惜道:“大师,我家大妹妹最近是有些叛逆,虽然舍不得,但为了整个家族好,我们会送她去家庙,绝对不会亏待她。” 这是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认定,顾君惜就是不该出现的人。 倒是宾客们面面相觑,觉得顾黎川他们太草率。 “呸,不要脸,凭什么说顾大小姐是不该出现的人!”左承风打抱不平的呸了一声。 这一声刚落,同时引来了沐凌轩跟沐凌夜的关注。 沐凌轩目露不悦,就像自己的东西遭到了觊觎。 沐凌夜眸色深了深。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因为台上的蓝藏已经打了顾元柏父子三人的脸。 只见蓝藏坚定地摇头:“错了错了,顾大小姐生在四月初九跟浴佛节只隔一天,乃是大福大贵的命格,怎么可能是不该出现的人。” “不该出现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那个人,就是顾府二小姐,顾君堂!” 蓝藏的手顺着顾寒星所指,偏移了一点,指向顾君堂。 顾君堂脸色煞白,可偏偏不能动,不能说。 眼见女儿身世的秘密快要拦不住,赵殊儿倒是也顾不得顾君惜,沐清芙的威胁,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你胡说!二小姐怎么可能是不该出现的人!” 赵殊儿这一出口,算是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没了顾君堂指挥出主意的赵殊儿,就是没有爪牙的狗,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 顾君惜跟沐清芙对视一眼,沐清芙就明白意思的松开了对赵殊儿的挟制,将赵殊儿往前一推。 赵殊儿当下脱离出了人群,踉跄着摔了出去。 当下有人指责赵殊儿:“这人是府中的姨娘,主子说话,哪里有她插嘴的份,打扮的花枝招展,竟比顾夫人还要气派,啧啧不要脸!” 同时,也有人不满,忍不住质问赵殊儿:“你怎么知道蓝藏大师是胡说,蓝藏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你这若是说不出个一二来,我们对你不客气!” 赵殊儿被众人这一指指点点,刚刚迸发出来的勇气顿时萎缩了大半。 但她还是勉强不自信地站好,硬着头皮回道。 “二小姐跟大小姐是双胞胎啊,大小姐四月初九出生,二小姐也是,没道理大小姐是大福大贵命格,二小姐就是不该出现的人!” 这话有道理啊。 众人闻言又将目光投向蓝藏。 蓝藏从容地摇头:“错了错了,顾二小姐绝非四月初九,老衲若是算得没有错,顾二小姐是八月十三出生,主凶,大煞!” 这怎么会。 再次一言激起千层浪。 赵殊儿吓的咬住唇,这下她是真不敢说话了。 主要是心虚啊。 蓝藏也算的太准了。 倒是顾元柏,他终于觉出来些什么。 他左看看冷静的宁含霜,右看看,正盯着自己的顾君惜、宁海棠等人,突然就感觉有一个口袋已经悄无声息的对着他敞开,只等着将他套进去。 他当下起了一层冷汗,顾不得分析缘由,只是拿出官威,矢口否认。 “胡说,蓝藏大师本官敬重你,但不代表你能随意在本官府中放肆。堂堂跟惜惜就是双胞胎,都是四月初九所生,除非你能拿出证据,否则本官告你诬陷。” “对,蓝藏大师还请慎言!”顾黎川跟着威胁。 顾寒星更是捏紧了拳头。 藏蓝闭上眼,不愿意争论地念了一句经文。 就在顾元柏三人,以为将蓝藏唬住时,顾君惜大大方方,从容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戏台上。 她面对着众宾客高声说道:“各位,蓝藏大师没有证据,但我这里有一份证据,能证明顾君堂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她就是一个冒牌货!” 第165章 拿出生辰八字,亲口指认 “什么?顾君堂是冒牌货,这……怎么可能!” 顾君的揭穿,再次惹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顾元柏心往下沉。 他算是看出来,顾君惜今日早有预谋。 先是真假千金戏码做铺垫,后是蓝藏大事卜卦做引,再是拿出所谓证据,一环接一环。 他绝对不能让顾君惜毁了他的一切! 顾元柏眼中闪过狠戾,当下拿出作为父亲的威严,上前一巴掌甩向顾君惜。 “顾君惜,你当着众宾客的面胡闹什么?我知道你是嫉妒堂堂比你懂事、乖巧,更得为父跟几位兄长的宠爱。” “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诬陷堂堂。堂堂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心思这般恶毒!” 作为父亲,不留任何情面,当众指责自己女儿恶毒,是真的想要毁了这个女儿。 好在,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面对顾元柏甩来的巴掌,顾君惜没有躲,巴掌也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关键时候宁含霜一个错步上前,死死握住了顾元柏手腕。 宁含霜握着顾元柏手腕的手掌不断收紧,顾元柏在宁含霜的挟制下,竟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他动用内力,脸颊憋的通红,也没有挣脱宁含霜,反而在宁含霜手掌不断收力下,痛得皱紧眉头。 宁含霜的声音极冷,同样带着威胁:“顾元柏,你敢动惜惜一根手指,我废了你的手!” 她说着,霸气地扫向同样已经蠢蠢欲动的顾黎川跟顾寒星,这也是对他们的威胁。 成功见顾黎川跟顾寒星暂时不再有动作,宁含霜才再次开口:“顾元柏,你既然说惜惜在胡说八道,那你紧张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做贼心虚?” 顾元柏挪动着嘴唇,刚要反驳,又被宁含霜打断。 “既然你不心虚,那就让惜惜拿出证据。我宁含霜的女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谁让我当冤大头,我就让谁死!” 这话一落,宁含霜一把将顾元柏甩开。 铮的一声,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软剑,如同门神一般,护在了顾君惜的身侧。 举办宴会竟在身上藏了软剑,在场的宾客都意识到,这场宴会怕是不同寻常。 这也昭示着,顾府今日又有好戏可看。 众人兴奋了。 沐凌夜眸色微敛,视线从完好的顾君惜身上抽离,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又悄悄坐了回去。 沐凌轩则是直直走向高台上,与顾元柏等人站在一起,朝宁含霜行了一礼:“顾夫人,大好的日子,本王劝您还是不要冲动!” “顾君惜,别再胡闹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说着,他竟想要越过宁含霜,去拉顾君惜。 真是好大的脸,早已经解除婚事,现在就是他们顾家的家事,沐凌轩凭什么插手。 不就是仗着皇权么! 若说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都护着顾君堂跟赵殊儿,不是什么好人,顾君惜同样没有忘记,沐凌轩也是知道顾君堂真实身份的。 他现在也是想要护着顾君堂,同样是她的敌人! 顾君惜冷淡避开沐凌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喊道:“母亲!” 宁含霜手中软剑立即掉头,指向沐凌轩:“轩王殿下,请别再靠近,这是我们顾府的家务事,还请自重,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说罢,手中软剑一扬,竟生生削掉了沐凌轩的几缕头发。 沐凌轩也忌惮宁含霜的武功,这下不敢轻易再上前。 顾君惜已经不再磨蹭,拿出了那张赵殊儿亲手写的生辰八字。 她高举着:“这张生辰八字,是殊姨娘亲自书写,上面写着顾君堂为八月十三子日所生,乃是殊姨娘的女儿。殊姨娘,这,你认是不认?” 那日江湖郎中明明当着她的面,扔进火中的生辰八字再次出现,赵殊儿惊得脸色大变,随即就是巨大的惊慌。 她瞪大眼睛片刻之后,立即否认摇头:“妾不认,大小姐,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吗?就知道你不会认!”顾君惜冷笑,随即看向站在宁海棠身侧一直垂头的侍卫:“不过,我有人证!” 随着顾君惜话落下,已经做回侍卫打扮的那位曾经卖秘药给赵殊儿的江湖郎中,直直走了出来。 他粘上胡须,朝赵殊儿行了一礼,如同索命恶鬼,笑眯眯抬眼。 “殊姨娘,你可还识的我?你曾找我买过两次助孕的秘药,第一次秘药助你成功怀孕,第二次是在你小产不久以后。” “你为表诚心,向药王忏悔没保住之前药王赐于你的孩子,亲手写下自己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用以发誓!” “江湖郎中”的每一个字,赵殊儿听着都无比熟悉,她无法反驳地瑟缩着身体,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元柏。 瞧见顾元柏正冷冷盯着她,她身体又是一瑟。 “哈,早听说顾府这外室进门,是因为怀了顾大人的孩子,原来这孩子竟是求秘药得来的。这是顾大人不行了,还是这殊姨娘不能生了?” “哟,你的关注点还真够偏的,难道你没有觉得现在暴出来的真相更加炸裂吗,顾二小姐竟是这殊姨娘所生。顾大人这是以庶充嫡啊。” “这顾君堂可真不要脸,以前女扮男装勾引轩王殿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嫡女都不是!” 指责的声音如同洪水猛兽,让瑟瑟发抖的赵殊儿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片。 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豁出的大喊:“不是,这生辰八字是假的,是大小姐联合这男人冤枉我!” 顾君惜再次扬了扬手中生辰八字,冷笑:“究竟是不是冤枉,只需要去你院中将你的墨宝取来,对比这上面的字迹,就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赵殊儿再次哑口莫辩。 她害怕顾元柏,只能流着泪无奈又无助,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顾黎川跟顾寒星:“大公子,二公子,帮帮妾!” 顾寒星不忍,直直朝赵殊儿冲了过来,将赵殊儿护在了怀里。 证据摆在面前,他头脑简单,一时也没找到辩词,只能恼怒的冲顾君惜和宁含霜大喊:“你们真的够了,大好的日子,是想要逼死殊姨吗?没看到殊姨这么柔弱,可怜?” 这时,一直只能干着急的顾君堂所中的哑药也终于过了药效,恢复正常。 她着急的脱口而出:“不是的,这生辰八字是殊姨娘所写,可也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就是假的。这也有可能是殊姨娘因为母亲掉了孩子,所以想要报复母亲,才胡乱写的生辰八字,为的就是挑拨离间!” 这场戏已经唱了,顾君堂既然是戏中重要角色,她就不能什么话也不说。 为了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因此,顾君堂恢复正常的时辰也是顾君惜掐算好的。 所以在顾君堂说话的第一时间,宁海棠就收回了对顾君堂的挟制。 顾君堂此时只想要为自己脱身,根本没有深想的。 她扑向赵殊儿,朝着赵殊儿使眼色,试图赵殊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一听到顾君堂的声音,无措的赵殊儿就找到了主心骨。 她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对,我的孩子是因为夫人没有的,我只是想报复夫人!” 事情似乎又有了反转。 顾元柏拧紧的眉头一松。 顾黎川舒出一口气。 顾寒星则是突然开窍,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些找到这个借口,将责任推到宁含霜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园子里闯进了一群不速之客,有人开口亲口推翻了顾君堂跟赵殊儿的谎言。 第166章 第一个背叛的人,刀剑相向 只见,顾空皓被虎爷随意的往前一推,一个没站稳狠狠摔在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目睽睽,像是狗一样没有了尊严的趴在地上,什么里子面子全没有了。 尤其一抬头,就见到自己死对头左承风那张看戏的脸,顾空皓心中的怒跟恨就同时到达了顶点。 原本,他也是带着恨进府的。 方才行至走廊时,他就听到了顾君堂跟赵殊儿否认身份的声音。 心中存着报复,顾空皓就是想要为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他不计后果,忘记了一切,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指,指向顾君堂跟赵殊儿:“她们在说谎!” “我可以作证,顾君堂就是赵殊儿的亲生女儿。三年多前,是父亲从乡下将赵殊儿跟顾君堂接到了京城,然后养在了跟府中只有一巷之隔的甜水巷。” “父亲为了补偿顾君堂,就让顾君堂以顾君惜双胞胎弟弟,顾府小公子的身份进了我们顾府。这件事不止我知道,大哥、二哥甚至连轩王殿下都知道!” 这指证来得措不及防,顾君堂跟赵殊儿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最维护她们的顾空皓会最先背叛她们。 可顾空皓知道她们太多秘密,就算是再狡辩也没有办法狡辩。 谁知道一辩解,疯了的顾空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次,好像真的完了! 顾君堂跟赵殊儿变得面色如土。 挑拨离间达到了想要的最佳效果,顾君惜冲着虎爷感激地微微点了下头。 然后,她看向了顾元柏还有顾黎川、顾寒星,甚至是沐凌轩,嘲讽开口。 “原来这个秘密,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跟母亲呢?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元柏阴沉着脸,那表情是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顾空皓。 但这时,他也明白,狡辩训斥不是最好的办法,他还是想要息事宁人。 他没有回顾君惜,而是看向正看戏,看得兴奋的宾客。 “各位,府中临时出了一点事故,还望暂时先行开。等顾某处理好府上事宜,再一一登门道歉。” “管家,送客!” 顾元柏想要关起门来解决,宁含霜偏不。 若是如了顾元柏的意,那今日这欢迎宴岂不是白办了! “谁都不许走!”宁含霜大喊一声,手中软剑再次指向顾元柏,挽起一个漂亮剑花,生生将顾元柏半截袖子削掉在地。 “顾元柏,你宠妾灭妻,混肴嫡庶血脉,猪狗不如。既然顾君堂只是一个下贱的野种,那你告诉我,我的另一个亲生女究竟在哪里!” 这才是宁含霜的真实目的,她要找到,那可怜一出生就不见了小女儿。 “霜儿,你别激动。我让堂堂冒充我们女儿,我也是有苦衷的……” 顾元柏看着自己被削掉的袖子,感觉受到了侮辱。 可转眼,他就能屈能伸,这个时候依旧对宁含霜花言巧语。 宁含霜真的听腻了。 她懒得,也厌恶的不想再听。 见顾元柏没有丝毫悔改之意,手中软剑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软剑拔出,带出一连串血珠,她眼中含着杀意的再次质问:“顾元柏,说,我的另一个亲生女儿在哪里,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见宁含霜动了剑,宁海棠跟沐清芙以及顾君惜都及时站在了宁含霜的身侧,作为结实后盾的给予宁含霜力量。 顾君惜双眸充满智慧,堵住顾元柏有可能辩解说的谎话。 “顾元柏,你休想再狡辩,我已经找到了当初给母亲接生的接生婆,她亲口所说,母亲当年生我时,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婴。当时我跟妹妹一出生,你就将妹妹抱走了。说,你将妹妹送到了何处?” “顾元柏,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欺负我姐姐当年因为我们宁远侯府一门郁郁寡欢,所以趁她生产之际欺她瞒她,你真以为我们宁远侯府好欺负?今日你不说出我外甥女的下落,本王妃要你好看!”宁海棠为了帮宁含霜出气的同样放狠话。 同时,顾君惜早就安排好的那个李姓接生婆,被人给带了出来,她亲口证明了顾君惜的话。 再次面对种种证据,顾元柏闭了闭眼。 他垂眸,看了自己流血的伤口,竟一步步朝着宁含霜软剑撞了过来:“霜儿这件事我的确欺了你,骗了你,可我真是为了你好!” “当日另一个孩子出生,就先天不足。我怕养不活,到时候你再难过,所以才会将她带走。我让大夫好好医治了,可最终还是没能保全。我们另一个女儿已经不在世上!” “我正是因为想要弥补这个遗憾,才会让堂堂假冒我们女儿的。堂堂她很懂事乖巧,你不是知道吗?” 真是一张巧嘴,都到这个地步,顾元柏还是照样能替自己辩解。 他继续一脸深情:“霜儿,如果你真的在意我欺骗了你,那你就杀了我好了。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说着,就真的再次朝着宁含霜软剑逼近。 宁含霜手抖了抖,可她再也不会对顾元柏心软。 上一次当是傻,再上当就是真蠢。 既然顾元柏偏要撞上来,那她就成全他! 宁含霜的软剑往前一送:“顾元柏,既然我的女儿没有了,那你就给我的女儿陪葬!” 就在剑端再次要刺进顾元柏身体里时,再次发生变端。 顾寒星竟拉开了顾元柏,生生替顾元柏挡了一剑。 剑端刺进了顾寒星的身体里。 顾寒星嘴角流血,怨恨地看着宁含霜:“母亲,您为何性子一定要这般倔强,父亲都说了为您好了。您就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吗?” “堂堂乖巧又孝顺,一直把您当她的亲生母亲,您还有什么不满,为何一定要我们家破人亡!” 她亲手捅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宁含霜握着剑的手再次发抖。 虽说早就死心,当从没有生过顾黎川三人。 可亲手伤了他们又是另一回事。 宁含霜心中闪过内疚,可听到顾寒星指责的话,这内疚又生生消失,心底变成了一片冰冷。 已经亲耳听到,顾君堂是取代了自己亲生妹妹位置。 顾元柏将自己的亲生妹妹一出生,就抱走。 顾寒星竟还能护着顾元柏跟顾君堂。 那这一剑就是轻了。 宁含霜拔回了软剑。 顾黎川上前护住伤口在流血的顾寒星,疼心又不理解,埋怨道:“母亲,您竟然真的亲手伤害寒星,他是您的儿子,您真的这般不疼我们吗,那您不如将我也一起杀了!” “不,夫人,你要杀就杀妾,别伤大公子、二公子!”顾君堂推了推已经被眼前一系列情况吓傻的赵殊儿。 赵殊儿得到指点,立即上前将顾寒星、顾黎川护在身后。 同时,顾君堂也眼泪汪汪地护住顾寒星跟顾黎川:“母亲,我一直将您当作我的亲生母亲,我也是流着顾家血脉的顾家人啊!我以后会孝顺您!就让我当您的另一个亲生女儿!” 第167章 犹如青丝,一刀两断 “呸,就凭你一个下贱的外室之女,也配当我的亲生女儿,别做梦了!” 宁含霜没有被顾君堂的求情感动到,反而只觉得恶心反胃。 她若是认下顾君堂做女儿,那惜惜这三年多受的排挤委屈找谁。 另一个亲生女儿,以后若是知道了,自己把原本属于她的爱给了另一个人,那另一个女儿该有多难过。 她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难过。 “顾君堂,你装腔做势享受了这么久顾府二小姐的殊荣,现在是你该尝还的时候了!” 宁含霜想到顾君堂擅长蛊惑,哄得三个儿子跟顾元柏欺负顾君惜怒火就压制不住的往上蹿。 她承认自己这些年是对顾君惜有所疏忽。 可,她从小教育三个儿子要护着女儿。 在顾君堂没有出现之前,三个儿子都将女儿保护的极好,她才会做甩手掌柜。 她恨自己的同时,也恨顾君堂。 如此想着,宁含霜就不再犹豫,手起刀落那握着的软剑朝着顾君堂刺了过去。 然而,关键时顾黎川却又一个错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顾君堂面前,生生替顾君堂挡了一剑。 鲜血从顾黎川嘴角流了出来。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亲手伤了自己两个孩子。 宁含霜握着剑,实在不解地喃喃问出声。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你们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惜惜才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怎么护着外人,如此对待我跟惜惜?” 不是不舍,就是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她的性格是不好。 可,对孩子们的爱,她也没有少过啊! 顾黎川捂住胸口,由顾君堂搀扶着,眼里闪过内疚。 但他还是给了宁含霜回答:“母亲对不起,殊姨救过我的命,殊姨她很温柔。堂堂她不是我的亲妹,也是我庶妹。” “我跟弟弟不是想忤逆您,我们只是想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母亲,带着妹妹一起,别闹了好吗?” 顾寒星觉得顾黎川说得颇有道理,他同样捂着受伤的伤口,由顾元柏扶着走向前。 “母亲,父亲经营整个家很不容易,您别闹了好不好?就当儿子求您。只要您愿意放下,我们会永远孝顺您!” 懂了。 她就输在了不如顾元柏能说会道。 输在了没有赵殊儿跟顾君堂会做表面工夫,蛊惑人心。 她刚刚问出来的这些话,就是自取其辱! 宁含霜握着剑的手缓缓垂下,再抬眼时已经没有了苦涩情绪。 她冷静看向顾元柏:“顾元柏,你赢了!你把三个儿子都养得跟你一条心。” 顾元柏默默扬眉,这的确是他骄傲的地方。 他在儿子们小的时候,就给儿子灌输了他的许多不易之处。 同时,他也以为宁含霜说这些话是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大度不计较地认错:“霜儿,让堂堂冒充我们的女儿一事,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为弥补遗憾,但到底欺骗了你,你要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再倔了!” “让你自己难受,让孩子们为难。” “我们夫妻二十几年,你能放下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真的能放下三个儿子?他们身上可是流着你的血。回头!” 顾元柏笃定的神情,就像是吃定了宁含霜。 也是,大多数母亲,都能为自己孩子做出妥协。 顾元柏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可……就算是要妥协,要牺牲,也要自己的孩子们值得。 宁含霜手中软剑再次握紧,她抽出绾发的钗子扔在地上,捞起一把青丝用力一割,就割下一大把。 她握着割断的头发,面向台下宾客。 “今日人多,还烦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顾元柏不顾纲常伦理,宠妾灭妻,让外室之女冒充嫡女。”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是非不分,执意维护顾元柏外室、外室之女。我宁含霜绝不受这窝囊委屈,今日我与顾元柏夫妻之情如这青丝,一刀两断。” “与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母子之情,也如这青丝,一刀两断!从此生老病死,再无瓜葛!” “母亲,您何必如此倔强。宁远侯府已经覆灭,您和离难道要回到那荒无一人的宁远侯府去吗。以后您老了,就真的不用儿子们养老了吗?”顾黎川急切地劝说。 “母亲,这么多人在,您别闹脾气了!”顾空皓指认完赵殊儿跟顾君堂之后,是出了一口恶气,可他也意识到此时情况不妙。 他心向着顾元柏,也讨厌母亲的管束,可也不想没有母亲。 此时,他更是害怕的连滚带爬的爬上了戏台。 “顾君惜,你劝劝母亲!”顾寒星言语带着命令:“如果母亲和离断亲,你以后也不好再议亲!” 这是想用利益捆绑住顾君惜。 可顾君惜更在乎的是亲情,她无论如何,只会站在宁含霜的身边。 顾君惜不发一言,直接拿过宁含霜手中软剑,学着宁含霜的动作,削下自己的一缕青丝,往半空中一扬。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绝不反悔的气势,同样也带着满腔愤怒的控诉。 “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将这外室之女先是认作我的胞弟,纵容她剥夺我的生辰,跟我未婚夫婿暧昧不清。” “后是为了她,让我一味忍让。顾元柏为了她伤我、顾寒星为她打我、顾空皓更是为她让小混混污我清白!” “如果顾君堂真是我的亲妹,我这些委屈我愿意咽下。可偏偏她只是一个下贱的外室之女,凭什么让我委屈?我不屑再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 “现在我就要跟顾家彻底断亲,从此以后,我不再是顾家人,我没有父亲、没有兄长,只有母亲!” 顾君惜每一句话都似带着血与泪,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动容。 随着顾君惜的话,就好像是顾君惜昔日所受的委屈,真的有一一在众人面前重演。 那个受伤的,挨打的,遭受不公的顾君惜是那么的值得人怜惜。 大家同时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顾家这父子四人,真不是东西。 “支持顾大小姐断亲!” 左承风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他不着调的这个时候竟第一个蹦起来,挥手支持顾君惜。 左承风话音一落,跟他相好的公子哥儿,也附和着喊了起来。 沐凌夜拧了拧眉,轻咳了一声,瞪了身侧玄影一眼。 玄影迟疑了下,犹犹豫豫的也挥手大喊支持顾君惜。 做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家主子没有在瞪他。 沐凌轩左右看了看,他的眼中却是露出怀疑。 顾君惜真有受过这么多委屈吗。 明明每次是顾君惜矫情,脾气坏先惹怒顾黎川他们的。 顾君惜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一起长大,他们的心怎么可能偏到这个地步,大多时候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何至于此…… 第168章 绝决离府,早晚会有报应 母女俩都要嚷着断亲,目前所看大势是真的去了。 顾元柏抿紧了唇,他是真的不想跟宁含霜和离。 可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已经给了台阶认了错,若是当众再低三下四挽回,实在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只能强撑着开口问:“霜儿,和离断亲都不是小事,你可想好了!” “顾君惜,没了家族的庇护,你一个女子,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你可也想好了?” 宁含霜根本不想跟顾元柏再废话,她带着顾君惜绝决地转身。 “我们现在就搬离顾府,三日后我会让人送来和离断亲文书,你只需要痛快画押,从此以后,我与惜惜,跟你们顾府再无相干。” 宁含霜、顾君惜一走,宁海棠就对着顾元柏冷冷嗤笑一声:“顾元柏,谁说我们家惜惜没有你们顾家的庇佑就是无根浮萍?我们家惜惜有我们肃亲王府!” “呸,好一个宠妾灭妻的伪君子,你早晚遭到报应!” 顾元柏将真正的双胞胎妹妹带到了何处,目前是生是死,只凭顾元柏一张嘴,显然是不可信的。 顾元柏不愿意说,具体还需要再谋算。 再者,就是当年害宁远侯一府灭门的奸细,究竟是不是顾元柏,同样也需要探查。 如果真是顾元柏,肯定也不能放过。 宁海棠跟沐清芙也走了,热闹的戏台当下人散了一半。 顾空皓却也是第一个着急,他想要追上去:“母亲、惜惜……” 然而,肩膀却被顾黎川扣住。 顾黎川眼中同样带着对宁含霜跟顾君惜的不舍,但他眼里还有谋算:“空皓,别追了,现在母亲是在气头上,你跟上去劝也没有用!” “母亲生了我们养了我们,总不可能真的不要我们,等过些日子,母亲气消了些,我们再上门求母亲原谅!” “母子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母亲永远不可能抛弃我们。只要母亲回头,惜惜自然也会回头!” 顾空皓闻言顿时眼晴一亮,是了,他差一点忘记了。 他以前就是仗着是母亲的亲儿子,所以才敢当着母亲的面肆无忌惮维护赵殊儿。 顾空皓不追了。 宾客们也随着宁含霜他们的离开,而陆续离开。 宁含霜跟顾君惜早做好了离开顾家的准备,该拿走的东西,这一段时间也已经陆续拿走,所以这次说要离开,就真的很干脆地离开。 除了宁含霜跟顾君惜拎了个小包袱外,温姑跟嬉儿也拎了个小包袱,坐的是肃亲王府的马车。 至于宁含霜的嫁妆,自是等送和离书正式出断亲文书之后再带走。 宁含霜于钱财方面并不看重,可她的嫁妆单子却在温姑手上保存的极好,不怕顾元柏敢做小动作。 半个时辰后顾府终于清静下来,现下是真的不需要再偷偷摸摸躲着任何人。 顾元柏跟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还有顾君堂、赵殊儿全都聚集在了大厅里。 顾黎川率先开口:“父亲,您不能同意跟母亲和离!” 这个道理顾元柏如何不知。 顾君堂外室女身份曝光,他不仅官复原职的希望破灭,名声会越来越差。 极有可能,还会受到宁远侯遗留下来人脉的针对。 “我不和离,我使用拖字决,先稳住霜儿。皇上因为宁远侯府覆灭一事,一直想着补尝霜儿,也希望霜儿婚姻安稳,给宁远侯府遗留一脉一个交代,他不会同意我们和离。” “毕竟我跟霜儿的婚事,当初也是皇上亲赐。明日我会进宫,找丽贵妃!你们过两日,可以去宁远侯府磨磨霜儿,你们母亲最是心软!” 顾元柏熟悉宁含霜的性格,当下也跟着谋算。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不安。 当年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其实还活着,只是让他送了人。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还让顾君惜查了出来。 顾君堂知道今日的祸事大多出自赵殊儿,生怕顾元柏会迁怒。 她瑟瑟发抖般揽着赵殊儿站在一侧,也不发言,只是可怜的看着。 这时,大厅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哟,都在呢,府中贵客都走了,顾大人,是不是该清清我的账了!”虎爷带着人踏了进来。 顾空皓倒是把虎爷差点忘记了。 看到虎爷,他吓得躲到了顾寒星身后:“二哥,他砍了我四根手指,还要砍我一只脚!” 顾寒星闻言暴躁地双拳立即握起。 虎爷直接拿出顾空皓的画押债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三公子借了银子,立了字据,拿不出银子用手脚相抵是他同意的!” 顾黎川先验了字据为真后,交给了顾元柏。 顾元柏发现顾空皓断了的四根手指,虽然很生气,可想到眼下顾府处境,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将一万两银子交给了虎爷。 虎爷收到银子带人离开。 顾黎川看向顾空皓:“你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赌瘾,方才当场揭露堂堂跟殊姨,是不是跟你欠债有关!” 上女人的当,跟情商是真的无关。 有的人是天生同情弱者,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黎川不蠢,相反很犀利,可他偏偏耳根子软,就吃眼泪柔弱那一套。 说到欠债,顾空皓平熄的恨,再次翻腾。 他愤恨的指向顾君堂跟赵殊儿,将顾君堂怂恿他借印子钱,说好帮他兜底的事情翻出来。 “是殊姨跟堂堂背叛我在先,是她们变了。她们以前会无条件满足我。现在见我有难却见死不救,若不是堂堂让我借印子钱,我也不会断了四根手指!”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顾君堂暗恨,若是知道顾空皓如此冲动,那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管顾空皓。 但现在顾空皓显然已经恨上她,她就不能不挽回顾空皓。 同时,这件事她也需要给顾元柏、顾黎川、顾寒星一个交代。 她哭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不是不管三哥,只是三哥沉迷赌博,这段时间又是家里多事之秋,我不想因为这些锁事烦到大哥,所以才瞒下不报。” “借印子钱,我只是想先稳住三哥。我想等着欢迎宴过去,再典当首饰替三哥还债的。没想到虎爷会如此心急狠心。” “三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跟娘不管你。我想里面肯定存了误会,你既然断了四根手指,那我也断四根手指还给你!” 顾君堂说完去找刀,要砍自己手指。 第169章 顾君堂的亲生父亲,万柔醒来 顾空皓的心揪了一下,随后保持原来动作没动弹。 第一次看着顾君堂要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其实经过这一遭,他有些迷茫,又有些害怕。 他其实无法承受,自己宠了这么久的妹妹,尊敬这么久的长辈,真的对自己只有虚伪。 可,不是顾君堂,他又岂会去借印子钱啊。 说是要稳住他,那当时为何又不愿意给他银子,这有矛盾啊。 顾君堂最终没有砍下四根手指,被顾寒星拦了下来。 顾君堂跟赵殊儿回到赵殊儿院子。 虽然没有责罚甚至连责备也没有,可顾元柏父子四人对她们母女的态度,终究是淡了许多。 今日身份被当众指出,宁含霜离府,从今往后,顾君堂的身份终究是尴尬了。 一个低贱的外室之女,以后如何在一众贵女贵公子面前抬起头来。 “堂堂,喝口茶!” 进了屋后,顾君堂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赵殊儿看着有些害怕,倒了杯温茶,讨好地递了过来。 顾君堂抬头,瞧见赵殊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想发的怒火,究竟没有发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只会让赵殊儿跟自己越来越离心。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需要团结。 内部不团结,如何一致对外。 顾君堂如此想着,接过了赵殊儿递来的茶,轻喝一口后拉着赵殊儿在她身前坐下。 “娘,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重新笼络住父亲跟三位兄长的心。” “您不是想给父亲再生个孩子?那就拿出您的魅力来,尽快怀上。我现在处境艰难,只有动用那步棋了!” “那步棋?你要去找他?”赵殊儿唇瓣一颤,想到那个人阴狠的模样,下意识握住顾君堂的手。 “嗯!”顾君堂点了下头:“当初没有他的谋算,您也不可能重新搭上父亲。我现在已经失去女扮男装的身份,又沦为外室之女,没了所有优势。想要跟轩王在一起,必须需要一个能重新匹配上轩王的身份!” 赵殊儿见识浅薄,虽然对这些阴谋阳谋不太擅长,可听了顾君堂的分析,也能分辩出顾君堂说的有道理。 可她还是害怕。 “你跟他接触,万一若是让柏郎知道,你不是他的女儿。柏郎知道你与那人的关系,如何是好?” 又来了,又来了,说了不让赵殊儿再提这事,可赵殊儿就是忍不住。 但这个蠢货偏偏是她的娘! 更是跟她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顾君堂深吸一口气,才尽量心平气和。 “娘,如果您还想过安稳过日子,关于我身份这件事,就切记烂在肚子里。至于那个人,以他的身份,就算我跟他牵连在一起,只要您不说,就不会有人怀疑!” “行了,您若是没有事,就少出些门,以后多照顾父亲跟几位兄长的日常起居。今日都累了,您好生休息!” 顾君堂说完,起身离开了赵殊儿的院子。 赵殊儿独自坐在位置上,等了许久才消化完顾君堂的话。 慢慢的,她从原来的忐忑不安变得淡定,随即脸上露出笑意。 赵殊儿没顾君堂那么多的心思,只看到了眼前。 她只知道今日顾君堂外室之女的身份虽然曝露了,可若是宁含霜跟顾元柏真的和离,从此以后,她就是这顾府唯一的女主人! 同时这边,顾君惜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宁远侯府。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打理,宁远侯府早已经恢复了人气。 顾君惜跟宁含霜回到宁远侯府,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舒适。 温姑跟嬉儿将顾君惜和宁含霜的包袱分别拿到了她们各自的院子当中,宁海棠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由衷为宁含霜感到高兴。 “府中护卫配备齐全,唯独只差几名可以供使唤的婢女跟厨娘,晚些的时候,我让人从肃亲王府调些过来,也免得出去再找!” “谢谢小姨!”顾君惜没跟宁海棠客气,随后跟宁含霜说道:“母亲,今日府中的事,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已经在京中传遍,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宫去。” “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初您跟顾元柏的婚事乃是圣上亲赐!您要和离,怕是要经过圣上许可。” “何况,以顾元柏虚伪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跟您和离,他一定会想办法拖延。在他想出拖延办法之前,我们必须比他快一步行动!” 顾君惜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已经提前预判到了顾元柏下步动作,并想出了应对方法。 这是一个讲究父权、夫权、君权的朝代。 女子想要独立自主,活出自我犹为不易。 在世人眼中,顾君惜的每一次反抗都情有可原。 但私底下,真正认可她的,并没有几人。 宁含霜一听,觉得顾君惜说的极为有道理:“我听你的,明日一早就入宫,就算是圣上不答应我和离。我也离定了!” “顾元柏若是敢跟我耍花招,三日之后我就带着剑上门,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画押和离,写下这断亲文书!” 用武力逼迫,会额外生出许没有必要的枝节。 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用这一招。 但也不失为最后的一个手段。 已经商量妥当,顾君惜随即不再说话。 虽然还没有写下和离书,可已经正式从顾府搬离,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当下宁海棠跟沐清芙都留下一起用晚膳庆祝。 晚膳过半,大家都喝了一点小酒,这时肃亲王寻上门。 宁含霜用胳膊撞了下宁海棠,视线满意地落在肃亲王肥胖并不算出挑的脸上。 “现在看来,你的眼光极好。沐煊对你十年如一日,一刻也离不开你,这才多久,就寻上门来了!” 开武馆的这些日子里,宁含霜亲眼所见,肃亲王对宁海棠事事体贴入微,并不是顾元柏那种只知道嘴上说甜言蜜语的虚君子。 这么多年,一直被误会,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姐姐认可自己的夫君,即便是宁海棠这般爽朗性子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她看了宁含霜一眼,由衷说道:“姐姐眼光也不差的,这么多年过去,秦樾一直未曾娶妻,他是在等你!” 想到端午宫宴,在宫门前碰到秦樾时,秦樾看向她的眼神,宁含霜如同死灰般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随即眼眸又重新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这事不要再提,秦樾前程似锦,跟我一个即将和离的妇人扯上关系总归是不妥,别污了他的名声!” 宁海棠看出宁含霜的失落跟抗拒,识趣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清楚自己长姐,一向固执。 就算以后真要跟秦樾破境重圆,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秦樾有一段长的路要走。 肃亲王见宁海棠跟宁含霜姐妹关系修补如初,也为她们感到高兴,但方才宁含霜是真的误会他了。 今晚他过来,并不是为了寻宁海棠,而是找顾君惜。 他不确定宁含霜是否知道万柔之事,将顾君惜叫到一侧:“惜惜,那位万姑娘醒了!” 第170章 药王谷之行,权衡利弊 等了这么多天,万柔终于醒了。 顾君惜当下目光一凝,离开宁远侯府,去了肃亲王府。 万柔一事,宁含霜的确不知情。 她不是有意瞒着宁含霜,只是还不知道如何跟宁含霜说。 她无法在顾黎川不做人的情况下,再告诉宁含霜您已经有了一位孙子。 但若是宁含霜以后问起,她也会据实以告。 毕竟母亲郁症已经治愈,再也不是以前随时都有可能寻死的状态。 到了肃亲王府,宁天生也在。 这些天,宁天生只要练完武,就会偷偷过来照顾万柔。 天生也问起宁卫去了哪里。 顾君惜怕天生接受不了,只告诉天生,宁卫在确定他跟万柔离开后,也离开了宁氏武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毕竟宁卫算是为宁天生而死,现在宁天生还小,就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再大一些,如果他再问起宁卫的去向,她也会据实以告。 顾君堂是间接凶手,顾黎川亦是。 顾君惜进了房间门,宁天生眼睛眨也不眨,舍不得离开视线的看着万柔在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 “万姑娘!”顾君惜走近。 万柔闻言抬头,她的脑袋上缠着一圈圈白色纱布,短短时间又消瘦了一圈,这样的她显得眼睛大大,楚楚可怜。 她眨了眨眼,随即眼中露出几分迷茫,看向天生:“小弟弟,她是谁啊?” 万柔问她是谁? 万柔不认得她,或者说是不记得她了! 顾君惜扭头看向跟在身后进来的肃亲王:“小姨父,这是怎么回事?” 肃亲王耸了耸肩:“就如你看到的一样,万姑娘从悬崖上摔下去磕到了脑袋,脑中凝固住的於血压迫到了脑中某些部位神经,导致失忆了。我医术有限,没有办法消除於血!” “您还医术有限?那於血什么时候会消除,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顾君惜追问,在她的心里肃亲王的医术已经很高明了。 肃亲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大外甥女,你真是太高看你小姨父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小姨父的医术勉强只能算得上,中上水准,不及我师兄师父的万分之一。” “我不能确定万姑娘脑中於血什么时候消除,也没有办法确定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不过要是能找到我师父出山,万姑娘失忆这事,就只能算是小事。” 顾君惜闻言立即对肃亲王嘴里的这个师父感了兴趣,上次得知肃亲王师父,还是第一次找肃亲王拿毒药时。 沐清芙说起,肃亲王师公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顾君惜抿了一下唇打听:“那小姨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请您师父出手医治万姑娘?” 万柔若是没有恢复记忆,就没有办法彻底弄清楚当日土匪绑架究竟跟不跟顾君堂有关。 万柔坠崖是否也跟顾君堂有关。 若是真有关,这可是害人性命的大事,足够报官将顾君堂关进大牢。 肃亲王闻言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有啊,我师父就住在药王谷。再过些日子,就到了药王谷的百年庆典,你若是想去,可以让清芙带你一同前往。” 顾君惜看了眼,对她露出防备之色的万柔答应下来:“等我解决完母亲和离一事,我就跟表姐带着万姑娘一同出发!” 翌日,一早。 宁含霜就盛装打扮,带着同样打扮过的顾君惜递了帖子,一同前往皇宫。 只是她们在宫殿门前,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皇上召见。 皇上刚下完朝回来,他已经知道昨日顾府发生的事情。 此时他坐在龙椅上,正头痛地用手指抵住额头。 丽贵妃进来绕到皇上身后,轻轻给按着眉心,声音如同黄鹂婉转妩媚:“皇上这是在为顾大人跟顾夫人的事烦忧?” “嗯!”盛帝依旧闭着双目,太阳穴跳几跳,眉头紧锁:“顾元柏是可用之才,朕是惜才之人,可这已经是第几次,因为他府中那些破烂的糟心事来烦朕了?” “朕又不是只他人管家中之事的长舌妇。还有那宁含霜,朕看重她是宁远侯府唯二留存的血脉之一,可她不能仗着这些,总来烦朕。上次朕就已经安抚过她!” “一个女子当安分些,和离,断亲,朕简直从未听过!” 这就是这个朝代对女子的偏见,只要稍稍反抗,就会被打上离经叛道的印记,即使是皇上也不免俗。 丽贵妃静静听着,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问:“那皇上就打算这么晾着顾夫人跟顾大小姐?她们可还在外面等着求见!” 盛帝不说话了。 显然碍于宁远侯府,他不能不理会宁含霜,可心里却是烦得不想管这些琐事。 丽贵妃从眉心,改为替盛帝捏肩。 这时她已经充分了解到盛帝心思,终于开了口发表意见。 “皇上,若是让臣妾说,自古以来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有再大的矛盾,只要愿意,就能化解!” “将外室之女充当嫡次女,顾元柏的确荒唐了些,可十指还有长短,顾元柏喜欢那顾君堂,想必那顾君堂也有过人之处。” “皇上若是觉得心烦,这事不如交给臣妾来处理如何?顾元柏做错事,就将他打三十大板,顾君堂享受了嫡次女的荣光,那就让她悉数奉还,以后不许再出风头。” 盛帝听了只觉得烦,他只想把这件事甩开。 何况劝和,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要丽贵妃能解决,顾元柏还能让他继续留用。其他什么,他无所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丽贵妃小心观察盛帝神色,闻言立即一喜。 她需要保下顾元柏。 顾元柏是支持沐凌轩登基的领头人物,若是以后少了顾元柏这个助力,于沐凌轩夺位很是不利。 这也是顾元柏早上求到她这里,即使她觉得很棘手,也不得不帮忙的原因。 对于顾君堂这个不安分的祸首,说真的,她很看不上。 若说非要在顾君惜与顾君堂中选,她还是愿意选顾君惜为沐凌轩正妃。 宫殿门口,宁含霜与顾君惜还站着,沐凌轩闻声而来。 第171章 这和离,是离定了 沐凌轩看向顾君惜跟宁含霜,就像是看着两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紧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耐住性子。 “顾夫人、顾君惜,你们还是先回去。父皇不会见你们。如果真要见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等这般久。”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家中小事,就闹到皇宫中来!若是真的把宁远侯府的好感,在父皇这里消耗完了,这对你们又何好处?” 顾君惜跟宁含霜闻言,都有默契地将沐凌轩当成空气,无视般的看着前方。 被如此漠视,沐凌轩生气地在顾君惜跟宁含霜面前来回踱步。 他是真的为顾君惜跟宁含霜着想。 一家人闹翻了有什么好处? 何况父皇也不赞同,又何必执着。 当真好赖不分,油盐不进。 沐凌轩胸口堵着一口气,抬眼刚好看到从殿内走出来的丽贵妃。 沐凌轩迎上前去:“母妃!” 丽贵妃知道沐凌轩要说什么,冲他微微一笑,就在沐凌轩的搀扶下,来到宁含霜与顾君惜面前。 丽贵妃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额前不存在的汗,打发道。 “顾夫人、惜惜,你们回去。皇上已经将你们顾家的家务,交给本宫处理。不管是今日,还是往后,皇上都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召见你们!” “毕竟这是皇宫,不是给你们断家务事的地方!” 说着,丽贵妃不由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上前直接拉起宁含霜的手,恩威并施。 “含霜,你已经给顾大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你也需要收起自己的脾气。女子相夫教子本就是职责,只要夫君跟子女们好,你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毕竟妇道人家,谁又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本宫答应你,一定会严惩顾元柏。三十大板足以要他半条命,够他长记性。至于顾君堂,本宫会让她以后低调做人,做好一个外室之女的本分。” “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你尽快带着惜惜回去。本宫这就亲自替你走一趟顾府,将这件事解决掉!” 说完,丽贵妃强势的根本不给宁含霜、顾君惜开口的机会,重新由沐凌轩扶着离开。 皇权在上,有盛帝的允许,又给了宁含霜承诺,丽贵妃理所当然以为宁含霜会妥协。 沐凌轩回头看了还站着的顾君惜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紧锁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显然也跟丽贵妃想法一致,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已经解决。 不远处,层层绿荫遮挡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同样正默默关注着顾君惜与宁含霜这边发生的一切。 同时,丽贵妃的话,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沐凌夜苍白的薄唇抿紧,深深看了顾君惜还笔直站着的身影,转身往皇太后宫中而去。 皇太后精神不济,正由贴身宫女捏着肩膀,见到沐凌夜到来,原本泛困的眼立即有了精神。 她屏退宫女,朝沐凌夜招了招手:“夜儿,不缝年不过节,难得你主动来看皇祖母。怎么,皇祖母看着,你近日又瘦了许多?” 沐凌夜走近,任由皇太后关切的打量自己。 他削薄的唇一直抿着,深蹙地眉头没有松开过,不答直接开口:“皇祖母,孙儿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哦?说来听听!”皇太后立即来了兴趣。 毕竟她了解自己这个皇孙一向倔强,即使从燕国回来,处境一直艰难也从未找她开过口。 今日却说有事求她,这怎么能不稀奇。 这边。 自丽贵妃说完一番自以为是的话离开后,顾君惜跟宁含霜就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母女俩这个时候的脾气性格达到空前一致,越是打压越是不许,就越是要反抗。 顾君惜抬头看向宁含霜:“母亲,我们不如找皇太后!” 皇太后虽然因为这些年身体不好,不怎么管事,可她毕竟是盛帝的母亲。 同时顾君惜也听说,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最是嫉恶如仇,一心想为女子争取权益。 “好!”宁含霜应下,顾君惜的想法跟她不约而同。 皇太后早些年的时候,跟她母亲也有过一些交情,对她也颇为照拂。 只是她这些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除了上次的端午宴,也确实没有怎么进宫好好看望过皇太后了。 关系不维护就会变得生疏,再想捡起来,请求帮忙,总是难以启齿。 可是为了跟顾元柏彻底撇清关系,她情愿丢开所谓的面子,让自己脸皮变厚。 太后宫中,皇太后刚跟沐凌夜说完话,就有小太监来报,顾君惜跟宁含霜求见。 沐凌夜闻言就要起身离开。 皇太后一个眼神看过来:“坐下,刚求完哀家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要是敢走,刚刚你说的话,哀家可不见得会答应。” 沐凌夜垂着眼眸,只能老实坐回去。 皇太后见沐凌夜乖乖听话的模样脸上有了笑意,仿佛间,似又看到了沐凌夜小的时候。 还没有去燕国为质的时候,沐凌夜很乖很听话,只可惜从燕国回来之后就变了,总是一副冷漠,对谁都不亲近的模样。 可想而知,在燕国时吃了多少苦,她只要想一想就会心疼。 感谢顾君惜,让她有了与沐凌夜亲近的机会。 皇太后想着,就对求见的顾君惜多了几分好感,随即让小太监宣顾君惜与宁含霜进来。 同时,她忍不住打趣,也是试探。 “夜儿,看来这顾大小姐,跟你的想法一致,都奔着哀家来了。你让哀家帮她,是不是真的心里有她?要不哀家给你跟她赐婚如何?” 听到赐婚二字,沐凌夜的耳尖起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他幽黑的眸色一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言不发起身,直接进了内殿。 以至于顾君惜与宁含霜进到宫殿时,并没有发现沐凌夜也在。 顾君惜跟宁含霜双双行礼,然后双双跪倒在地上。 宁含霜头重重磕地,直接开口求道:“臣女宁含霜,请求皇太后允许,臣女跟顾元柏和离断亲!” 此时宁含霜自称臣女,而非臣妇,为的就是更加决定表达自己和离的决心。 第172章 亲口提出,想要娶顾君惜 顾君惜心里清楚,皇太后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见她们,愿意帮忙的几率就已经提高至了一半。 随即,她头也重重磕地,将顾元柏、顾黎川三兄弟种种不做人,维护外室跟外室之女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她所说尽量公平公正,没有带任何偏见个人情绪,像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 “皇太后,虽然世人皆说夫为妻纲,父为子女的天。可当夫君只会一味欺瞒,父亲只知一味偏袒时,为妻为女者,自是可以反抗。否则只会被吸髓吃肉,一点不剩!” “这顾家,臣女跟母亲是回不去了!皇太后,您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还请您为臣女跟母亲做主,成全!” 皇太后苍老却极具锐利的眼眸落在顾君惜身上,顾君惜在说话时,她打量的目光就没有从顾君惜身上离开过。 此时她眸色微眯,没了跟沐凌夜单独说话时的慈祥,而是颇具威严,深不可测。 “顾君惜,若是哀家所猜不错,你们这是刚从皇上那里碰壁而来。你凭什么觉得,哀家会为了你们,跟皇上作对?” “你想要哀家为你们做主、成全。那你又想哀家如何为你们做主、成全?” 皇太后的每一个问题都十分犀利,若是一般女子,恐怕在皇太后威严的目光下早就瑟瑟发抖了。 可顾君惜她从小被当成轩王正妃培养,是真正的门名闺秀,又在宫学中学习,自身气质底蕴俱在。 她从容地又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目光纯正坚定。 “回皇太后,臣女绝没有让您跟皇上作对!臣女跟母亲也没有任何要忤逆皇上的意思!” “臣女只是想让全天下正在受到夫家、父亲压迫的女子,在得知臣女跟母亲的事迹之后,有敢于反抗的勇气,让她们不再寒心,感念着皇太后您的恩情。” “若是可以,臣女斗胆,请皇太后给一道准许臣女母亲跟顾大人和离,以及臣女与母亲与顾家断亲的懿旨!” 顾君惜在抬高皇太后的地位,自己她与宁含霜的事情,转化成天下女子的事情,以小化大!矛盾激化。 皇太后沉吟着,蓦地笑了,随即面色一沉,冷声喝问:“大胆顾君惜,你竟敢利用哀家!” “臣女不敢!”顾君惜头再次磕地。 都说上位者喜怒无常,皇太后此时就是如此,不愧是曾经的宫斗冠军。 宁含霜见皇太后恼怒,生怕顾君惜吃亏。 她此时倒是没有再头磕地,而是大胆地抬眼看着皇太后:“皇太后,惜惜今日言行皆是为臣女出头,您要责备就责备臣女。” “顾元柏宠养外室,混肴嫡庶血脉,欺人太甚,就算是您也不许臣女和离,臣女也离定了!” “好,宁含霜,这么多年,哀家以为你自我舔舐伤口,早磨没了你们宁家人的骨气。没想到还没有变。既然你有这决心,那就去!”皇太后挥了挥手同,既没有答应给懿旨,也没有说准许宁含霜和离断亲,态度不明。 宁含霜有些迟疑,顾君惜却是已经起身拉着宁含霜行礼离开。 “你拉我做什么,皇太后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到了外面,宁含霜心绪起伏着,还是有些不明白皇太后的意思。 顾君惜沉思着,脑子灵活转动,揣测道:“没有表明意思,就是最好的意思。我们且当皇太后答应了!” 虽说若是能得到皇太后的懿旨最好,没有懿旨麻烦些,可也能扯鸡毛当令箭,做了再说。 到时候盛帝若是追责,再想别的办法。 殿内,也是顾君惜跟宁含霜一走,沐凌夜就从内殿走路没声,没什么存在感的走了出来。 皇太后的目光却是精准落在沐凌夜身上,脸上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这顾君惜不错,夜儿,你眼光也不错!” “皇祖母,孙儿请您帮她,并不是因为中意她!” “那是因为什么?”皇太后饶有兴趣地追问。 沐凌夜抿唇不语。 皇太后接着眸色一敛,提出要求。 “哀家听说,再过一段日时间,药王谷会举行百年庆典。你反正也无事,就过去凑个热闹,让人瞧瞧身体。你若是听话,今日这忙,哀家就帮你了!” 沐凌夜闻言,淡然的脸上生出几分抗拒。 这边,顾君惜与宁含霜刚出皇宫,迎面就碰上在宫门口等着的左承风。 左承风朝宁含霜拱了拱手,才靠近顾君惜。 “我听说丽贵妃刚刚带人往顾府去了,丽贵妃那边透出风声,伯母跟顾大人绝不会和离,更不会断亲!” “现下你打算如何办?还要回那吃人的顾府去?要不我让我父亲继续参顾大人?” 自从欢迎宴上得知顾元柏他们的无耻,左承风就更加怜惜顾君惜,全心全意为顾君惜着想。 明明是真正才打过几次交道的人,却比从小一起长大,一味只知道息事宁人,劝说的沐凌轩靠谱。 这么比起来,沐凌轩真是什么也不是。 顾君惜心存感激:“多谢左公子,这件事我能处理。左相大人该如何,还是如何,不需要为我跟母亲多费心思。” 被拒绝,左承风抓了抓脑袋,可依旧不死心。 他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要不……我娶你,这样,你就能彻底脱离顾府!” 这还真是惊天大雷,顾君惜看着左承风这窘迫不自在模样,不由就笑了。 有名的浪荡子,害羞可真难得。 不管是因为什么,顾君惜还是感激:“真的不用。左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君惜说完,跟宁含霜一道上了马车。 左承风站在原地一路目送。 上了马车,顾君惜就阖上眼想事情,宁含霜的目光倒是在顾君惜跟左承风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顾府。 丽贵妃代表盛帝,对顾元柏进行了惩罚,三十大板一板没有少。 当下顾元柏就皮开肉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顾君堂也得到了丽贵妃言语教训,整个顾府人人瑟瑟发抖,似笼罩了一层阴霾。 可阴霾散出,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所有人围在顾元柏床前,顾元柏趴躺着。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他的眉头紧皱,可唇边却是带着尘埃落定的笑。 “黎川、寒星、空皓,你们别为为父担心,丽贵妃惩罚了我。这和离就代表皇上不会同意。你母亲不会跟我和离,更不会断亲。你们明日就上门求你们母亲原谅!等你们母亲气消了,就会回来。” 就算是不回来,只要宁含霜一日顶着他顾元柏妻子的身份,这对他来说,也比和离有益。 顾元柏心里如是想。 顾黎川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顾元柏说得有道理。 和离、断亲,宁含霜是做不成了。 他们同时松了口气,又有些责备宁含霜。 三十大板,险些要了顾元柏的命。 他们都不想去求宁含霜原谅了,可一想到是顾元柏的命令,也只能听从。 第173章 只是干爹的关系?上门是回家还是和离 顾元柏吩咐完顾黎川三兄弟,赵殊儿就占据了床前的位置,一边流着泪,一边替顾元柏擦拭额前因为疼痛流下来的汗珠。 顾君堂眼里也盛着泪意,一直抹着眼泪。 顾元柏摆了摆手,让赵殊儿让开,将顾君堂叫到床前。 顾君堂才泪意未断地靠近,想要关心顾元柏,又心疼到不知如何关心的模样:“父亲,您一定很痛!” “我无事!”顾元柏眸色深沉了几分,同样对顾君堂叮嘱。 “堂堂,父亲是心疼你的,可为了大局,暂时只能委屈你。” “你以后在府中怕是只能低调行事了,往后不可冲撞你嫡母,不可跟顾君惜作对。” “等她们气消,父亲会想办法,再将你过继到你嫡母名下!” 所以,她现在真的是所有优势也没有了。 顾君堂乖顺的垂着眉眼,心底蓦地一寒。 她十分清楚,顾元柏对她跟赵殊儿的偏爱,一直都是建立在不损害利益的基础上。 一旦触碰利益,她跟赵殊儿也得靠边站。 还好,她心中早有打算。 并没有想着一直依靠顾元柏。 顾君堂如此想着,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显现出哭音。 “父亲您别说了,女儿知道您的不易。女儿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女儿自己不争气,出生不好,又长在乡下,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到母亲跟姐姐的喜欢!” 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惹人心疼。 可现在只能先顾眼前大局。 顾元柏无奈的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又吩咐三个儿子:“黎川、寒星、空皓,堂堂不是你们的亲妹,但也是你们的庶妹!” “这次她为我们顾家受的委屈,你们都要记住,以后要更好的保护补尝她!” “父亲放心,就算堂堂嫡次女的身份被拆穿,也无法改变,她是我们妹妹的事实。”顾黎川第一个承诺。 顾寒星也摸了摸顾君堂的头。 唯独顾空皓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复杂的看着顾君堂,那断了的四根手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谈完话,所有人离开顾元柏的房间,只留有赵殊儿没有走。 哪怕顾元柏不给她好脸色,赵殊儿还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的伺候着。 顾君堂跟顾黎川他们分开后回了自己院子,可等顾黎川他们不注意走远时,她又偷偷溜出了顾府,去了另一座宅子。 这间宅子富丽堂皇,一点也不比顾府差,甚至摆件还更为奢华。 顾君堂被宅中仆人领着,进了大厅,独自一人等了许久,才有人姗姗来迟。 顾君堂见到来人当下跪了下去,哭着求道。 “您帮帮我,现在我在顾家处境艰难,快要活不下去了。我是您的至亲亲人,您不能不管我!” 来人抬起顾君堂泪流满面的脸,用拇指擦去几滴温热的眼泪:“这么好的局面,都被你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真让我失望!” “不过,你也算得上,是这天下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确也不能不管你,但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办砸,我一定不会再管你!” 顾君堂闻言像是吃了记定心丸,立即应承:“您放心,只要您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再失望!” “好,那从今往后,对外,你就叫我干爹。”来人将手从顾君堂脸上收回。 顾君堂沉吟着眨了眨眼,当下脆声声脱口喊道:“干爹!” 虽然干爹这个称呼,并不是她与来人的真实关系,可对外确实能抬高她的身份。 顾君堂眸色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喜意。 让她就此伏低作小,绝无可能。 她穿越过来,就是绝对的主角,怎么可能委屈的斗不过一个古人。 翌日,顾黎川三兄弟心不甘情不愿去了宁远侯府,可却连宁远侯府的门都没有进,被温姑拦在了府门外。 顾黎川提着满手点心跟礼物,为难地道:“温姑,您就让我们见见母亲跟惜惜,母子哪有隔夜仇,母亲再生我们的气,我们终究是她的儿子。” “就是温姑,这到底是我们母子间的事,你一个外人,现在拦着,到时候母亲原谅了我们,说不得还会责罚你今日的不懂事!”顾寒星满眼自信。 顾空皓没有说话,但也是阴恻恻的盯着温姑。 顾空皓自从断了四根手指,最近性格变得沉默了许多。 面对威胁跟恐吓,温姑依旧不为所动。 她啪的一声关上了府门:“三位公子请回,既然是以后的事,那就等以后再说。” 厚重的府门当面被关上,顾黎川三人相视一眼。 顾寒星不耐烦地率先提议:“大哥,既然母亲暂时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不如就先回去?反正父亲交代的任,我们已经做到了,母亲也不会跟父亲和离。等她气消,往后有的是机会!” “大哥,要不还是先走!”顾空皓缩了缩身体,也跟着劝。 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四根断指在瞧。 顾黎川看了看两个都叫着要回去的弟弟,想着衙门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就同意下来:“那我们就改日再来!” 说完,顾黎川想了想,将手中提着的点心跟礼物放在了府门前。 心想,宁含霜跟顾君惜虽然在生气,但看到这些点心中礼物或许会气消些。 他们人虽然走了,但这些都是他们的心意。 然而,这些点心礼物直到放臭,宁含霜跟顾君惜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直接让温姑扔了出去。 府中,温姑对着关上的府门啐了一口。 顾君惜跟宁含霜也已经找人,写好了和离跟断亲文书。 三日期限一到,鉴于顾元柏的无耻,宁含霜跟顾君惜亲自上门,去了顾府。 同时,顾君惜还代顾元柏,将顾家的族老全都叫了过来。 “母亲、惜惜,你们终于回来了!这几日你们虽然不在家,但你们的院子,我都有叫人精心打理、收拾!” 宁含霜跟顾君惜一踏进府门,顾黎川就收到消息,率先迎了出来。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宁含霜跟顾君惜是气消自己回家了。 顾寒星双手环胸,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 他就知道宁含霜跟顾君惜早晚会回来,毕竟盛帝都不同意和离,就是喜欢瞎折腾。 “母亲、惜惜,你们回来了!”顾空皓不自在看了看自己断了的四根手指,来到宁含霜跟顾君惜面前。 他期盼的目光在宁含霜跟顾君惜脸上流连,似想要宁含霜与顾君惜发现他的异样,继而对他表现出关心。 他也已经做出被关心的准备,甚至鼻子都开始泛酸。 第174章 一盆冷水泼在顾元柏身上 宁含霜跟顾君惜的确看到了顾空皓的断指,可惜两人的视线都只在那断指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谁都没有搭理他。 宁含霜直接问:“顾元柏人在哪里?” 顾黎川以为宁含霜在关心顾元柏,跟着回答。 “父亲被罚了三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母亲您要去看父亲吗?父亲这次受了大罪,怕是没一个月下不来床!” 谁知,听到顾元柏凄惨的处境,宁含霜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语气冰冷:“既然下不了床,那就将他抬到祠堂来。” “你们也跟着一起来!”说罢,宁含霜扫了眼顾寒星跟顾空皓,脚步一抬率先往祠堂而去。 没有关心,连询问都没有,这跟以前宁含霜、顾君惜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顾空皓心里空落落的,一阵阵难过不适。 他忍着失落,皱着眉头不解发问:“大哥,为何母亲让我们去祠堂。惜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蠢人没有必要解释,只需要用事实证明。 顾君惜没有回答,转过身,顾家的族老们已经依次到达。 她迎了上去,主动招呼族老们往祠堂方向走。 无利不起早,就算是顾家的族老也不例外。 为了请族老出山,见证顾元柏跟宁含霜和离,她跟顾府断亲,顾君惜都使了手段,许了重利。 族老对顾君惜微微点头,一个接一个全都往祠堂方向走去。 当然,里面也有个别看不上顾元柏以及顾黎川三兄弟做派的族老。 顾黎川见到这个阵仗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眉头一拧,没有回答顾空皓的询问,转身往顾元柏院子里跑。 “父亲,母亲跟惜惜回来了,还请来了族中族老。他们现下都去了祠堂,母亲……怕还是想跟您和离!” “什么?宁含霜这是想抗旨吗?”预判失误,顾元柏闻言一阵激动,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他稳了稳气息后,才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过劲来,装死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黎川,你去。就说我昏睡不醒,无法下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母亲好,毕竟忤逆皇上,这是大罪!” 顾黎川仔细一想,觉得顾元柏说的有道理,退了出去。 祠堂里,所有人都在等着。 宁含霜听到顾黎川所说,冷笑一声看向顾君惜:“还好我带了大夫,惜惜,你带着大夫走一趟,亲自将顾大人抬来!” “是!”顾君惜点头,转身带着两名身材魁梧武功高强的护卫离开。 顾元柏最擅长无耻虚伪,来之前就防着顾元柏会赖账。 所以顾元柏的行为,一直都在意料之中。 顾黎川跟着顾君惜到了顾元柏的房间,顾君惜直接让人拖开了伺候的婢女,就要上手将顾元柏拉起来。 顾黎川双臂张开,挡在顾君惜面前:“顾君惜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我们的父亲!” 父亲这个名词,在她心里早死了。顾君惜冷冷地盯着顾黎川。 “顾大公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是来给顾大人治病的吗,他昏迷不醒,我有办法让他醒来啊!” 顾君惜说罢,转身接过提前让护卫打过来的一盆冷水。 她动作极快,在顾黎川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水就已经泼在了顾元柏脸上。 “咳咳……” 突然被泼了一身冷水,顾元柏忍不住,睁开眼睛难受地咳出声来。 顾君惜冷笑一声,将手中铜盆扔在地上,抬眼对顾黎川说道:“顾大公子,这不是治好了?” 说罢,她又看向顾元柏:“顾大人,你既然醒了,是不是可以去祠堂了?大家都还等着你呢,若是让人叫你缩头乌龟总是不好的!” “逆女,早知道你会这么大逆不道,刚生下来时,我就该掐死你!”顾元柏气急,额头青筋冒了出来,见宁含霜不在,对顾君惜破口大骂。 顾君惜脸上冷笑一收,既是试探也是回怼:“是啊,你是该掐死我,就像是对待我的双胞胎妹妹一样是?” 可惜顾元柏不上当。 他继续骂骂咧咧:“放肆,你妹妹的死与我无关!” 眼见从顾元柏口中套不出有用的话,且揭穿顾元柏的目的已经达到,顾君惜留下那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转身就走。 “既然顾大人病已经治好,刘强、刘用,你们就快些将顾大人请到祠堂!” 刘强、刘用两名护卫闻声朝着床边逼近,就要对顾元柏动手。 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顾元柏也不想真成顾君惜口中的缩头乌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烦躁对刘强、刘用呵斥道:“滚一边去,本官自己能起来。” 顾元柏是趴躺着被人抬到祠堂的,等进入祠堂后,又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让人给搀扶了起来。 宁含霜见顾元柏已经到,不废话的直接将和离文书跟断亲文书拿了出来:“签字、画押!” 顾元柏看了一眼,没有接。 他一开口就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仿佛是对待无理取闹的妻子。 “霜儿别闹了,皇上并不允许你我和离,难道你真要抗旨不成?诸位叔伯,有劳大家白走一趟,我让黎川备了酒菜,等会用了午膳再走!” 说着,顾元柏就自顾请族老们离开。 不当缩头乌龟,却是直接漠视宁含霜的诉求。 岂料,一把冰冷的剑,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宁含霜手持软剑,气场全开:“谁都不许走,顾元柏今日这和离书跟断亲文书,你不签也得签!” “母亲,您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忤逆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难道您想要我们全族丧命!”顾黎川拧紧了眉,帮忙说话。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族老们的恐慌。 他们是为了利益而来,可不是来送命的。 有一些族老被吓得打起了退堂鼓,当下要离开:“含霜,既然皇上都不许,那和离断亲之事,还是以后再议。” 顾君惜见状拦住了祠堂的大门,不许任何人走。 “我跟母亲进宫,皇上一开始是没有答应,但后来皇太后召见了我们,皇太后已经准许了母亲和离,我与母亲跟顾家断亲!” 顾君惜话一落,族老们又转换了态度。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顾黎川立即不相信的提出怀疑,用的是顾元柏对待宁含霜的语气。 他像是对待无理取闹的妹妹,无奈道:“惜惜,别闹了。皇太后若是真允许,怎么没有交代下来只言片语?” 这的确是没有证据,毕竟皇太后态度未明。 顾君惜拧了下眉。 就在这时,有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大公子,皇宫来人了。” 禀报间,那从皇宫里来传旨的一群人已经不需要人引路,跟着浩浩荡荡到了祠堂门口。 第175章 究竟看看,到最后谁会后悔 为首的是一位面白无须,穿着紫色飞鱼服的中年男子。 他身后跟着的也是一群带着兵器的太监,看起来威风又有气势,瞧着不像是来宣旨,更像是来拿人。 也是,为首的中年男子名叫魏明,正是东厂提督,平日里只给盛帝办差,有监视官员,缉捕异己,侦查案件之职。 平日里官员看到他都要礼让三分,就连嫔妃、皇子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魏明的突然到来,让祠堂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其中也包括顾君惜,在上一世的记忆中,魏明跟顾家从没有过交集。 此时魏明前来,不知是敌是友。 顾君惜眉头拧紧,就见顾元柏已经在顾黎川的搀扶下,拖着受伤的身体,尽量快步迎了出去。 他正想上前行礼寒暄,魏明却是直接掏出一道懿旨,扯着尖细的嗓子宣读。 “太后懿旨,顾家所有人接旨。顾元柏宠溺外室,以庶充嫡,混肴嫡庶血脉,不顾纲常礼法,特令顾元柏与宁含霜即日和离,归还所有嫁妆,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三兄弟帮助外室欺瞒母亲,欺辱嫡妹,同样有违纲常礼法。特准许宁含霜与顾氏三兄弟斩断母子亲情,顾君惜与顾元柏、顾氏三兄弟斩断父女兄妹亲情!” “顾大人,接旨!” 魏明宣读完旨意,居高临下,看着跪得东倒西歪的顾元柏。 顾黎川才质疑完顾君惜,皇太后不会同意和离断亲,后脚懿旨就真的来了。 谁能想到,多年不管事的皇太后,会突然降下懿旨跟皇上作对。 顾元柏久久没有回过神,屁股上的疼痛提醒他,自己这顿打似乎白受了。 他几乎能想象,和离断亲一事传出,自己会如何被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耻笑。 至于宁远侯府旧日人脉的清算,跟这侮辱比起来,都显得不太重要了。 顾元柏如同被霜打,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事实,还是顾黎川跟顾寒星将他搀扶起来。 也是顾黎川从魏明手中接过的懿旨。 顾君惜眸色沉了沉,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皇太后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言明态度,并且似撑腰般降下懿旨。 但不管因为什么,都是一件好事。 顾君惜上前道谢:“麻烦提督大人亲自走一趟!” 她这是道谢也是试探,杀鸡焉用牛刀,传旨这种小事,怎么可能用得着魏明。 魏明却是打量着顾君惜,淡淡道:“本督只是顺便!” 这话的意思,的确不是特意来传懿旨的,同时又似什么也没有透露。 顾君惜揣测着,就听魏明催促:“顾大人、宁大小姐,请!本督正好给你们做个见证!” 宁含霜没有那么多顾虑,她早等得不耐烦。 她朝魏明微微颔首,就拿着和离书跟断亲书,直接来到顾元柏的面前。 “霜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苦如此绝情?难道你真的不要三个儿子了吗?他们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顾元柏还在垂死挣扎。 宁含霜不发一言,直接拽过顾元柏的手指摁在印泥上,然后按着顾元柏的手依次在和离书跟断亲书上落下画押。 接着就是轮到宁含霜了。 宁含霜看向了那印泥。 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这时才真正知道着急,同时喊道:“母亲!” 可他们的眼里有挽留,却还是没有悔意,甚至藏有责备。 他们还是不理解宁含霜!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宁含霜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她眸色一沉,伸向印泥的手收回。 为表决心地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流出。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气呵成,同时也在和离书跟断亲文书上落下了自己的画押。 直到这一刻,那顾家羁绊她,锁住她的枷锁终于解开! 她终于是自由的灵魂。 顾君惜也没有落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断亲书上用鲜血摁下自己的手印。 随后她将断亲书捧到了顾黎川跟顾寒星以及顾空皓面前,声音冰冷将原话奉还:“签了,免得忤逆皇太后懿旨,惹下诛九族大祸。” “惜惜,你一定要这样?我们体内可是流着相同的血,你以为一份断亲书就真能割舍掉我们之间的亲情吗?”顾黎川满脸痛心。 顾君惜懒得回答,执着而冰冷:“提督大人还看着,请顾大公子不要耽误时间!” “大哥,她要签就签。没有了父亲兄长的庇护,我看她跟母亲,两个妇道人家如何在这世道生存,会有她后悔的时候!”顾寒星被接连的逼迫闹出了脾气,脸部线条僵硬的第一个印下手印。 顾黎川权衡了一番,见暂时没有转圜余地,也跟着印下。 顾空皓见两位兄长印下后,没了主心骨,只能印下。 只是他在退时,隐约有了害怕,开口说道:“母亲,就算是签了这断亲文书,你跟惜惜也永远是我的母亲跟妹妹!” 宁含霜撇开头去,不去看顾空皓。 她明白,顾空皓只是暂时的不适应。 若是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偏听轻信,选择赵殊儿跟顾君堂。 画押已经完成,顾君惜将断亲文书跟和离文书收起来,吩咐人去库房将宁含霜的嫁妆搬走。 就在这时,沐凌轩扶着一身是伤的顾君堂出现。 沐凌轩瞧见顾君惜的动作,责问地开口:“还是晚了!顾君惜,你真的跟顾家断亲了?” 顾君惜看了眼紧紧扶着顾君堂,与顾君堂亲密无间的沐凌轩,再看了眼依旧柔弱无骨的顾君堂没有理会,直接从沐凌轩身侧走过,对宁含霜道:“母亲,我们走!” “顾君惜,你真顽固不化,你执意如此,会有你后悔的时候!”沐凌轩见顾君惜不理会自己,气得咬牙对顾君惜背影怒吼。 这个女人,可知道自己丢弃的什么。 抛弃自己父亲兄长的女人,总会被诟病,以后还如何做他的王妃,更别提以后做他的皇后。 是的。 直到现在,沐凌轩还是没有相信,顾君惜真的已经不要他了。 他一直还在认为顾君惜是在欲擒故纵,想要跟他较劲。 而他也在较劲着,等着顾君惜求他,回头找他。 可这次,他已经明明在为顾君惜的事情奔走,可顾君惜就是不开窍,不理解他的苦心。 他以前烦顾君惜,的确也看不上顾君惜,可从始至终,他也只认定顾君惜是他未来的嫡妻。 第176章 郁闷了,眼见功劳被抢走 “轩王殿下,你别生气。都怪我,通知你通知晚了,偏偏还半路摔了一跤耽误了时间。”顾君堂靠在沐凌轩身上满脸自责。 方才正是她亲自去了趟轩王府,将顾君惜、宁含霜还是执意要和离、断亲的消息告诉了沐凌轩。 沐凌轩听着顾君堂温柔乖巧的嗓音,就越加烦顾君惜的顽固不化。 同是姐妹,区别为何这般大。 他理解地道:“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真心为顾君惜好,将本王当朋友才会着急来通知本王!” “你能理解就好,毕竟现在大家都觉得我有心机!”顾君堂苦笑的摇了摇头,这副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这时,还没有离开的魏明目光落在了顾君堂的身上:“堂堂,你可还记得本督?” 顾君堂闻声,这时仿佛才看到了魏明一般,眼中先出现迷茫之色,随后眼睛就是一亮,走过去抱住魏明的胳膊,开心地喊道:“干爹!” 喊完,她才回头高兴的回头告诉顾元柏跟顾黎川以及顾寒星、顾空皓。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这位是我干爹。以前我在乡下时就认下的,我还以为离开乡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干爹竟然出现在我们府中!” “对了,干爹,您为何会到我们府里来?”这时,她仿佛才发现魏明的出现有所不妥。 魏明身为东厂提督平日里公事繁琐,也极少出现在宫宴之上。 像顾君堂这种不是土生土长,才被接回京中没几年的公子、小姐没有见过魏明也很正常。 据说魏明在这三个月前,一直在外执行公务,也是最近几日才刚回到京城不久。 魏明笑了笑:“本督自是来寻你的,你可是本督唯一的干女儿!” 唯一二字出口,顾元柏暗淡的眸光一亮,似在宁含霜跟他和离后,又找到了新的希望。 顾元柏对顾君堂说话时,语气不由又和蔼了三分:“堂堂,这位可是东厂的提督大人,不可无礼冲撞了!” “东厂提督大人?干爹,您不是堂堂的干爹吗?”顾君堂似不敢确认,眨着眼睛又问魏明。 魏明笑着说道:“本督是提督,但也是你的干爹。顾大人,你可不能吓着本督的干女儿!” 再次亲口得到魏明的确认,顾元柏心重重落回了肚子,笑着回应魏明,立即又让人准备饭菜招待魏明。 仿佛之前被宁含霜和离断亲,似天塌下来的不是他一般。 顾君惜离开祠堂后,并没有立即离开顾家。 她一面等着宁含霜亲自去清点嫁妆回来,一面继续留意着祠堂里的动静。 她直觉得魏明带着皇太后懿旨前来顾府,绝对不止顺便这么简单。 果然,她看到了顾君堂跟魏明认亲的这一幕。 魏明一个太监竟是顾君堂的干爹,顾君堂被接回顾府这么多年,魏明都没有出现认亲,好巧不巧,在顾君堂处境彻底尴尬之时出现。 这不是特意来抬高顾君堂的身份么! 毕竟魏明虽是太监,可却是许多官员想要巴结的对象,就连觊觎皇位的几位皇子也想拉拢。 顾君惜从不相信巧合,她有直觉,觉得顾君堂回到顾府后,绝非跟魏明这是第一次相见。 但不管顾君堂想要做什么,她都不会怕。 顾君惜眸色微敛,就听那边魏明提起自己与顾君堂的相识。 说是魏明在抓捕要犯之时身受重伤,被当时还在乡下的顾君堂所救。 在养伤的那段时间,被顾君堂无微不至的照顾善良感动,这才收了顾君堂做义女。 原本等伤好,回到京城,转身想要将顾君堂跟赵殊儿接到京城,没想到赵殊儿跟顾君堂已经从乡下消失。 直到现在魏明才弄明白,原来当时的赵殊儿跟顾君堂是被顾元柏接走了。 这个相识,又失去的行踪的过程,同样处处透着没有一丝破绽的巧合。 而且故事中的顾君堂,跟顾黎川三兄弟口中的顾君堂何其相似——善良。 顾君惜冷嗤一声。 见顾元柏拖着受伤的身体,殷勤的引着魏明出了祠堂,往这边而来,顾君惜不再偷听的大方离开原地。 顾君惜跟宁含霜汇合,带着嫁妆,离开了顾府。 才走出府门,就又见到了候在路边,左顾右盼的左承风。 左承风看到宁含霜跟顾君惜出来,想要过来,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怩模样。 顾君惜不想理会,宁含霜了然的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朝左承风招了招手。 左承风立即像是得到宠幸,露出一口白牙,乖乖跑了过来。 他全然没有以往浪荡模样,拘谨地问候:“……宁伯母!顾大小姐。” “小风啊,你怎么在这里?”宁含霜几乎算是明知故问。 见问到了点子上,左承风又没了方才的扭怩。 他身体立即站在笔直,特有正义感地说道:“我听说今日宁伯母带着顾大小姐来顾府和离、断亲,特意过来搭把手。” “顾大小姐,事情进展的如何?可还顺利。不过瞧着应当是顺利的?”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依次被人搬出来的那些嫁妆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左承风并不令人反感。 顾君惜点头:“一切顺利!” “那真是太好了,之前我见那魏明进了顾府,还怕生出什么变故。现在看来我是多想了。” “现在你应该是要回宁远侯府了,瞧你们东西挺多。正好我带了些人手,不如就让我送你们回去!”左承风得知宁含霜、顾君惜顺利和离断亲,简直比自己中了状元还要高兴。 他说着,也不等顾君惜答应,就已经招呼自己等候在一侧的手下,过来帮顾君惜搬东西。 同样还有一辆马车低调地等在顾府门前,密切关注着顾府的一举一动。 看着左承风殷勤没眼看的模样,玄影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显摆什么,也没有看真正帮上忙,做出牺牲的是谁!” 沐凌夜闻言冷瞥了眼玄影。 玄影立即冲沐凌夜一笑,自觉有错的垂下了头。 沐凌夜这才放下马车帘子,直接吩咐:“回府!” 过了一会,他又吩咐玄影说道:“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前往药王谷!” 同时,顾君惜也跟宁含霜说了要去药王谷之事。 第177章 素心先生的关门弟子,是他们府中的福星 既然和离断亲一事已经解决,那药王谷之行,不能再拖。 宜早不宜迟,她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 毕竟越早去,就越早能治好万柔。 同时,顾君惜决定将万柔一块带上。 万一肃亲王的师父不肯出山医治,若是能让万柔留在药王谷医治也极好。 宁含霜看着在顾府蹉跎,受尽委屈的顾君惜,只想让她从此做自己,天高任鸟飞,高兴如何就如何。 “你想去就去,母亲不拦着,反正你现在也学会了些武功,再多带些毒药在身上防身!” “好,我都听母亲的。清芙表姐也会跟我一起前往,母亲放心,我们都会保护好自己!”顾君惜承诺。 宁含霜一听有沐清芙陪同,不由更加放心下来。 药王谷百年庆典之事,她也听说过。 更得知肃亲王的师父是一位妙人,不但毒术医术闻名天下,更会五行八卦,风水相术。他住在药王谷,却又不是药王谷中人。 并且他早就放出话,一生只收五个徒弟。 现在已经收下四个,只差唯一一个。 药王谷的百年庆典,必然会聚集许多青年才俊。 说是去参加庆典,但大多数怕都是冲着这最后一个徒弟名额。 说不定顾君惜这次一去,会得到她的机缘也不一定。 就算是不能被肃亲王的师父看中,如若能得药王谷谷主青眼,收为徒弟,教导医术也极好。 但这些,宁含霜都没有跟顾君惜提起。 她希望顾君惜能保持平常心,就算到时候什么也没有得到,至少也开阔了眼界。 她觉得肃亲王没有跟顾君惜说起这件事,大概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宁远侯府已经到了,左承风正想要请顾君惜跟宁含霜下马车。 恰好听到顾君寒跟宁含霜的对话,他瞬间眸色一亮。 药王谷百年庆典他也知道,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既然顾君惜跟沐清芙要去,那恰好有伴。 同时,顾府。 魏明也跟顾元柏提起了药王谷百年庆典之事。 只是除了做肃亲王师父的关门弟子,魏明还提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素心先生常年客居药王谷,皇上一直想请素心先生出山拜为国师。若是顾大人能帮皇上达成这个心愿。” “怕是因后宅不宁引起的风波,就能彻底平息,说不定顾大人还能官复原职。” 风波平息,官复原职,每一件事都是这么诱人。 可顾元柏也明白此中不易。 若是真能这么容易将素心先生请出山,早就有人做了,这个功劳怎么可能轮到他。 可现在他处境这般艰难,确实不失为一个机会。 顾元柏沉吟着,并不是全然相信魏明。 他眸色深沉如海,开口也是试探:“提督大人可有什么其他打算?” 魏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本督并无打算,本督只想要堂堂过得好。顾大人若是打算试一试这个机会,本督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堂堂一起去药王谷凑凑热闹。” “凭着堂堂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她会得到素心先生的青睐,被收为关门弟子!” 既然只是为了顾君堂! 也是,顾君堂说到底救过魏明性命。 顾元柏衡量着,但老谋深算,即使魏明如此说了,他也没有完全信任魏明。 此时考虑最多的也不过是怎么借魏明的势,利用魏明。 顾元柏笑着感谢了魏明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具体要怎么做,他还需要考虑。 魏明同样也是老谋深算,见顾元柏没有立即给出答案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就像真的不求回报,只是因为顾君堂才会给顾元柏提供这个消息。 顾元柏让等在书房外的顾君堂送魏明离府,自己则让人立即将这个消息送去了皇宫丽贵妃处。 魏明有十足的把握,顾元柏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与顾君堂走在抄手走廊当中,他开口叮嘱。 “此次药王谷之行,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就算是当不了素心先生的关门弟子,也要搭上药王谷,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顾君堂点头,眼中散发出自信光芒。 她不相信自己一个穿越者,会竞争不过一群古人。 自上次风筝节,有疑似穿越者的同类露面,她提心吊胆了许久。 可据她观察,那穿越者后来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她想,这也许是巧合。 再或者,就是那位穿越者已经死了。 此时的顾君堂早已经换下那身急忙去轩王府,请沐凌轩过来时摔脏的衣服。 她身穿华服,头戴钗环,贵气十足,丝毫没有之前丽贵妃训斥她作为外室之女要低调的样子。 可因着魏明的关系,无一人敢说她。 魏明见顾君堂听话,也不再说其他,主要顾府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赵殊儿端着补汤送去顾元柏院子,半路上恰好遇上魏明跟顾君堂。 赵殊儿在抬眼看到魏明脸时双腿一软,连带手中托盘里的补汤差一点全都洒了出去。 好在关键时刻魏明扶住赵殊儿,连带着将她托盘里的补汤扶稳:“赵婶子,走路小心了!” “谢……谢提督大人!”赵殊儿结结巴巴地道谢。 魏明轻嗯了一声,在放开赵殊儿时,用只有他跟赵殊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你所愿,宁含霜跟顾元柏已经和离,现下抓紧机会怀个孩子,尽快成为顾夫人。” “学聪明些,若是再坏事,本督绝不会饶你!” 最后一句话入耳,赵殊儿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般,身体瑟了瑟,脸色也一下变得苍白。 但好在没有再次脚软摔倒在地。 顾君堂就那么看着,丝毫没有要帮赵殊儿的意思。 等魏明跟赵殊儿说完话,她才继续送魏明出府。 顾黎川远远看着,也看到了魏明跟赵殊儿的互动。 他等魏明彻底离开了顾府,才回到顾元柏书房,将所看到的一切告诉顾元柏。 顾元柏侧躺在软榻上,闻言沉思着。 “魏明跟殊儿早就相识!看来魏明没有说谎,他就是当初在乡下时认识的堂堂。堂堂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顾黎川没有说话,但他的确赞同顾元柏这句话。 若是没有魏明的上门认亲,今日经历过和离断亲的顾府,就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等到稍晚的时候,顾元柏接到了丽贵妃的回信。 丽贵妃得知素心先生一事后,决定让沐凌轩亲自出发,也前往药王谷,请素心先生出山前来京城。 因为顾元柏带来的消息,以及得知顾君堂跟魏明的关系,丽贵妃对顾君堂态度大改,从口信中似乎透露着,愿意让顾君堂嫁给沐凌轩为妃。 第178章 壕气冲天,试图包养顾君惜 顾元柏看到丽贵妃的信,心情颇为激动。 之前他也是怕丽贵妃嫌弃顾君堂的身份,才没有明面上让顾君堂取代顾君惜。 现在看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他们顾家势必会出一位皇后! 顾元柏当下心态变得更加平稳,又让人将顾黎川三兄弟叫到了书房,将药王谷一事说了出来。 他决定让顾黎川跟顾寒星护着沐凌轩与顾君堂一起前往药王谷。 “黎川、寒星,现在正是我们顾家最危难的时刻,药王谷之行不可以再出差错,就算不能帮轩王殿下请得素心先生来京,能成为素心先生关门弟子也极好,再不济也要跟药王谷打好关系,你们可明白?”顾元柏寄予厚望。 “是!”顾黎川跟顾寒星神情都恹恹,兴致不是很高。 顾元柏见状,就明白还是受了宁含霜和离断亲的影响。 顾元柏眸色一深,当下鼓励。 “黎川、寒星,你们要打起精神。你们母亲跟妹妹决意跟我们撇开关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们顾家根基浅薄。” “等我们家积累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小瞧我们。你们母亲跟妹妹也会后悔回头。” “虽说是断了亲,可你们终归是你们母亲生的孩子。到时候,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也能原谅她们,重新接纳她们,可明白?” 顾黎川跟顾寒星闻言眼睛立即都亮了起来。 就算母亲跟妹妹再不对,也是一家人。 他们心里再怨,再怪,还是想要一家人团圆。 顾寒星当下感激:“父亲,谢谢您的宽容大量,总有一天母亲跟顾君惜会明白您的苦心跟不易。” 顾元柏苦笑一声,不愿意继续再多说地摆了摆手。 顾黎川三兄弟出了顾元柏书房。 顾空皓显得闷闷不乐,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抛弃了。 在这个家越来越没有地位。 去药王谷之行,顾元柏唯独漏了他。 若是放在以前,他受了伤宁含霜跟顾君惜无论如何也不会忽视他。 他突然就有些怀念以前了。 看着两位对去药王谷之行充满希望的兄长,顾空皓有些迷茫。 他不由看了眼自己断了的四根手指。 翌日。 顾君惜跟沐清芙,还有万柔出发前往药王谷。 万柔对外毕竟已经是掉下悬崖失踪了的人,为保意外被顾黎川、顾君堂发现,再横生枝节,顾君惜特意让万柔戴了半边银制面具。 而且他们三人都是男装打扮。 临行前天生不舍的拉着万柔。 万柔虽然还是没有记起天生,可跟天生的母子亲情却是与日俱增。 她也不舍地摸了摸天生的脑袋:“小天生,等我回来。等我记起你,好吗?” “好,我等您回来,您一定要记起我!天生还等着娘亲带我离开京城,再看着我长大成人!”天生眼里蓄满泪水儿。 毕竟好不容易跟自己娘亲相认,才经历过生死离别,又要分开。 这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看着万柔跟天生依依不舍的模样,顾君惜心里也不好受。 其实她也有些动摇,若是那些记忆对万柔来说是痛苦的,万柔不想再记起,她也可以尊重万柔的决定。 再想其他办法,惩罚顾君堂。 可是万柔明确地表示,她希望记起自己所有的遭遇。 “人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只有记得自己吃过的苦,上过的当,才能保证以后不再上当。”万柔在说这话时,视线紧紧落在天生脸上。 顾君惜明白,万柔是想要记起顾黎川。 不管是爱是恨,顾黎川始终是万柔生命中出现过的男人,天生的亲生父亲,万柔想要知道顾黎川并不稀奇。 离开的时候,肃亲王又好好叮嘱了顾君惜跟沐清芙一番,才放她们离开。 三人三骑,刚出京城不久,路过一个小树林,就遇上了拦路抢劫。 那人黑衣蒙面,背对着顾君惜三人而站,肩膀上扛着一把剑,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钱!” 顾君惜眸色微眯,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她刚要说话,就见沐清芙眼中已经蹿起激动的火苗,当下磨拳擦掌,掏出了自己的双刀:“顾小惜,别怕,让我来。敢抢姑奶奶,今日姑奶奶就打得他哭爹喊娘!” 话落,沐清芙已经飞身下马。 沐清芙武功高强,这黑衣男子武功在沐清芙面前实在不够看。 不过几个回合,黑衣蒙面男子就被沐清芙双手反剪,狠狠压在地上,屈辱的动弹不得。 就在沐清芙扬起拳头,要打在黑衣蒙面人脸上身上时,黑衣蒙面人没什么原则,很怂地叫出了声。 “清芙郡主,别别动手,是我,左承风。顾大小姐……惜惜,救命啊!” 这下不止是身影熟悉,就连声音也熟悉了。 顾君惜下了马,扯开黑衣人面巾,看到的果然是左承风那张熟悉的脸。 “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 顾君惜让沐清芙放开了左承风,打量着左承风略有些狼狈的模样。 左承风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这才笑嘻嘻回道。 “我在这里特意等你啊,刚刚我就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这去药王谷路程遥远,就你们三人,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觉得你们肯定缺少一个好的护卫!” “就你?确定能保护好我们?”沐清芙不屑的扬了扬拳头。 左承风立即躲到了顾君惜的后面:“惜惜,清芙郡主好凶。” “我就算是不能保护你们,但给你们打打下手,陪你们说说话逗逗乐子也是行的啊。何况我有银子,可以让你们一路吃好住好!你们可别小瞧我,这药王谷我去过,也有熟人,带着我,到时候你们能便利不少。” 左承风为表诚意,豪爽地掏出了一沓银票。 这是真的壕,同样是浪荡子,比起顾空皓的打肿脸充胖子有实力多了。 也是,毕竟左家只有左承风一个独生子。 一路吃好住好,这并不让顾君惜心动,让顾君惜心动的是左承风说自己在药王谷有熟人。 顾君惜抿了下唇,当下同意:“好,既然左公子不嫌弃,那就一路上作个伴。” “惜惜,你真是太好了!”左承风立即眉开眼笑,热情自来熟得让人招架不住。 顾君惜也发现了,左承风只有宁含霜在的时候,才会略微显得正经。 惜惜这个称呼,左承风叫是不妥,可也知道左承风这爱占便宜的性子,若是纠正,他反而会叫得更欢,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 顾君惜也就当作没有听见,懒得纠正。 一路赶路,终于在五日后到达药王谷所在的小镇。 只要在通过这座小镇,就能进入药王谷。 因为马上就是药王谷的百年庆典,就如顾君惜所预料,小镇上几乎人满为患,大多数都是来参加庆典的人。 她也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再次看到了令她熟悉的身影! 第179章 说她自甘下贱?嘴真臭,要洗洗 顾君堂身穿绫罗绸缎,打扮的贵气逼人,在顾黎川跟顾寒星以及沐凌轩的拥簇下,从马车上下来。 那模样就像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顾君惜看到顾君堂往她这边看了过来,顾君惜下意识将身后的万柔遮了遮。 药王谷百年庆典是几国盛事,顾君堂跟沐凌轩他们会在这里出现,顾君惜感到意外,却并不觉得奇怪。 “大哥、二哥、轩王殿下,那人好像是姐姐?她是得知我们来药王谷了,所以特意跟来凑热闹吗?” 顾君堂在看到顾君惜第一眼时,就惊讶出声。 尤其惊讶顾君惜几人的打扮,她带着几分委屈。 “当初我女扮男装,姐姐似乎很反感,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也女扮男装上了!” 随着顾君堂的话,顾黎川、顾寒星以及沐凌轩全都朝着顾君惜看了过去。 顾寒星神色显露出几分怨怼,双手环胸,语气刻薄。 “她就是处处学你,跟你比,她就算是女扮男装上了,也学不到你的洒脱。学虎不成反类犬!” 顾黎川皱了皱眉,视线在万柔身上停留稍许有些久。 不过他并没有认出万柔,而是开口训斥。 “寒星,休得胡言。惜惜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妹妹。你不是还想要一家团聚?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要去你去。父亲说得对,只要我们足够强大,母亲跟顾君惜早晚会回头。现在我只想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才不要去贴她的冷屁股!”顾寒星极有骨气。 听顾寒星这么一说,顾黎川觉得也有道理。 所以他敛眉及时收住脚,有涵养的朝着顾君惜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可惜顾君惜一行人却是直接无视他们,转身入了身后客栈。 客栈房间已经客满,顾君惜他们进去的时候,好些客人都垂头丧气的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但左承风还是带着顾君惜他们往里面走。 左承风一脸骄傲的介绍:“这间客栈是我们左家的产业,我都说了,我在药王谷有熟人,就算是所有人都露宿街头,也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 “的确不错,辛苦了!”顾君惜打量着客栈,见客栈干净整洁,布置优雅,认可的点了点头。 左承风被顾君惜这么一夸奖,脸红的毛病又冒了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这不算什么,只要惜惜你一路住得舒服开心,我就开心。” 看起来,是有些憨。 顾君惜没忍住,展颜一笑,这一笑直接把左承风看呆。 沐清芙见左承风犯花痴的傻样,翻了个白眼,身形一动挡在顾君惜面前。 视线被遮,顾承风立即变脸,可对着沐清芙却是敢怒不敢言,最后一扭头,老实吩咐客栈掌柜给他们张罗吃食。 左家的客栈是小镇上最豪华的客栈,顾君堂他们的落脚点也在这里。 只是他们早就提前派人打点好了一切,房间也是提前预订好的。 他们跟进来时,也恰好看到左承风对顾君惜献殷勤痴迷的一幕。 之前就看到好几次顾君惜跟左承风在一起的画面,当时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真被顾君惜勾搭左承风成功了。 顾君堂意外,随即很快释然。 顾君惜这副皮相的确出色。 但以色侍人,左承风早晚会腻。 她惋惜地开口:“大哥、二哥,看来姐姐是真的恨上我们了。都堕落到跟左公子混在一起了,她是明知道左公子是三哥的死对头,才会这样做的。刚刚在客栈外面,光顾着看姐姐,倒是没有发现左公子也跟姐姐一起来了。” “轩王殿下,也不知道姐姐选择跟左公子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为了报复你?” 不得不说,顾君堂很擅长蛊惑人心,短短几句,就让身边三位男人情绪都起了变化。 顾寒星当下赌气的撇开视线:“她要自甘下贱,我也管不着!” 沐凌轩神色冷了冷,但到底没有朝着顾君惜直接走过去。 他身为皇子,自有他的骄傲。 当日断亲,顾君惜又一次当众下他面子。 可一不可三,现在出门在外,顾君惜都假装不认识他,他何必又要贴上去。 先是用沐凌夜气他,现在用左承风。 他看顾君惜还能自我作贱到什么地步! 顾君堂见到顾寒星与左承风的反应,心里得意的扬了扬眉。 倒是顾黎川,终究认为自己是长兄,有教导弟妹的责任。 即使已经对顾君惜完全失望,可在顾君惜主动后悔之前,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对顾君惜放任不管。 “轩王殿下,你们先上楼去客房,我去跟惜惜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 顾黎川回头对沐凌轩打了声招呼,人就已经朝着顾君惜那边走了过去。 顾君惜没想到她已经假装不认识了,顾黎川还会过来。 她下意识再次将万柔挡在身后,抬眼冷漠地看向顾黎川。 人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在看到曾经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人时,身体里残留的情绪还是不会骗人。 万柔只感觉呼吸一痛,眉头皱紧,目光紧紧落在顾黎川身上。 好在,顾黎川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顾君惜身上,他挑剔的目光在左承风身上一掠而过,开口说道:“惜惜,借一步说话!” “顾大公子,我们不熟,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顾君惜站着没有动。 沐清芙跟左承风已经如同左右护法,将顾君惜护在了中央。 顾黎川见顾君惜油盐不进,只感觉头痛。 没有办法,他只能道:“惜惜,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们很有意见,虽然你已经签了断亲文书,可你也不能自我堕落。与人相处,还是需要分得清好人坏人,有所界线!” “你回去,药王谷这样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我知道你想跟我们作对,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 他也理所当然的认可顾君堂所说,顾君惜就是得知他们来药王谷了,所以跟过来凑热闹。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君惜翻了个白眼,就见左承风已经直接端过,路过小二手里的热茶,泼到了顾黎川的脸上。 热水泼脸,顾黎川当下狼狈的闭眼。 左承风立即道歉,可语气里分明没有半点诚意。 “抱歉啊顾大公子,我想喝茶一时没有拿稳。不过你的嘴是真臭。药王谷是你家开的啊,凭什么我们家惜惜不能来。” “谁说我家惜惜来,就不是能有正经事要做?你算哪根葱,我们家惜惜有必要跟你作对吗?阻止你个二傻,对我们惜惜有什么好处!” 比顾空皓还要浪荡,不讲理的左承风算是见识到了。 顾黎川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气得指着左承风:“左公子……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左承风双手叉腰:“别忘记了,惜惜已经跟你们顾家断亲了,惜惜现在是我左承风要罩着的人,就是跟我有关。何况,顾大公子不是说我是坏人?坏人不需要讲理!” 左承风能将死人气活,顾黎川明显说不过,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惹到一身骚。 他再看嘴角上扬,没有丝毫要帮他的顾君惜,只能一甩袖子,说道:“懒得跟你计较。” 顾黎川气得转身要走,一方洁白的帕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第180章 勾引的手段,揭开面具露出真容 顾黎川一愣,抬头对上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男装打扮的姑娘。 也是让他觉得有些特别,跟在顾君惜身边的人。 顾黎川微微皱眉,就见万柔将帕子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顾君惜见到万柔主动搭理顾黎川心中一紧,不过她没有阻止,这种时候她若是表现出异常,反倒惹顾黎川怀疑。 “给我?”顾黎川一开始没有接,而是好奇地反问。 万柔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倒是没有说话,又将帕子往前送了送。 这下顾黎川才将帕子接了过来,温文尔雅地道谢:“谢谢!” 顾黎川用帕子擦了擦脸,最后看了眼顾君惜。 像是自己已经尽责,顾君惜要自甘下贱,他真的已经无能为力般上了客栈二楼。 也是等顾黎川一走,顾君惜才拉着万柔出了客栈。 到了安静的地方,顾君惜才对万柔道。 “方才那位是我曾经的兄长,现在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跟他们一起的都不是好人,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曝露自己的容貌跟身份,否则你会很危险!” 万柔看着顾君惜,她没有记忆,可她有自己的感受。 她唇瓣抿紧信任地道:“所以方才我闯祸了对吗,顾大小姐!” 万柔失忆后一开始是不信任顾君惜,可随着时间的相处,又因为天生的原因,她已经对顾君惜百分之百的信任。 “嗯,会造成一些麻烦。”顾君惜没有隐瞒,她需要万柔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万柔立即道歉,跟着表态:“那以后我再也不轻易妄动。顾大小姐,您能不能最后告诉我,我失忆是不是跟方才那个人有关?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万柔说着,指着自己胸口位置:“这个地方又苦又涩,就像是空了一块一般!” 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若是没有一点感觉,那也不可能。 顾君惜能够理解,她没有欺骗的点头:“的确跟他有关!” “我知道了。”万柔吐出一口浊气,不再追问,二人重新回了客栈。 楼上,顾君堂在等待着顾黎川回来。 见顾黎川被泼了一身茶,手里还捏着一方洁白帕子,她不由迎上来。 “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泼了你一身茶?这帕子,是哪位姑娘给你的?” 帕子上还绣着梅花,一看就是姑娘家的东西。 这让顾君堂嗅到了一丝危机。 当然,她自诩了解顾君惜臭脾气。 现在顾君惜跟顾黎川关系闹得这么僵,顾君惜绝对不可能主动给顾黎川帕子。 顾黎川情绪不高,也没有多想,如实告诉了顾君堂。 “左承风就是无赖。给我这帕子的姑娘倒是有些奇怪,还戴着银制面具,又像是个哑巴,我问她话,她也不说。但她给我的感觉很古怪,又有些熟悉。” 顾寒星看着顾黎川狼狈的模样,倒是不关心什么姑娘,也不关心古怪还是熟悉。 他起身迎上来:“大哥,我早说过,不要管顾君惜了。她爱自甘下贱,就让她作去。撞了南墙自会回头。现在已经入秋,你还是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小心着了风寒。” “嗯!”顾黎川被顾寒星这么一打岔,倒是没有再继续琢磨万柔,他应声回了自己的客房。 可顾君堂却是把顾黎川的话放在心里。 一个给顾黎川古怪又有熟悉感的女人? 顾君惜又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在使美人计,想用那女人离间她跟顾黎川。 现在顾空皓已经跟她离心,顾黎川好不容易才被她重新笼络回来,决不可再重蹈覆辙。 顾君堂当下有了主意。 当夜晚降临,热闹的小镇也逐渐变得安静。 万柔刚沐浴完,换好衣服,就有小二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公子,与你同行的公子方才在左街不慎被马车撞到,流了许多血,您快去看看!” “同行的公子,你说的是谁?”万柔皱眉,还算是谨慎。 然而小二却是急得跳脚:“就是那位长得最好看,最秀气的公子,与你同行的另外两位公子都去了,反正我通知你了,你爱去不去!” 小二说完,转身离开。 小二这副不强求的态度,反而让万柔变得紧张起来。 再看跟她同房的沐清芙的确不在,万柔想了想,出了客栈朝着小二所说的左街走去。 可到了左街人来人往,却不见小二所说受伤流血的顾君惜。 万柔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正要反身回客栈,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人?” 万柔吓了一跳,警惕的回头,就看到顾君堂一脸无害,温柔柔弱的脸。 “你要做什么?”万柔后退。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大哥还说你是个哑巴呢。我就是好奇,你为何要戴着面具?我姐姐把你带在身边,想要你做什么?要不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顾君堂继续无害地笑着,手朝着万柔脸上伸去。 万柔想起顾君惜早就叮嘱过她的话,不能让顾黎川一行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她心一紧,转身往人群另一个方向跑去。 “给我抓住她!”顾君堂出来时带了一个护卫,见万柔要跑立即一边追一边吩咐。 另一边。 顾君惜跟左承风刚刚一起先去查看了明日进药王谷的路线,回到客栈的时候,恰好看到沐清芙拿着许多吃食,也从客栈外回来。 “顾小惜,你们回来了?我买了烤羊肉串,你要不要试试。这羊肉串可好吃了!” 沐清芙一见到顾君惜,就将手里的羊肉串往顾君惜手中送。 顾君惜不想扫沐清芙的兴,接了过来,随即问道:“万姑娘呢?” 出门前,顾君惜就让沐清芙看好万柔。 沐清芙咬着羊肉串,大大咧咧地道:“在房间里沐浴呢!走,我们回去一起吃东西!” 然而,她们回到房间才发现,万柔不见了。 顾君惜当下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沐清芙也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万柔就会消失不见。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顾君惜只能找左承风,让人帮着找万柔。 客栈到底是左承风的地盘,很快就查到,万柔在不久前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客栈。 “好好的,万柔怎么会突然离开客栈?”沐清芙不解。 顾君惜皱起了眉头。 第181章 前路未知,陷阱还是机缘? “怎么回事,惜惜,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不需要大哥帮忙?” 顾黎川从二楼下来,早已经换下一身干净衣服。 白日受了顾君惜、左承风的气,心里堵得难受。 可等气消了些,他还是决定找顾君惜再好好聊一聊。 姑娘家要自尊自爱,怎么能跟浪荡的左承风混在一起。 顾君惜不知道顾黎川心中所想,也没有兴趣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一声呸。 只是看到了顾黎川,她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在这座小镇上,万柔并没有仇人,无缘无故突然匆匆离开客栈,原因怕还是出在了顾黎川的身上。 “顾君堂呢?她人在哪里?”顾君惜表情冰冷,不答反应。 顾黎川愣了一下,随后一脸不赞同:“堂堂在客房里。惜惜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又误会堂堂什么了?堂堂虽然不是我们的嫡亲妹妹,但也是我们的庶妹,你别总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在客房?除非是亲眼看到顾君堂,否则顾君惜不会相信。 她懒得理会顾黎川的说教,往二楼走:“顾君堂住在哪间客房?你现在带我过去!” 顾黎川极不喜欢顾君惜强势的态度,可他还是不想跟顾君惜矛盾继续激化,所以还是耐着性子给顾君惜带路。 他敲了敲顾君堂客房的门,回头问顾君惜。 “到底出什么事了?堂堂她一直在房间里,就算有事情发生,也不会跟堂堂有关!” 然而,顾黎川才帮顾君堂做了保证,身后被敲响的房间却一直没有动静。 “堂堂应该是睡着了没有听见!”顾黎川皱起眉头,再次抬手敲了敲。 还是没有动静,顾君惜等得不耐烦,直接一脚踢开房间的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顾君堂的包袱还在,唯独不见顾君堂人影。 顾君堂果然不在,那万柔失踪就一定跟顾君堂脱不开关系! 顾君惜表情凝重,回头对左承风道。 “左公子,看来我朋友失踪,的确跟顾君堂有关。麻烦你派人寻找的时候,将顾君堂一块算上,这样目标大!容易找到。” “好!”左承风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吩咐客栈掌柜加派人手。 顾黎川拉住跟着要出房间的顾君惜:“你说的那位朋友,是不是戴着银制面具的那位?她失踪能跟堂堂有什么关系?就算堂堂不在房间,也不能就一定认定这件事跟堂堂有关!”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有言词替顾君堂开脱。 万柔戴着银制面具,身为枕边人的顾黎川都没有认出,顾君堂也不可能眼力那般好,就认出来了。 思来想去,万柔跟顾黎川唯一接触,只有那方递出去的帕子。 想到顾君堂护短的曾将顾黎川身边所有女人赶走,顾君惜就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甩开顾黎川的手,嘴角勾起嘲讽。 “顾黎川,我朋友好心递给你帕子一事,你是不是告诉顾君堂了?” 顾黎川表情一顿,顾君惜已经有了确定答案:“果然,顾黎川,顾君堂对你的占有欲可真强。你确定这真是一位妹妹对待兄长的态度?” 顾黎川脸色突变,被这话恶心到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妹妹宠爱的人,对自己抱有超脱兄妹以外的感情。 顾君惜才不理会顾黎川是什么想法,这会没了顾黎川阻挡,她匆匆离开房间。 既然已经确定,顾君堂叫走万柔,不是因为认出了万柔的身份,那她必须就要赶在顾君堂看到万柔真实容貌之前,找到万柔! 也是顾君惜等人刚走,沐凌轩跟顾寒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沐凌轩的视线追随着下楼而去的顾君惜。 顾寒星开口询问:“大哥,出什么事了?” 顾黎川情绪有些失落,虽然顾君惜的话,让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可他依旧还是相信“那银制面具姑娘”的失踪与顾君堂无关。 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顾君堂问过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不能因为顾君堂做错过几件事,一有问题就判顾君堂死刑。 顾君堂还是善良的,就像之前她拼死救下天生一样。 考虑到这些,顾黎川没有多说,只是道。 “堂堂跟惜惜身边那个戴银制面具的姑娘都不见了。药王谷百年庆典在即,小镇上聚集从各国各地来的人,人多口杂,我怕堂堂跟那位姑娘都遇上歹人,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堂堂!” 顾寒星一听立即着急,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即招呼人去寻找顾君堂。 沐凌轩眸色一转,也匆匆往楼下走去。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万柔戴着银制面具跟顾君堂两人绑在一起能加深路人对她们的印象,所以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寻到了万柔跟顾君堂的线索。 有人亲眼看到她们入了荒野森林。 “那进去的三人胆子是真大,这荒野森林可是我们小镇的禁区,出了名的有进无回。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小镇都人无人敢闯,就算是外地人也不敢莽撞地往里去,没看到吗,这里立了石碑!” 提供线索的大娘,指了指森林入口入的石碑。 那石碑在夜色下并不显眼,顾君惜用火把一照,才看到上面写着——进入此林者,后果自负!几个大字。 再看进入森林的道路上有几双新鲜的脚印,可见大娘没有说谎。 顾君惜隐约可以猜测,万柔跟顾君堂应该是起了冲突,在追赶慌乱之下闯入了森林。 不过进去的是三人,可见顾君堂当真有备而来,还带了帮手在身侧。 在森林外,顾君堂应该没有得手,就是不知道进入森林后的情况如何。 顾君惜正琢磨着,就见顾寒星已经担忧地夺过身侧护卫手中的火把。 “什么有进无回,我不信这个邪。堂堂体弱胆小,她误入森林肯定会害怕,我先去找她。” 说着,他已经走入了森林,顾黎川想叫都来不及。 不过顾黎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阻止,只是打发了两名护卫紧跟着顾寒星,让顾寒星注意安全。 这边,顾君惜见顾寒星进入森林,也不能真放任万柔不管。 万柔是她带出来的,何况天生还在京城等着。 再者,万柔还是定顾君堂罪的关键。 她犹豫了下,对沐清芙道:“表姐,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寻,如果天亮我还没有出来,你再想其他办法救我,就算是联络你师公也行。” 毕竟沐清芙父亲的师父是药王谷的人,沐清芙留在外面,比她强。 虽然肃亲王没有具体交代如何联络上他的师父,可沐清芙这女儿亲自上门去求,她相信不会自会有理会。 沐清芙恨不得代替顾君惜进入森林,可她也明白,自己留下,比顾君惜妥当。 她只能咬牙叮嘱:“那顾小惜你注意安全!” “郡主放心,我会保护好惜惜!”左承风见状,拍了拍胸脯,已经无人可阻地屁颠屁颠跟在了顾君惜的身后。 就像是条甩不掉的尾巴。 沐凌轩看着左承风那殷勤的模样,脸色微沉,脸上表情寒得能结出冰。 他抬腿也走入了森林当中:“本王去寻堂堂!” 第182章 顾君惜靠在了他的怀里 沐凌轩动作快的顾黎川也根本拦不住,转眼间一群人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 “啧啧,一个两个三个,都是些不怕死的!” 提供线索的大娘,目送着顾君惜等走远,惋惜地摇了摇头,就像顾君惜他们真的再也出来。 这样一来,顾黎川跟沐清芙这些留在外面的人也不由变得更加紧张。 他们都不敢离去,只能在原地休息等待。 顾君惜握着火把,感觉有人靠近,回头就看到左承风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保护你啊!”左承风将自己手中的火把往顾君惜面前移了移,更好的为顾君惜将脚下的路照清。 两拨人没有分开,都根据脚印一路往前寻找。 越往森林深处走,里面雾气就越重,就算是有火把照亮,几步之内也看不清人影。 “大家都挨紧些,别分开了!”顾君惜直觉有些古怪,对左承风以及带进来的几个人叮嘱。 左承风紧跟着顾君惜,嬉皮笑脸:“惜惜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分开!” 怎么就这么肉麻,顾君惜真是无奈。 但左承风这个人虽说嘴上爱占便宜,可行为上却是极为君子。 时时注意分寸,从未占过她的便宜。 就像现在,就算是跟她的挨得近,也尽量小心身体不碰触到她。 这也是她一直能容忍左承风的原因。 左承风表面浪荡,实则是个可以真心相交之人。 顾寒星走在一侧,顾君惜关心左承风,与左承风相处融洽,不屑地冷哼一声:“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真是丢人。” 顾寒星话落,顾君惜还来不及说话,左承风就已经不干。 他翻了个白眼,嘴毒地骂道:“呸,顾君堂亲轩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丢人?” “男女七岁不同席,顾君堂出门不避嫌的抱着你们三兄弟胳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丢人?” 左承风两句话将顾寒星骂得一时找不到话辩驳。 他心中自是不认可,觉得左承风说得不对。 顾君堂只是洒脱不拘小节,可吵架的确不是顾寒星所擅长。 可让顾寒星吞下这个恶气,他也做不到。 双拳握紧,顾寒星对着左承风打去。 左承风早有防备,安全闪身躲过,故意气人,嘴贱地呸了一声:“顾二傻,打不着!” 如此挑衅,顾寒星如何能忍,当下又追了上去。 “左承风,先别闹!”眼见前面就是岔路口,顾君惜担忧的喊道。 她眼见左承风停下来,顾寒星也停下了脚步,可一阵风吹来,雾气又浓重几分,一时迷眼叫人难以辩别方向。 她只能凭着直觉朝左承风走近。 “惜惜,你别动,我回来寻你!”左承风似也感觉到这阵风跟雾气古怪,冲着顾君惜喊。 顾君惜只能先待在原地。 这样你来找我,我来找你,反而容易错过,等在原地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左承风的靠近,身边雾气随着时间推移,又浓重几分,所见范围越加局限。 顾君惜突然明白,这座森林为何能被叫作有去无回了。 就凭这诡异的雾气,恐怕进来之人,极少能做到不迷路的。 此一时彼一时,过了一定时间,再待在原地等待已经是不智,顾君惜抿唇,摸索向前:“左承风,你在吗?左承风?” 她看到了一点火光,依稀可见有人站在迷雾当中。 顾君惜朝着火光走去,由于脚下难以见路,被绊了下,关键时候,那站着的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顾君惜下意识以为就是左承风,刚要道谢起身,就听到了那令她反感的声音。 “顾君惜,这就是你找来气本王的人?关键时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还是得靠本王!” 沐凌轩!怎么能是沐凌轩,真是晦气。 顾君惜当下没了说谢谢的欲望,冷脸起身,再次举起火把转身往其他方向走。 “你不要命了?这种时候还敢乱走,没发现雾气有古怪?”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她就让沐凌轩给拉了回来。 沐凌轩紧拉着顾君惜衣角,用火把照看着四周,眼里有警惕。 男人大多数天生同情弱者,容易被新鲜事物迷花眼,大概是本性。沐凌轩在顾君堂身上犯糊涂,可他到底是皇室陪养出来人,在处理关键事情上,还是有几分本事。 沐凌轩此时的看法,跟顾君惜不谋而合。 现在左承风以及带进来的人都不见了,顾寒星以及他那边的人也不见了,这种时候,跟沐凌轩分开,的确不是最正确的做法。 最好是暂时结盟,一起走,若是再遇突发事件好有个照应。 如此一想,顾君惜暂时收起了排斥。 她垂眸扫了眼沐凌轩紧拉着她衣角的手:“可以一起走,但轩王殿下,还请先把手放开。” 沐凌轩也扫了眼自己拽住顾君惜衣角的手,像是自己只是一时忘记般,嫌弃地收了回来。 “往西北方走!”顾君惜虽然没有发现这浓雾的古怪究竟在何处,可她观察雾气,心中凭空生出一种直觉,就该往西北方向走。 “原地休息,等雾散了再走!”沐凌轩不赞同。 这森林当中,谁知道古怪的雾气何时能散。 顾君惜同样不赞同,但她不勉强沐凌轩,极有主见地道:“既然意见不合,那轩王殿下,我们还是再此别过。” 结盟不是委曲求全。 意见相左,连商量都没有就下了结论,凭什么。 顾君惜话落,就当真往前走去。 看着那倔强独立的背影,沐凌轩突然无奈的扬了扬唇。 他记得小的时候,顾君惜也曾对他这般使过小性子。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长大,顾君惜慢慢变得对他迁就。 可骨子里的倔犟,好似一直都在,那迁就实则变成默默赌气。 总是不如顾君堂的温柔玲珑。 如果这件事换作是顾君堂,顾君堂肯定会跟他撒娇央求。 沐凌轩摇了摇头,眸色微动,脚步还是跟上了顾君惜。 随着往西北方向走,雾气竟奇迹般地变得越来越淡。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走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再加上跟顾寒星、左承风等人分散,顾君惜跟沐凌轩决定在走出雾气的地方稍作休息。 等顾寒星与左承风他们,实在等不到,到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捡了些干柴生了火,顾君惜跟沐凌轩原本各自靠着大树入睡,等天亮醒来,顾君惜发现自己竟靠睡在沐凌轩的怀里。 第183章 记得她的喜好又如何,终究不再适合 她的头枕在沐凌轩的肩膀上,沐凌轩搂着她的肩膀。 轻轻抬动眼皮,可以看到沐凌轩闭着的双眼,打下来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 她怎么会睡到沐凌轩怀中来! 顾君惜皱眉,对沐凌轩早没有了当初小鹿乱撞,悸动的情愫。 她只觉得反感尴尬。 顾君惜刚想从沐凌轩怀中撤离,没想到沐凌轩这时却是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沐凌轩当下似乎一愣,竟快顾君惜一步收回了手,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感觉沐凌轩将手从她肩膀上拿开,顾君惜也很快站了起来。 可沐凌轩却对顾君惜这看起来想撇开关系的动作似乎不满,微微皱起眉头。 顾君惜懒得搭理沐凌轩的情绪,她睡前还是警惕着的,毕竟在这陌生充满未知的森林当中,但是身体有时候由不得自己。 在森林里走了大半夜,早已经透支全部体力,这一睡就睡得比较深沉。 具体究竟如何睡到沐凌轩怀中去的,怕是只有沐凌轩知道。 可她不愿意回头,再跟沐凌轩提起这个令自己膈应的话题。 此时森林里的深雾已经尽数散去,朝阳刺破云层洒下。 顾君惜环视着白日里的森林,提起顾君堂,故意提醒沐凌轩跟自己保持距离。 “整整一夜,顾君堂那般柔弱,在这森林里待上一夜,必定是担惊受怕的!” “轩王殿下这会应该十分担心顾君堂才是,所以要管住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不要将心思,花在不该花的人身上!” “没有任何人值得本王花心思。”沐凌轩站起身来,与顾君惜并排而站。 因顾君惜故意恶心人的话,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隐约有着不满情绪波动,但他没有立即跟顾君惜翻脸。 沐凌轩同样打量着四周说道:“你再在这里休息一会,本王去附近先看看,找些吃食过来。” 说完,沐凌轩已经从东侧小路离开。 顾君惜没有阻止。 经历过莫名其妙靠睡在沐凌轩怀中,顾君惜觉得她还是跟沐凌轩分开行动比较好。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所踪,真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其他地方。 再者何必委屈自己,跟沐凌轩结盟只是想将危险降到最小,现在已经到了白日,危险减半,既然不开心,那就再次拆伙。 顾君惜没有任何犹豫,在沐凌轩走后,头也不回往来时的道路走去。 也许,往回走,能遇上左承风他们也不一定。 只是顾君惜还没有走出多远,沐凌轩就又追了上来。 沐凌轩手里捧着一些青果,还有黄澄澄的柿子。 他有些不悦盯着顾君惜:“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顾君惜极为反感沐凌轩这种为她好的说话态度,她抿唇刚要说话,沐凌轩就已经将怀里的杮子尽数递给她。 “这些青果本王试过了有些一酸涩,不是你喜欢的味道,杮子已经熟透,甜糯,你应该会喜欢。先用它们垫下肚子,等等看能不能碰上兔子、野鸡。” 她从小到大,口味都偏甜,不爱酸。 以前都是她将沐凌轩的口味牢牢记在心中,她以为沐凌轩从未在意过她喜好。 没有想到沐凌轩是记得,但那又如何…… 顾君惜抬起头,没有接那黄澄澄的杮子:“不必了,空腹吃杮子容易引起恶心呕吐,轩王殿下还是自己留着!” 沐凌轩握着杮子的手一紧,不远处这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有没有人……” 呼救声不算大,可此时的森林里太静了。 顾君惜心头一紧,没有再理会沐凌轩,朝着那声音传来处走去。 沐凌轩见状,也只能暂时将果子收了起来,跟在顾君惜身的身后。 顾君惜跟沐凌轩到了地方才发现,声音是从一处地洞里传出来的。 这地洞一看不像是人为设计的陷阱,而是天然形成的。 从上往下看,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借着光线依稀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 此时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激动起来,出声询问:“是有人来了吗,好心人,能不能救救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顾君惜听这声音陌生,没有轻易开始救人,而是先出言询问。 “我是住在镇子里的村民,我儿子生病了,听说这森林中有灵药,所以特意进森林采药的。好心人,你能不能拉我出去,我儿子还在森林中等着我回去呢!” 先开口求救的人,听到顾君惜回应,立即变得更加激动。 顾君惜还是没有贸然施救,她问:“那另一个人呢?她是什么人?” 地洞里的另一个人听到顾君惜询问却是久久没有回应,像是有在担心害怕什么。 直到沐凌轩的声音响起:“不管怎么样,先找根藤蔓将他们拉上来!” 顾君惜听到沐凌轩的提议倒是没有反对,她跟沐凌轩都有武功在身,就算地洞里面的是坏人,只要先防备一二,应该也没有事。 她刚要答应,就听地洞里之前一直不愿意开口的人,激动出声。 “是轩王殿下吗?是我啊,我是堂堂,你特意来找我了吗?这地洞里面好黑,还有死老鼠。轩王殿下,你快拉我上去!” 顾君堂! 这地洞里的另一个人竟是顾君堂。 难怪一开始不愿意出声,这是怕自己听出她的声音不愿意施救。 果然好心计。 顾君惜的嘴角勾起嘲讽,就见原本对救人一事并不算很积极的沐凌轩往地洞边缘靠近几步,开口回应。 “是本王,堂堂你再忍忍,本王现在就找藤蔓救你上来。不要害怕!” 说着,他就回身去找东西,见顾君惜还冷冷站着不悦皱眉:“你怎么还站着,不是要找藤蔓?” 顾君堂既然防着她,她又为何要施救。 她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天生犯贱。 顾君惜依旧站着没有动,冷笑一声:“我为何要找滕蔓。累了,我先休息,轩王殿下自便!” 说罢,顾君惜就盘腿坐在了一棵大树下,当真就那么悠闲的看着。 有沐凌轩在,何须她代劳帮忙。 不过顾君堂的确是要拉上来,不将顾君堂拉上来,又何打听万柔下落。 毕竟顾君堂跟万柔一起进的森林,顾君堂在这里,万柔却不见了踪影。 如此想着,顾君惜眼底浮现一抹阴霾。 第184章 所有巧合皆是阴谋,谁才是有缘人 沐凌轩似不满顾君惜的冷血,不过这会,他应该是想着救人要紧,没再勉强,自己去寻了滕蔓回来,将顾君堂拉了上来。 顾君堂被拉上来时,整个人灰头土脸,精致的衣袍上全是脏污,应该是跌下山洞时弄上的。 昨日众星捧月的公主,不过一夜就成了落魄的山鸡。 她一上来,就紧紧抱住了沐凌轩。 “轩王殿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个森林实在是诡异,尤其是那浓雾。都怪我,又让你为我冒险了!” 沐凌轩被抱着,先看了顾君惜一眼,见顾君惜依旧一动不动坐着,才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顾君堂:“你无事就好!” “嗯!”顾君堂重重点头,才松开沐凌轩,对沐凌轩道:“轩王殿下,里面还有位大娘,我们快将她也救上来。” “昨晚如果不是有她陪着我,我一定会被吓死。而且听她说,这座森林是小镇的禁区,有进无出。这位大娘为了救儿子甘愿冒险,实在难得。” 自己才刚获救,就开始同情他人,这么看着还真是温柔善良。 沐凌轩轻嗯了声,看顾君堂眼神不由温柔了几分。 他扫了眼依旧坐着没有动弹冷血的顾君惜,不满加剧几分。 沐凌轩薄唇紧抿,他发现,每次自己想跟顾君惜心平气和相处,顾君惜总有办法惹他生气。 尤其是跟顾君堂在一起时,几乎不能对比。 沐凌轩默默再次放下藤蔓,很快地洞里的妇人也被拉了上来。 这时,沐凌轩连续将两人拉出地洞,体力已经消耗大半。 顾君惜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动静,她站了起来。 “姐姐,你也在这里?你也是来找我的吗?”顾君堂这会才像是看到顾君惜,欣喜的眨着眼睛。 顾君惜二话不说,出其不意,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抵在了顾君堂脖子上。 “说,我的朋友现在在哪里?否则要了你的命!” 这把软剑是顾君惜出门时,宁含霜给她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使用。 软剑贴着脖子,顾君堂深深体会到了顾君惜的杀意。 这种时候,顾君堂还算是聪明,她明白顾君惜能跟进森林里来,肯定是掌握了绝大部分证据。 此时再否认没有见过那“戴面具的姑娘”,明显说不过去。 顾君堂眼眸一转,委屈巴巴看了沐凌轩眼,才道。 “你的朋友我不知道,我就是瞧着你那朋友戴的面具有趣,想要借来看看,没想到她却是突然生气,转身就跑。” “我怕她出意外,才一路跟着。没想到她最后跑进了这森林里。黑灯瞎火,我没办法只能也跟了进来,只是这森林实在诡异,才进来没有多久,我就跟她走散了。” “说谎!”顾君惜手中剑往顾君堂脖子处深进一步,血流了出来。 顾君堂害怕啊了一声,举手发誓:“我没有说谎,我昨晚若是伤害了你朋友,就天打五雷劈。” 瞧顾君堂张口就发誓的神情,顾君堂昨应该对万柔没有得手。 顾君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可顾君堂还是罪魁祸首,若是没有顾君堂,万柔怎么可能会跑进这森林。 借面具一看是假,观万柔真容才是真! 顾君惜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顾君堂。 趁病要命,就是等沐凌轩体力消耗时才对顾君堂出手,这时顾君惜岂会轻易收手。 她收剑改了方向,朝着顾君堂胳膊划去。 一剑划中,顾君堂胳膊流出鲜血。 等她要划第二剑时,沐凌轩将顾君堂拉开。 “顾君惜有完没完,堂堂已经解释没有伤害你朋友,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如果不是你朋友,堂堂怎么会在森林中迷路?” 顾君堂的话,沐凌轩也信。 不过沐凌轩只要对上顾君堂柔弱撒娇的模样,又何时不信过? 一剑划伤胳膊,算是小惩。 顾君惜冷笑一声,不再纠缠,收剑转身要走。 本来就要散伙,沐凌轩既然已经找到顾君堂,那更没有必要再一起走。 “你去哪里?这森林诡异,还是不要分开走。”可沐凌轩明明有了顾君堂还是不愿意放过顾君惜。 他跟了上来。 顾君堂见状,捂着流血的伤口,不计前嫌的也紧紧跟上:“就是,姐姐,别分开走。你要找你朋友,我跟轩王殿下陪你啊!” “吼!” 就在这时,森林里再次转出动静,老虎愤怒咆哮的声音几乎响透天际。 若是没有人招惹,老虎怎会愤怒咆哮。 顾君惜想到失踪未明的左承风以及万柔,一言不发,朝着那声源处再次跑去。 “去看看。”沐凌轩再次跟上。 顾君堂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眼中闪过失落,不过她还是没有说话的也跟了上去。 那被救上来的妇人,这时她也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儿子”也跟了上去。 几棵高大的大树被老虎撞的晃动,树叶纷纷洒落在地。 脸色苍白的少年面对步步逼近的老虎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一时不察跌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也在步步后退着。 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也可能是因为身体其他原因,他根本站不起来逃跑。 就在老虎要一口咬向他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如同天神般将他拖离虎口。 来人修长的腿抬起,狠狠踢向老虎下颚处。 那老虎竟被他踢得生生仰头倒退,可见爆发力惊人。 可他的身体看起来也极为不好,落地站稳后,竟忍不住连咳三声,等手掌打开,竟是触目惊心的红。 这是咳出血来了! “大……大哥哥!”少年结巴的喊道。 “走!”男子侧身命令,自有一股无人敢拒绝的威严。 他的青丝无风自动,手中剑再次握紧,朝着老虎主动迎了上去。 顾君惜赶到时,就看到了跟老虎展开生死搏斗的沐凌夜。 沐凌夜为何也在这里,顾君惜微微一愣。 无巧不成书,可也有一句话,叫做所有巧合皆是阴谋。 荒野森林有进无出,七分真三分假,诡异的迷雾只是因为有人设了阵眼所致。 此时的阵眼所在,有人正在默默观注森林中发生的一切。 “师父,您算到小师弟这几日会入阵,从昨日开始到现在,这进入阵中的人已经不下百人。您到底有没有算出。谁才是我们的小师弟!” 一位容貌和善,穿着普通青布衣裳,头发用一截古滕束住的老者开口询问。 站在中间,看起来容貌三十出头,容貌出色被称为师父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不答,看向另一侧,一位满头白发,蓄着白须看起更加年纪大的老者。 “青岩子,你观,哪位是为师的有缘人!” 第185章 道德绑架,求她将药让出 青岩子仙风道骨,看起来颇像一位得道高人。 他微微眯了眯眼眸,对着青年男子施了一礼。 “师父,我觉得那位掉入地洞的女子更像是师父的有缘人,我观她五官贵气饱满,是身负凤命之人。” “虽说凤命之相式微,略有暗沉下跌之感。但看着应该是犯了小人,只要小人尽除。凤命之相又会重燃!” “而且她天性善良,与那妇人一道跌落地洞,自己自顾不暇,还处处对那妇人照顾有加,这才是最为难得!” 青岩子看中的是顾君堂! 素心先生对此不发一言,不作评价。 青岩子像是想说服素心先生,略微停顿后却又继续道。 “虽然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同样是富贵命格,但命格似有缺陷,有被夺之相,看起来是可怜之人,但命格被废也是事实。而且她方才竟趁人之危,其品性看起来必然不佳!” 踩一捧一。 素心先生还是没有出声。 那用古藤束发,身为药王谷谷主的药杜仲却是不认可。 “师兄,我觉得你这看法还是太片面了,不知其几人牵扯矛盾,你怎就知是趁人之危?品性不行?” “师父这次收关门弟子,看的可不止是命格,而是要看她是否身具医学天赋,又要对五行八卦之术敏感。这女扮男装的女子,可是走出了迷雾阵法!” 面对药杜仲不一样的看法,青岩子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他傲慢的微微抬着脑袋,似不屑与药杜仲争论。 素心先生看着身侧两个意见不统一的徒弟,双手负在身后,还是没有出声,而是继续盯着阵眼中,森林里正在进行的一切。 他算到关门弟子会在药王谷百年庆典这几日出现,关门弟子可助他化解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劫,同样关门弟子也是他的劫难。 若是收错徒弟,两年后他会横死。 都说算人不算己,他无法算到自己究竟会如何横死,也算不到这关门弟子究竟是谁,有何特征。 唯一能算到的是这关门弟子为女子。 其实若不是指定为女,这两日进入森林的好苗子也有许多,其中不乏身俱帝王之相。 凤命帝相。 有趣! 顾君惜等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观察的对象。 在她看到沐凌夜时,沐凌夜也看到了她。 沐凌夜漆黑的眸色深了深,很快将视线从顾君惜身上转移。 他原本对待老虎还算温和的手段,蓦地变得凌利,像是想要速战速决。 眼见沐凌夜身体式弱,顾君惜如何能做到束手旁观。 她二话不说提剑而上,帮沐凌夜牵制猛虎。 顾君堂与沐凌轩也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沐凌轩看到顾君惜不顾安危上前帮沐凌夜,眸色立即变得冰冷。 眉头皱紧,双拳握紧,明显是一副在意到了极点的表情。 顾君堂见状,眸色一闪,捂着受伤的胳膊惊讶出声。 “呀,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不会是特意为了姐姐来的?” “姐姐现在可真幸福,先有左公子保护在身侧,现在又有太子殿下被她吸引。瞧着姐姐为太子殿下奋不顾身的模样,姐姐怕是更倾向于太子殿下!” “轩王殿下,我说这话,你会不会生气啊?毕竟姐姐以前是你的未婚妻,你对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想要姐姐回心转意,怕是有点难了!” 沐凌轩自诩高左承风、沐凌夜一等,拿他与沐凌夜、左承风相比自是不屑。 何况还是抢争,曾经跟在他身后,他看不上的顾君惜。 沐凌轩怎么也不会承认,他对顾君惜有意。 他对顾君惜的在意,只因为顾君惜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如此一想,沐凌轩就冷声带着几分赌气的回道:“谁稀罕她回心转意,不要胡说!” 听到沐凌轩亲口否认,顾君堂微不可察得意的挑了挑眉。 随后,她又一脸担心继续道:“轩王殿下,看样子太子殿下跟姐姐对付老虎怕是有些吃力,要不你去帮帮他们!” 沐凌轩闻言却是站着没有动,可老虎在顾君惜与沐凌夜合击下却是感觉到了害怕,这时竟有灵性的扭头就跑。 只可惜逃跑的方向,正是方才那少年躲藏的地方。 老虎咆哮而来,那张开的血盆大嘴,以及锋利的爪子,无论被怎么剐蹭一下都要脱层皮。 “阿力,快跑!” 跟顾君堂一起被获救的妇人终于也赶了过来,她嘶声裂肺的大喊。 可到底还是迟了,那少年躲藏不及被老虎一爪子拍飞出去,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老虎也趁机而逃。 “阿力、阿力,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娘啊!”那妇人飞奔过去,将少年扶了起来,泪眼涟涟摇晃着还在继续吐血的少年。 顾君堂见状,也担心地跟了过去。 她善良地提议:“秋大娘,你先别摇晃,这样会加剧鲜血流出,你先将你儿子放在地上,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秋大娘见儿子受伤,早没了主心骨,听顾君堂这一说,只能先将少年平躺放在了地上。 “咳咳!” 这时,才经历过剧烈打斗的沐凌夜又止不住咳嗽起来,咳出一手鲜血。 即使他动作自然而又快速的想要隐藏,可还是被一直关注的顾君惜发现了。 “你咳血了?我这里有一枚回气止血的药丸,你先服下!” 顾君惜见状,急忙从荷包中找出药丸,递给沐凌夜。 然而,沐凌夜还没将药丸接过,顾君堂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 顾君堂站起身来,一脸同情。 “太子殿下、姐姐,你们能不能将这药丸先让给这小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看这小兄弟满脸是血,实在太可怜了。” “他若是因此死了,那秋大娘还如何活?” 秋大娘听到有药能救自己儿子的命,也立即看了过去,那眼神期盼而可怜。 顾君惜翻了个白眼,这回气丹珍贵,她身上总共也只有一颗。 这少年跟这妇人是可怜,可人总分亲疏远近。 何况这世上可怜人多得去了,她哪里管得过来。 她只在乎自己认为重要的人。 顾君惜坚定的将药丸递向沐凌夜:“你先服下!” “姐姐!”顾君堂却是又大喊一声,推了秋大娘一把:“秋大娘,你快求求我姐姐啊,我姐姐心地最是善良。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去的!” 秋大娘被顾君堂这么一推,略微呆滞的眼眸又重新变得些许活泛。 人都是自私的,何况能救的是自己亲儿子,秋大娘自是不会放弃。 她在顾君堂的授意下,竟生生朝顾君惜跪了下去,呯呯呯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我一看您就觉得面善,您救救我儿子。您救了我儿子,我给您供长生牌,感激您一辈子!” “姐姐,秋大娘都这么说了,您就快将药给秋大娘!”顾君堂像是被感动到了,继续帮腔。 她随即也央求地看向沐凌轩:“轩王殿下,你快点也劝劝姐姐!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第186章 沐凌夜为她出头,最后谁才是赢家 沐凌轩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沐凌夜,自觉顾君堂说的不对。 沐凌夜可是太子,如何跟平民性命相提并论,岂不是可笑? 可看到顾君惜对沐凌夜关心的态度,实在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几乎没有犹豫,沐凌轩语气带着责备与命令就开了口。 “顾君惜,堂堂说得对,你还不把药丸先拿出来?你没有看到人都快没有气了,你怎么这般冷血!” 沐凌轩的话,对顾君惜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 她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见原本还没有打算接她手中药丸的沐凌夜突然伸手,将药丸拿了过去,然后自然的放在了嘴中。 沐凌夜慢条斯理地嚼咀着药丸,上前一步将顾君惜护在身后。 他的声音不急也不缓,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悦耳。 “沐凌轩,孤竟不知道你这般想要孤死?是想取而代之吗?” 沐凌轩闻言神色蓦然一凛。 他是想取而代之,可这想法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沐凌轩抿了抿唇,明面上并没有打算跟沐凌夜翻脸。 顾君堂见状,连忙委屈巴巴地缓和气氛,开口解释。 “太子殿下,您别误会。臣女只是想着事有轻重缓急,这小兄弟明显比您情况严重,您不用这颗回气丹,也会无事!” 沐凌夜嘴角嘲讽转为凌厉,不留任何情面,咄咄逼人射向顾君堂。 “孤的身体,你了解?你怎知孤不服用这颗药丸也无事?你竟敢拿孤的身体,跟普通百姓相提并论,顾君堂莫非你是受人指使,想要谋害孤不成?” 一顶一顶的帽子扣下来,顾君堂即使有了魏明做靠山,这明晃晃谋害太子的罪名她也不敢担。 顾君堂咬了咬牙,见沐凌轩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能不甘的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恕罪,臣女不敢!” “你不敢就好!”沐凌夜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已经被吓傻的秋大娘身上。 “你记住了,孤是大盛太子,服用药丸不救你儿子的是孤,你有任何不满自是可以来找孤!” 这是替顾君惜挡下了所有怨怼跟不满,即便这怨怼跟不满对顾君惜造不成任何影响。 顾君惜眸色微抬,目光落在身前单薄的身影上。 平民百姓,就连大官都没有见过几次,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秋大娘早被吓破了胆,此时被沐凌夜盯着,只感觉全身发软,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有任何不满。 她若是知道,这药是给太子的,就算是她再有私心,再想着儿子,也不敢跟太子殿下抢药。 沐凌夜见无人再有意见,也是服用了药之后,气息得了稳固,他才收起手中长剑,转身就要离去。 顾君惜开口喊住:“太子殿下,你能不能等我一等,我跟你一起离开!” 沐凌夜脚步一收,没有回答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可顾君惜却是已经默认沐凌夜答应。 她快步来到秋大娘面前,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止血的金创药扔到了秋大娘面前的地面上。 “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得清形势。不可被人当了刀使还不知道,你儿子是受伤了,但不是只有回气丹才能救命,先止血也同样有效。” 她不是要以德报怨,而是因为这少年也是方才沐凌夜想要护住的人。 而且小小年纪,正是早晨的太阳,若是因为被老虎所伤失血过多而死,实在可怜。 当然,最后她也是想要恶心顾君堂一把。 果然,秋大娘看到金创药,立即对顾君惜感恩戴德地磕了三个响头。 “感谢恩人,感谢菩萨,是我糊涂,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秋大娘磕完头,捡起药直奔还躺在地上的少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顾君堂。 明明想要恶心,借机道德绑架顾君惜,没想到最后被恶心的人成了自己。 顾君堂愤恨地盯着顾君惜跟着沐凌夜离开的背影,这才从地上不甘地爬了起来。 可一抬头看到沐凌轩紧跟顾君惜而去的目光,心脏就被揪了下。 她突然就有些不服气了。 如此一来,顾君堂就跟在秋大娘身后,帮秋大娘给少年上药,就算是秋大娘不待见她,也自顾解释着。 “秋大娘,我姐姐一向不喜欢我。所以才迁怒到你,都怨我,是我连累了你。我姐姐身上常年备着许多药,肯定不止一颗回气止血的药丸,她就是不想给!” “不过有这金创药先用着,你儿子的性命也能暂时保住。你不是要给你儿子找那救命的神灵草吗?既然碰到了是就缘分,我一会帮你一起找!” “当真!”秋大娘原本对顾君堂爱答不理的眸色不由一亮。 这片森林如此大,处处暗藏危机,要想找到传说中的神灵草何其难,如果有人帮忙再好不过。 不过秋大娘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她犹豫了下说道:“你若是能帮我寻得神芝草,我就带你们离开这座森林。” “你有办法?”沐凌轩闻言终于收回了目光。 秋大娘自信地点头:“自然,我家世代住在这个小镇,对于这座森林的传说不知听过凡几。虽然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森林寻药,但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我听曾经误闯过这座森林,侥幸离开的老人说过,要如何离开这座森林!” 原本是想要跟顾君惜争一争的赌气,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顾君堂眼眸顿时一亮。 她弱弱善良地说道:“其实离不离开森林无所谓,我主要是不忍心小兄弟年纪轻轻丧命。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姐姐肯定会将那药丸给你们的。” 沐凌轩看着顾君堂,这副心地善良,从没有改变,为他人着想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今日格外让他不舒服。 顾君堂一向跟他说,生而为人不分贵贱,他能理解顾君堂让顾君惜让药。 可他还是感觉有些虚假,同样也感觉心中很空。 不过最终,沐凌轩还是选择跟顾君堂一起寻药。 这边,顾君惜与沐凌夜并肩而行。 沐凌夜只顾往前,并没有分一点关注在顾君惜身上,可他脚步却是不急不慢,正好顾君惜能够跟上。 顾君惜实在好奇:“太子殿下,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森林当中?玄影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 在顾君惜的印象中,只要有沐凌夜在,玄影一定也会在。 何且她并不认为,沐凌夜进入森林是来寻自己的。 她是昨晚临时进来的,而沐凌夜看来不像是才进的森林。 而且刚遇到时,沐凌夜见到她,明显有些惊讶。 第187章 伪善的一面被揭露 岂料,沐凌夜不问反答,突然停下脚步眸色犀利地看向顾君惜。 “那你呢,为何会在这森林当中,你可知这森林危机重重,有进无回?还是说,又是为了沐凌轩?” 怎么就牵扯到沐凌轩了,顾君惜皱眉,抬眼对上沐凌夜严肃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同样不答反问,双手负在身后,故意回道:“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会很在意?” “不会!”沐凌夜很快否认,却是明显心口不一地立即收回视线,抬腿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明显感觉他的脚步快了许多,顾君惜很快被甩出去很大一段距离。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表里不一! 顾君惜望着沐凌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她三两步从后面跟了上去,再次与沐凌夜并肩而行。 “其实我刚刚是故意逗你的。我进入森林跟沐凌轩没有任何关系。是万柔,她戴着面具被顾君堂盯上了,慌不择路闯进了森林里。” “沐凌轩是来寻顾君堂的,我们只是凑巧顺路!” 顾君惜话落,明显感觉沐凌夜的脚步又慢了下来,身体也不再那么绷紧。 不等顾君惜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前日入的森林,昨晚除了那个小兄弟,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人。这座森林诡异不能久待,我跟你先去找万柔!” “万柔要找,可你的目的呢?你还没有告诉我!”顾君惜跟着追问。 “这不重要!”沐凌夜还是不愿意多说,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脚印以及痕迹。 顾君惜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唇,她发现自己的话都被沐凌夜套了去,可沐凌夜自己的事,还是没有跟她吐露分毫。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那秋大娘说的话。 秋大娘进入森林是为了给儿子寻药,沐凌夜进入森林,是不是也为了寻药! 沐凌夜不说,顾君惜的想法还是很快得到了证实。 即使沐凌夜服用了回气丹,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咳嗽,整个人面色重新变得苍白,连行走的力气都似没有了一般。 可他却还是强撑着不肯休息,直到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等到一个时辰后,沐凌夜才重新醒来。 “沐凌夜,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身体情况是不是已经很糟糕了?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我绝对不相信,你没有任何准备就进入这森林中等死!”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离开。大不了,我就跟你一起耗在这里!” 沐凌夜苍白的唇抿紧,他盯着顾君惜的脸许久,才似妥协地开口。 “神芝草,我跟玄影进入这森林是应了药王谷主要求,只要能寻得那神芝草,他就会亲自替我医治。” “只是刚进入森林没有多久,我跟玄影就碰到了昨晚起的那种诡异浓雾,走散了!” “那要如何才能找到神芝草?”顾君惜听到救沐凌夜有望,连声问道。 她没有想到,沐凌夜竟是应药王谷谷主的要求进入的这片森林。 如此说来,这片森林,不是绝对的有进无出。 否则药王谷主绝不可能拿一国太子的性命开玩笑。 即使沐凌夜再不得宠,也是大盛太子,若是沐凌夜出事,就算是为了大盛的脸面,盛帝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药王谷。 沐凌夜想了想,虚弱地回道:“一直往左,悬崖,这是药王谷谷主给的提示。” 现在明显沐凌夜的身体更加重要,顾君惜放弃找人,一路扶着沐凌夜往左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幸运,等到黄昏的时候,顾君惜终于看到了悬崖,可她也碰上了顾君堂与沐凌轩,还有那秋大娘跟那叫大力的少年。 天黑浓雾再次出现,顾君堂与沐凌轩神色匆匆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还没有靠近,沐凌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顾君惜,不能再往前,这雾气有毒!” 浓雾竟然有毒! 顾君惜看了眼身侧脸色苍白的沐凌夜,不敢冒险,当下扶着沐凌夜转身。 可就在这时,那一直跟在顾君堂身后奔跑的秋大娘脚下绊了一下,连同她的儿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救救救命……”秋大娘朝顾君堂伸出了手。 那雾气似真的有毒,不过片刻,秋大娘跟她的儿子就脸色变红浮肿,闭上眼睛昏倒在地,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顾君堂被彻底吓到,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神色慌乱地收回了目光,脚步没有停留反而迈得更快。 身后,秋大娘跟她儿子的身影很快被浓雾遮掩。 顾君堂柔弱无依地朝沐凌轩伸出了手:“轩王殿下,我胸口疼,能不能拉了紧我?” 沐凌轩瞧见顾君堂递来的手,没有犹豫,紧紧牵住。 也是这时,他发现秋大娘不见了。 沐凌轩一边左右寻找,一边开口询问:“堂堂,那秋大娘跟她儿子呢,你有没有看到?” 顾君堂无辜地眨眼,迷茫地摇头。 “我不知道,可能是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他们是这个小镇土生土长的人,对于走山路一定比我们擅长!轩王殿下不用担心!” 沐凌轩觉得顾君堂说得有道理,轻嗯一声不再理会。 眼见走在前面的沐凌夜跟顾君惜,已经被他们甩下,沐凌轩有些犹豫。 顾君堂见状,可怜兮兮地扒紧沐凌轩的胳膊。 “轩王殿下,你能不能再走快一些,我害怕。不过你要是担心姐姐,你也可以放下我。我自己能行!只是……姐姐,怕是不肯舍弃太子殿下呢!” 眼见毒雾就要追上,可顾君惜依旧拖扶着沐凌夜,没有丝毫要舍弃的意思,沐凌轩的眼里就染上了一层寒霜,此时听顾君堂一说,心下就更加烦闷。 可到底他想到了那次在湖底没有救顾君惜,顾君惜跟他记仇生分到至今,若是再次舍弃她…… 沐凌轩蓦地有些慌乱了。 他被顾君堂抱着的胳膊动了动,似要抽回,却听顾君堂啊的一声,突然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沐凌轩见状,只能将顾君堂拦腰抱起,匆匆往没有浓雾的地方跑去。 他想速战速决,将顾君堂先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再回去寻顾君惜。 这一次,他没有想要舍弃顾君惜! 第188章 互相为光,一场小的试验 “你先走,别再管我了!” 浓雾马上就要追上,沐凌夜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他感觉到自己拖累了顾君惜,出声说道。 “你别说话,我是不会丢下你的。”走了这么久的路,顾君惜也是又累又渴,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更不能放弃沐凌夜。 正是因为自己被放弃过,顾君惜才明白,被放弃者有多痛。 沐凌夜是她的一道光,她也想要做沐凌夜的一道光。 其实有时候真心却是能换来真心的,沐凌夜看着身侧怎么也不愿意抛弃他的女子,削薄早就不擅长微笑的唇轻轻勾了起来。 其实他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被抛弃呢。 母后死了,抛弃了他。 母后死后,父皇露出真实的面目,不再喜欢他,在需要人平息战乱的时候,想也不想将他推了出去。 作为质子远赴他国,他饱受凌辱。 当他受尽折磨回来时,没有得到迎接,却是得到了大臣百姓们的嫌弃,将视他为耻辱。 可就是这样,一直被抛弃的他,再也未曾奢求过感情的他,在顾君惜身上,再次看到了光! 他想要靠近,可更想保护。 如此想着,沐凌夜唇边微笑的弧度扩大。 眼见浓雾就要彻底追上,笼罩住他与顾君惜,沐凌夜蓄力将所有内力都积聚在了手掌之上。 他将双手置于顾君惜背部,将顾君惜用力推了出去。 顾君惜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她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温热的气体包裹,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她惊讶地回头,就见到沐凌夜温柔看向她的眼,然后他的身影被浓雾彻底吞噬。 “沐凌夜!”顾君惜大声喊道,却是再也没有听到回应。 也就在这时,那浓雾像是已经扩散到一定范围,停止了再往外扩散。 顾君惜做不到对沐凌夜不管不顾,她深吸一口气,又往浓雾中闯去。 这时,沐凌轩抱着顾君堂却是也发现浓雾不再扩散折返回来。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顾寒星,以及左承风,就连万柔也在,同时还有许多顾君惜不认识的人。 “你疯了,不知道这雾气有毒!”顾寒星一把拉住顾君惜,满眼不悦。 “我不用你管,你放开我!”顾君惜用力甩开顾寒星。 顾寒星看顾君惜就像是看无药可救的任性之徒,他没有什么耐心,粗鲁的一把将顾君惜甩飞到了身后,冷眼道。 “你如果不是姓顾,你看我会不会管你?不知好歹!” 顾寒星力气是真大,这么一甩,顾君惜就摔倒在了地上,双手蹭脱了皮。 可想到在浓雾中生死不知的沐凌夜,顾君惜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也没有心思跟顾寒星计较,她再次爬起来朝着浓雾走去。 眼见顾寒星还想阻止,顾君惜一个转身,藏在袖子中的暗器射出,直直朝着顾寒星门面射去。 不过顾寒星身手敏捷,关键时候他侧身躲了过去,暗箭只是蹭破了他一点脸皮。 “惜惜!”左承风跟万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着喊道,看样子也是想要阻止。 顾君惜没有回头,只是道:“左公子,你们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我朋友,还有,拦住顾寒星!” 左承风原本想要再继续劝,浓雾有毒,不能冒险。 可见顾君惜笔直而一往无前的身影,他蓦地就不想劝了。 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认定了的事,就绝不回头。 而且,喜欢她就要尊重她,不是以喜欢的名义绑架她。 左承风拉住了万柔,停下了脚步,挡在了顾寒星面前。 顾寒星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颊被伤到,流血的地方,眼中火苗在燃烧。 他不屑的盯着左承风,虽然没有说话,可那表情明显在说,就凭你也想拦我。 眼见顾寒星要对左承风动手,顾君堂这时已经醒来。 顾君堂从沐凌轩怀中离开,担心的跑到顾寒星的身边:“二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顾寒星目光一柔,摸了摸顾君堂的脑袋,就见沐凌轩往浓雾走去,像是想要亲自去拦顾君惜。 顾寒星蓦地就慌了神,再也顾不得跟左承风纠缠,先拉住了沐凌轩:“轩王殿下,你不能涉险。顾君惜想作就让她作,她吉人自有天相死不了!” “轩王殿下,都是因为我,之前你才没有回头去拉姐姐。要不由我去将姐姐拉回来,你是皇子不能涉险!”顾君堂连忙发声,也就要往浓雾里走。 却是一步都还没有走出,就被顾寒星拉了回来:“你们谁也不许去。我答应过父亲,要护住你们的安全!” 就这样,沐凌轩跟顾君堂分别被顾寒星死死拦住,谁都没有再上前去将顾君惜拉回来。 浓雾重重伸手不见五指,顾君惜一迷雾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久久没有动静,众人都以为顾君惜也会被迷雾吞噬的时候,顾君惜的身影竟奇迹般的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她的脸用一块面巾遮住,她一手扶着秋大娘,一手扶着那个叫大力的少年。 等将人送出来后,她又返了回去,这次被她送出来的正是沐凌夜。 顾君惜不但自己安全出来了,还将所有人都救了出来。 “师兄,经过这一遭,你还认为顾君堂品性俱佳?”阵眼处,药杜仲开口。 青岩子摸了摸胡须,哼笑一声。 “顾君堂如何品性不佳了,她只是身体太弱,无力救人。你没有看她,想要代替沐凌轩进入迷雾阻拦顾君惜?依我看,这顾君惜的性子实在倔强!” “竟与自己的妹妹、兄长反目成仇,如此性情之人,如何堪做我们的小师弟?” 顾君惜他们的来历身份,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素心先生已经全部掌握。 浓雾有毒,只是一个小的试验。 “师父,您倒底看好哪一位?”争论半天,青岩子跟药杜仲意见都不统一,青岩子不屑跟药杜仲再争论下去,于是开口询问。 “远观不如一面,为师觉得可以亲自再试一试!阵眼可以撤去了!”素心先生还是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他只是动手,将阵眼处的几处机关石头拨弄了一番。 第189章 她的解药有问题,让她陪葬 “浓雾散了!” 也是素心先生刚刚将石子拨弄开,森林中的浓雾就如奇迹般退散了去。 众人露出惊奇的目光,有的人四散着离开,继续寻找森林出口。 有的人则聚集在了沐凌夜、秋大娘以及大力的身侧,查看他们被浓雾腐蚀,中毒的模样。 沐凌夜、秋大娘还有大力他们三人的脸无一不是红肿的模样,隐约还有溃烂的迹象。 顾君惜对毒术并不擅长,可好在她荷包中还装着许多肃亲王给的毒药以及解药。 顾君惜凭着直觉拿出了一颗药丸,就要喂进沐凌夜口中,关键时候顾君堂惊恐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怎么能给太子殿下乱服用药,若是太子殿下因此出事,你会连累我们全家的!” “顾君惜,你又瞎逞强什么?你将我们顾家害得还不够?难道还想拉着全家给你陪葬!”顾寒星就是顾君堂最忠实的信徒。顾君堂话刚落,他就冲上前没有任何预兆,伸手将顾君惜手中的药丸打落在地。 眼见救命药丸滚落染上灰尘,顾君惜眼中生起寒气,抬头目光凌利的射向顾寒星。 沐凌轩此时也蹲下身来,粗略查看沐凌夜一番,表情严肃地开口。 “皇兄情况看起来极为不妙!皇兄身体一向不好,顾君惜,本王劝你不要管这个闲事,否则皇兄出事,这个责任你担当不起!” 连累、担当,所有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撇清,唯独没有人真正担心沐凌夜的身体。 也是,人都是自私的,无缘无故,又凭什么让别人担心! 顾君惜将沐凌夜的脑袋抱起来,小心枕放在自己膝盖上,这才看向顾寒星、顾君堂,言语刻薄不留情面。 “顾君堂、顾寒星,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与顾家已经断亲,就算是皇上要问责诛连,也轮不到你们。我的事,你们少来挨边。” “顾君惜,堂堂跟寒星都是为你着想!”沐凌轩打抱不平,立即训斥。 顾君惜现在最烦就是为她好几个字,每次说为她好,结果她就会被伤得越重。 她视线一转移到沐凌轩身上,同样不留情面:“我呸,轩王殿下,劳烦你收起为我好这几个字。我不稀罕,也不配。” “这药既然是我要喂给太子殿下的,那太子殿下若出任何意外,我愿意给他陪葬!” “你说什么,你竟要给皇兄陪葬?替他殉情?”沐凌轩眼睛睁大,似不敢相信,又似被打击到了。 他自动脑补了顾君惜的背叛。 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顾君惜收回视线,不再理会沐凌轩。 她重新掏出了一颗药丸。 顾寒星见状眉头一皱,顾君堂晃了晃他的胳膊,他就立即想要再次上前阻止。 关键时刻左承风带着万柔横插进来,挡在了顾君惜的面前。 “顾寒星,别给脸不要脸,没听到惜惜说,她会一人承担责任?看到太子殿下病危见死不救,这个责任你们又确保自己能担当得起?” “顾君堂,你不是自诩自己最是善良,怎么?要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在你面前生生丧命,这就忍心了?” 左承风简直句句犀利,一时顾寒星跟顾君堂都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有了左承风的帮忙,暂时再没有人阻止,顾君惜终于将药丸给沐凌夜喂了下去。 接着她又拿起两颗药丸,同样喂进了秋大娘跟大力的嘴中。 顾君堂见顾君惜的动作眸色闪了闪,心中生起鄙夷。 还以为顾君惜经历了这么多,是真的变聪明了。 现在看来,还是个蠢的。 若是换作是她,她就会拿秋大娘跟大力先做试验。 等秋大娘跟大力服下药丸无事后,再将药丸拿给沐凌夜服用。 现在,她真希望这药丸不起作用。 沐凌夜最好一命呜呼,顾君惜陪葬。 顾君堂祈祷着,她身体往沐凌轩身边靠,同时也是为自己之前说出的话圆谎。 “轩王殿下,真没有想到秋大娘跟大力会被浓雾吞噬了,我还以为他们一定会跑在我们前面呢。我之前也一直在寻他们,都没有看到他们。” 顾君堂的话刚落,就像是回应她似的,原本躺着昏迷状态的秋大娘跟大力同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啊”顾君堂一时被吓到,心虚的叫了一声,就见秋大娘跟大力同时吐出一口黑血。 接着沐凌夜也坐了起来,吐出一口黑血。 “完了,定是姐姐喂的药,加剧了太子殿下跟秋大娘,还有大力身体里的毒素!” 眼见秋大娘跟大力不是突然清醒要揭穿自己,顾君堂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当下又惊又担心地说道。 这下,沐凌轩的目光跟顾寒星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君惜的身上。 似乎都在说,逞强,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顾君惜不急不躁,她对肃亲王给的解药有信心。 她拿出帕子给沐凌夜擦了擦嘴角血迹,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竹筒给沐凌夜喂了水,这才轻轻晃了晃沐凌夜。 “太子殿下,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太子殿下?” 沐凌夜双目闭着,没有回应。 顾君堂得尝所愿般扬了扬眉,却是假装着急左右求助:“轩王殿下、二哥,姐姐这下是真闯祸了,我们想办法帮帮她!” “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自己要逞强,到时候她就陪葬!”顾寒星心烦至极。 可想到顾君惜到底是他亲妹,他又不能不管。 他就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将还拦着的左承风推开。 “顾君惜,将太子殿下交给我。现在浓雾已经散去,我背着他再去找找,看现在能不能离开森林。或许进药王谷,找到药王谷谷主,太子殿下还能寻得获救的机会。” “本王帮你!”沐凌轩也跟过来,表了态。 可左承风坚定拦在顾寒星与沐凌轩面前,他知道顾君惜必是不想承顾寒星与沐凌轩的情,所以他开口先一步帮忙拒绝。 “不必,带着太子殿下寻找出森林的路我们也可以。若是太子殿下出事,我愿意与惜惜一起担责。” 左承风此时表现出了极大的担当,绝对不止是嘴上说说。 他话落已经付出行动,转身去扶沐凌夜。 沐凌轩看着一心只为顾君惜着想的左承风,拳头已经悄然握起,他眼中起了杀意紧紧盯着左承风的身影。 “左承风,你说,你要与顾君惜一起担责?你一个浪荡子要如何担责?赔上左相与左相夫人的性命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190章 你是真想娶顾君惜,跟皇弟抢 左承风扶沐凌夜的动作一顿。 他能豁出性命,可却不能不理会父母的性命。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他就又继续动作。 “谢谢轩王殿下提醒,不过,家父家母若是知道,我一心只想救太子殿下,念在这颗赤诚之心,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后果。相信家父家母,都会与我一起承担!” 左承风能说出这番话,一看就是家庭环境和谐,在父亲跟母亲正常宠爱下长大的,一旦遇到事会有自己的主见,跟底线。 不像顾空皓,他的浪荡纨绔,是经人特意捧杀培养出来的,所以关键时候才总会分不出好坏。 听到左承风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身边,顾君惜心中生起感动,可她不会连累朋友。 顾君惜推开了左承风扶住沐凌夜的手:“左公子,这件事与你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能行。” 说着,顾君惜就将沐凌夜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放,作势要将沐凌夜背起来。 可能是她的动作太过生疏,不小心顶到了沐凌夜的腹部,从吐血后到现在一直没反应的沐凌夜竟咳嗽起来。 “太子殿下。你醒了?” 顾君惜心中一喜,连又将沐凌夜放了下来。 沐凌夜缓缓睁开了如同幽潭般的眼睛,盯着顾君惜紧张的脸,虚弱的张了张唇。 “一直能听到你的声音,只是暂时没有力气说话。孤不会你让你陪葬,下次别这么傻!” 顾君惜松了口气点头,可若是有下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就对沐凌夜视而不救。 毕竟如果不是沐凌夜,她也会被困在浓雾中。 而且她也不会选择将药先给秋大娘跟大力服用,用他们做小白鼠。 人有亲疏远近没有错,可也有道德伦理。 谁都有活着的权利,凭什么因为自己想活,就肆意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也就在顾君惜跟沐凌夜说话的时候,秋大娘跟大力一道醒了过来。 围观还没有离开的一部分人中,此时有人惊讶出声。 “呀,看来刚刚他们吐的黑血,是将体内的毒素吐出来了,这位姑娘的药丸真能解这浓雾之毒。” “姑娘,你会医术吗?” 顾君惜并不因他人的吹捧而飘飘然,她实话实说,摇了摇头:“不会,只是家中长辈给备了许多解药在身,凭着直觉给出的药丸!” “没想到姐姐运气这么好,还好运气好,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收场!”顾君堂眨了眨眼,非常不爽顾君惜被众人包围着的模样。 心中酸涩,遗憾,嘴上却是为顾君惜感到高兴。 “瞎猫碰上死耗子!”顾寒星双手环胸,撇了撇嘴。 沐凌轩扫了眼沐凌夜,意味不明地也道:“是真的好运!”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人群中混进了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子。 男子容貌出色,可穿着打扮实在太过普通。 他像是对顾君惜的直觉很感兴趣,追问道:“姑娘,能说说你为何有这种直觉吗?还有你闯入浓雾中救人时,为何想到要拿面巾捂住口鼻?” 直觉就是直觉,有什么好问,拿面巾捂住口鼻不是常识吗? 顾君堂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觉得这青年实在太过大惊小怪。 此时故意发问,就是为了捧顾君惜臭脚。 可她却忘了是她阻止顾君惜施救在先,她根本没有作为大夫的任何直觉。 至于拿面巾捂住口鼻是常识,可面对危险时,她也没有记起常识,只知道一味逃跑。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顾君惜觉得青年面善,见他发问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她说自己在选解药的时候,像是有什么在召唤她一般。 在进了浓雾时,她所想到的就是浓雾里的毒可能会被吸入鼻腔,当时没有多想,就用面巾捂住了口鼻。 顾君惜说的玄乎,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般不可思议,可素心先生却是知道,有真正医术天赋的人就是能感受到普通人所不能感受到的事情。 素心先生看顾君惜的目光不由柔和了几分。 他接着问:“我知你返回浓雾当中,是为了救太子殿下,可你为何还会先将这位大娘跟少年救出来?” 素心先生指了指秋大娘跟大力。 顾君惜实话实说:“我也不想救他们,但既然遇上了,就顺道了!” 果然顾君惜的心肠是冷的,顾寒星冷嗤一声。 沐凌轩没有反应,也觉得顾君惜这话太冷血。 可素心先生却极为满意,施善不刻意,也不居功,随心而为才是真正的品性高洁。 至于一直做善事,可最后结果却无一为善的顾君堂……素心先生的视线移到顾君堂身上,很快移了回来,不再发问。 浓雾之毒得解,又有一部分人离开寻找出路。 玄影也是这个时候找了回来,他自从跟沐凌夜失散后,就一直也在森林中寻找沐凌夜。 当然有人走也有人留,秋大娘跟大力就继续选择留下来寻找神芝草。顾君惜同样选择留下来。 神芝草是求药王谷谷主肯救沐凌夜的关键,她不能放弃。 “轩王殿下,我们要不还是先离开这座森林,这森林实在诡异。这次是毒,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它还会发生什么!” 顾君堂想到自己将秋大娘跟大力抛弃在浓雾当中,害怕已经得救的秋大娘跟大力突然揭穿自己,心虚的想要离开。 至于跟顾君惜赌气什么的,她都暂时不想了。 沐凌轩望了眼没有丝毫离去意思,以及伴在顾君惜身侧,殷勤生火的左承风。 他找了一棵大树在下面坐了下来,推脱道。 “今晚太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根据今日白天的经验,浓雾散去后,白天不会再次出现。而且你不是答应秋大娘帮她儿子寻神芝草?不能言而无信!” 话的确是她说的,顾君堂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顾寒星闻言看顾君堂的目光变得柔和,宠溺道:“我们家堂堂就是心地善良,又答应帮人家忙了。不管是多难的事情,只要我们家堂堂想要帮,我都支持!” 有了顾寒星这话,这是想走,更不能走了。 顾君堂咬了咬唇。 翌日,太阳再次出现。 身体有所好转的沐凌夜带着玄影到河边打水,沐凌轩跟了过来。 沐凌轩开门见山,浑身气场冷冽:“皇兄,你是真的想娶顾君惜,跟皇弟抢了?” 第191章 尊重跟轻视,出局者早已经注定 沐凌夜盯着沐凌轩。 从沐凌轩的身上,沐凌夜感受不到任何沐凌轩对顾君惜的尊重跟爱意。 有的只是像野兽般,对自己所标记猎物的圈禁跟掠夺。 可顾君惜是人。 沐凌夜凉凉收回视线,冷淡回道:“这与你无关。你不是已经跟顾大小姐退婚,身边有了顾二小姐?莫非皇弟想要两个都要?” 沐凌轩皱眉,并不赞同沐凌夜的说法。 他理直气壮回道:“皇兄莫要听信那些流言。臣弟与堂堂只是兄弟、朋友关系,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之前都是顾君惜在小题大做,拈酸吃醋。顾君惜从小跟臣弟订婚,全盛国都知道她是臣弟的,她不嫁给臣弟又还能嫁给谁?” 是的,沐凌夜的感觉没有出错。 就是因为从小订婚,沐凌轩将顾君惜一直视为所有物。 他回头,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更不是反省知错。 “沐凌轩,你会为自己今日的说法后悔!” 沐凌夜已经懒得理会沐凌轩,他蹲下拿出临时当作水壶的竹筒装了一壶清水。 明明沐凌夜此时做的事情再普通不过,可看着就硬生生有一副在金玉台前装水的矜贵之感,让沐凌轩心底无端生起一股浮躁之感。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沐凌夜在燕国为质的时候连羊圈、牛棚,那种脏肮之地都睡过,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 沐凌轩眸底闪过阴鸷,对沐凌夜的说法不赞同不认同,更没有领悟其中意思。 他转身跟到沐凌夜身侧,居高临下看着风轻云淡的沐凌夜,努力压制自要己的情绪。 “皇兄多虑了,臣弟永远不会对今日所说后悔。臣弟只希望皇兄不要参与到臣弟与顾君惜中间来。否则传出去,对顾君惜名声也有碍!” 沐凌夜已经取完水,他盖上竹筒的盖子,起身离去时瞥了沐凌轩一眼。 “你错了,孤从没有主动要参与到你与顾大小姐中间。顾大小姐她不是只能被选择,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能够自主选择!” “她除了嫁你,还能嫁许多的人,例如左承风!” 沐凌夜丢下这句话,就再也不给沐凌轩开口的机会。 他将竹筒递给一直在旁候着的玄影,与玄影一道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河边,再想到沐凌夜所说,顾君惜能嫁给左承风,嫁给许多人,原本就已经压制不住的情绪更加压制不住。 沐凌轩发泄的将一颗石子狠狠踹起,踢进了河里。 顾君惜从小就跟在他的身后,本就是父皇给他准备的妻子,她凭什么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石子将河水飞溅而起,就像是沐凌轩的心依旧得不到平复。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不小心踩到碎石发出来的声音。 “谁?” 沐凌轩警惕的回头,就见过了一会,层层芦苇后走出来一道人影。 顾君堂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轩王殿下,我不是有意要听你跟太子殿下说话,我就是想过来洗把脸!” “无事!”见是顾君堂,沐凌轩收起戒备,收回了视线。 顾君堂走到沐凌轩的身侧,看着河水中映出沐凌轩不悦的脸,她似紧张般拽了拽自己衣角,随后才伸手拽住了沐凌轩的衣袖。 “轩王殿下,都怨我,好像都是因为我跟你走得太近,姐姐才会误会你。要不从今往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其实关于姐姐跟你退婚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已经好久了。我一直也没有跟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一滴眼泪坠在顾君堂的眼角,要落未落,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沐凌轩要硬起的心肠,就这样软了下来。 几乎是情不自禁,他伸手替顾君堂擦掉了那滴泪花,声音温柔下来。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何须因为她顾君惜的想法感受,就疏远距离。想要当轩王妃,若是连这点容人肚量都没有,那要她何用。本王以后后院总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顾君堂听到前半段话时表情还没有变化,可听到后半段,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下。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轩王殿下说的是,姐姐也太任性了。现在连我都接受不了,往后又如何接受其他女人。轩王殿下放心,我会帮你,让姐姐心甘情愿向你低头!” “嗯!”沐凌轩点头,对顾君堂表示了感谢。 两人谈完心往回走,之间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变化。 没走两步,顾君堂突然啊的一声,整个身体都滚到了沐凌轩怀里:“有蛇,轩王殿下。” “不用怕。”沐凌轩抱住顾君堂,目光在草丛搜索。 顾君堂只是一味依附着沐凌轩,抬头恰好看到顾君惜走过的身影,她不由贴沐凌轩更紧。 沐凌轩对此一无所觉。 顾君堂却是终于满意了,近几日一直在吃亏,今日终于算是跟沐凌轩有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 当兄弟朋友久了,自然需要更进一步,毕竟现在她的身份跟处境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 以前女扮男装,可以躲在顾君惜身后捡漏。 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曝光,那就必须要尽早坐上轩王妃的位置。 这么一想,顾君堂依在沐凌轩怀中的身体更加娇软。 顾君惜也是来河边洗脸的,她跟顾君堂不同,是真的不想偷听。可顾君堂跟沐凌轩偏偏要将那脏话往她耳朵里灌。 她不想就这样走出去,免得顾君堂纠缠不休。 可好像顾君堂还是发现了她。 顾君堂没因为发现她,而收敛动作,反而跟沐凌轩的互动越发放肆。 看着曾经的未婚夫跟庶妹纠缠,她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感觉辣眼睛。 但偏偏身后还藏着偷听者,她还没有回头发声,那偷听者就大大咧咧八卦。 “丫头,若是方才我没有听错,刚刚那位姑娘是你妹妹,那轩王殿下是你未婚夫。” “你妹妹口口声声要帮你跟你未婚夫和好,结果下一刻就缠缠绵绵依偎在你未婚夫怀里,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顾君惜回头,对上青年容貌出色的脸,抿了抿唇纠正道:“是前未婚夫!” “好,就算是前未婚夫,但也是你的未婚夫,你就没有任何想法,情绪波动?”素心先生围着顾君惜转了一圈,就像是真的好奇。 顾君惜无所谓地道:“为何我要有情绪波动?是我提的退婚。” “好!不错!拿得起放的下。”素心先生闻言对顾君惜不由更加满意几分。 顾君惜盯着素心先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问:“天都亮了,大家都走了,你为何还不离开。难道你不想走出这座森林?” 素心先生摆了摆手,同样无所谓地道:“我就是一个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乞儿,出不出去都无所谓。我听说你们要在这里寻宝,我留下开个眼界。难道说你介意?” 顾君惜摇了摇头:“您随意!” 这边。 顾黎川跟沐清芙还守在森林出口,从昨夜半夜开始,就已经瞧见陆续有人从森林里离开。 经过打探,确认顾君惜他们还在安然无恙的在森林里面,顾黎川跟沐清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天一亮,还没有见顾君惜他们出来,沐清芙已经等不及,带人入了森林。 顾黎川正要踏入森林,这时一个下属匆匆传来信件。 信件打开,只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素心先生已入局。 第192章 一不小心被占便宜,擦都擦不掉 顾黎川皱着眉头细细品着这几个字的含义,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 他抬眼紧紧盯着眼前这座充满诡异之处的森林。 素心先生已入局,就是素心先生已经进入森林选择徒弟的意思。 他就说,无缘无故,这森林里岂会莫名其妙出现这么多误闯之人。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工夫才能见到素心先生,没想到顾君堂误打误撞,已经进入到了素心先生的迷阵当中。 看来他们家堂堂就是素心先生命中注定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顾黎川面上一喜,心中一片火热。 他再也没有停歇,收起信件踏入这座森林。 他要将这个消息尽早传递给顾君堂,让顾君堂能更好地把握这个机会。 顾君惜这边对森林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跟素心先生一道回了昨晚休息的地方。 沐凌夜对顾君惜将素心先生带回来,看起来没有任何表示,他的目光在素心先生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移开了去。 然后,他将那打好水的竹筒递给了顾君惜。 顾君惜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刚仰头喝了一口,左承风就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她。 “惜惜,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好不好吃!” 左承风露出洁白牙齿,满眼期待,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再看这烤兔子两面金黄,上面还洒了调味料,闻着就香气扑鼻。 “谢谢左公子,没想到左公子还随身携带着调味料!”顾君惜接了过来。 左承风听到顾君惜的话,立即像是只骄傲的孔雀急于展示自己。 “那是自然,调味料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我做事一向仔细。若是往后谁嫁给了我,我一定会对她事事体贴安排周到!” 左承风说完,原本以为会得到顾君惜的表扬,可一抬头,就见顾君惜将烤好的兔子递给了素心先生。 素心先生穿着简单,此时看着头发还有些凌乱,除了容貌较好一些,跟他自我介绍所称的乞儿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素心先生也没有客气,顾君惜将兔子递给他,他就没有任何犹豫的咬了一口。 这动作看得左承风当下心口一疼。 谁知道,他刚刚说得那么轻松,实则这兔子是他精心为顾君惜烤的,花了他不少心思。 “你怎么能吃我烤的兔子?”左承风实在没有忍住,委屈地质问出声。 “那……还给你?”素心先生一愣,随后咀嚼着兔子肉,将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兔子递还给左承风。 都被咬过了,谁还要。 左承风冷哼一声,瞥开了眼,似有些生气地重新坐回火边继续烤野鸡。 顾君堂跟沐凌轩也早就回到了休息之处。 顾君堂跟顾寒星、沐凌轩他们坐在正对面,此时正看着顾君惜几人的动作。 顾寒星将烤好的烧鸡递给顾君堂,皱眉道:“这个乞丐看着,怎么那般别扭!” 顾君堂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却是曲解了顾寒星的意思。 她也皱起了眉头:“是挺没有礼貌的,左公子脾气可不好,他抢左公子给姐姐准备的吃食,就不怕左公子生气跟他翻脸!” “姐姐也真是,将人带回来,也不教教他。这样做好事行善,可不行!” 顾寒星闻言一愣,他想说,自己是看这个乞丐古怪,但听顾君堂这么说好像也没有毛病,也就不再多说。 顾君堂见顾寒星没有再说话,以为顾寒星认同了自己,当下心中得意。 顾君惜这是想要学她,多做好人好事,可惜只学了一点皮毛。 顾君堂眸色微动,拿了竹筒到了素心先生身侧:“大叔,你要不要喝点水?” 素心先生吃兔肉的动作一顿,看向顾君堂。 顾君堂冲他友好的点了点头,素心先生就用自己油腻腻的手去拿竹筒,顾君堂明显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但她极好的克制住了。 她见素心先生没有戒备的接了竹筒,喝了水,才开口好心提醒:“大叔,那个左公子他在京城时是出了名的纨绔,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我姐姐她比较粗心,给你兔肉原本是好意,就怕到时候好心办坏事。你要不等会,跟着我们。我二哥和轩王殿下都很好说话!” “你为何要我跟着你们,你有什么企图?”素心先生放下竹筒,重新看向顾君堂时突然变了脸色。 顾君堂被素心先生看着突然心中就是一梗。 她能对一个乞丐有什么企图,除了让顾君惜不痛快外。 不过,看着这个乞丐也是个傻的,应该并不能给顾君惜添什么堵。 顾君堂当下嫌弃,也失了耐心,尴尬一笑:“大叔你误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跟着我们也行!等会万一有事,你也可以找我。” 说完,顾君堂又重新回到了顾寒星、沐凌轩的身边。 顾君堂找素心先生的动作虽然做的很隐晦,可顾君惜还是看到了,只是她没有任何表示。 简单用过早膳,沐凌夜起身,左承风见状连忙殷勤地过来扶:“太子殿下,你身体不便,在下来扶你!” 沐凌夜扫了眼左承风递来的手掌,没有要将手伸过去的意思。 左承风却是主动手掌往上一抬,牢牢握住了沐凌夜的手。 对就是牢牢握住。 两个男人做出来极为别扭的动作,左承风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别扭。 他呲着牙,一面对看过来的顾君惜傻笑,一面用只有他跟沐凌夜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打个商量。对于惜惜,我们能不能公平竞争。虽然您是太子殿下,但也不能剥夺他人追求幸福的权利是不!” 沐凌夜削薄的唇抿紧,扫了脸皮厚的左承风一眼。 他大概还从未见过如此坦率之人。 不过,他没有应承左承风,只是十分嫌弃的将自己的手用力从左承风手里抽了出来,然后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掌。 “喂!”左承风一见沐凌夜的动作不乐意了,想要跟沐凌夜继续理论。 玄影这时如同一道影子,横插进了左承风与沐凌夜的中间,将左承风彻底隔离。 “左公子,我们家太子殿下不喜与人太靠近!”玄影拦住左承风说道。 左承风嘴唇无辜地动了动,顿时气得双手叉腰。 他什么时候要跟沐凌夜靠近了! 而沐凌夜这时,已经走到了顾君惜的身前。 沐凌夜声音没有波澜:“可以出发了,我们离开森林!” 第193章 到底是谁目光短浅 为何是离开森林? 都还没有找到神芝草! 顾君惜眸色微动,猜想到沐凌夜必然又是因为担忧她的安危。 已经经历过沐凌夜突然昏迷,顾君惜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人都是相互的,沐凌夜能在危险降临时,想也不想地将她推出去,她又为何不能为他涉险。 她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越过沐凌夜,来到已经将一只兔子都吃完的素心先生面前。 “前辈,你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寻宝?出发!” 诡异的森林当中,出现为了救自己儿子性命,不惜以身犯险的妇人并不奇怪,可混进了四处流浪的乞儿,就有些古怪了。 在见识过迷雾有毒后,大部分人已经选择离开,这乞儿却是不怕死爱凑热闹。 凑热闹也就罢了,还特别八卦。 尤其昨晚问了她的两个问题,一是为何会对解药有直觉,二是为何进入浓雾掩住口鼻。 一个乞儿,为何会对这些关心。 而且这个乞儿看似无礼,可双眼清明有神,一看就不是凡人。 顾君惜不知乞儿身份,但就是直觉乞儿身份不简单。 带上乞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 素心先生闻言起身,随意的抬起那脏污辨别不清颜色的衣袖抹嘴。 这动作看得顾君堂眼角直接一抽,觉得顾君惜真是脑袋出了问题。 就算是想要装模作样,树立善良人设也不急于一时。 而且也真是不挑剔,这个乞丐一看就是几个月不洗澡,身上长满虱子脏到不行。 再者带着一个乞丐去寻神芝草,以为过家家呢,简直有病! 顾君堂在心中撇了撇下唇,面上却笑着起身,招呼沐凌轩跟顾寒星也出发去找神芝草。 两伙人互相没有交流,可是却偏要混在一起。 路是公共的,森林也是公共的,顾君惜就算是再反感顾君堂跟沐凌轩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许他们跟着。 所有人都走了,原地就只剩下了沐凌夜跟玄影。 玄影无辜看了看自家被晾在原地的主子,再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顾君惜。 他拿不定主意的抓了抓脑袋:“殿下,现在我们是要寻找出森林的路?还是继续找神芝草?” “你说呢!”沐凌夜嫌弃的瞥了玄影一眼,默默跟在了顾君惜他们身后。 顾君惜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微微勾了勾唇。 她就知道沐凌夜嘴硬心软。 确定沐凌夜跟来后,顾君惜就一心寻药。 沿路只要是素心先生看过几眼的药草,顾君惜都会采下来,并且询问其药理。 有时候,她看上的草药,也会请教素心先生。 “顾君惜怕是疯了,一直向一个乞丐请教问题,也真是可笑!” 顾寒星一开始觉得素心先生有古怪,可经他一路观察下来,素心先生实在太平凡不过,所以他已经认定,是自己一时看走了眼。 尤其见顾君惜,对他这个兄长冷眼相待,对一个乞儿处处尊敬。 心里极度不平衡,忍不住就想酸两句。 顾君堂闻言扫了一眼,果然又看到顾君惜在请教素心先生,她默默无言,只觉可笑的敛眉藏住了眼底笑意。 她能理解顾君惜,急于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嘛。 难得碰到对她另眼相待的左承风,看起来也对她有意的沐凌夜。 男人都喜欢善良柔弱的女人,顾君惜法子是好,就是手段太稚嫩。 想学她道行还浅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众人也走到了一道悬崖边。 顾君堂不经意抬头,看到悬崖顶上,长着的两株并蒂而开,红色,形状似龙似蛇的草。 顾君堂心中一喜,立即惊讶出声,伸手指了过去:“轩王殿下、二哥,你们看,那是不是神芝草?” “秋大娘,你看,那是不是神芝草?” 秋大娘一直没有拆穿顾君堂之前见死不救,也让顾君堂放松了警惕,自觉帮忙寻到了神芝草更是心中有了底气。 “老天爷啊,如此奇特的模样,不是神芝草又是什么?”秋大娘顺着顾君堂所指看了过去,顿时双手合十,激动出声。 少年大力眼中出现惊奇之色:“娘,我听镇上的老人说,只有身负贵命之人,才能寻得神芝草,看来这位姐姐是身负贵命之人!” “神芝草,这就是神芝草吗。我们在森林里被困了几日都没有寻到,竟被这位姑娘轻易寻到了,看来这位姑娘贵命不凡啊!” 还没有离开森林的另一小部分人,也感慨的说道。 沐凌轩不由多看了顾君堂一眼。 “这是我妹妹!”顾寒星与有荣焉的胸膛挺的更直,大声回道。 “二哥,你瞎说什么,快帮秋大娘取那神芝草啊!”顾君堂害羞的双手捧脸,用胳膊撞了撞顾寒星。 “本王去!”沐凌轩自告奋勇。 “前辈,你觉得那神芝草如何?”顾君惜并不急着去抢那株神芝草,而是先请教身侧素心先生。 “你就这般相信我?”素心先生不知何时嚼了根不知名草药在嘴里,看起来更加符合他乞儿的身份。 顾君惜笑着坦白:“我就是相信您,您也别装了!若您真是寻常乞儿,岂会对草药药性那般了解。” 素心先生见顾君惜说开,这次倒是没有否认,他继续咀嚼着口中草药,双手负在身后,倒是有了几分高人模样。 “好眼光,你若是真信我。就取神芝草左侧的那株白玉灵芝,药效比神芝草还要强!” 顾君惜闻言点头,看向了已经站在她身侧的沐凌夜。 “太子殿下,取那株白玉灵芝,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顾君惜心情此刻是紧张的,毕竟能否取得神芝草关系到药王谷谷主会不会给沐凌夜治病。 在没有寻得神芝草时,沐凌夜愿意放弃治病的机会。 可当寻到了,机会就在眼前,沐凌夜会不会还依旧如故,这谁也说不定。 毕竟人性从来复杂。 沐凌夜清冷的目光在素心先生身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在顾君惜绞紧衣袖的手指上,什么也没有说。 他脚尖一越,直接飞身而上悬崖顶。 悬崖陡峭,能凭自身轻功上去的人,少之又少。 顾君堂见顾君惜那边还在磨蹭,心中就有几分得意,此时见沐凌夜亲自上场不由又开始着急。 沐凌轩也是如此,他理所应当以为,沐凌夜是想跟他抢。 他虽然没有将沐凌夜这副病弱的身体看在眼里,可他还是加快了速度。 誓要在顾君惜面前压沐凌夜一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抢夺神芝草。 可惜他们的武功都不如沐凌轩、沐凌夜,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不消多时,晚出发的沐凌夜竟追上了沐凌轩。 两人几乎同时落在了崖顶,又同时伸出了手。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都关注着神芝草最终会落入谁手。 顾君惜则不同,她关注的是沐凌夜最后的选择。 第194章 就在眼前竟不知,要收她为徒 “姐姐,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其实你不需要让太子殿下上去冒险的。太子殿下是轩王殿下皇兄,轩王殿下夺得神芝草。太子殿下若是需要,轩王殿下必然会分太子殿下一份!” 顾君堂害怕沐凌轩会落败,这会已经先一步在想办法给沐凌轩找台阶。 她正想说是沐凌轩让着沐凌夜,就听见有人发出惊讶的吸气声。 顾君堂连抬头看去,就见悬崖顶上,沐凌夜的手从神芝草旁擦肩而过,直接伸手握住了神芝草旁,那一株平平无奇的白玉灵芝。 沐凌夜这是疯了! 顾君堂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随即她立即侧头去看顾君惜的反应,见顾君惜无喜无悲的模样,她就笃定是沐凌夜太紧张导致自己采错了药。 顾君惜是怕被嘲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慌中出错,这并不奇怪,就是有些可笑。 顾君堂眸中荡漾起了笑意,收回目光,就见沐凌轩已经将神芝草采到了手,正施展轻功帅气的折身返回。 沐凌夜先一步落地。 沐凌轩随后落地。 “轩王殿下,你太厉害了!”顾君堂迎上去,双眼崇拜地看着沐凌轩。 沐凌轩朝顾君堂点了下头,就转身朝着身侧,同样迎上沐凌夜的顾君惜走了过去。 他施舍般递出神芝草,看向顾君惜:“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分你一份!” 沐凌轩也以为沐凌夜是采错了草药。 顾君堂跟了过来,也道:“对,姐姐、太子殿下,你们如果需要,这神芝草我们可以分你们一半!” “不用!”顾君惜瞥了眼神芝草,双手捧过沐凌夜手里的白玉灵芝。 顾君堂以为顾君惜是在跟自己怄气。 给出神芝草她自是不愿。 可若是让顾君惜承她的情,受她的气,她也愿意做这好人。 顾君堂不怀好意,面上却是一副好人作派:“姐姐,你别因为自己拉不下脸,就说不需要,还没有问过太子殿下呢?” 说着,她就看向沐凌夜:“太子殿下……” “孤不需要!” 然而,顾君堂才起了个头,沐凌夜已经冷淡地一口回绝,跟着顾君惜一起往素心先生所站处走去。 看着顾君惜跟沐凌夜离开的背影,沐凌轩脸色沉了下去。 顾君堂见状忙劝:“轩王殿下你别生气,姐姐这是还在赌气。唉……就是姐姐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太不把太子殿下身体当一回事了!” “不过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健康,也要听姐姐的,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将姐姐放在了心里!” “这件事是有些麻烦,但轩王殿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让姐姐对你低头!” 沐凌轩因为顾君堂几句话心中怒意未平,反而更加高涨。 他握着神芝草的手一紧,转身直接将一整株神芝草都交给了眼巴巴的秋大娘。 就在这时,沐清芙跟顾黎川带着一众人终于寻了过来。 “顾小惜!”沐清芙直奔顾君惜而去。 顾黎川则是直奔顾君堂。 “堂堂,你没有事!”顾黎川上前,紧张的上下先将顾君堂检查了一遍。 “我没有事,大哥,你看,我找到了神芝草!”顾君堂献宝似的将秋大娘手中的神芝草指给顾黎川看。 顾寒星也满脸宠溺地说道:“大哥,你不知道这神芝草有多难寻,这进入森林寻宝的人都没有找到,就堂堂找到了,大家都说堂堂命中带贵!” 命中带贵! 顾黎川不由联想到素心先生已经入局,他顿时看顾君堂的目光更加柔。 认定顾君堂就是百分之百素心先生最后一个徒弟,也是他们顾家未来兴旺的关键。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左右看了看,将素心先生就在森林中的消息说了出来。 “难怪那浓雾,那般奇怪!”顾寒星唏嘘。 顾君堂也开始着急,催促道:“那大哥,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素心先生!” “这也不急,反正你才是带贵命格,素心先生真正的有缘人,你不去找他,他也会等你!”顾黎川笑着点了下顾君堂的额头。 沐凌轩也觉得顾黎川说得有道理,点了下头。 谁都没有认为素心先生会是一个乞儿。 顾黎川说完,就朝顾君惜走了过去。 他先看到戴着面具的万柔,朝万柔点了下头:“姑娘,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万柔没有理会顾黎川,躲进了顾君惜身后。 顾黎川包容地笑了笑,并不在乎万柔的反应。 因为认定顾君堂是素心先生的弟子,顾黎川已经自动忘记了顾君惜在客栈里跟他说的话。 原本这就是笑话,顾君堂是他的庶妹,怎么可能对他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感情。 顾君惜挑拨罢了。 顾黎川不管顾君惜接不接受,依旧肩负起兄长的责任,关心地叮嘱:“惜惜,我们先走了,这森林不安全,你们也尽快离开!” 却是唯独对素心先生的事绝口不提。 是要跟顾君堂再算逼迫万柔之仇,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顾君惜捧好手中白玉灵芝,没有理会顾黎川。 顾黎川也不介意,说完返回,跟顾君堂一行人离开,去找素心先生。 顾君惜见人都走了,才看向就在身边真正的素心先生:“前辈,白玉灵芝已经取来,现在能不能请您让药王谷谷主给太子殿下医治?” 素心先生吐出口中草药,开口道:“我觉得你很合眼缘,我收你为弟子如何?” “啊?”这个转折太快,顾君惜一时愣住。 素心先生双手负在身后,围着顾君惜转了一圈,绷紧了脸。 “怎么,不愿意?我收了你为徒,教了你,你就能救你的心上人了,这岂不更好?” “还有那丫头的失忆症,都是小事,你也可以一块给治了。” 听到心上人几个字,沐凌夜耳尖染上了一层绯色。 顾君惜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反应,她关注的点,是眼前的乞儿竟能一眼看出万柔失忆了。 但她还是有顾虑,小心翼翼地打听:“那你的医术,比起药王谷谷主如何,比起我小姨父的师父又如何?” “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个妙人。老夫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眼前人的医术远高于老夫。至于跟老三的师父相比嘛,只能说打个平手!” 顾君惜话落,素心先生还没有回答,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就率先响了起来。 第195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神芝草已经被人采走,悬崖底下的人已经尽数散去,药杜仲跟青岩子并排而来。 方才那话,就是出自药杜仲之口。 而药杜仲身边的青岩子则是绷着一张脸。 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尤其看向顾君惜的目光,似要将顾君惜彻底吃进肚子里。 “这位就是药王谷谷主!”沐凌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君惜眉头一挑,当下转身朝着素心先生跪了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行拜师礼:“弟子顾君惜,拜见师父!” 她不傻,能让药王谷谷主亲口承认,药术远高于他,那眼前这位看起来像是乞丐的青年,能力就绝不会在药王谷谷主之下。 能被这样的高人收为徒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既然已经送到眼前,她就绝不会傻到错过。 而且医术能跟肃亲王师父打个平手者,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眼前青年本身就是肃亲王的师父! 肃亲王师父的厉害之处,顾君惜没少从肃亲王口中得知。 虽说眼前青中男人看起年龄不符,可真有本事的高人,一般都会驻颜有术,以貌取人不是明智之举。 “好!”素心先生看着乖巧跪在自己面前的顾君惜眼中神色越发满意,就在他伸手要将顾君惜扶起来时,青岩子出声打断。 青岩子郑重的朝着素心先生弯腰行了一礼:“师父,能否借一步说话,徒儿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现在跟您说!” 到底是自己的大徒弟,在众人面前总要给几分面子。 再者青岩子神情严肃,素心先生不好推辞。 他只能暂且收回伸向顾君惜的手,与青岩子走离人群。 原地,药杜仲对还跪着的顾君惜安抚一笑。 顾君惜还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好饭不怕晚,即使素心先生离开,她还是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可沐凌夜跟左承风,还有沐清芙的神色却都有些紧张。 沐清芙更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听父王说,大师伯最是难缠,这老头肯定是想阻止拜师。” 一句话,将素心先生的底揭了。 顾君惜弯唇笑了笑:“表姐,得知我幸,失知我命。不用纠结!” “好!随性洒脱,这性格跟师父倒是相似,难怪师父看中你!”药杜仲闻言夸赞。 这边,素心先生跟青岩子站定后,青岩子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师父,您真的确定好了要收顾君惜为徒吗?徒儿观察了这般久,实在没有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那神芝草也是顾君堂找到的。” “而且她进入森林也是因为顾君堂,依徒儿所见,顾君堂才是您的有缘人!” “您可知,若是收错徒弟,这对您意味着什么?所以您要治徒儿忤逆之罪,徒儿也请您三思,谨慎收徒!” 话落,青岩子就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素心先生的目光停留在青岩子脸上,微微叹了口气:“可那顾君堂不合为师眼缘!” “眼缘只是第一印象,您或许跟顾君堂以后多多相处,您就会喜欢上她!”青岩子抬头,思虑再三之后,做出妥协:“若是您实在不愿,也可以将顾君堂一并收为弟子!” 面对青岩子恳切的要求,素心先生沉默许久不语,到了最后他还是确定的摇了摇头。 “青岩子,为师还是想要遵从本心。若是因为坚持输了,那为师认命。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不就是一条性命,老天要收,就让他收!” 素心先生说完,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离去。 青岩子跪在原地,望着素心先生的背影许久,才站起身来。 他不是要跟上素心先生的步伐,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与素心彻底背道而驰。 师父您会后悔! 就像是当初不将药王谷谷主位置传给我,就像是禁锢住我,不许我离开药王谷一样。 您收顾君惜为徒,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原地悬崖底,药杜仲见素心先生独自一人回来,连忙迎上:“师父,大师兄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素心先生眼神惋惜而落寞的扫了眼空荡荡的身后,不愿意多说的摆了摆手。 他走到顾君惜面前,继续完成方才没有完成的事情,将顾君惜从地上扶了起来。 “做我的弟子,凡事需低调,不可张扬,不可主动惹事。你可能做得到?” “徒儿一定谨记师父今日教导!”顾君惜抬起来头,双眼清亮。 “好!那承师父进谷!” 原来这座森林除了出口,还能直接通往药王谷,素心先生亲自带着顾君惜等人进入了药王谷当中。 而顾君堂他们还在森林当中,继续寻找素心先生。 从中午到日落,还没有寻到素心先生。所有人从一开始的热情高涨,充满希望,到逐渐失了耐心。 直到在一条河边,顾君堂率先看到临河而站,白发白须衣着华贵,仙风道骨的青岩子。 顾君堂双眼一亮,激动的直接跑过去跪在了青岩子身后:“小女子顾君堂,仰慕素心先生已久,还请素心先生不弃,收小女子为徒!” 青岩子回头,看着顾君堂微微叹了口气:“老夫不是素心先生,老夫乃是素心先生首席大徒弟青岩子。” “顾君堂你命格颇贵,与师父也有缘,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总之,师父不会收你为徒,你若是愿意,老夫可收你为徒!” 不是素心先生! 顾君堂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从得知素心先生存在开始,她一直想象中的素心先生就是眼前青岩子这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她怎么可能认错人。 顾黎川满充期待,这会闻言,立即也跟着紧张。 他上前一步行礼:“青岩子前辈,在下顾黎川。冒昧请教,不是传言素心先生要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为何小妹与他有缘,天公又不作美?” 沐凌轩同时也行礼,表明身份:“青岩子前辈,本王沐凌轩,盛帝之子,这次前来特请素心前辈出山,诚心拜素心先生为盛国国师,还请青岩子前辈代为引荐!” 第196章 人各有命,救苦救难的顾菩萨 青岩子摇了摇头:“师父固执,他不会出山去做那盛国国师,至于为何天公不作美,过几日你们就会知道!” 青岩子说罢,目光落回顾君堂身上:“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是考虑好了,就来森林外十里小竹林找老夫,记住,老夫只等你三日!” 青岩子说完直接离开,明明才走了没有两步,却眼睁睁消失在了众人面前,顾寒星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这一刻,在场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认知,那就是高人。 素心先生的首席大弟子虽然比不上素心先生,可也是神一般的人物。 当青岩子的徒弟也不吃亏。 顾君堂微微失落的情绪开始好转。 自青岩子离开后,顾君堂一行人也顺利离开了森林,回到了客栈。 经过商量,顾君堂一行人还是决定前往药王谷先参加百年庆典。 求得见素心先生的机会,看能不能成为素心先生的弟子。 反正青岩子给了三天时间考虑,若是素心先生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再回头找青岩子。 转眼药王谷百年庆典时间到了,顾君堂一行人参加了药王谷的庆典,却还是没能见到素心先生。 并且为了拜素心先生而来的各国王孙贵族子弟,全都失望而归。 因为百年庆典当日传出一则消息,素心先生已经不再收徒,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只是谣言。 素心先生也已经决定归隐,再不见外客。 药王谷百年庆典结束,顾君堂一行人回到客栈。 房间内,顾寒星脸色难看靠在窗前,抱怨得双手环胸:“看来这次,我们是白来一趟。” 顾黎川沉吟着,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怎么能算是白来,情报有误,素心先生不再收徒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这么多人,却只有我们堂堂被青岩子前辈子选择中了,这足以证明,我们家堂堂命贵不凡。” “大哥,你别这样说。我就是恰巧命好而已!”顾君堂谦虚地绞着垂在胸前的青丝。 得知素心先生谁也不收,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够接受成为青岩子的徒弟。 并且以之为荣。 毕竟这样的殊荣,只有她一个人得到了! “什么叫恰巧,你这叫命好!”沐凌轩高看顾君堂一眼,同样也盘算了一番:“既然请不到素心先生出山,我们不如就请青岩子出山如何?反正他愿意收堂堂为徒弟,这就是自己人!” “这个主意可行!”顾黎川赞同。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师父愿意收我,肯定会因为我答应出山。我也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努力跟师父学习!”顾君堂已经默认改口,她骄傲得意的挺起胸膛。 顾君惜,东厂提督是我干爹,素心先生首席大弟子是我师父。 就算是失去嫡女身份,你又如何跟我比。 你只配被踩在脚下! 时间眨眼而过,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 药王谷最偏僻之处,几间清雅竹屋,几亩药田。 顾君惜跪在素心先生面前。 顾君惜已经在药王谷整整学习了将近九个月,想到即将来临的大战,顾君惜不得不请求出谷。 素心先生面前摆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他端过轻呷了一口,才眼神幽深地看向顾君惜。 “你已经决定好,一定要出谷?” “是,徒儿已经确定。师父您不是也算出,不久后天下将会有动荡吗?这是我们宁远侯府崛起的最佳机会,徒儿不想错过!”顾君惜抬起头,眼神清明。 她怎么能错过,这是她从重生起就开始筹谋的事情。 除了宁远侯府崛起,她还要揪出当年害宁远侯府灭门的真凶。 她还需要这次军功,换取盛帝同意将她嫁给沐凌夜。 自从她被素心先生收为徒,她就被素心先生留下专心学习药理、毒术、五行八卦、风水相术。 沐凌夜却是在这里只留了三日,就返回了京城。 毕竟身为一国太子不能离京太久。 不过临走前,素心先生给了沐凌夜暂时能调理稳固身体的药丸。 素心先生说一不二,不给沐凌夜治病,就等着顾君惜学成,亲自为沐凌夜治疗。 顾君惜虽然觉得极为不妥,可也无法说服素心先生。 除此之外,万柔跟左承风都留了下来。 万柔每天都会有由顾君惜施针。 这段时间,万柔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想起一些往日的记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恢复。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为师也不再挽留,为师只有一点叮嘱,记住当日拜师时,为师所说!”素心先生没有阻止,只是眼神幽深地提醒。 顾君惜闻言,声音清脆,大声将当日素心先生所教念了出来。 “凡事需低调,不可张扬,不可主动惹事!徒儿时时铭记在心,不敢日一忘怀。” “好。”素心先生点头:“这次你回京,必然会遇到你大师兄,你不必理会他,就当不认识即可。你可明白?” 顾君堂拜青岩子为师后,青石子就接受了沐凌轩的邀请,去了京城。 虽然没有被拜为国师,可也被盛帝奉为上上之宾。 这件事顾君惜自然也听说了,对于不喜欢她的青岩子,她也没有什么好感,点头应是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经过几日的赶路,顾君惜三人终于回到京城。 几个月没有回来,京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当时走的时候是秋天,现在是夏天,天气更加炎热。 “快去看啊,顾菩萨开堂,坐诊了!” “快去,去晚了就没有号了!” “你傻啊,我昨晚就得知消息,让我家那口子排号了。才不怕没有号子!” 顾君惜他才才进京城不久,走在街道上,突然一阵闹热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群人涌挤着往左侧街道奔去。 左承风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好奇,随手拉住一位路人。 “这位大哥,什么坐诊?你们说的顾菩萨,是谁?” “除了右相府顾二小姐,顾君堂外,还能有谁。她实在是菩萨心肠,这一连好几个月,每隔几日就会给我们这些百姓看病!”路人笑着回道。 “这也太夸张了,只是看个病,就成菩萨了?”听到这夸张的词语,左承风惊讶的瞪大眼睛。 那人见左承风实在好奇,不由也来了兴致。 他打量着顾君惜跟戴着银面具的万柔:“你们几位是外地来的?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顾二小姐拜了青岩子大师为徒,医术极好!找她看病,就没有治不好的。” “而且除看病,还给抓药。她这般善良,不就是神仙菩萨般的人物吗?” “行了,我要去看顾菩萨了,不跟你说了。” 那路人说了几句,匆匆离开。 第197章 这几个月不是失踪,而是做了真正大事 “什么顾菩萨,呸,这么高调,分明就是沽名钓誉。”左承风不服气的双手叉腰。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留在药王谷,顾君惜有多刻苦,他全程看在眼里。 就连药王谷谷主都赞扬顾君惜有天赋有能力,短短时间医术已经在学了几年医术者以上。 可算是这样,素心先生还说顾君惜离出师,时间还长。 顾君堂才学了几日医术,竟敢称上菩萨,也是可笑。 “去看看!”顾君惜表情无波无澜,只是对几个月不见的顾君堂有了些兴趣。 想要看看顾君堂究竟是如何络拢人心。 有句话叫做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如果真是花架子,那早晚都有倒榻的时候。 左承风对顾君惜的提议没有意见,相反他比顾君惜还要积极,一马当先在面前给顾君惜跟万柔开路。 到了顾君堂开堂设诊处,只见偌大的药铺前支起了棚子,棚子下设立了诊台,看病的队伍排了整整两排。 顾君堂就坐在诊台前,身着一身华丽的白色锦袍,面带微笑,温柔地挨个给排队诊治的百姓看病。 身为皇子的沐凌轩跟顾寒星如同左右护法似,伴在顾君堂身侧,不时还会充当伙计,拿着顾君堂开的药方,帮忙抓药。 顾君惜视线从顾君堂身上移开了,落在药铺门匾上——仁善堂。 三个镶金字体,彰显贵气,跟二字看起来沾不上关系。 字体下笔有劲,极具个性应该是出自沐凌轩之手。 这是顾君堂新开起来的药铺么,动作挺快。 再观顾君堂诊治也有模有样,像是那么一回事,应该有些水平,可水平究竟多高,并不能看出什么。 毕竟在这里排队的百姓,得的也只是寻常普通的病。 “走!”粗略看了一圈,顾君惜就失去了兴趣,率先牵马走出人群。 可偏偏顾寒星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那个人好像是顾君惜!” “真的吗?姐姐终于回京了。当初森林一别,姐姐突然失踪,从此没有踪迹,我还以为她是在意我拜了师父为师。现在姐姐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顾君堂一脸欣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根据顾寒星视线看去,见真是顾君惜竟离开位置朝着顾君惜走了过去。 沐凌轩跟顾寒星见状,只能跟上。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失踪的这几个月我们都担心死了,不过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顾君堂扫了眼顾君惜身上简单的男装,跟随意用木钗束着的青丝。 “顾君惜你可知自己一去就是几个月,母亲没有你的踪迹会有多担心?”顾寒星也忍不住说道。 沐凌轩却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君惜,欲言又止。 现在顾君堂身份水涨船高,丽贵妃已经不再想让他跟顾君惜重续婚事,而是有意让他娶顾君堂为正妻。 虽说顾君堂答应,会帮他让顾君惜向他低头。 可到底当着众人的面,不能跟顾君惜走得太近。 偏偏顾君惜如此不争气,药王谷一别竟赌气失踪,现在还以这副落魄的模样回到京城,若是让丽贵妃知道,恐怕会对顾君惜更加看不上! 顾君惜根本懒得理会顾君堂跟沐凌轩,唯一让她有情绪波澜的只有顾寒星。 她微微挑了挑眉:“顾寒星,你去看母亲了?是母亲跟你说我失踪,她很担心?” 顾寒星刚毅的脸庞立即闪过心虚,眼神闪躲回道:“这还用问,猜都猜得到。” 他最近真的很忙,忙着军营里的事,忙着陪顾君堂看诊,回来之后还要陪殊姨用膳。 每次去宁含霜那里,宁含霜连门都不让他进。 说实在的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去了,但这能怪他么。 是母亲非要闹! 他也很累。 顾寒星不用将心里话说出来,顾君惜就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 早就对顾寒星不抱希望,只是希望他能不去打扰母亲。 见顾寒星并没有跟宁含霜产生新的冲突矛盾,顾君惜不再关注顾寒星,牵着马绕开顾君堂几人继续离开。 顾君惜懒得搭理,不代表左承风能忍下这口恶气。 他跟在顾君惜身后离开时,冷哼着扫过顾寒星的脸,不留一点情面。 “大傻子你,宁伯母前几日才跟我们惜惜通过信,宁伯母知道我们今日回来,在府里正大摆宴席等着呢,还失踪?真是可笑。要是你知道我们惜惜这几个月在做的事情,非吓死你!” “顾君惜这几个月在做什么?”左承风话落没有调起顾寒星的好奇心,倒是沐凌轩先开口期待的追问。 沐凌轩心想,若是顾君惜这几个月不是单纯的赌气躲出去,丽贵妃那边到时候说起来,他也好有个说辞。 “当然是在药……” 左承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想到沐凌轩是顾君堂曾经的未婚夫,他的情敌就立即改了口。 “这是我跟惜惜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轩王殿下想知道,可以问惜惜。” 左承风说完,见沐凌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当下心里就舒服爽快了,哼着曲调,连忙去追顾君惜。 顾君堂其实也对顾君惜这几个月躲出去做的事好奇,方才同样竖起了耳朵,可见左承风话到嘴咽了口去,心中不由嗤笑。 什么大事,分明就是左承风为了维护顾君惜编造出来的。 顾君惜又不是她,能被青岩子相中收徒。 这几个月大概就由左承风这纨绔陪着,游山玩水浪费时间了。 现在她是越发觉得顾君惜已经不配做她的对手。 顾君堂默默摇了摇头,返身坐回诊台前。 她还有很多病人要看,这也是师父交给她的任务。 这边,顾君惜跟左承风在市集中心分开。 虽然左承风想要跟去宁远侯府,可顾君惜还是觉得毕竟出门在外这么久,左承风应该回府先去见过左相跟左夫人。 一开始,顾君惜以为左承风对她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思。 可当左承风一直陪着她在药王谷,不肯离开时,她才知道左承风没有在开玩笑。 左承风对她大概是真上心了。 她现在正头痛,怎么能不伤害地跟左承风说清楚。 一边思考着,眼见马上就要走到宁远侯府门前,顾君惜突然停下脚步,变了脸色。 她回头,语气森冷:“出来,跟一路了,你到底还想要跟多久?” 有人跟踪,顾君惜离开仁善堂后就发现了,一直没有发作,只是想看看跟踪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现在眼见都快要到家,她也失去了耐心。万柔听到有人跟踪,也立即躲在了顾君惜的身后。 想着不能帮忙,至于不能拖后腿。 顾君惜话落,安静了一会,然后就见从小巷后面走出了一道人影。 “顾……君惜,你回来了!”顾空皓有些踌躇地看着顾君惜,那断了的四根手指,带了黑色指套,垂落在身侧。 第198章 惜惜你能不能原谅我,前世记忆开始觉醒 “顾空皓,你跟来做什么?想嘲讽我,还是又想要为顾君堂出什么气?”顾君惜也不想理顾空皓,不过顾空皓都跟一路了,总要解决。 “惜惜,我没有想要嘲讽你,也不是想为顾君堂出气。我最近想了很多,还是觉得你跟母亲是真正关心我!我……你这几个月在外面还好吗?” 顾空皓看着眼前几个月没有见面的顾君惜,突然心中有些酸涩。 原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这时一股恼得说了出来。 问她好不好,帮着顾君堂伤害她的时候怎么不问她好不好。 顾君惜没有一点情绪动容,只是道:“顾空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着顾君惜没有一点儿温度的脸,顾空皓感觉胸口空荡荡的。 他知道自己能这样避着顾黎川、顾寒星、顾元柏,跟顾君惜说话的机会不多。 顾空皓张了张唇,犹豫再三之后说出口。 “惜惜,你能不能原谅我,也帮我跟母亲说说好话。我知道错了!我想跟你们一起生活。” 自从断了手指,他感觉父亲越来越忽视他,顾府快要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赵殊儿跟顾君堂还是跟以前一样,可她们一对他小意温柔,他就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手指被断时疼痛的感觉。 如果不是顾君堂最开始的鼓励,他怎么可能会去赌。 如果不是顾君堂让他借印子钱,他又怎么会去借。 顾君惜是真实看到了顾空皓脸上的悔意,但她至今也无法忘记自己被大火烧死的痛苦。 现在后悔,晚了。 顾君惜冷漠回道:“不能,我们已经断亲!” “为什么,我们是骨肉至亲啊。我是做错了事,伤害过你,可你不是没有事,还好好站在这里吗?”真心求和被拒,顾空皓有些难以承受。 顾君惜道:“伤害已经造成,你不会懂!” 说完,她再也没有理会,果断决身。 原谅,她绝对不会! 看着顾君惜跟万柔远去的背影,顾空皓追出去几步。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顾君惜怎么能如践踏。 他忍不住喊道:“顾君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真的不理会三哥!” 可顾君惜依旧没有回头。 顾空皓站在原地脑袋突然感觉钻心地疼,有什么东西快要从他脑中蹦出来。 一些他从没有见过的画面,接着闪现。 那是一张被困在大火中期待,慢慢又变得绝望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是谁,给他的感觉好熟悉,可看不清楚! “啊!”顾空皓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大叫声,昏倒过去。 顾君惜跟万柔回到宁远侯府时,宁含霜跟宁海棠以及沐清芙还有肃亲王都已经在了。 他们果然如果左承风所说,给顾君惜备了一桌的佳肴接风。 只是天生没有来,万柔显得有些失落,顾君惜答应明日会带她去见天生,万柔才情绪好转。 顾君惜在桌上说起了即将发生的战事,她正色道:“母亲,我们要做好准备。” “你放心,我等这天也好久了,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我在武馆中发现了好些苗子,他们也可以随我们一起上战场。”宁含霜一口饮尽杯中酒。 见母亲这般有信心,顾君惜说着自己的安排。 “小姨父,还得劳烦您这几日上朝,向皇上提起燕国最近的动向,落雁城恐有异动,让皇上早做准备。到时候还得您亲自请战。” 只有肃亲王为主帅,他们才能光明正大地跟随出征。 肃亲王没有意见,随和地道:“小师妹好说好说,只是皇兄怕是不会答应应战,他最近迷上了炼丹,无心政事。都怪青岩子这老怪的撺掇!” 都是自己人,肃亲王按的是拜师的顺序称呼顾君惜。 他对顾君惜能成为素心先生关门弟子一事,颇以为荣。 顾君惜记得前世,她死之前,青岩子并没有来京,盛帝更没有沉迷炼丹。 有些事情好像因为她的重生,确实已经改变了轨迹。 在药王谷离谷当日,素心先生从没跟她提及过青岩子,药杜仲也绝口不提。 顾君惜有些好奇:“小姨父,那青岩子前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能不能跟我说说。” 肃亲王撇了撇嘴:“一个性格古怪,自视清高不好相处的人。他一直极具野心,若不是师父压着,他早就出山搅风搅雨了。” “这次师父放他走,必然是算到了什么。人各有命,师不是交代过,当作不认识吗?往后他若犯你,你就百倍还之,他若不犯,那就井水不犯河水!” 听这口气,肃亲王也极不待见青岩子。 所以青岩子因为她拜师一事,跟素心先生闹翻出谷,其实可以说只是引子。 顾君惜闻言若有所思,不再深究。 她知像素心先生这种高人,讲究顺命而为,不会轻易干涉他人命运。 可她不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青岩子伤害她想保护的人。 她一定不会罢休! 顾君惜思绪回收,说道:“不管怎么样,小姨父试一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她记得前世落雁城再次动乱,燕国来犯,盛帝是应战了。 肃亲王答应下来。 万柔看着顾君惜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再想到还在武馆的天生,心中越发思念。 即使顾君惜答应万柔,明日带她去见天生,万柔还是压抑不住心中想法。 她偷偷离开了宁远侯府。 等到武馆门前,还没有进去,就见门口顾黎川正拉着天生在说话,天生一副很不情愿,想要离开,顾黎川却不允许的模样。 几个月不见,记忆里的天生已经长高不少。 所谓关心则乱,万柔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冲了上去,将天生拦在了身后。 她怒视着顾黎川:“你想要对天生做什么?” “……娘……姨!”天生看到万柔出现,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即想到顾君惜的叮嘱立即又改了口。 顾黎川看着突然出现,戴着银制面具的万柔,再回想了下方才天生所叫的称呼皱起眉:“惜惜回来了,方才天生叫你什么?娘!你是谁?” 顾黎川一把拽住了万柔的手腕,目光一点点变得犀利。 第199章 顾黎川主动让万柔状告顾君堂 看到顾黎川骤变的表情,万柔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 她连忙弥补的用力甩开顾黎川的手,解释说道:“天生当然是叫我姨,这与你何干?你为何要纠缠我们家天生!” “当然有关系,因为天生是我儿子。天生方才是叫你姨吗?这不见得,不如姑娘取下面具让我一观!” 顾黎川自从回到京城,只要有空就会来看天生,只是天生一直都不待见他。 他以前是真的没有将戴面具的万柔,跟已经掉入悬崖的万柔联系在一起,可是方才天生的一声叫喊,让他突然灵感顿生。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有问题,为何会一直戴着面具,为何会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万柔毕竟是他的心上人,他没有理由会认不出来啊。 如此想着顾黎川心中就是一疼。 眼见顾黎川伸来的手就要碰上万柔的面具,天生突然从万柔身后跑了出来。 小小的人儿,此时为了维护自己的娘,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顾黎川。 “你不许碰我……姨!” 顾黎川一时不防,竟真被撞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也是这时,万柔趁机一把抱起天生,转身躲进了武馆里。 武馆有人看守,顾黎川想要跟进去找万柔基本不可能。 他往前追了几步,最后只能站在原地抱着肚子,眼睁睁看着。 武馆后万柔只要一想起顾黎川伸向她面具的手,脑中就会不自觉闪过一些画面。 雨中初相识,交换信物,吻向她的脸,甜蜜交付终生的那一幕幕全都往钻子里脑。 顾黎川……顾黎川,到了最后满脑子都是顾黎川! 万柔的心像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 有甜有酸! 万柔脑中的瘀血本就经过顾君惜这么久时间治疗,到了最后阶段,刚刚被顾黎川刺激一下,当下便有了质的飞跃。 她的记忆好像是回来了。 “娘,您怎么了?”天生见万柔满脸痛苦,着急得开始抹眼泪。 没有主心骨的他,想要走开去叫人,又怕自己一走开,万柔又不见了。 好在顾君惜早有叮嘱嬉儿看好万柔,见万柔不见,顾君惜急忙找了过来。 “顾大小姐,快救救我娘!”天生拉着顾君惜哭的眼泪汪汪。 此时的万柔已经承受不了脑袋一波波袭来的记忆,昏了过去。 顾君惜给万柔把过脉之后,就让人帮忙将万柔扶到了床上。 通过诊脉,她能看出万柔脑子内的淤血已经彻底清除。 在问过天生,万柔方才见过顾黎川之后,顾君惜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顾君惜安抚了天生之后,当天晚上也睡在了武馆。 她相信万柔的记忆应该已经全部恢复,等明日一早,她就彻底能弄清楚,那日万柔跟天生被劫上山,万柔再坠下悬崖,是否跟顾君堂有关。 第二日天亮,顾君惜醒来,第一时间去了万柔房间。 万柔已经醒来,她坐在床前,怀里抱着天生,没有戴面具的脸上散发着母亲温柔与慈爱。 她见顾君惜进来,朝顾君惜友好一笑。 瞧着这模样,万柔是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 顾君惜没有打扰万柔跟天生母子温情相处美好的一幕,她悄悄退了出去。 天亮的武馆不需要任何人催促,早已经自动运转起来。 孩子们都冲劲十足的在练武场自觉开始锻炼,顾君惜也加入到了练武的队伍当中,打了一套宁家拳。 一套拳练完,洗梳完的万柔已经找了过来。不需要顾君惜问话,万柔就已经主动交代。 当日绑她的人是土匪,最后将她推下悬崖的的确是顾君堂,并且顾君堂动手的时候亲口承认,是她买通了土匪勾结荣吉亲王世子。 说到这些时,万柔整个人都在抖:“顾大小姐,顾君堂简直欺人太甚,她毁了我的一生还不够,这是连我的命都想要一并夺去。” “还好上来怜悯我,知道我舍不得天生,才留下我一条残命。也谢谢你,顾大小姐,谢谢你治好了我!” 说着,万柔就将要给顾君惜跪下。 顾君惜及时将万柔扶了起来,问道:“那你要不要报官,揭穿顾君堂,让顾君堂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万柔这时却是犹豫了,她想到了顾君堂如今的得势。 站起来指认确实需要勇气,万柔的犹豫顾君惜能够理解,可她并不认同,也想要积极争取。 “万姑娘,其他我不敢保证,但我能承诺你,你若是站出来指证顾君堂,无论结果如何,这次我都护你跟天生安全!” “那你让我再想想!”万柔纠结地咬住嘴唇。 “好!”顾君惜没有逼得太紧,但为了保证万柔在同意指认顾君堂前再出事,顾君惜让人一定看好万柔,没有她的允许,万柔不能再离开武馆半步。 她已经回来,也时候该着手准备给沐凌夜治病了。 顾君惜打算去太子府一趟。 顾君惜前脚刚走,顾黎川后脚就出现在了练武场。 顾黎川一脸心如死灰,木然地从圆柱后面走了出来。 万柔看到突然出现的顾黎川满脸惊讶,她张口想要喊人,但她跟顾君惜谈话的地方,属于练武场后面偏僻的院落,附近根本就没有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万柔不知道她跟顾君惜的谈话,顾黎川听到了多少,她只能勉强假装无事。 没想到顾黎川却是上前,双手一伸紧紧抱住了万柔。 那力道很大,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将万柔镶进骨肉里。 “万柔,你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方才你跟惜惜的话,我都听到了,是我对不起你,又一次让顾君堂伤害了你!” “我还以为顾君堂,她救了天生。是我眼盲心瞎,我真该死!我真该死!一次又一次伤害你……” 顾黎川的声音里带上哭泣。 万柔伸手想要将顾黎川推离开,却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这是顾黎川哭了! 万柔推拒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 她才重新将顾黎川推开,这次顾黎川倒是顺从,没再勉强。 等顾黎川抬起头,万柔才发现顾黎川双眼通红,脸颊挂着泪,薄唇竟被他自己生生咬破,上面有鲜红的血迹。 顾黎川这是在自我惩罚! “你……”面对像是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顾黎川,万柔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昨晚彻底恢复她与顾黎川之间的记忆,就像是她与顾黎川刻骨铭心的往事,再重演了一遍。 她对顾黎川有恨,可终究还是有爱。 “我没事!”顾黎川看到万柔眼底的不忍,抹去了泪水,他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万柔,我支持你报官,让顾君堂受到惩罚!” “你当真愿意?”万柔不敢相信。 要知道,当时她说出顾君堂将她卖入花楼,顾黎川还是一心维护顾君堂,不肯表态,今日竟主动提出。 第200章 施针需要脱衣服,怎么办,配不配合 顾黎川摸了摸万柔的脸:“傻瓜,我肯定愿意。顾君堂我当她是妹妹,可她一次次骗我,一次次动你,动天生,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我怎么也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这一次你消失,我想了许多,我还寻到了你父亲母亲的下落。你父亲母亲现在都生活得极好,等顾君堂得到惩罚,我就带你去找你父亲母亲,迎你过门,给你和天生一个家好不好?” 说到从花楼出来,物是人非,不知踪影的父母,万柔再次动容。 她手指紧紧抓住衣角犹豫不决。 顾黎川温柔保证的吻,却落在了万柔的唇瓣上:“再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那就看你表现!”万柔的心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在顾黎川唇瓣离开后,终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而且,若是能和父母团聚,她的心理创伤也能减少。 顾黎川用食指不舍得摸了摸万柔的脸:“你等我,我回去好好筹谋一番,就来接你去状告顾君堂。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别再劳烦惜惜了。” “嗯。”万柔点头,目送顾黎川偷偷从武馆后门离开。 顾黎川这几个月来,为了接近天生,不得不说的确花费了一番力气。 他上下打点,白日终于能悄悄进入武馆。 昨晚,在怀疑万柔的身份后,顾黎川就一直躲藏在武馆外,只等天一亮进来探明真相。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恰好听到万柔跟顾君惜的谈话。 顾黎川离开武馆,就失魂落魄的回了顾府。 他没有骗万柔,在万柔一次次受到伤害后,他必须要给万柔一个交代。 他也明白过来,难怪顾君堂会追着万柔进入荒野森林。 不是因为缘分,只是因为顾君堂当时发现怀疑万柔身份了。 顾君堂,以为她改好了,真的知错了,没想到却是隐藏的更深。 他真的很失望,哪怕是欠赵殊儿救命之恩,也要顾君堂这次得一个教训。 虽然依旧有不忍,可有刺早拔才能好。 “大哥,你回来了,昨晚你一夜没有回来,我跟娘都很担心!” 顾黎川才回到府里,顾君堂跟赵殊儿就关心地迎了上来。 顾黎川却只是淡淡地扫了顾君堂跟赵殊儿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问了管家,顾元柏的所在之处,就往顾元柏书房去。 “堂堂,你有没有感觉,你大哥今日对你的态度怪怪的?”顾黎川这副态度,就连赵殊儿都察觉到有问题。 顾君堂想到顾君惜已经回京,立即就认定,是顾君惜从中作梗,她当下看了赵殊儿一眼。 “娘,我要您练的胡舞练得怎么样了?今晚跳给父亲看,这么久了还没有怀上孩子,需要努力。否则你什么时候才能扶正?” 赵殊儿像是被顾君堂揭了短,她当下失落地捂住自己肚子。 怀孕差不多已经成了赵殊儿的执念,偏偏这几个月来,她用尽一切手段勾引,就是没能如愿! 顾君堂见赵殊儿没再多嘴,才端了茶盏也往顾元柏书房而去。 顾黎川的态度让她想起万柔没死之前,这让她心中难安。 到了顾元柏书房,顾君堂没有敲门,而是端着茶盏特意停在房间外。 里面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 “父亲,我要娶的人就天生的母亲,万柔,我亏欠她太多了。我应该给她们母子名份!” “可你是顾家长子,如何能娶一个身败名裂的女人?而且她不是死了吗?”顾元柏不同意。 顾君堂握住茶盏的手一紧,就听里面顾黎川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道:“万柔没有死,她侥幸还活着。” “这都是我们顾家欠她的,我想给她一个交代。” “父亲我尊重您,所以先来告诉您一声,我接下来或许会做些损害顾家的事,但我的心还是向着顾家!” 说完,脚步声朝房间门口而来,应该是顾黎川要出房间门了。 顾君堂一慌,端着茶盏藏在了宽大的圆柱后面。 顾黎川出了房间之后,顾元柏追了出来,连喊了顾黎川三声,顾黎川都没有回头。 这还是顾黎川第一次不听顾元柏的话。 顾君堂抿紧了唇,她想不通万柔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可能没有死,她没有死,那这些日子藏在了哪里? 顾君堂努力转动脑子,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身影——跟在顾君惜身后,戴着银制面具的女人。 “父亲,您要帮我!”顾君堂脸色一下变得苍白,顾不得再躲藏,端着茶盏跑出去,泪水涟涟的跪在顾元柏面前。 太子府。 这是在距离九个月后,顾君惜终于又见到了沐凌夜,这也是她第一次给沐凌夜把脉。 隔了这么久没有见,沐凌轩越发削瘦的厉害,明明是夏季,他的手却冰凉到没有一丝热度。 在没有出谷之前,顾君惜就有跟素心先生讨论过沐凌夜的病情。 沐凌夜的病情,主要来源,还是因为小时候受冻挨饿,以及刑罚、中毒各种原因积累而成。 看着难治,是命不久矣之相,可只要素心先生出手,让沐凌夜痊愈并不难。 顾君惜给沐凌夜亲自把过脉,了解他的病情后,心中却是骤然一疼。 沐凌夜受了那么多的苦,能从燕国回来,真是不易! “顾大小姐,我们家殿下怎么样了?是不是,不太好?不行我们还是去请素心先生。”玄影见顾君惜把完脉,眉头越发皱紧,心头不由一紧。 顾君惜知道是自己疼惜沐凌夜受过的苦难,误导了玄影。 随即她摇了摇头,微笑道:“太子殿下身体是亏损的厉害,但师父有交代过治疗太子殿下的方案,不用师父亲自出山,我就行。” “从现在开始,按照药方每日给太子殿下熬药,再配合我亲自施针,用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会痊愈!” “真的可以痊愈?”玄影双眼一亮。 顾君惜抬眼,沐凌夜恰好看来,两人目光相撞。 沐凌夜此时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同样又着期待。 就是,能活着谁又想死。 顾君惜的心一揪,朝着沐凌夜一笑,却是见沐凌夜又事不关己掩藏般将目光移开。 真能装! 顾君惜起身拿起笔墨笑了笑,一边书写药方,一边对玄影道:“只要太子殿配合,我保证不出半年,太子殿下身体必能痊愈。玄影,麻烦你先帮太子殿下沐浴,一刻钟后,我给太子殿下施针!” “施针为何要先沐浴,施在什么地方,需要脱衣服吗?”玄影一听沐凌夜能痊愈,高兴过头,一时嘴上没有把门,将心里话一下子全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气氛立即一变。 顾君惜执着笔的手一停,脸一红。 第201章 走出这条门,他们之间再无关系 施针是要脱衣服的,可师父说,医者不分男女,这几个月跟着师父也有过不少实践,按理说不应该会脸红。 虽然对沐凌夜还没有产生浓厚的爱意,可到底将沐凌夜视为往后要嫁之人,心境难免不同。 顾君惜心脏剧烈跳动了下,就听沐凌夜出言呵斥:“玄影,休得胡言!” 玄影立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当下站直身体向顾君惜道歉。 “对不起,顾大小姐,是在下失言。您是大夫,接下来需要怎做,都听您的。” 顾君惜淡淡“嗯”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屏气杂念,静下心来,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不时嘣出一些不和谐的画面。 一张药方写下来,比她写了几张还要累。 偏偏这时又有府中侍卫跑来禀报:“太子殿下,府中闹刺客,现下已经抓住!” 禀报的声音才落,屋外吵闹的声音跟着就传了进来。 “我不是刺客,我说,我是太子殿下的朋友!太子殿下,我是左承风,快让你府中这些瞎了眼的放开我。惜惜,就救命啊!” 这声音,这语气,不用多想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顾君惜没有想到左承风会追到太子府来,可她又不能不管左承风,只能尴尬的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捧着一杯清茶,表情淡淡的抿了一口,眼皮也没有抬的就直接吩咐:“将人给孤扔出府去!” “啊啊啊……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不是说好公平竞争的吗?” “惜惜,你要给太子殿下施针治病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不守在旁边……” 左承风咋咋呼呼,喊完沐凌夜又喊顾君惜,直到他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应该是被人丢出了太子府。 可经左承风这么一喊,顾君惜原本有些尴尬的情绪,这会更加尴尬。 什么公平竞争,左承风真会给她找事! “需要……脱掉衣服!”沐凌夜已经沐浴完,单独的房间里,只留下顾君惜跟沐凌夜。 沐凌夜坐在床上,顾君惜缓了缓说道。 刚沐浴完的沐凌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闻言默了默,等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褪去衣袍,赤祼着上身趴躺在床上。 直到此刻顾君惜才发现,沐凌夜后背有许多旧伤,从形状依稀能看出,有些是箭头所伤,有的是刀剑所伤,更有的是鞭痕。 可想而知,沐凌夜在燕国为质的那几年过的有艰难困苦。 顾君惜不由心中泛起怜惜,也就在这时,她真正收起了杂念,静心给沐凌夜施针。 正因为沐凌夜吃过不少苦,所以她在治疗沐凌夜的时候才不能出一点差错,让沐凌夜能少受一点苦。 “第一次施针会有一点痛,忍一忍,到后面就好了!”顾君惜说道。 沐凌夜轻“嗯”一声,全程再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可见忍耐力惊人。 等顾君惜施完针,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施针需要消耗大部分体力,顾君惜收完针,整个人已经虚脱。 再看沐凌夜双眼闭着,已经昏睡过去,大概还是痛的。 所以即使是睡着,沐凌夜的眉头还一直紧皱着,没有半点舒展。 鬼使神差,顾君惜伸出指尖,碰触沐凌夜的眉心,想要将他将眉心抚平。 刚碰上沐凌夜似有感应般睫毛颤动了下,吓得顾君惜心头一抖,连将手指收回,胡乱将锦被搭在沐凌夜身上,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也是她刚走,沐凌夜就睁开了如幽潭般的眸子。 他有些恍惚,许久之后,才似回味般伸出手摸向自己的眉心! 府外。 左承风还在等着。 他一见到顾君惜就迎了上来,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嬉儿就骑马而来。 勒停马,嬉儿翻身而下:“小姐,出现了,大公子到了武馆,要接万柔姑娘走!万柔姑娘毕竟是自由身,夫人也不好阻拦!” 顾黎川要将万柔接走!万柔也同意了。明明万柔才同意要去官府告发顾君堂。 顾君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将手里的医药箱递给嬉儿,自己翻身上马。 “惜惜,你要回宁氏武馆,我跟你一起!”左承风想要跟上,顾君惜已经打马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左公子,麻烦帮忙将嬉儿带回来!” 话落,顾君惜的人影已经消失,左承风只能郁闷地直吹头发,转眼跟嬉儿视线对上,嬉儿讨好的笑了笑。 “走,本公子带你回去,真是欠了你,欠了你们家小姐!”左承风抱怨了几句,却又不是真的抱怨,完全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嬉儿上了左承风的马车,看着舒适豪华的马车内,摆放着几样顾君惜喜欢吃的水果点心,嬉儿真觉得左承风对顾君惜上心又体贴。 她认同宁含霜的话,顾君惜嫁给左承风比嫁给沐凌夜更加适合。 毕竟沐凌夜身体不好,而且夺嫡这条路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碎身粉骨。 嫁给左承风,就不同了。 左相府人口简单,又有左相庇护,顾君惜必能富贵一生。 顾君惜骑马赶到宁氏武馆时,顾黎川正带着万柔从武馆内出来。 宁含霜眉头皱着,虽然不悦,却只能在一侧看着,见顾君惜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宁含霜对万柔跟顾黎川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因为顾君惜想要留住万柔,刚刚才会一直想办法拖延。 “顾大小姐!”万柔跟顾黎川并排而站,手里还牵着天生,看到顾君惜赶回来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当顾黎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她又重新鼓起勇气,看向了顾君惜。 “惜惜,你回来了!”顾黎川也一脸心平气和地看向顾君惜,眼中有着感激跟歉意。 他主动解释:“你别误会,顾君堂伤害柔儿跟天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带柔儿跟天生走不是要息事宁人,我现在就带她们去官府报案。柔儿、天生被劫,导致柔儿坠崖一事,我一定会让顾君堂给一个交代。” “以后顾君堂再也不能再伤害天生、柔儿……还有你!” 顾黎川的话很真诚,也能看出他走出这一步下了很大的决心,可顾君惜还是不相信顾黎川。 顾黎川一向以顾家为重,是顾元柏最忠实的拥护者。 在顾君堂顾菩萨名号打出去,被众人追棒时,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舍得将顾君堂拉下神坛。 就算是顾黎川真舍得,顾元柏也舍不得。 顾君惜没有将顾黎川的话真正听进去,她冷静清醒地目光落在万柔身上。 “万姑娘,你真的想好了,真要带着天生跟顾黎川走?你今日若是走出宁氏武馆这条门,你我之间以后就再也没有牵扯了,你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第202章 人心难测,再也没有回头路 万柔抿了抿唇,脸上出现踌躇不安。 这么些日子顾君惜对她的好,她是记在心上,看在眼里。 可以说,没有顾君惜就没有她的新生。 按理说,她应该听顾君惜的,跟着顾君惜一起去报官。 可天生不能没有父亲,而顾黎川是真的有在悔改。 帮她寻到了父亲母亲,她想要一家团圆也没有错。 思来想去,万柔请求地开口:“顾大姐,可不可别这样,川郎毕竟是你的大哥,你们是一家人。他带我跟天生去报官是一样的!” “惜惜,你别为难柔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顾黎川也看透顾君惜的心思,开口承诺。 随即,他又侧身朝着冷漠的宁含霜地施了一礼:“母亲,儿子听您的,娶妻遵从本心,柔儿就是儿子确定要娶的人,等报完官回来,儿子就带着柔儿跟天生,再来拜见您!” 顾黎川这几个月里,会借着看天生不时上门求和,宁含霜都避而不见,就算见到也是假装没有看见。 这次看到顾黎川这幅作派,她有些意动,可也仅此而已。 宁含霜跟顾君惜的想法一样,就凭顾黎川对顾元柏的孝心,在顾元柏还器重他这个长子的情况,顾黎川怎么可能轻易背叛顾家。 “大可不必,顾大公子,你我已经断亲!”宁含霜冷淡地将目光从顾黎川身上抽离,转身进了宁氏武馆。 顾君惜没有离开,她站在原地,依旧看着万柔,想要万柔再慎重考虑一下。 第一次走错路,尚有回头路。 可若是再次走错,就真的没有人再会救她。 然而,万柔此时因为顾君惜所说,心中产生的不安,却因为顾黎川无所避讳,坦白的宁含霜介绍下她而安定下来。 她想,等报了官,顾君堂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顾君惜就会真正理解她。 万柔下定决心,紧紧反握住顾黎川的手,牵着天生不再看顾君惜的上了马车。 顾黎川的马车刚刚远去,左承风带着嬉儿也赶了回来。 “小姐,您怎么就这样让万姑娘跟大公子走了!”嬉儿郁闷,同时又些不甘。 到底相处了这般久,顾君惜对万柔是用了真心的,没想到头来万柔会头也不回。 她有些失落地道:“人各有志,不然我又能如何,将她捆了吗,她毕竟是自由身,我没有非法拘禁她的权利。” 万柔的赎身契,早在万柔要带天生去别生活时已经撕毁。 “可真的就这样算了?让二小姐再次得意?”嬉儿还是不开心。 嬉儿也清楚顾君堂勾结荣吉亲王世子,想要谋害顾君惜一事。 顾君惜嘴角勾起嘲讽:“那到没有,顾黎川说要带万柔跟天生去报官撞告顾君堂,让顾君堂受到应有惩罚!” “什么?”这话连嬉儿都不相信,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被蒙蔽的只有愿意被蒙蔽的人。 顾君惜已经不愿意再多说,吩咐嬉儿:“找个人盯着,顾黎川跟万柔那边有任何情况立即告诉我!” “小姐,这件事你放心包我身上!”嬉儿当下拍着胸口答应。 顾君惜说完转身进了宁氏武馆。 左承风磨磨蹭蹭跟进来:“惜惜,方才跟顾黎川走的那个,就是戴着面具的万姑娘啊?你放心,虽然她背叛你了,但我绝对不会背叛你。哪怕死,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左承风,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们只能是朋友!”顾君惜心烦着,又因为左承风跟去太子府的事越加心烦。 为了防止左承风越陷越深,顾君惜决定不再挑什么合适时机,当即立断跟左承风坦白自己的内心。 说实在的,被沐凌轩伤过,她根本不再相信什么感情,对沐凌夜其实也是感动恩情罢了。 嫁给沐凌夜是她一开始想好的事情,但她也有想过,沐凌夜若是到最后不愿意娶她。 她也可以终生不嫁。 至于左承风,真没有想过要嫁。 “惜惜,你真的是有伤到我了!”左承风愣了一下,然后受伤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过没有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可能原谅你。” “我相信,你现在把我当朋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当心上人,只要你一日不成亲,我就有机会!嘿嘿……” 左承风没心没肺笑着,说完隔着老远就朝着宁含霜跑了过去,讨好的喊道:”宁伯母,我来看您了。几个月没有见,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小嘴甜似抹蜜,顾君惜看着,原本不好的心情,竟微微有了好转。 这边,顾黎川带着万柔、天生离开宁氏武馆后,竟真的让马夫直接驾车往衙门去,只可惜马车离衙门还远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赵殊儿没有任何预兆冲出来,挡在马车面前,马车差点撞到赵殊儿。 赵殊儿受到惊吓,倒在地上。 顾黎川听到禀报匆匆下了马车。 “黎川,不好了,堂堂突然上吊自杀,老爷他受到惊吓晕了过去。现在府里乱成一锅粥了,你快回去看看!” 赵殊儿一见到顾黎川,就扑过去紧紧拽住顾黎川的胳膊。 顾黎川皱紧眉头,回头看了眼身后,从马车内钻出半个身体来查看的万柔。 赵殊儿见顾黎川神色一下子变得紧张,拽住顾黎川胳膊的手也更加用力,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落。 “黎川,你不愿意回去吗?你父亲最器重的就是你,堂堂那个傻孩子说到底还是早些年跟我在乡下,我没有教好她。都怨我,她若是惹你不快,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包容包容她?” “殊姨求你了,你若是不管府中事物,我们顾家迟早要散!” 赵殊儿说着,竟松开拽住顾黎川的手,朝顾黎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那声音很响,是千真万确的磕。 顾黎川想到赵殊儿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他长辈,就有些不忍,受之有愧。 他连将赵殊儿扶了起来,终于又软下心来。 “殊姨,我先扶您上马车!” 赵殊儿上了马车。 万柔死死盯着顾黎川。 顾黎川温柔地握住了万柔的手,神色愧疚。 “柔儿,府中出事了,我父亲昏迷不醒,我不得不暂时先回府主持大局。你相信我,这真的只是暂时,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第203章 妥协原谅,是给人机会的开始 万柔有些彷徨,她挪动着嘴角,连带声音都小了许多:“我真的可以信你吗?” “当然!你不信我,怎么能跟我从武馆里出来?为何不能再多信我一点。我不会再负你!”顾黎川安抚地将万柔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赵殊儿在侧看着顾黎川哄万柔,嫌弃地撇了撇嘴。 马车启动她像是没有了主心骨,突然扑在顾黎川的胳膊上,眼泪继续往外流。 “黎川,你说好好的,堂堂为何要上吊自缢,究竟是谁要害她?若是堂堂没了,我也就随她去了!” 赵殊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让赵殊儿就此没有性命。 顾黎川一听,顿时两面为难。 其实心里也已经猜到顾君堂为何会突然上吊。 顾黎川心乱地又去哄赵殊儿,万柔不知不觉就被丢到了一边。 万柔抱着天生安静坐在一侧看着,眼里充满迷茫,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边缘化。 但这还是开始,等进了顾府,万柔跟天生只能跟顾黎川的身后,谁也没有没有理会她,如同一道影子般。 顾黎川原本先是要去看望顾元柏,被告知顾元柏刚醒,现在在顾君堂院子,一行人改道就到了顾君堂院子。 到的时候,顾君堂还没有醒,大夫正在给顾君堂包扎。 但能看到顾君堂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脸上也如同涂了白面一样白的可怕。 “堂堂,你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自缢了?若是你死了,娘也就随你一道去了!” 赵殊儿一见到顾君堂就一头扑到床头,哭得快要昏死过去。 可床上的顾君堂就像是真的已经没有气息一般,半点没有反应。 顾黎川木木的看着,此时他的心里一片复杂。 他讨厌顾君堂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也是真的触及他的底线。 想要顾君堂得到惩罚,可他没有想过要顾君堂死…… 尤其看到赵殊儿痛苦的模样,他感觉自己像是成了罪人。 “你跟我来!”顾元柏让人照顾赵殊儿,表情严肃的朝愣愣地顾黎川点了点头。 顾黎川就没有反抗的转身跟在顾元柏身后。 “川郞?”万柔不安地拉住顾黎川衣袖。 顾黎川脚步一停,顾元柏一道目光看过来,他就拂开了万柔的手,情绪低落随意道:“我去去就来!” 万柔牵着天生,只能眼巴巴看着顾黎川头也不回的离开。 偌大的顾府,顾君堂的房间满是仆人,可万柔带着天生却孤单的如同一叶小舟,无依无靠显得格格不入。 顾元柏一直走到书房里,才转过身来看向顾黎川。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顾黎川。 顾黎川接过才发现,这竟是顾君堂写的遗书。 上面字字泣血,写满顾君堂的悔意。 顾元柏等顾黎川看完,手才搭在顾黎川的肩膀上。 “黎川呀,为父知道这次的事是堂堂做错了,可她这样做还是因为太在乎你。你能不能原谅她?” “兄妹之间,是经历过几世才能修来的缘分,不要因为外人就伤了兄妹之情。你就当为了父亲,原谅堂堂好吗?” “得知堂堂出事,青岩子大师已经亲自动身往府里来,魏提督那边也派了人过来。堂堂现在关系到我们顾家的前程。你就算不为父亲,能不能为了顾家原谅堂堂?” 顾元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顾黎川推到了一个两难之境。 他缓了许久才抬起头:“父亲,那万柔跟天生呢,他们的苦就白受了?” “不会,为父为了你,也不会让她们白受。”顾元柏像是一心只为顾黎川着想,完全就是一副慈父的形象:“你不是想娶万柔,为父答应你,选个吉时让你们成亲,再让天生认祖归宗!” “真的吗,那这样太好了。谢谢父亲!”顾黎川权衡过后,给顾元柏行礼道谢。 想到不能让顾君堂受到惩罚,万柔必然会怪他。 可若是给万柔正妻的位置,让天生堂堂正正做他的嫡长子,万柔可能也会心中平衡些。 毕竟以万柔的出身,跟经历,这已经是能给到最好的结果。 顾黎川道完礼,就要离开先去安顿万柔。 顾元柏拉住顾黎川:“你急什么,回了家,难道父亲会亏待自己的儿媳跟长孙?” “为父已经交代管家给他们安排住处,青岩子大师要来,你跟为父一起招待。这都是你闯出的祸事,别想逃跑!” 顾黎川闻言,没有什么想法的留下。 他百分之百信任顾元柏,何况他也觉得万柔既然已经回到顾家,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万柔带着天生在顾君堂的房间待了许久,也没有人理会他们。 丫鬟们进进出出,一不小心撞到天生,差点将天生撞到在地。 天生小小的人儿,被如此漠视欺辱,眼里带起泪,怕万柔担心又垂眸生生忍住。 万柔见状,看到懂事的儿子却是心中不忍,打定主意不再等待。 她牵着天生,出了顾君堂的房间。 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没有顾黎川在身侧,万柔才感觉顾府是真的大,大到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寻找顾黎川。 “请问,知不知道你们家大公子在何处?”万柔好不容易拦住一位路过的婢女。 那婢女冷冷瞥了眼万柔,不耐烦回道:“我们家大公子自是在陪二小姐的师父青岩子大师,应该是没有空理会你们这等闲人!” 闲人? 万柔闻言心中一沉,死死咬住嘴唇。 顾黎川明明说过要还她与天生公道,扭头却在陪顾君堂的师父,是又打算维护顾君堂了! 她好像真的错了。 她就应该听顾君惜的话,不应该再给予顾黎川机会。 她要离开! 对,她要离开去找顾君惜。 万柔蓦地就慌了,她伸手抓住了那婢女的胳膊:“请问出府的路如何走?” 那婢女伸手懒懒地指了一道,就不再理会万柔端着托盘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回头,见万柔真带着天生朝所她指的那条路走去,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万柔带着天生越走越偏,当她感觉到路线不对时,已经到了顾府最偏僻的院落。 这里一眼就能看出久无打扫,杂草丛生,枯死的大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光秃秃的。 “娘,我害怕!”天生握紧了万柔的手。 “乖,别怕,娘在。”万柔抱起天生,扭头原路离开。 却在这时,原本应该躺在床上,还昏睡不醒的顾君堂带着两名侍卫出现。 “走,你想往哪里走?万柔,没想到你命是真大。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被我抓住了!” 顾君堂温柔笑着,可那笑容却是让万柔遍体生寒。 第204章 一连补了两刀,三哥真的不怪我 宁氏武馆。 顾君惜得知,顾黎川与万柔在去报官的途中被赵殊儿拦回顾府,她就知道事情要糟。 一切真的在往她所预料,也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万柔会不会出事?她出事活该,可天生是无辜的。” 嬉儿着急,她已经怨怪万柔,改口的直称名字。 顾君惜沉吟地闭了闭眼,万柔是自愿跟顾黎川回府的,她没有任何立场上门要人,一切只能看万柔自己的造化! 但顾君惜还是尽了力,让人更加密切地关注顾府动静。 可顾君惜派出来的人,手终究竟是伸不进顾府,万柔只能自己面对危险。 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顾君堂,万柔紧张的心提到嗓子眼。 “你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你们顾府,我要是在顾府了事,大家一定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川郞他不会放过你,顾大人也不会放过你,顾大小姐会为我报仇!” “你在吓唬谁?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顾君堂笑着,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一步步朝万柔跟天生逼近。 “你当我傻吗?你方才不是出府了吗?到时自会有人告诉大哥,是你不耐等待。而且在众人眼里,我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又有谁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若是没有父亲的默许,你觉得我会到这里来吗?至于顾君惜,我会怕她?” “现在的顾君惜,不过是无权无势,连父亲都不认的不孝之人,而我!是在青岩子大师徒弟!魏提督的干女儿!我怕什么!” “给我抓住她!” 顾君堂已经安排好所有退路,她嚣张地说完,命令身侧两名侍卫。 这两名侍卫是魏明给顾君堂的,对顾君堂绝对忠心。 两名侍卫冷酷无情地朝万柔跟天生靠近。天生是学过一些武功,可比起这精心训练出来的侍卫简直太不够看。 不过两三下,就被拎鸡崽似的拎了起来,万柔也被反剪住双手,强行跪押在了顾君堂的面前。 顾君堂掏出了匕首,用匕首背面拍了拍万柔清秀漂亮的脸蛋,语气满是不忍。 “万柔,我真不想杀你,一切都是你的逼的!你一次次离间我跟大哥,真是太坏了!” “我也不想对你亲自动手,可万柔,这也是你逼的。你的命太硬了,我若是不亲自杀了你,看着你死,我真怕你会再次蹦出来害我!所以真的对不起!” 顾君堂说完,匕首对准万柔的脖子,这已经不顾君堂第一次杀人,所以她已经没有害怕,相反,还有一点兴奋。 可就在匕首马上要刺出时,一道不小心踩到碎石的声音响起,顾君堂警惕地立即回头寻望:“谁?” 顾君堂回头的动作太快,藏在大树后的人影想要再躲藏已经来不及。 顾空皓只能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三哥!”见到偷看的人是顾空皓,顾君堂脸上的表情凝固,几乎下意识将手中的匕首藏在身后。 她缓了缓,脸上努力扬起无害的笑。 “三哥,你方才都听到看到了什么?大嫂她又想背着大哥逃跑,实在是不乖。我怕大哥担心,所以特意来拦大嫂。” 顾君堂见顾空皓满脸复杂,久久没有回应,就一步步朝着顾空皓走了过去。 她伸手出一只手紧紧握住顾空皓垂放在身侧的手,声音弱弱带着撒娇:“三哥,你相信我的是!” 相信?如何相信! 相信顾君堂哄他,说他一定能赢到银子。 还是相信顾君堂骗他借高利,信誓旦旦的说会帮他兜底。 他方才明明亲眼看到顾君堂用匕首打万柔的脸,那般的恶毒,让他如何信。 他只要想起,自己三年多如珠如宝宠着的妹妹,是一条毒蛇,他就无法克制心中发冷寒。 他就是为了眼前这么个玩意,伤害了自己的嫡亲妹妹,伤害了自己的母亲。 他当真瞎了眼。 顾空皓一巴掌甩向了顾君堂:“你闭嘴,当我真的很蠢吗?你都将万柔卖到花楼,又推下悬崖了,现在还想要杀了她。” “天生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也忍心这般对待他?你跟我去见大哥,去见父亲!” 顾空皓得知顾君堂无缘无故上吊,就一直关注顾君堂的动向。 担心顾君堂会对顾君惜与宁含霜不利。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亲眼看到上吊昏睡的顾君堂清醒,偷偷离开自己院子,他就悄悄跟了过来。 他来得慢,没有听到顾君堂前面对万柔说的那些话,但亲眼看到了顾君堂对万柔天生下手。 顾空皓的这一巴掌带着情绪,打得着实不轻,顾君堂的脸偏了过去,脸上很快肿起五个手指印,火辣辣的疼。 顾君堂回过头来,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空皓,眼泪流了下来。 “三哥,你打我?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还在因为赌债的事生我的气?这几个月来,我不是一直在哄你了吗?” “我都答应你,等我医术再精进一些,就给你做几个假手指,让你的手指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你为何还不原谅我?对我也存了偏见!” 以前顾空皓只要顾君堂一哭就心软,可现在,他却是无法再心软,甚至对顾君堂的眼泪有了一些心理上的厌恶。 他直白地质问:“顾君堂,你自己说,我对你是偏见吗?你除了会骗我,哄我,对我可真的有过真心?” “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去见父亲、大哥,那我就自己去见父亲、大哥,总之你不能伤害万柔跟天生!” 顾空皓说完扭头就走。 顾君堂拉住顾空皓,满脸受到伤害的委屈模样,脸上泪水也越聚越多:“三哥,你不许走。你真的不愿意帮我?真的变了是吗?” 顾空皓不想听顾君堂说话,只是挣扎,一味想脱身。 可顾空皓越挣扎,顾君堂也像是斗气般就拉得越紧。 最后拉扯间“扑哧”一声,顾君堂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就直直插进了顾空皓的腹部。 顾空皓吃痛垂眸,发现自己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 “你……”顾空皓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顾君堂是他的庶妹啊。 骗他、哄他,阴险有心计这些都已经超出认知范围,可怎么真的能对他动手。 就连顾君惜都没有对他真正动过手…… 父亲明明说过,庶妹胆小又温柔,跟嫡妹不同,需要他做兄长的多呵护。 父亲也骗他! “对不起三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顾君堂也像是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她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然后又伸手摸向顾空皓腹部的匕首。 她一用力将匕首扯了出来,然后又原封不动送了回去,连补了两刀,像是真的慌张极了,嘴里一直念叨着。 “三哥,对不起,谁叫你变了。对不起,我哄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回头,真不怪我……呜呜!” 第205章 上位者手中,谁不是鲜血累累 一刀刺中腹部已经让顾空皓承受不住,一连补了两刀,他的身体支撑基本已经到了极限。 顾空皓就在顾君堂不断念叨忏悔中倒了下去。 “对不起,三哥!” 顾君堂道着歉,拿着匕首又在顾空皓脸上划了几刀,让顾空皓的脸损毁,这样再也辩别不出容貌。 “三哥,我不得不划花你的脸,这样就被算人看到尸体,也能确保不会被认出。你以前那般宠我,就当最后再帮我一次!” 顾君堂握着匕首的手有些不稳,哭泣着起身,然后提着带血的匕首一步步又走向了万柔跟天生。 她此时眼里没有了柔弱、歉意,而是怨恨。 “万柔,都怨你,是你害我误杀了三哥,我要你替我三哥偿命!” 万柔还被反剪着双手强押在地上,此处院落实在荒凉,就算大叫也不会被人听到。 在亲眼目睹顾君堂跟顾空皓拉扯,顾君堂出其不意捅了顾空皓几刀之后,万柔是真的感觉到了顾君堂的可怕之处。 一个人怎么能在做尽坏事之后,还能无辜的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 真无耻虚伪到了极限! 可如果能保下天生一条性命,万柔愿意没有底线的向顾君堂妥协。 万柔求饶着:“顾二小姐,对,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替顾三公子偿命。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你放过天生好不好?他还那般的小,而且他也是你的亲侄子啊!” “只要你放过他,我让他发誓,永远不将今日的事说出去,也不找你报仇!” 万柔满眼都是祈求。 天生在侧挣扎,哭喊着:“娘,要死一起死!我一定会帮您报仇!顾君堂,你最好将我一起杀了!” “你住嘴!”万柔没有办法,只能呵斥天生。 顾君堂左右看看万柔跟天生,突然就又笑了起来。 “行了,别争了。我才不会那么傻,给自己留下后患,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话落,顾君堂不再废话,为了节省时间,不被人怀疑,也为了确保这次万柔再无生还可能,她直接用匕首划破了万柔的喉咙。 鲜血喷射出来,万柔头彻底垂了下去。 “娘!”天生凄厉叫喊了一声。 这样的声音换不来顾君堂的怜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以来,上位者谁的手中不是鲜血累累,她只是在效仿古人。 顾君堂提起匕首,一刀又割向天生喉咙。 天生的声音停止,顾君堂扔下带血的匕首。 她深吸了口气,望着天生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 “这不怪我,我给你留过一次性命的。要怪就怪你娘偏要再次出现,要怪就怪你娘偏要跟顾君惜勾结,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顾君堂扫向那两名带来的侍卫吩咐:“按照原计划,将他们的尸体都悄悄扔到乱葬岗掩埋了。尤其是我三哥的尸体,一定不要让野狗啃食了,把这里都收拾干净!” “是!”两名侍卫应声。 顾君堂最后看了眼顾空皓的尸体,不忍的头也不回离开。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下,顾君堂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房间重新躺下,就像是她从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样。 这边,顾黎川也随顾元柏一起终于送走了青岩子,这时回过头来,顾黎川才想起万柔跟天生母子。 只是问起来,管家显得有些支支唔唔。 “有什么事不能直白的说,难道大公子还能吃了你不成。这万姑娘跟小少爷究竟安排的如何了?今晚的膳食可有妥善送过去?”顾元柏迈进正厅,侧过头来扫向管家。 管家立即将头垂的更低,拱手朝着顾黎川道歉:“对不起大公子,是小的错,小的要给万姑娘跟小少爷安排住处时才发现万姑娘带着小少爷已经离府!” “都怪小的照顾不周全,小的也没有想到,只是让人先收拾院子的工夫万姑娘就带着小少爷离开了……” “你是亲眼见柔跟天生离府的?”顾黎川质问。 管家摇了摇头。 那给万柔指路婢女主动站了出来:“大公子,是万姑娘向奴婢问了出府的路。万姑娘为了不被人看到,还特意让奴婢指的后门!” 人证已在,顾黎川眸色一暗。 顾元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这万姑娘还是不信任你,没有关系黎川,为父这就派人去找。一定帮你找到他们。” “父亲,还是我亲自带人去寻!”顾黎川摇了摇头。 他没怀疑万柔跟天生已经出事,毕竟万柔跟他来顾府时也是犹犹豫豫的,现在因为产生信任危机离开很正常。 而且顾君堂现在还昏睡着没有醒,除了万柔自己走,又有谁会去伤害万柔。 “好,但你也别太累着,你是顾家长子。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撑着。”顾元柏没有阻止,他扭头转身去看顾君堂。 夜黑风高,整个乱葬岗鬼气森森,群鸦乱飞。 顾君堂派出去的两名侍卫才将人拉到乱葬岗掩埋离开,后脚顾君惜派来盯稍顾府的人就将土包给挖开了。 同时,接到消息的顾君惜跟左承风赶了过来。 万柔、天生以及顾空皓三人被并排摆在了一处。 火把点燃,将三人的模样清晰照了出来。 三人才从土里挖出来,又浑身是血,看着格外瘆人。 尤其顾空皓,容貌被毁,若不是被毁的时间不久,顾君惜跟左承风又对他熟悉,根本认不出来。 “别看!”左承风举着火把,下意识用手掌去遮顾君惜的眼,自己也双眼闭紧着,一副害怕又逞强着的模样。 中午还好生生的人,转眼到了晚上就躺在了地上,顾君惜的心里的确不好受。 而且这个人里面还有顾空皓。 顾空皓对她的伤害,她绝对不会原谅,但看着顾空皓躺下,她也无法高兴起来。 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他们毕竟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 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躺在她眼前,她也会有所动容。 顾君惜拂开左承风的手:“你要是害怕就先到一边等着,我是大夫,你忘记在药王谷时,师父带我去郊外挖尸体训练了?” 这怎么能忘,在药王谷的那几个月,只要不下雨下雪,素心先生都会雷打不动带顾君惜挖尸体解剖人体。 左承风有一次偷偷跟过去,恶心得一连三天没有好好吃饭。 左承风想起那些记忆,脸色就越发白,但为了显示自己的胆识,他只是将手放了下来,并没有听顾君惜的先到一旁等着。 顾君惜俯身而下,挨个检查万柔跟天生以及顾空皓,期盼着他们尚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第206章 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顾黎川才是凶手 但凡只要还有一口气息在,她就会试一试救活他们。 这不是要当滥好人,从他们嘴中获得真相,好过自己去找。 再者,这也是对她医术的挑战。 万柔跟天生皆是被割喉而死,面色已经呈青紫,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再救活。 顾空皓腹部一连中了三刀,都是在同一位置,虽然严重可并不是致命伤。 顾君惜先是摸了顾空皓的鼻息,然后再是脉博,发现顾空皓还有微弱的心跳声,虽然不能确保能完全救活,可总算有一丝希望。 救人如救火,顾君惜不敢耽搁,掏出随身携带的救命药丸给顾空皓喂了下去,随后站起身来。 “怎么样了?”左承风不敢看地上三人的问道。 “顾空皓还有一线希望,先将他们带去肃亲王府!”顾君惜面色凝重的说道。 她不敢将人带去宁远侯府,也不敢带去宁氏武馆,就怕吓着宁含霜。 倘若顾空皓真死了,她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就别说作为母亲的宁含霜了。 既然已经和离断亲,她就不想再让宁含霜被顾家的这些事所困扰。 肃亲王府,灯火一片通明。 肃亲王的药医房里,通过顾君惜的救治,顾空皓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可到最后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顾空皓自己的造化。 而且就算是活下来,这张已经被毁的脸,怕是也再难恢复当初模样。 左承风跟沐清芙对此都唏嘘不已。 要知道,顾空皓最是浪荡不羁,长着一张还算是俊秀的脸,一直都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 可现在手指已经被断,脸再毁,他怕是无法再接受这个事实。 “惜惜,你能从死神手里将顾空皓这小子暂时抢回来,这医术就已经不在我之下了。真没有想到,你在医术上有这么高的天赋。” “比起来那只知道吹捧自己的顾君堂不知道强了多少陪。如果不是师父交代,不能高调,我一定带你去打趴那个青岩子老怪,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肃亲王全程给顾君惜打下手,在亲眼见证过顾君惜的医术后,对顾君惜赞不绝口,同时越发看不上自己的大师兄青岩子。 顾君惜此时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 她开口问道:“小姨父,落雁城的异动,您今日上朝可有向皇上提起!” “已经提过。皇兄答应会派人探听消息,但对应战似乎不太积极。”肃亲王说起政事,面色有些不虞。 顾君惜点了点头,清楚这件事不是能一步到位的,总需要一点时间周旋,所谓两方对战,粮草先行。 她去年筹备的粮草倒是可以先运往落雁城早做准备。 大战过后苦的总是百姓,她记得落雁城大战过后不久,北方那边就起了悍灾,这些也要做准备。 “惜惜,我送你回宁远侯府!”左承风看完顾空皓,跟沐清芙一起出来,见到顾君惜殷勤贴了过来。 “有本郡主在,那用的着你!”沐清芙看不惯左承风的殷勤,同样贴到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看着关心她的二人摇了摇头:“我自己能回去,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即使万柔跟天生身死,顾空皓暂时还没有真正脱离生命危险。 可这件事是谁做的,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顾黎川信誓旦旦地将万柔跟天生接走,现在万柔跟天生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乱葬岗,他想要完美隐身,没有这么容易。 沐清芙跟左承风一听还有要紧的事要做,当下积极响应。 月色下,一辆马车悄悄停在顾府门前,已经死去的万柔跟天生被依次抬下,安置在顾府门口。 除此之外,还用极大的白色纱布,用鲜血在上面写下万柔跟天生进入顾府的时辰。 再写到,有人亲眼看到万柔跟天生的尸体被顾府中人偷偷从后门抬出,运到乱葬岗掩埋。 “天在上,地在下,我相信人间自有真理,万事讲轮回报应。我乃城中一小百姓,虽看到了这极恶一幕,可实在害怕顾府势大报复,故而匿名写下这封血书。” “特意让两具尸体重现天日,若是这样能让那作恶之人心中惶惶,我心亦安!” 清晨,顾府大门还未开,府门口就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有识字者大声诵读着白纱上鲜红的大字。 众人看着万柔跟天生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议论纷纷。 顾府门房听到声响,打开府门,当看到眼前这一幕当下慌了神,忙匆匆赶回府里禀报。 不稍多时,顾元柏、顾君堂以及管家就从府内走了出来。 顾君堂看到万柔跟天生两具尸体难免心虚,心中顿时果真惶惶不安。 她实在没有想到,昨晚已经做得那般隐秘,竟还是出现了目击之人。 尤其这目击之人躲在暗处,无法得知,到底目击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只有万柔跟天生两具尸体,顾空皓呢,顾空皓的尸体去了哪? 顾君堂越想越不镇定,脸色开始发白。 顾元柏瞥了顾君堂一眼,立即恼怒地吩咐管家。 “还在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些撤了,这两具尸体的确是府中之人,还不快先抬回府中准备后事。” 将尸体带回府里,然后尽快处理,息事宁人,再一床大被子掩盖。顾元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因为他很清楚,是他亲口答应将万柔跟天生交给顾君堂处理,现在两人死了,跟顾君堂自是脱不了关系。 顾君堂现在除了是他的女儿,还是他顾家往上爬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护住了! 可人群中偏偏有人高喊。 “顾大人,就这样将尸体搬回去,不报官吗,这白纱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这两具尸体的主人是被人谋害的啊!顾大人莫非是想包庇!” 这叫喊声绊住了顾府下人,想要搬走万柔跟天生尸体的脚步。 府门口的街角暗处,顾君惜跟沐清芙还有左承风也正看着这一幕,眼前这些正是顾君惜一手安排。 街角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顾君惜扫了眼,就看到打头阵的顾黎川。 “主角,终于来了!”顾君惜喃喃开口。 她也有些期待,顾黎川在看到万柔跟天生的尸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其实顾黎川才是真正的凶手。 第207章 顾黎川的愤怒,位置调换才知痛 马蹄落下,顾黎川翻身下马。 府门前围观的人群中,似有人认出顾黎川的身份,自动分开退至两侧。 这样一来,万柔跟天生的尸体就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了顾黎川眼前。 现场还没有收拾妥当,顾元柏跟顾君堂看到突然归来的顾黎川,脸上都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慌乱。 顾黎川在看到万柔跟天生的尸体后表情出现片刻怔愣,随后便翻身下马,只是翻身下马的动作太快,双脚落地时脚肚子一软,直接跌扑在了地上, 有人伸过手来扶,顾黎川直接无视,坚持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到万柔跟天生的尸体旁边。 死了一夜,万柔跟天生的面部越加瘆人,可顾黎川似感觉不到害怕,颤抖的将手伸了过去,入手全都是一片冰凉。 直到此时,顾黎川才真正确认万柔跟天生死了。 “啊!” 顾黎川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 这一声根本不足以发泄他心头万分之一的痛苦。 天生跟万柔,他的妻子,他的儿子,昨天之前明明还是好好的。 为何只是一晚,就全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痛苦化为悲愤,顾黎川的目光终于移到那些白纱上的鲜红大字上。 见顾黎川目光转移,顾君堂慌乱地几步跑下台阶,强装镇定地去拉顾黎川。 “大哥,节哀。这白纱上的话当不得真,一定是我们家的仇家,故意造谣想要陷害我们家!” “大嫂跟天生这般躺在府门口终究不体面,我们还是快些将大嫂和天生带回府里头!” 顾君堂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跟当初一样善解人意。 抬头看去,那张脸还是那般的无害白净,尤其脖子上那未消的勒痕,更显得柔弱无依。 再看顾元柏也紧跟到了顾君堂的身侧,语重声长的开口:“黎川,堂堂说的对,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府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你可是我们顾家的嫡长子,莫让为父失望!” 对,他是顾家的嫡长子,所以要担当起光复顾家的重任,他是顾家的嫡长子所以要无原则维护顾家的利益。 可他摒弃良心维护顾家,维护父亲,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呢。 他只要他的妻儿跟在身侧,可换来的是两具冰冷冷的尸体。 一次两次,难道他就真这么愚不可及吗。 一滴两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顾黎川一字一顿冷声质问:“父亲、顾君堂,既然是仇家造谣,那就报官啊。你们心急着遮掩什么?难道不是在做贼心虚!” 最后一句话,顾黎川陡然声音加大,足够周围所有人能听见。 顾元柏见周围的人再次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不由地也有些恼,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对顾黎川洗脑。 眼见洗脑没有用,他开始改变策略施压:“顾黎川,你在闹什么,难道父亲的话你都不听了?” 心是真的痛了,也是真的有了悔。 顾黎川难得不再装糊涂,他俊美的面皮泛起几分冷笑。 “我以前就是太听话,才会让自己的妻儿枉死。做为夫妻、做为父亲,若不能为自己的妻儿报仇,也枉为人。” 顾黎川说着站起身来,“咣”的一声,夺过身侧侍卫腰间佩剑,出其不意架在顾君堂脖子上。 “顾君堂,柔儿一向与世无争,从不跟人结怨,唯一得罪过,想要她死的人只有你。是你杀了柔儿跟天生对不对?我今日就让你替他们偿命!” 长剑抵住脖子,顾君堂是真的害怕,可承认,这会是真不敢承认的。 顾君堂眼泪流了下来:“大哥,我从昨日中午起就一直昏睡到半夜才醒,如何杀得了大嫂跟天生,真是天大的冤枉!” “你若不是杀害柔儿跟天生的凶手,为何笃定昨晚半夜醒来就没有嫌疑。反之,你如此笃定,只能说你十分清楚他们遇害时间。所以,你就是真正凶手!” 顾黎川话语犀利的反问。 最年轻的状元怎么可能会真傻,只是大部分是偏心、私心在作祟。 而且他从小就崇尚父权,被父亲洗脑,因父亲的思想,而左右住自己的思想,极为正常。 此时痛定思痛,努力地挣脱着父亲给他施加的牢笼。 顾君堂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就在这时,赵殊儿从府里冲了出来,直接眼泪汪汪跪在顾黎川面前。 “黎川,你放过堂堂。我敢用性命起誓,堂堂她没有伤害万姑娘跟天生,你若是想泄愤,那就杀了殊姨好不好!” 又是哭,又是以命抵命。 顾黎川垂着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顾君惜以为这场戏就此结束时,顾黎川竟扔下了手中长剑。 赵殊儿、顾君堂一喜,却听顾黎川的声音响起:“殊姨,你是救过我的命。可这条命在顾君堂一再伤害柔儿时,就已经还清。” “既然你想代替顾君堂去死,那就捡起这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去死好了!” 明晃晃的剑散发着寒意,只要碰到,割破一点皮肤必然见血。 赵殊儿看着面前的剑,嘴唇就是一抖。 她柔弱地抬起头,怯怯地喊:“黎川……” 然而,顾黎川的眼里只有冷漠,再也看不到半点怜惜。 他大喝一声:“你不是想死?拿起剑啊,还在磨蹭什么,或者说,又在装什么!” 这一声,直接让赵殊儿身体抖了三抖,眼泪落得更加厉害。 却是到了进退两难之地,毕竟她不能真死。 赵殊儿发现,用救命之恩相挟,一哭二闹三上吊,对顾黎川真的不起作用了。 不就是死了无关紧要的人,顾黎川发什么疯。 顾君堂同样不知要如何处,她着急的人群中搜索,终于,她看到在军营的顾寒星赶了回来。 “二哥,救命啊。大哥因为大嫂跟天生的意外离世,让我跟娘给大嫂跟天生偿命,你快劝劝大哥。大嫂跟天生的死真的跟我和娘没有关系!” 顾君堂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呜呜哭泣着求救。 顾寒星扫了眼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眉色微微一皱,当下不加思索扶起赵殊儿,挡在顾君堂面前。 “大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堂堂跟殊姨这般善良、柔弱,怎么可能会害人性命,你不要被有人心蒙骗了。” 顾黎川看着一心维护顾君堂跟赵殊儿的顾寒星,恍惚间,他就像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昔日的自己一心维护顾君堂跟赵殊儿,义无反顾站顾君惜跟宁含霜对立面时,母亲跟嫡亲妹妹怕也是只会觉得他蠢。 他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维护顾家,为了听父亲的话,他让仇者快,亲者恨了。 顾黎川突然左右扫视,在周围扫找着什么。 第208章 下一个该轮到你后悔了 “大哥,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们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兄弟三人,现在空皓因为断了手指日夜消沉,你不能也消沉下去。” “父亲说了,你是我们顾家的嫡长子,我们顾家的希望!” 顾寒星见顾黎川神色不对,久久没有答话,不由一急,拉了顾黎川一把。 顾寒星一身蛮力,这一拉,直接将顾黎川拉得踉跄了下。 顾寒星见状刚要说抱歉,顾黎川总算是回过神。 他退后的跟顾寒星拉开了一些距离,反感地笑了起来。 “什么顾家嫡长子,什么顾家希望,笑话而已。寒星,你看到我的下场了,心上人儿子都没有了。你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下一个后悔的就会是你!” 顾寒星被说的心中一凛,正要进一步问是什么意思时,顾黎川抬头看向了顾元柏。 “父亲,您若是不想要柔儿跟天生进顾家的门,直接说就是,不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既然柔儿跟天生活着进不了这顾家的门,那这顾家的门,儿子也不进就是!” 说完,顾黎川转过身去。 因天生跟万柔的死,顾黎川终于真正开始正视自己的心。 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然而,他的深情也是打了折扣,他最终还是没有破罐子一摔到底,真正选择报官跟顾元柏对着干。 他跟顾君堂、赵殊儿决裂了,可对顾元柏,还残留着感情。 顾君惜做为旁观者,看得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想利用万柔,让顾黎川跟顾君堂反目成仇,目的是达到了,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让万柔跟天生死。 她甚至为万柔想过放弃报复。 这边。 顾元柏听到顾黎川要离府顿时急了,他道:“黎川,你莫非也想要抛弃父亲,跟顾府断亲?” 顾黎川没有回头理会顾元柏,而是直直迈向顾君惜这边而来。 左承风见到走来的顾黎川跟沐清芙一左一右,将顾君惜护在身后。 顾君惜暖心又无奈地将二人推开,冷冷看向顾黎川。 热闹大家都爱看,她在这里并不能代表什么。 就算是怀疑,是她将尸体搬到顾府门前的又如何。 顾君堂照样不清楚她目击了多少,同样还需要继续提心吊胆。 “惜惜,谢谢你让人通知我,才让我没有错过的及时赶回来,尚还来得及给柔儿和天生收尸!”顾黎川神情落寞,眼底一片死灰。 昨晚顾黎川一直在亲自带人寻找万柔跟天生,原本已经出城,是顾君惜为了让顾黎川赶回来及时目睹这一幕,特意给顾黎川送了信。 顾黎川能利犀的猜出来与她有关,顾君惜没有什么惊讶,甚至连多余情绪都没有。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冷冷的道:“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顾黎川垂眸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顾君惜,苦笑了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舔着脸:“我想拉柔儿跟天生去选两幅棺材好好安葬,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不想让顾家人再插手了,你能不能借几个人帮帮我?” 帮顾黎川,不,顾君惜是不会的。 哪怕顾黎川再惨,也是他自找的。 可万柔跟天生无辜,何况死者为大,将他们拉来放在顾府门前一晚,顾君惜也很是过意不去。 左承风出来带着仆从,顾君惜、沐清芙也带了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顾君惜答应下来。 但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万柔跟天生。 顾君惜让人将万柔跟天生的尸体搬上她们的马车,然后单独载着顾黎川离开。 因为顾君惜他们的离开,顾府门前的人也逐渐散了。 顾君堂恨恨地看着离开的马车,心中又恨又怕,万分懊恼。 该死,又被顾君惜抓住了她的把柄,问题是,这把柄的尺度是多少她一点也不知。 毕竟她不知道顾君惜是否真看到了顾空皓的尸体,若是看到了,又将顾空皓的尸体留下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只能暂时顾好眼前,扫向面色不好的顾寒星,委屈地抽泣着。 “大哥跟姐姐走了,今日早晨发生的一切,一定跟姐姐有关。姐姐当真就这么恨我,恨我们顾家吗。这次是大哥,下次还不知道是谁,她是想要我们这个家真正的彻底散了不成?” 顾寒星被顾君堂一哭,哭回了思绪。 他一向以顾黎川为首,顾黎川的离开,让顾寒星心中产生了动摇。 可听了顾君堂的话,动摇的心不由坚定下来。 顾寒星安慰的替顾君堂擦干了泪:“大哥应该是暂时被顾君惜蛊惑了,你放心,过一段时间大哥就会回心转意。二哥反正无论如何,都会护在你的身边。” “嗯!”顾君堂点头。 等回到顾府,顾君堂跟顾元柏单独到了书房。 一进门顾君堂就跪在了顾元柏面前:“父亲,对不起,是我将事情弄砸了。” 顾元柏阴沉着脸打量着顾君堂,许久过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慈祥地将顾君堂扶了起来,感叹道。 “是我的错,宁含霜的孩子,就是宁含霜的孩子,哪怕我灌输得再多,付出的心血再多,始终流着宁远侯府的血。” “现在因为一个孩子一个女人,就跟我反目,是我不该对他们抱有太多的希望。” “堂堂,这次的事,你的确做的不够谨慎,这样的事,切记不要再有下次。那目击之人现在可以肯定,应该是顾君惜那孽女。” “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证、物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必须低调。为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了,你可明白?你才是为父最嫡亲之人!” “堂堂明白!”顾君堂见顾元柏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暗暗舒了口气。 心想,果然还是有靠山的好,有了魏明跟青岩子,哪怕顾元柏再虚伪,也要对她尊重三分。 她早看透顾元柏本性,第一爱的永远是自己,其他人则要按照利用价值往后排序。 她现在勉强能排在顾元柏之后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棺材墓地。 在顾君惜的帮忙下,万柔跟天生已经下葬。 一行人站在新起的坟前,顾黎川跪在地上神色哀伤。 顾君惜想到还躺着,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的顾空皓开口问道:“顾大公子,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不回顾府了?” “不回了!”顾黎川摇了摇头。 “那接下来是打算为天生跟万姑娘报仇?让顾元柏、顾君堂罪有应得?”顾君惜继续追问。 虽然她永远不会原谅顾黎川,但顾黎川现在的态度,起码能让她考虑好,用什么态度对待顾黎川。 顾黎川沉默不语。 果然。 顾黎川看起来已经决裂,但对顾家还是忠贞不二。 原本想要同情同情顾黎川,现在想来大可不必,她需要再刺激顾黎川一下。 “你可知道,顾空皓现在在哪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黎川追问,他直觉顾君惜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的话。 “这,顾大公子也许可以去问顾二小姐!”顾君惜冷笑了一声。 顾黎川特意去问,让顾君堂活在恐惧当中。 第209章 彻底绝醒,他的确不值得原谅 这种恐惧当然不是因为杀了人,害怕被报复的恐惧,而是活在随时都可能被拆穿掀起风浪的恐惧当中。 说实在的,现在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何况顾君堂还有魏明跟青岩子护着,就算报官也不能将顾君堂一刀毙命。 不如就这样积存着,等到最佳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一起清算。 该说的已经说完,顾君惜最后看了顾黎川一眼,转身离开。 顾黎川看着顾君惜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才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万柔跟天生的坟墓。 顾黎川原本打算再也不回顾家,可因顾君惜的话,他还是回了一趟顾家。 找遍顾府,又问了府中下人,竟无一人知道顾空皓的下落。 顾黎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边,顾君堂得知顾黎川回来,匆匆赶了过来。 虽然顾黎川已经明确跟她反目,可顾君堂还是想要尽量挽回一下。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黎川听到顾君堂的声音回头,冷冷盯向顾君堂:“顾君堂,顾空皓呢,他去了哪里?” 蓦地听到顾空皓这个名字,顾君堂顿时心中一顿。 她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不知道,三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跟我亲近!” “是吗,空皓只是没有跟你亲近,而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顾黎川一步步朝着顾君堂逼近。 有过被顾黎川剑架住脖子的记忆,顾君堂下意识害怕往后退,担心顾黎川冲动之下再对她做出点什么。 可顾君堂这动作,到了顾黎川眼中俨然成了心虚。 想到万柔、天生的死,想到他曾经的维护,顾黎川就感觉如噬心般的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顾元柏也赶了过来。 顾元柏看到顾君堂脸上害怕的表情,当下呵斥。 “顾黎川,你又要对你妹妹做什么?你忘记答应过为父,要爱护你妹妹了?你忘记你妹妹以前住在乡下吃过多少苦了?” 顾黎川看着顾元柏不分青红皂白的脸,想到自己此时明明还什么也没有做,就觉得可笑。 蓦地,他又回想起以前维护顾君堂时的情景,忍不住的思绪开始发散。 当时顾君惜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无辜呢。 顾黎川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加苍白,他只是像突然没了力气的质问:“父亲,你可知空皓他现在在何处?” “那孽子除了在自己院子里喝酒,还能去何处!”顾元柏脱口而出。 顾黎川闻言只感觉陌生,不敢相信眼前冷漠的父亲,真是以前那位对他们兄弟三人慈爱有加的父亲。 “不,空皓没有在自己院子,空皓从昨晚到现在就已经不见人影!”说完,顾黎川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逃跑似的匆匆离开。 顾元柏看着顾黎川的背影眯起了眸子,回头询问:“堂堂,顾黎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顾空皓那孽子又闯了什么祸事?” 顾君堂咬住唇,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君堂自是不敢向顾元柏坦白她杀害了顾空皓。 顾空皓再怎么样,也是顾元柏的亲儿子,若是让顾元柏知道,顾元柏肯定不会轻饶她,她不会这般傻。 顾元柏发觉顾君堂神情有异,但没有深究。 以此时的顾元柏角度,他不会相信,顾君堂会伤害自己的兄长,哪怕是同父异母,也是血缘至亲。 肃亲王府。 顾空皓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伤口出现感染,顾君惜抢救了一个下午才将顾空皓重新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她疲惫地从医药房里出来,沐清芙就将她拉到了一侧。 “惜惜,顾黎川来了,已经在府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让人禀报就盯着府门口,他应该是知道你在这,特意想堵你。你可是不想见他,我让人先将他赶走!” 顾君惜闻言看了眼身后房间,还躺着的顾空皓,眸色微微一动。 “他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已经回顾府找过顾空皓,问过顾君堂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见他一见。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肃亲王府门前的大树下,顾黎川如同一座雕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府门口。 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他的下巴处就冒出了青须。 见到顾君惜跟沐清芙出来,他那呆滞的眼神这才有了一点神色。 “惜惜,空皓他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他出事,你会如何?”顾君惜反问。 “自然会担心!”顾黎川不假思索。 看来顾黎川对顾空皓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不似对她,只有虚伪。 顾君惜嘴边泛起几分苦涩,继续问:“若是他出事,也跟万姑娘和天生一样,你又会如何?会为他报仇吗?” 报仇!对付顾元柏跟顾君堂么! 顾黎川理解了顾君惜话中意思。 他眸色一凛,死死抿住唇,同时一颗心也彻底被顾君惜吊了起来。 他神色越发痛苦:“惜惜,你能不能告诉我,空皓他到底出了何事?” 顾空皓暂时是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了,但终究没有彻底清醒,顾黎川的出现或许能唤回顾空皓的求生意志也不一定。 再者,让顾黎川再看看顾空皓现的惨样,也能让顾黎川更加痛苦几分。 顾君惜转身在前面带路:“你跟我来!” 到了医药房,顾黎川看到躺在床上,脸上缠满白纱的顾空皓开始不敢相认。 过了许久,他才扑到了床前,伸手摸了摸顾空皓戴着四根黑色指套的手,抬头满是悲伤与愤怒:“惜惜,这究竟是谁对空皓下的手?” “我不知道!”顾君惜坦白地摇了摇头:“但我可以发誓,他跟万姑娘跟天生一样,是被人从顾府抬出来,扔到乱葬岗,也是我的人亲手将他从土堆里挖出来的。” 顾君惜嘴里说着不知道,可这短短的几句却胜过千言万语。 顾空皓遇难的时间地点,和万柔、天生相同。 所以又是顾君堂下的手。 顾黎川一屁股跌坐在櫈子上,眼眶一点点变红。 而此时,昏睡的顾空皓却在做着一个梦。 这梦是那般的逼真! 恍惚间,他回到了去年的桃花宴,桃树下,他拦住顾君惜。 “惜惜,你为何不能原谅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伤害过你,但你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是吗,你觉得我真的好好的吗?那你就看看,我的下场有多么的凄惨!”顾君惜冷笑,一张漂亮的脸突然就变了模样,成为焦漆一片。 场景变换,大火中顾君惜在跟他求救,可他跟顾黎川、顾寒星、沐凌轩却是想也没有想,全都奔着顾君堂而去。 救完顾君堂回到府里后,他们全都在安慰受到惊吓的顾君堂,没有人记起顾君惜也在大乘寺。 所以在顾君惜死后的第二日,他们还在欢喜地给顾君堂庆祝生辰。 谈话间说起顾君惜,他们都觉得扫兴。 笃定顾君惜又在闹脾气。 可顾君惜已经死了! 他怎么能这么坏啊,顾君惜明明死得那么惨,他还在指责嫌弃顾君惜。 明明以前,顾君惜才是他手上的宝啊。 这场梦,顾空皓既是经历者,也是旁观者,他恨不得冲进去打自己两巴掌。同时他也难过的心都要炸了。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何顾君惜对他态度那般坚决。 原来他真的不值得原谅! 第210章 好歹毒的心思,让沐凌夜去送死 “对不起……对不起!” 双眼紧闭昏睡中的顾空皓不停喃喃,眼睛滚落几颗泪珠。 除了梦见顾君惜惨死后的场景,他还梦到顾君堂后来真嫁给沐凌轩,成为了皇后,可他不知为何,有些记忆空白,没有梦见。 梦的最后,他不知为何得罪了顾君堂,落得斩首的下场。 他错了,前世今生,都错的离谱。 前世今生,他都将偏爱给了不该给的人。 “对不起!”最后一声喃喃出声,顾空皓缓缓睁开了眼睛。 “空皓,你醒了!”顾黎川就守在顾空皓的身边,见顾空皓清醒,他眼里闪过喜色。 “大哥!”顾空皓一把抓住顾黎川的手,然后四处张望,见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顿时紧张:“这是哪里?我要去见惜惜,告诉她,我错了。” “顾君堂她是坏人,她要杀我。前世今生,她都不放过我。大哥,你别再继续被顾君堂欺骗了。” 顾空皓的话听起来没有章法,可顾黎川分明十分清楚的从中得到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顾空皓伤成这样,的确是顾君堂所为。 原来善良柔弱的背后,当真藏着一副蛇蝎心肠。 顾黎川懊悔痛苦,同样也有犹豫。 顾家终究竟是他的根,他若是真要对付顾君堂,那岂不是等于跟顾家为敌。 如此想着顾黎川压下顾空皓乱动的手:“空皓,你先冷静,你现在还伤着。我先去帮你叫大夫!” 顾黎川出了医药房。 他还不知道为顾空皓医治的人是顾君惜,下意识认为这都是肃亲王的功劳。 这会顾君惜根本不在肃亲王府,肃亲王也不在府内上朝去了。顾黎川借肃亲王府的势请了太医。 顾空皓刚刚清醒,又因为情绪激动,此时再次昏睡过去。 太医给顾空皓诊了脉,又查看了伤势之后连连称赞:“不知是谁给顾三公子治的伤?顾三公子伤成这副模样还能醒来,简直是奇迹。这施救者医术之高明,真让人佩服!” “应该是肃亲王!”顾黎川听说顾空皓暂时无恙,舒了口气,随口回道。 “才不是我父王。”沐清芙在一旁开口反驳,放顾黎川进府,并不代表她已经认可原谅顾黎川。 她永远跟顾君惜站在一条线上。 “哦,敢问清芙郡主,不是王爷治的伤,那是谁?莫非是青岩子大师,亦或者是顾二小姐!”太医见沐清芙否认,不由也更加感兴趣的跟着追问。 沐清芙想说是顾君惜,可看到顾黎川眼巴巴的表情,她就突然不想说了。 何必告诉顾黎川,像顾黎川这种伪君子就不配知道惜惜有多优秀。 沐清芙撇了撇嘴,骄傲地道:“怎么可能是青岩子那老怪跟顾君堂那条毒蛇,这治伤者自然是神仙般的人物,比青岩子老怪跟那条毒蛇厉害百倍。” 沐清芙这话更加勾起太医跟顾黎川的好奇心,可见沐清芙明显不愿意说出真实姓名,只好将满腹疑问藏在心里。 最后顾黎川倒是想到了这个人有可能是顾君惜,可也只是想了一想,就摒弃了这个念头。 顾君惜失踪的这几个月,明明跟左承风四处游荡,根本就没有被任何人收为徒弟,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有了过人的医术。 此一时,彼一时,顾黎川现在只觉青岩子瞎了眼,收了顾君堂为徒。 可纵使这样,也无法改变,顾君堂已经比顾君惜强的事实。 太子府。 顾君惜照常上门给沐凌夜施针,可这一次她还没有开始给沐凌夜施针,沐凌夜就被盛帝临时召进了宫。 等了将近大半日,沐凌夜才从宫中回来。 沐凌夜回来后神色看起来跟平常无异,只是玄影情绪有些低落。 顾君惜敏感地察觉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就算是出了事,她问沐凌夜,沐凌夜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在施完针离府前,将玄影悄悄叫到了一侧。 “今日到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玄影面色有几分不自然,却是摇了摇头:“顾大小姐多虑了,我们家殿下一向闲散习惯了,能有什么事。就是皇上许久不见殿下,突然召见也不过是例行问话!” 果然,属下随了主子。 顾君惜眼见从玄影这里撬不开嘴,只能收住话头,再想其他办法:“看来的确是我多虑了,只要太子殿下无事就好,我还是隔日过来给太子殿下施针。” “顾大小姐请慢走!”玄影行了礼。 树影下,沐凌夜跟慕容渊并排而立。 沐凌夜眼神深沉似海的目送顾君惜背影,里面带着不舍。 慕容渊试图说服:“落雁城疑似异动,朝中这么多良将、王爷不派,明知道你身体不好,又在燕国为质多年,偏偏派你去,明显是想要你有去无回。” “这般凶险之事,若是能将顾君惜这位素心先生的高徒带在身边,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何不告诉她。” “就算是瞒着,又能瞒几时?她若是想知道,从肃亲王嘴里同样能知道!” 沐凌夜缓缓收回视线,威胁地睨了慕容渊一眼:“无论如何,能瞒一时,是一时,你不许多嘴。准备一下,现在立即就出发!” 盛帝今日临时传召沐凌夜,是为了肃亲王禀报的落雁城有异动一事。 盛帝除了派探子打听情况外,思来想去,竟是决定让沐凌夜这位太子去打前阵。 然而,说是去打前阵,可却没有给沐凌夜配备一兵一卒。 说是去送死更为准确。 偏偏沐凌夜没有说不的权利。 其实盛帝的心思极好理解,早将沐凌夜视为耻辱,若是沐凌夜顺理成章死在落雁城,那也算是有始有终,耻辱彻底终结。 若是侥幸没有死,落雁城确实有异动,沐凌夜无兵马调动,可治沐凌夜一个办事不利之责,这样也可以顺理成章除去沐凌夜。 沐凌夜此去,注定九死一生。 慕容渊对沐凌夜的倔强无话可说,想要再劝,话到嘴边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 要是真能劝动,沐凌夜早将顾君惜娶到手了。 “罢了,要怪就怪我命不好。我这就去安排。”慕容渊认命叹了口气。 明面上盛帝不给一兵一卒,那就只能私下里,他们自己出钱出力。 终归得保证沐凌夜这次能从落雁城平安回来。 毕竟是危险,也是机会。 这好歹是沐凌夜回到盛国后,盛帝第一次交给沐凌夜差事。 第211章 知道没有立场,那就闭嘴 夜色还未降临,沐凌夜就轻装简行,带着慕容渊、玄影以及几个侍卫出了城门,往落雁城方向而去。 顾君惜对此暂时一无所知,因担心沐凌夜今日在宫中遇到了事,又关心肃亲王请战一事的进度。顾君惜从太子府离开后,就直接去了肃亲王府。 肃亲王这会已经下朝回到府中,见顾君惜过来主动开口。 “惜惜,落雁城一事,还在探查阶段,皇上那边还没有决断,你不用着急,只要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顾君惜皱了皱眉,盛帝做事的确拖沓,为君多年没有任何作为,倒是将自己的嫡子送到别国为质,成为他为君生涯上最耻辱的一笔。 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她或许可以想办法推波助澜一下。 顾君惜思忖着问:“小姨父,您可知皇上今日召见太子殿下,所谓何事?” “这个我不知道!”肃亲王表情凝固了下,随之摇了摇头:“皇兄不待见太子,估计召见也不会有什么正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是这样吗?”顾君惜皱着的眉越紧,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坐在一旁吃葡萄的宁海棠,闻言剥葡萄的手也是一停,看了肃亲王一眼。 肃亲王嘿嘿一笑,挺着个大肚腩给顾君惜保证:“当然是,难道小姨父还能骗你。今日顾空皓那小子醒了,刚醒就吵着要见你,怕是有话想跟你说。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我这就过去!”顾君惜应话,起身离开。 也是顾君惜刚走,吃葡萄的宁海棠就站起来,一把揪住肃亲王的耳朵。 “沐煊,你胆子肥了?老实交代,为何骗惜惜?明明皇上已经派太子殿下去打前阵,你说无事发生?没有进展?” 宁海棠下手一点也不轻,肃亲王被拧的嗷嗷叫,一边喊着轻点,一边求饶。 “棠儿,我错了。我这样还是为了惜惜好。皇兄让太子去打头阵,不给他派任何兵马,明显不安好心。” “惜惜不是有意嫁给太子?若是让惜惜知道,她跟着去冒险怎么办?何况你跟姐姐不是都看好左承风那小子?” 沐煊解释句句在理,宁含霜的确有跟宁海棠讨论过顾君惜的归宿问题。 宁含霜跟宁海棠都没有想过要干涉顾君惜的婚事,但在左承风与沐凌夜之间难免有所偏颇。 宁海棠闻言松开拧住肃亲王耳朵的手,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样的情绪也只有一点点。 她冷哼了一声:“算你有眼色,可骗人就是不对。皇上也真是无情心狠,太子不管怎么样也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嫡子!” “嘘,棠儿,慎言!”肃亲王见宁海棠吐糟盛帝,生怕被人听见,连用手去捂宁海棠的嘴。 他也觉得盛帝的做法对沐凌夜不公平,可天家从来都是无情。 房间里面嬉戏成一团,最后变成了肃亲王单方面哄宁海棠。 房间外,顾君惜静静站立着,消化着宁海棠跟肃亲王的对话。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肃亲王方才明显神情有异,必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事实证明,她猜测的果然没错。 对肃亲王的隐瞒,她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她明白,肃亲王跟宁海棠都是为了她好,可她也不能不管沐凌夜。 沐凌夜去落雁城危不危险先不论,就单说沐凌夜现在还在治病,施针治疗都是按照疗程计算,不能断。 顾君惜转身走下台阶,沐清芙跟顾黎川出现在她身后。 显然方才肃亲王跟宁海棠之间的对话,沐清芙跟顾黎川也听到了。 沐清芙上前两步,握住顾君惜的手:“惜惜,你要去做什么?你不会真的要跟太子去落雁城?” “嗯,我要去!”顾君惜不想欺瞒,点了点头。 何况她现在要跟着沐凌夜走,那接下来推动盛帝不得不重视落雁城异动,加派兵力的事,还需要人来做。 沐清芙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然而,她话刚落,房间里的宁海棠跟肃亲王也听到声响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 宁海棠转身又拧住了肃亲王的耳朵:“看,都是你做的好事,瞒瞒瞒,瞒出来个鬼,该知道还是被惜惜知道了。蠢死你得了!” 宁海棠骂完,这才松开肃亲王耳朵,也跟沐清芙一样,拉住顾君惜的手。 “惜惜,去落雁城的事,还需要慎重。你不是说好了,等皇上允战,跟我还有你小姨父,你母亲一起去吗?我们就再等等,等皇上正式允战,晚些日子再出发,好不好?” 顾君惜摇了摇头:“不行,小姨。太子殿下是我的病人,我不能不管他!” 顾君惜嘴上说着沐凌夜是她的病人,可宁海棠跟沐清芙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托词,重要的是顾君惜主意已定。 既然已经瞒不住,劝也劝不住,就只能再退一步。 宁海棠道:“你一个人跟去我不放心,让你表姐跟你一道!” 顾君惜还是拒绝:“小姨,您忘记了,我现在已经学了武功,早已经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为宁远侯府的人,怎么可以出门在外,总指望人保护?若是这样,又何谈振兴我们宁远侯府!” 顾君惜说完,转身拉着肃亲王又进了房间:“小姨父,我离京后,还有事情需要您帮忙!” 原本是想要沐清芙帮忙,不过既然肃亲王已经得知她要跟沐凌夜去落雁城,自然没有必要再舍弃大树去靠小树。 顾君惜、肃亲王还有宁海棠、沐清芙都又进了房间,房间外就只留下了顾黎川一个人。 其实沐凌夜被派去落雁城,这并不是什么绝密的秘密,顾黎川在朝中做事也有耳闻,只是顾君惜身为女子,消息难免闭塞了些。 顾黎川方才听了这么久,也大概听明白了顾君惜要去做什么。 他只是没有听明白,顾君惜所说沐凌夜是她的病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顾君惜真会医术? 顾黎川在房间外站了没有多久,顾君惜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已经得知顾君堂真实面目,越发后悔的顾黎川现在深知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立场管顾君惜。 可他还是忍不住迎了上去:“惜惜,你真的已经决定好,要随着太子去落雁城了吗?” “怎么?顾大公子要阻拦?”顾君惜挑眉。 顾黎川连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虽然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立场……” “行了,你知道没有立场,就别说。你有时间担心我,不如去担心顾君堂!”顾黎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顾君惜不耐烦打断。 顾黎川喉咙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了,以前一向都是他对顾君惜不耐烦。 现在好像已经彻底调换,可他还生不出半点脾气。 第212章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顾大公子还有其他事?”顾君惜说完,见顾黎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皱了皱眉。 顾黎川才这想起,自己跟沐清芙过来,最主要办的事情。 他表情僵了僵,有些难以启齿地道:“空皓醒了,他又吵着要见你,虽然我知道没有什么立场,但我求求你,能不能去见他一面……如果你不见他,他怕是不会安心养病!” 顾空皓会不会安心养病,顾君惜不在乎。 但对顾空皓想要对她说的话,她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顾君惜来到医药房,果然看到挣扎想要起身,却因伤得太重无法起身的顾空皓。 “惜惜!”顾空皓在看到顾君惜进来时,情绪果然平静了几分。 虽然他的脸被白纱完全遮住,但能看出他此时在笑。 “听说,你有话想跟我说?”顾君惜站到床前,直白开口。 顾空皓闻言原本平复些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他努力想要坐起,最后还是无法,只能由顾黎川扶住。 “惜惜,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轻信顾君堂,我不该对你不耐烦,不该不信你。不该让你独自困在大火中被烧死,你不原谅三哥是对的,三哥的确不值得原谅!” 顾君惜听着顾空皓前面部分的忏悔,还没有什么情绪波澜,等听到后面时她心里咯噔了下。 被大火烧死,那是前世的事情,今生还没有发生,顾空皓能说出来并且跟她道歉,可见顾空皓也重生了。 就算是没有重生,也神奇的记起了前世的事情。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又来后悔,有什么用。 顾君惜心中泛起苦涩,望着顾空皓期待的眼神,冷笑着说道:“你是不值得原谅,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不过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好好说一说,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生跟万姑娘的死,你知不知情?” “我知情!”顾空皓见顾君惜还愿意跟他说话,当下已经心满意足,他唯恐顾君惜又会不高兴,讨好地一股恼吐露。 “是顾君堂伤的我,她要杀天生跟万柔被我撞破,我说要去告诉大哥跟父亲,她趁我不备对我动了刀。惜惜,我没有半分隐瞒!” 顾空皓是真的头脑简单,蠢不自知。 当初维护顾君堂时一心一意,现在想要弥补同样也是。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顾君惜瞥了眼顾黎川:“天生跟万姑娘已经死了,既然你知情,那就好好养伤。等伤好,我需要你时,你可愿意亲自指证顾君堂?” 现在顾君堂风头正盛,就算是指控顾君堂,怕也不能一次性要了顾君堂的性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如先留着,等再抓到顾君堂把柄时,再一齐发难。 何况,跟沐凌夜去落雁城显然目前更为重要。 “愿意,只要你需要我,我什么时候都会帮你!”顾空皓赶紧表态。 顾君惜纠正:“你不是帮我,你是为了你自己讨回公道,为天生和万姑娘讨回公道。” “是,惜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空皓完全没有半点脾气,听话的像一条哈巴狗。 可说了不会原谅,就不会原谅。 顾君惜没有半分心软,只是为了确保顾空皓能好起来,给顾空皓把了脉,又留了一瓶经过素心先生改良过的回气养血丹放枕边。 “这药丸一天服一颗,我要出门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就留在肃亲王府养伤!” 说罢,顾君惜转身离开房间。 顾黎川全程看着顾君惜动作,等顾君惜离开,他也跟了出来。 见过顾君惜给顾空皓把脉,又留下药丸,他越发确定白日沐清芙说给顾空皓治病的神仙人物就是顾君惜。 此时他忍不住问:“惜惜,是你救的空皓对吗?难道你消失的这几个月,不是跟左承风去玩了?而是去学医术了?” 顾君惜不想回答顾黎川的问题,顾黎川曾经的所做所为,让她不得不以最坏的结果去揣测顾黎川。 她不答,反问:“你要告诉顾君堂跟顾元柏,顾空皓还活着?” “不,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出卖空皓!”顾黎川下意识反驳。 是,他虽然不想,但还是将顾元柏跟顾君堂视为一伙。 亲口得到顾黎川不会告状就已经足够,顾君惜才不指望顾黎川能跟顾空皓一样,跟顾元柏、顾家站在对立面。 毕竟顾氏三兄弟中,最听顾元柏话,最看重顾家利益的人就是顾黎川。 当然,她能跟顾空皓大方的聊万柔与天生的死,聊以后要对付顾君堂,自然也是笃定顾黎川起码不会告状。 毕竟万柔跟天生死后,顾黎川的眼泪不会骗人。 要说的话全都已经说完,顾君惜再也没有理会顾黎川转身离开。 顾黎川站在原地,目送顾君惜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满是苦涩的笑了。 虽然顾君惜没有亲口承认,但他已经十分笃定,顾君惜真的会医术。 照白日太医所说,顾君惜医术还在顾君堂之上。 什么实力不如顾君堂,就是一个笑话。 顾菩萨也是一个笑话。 他们顾家,好像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边。 顾君惜离开肃亲王府后,就又回了太子府,只是这次连门都没有进。 得知被拒之门外,顾君惜当下就气笑了。 不用多猜,就已经想到沐凌夜为了不连累她,肯定是已经悄悄离府出了京城。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口是心非。 想要将她甩开,没有那么容易。 确定沐凌夜已经离开,顾君惜反而不急了。 她先回了一趟宁远侯府告诉了宁含霜自己的行程打算,这才拿上嬉儿给的干粮出了城。 翌日。 在肃亲王的安排推动下,满京城都在传燕国即将来犯,落雁城即将不保的消息。 除此之外,还在传盛帝不作为,想要再送一位皇子去燕国为质,卖儿求荣。 造谣这一招虽然用得频繁,但的确好用,收获也丰。 毕竟是人都好面子,爱惜名声。身为一国之君,就更加好面子,爱惜名声。 当初沐凌夜被送往燕国为质,就已经被盛帝视为耻辱,现在被传他又要送一位皇子去燕国,这不是耻上加耻,等于在他头上拉屎? 这如何能忍? 原本想要按下落雁城异动不议,等确定的确有此事之后再说,现在也不得不在朝廷上直接提出来议论。 肃亲王再次提出带兵前面落雁城,盛帝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也有了松动。 沐凌轩也参与了朝会,但对落雁城异动他没有什么想法,更让他烦心的事,是听说顾黎川从顾家出走。 下朝之后,沐凌轩找到顾黎川。 “黎川,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一个孩子跟一个女人,真跟家里决裂了?那白纱上所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程度。” “何况这造谣生事的人还是顾君惜,她现在就是巴不得顾家人仰马翻,你别上她的当。她就是想要找存在感!” “轩王殿下,你不懂。以前是我们误会惜惜了!”顾黎川摇了摇头,心情复杂。 第213章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补尝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黎川,看来你才是真正昏了头!” 沐凌轩见顾黎川出言维护顾君惜,心中越加不是滋味。 他跟顾黎川三兄弟一直都站同一个阵营,顾君惜能继续蛊惑顾黎川,为何对他就独独不同。 沐凌轩分不清楚什么是占有欲,也分不清楚什么是嫉妒。 他就是迫切地想要征服顾君惜。 “本王现在就去找,本王倒是问问她,接下来究竟还想要做什么?” 沐凌轩面色不虞的说完,就要转身去寻顾君惜。 顾黎川想到顾君惜已经不在京城,抿唇叫住沐凌轩:“轩王殿下,你不用去了,惜惜现在不在京中,去了你也找不到她!” 沐凌轩上马的动作顿时一停,扭过来头,语气不自觉地带了质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才回来,不在京城又去了哪里?难道又跟左承风玩山游水去了?” 沐凌轩说到左承风,胸口就像是炸裂开了般的难受。 但,这些他都归于顾君惜不守妇道。 顾黎川不想沐凌轩白跑一趟,也不想出卖顾君惜。可纸包不住火,顾君惜跟着沐凌夜去落雁城一事,就算他不说,也早晚瞒不住。 犹豫再三,顾黎川说道:“这件事与左承风无关,惜惜她是跟着太子去落雁城了!” “你说什么?”沐凌轩心头的堵闷不减反增。 顾黎川劝:“你就由她去,你跟惜惜早就退婚,你应该早就接受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这婚是她要退的,不是本王要退的。就算是不要,也该由本王先说不要她!”一句退婚,接受事实,将沐凌轩的情绪推到制高点。 别人让他接受事实,他还能坦然处之,怎么现在连顾黎川都让他接受事实了。 顾君惜从来就是他的! 沐凌轩翻身上马,一甩马鞭离开。 沐凌轩让人找城门的守卫确认过,顾君惜昨夜的确已经出城,离开的方向,就是落雁城的方向。 而沐凌夜是昨日从皇宫出来后出的城,所以顾君惜是追着沐凌夜而去的。 他还打听出,最近几日顾君惜频繁出入太子府。 顾君惜果真跟沐凌夜不清不楚了,而且还是主动贴上去的一方。 沐夜轩只要一想起顾君惜以前是如何贴着他的,就不可抑制地去想。 顾君惜会不会像以前对待他一样,给沐凌夜写情诗,给沐凌夜送订情小物件,给沐凌夜泡茶,摸清楚沐凌夜的喜好,给沐凌夜做吃食,亲昵撒娇地拉着有沐凌夜的衣角…… 光一想,胸口那团烦闷,就快要将他憋死。 “拿酒来!” 沐凌轩彻底买醉,第二日上朝,再次议起落雁城异动,沐凌轩主动列队而出请求。 “父皇,儿臣愿意带兵出战落雁城。儿臣有信心,一定能打得那燕贼落慌而逃,再也不敢嚣张!” 盛帝见沐凌轩愿意出战自是高兴,可沐凌轩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也担心沐凌轩出事。正犹豫不决,就见沐凌轩已经直直地跪了下去,头磕地再次请求。 “请父皇同意儿臣出战!” 盛帝沉吟,本原还是有些不愿,可一想到街头巷尾对他的传言,胸口似堵了一口气。 作为帝王,谁又不想做出一番功绩。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若是儿子能帮自己完成,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好,既然轩王能有如此志向,朕岂能不成全。现在朕就封你为主帅,即刻动身前往落雁城。” “肃亲王,你为副帅,辅助轩王。” 盛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当场点兵随沐凌轩出征。 两个儿子,两种完全不同的对待态度。 要知道前日沐凌夜被派去落雁城时,没有给备配任何兵马! 顾元柏站在朝臣当中,听到盛帝的指派,低垂着眉眼,他并没有被指派,也不打算参与到这淌浑水中来。 可下朝的时候魏明却是主动找上门,与此同行的还有青岩子。 顾元柏也是青岩子到了京城后才知道,魏明跟青岩子正是旧识。 三人齐聚一堂,顾君堂也被叫了过来。 魏明开口:“轩王有意去落雁城,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堂堂,你随着一起去!” “干爹,我不想!”顾君堂显得兴致缺缺,她不傻,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死亡。在京城她现在是人人追棒的顾菩萨,她为何要去受那份罪。 “堂堂,魏提督的是在给你铺路,凭你现在跟青岩子大师习得的医术跟五行八卦之术,必能帮上轩王。” “除了帮轩王,你也可以更好地树立自己的名声跟影响力,还能借这次机会跟轩王关系更进一步,到时候从落雁城回来,也好让皇上给你和轩王赐婚。” 顾元柏没有提前跟魏明沟通,但魏明只是开了个头,他就老谋深算的想到了以后,继而开始劝顾君堂。 青岩子抚了一把白须,喝了一口茶鼓励:“堂堂,你不用害怕,此去落雁城大胆利用师父所教,去做你想做的。你是师父看中最有天分的人,一定能达成心愿!” “师父出宫前已经向皇上正式禀明,允许你以女军师的身份跟在轩王身边!” 三个人轮番劝,顾君堂逐渐动容。 若是此役真能让自己名声更上一层楼,与沐凌轩更近一步,冒点险也值得。 何况留在京城,她还要面对顾空皓尸体失踪一事提心吊胆。 她已经打发人去乱葬岗确认过,埋万柔跟天生的土堆被刨,除了万柔跟天生的尸体,顾空皓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好!那我就听父亲、干爹、师父的话!”顾君堂行礼答应。 商量好后,顾君堂又虚心好学地请教了青岩子几个问题。青岩子耐心教导,临走前给了一本厚厚的行医病历。 顾君堂走到哪里都捧着病例研读。 临出发前,坐在马车内还捧着医术。 顾寒星也随着一起出征,见状不打扰的放下马车帘子,对沐凌轩道:“堂堂这般努力,怕也是担心到时候战场刀剑无眼,伤了我们,她好医救。说实在的,有堂堂在身边,我安全感满满!” “的确,堂堂在医术上有天赋,还肯定努力,有她跟着,本王也很放心!”沐凌轩认可的点头。 出发的军队已经准备齐全,只等一声令发,就全部出城。 沐凌轩跟顾寒星在肃亲王的队列中,看到了宁海棠、宁含霜跟沐清芙。 顾寒星看到宁含霜,并没有要过去打招呼的想法,倒是顾黎川即使宁含霜不原谅,但还是去送了行,然后走了过来。 “大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呢?”顾寒星见到顾黎川显得很高兴。 顾黎川看了眼身后顾君堂所在的马车,拍了拍顾寒星的肩膀,起身时在顾寒星耳边叮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顾君堂她不可信,保护好自己!” “大哥……”顾寒星不满顾黎川对待顾君堂的态度。 顾黎川却是什么也不说,又朝沐凌轩行了一礼:“轩王殿下,等你凯旋。” 他不会再提醒沐凌轩小心顾君堂,就连顾寒星都不信他的话,他又怎么指望沐凌轩相信。 而且他也有私心,若是沐凌轩真能追回顾君惜,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顾君惜嫁给沐凌轩,比嫁给沐凌夜强。 这也算是他对顾君惜唯一能做的补偿。 第214章 未婚夫妻续前缘,两句话抹黑一个人 前去落雁城路途遥远,连续几日的赶路,身体健康的人尚且还能坚持,可对于沐凌夜这种身体不好的,就难免有些吃不消。 夜幕降临,一行人歇在路边客栈。 沐凌夜身边无兵马,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扮作商人。 沐凌夜刚刚入住,就又陆续有客人住了进来。 半夜三更,客栈里闹起了贼,贼人被抓住了,可其中被偷盗的小姐却是受了惊吓,心疾复发,将客栈所有入住的客人吵醒。 大家全都集聚大堂。 “请问,你们当中有没有大夫,能不能帮我们家小姐看看?公子,谢谢方才施以援手,您能不能再帮帮我们家小姐!” 那贼人是玄影先发现,也是玄影擒住的,此时小姐身边的嬷嬷有些无措地求到了沐凌夜的面前。 沐凌夜身着玄衣锦袍,端坐在大堂椅子上,神情淡淡,虽然不说话,可那股自带的矜贵之感,早已经无形显露。 就算是扮作商人,可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是普通商人。 沐凌夜的目光看向那倚在贴身婢女怀中,脸色苍白似喘不上气来的女子身上,剑眉微微皱,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处没有大夫,但我可以让人帮你们去请!” “公子心大善,这黑灯瞎火,我们这边尽是些不中用的,公子手下武功高强,能帮忙走一趟自是胜我们倍百。”嬷嬷感激的差点落泪。 “玄影!”沐凌夜开口。 就在玄影要应声而出时,二楼响起了声音。 “此处离镇上远着,想要将大夫请回来,没有一两个时辰怕是不行,这位小姐看着心疾复发,情况危机,怕是等不起。” “我这里倒是有位大夫,就是我们这位大夫若是施救,这位小姐打算如何报答。”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一位穿着白色锦袍的风流公子似刚从房间里出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位男装打扮,同样穿着白色锦袍的公子,只是这公子容貌看起来实在绝艳惊人。 “殿下,是左公子跟顾大小姐。顾大小姐跟来就算了,怎么左公子又跟来凑什么热闹!” 楼下,玄影一见顾君惜眼睛就是一亮,同时看到左承风时又利索地翻了个白眼,俯身在沐凌夜耳边小声说道。 沐凌夜抿了抿唇,就见左承风已经拉着顾君惜下了楼。 他那淡淡地目光落在左承风紧牵着顾君惜不放的手上,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左承风根本就没有将目光往沐凌夜身上,亦或者,他就是故意让沐凌夜看到他跟顾君惜亲近。 “你行了,左承风!”顾君惜不想跟左承风闹,用力想要将手从左承风手中抽出来。 左承风朝她眨了眨眼:“别动,我请你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救人要紧!”顾君惜没什么兴趣,她不是圣母,可身为大夫,见人生病也不能见死不救。 何况无冤无仇,顺手的事情。 可左承风坚持:“你别急,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事。” 说完左承风才放开牵住顾君惜的手,看向那发病的女子:“小姐,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那女子喘了口气,捂着胸口,皱着眉问:“公子你想如何报答?” “救命之恩,当然是以身相许咯!”左承风单手抱胸,理所当然地一笑。 那女子苍白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绯红,就在她要开口时,左承风连得摆了摆手解释。 “别误会,我说以身相许的人不是我,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是这位公子先从贼人手中救了你,你就嫁给他好了!” 左承风一侧身,指向沐凌夜。 那女子目光落在沐凌夜脸上,绯色不减反增。 但她很快就又移开了目光,难为情地道:“左公子,你别闹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何况你知道我的处境!” “哈哈,黄小姐,你认出我了。那就不好玩了!”被人叫破身份,左承风似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甩了甩手。 “正因为我知道你的处境,才觉得你跟这位沐公子是绝配。未婚夫妻重缝,再叙前缘!” 左承风此言一出,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惊的大堂内几人变了脸色。 黄绮琳苍白的唇张了张,漆黑的眸子睁了睁,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沐凌夜声音森冷终于开了口:“左承风,你闭嘴!” 顾君惜心绪有了起伏,目光又重新落在黄绮琳的身上,仔细打量,此时的心境跟方才已经完全不同。 沐凌夜之前是有过未婚妻的,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听说沐凌夜的这位未婚妻也嫌弃沐凌夜在燕国为质多年,为了拒绝这桩婚事以死相逼,几年前就已经去了乡下。 顾君惜记得前世直到她死在大火中,这位黄绮琳小姐都没有再在京城出现,没想到这一世却是在这里遇上了。 黄绮琳比她大上几岁,她当时又一门心思扑在沐凌轩身上,时隔多年没有认出黄绮琳很正常。 左承风浪荡好玩,所以能一眼将黄绮琳认出来,也不稀奇。 难怪左承风看到黄绮琳时笑得那般不怀好意,难怪会一直拦着她看病,一定要让她先看好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顾君惜有些无奈,就见左承风并没有收敛,反倒对沐凌夜露出挑衅的表情。 他故意扭曲事实:“沐公子,你这是生气了?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成婚,不就是还在苦等黄小姐吗?别不好意思。” 黄绮琳听到左承风不避讳,直白的话,那震惊地脸上,重新又染上了绯色。她在婢女搀扶下,盈盈朝沐凌夜行礼。 “臣女黄绮琳见过……” “行了,出门在外,不必行礼,叫我沐公子就好!”在黄绮琳要叫破沐凌夜身份时,沐凌夜先开口打断。 听起来他的声音依旧淡淡,对黄绮琳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反之,他的目光不时飘落在顾君惜身上,似生怕顾君惜误会,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论嘴上功夫,沐凌夜是比不上左承风。 毕竟左承风是真的两句话,能把人抹黑。 第215章 对她的好,难道都是错觉 眼见气氛越加尴尬,也梳理清楚事情始末,顾君惜适时拉了左承风一把。 左承风还想再生事端,扭头见顾君惜朝他轻轻摇了摇头,顿时就好似完全没了脾气,将路让开。 顾君惜与左承风之间的小互动,原封不动落入沐凌夜眼中,沐凌夜眸色越发沉了沉。 黄绮琳也一副若所有思,好奇的目光落在顾君惜身上。 “我是大夫,若是黄小姐不介意,我可以为你施针!” 顾君惜无视黄绮琳的打量,淡淡开口。 黄绮琳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沐凌夜,似在无声询问顾君惜医术究竟如何。 沐凌夜对上黄绮琳目光,没有任何表示,平静移开。 玄影这时开口:“黄小姐,顾大小姐现在也是我们家公子的大夫!” 能帮太子治病,医术自然不会错。 黄绮琳得到答案,朝着顾君惜温柔一笑:“那就劳烦顾大小姐。” 顾君惜微微点头,并不计较黄绮琳的态度,医者只求无愧于心,何况她行医不久,能多实践就多实践。 用黄绮琳练手也不错。 顾君惜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几针下去,黄绮琳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逐渐好转,呼吸也逐渐恢复正常。 顾君惜收了针,黄绮琳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她仰着头侧看着顾君惜:“顾大小姐?不知是哪家的顾大小姐?没想到你这般年轻医术就这般高明,等回了京,我一定登门道谢!” 左承风听到黄绮琳的称赞,刚要报顾君惜真实姓名,就被顾君惜一个眼神制止。 顾君惜眉眼仍旧淡淡:“黄小姐严重,只是举手之劳,不必道谢。黄小姐心疾乃是惊吓所致,记得以后避免再受到惊吓。” 她跟这黄绮琳以前并没有打过交道,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本能的排斥。 也有可能她的心眼实在是小,哪怕黄绮琳只是沐凌夜的前未婚妻,也无法做到与之友好相处。 亦或者是为沐凌夜打抱不平,黄绮琳可是以死退婚,沐凌夜遇上黄绮琳竟还能不计前嫌地施救。 所以沐凌夜对黄绮琳终归是不同的。 如此想着,顾君惜神色越加冷淡。 黄绮琳见顾君惜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也不计较,随后将注意力全部落在沐凌夜身上。 她得体的行礼,没有一丝见到昔日未婚夫的尴尬,自然地叙旧。 “沐公子,真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遇。记得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今日绮琳能安然无恙,全靠沐公子。为了以示感谢,不知绮琳能否有幸请沐公子喝杯茶?” “九年!”沐凌夜冷冷吐出两个字。 黄绮琳一愣,随即笑容变得明亮:“对,是九年没有见,没想到沐公子还记得这么清楚!” 黄绮琳温柔清脆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顾君惜收回银针的手一紧,却是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沐凌夜连时间都记得那么准,可见是真的从未有一天忘记黄绮琳。 既然心中有黄绮琳,那为何还对自己那般好,难道说沐凌夜曾经对她的那些好,都是误会。 顾君惜转身回了二楼,左承风连跟了上去。 沐凌夜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顾君惜,在顾君惜上楼后,他也再没有兴趣停留,冷冷回道:“黄小姐,太晚了,感谢就不必了,救你只是举手之劳!” 说罢,沐凌夜也上了二楼。 “小姐,太子殿下对您也未免太冷淡了些。要知道之前可是他非您不娶,不愿意退婚,害得您不得不装病避走乡下。现在您一回来,就遇上,难保不是他刻意为之!” 黄绮琳身边的婢女目送沐凌夜上楼,明显对沐凌夜态度不满,为黄绮琳打抱不平地小声嘀咕。 “叠蓝,休得胡言,男人都好面子,何况身份矜贵如他。再说我跟他早已经是过去式!”黄绮琳小声呵斥叠蓝,目光忍不住飘向沐凌夜。 当时沐凌夜回京,她还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已经退婚。 没想到九年未见,以前就容貌出色的太子殿下,现在越发变得好看,足够令天下女子动容。 只可惜没了先皇后的庇佑,又被皇上厌弃,注定前路艰难,否则一定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黄绮琳微微叹了口气,吩咐说道:“既然今晚有惊无险,那就准备一下,明早天亮就立即起程。” “是!”叠蓝应声。 楼上,左承风被顾君惜关在了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左承风无趣地摸了摸鼻子。 转头看到沐凌夜出身在身后,他顿时收起苦涩,有些贱贱的开口。 “沐公子,不去陪前未婚妻喝茶?” 沐凌夜直接绕开左承风,来到顾君惜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左承风紧跟而来,倚在门边看着沐凌夜:“沐公子,天色太晚,我们家惜惜睡了。你要不还是去找黄小姐。”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下一刻房间门就被顾君惜打开。 四目相对,顾君惜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房间。 沐凌沐跟了进去。 左承风顿时不高兴了,凭什么他要被关在房外,沐凌夜就能进去。 他顿时快沐凌夜一步,挤了进去,像是回到自己房间的坐在椅子上,又给沐凌夜倒了杯茶:“沐公子,喝茶!” 沐凌夜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道:“顾大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顾君惜看向左承风。 左承风摇着腿,悠闲地喝了口茶,张口道:“有话就直接说呗,反正我不走,孤男寡女独处一间房,我不放心!” 意思是二男一女处一间房,就没有问题了。 顾君惜有些拿左承风没有办法,心中也因黄绮琳堵的慌,于是也没有再赶左承风。 她顺着话开口:“左公子说得对,这里没有外人,太子殿下有什么就尽管说!” “你回去!”沐凌夜见左承风赖着,也没了办法,直接说道:“黄小姐正要回京,明日你跟他们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我不走!”顾君惜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留下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身为大夫,需要对病人负责!” “太子殿下有时间操心我,还不如先操心自己。无兵无卒到了落雁城,你要如何抵抗燕国大军的袭击?不会真的想带着满城百姓跟你一起殉葬!” 这也是顾君惜一路跟过来时,所担心的主要问题。 她此时心绪不平,难免说话有几分尖锐,这是顾君惜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情。 第216章 收编土匪为兵,从无到有 可左承风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起身竟凑到顾君惜面前,眨着眼睛说道。 “是的呢!惜惜,要我说,你与其跟着去送死,不如跟我去盐城玩。等从盐城回来,我就让父亲去宁远侯府提亲!反正有些人,都有未婚妻了,你也不用再惦念。” 左承风就像是一只苍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跟在身后嗡嗡地叫。 沐凌夜原本不想理会,可不知道是不是提亲二字刺激到他。 他的情绪有了微微波澜,接着眉头一皱,冷冰的声音响了起来:“玄影,将左公子请出去!” 请字咬得格外重,守在门口的玄影,略微思索了下,瞬间明白了意思。 所以,左承风是被玄影扛着“请”出了房间。 “惜惜救命啊,谋杀啊!” 等玄影扛着左承风走远,左承风的声音还陆续传来。 顾君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总算有了笑意。 沐凌夜见状眸色深了深,他在左承风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落坐,倒掉左承风以主人之姿给他倒的茶,又重新给自己续了杯新的,这才轻呷了一口。 “左承风不是良配!” “那谁是我的良配?”顾君惜双手环胸,静静盯着沐凌夜,这话既是带着询问,也带着侵略。 沐凌夜避开顾君惜视线,清了清嗓子,直接忽视这个问题,回答起另一个问题:“落雁城一事,我已经有了对策。” 顾君惜万万没想到,沐凌夜的对策是对一路前往落雁城的土匪进行收编清剿。 扮成商人去落雁城既是对自身的保护,也是为了引起土匪的注意,以弱者被绑的身份进入土匪窝,花费最少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收编土匪的确是沐凌夜能想到最好办法。 毕竟土匪做的就是抢劫杀人的勾当,等到真上阵杀敌,比起临时招收的兵马还有用。 另一方面,沐凌夜还能黑吃黑,在清剿土匪窝时洗劫粮食钱财,以做军资。 这样一来,就算是盛帝知道,也无法降罪。 一来,沐凌夜是为民除害。 二来,沐凌夜没有向盛帝伸手,这是他自己从无到有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 沐凌夜第一个收编的土匪窝就是黑水寨,半夜绑架黄绮琳的贼人只是引子,在抓到那贼人的当天夜里,沐凌夜就偷偷让人放了。 等到第二日,黄绮琳刚离开客栈,就又被人抓了,连带着还有沐凌夜、顾君惜、左承风一起。 一行人被绑上山,关进小黑屋子里。 黄绮琳又担心又害怕,可想到沐凌夜在身边,她心中的惧意就减少许多,身体也止不住地往沐凌夜身边挪。 “黄小姐,你别害怕,有沐公子在,他一定会保护你!”到了这种时候,左承风还忍不住添乱。 黄绮琳抿了下唇,飞快看了眼左承风,然后垂着头,声音极小地说道:“我不害怕,我就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毕竟这里太荒凉了!” 昨晚沐凌夜就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顾君惜,一路被抓上山,早就做了印记,想必玄影跟早埋伏在附近的慕容渊很快就会带人攻上山。 沐凌夜似不习惯黄绮琳靠得太近,开口回了一句:“黄小姐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嗯。”黄绮琳点头。 左承风眸光一转,故意曲解意思:“黄小姐,听到沐公子的安慰了?你不用害怕,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跟着沐公子就行!” 黄绮琳将左承风这话当了真,唇边露出一丝安心地笑意。 顾君惜冷瞥了眼沐凌夜跟黄绮琳,站起身来,走到靠窗户的地方。 左承风紧跟着起身,笑着进一步挑拨:“对的。惜惜,我们就是要这般识相,不要打扰人家未婚夫妻俩相处!” 黄绮琳因左承风的话,唇边笑意全都化成了绯红。 沐凌夜看左承风的眼神无形中变得更冷,似在后悔,昨夜只是让玄影将左承风扔出房间还是太轻,就应该将左承风的嘴巴缝起来。 小黑屋里气氛凝固了一会,黄绮琳这时主动开口,却是带了点好奇:“顾大小姐,冒昧,我听左公子叫你惜惜,请问你是不是右相府千金顾君惜?轩王殿下的未婚妻?” “顾君惜不假,但右相千金,轩王未婚妻,都已经是过去式!”不知黄绮琳是有意还是无意,过往伤疤被人提及,顾君惜风轻风淡般回道。 这话一听就知里面必有内情,黄绮琳好像方才真是无意般,立即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不过昨晚算上今日一起,我们也算是有缘,我能不能以后叫你惜惜?” “黄小姐还是叫我顾小姐!”顾君惜直觉回道。 她不想委屈自己。 对黄绮琳,她实在提不起好感。 再次被拒绝黄绮琳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道:“那好,我还是叫你顾大小姐。” “不过顾大小姐,跟我以前在京城中所听到的顾大小姐,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变了许多。你说是吗,沐公子?” 黄绮琳像是聊闲般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扫了黄绮琳一眼沉默不语。 左承风一听,当下想起以前顾君惜跟在沐凌轩身后跑的过往,立即变了脸,冷笑着道。 “黄小姐现在就不怕了?都有心思聊以前的八卦闲话了。要不要我叫个土匪过来跟你先玩玩?” 玩什么? 必然不是好事。 黄绮琳被吓得脸色一白,尴尬笑了笑:“左公子还是这般的风趣。” 这边才说完话,屋外就传来打斗声,惨叫声。 “官兵来了!”有土匪慌乱叫喊着。 沐凌夜起身,黄绮琳立即亦步亦趋抓住沐凌夜的衣角。 沐凌夜动作一顿,顾君惜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移开,取出头上的发钗,三两下将小黑屋的大锁撬开走了出去,左承风连忙跟上。 “沐公子,等等我!” 沐凌夜正想跟上,才走两步,黄绮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沐凌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黄绮琳。 黄绮琳娇弱地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沐凌夜。 就见下一刻,沐凌夜生生将自己的衣角从黄绮琳手中拽了出来,声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 “黄小姐若是走不了,就先在这里等着,过后自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沐凌夜头也不回地离开。 黄绮琳一个人留在小黑屋,过了许久,才从被沐凌夜抛下的事实中缓过来。 她有些讶异惊慌,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沐凌夜必是在怪她,当初以死退婚伤了他的面子,现在对她冷淡很正常,不会真不管她。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没过多久,玄影就找了过来。 不过短短半日时间,黑水寨就被沐凌夜尽数清剿荡平,所有人土匪都被抓到了广场之上。 沐凌夜站在众土匪面前,已经换好可以证明太子身份的衣袍服饰进行招安。 “愿意与孤一起前往落雁城者,事成之后,孤必有重赏,反之就地诛杀。” 沐凌夜落地有声,被押着跪在众人前面的黑水寨副帮主闻言呸了一声,不服气地带头辱骂。 “呸,什么太子,不过就是被作为质子,到燕国当了几年狗的杂碎,也妄想让爷爷投降卖命,别做梦了!” 字字带脏,更是在沐凌夜的胸口撒盐。 沐凌夜闻言脸上并无愤怒,他依旧面色冷淡,直接来到黑水寨副帮主面前,干净利落的一剑刺出,当场血溅三米。 黑水寨副帮主身体直直倒下去,其他土匪见状,脸上全都露出惧色。 顾君惜适时开口,唱红脸安抚。 第217章 回头,不是你想回就能回 顾君惜站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面前,一点也不惧场。 她的声音大而响亮,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各位,能在这里相聚都是缘分,我一些话,不知各位能不能听上两句。占山为王,当土匪也是提着脑袋过活,有今日没明日。跟着太子去落雁城,虽说同样危险,可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当土匪打劫钱财,无非是暂时得到一笔钱财。可这笔财只能让你们暂时生活富足,不能给你们子孙后代带来任何利益。” “可跟着太子则不同,太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跟在身边就是元老,往后还能福泽子孙。” “在场诸位,往上数三代,应该都是清白之身。能有机会,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这场赌注如何选,想必答案各位都有数。” 顾君惜的话说得有理,反正不投降也是死,投降或许还能活。 黑水寨帮主一咬牙,第一个出声喊:“我愿意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帮主都投降了,有了第一个,立即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站了出来。 当下广场上一片呐喊声响起,沐凌夜站在高处,衣角被风扬起来,身影依旧单薄,可无形中却是拔高了许多。 黄绮琳被叠蓝找到,扶着走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还没有去燕国为质前的沐凌夜。 高高在上耀眼矜贵,让人忍不住仰望,也渴望靠近。 她尤其记得,御花园自己不慎跌入花丛激起一群黄蜂,是沐凌夜牵着她的手一起飞奔。 黄绮琳平静的心,突然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剧烈跳动起来。 “叠蓝,你看到了吗?即便在燕国为质多年,他依旧没变,或许当日是我想窄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想要回头?”叠蓝抬眼,听明白自家主子话中意思。 黄绮琳脸上飞起红润,双眼含着柔情、忐忑。 “你觉得不可以吗?我现在已经这般年岁,也没有找到适合的夫婿,还不如放手一搏。我若是之前能看到这般耀眼的他,或者当时也不会执意退婚!” 叠蓝听闻,目光也投向沐凌夜,容貌气度皆上佳,虽说到燕国为质是再也无法抹去的污点,可勉强也算配得上她们家小姐。 叠蓝收回目光说道:“小姐,您想回头,那就回头。太子殿下虽说是太子,可那也是徒有其名,您父亲可是大将军。您愿意再嫁给他,那是太子的福分!” “叠蓝,休得胡言!”黄绮琳嘴上呵斥叠蓝,可眼里却没丝毫责备的意思,显然她也十分认可叠蓝的话。 她缓了缓谋算着说道:“重修旧好之事倒是不急,具体等太子殿下从落雁城回来之后再说,我们可以在京城先等着!” 沐凌夜招安土匪一事,如此高调,黄绮琳轻易就得知了沐凌夜的动向。 她虽欣赏沐凌夜,也有自信只要自己回头,沐凌夜就会娶她,可她还想慎重行事。 如果沐凌夜能顺利从落雁城回来,就代表沐凌夜必然是建立了一番功绩。 若是沐凌夜死了,那今日她的这番心思,自然不会有人再知道。 落雁城形势现在并不明朗,沐凌夜在收编黑水寨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的作风比土匪还要土匪,每路过一个山寨必然先进行围剿收编扫荡。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沐凌夜的军队就已经充扩到一万人之多,虽然人数还是少,可到底手里有了自己正式的人马。 顾君惜自动当起了这群乌合之众的粘合剂,在沐凌夜收编一群土匪后主动帮忙开解,给他们画饼,试图用最短的时间让这群乌合之众对沐凌夜效忠。 “马上就要到达落雁城,收到消息,轩王带着大批军队正在赶来,最多比我们迟一天赶到落雁城。” 漆黑的夜晚,空地上燃了火堆,众人全都在野外安营扎寨,毕竟人数越来越多,也不适合再投宿客栈。 慕容渊站在沐凌夜身后,禀报着最新收到的消息。 沐凌夜的目光越过火堆,落在正给土匪诊脉看病的顾君惜身上,漫不经心回道:“他来就来了,难道你在害怕?” “我害怕什么?离京时,你手里没一兵一卒我都不害怕。我是担心你,轩王可是明显冲她而来。现在已经有一个左承风虎视眈眈,就不怕轩王再来跟你抢?” 慕容渊偏了下头,暗示顾君惜。 沐凌夜扫了慕容渊一眼,默默转身进了营帐。 慕容渊撇了撇嘴,望着沐凌夜的背影只吐了一句:“闷葫芦,憋死算了。” 此时沐凌轩没有让人安营,而是继续在赶路,一路而来沐凌夜收编土匪的事已经瞒不住。 他并没觉得沐凌夜收编一些乌合之众,就能越过他去。 只是一想到顾君惜跟沐凌夜在一起胡闹,他就心里不畅快,想要早些见到顾君惜。 紧赶慢赶,慕容渊的预测还是失误,到了最后,沐凌夜跟沐凌轩是同一天到达的落雁城。 两支军队在城门口相遇,沐凌轩骑在枣红色大马上,高调张扬,他所率领的兵马全都身着铠甲,武器锋利。 而沐凌夜则是坐在马车上,他所率领的一万人身上穿着的还是当土匪时的衣服,手里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沐凌轩眼里露出几分不屑,打马先来到沐凌夜的马车前。 沐凌夜也已经掀开了马车帘子。 “皇兄,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这些就是你准备用来对付燕国军队的兵马!” 沐凌轩坐在马背上,没有丝毫要下来意思。 他的目光扫过沐凌夜身后的那一万土匪。言语间皆是嘲笑,说话的声音更是一点也不加掩饰。 “人数看起来是不少,就是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棍子?皇兄这是指望,他们拿着棍子去跟燕国人的大刀搏命?你确定是来打仗,而不是让他们来送命?” 这话一落,沐凌轩这边的将士立即大笑起来,尤其是顾寒星笑得格外大声。 而沐凌夜这边的人则是纷纷变了脸色,毕竟他们跟着沐凌夜来落雁城是有赌的成分,可谁也不想赌一场必输的局。 沐凌轩的话,实在太过动摇军心。 沐凌夜眸色一沉,就见身后马车帘子再次被撩起,顾君惜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她站在马车上,跟沐凌轩对视,声音清脆响亮。 “轩王殿下这话就错了,我们这边武器虽然是差了一点,可我们这边奇人异士多,真上了战场未必就比任何人差,何况武器差只是暂时的,等真到了战场,我们可以自己抢。” 其实武器装备差,她可以想办法,毕竟从顾空皓手里拿过的东西都卖了大价钱,可却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出来。 她知道沐凌夜私底下也有行商,手里肯定也不缺银子,不给置办装备,必然也是怕惹人怀疑。 装穷,扮猪吃虎。 顾君惜跟沐凌夜没有商量过,却有着相同的默契。 终于见到顾君惜,沐凌轩的眸子一亮。 可看到顾君惜想也没有想,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心中的怒火就克制不住的往上翻涌。 尤其当看见那些土匪,被顾君惜此时的三言两语安抚住,怒火更是成倍翻涌。 第218章 跌坐在他怀里,被圈在两臂之间(必看!) “顾君惜,你是偏要跟本王做对是吗?你给本王下来!” 克制忍耐,到再也无法克制,那就只有爆发。 沐凌轩想到都是因为顾君惜他才会主动请战来到落雁城,想到一路上的不断赶路,想到顾君惜此时的狼心狗肺,就感觉自己特别不值。 他骑在马上劈手就去拉顾君惜,想要从马车上将顾君惜拉下来。 可惜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顾君惜,顾君惜就已经被沐凌夜拉回马车,恰好跌坐在沐凌夜的怀中。 下身传来柔软,呼吸间皆是冷松的味道。 沐凌夜应该是怕她磕着,用双手环抱着她,以至于她感觉像是被沐凌夜彻底包围着。 明明沐凌夜的双手只是虚环着,并没有碰到她。 顾君惜睫毛止不住轻轻颤了下。 自从黑水寨后,顾君惜没有必要,几乎没有跟沐凌夜好好说过话。 黄绮琳就像是无端生出来的一根刺,生生横在了她跟沐凌夜之间。 她总感觉,再也无法用以前那种态度对待沐凌夜,她害怕自己又会错了意。 而且她不敢主动去提及,沐凌夜曾经对她的那些好。 她怕全都是会错意,这样就会逼着她去承担最坏的那个结果。 那就是彻底放弃成为沐凌夜的妻子,祝福沐凌夜,从此之后只想着从别的地方报答沐凌夜的恩情。 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当众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头上已经有了青青草原。沐凌轩的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一抓落空,他干脆想要翻身下马,直接奔向沐凌夜的马车,将顾君惜从沐凌夜的怀中扯出来。 可就在这时,连撩开的帘子也放下了,彻底将马车内抱在一起的两人遮住。 视线被挡,沐凌轩的心就像是被人抓了一样难受。 可骑马守在一旁的玄影没有给沐凌轩上马抓人的机会,他察觉到沐凌轩的动机,已经快一步横插过来,拦在沐凌轩面前。 玄影拔出剑,是劝退也是威胁:“轩王殿下请三思,这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子跟太子之间亦然。 还是那句话,沐凌轩能对沐凌夜言语不敬,却不能真对沐凌夜动手。 沐凌轩动作一顿,脸上闪过极度不甘。 马车内。 在马车帘子落下的瞬间,顾君惜就迫不及待地抽身从沐凌夜怀中撤了出去。 她眼神闪躲,尽量让自己冷静:“抱歉,方才是意外!今日的针已经施完了,我现在就下马车。” 顾君惜之前都是骑马而行,今日之所以跟沐凌夜同坐一辆马车,是因为又到了施针治疗的日子。 顾君惜说完,就要从一侧撩帘溜下马车。 可她将将动作,神色淡淡的沐凌夜就突然扑了过来,双手分开撑着车壁,将顾君惜圈锁在他的胳膊之间。 “你为什么最近都在躲着孤?”沐凌夜眼睛直直盯着顾君惜。 顾君惜突然就有些不敢直视沐凌夜,她不想回答,躲避似的回道。 “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躲着你。这一路上都在诏安土匪,我还要帮他们诊病,实在太忙了。” “是吗?”沐凌夜反问。 顾君惜心虚地眨了眨眼点头。 沐凌夜见顾君惜嘴硬,不再继续追问,退开身时,神情有些不自然理了理衣袍。 “孤跟黄小姐从退婚那一刻起,就不会再有任何可能,至于其他,皆是左承风在胡说八道!” 顾君惜闻言微微一愣,侧头不敢相信的去看沐凌夜。 沐凌夜这是主动向她解释了! 破天荒,嘴难道不硬了! 也许是顾君惜的目光太过直白,沐凌夜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目不斜视的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想要沐凌轩不继续烦你,在进城之前,就在马车内好好待着!” 话落,他也不等顾君惜回答,已经朝外面喊道:“进城!” 那急切的语气,似生怕顾君惜会不愿意听话,还要下马。 “进城!”马车外,玄影得到沐凌夜的命令,高声将命令传达出去。 慕容渊目睹沐凌轩找碴的全部过程,眼见沐凌轩没占到便宜,他嘴边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特意和稀泥打马而来,态度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错。 “轩王殿下,既然您不急着进城,那我们就先进城了。” 都说下属随主子,慕容渊说完也不等沐凌轩回答,便挥手招呼所有人进城。 一万土匪组成的军队,看着是乌合之众,可是他们行军前进的步伐却十分井然有序,昂首挺胸,看起来不比正规军气势弱。 当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除了顾君惜之前的那番维护,将动摇的军心重新拉起来之外。还因为在赶路的过程当中,沐凌夜没有一时闲着,随时随地的给他们灌输军队纪律。 一万人拥护着沐凌夜进了城,不知不觉,沐凌轩骑着马已经被挤到了大路的最边缘。 看着扬起的灰尘,顾寒星问道:“轩王殿下,我们现在要不要也进城。” “进城!”事到如今,不进城又能如何,沐凌轩神情阴翳。 顾寒星见沐凌轩不高兴,想了想也不满劝道。 “轩王殿下,你别生气,为顾君惜生气不值得。她现在就是这么叛逆,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做。如今如此不知自爱,跟太子殿下拉拉扯扯,会有她后悔的一日!” 顾寒星的劝慰没有让沐凌轩心情好转,反而让他心情越发低沉。 他没有回话,率先带领军队往城内去。 顾寒星无奈地叹了口气,骑马去了后方,撩开了顾君堂的马车车帘。 马车内,顾君堂似没有被外面的任何声音影响,此时仍旧坐的端正在研读医书。 想到顾君惜方才的大出风头,再想到顾君堂低调的一心只知钻研医术,顾寒星看顾君堂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欣慰,连小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堂堂,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刚刚遇到顾君惜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叛逆,她要是有你半分懂事就好了!” 顾君堂放下医书笑了笑,安慰道:“二哥放心,会有那一天的。既然见到了姐姐,二哥没有向姐姐说起母亲也来了吗?” 因为沐凌轩一直在拼命赶路,人太多就耽误了进度。 所以沐凌轩只带了一部分人先行,肃亲王还带了一部分人在后面,其中宁含霜也在内。 顾寒星闻言目光一沉,说道:“她只顾自己胡闹,岂会还记得母亲!”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一路行军,顾寒星也一次没有主动去看望过宁含霜。 两支军队分别都进了城,安顿过后,沐凌轩主动找了过来。 此时,顾君堂手里依旧捧着医术,见沐凌轩进来,才从书中将头抬了起来。 第219章 要不半路弄死她 “轩王殿下!”顾君堂轻笑着,欲起身行礼。 沐凌轩先一步按住顾君堂的胳膊:“不必跟本王多礼,你怎么对本王越发客气起来!”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这不是怕又有人说你闲话。”顾君堂俏皮一笑。 喜欢编造他谣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未婚妻。 沐凌轩笑不出来。 再看顾君堂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学习,而顾君惜只知道一味任性,跟他唱反调。 想到自己此时过来的目的,沐凌轩就不忍打扰顾君堂学习,可想了想还是难为情地开口。 “堂堂,你不是说会帮我,让顾君惜服输?能不能尽快!” 沐凌轩直接由自称“本王”改成了“我”,可见对待顾君堂的确不一般。 顾君堂表情微不可察一滞,哥俩好地拍了拍沐凌轩的肩膀。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小意思,现在我们都在落雁城,有的是机会。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可能就需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只要能让她低头,无论什么特殊手段,我都可以!”沐凌轩回想起顾君惜当众跌坐在沐凌夜怀中的那一幕,双眼变得猩红,就什么也不在乎。 落雁城其实早有异动,郡守已经派人送信前往京城。 原以为京中不会那么快有回复,没想到竟是接连将太子还有轩王都派了过来。 郡守孙为义感动之余,又为盛帝先知感到敬佩。当下就将城中所有事情禀报给了沐凌夜跟沐凌轩。 沐凌夜将手中军队分拔出一部分人马帮忙看守城墙,增强巡逻。 沐凌轩不堪示弱,也分拔出去部分人。 可就算如此,当天夜里燕国军队还是照样进行了偷袭。 可见这场偷袭燕国早已经预谋良久,明明知道增派了人马,依旧不死心,还是想要等增派的人马不让熟练地形的时候趁乱偷袭。 这一战死亡人数尚少,受伤者几十。 损耗不大,可作为两军交战的第一役,燕国仍旧算是取得了小胜。 顾君惜带着左承风立即帮忙包扎伤员。 顾君堂在顾寒星的陪伴下,也来到了城墙上,远远看到顾君惜在给人包扎伤口愣了愣。 顾寒星直接嗤笑出声:“东施效颦,这是知道你拜了青岩子大师为师,学了医术,也学着给人包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功都不用,别害了他人性命!” 顾寒星说罢,就想要上前阻止顾君惜。 顾君堂拉住顾寒星,认真看了看顾君惜的手法,摇了摇头。 “二哥,别。我看姐姐包扎的手法还算不错,应该是最近跟着太子殿下行军学的。就算姐姐是为了跟我攀比,多学会一样技能也是好的。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再说,给人包扎就是最基本学医入门技巧,顾君惜跟她根本完全没有可比性。 既然顾君惜爱学,那就随她去,毕竟再优秀的人也需有人衬托。 “顾二小姐,轩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 顾君堂去了才知道原来是一名副将受了重伤,需要医治。 顾君惜听到消息跟过来时,顾君堂已经将那名副将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大家都在夸顾君堂医术高明。 左承风站在顾君惜身侧,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就知道爱出风头,你的医术可比她好一百倍,算起来,你还是她小师叔师!” 顾君惜瞥了眼左承风,没有接话,战场上不是争论医术高低的时候。 眼下急需弄清楚,这位副将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从何处而来。 床榻边,幸好沐凌夜跟顾君惜心有灵犀,将话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副将刚从生死边缘被拉回来,正虚弱的厉害,他提起全身所有力气抬头,看向气质不凡的沐凌夜。 “末将南城副将郑宣,昨夜燕军大肆进犯南城,南城危,请求支援!” 郑宣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也支持不住,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顾君堂立即给郑宣诊脉,又塞了一颗药丸进郑宣嘴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认同说道。 “太子殿下,这话虽然臣女说来不适合,但臣女还是要说。这位郑将军现在体虚,实在不适合问话,好不容易救过来,缓了口气。现在被您这么一问话,消耗大量心力,情况又危急了!” 身为军人,军情自然比性命更重要。 沐凌夜直接无视,冷声吩咐:“慕容渊,点五千兵马随孤去南城增援,你率领余下五千兵马留守落雁城!辅助孙郡守!” “是。”慕容渊应声离开。 沐凌夜说完看向沐凌轩,示意沐凌轩表态。 沐凌夜是盛帝钦点来打头阵的,沐凌轩是盛帝钦点的主帅,两人互相不服对方,自然都不愿意听对方的。 所以几乎是默认了,既是同一阵营,又同为竞争关系。 沐凌轩这个时候还是分得清轻急缓重,他当下看向顾寒星。 “顾寒星你留下辅助孙将军,顺便等肃亲王将来汇合。本王亲率一万人马,将往南城支援。” “是。”顾寒星应声。 顾君惜跟着沐凌夜走了出去:“太子殿下,我跟你一道。” 这会功夫顾君堂又已经给郑宣包扎好了伤口,此时闻言,她也对沐凌轩道:“轩王,我也与你一道!” 从落雁城去南城路途说远也不远,骑马少得半日时间。 中途休息,顾君堂将一个水囊递向顾君惜,目光真诚而无害。 “姐姐,行军很辛苦?看你最近都黑了,喝口水润润喉!” 顾君惜看了眼水囊接过,直接扔给了最近的一名土匪:“黑老大,给你润润喉。” “好咧,谢谢顾大小姐!”黑老大正是黑水寨主,因为被收编的最早,为人有勇有谋,得到了沐凌夜的提拔。 此时他跟在顾君惜的身边,闻言犀利的接过水囊,打开塞子咕噜咕鲁就将水喝了将近大半。 顾君堂看到自己的一片心意,被顾君惜随手交给了一名身材粗鲁的大汉,顿时微微愣了愣。 “还有事?”顾君惜斜看向还站在身边不动的顾君堂。 顾君堂还没有说话,黑老大就将喝了半的水囊递还给顾君堂,呲着大板牙道:“还给你!” 想到水囊已经被黑老大嘴对嘴喝了,顾君堂就心里一阵反胃。 可她的人设是顾菩萨,自是不能需出嫌弃之色。 顾君堂像是吃了只苍蝇,强撑着笑意将水囊推了回去:“不用了,这只水囊送你。” 说完,顾君堂再也没有心情纠缠,转身离开。 等回到沐凌轩身边,顾君堂的目光还不时投来。 黑老大眼中闪现几分匪气,凑近顾君惜道:“顾大小姐,听说她抢了你的未婚夫,还抢了你的父亲、兄长,要不要我半路弄死她?” 第220章 从没有见过如此悲伤的沐凌夜 弄死顾君堂,不,她没有那么暴力。 她的悲剧不是顾君堂造成的,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父亲、兄长。 顾君堂身为私生女,想要拥有更多,去抢去夺没有错。 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们厚此薄彼,被轻易抢走蒙骗,是他们的错。 身为父亲,区别对待两个女儿,是顾元柏的错。 顾君堂若是不找死,犯到她的手上来,她表面上起码能对顾君堂做到相安无事。 “你帮我盯着她,她若是不作妖,就不必理会。若是作妖,弄死就弄死!” 毕竟战场刀剑无眼。 “明白。”黑老大闻言嘿嘿一笑,欣赏得道:“恩怨分明,顾大小姐,你这性格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黑老大只是为了表达当下的心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沐凌夜走过来恰巧听到,一记冷刀甩在黑老大身上。 “黑大老,孤让你背的军规可背会了,有空在这里闲扯!” “不是太子殿下?这可是去打仗,就休息半柱香的时间,还要背军规啊!”对于大老粗来说,最折磨的不是挨板子,而是背军规。 黑老大顿时欲哭无泪。 “半柱香又怎么了?时间都是被挤出来的,等南城增援完,你若是再背不出来军规,那就抄写军规一百遍!”沐凌夜不留一丝余地。 黑老大哭丧着脸离开。 沐凌夜这时才将一个水囊递给顾君惜,顾君惜接过时手指不小心碰到沐凌夜的手指,就感觉沐凌夜的手一缩,水囊差点掉在地上。 顾君惜抬头,就见沐凌夜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别处。 仿佛刚才的手指微缩,撇开关系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君惜喝了一小口水,水明明是无色无味,她偏偏品出一股苦味。 沐凌夜这个人真叫她看不透,有时候明明感觉他很在乎自己,有时候又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正对面,沐凌轩跟顾君堂站在一起。 沐凌轩目光直直的看着顾君惜与沐凌夜的互动。 他忍不住催促:“堂堂,你说的帮我想办法,究竟怎么样了?我不想再等!” “姐姐连我给的水都不喝,对我的防备心实在太强,你再再等等。我一定会想出办法!”顾君堂眸光微闪,半柱香休息时间已经过半,她却又掏出了医书。 南城正如郑宣所说,此时正处在一片战乱之中。 城门已经攻破大半,死伤无数。 幸好沐凌轩跟沐凌夜来得及时,挽回了战果,否则南城就要被燕国彻底占领。 率领燕国大军的将领,是一位跟沐凌夜年纪相仿的俊逸青年,他看到沐凌夜时,眼底浮现轻浮之色。 “夜奴,没想到你回到盛国之后出息了,竟敢跟本王作对,忘记当日在燕国时,是如何从本王胯下钻过的?哈哈……” 男人猖狂的笑声,引得身后的士兵全都一起大笑。 顾君惜骑马就跟在沐凌夜的身侧,此时她终于看到,平日里表情总是淡淡的沐凌夜神色有了变化。 他抓着缰绳的手指明显越来越紧,指甲都泛起了白色,眸色也慢慢由漆黑变得猩红,甚至连薄唇都在微微颤抖。 恍惚间,顾君惜似看到了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为了活着,从另一个少年胯下屈辱的钻了过去。 要知道沐凌夜可是盛国的太子,最尊贵的储君,被送到别国为质,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办法守住。 顾君惜看到,除了燕国的人在笑外,此时沐凌轩率领的士兵明显眼中全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就连他们这边,新收编的五千土匪,脸上也全都露出了难堪之色。 他们都觉得沐凌夜替他们丢脸了。 呸!何其不公,沐凌夜从来不是盛国的罪人,更不是耻辱。 他用幼小的身体,保护了盛国的子民。 顾君惜心中涌现出难过、不忍、心酸,最终全都化为动力。 只见她身手利落,从马背上抽出弓箭,拉弓搭箭,一气呵斥,放射而出那箭就直直朝着那俊逸青年而去。 一箭只差一点射中青年,关键时候青年侧身躲过,纵使如此,青年还是立即变了脸色。 顾君惜趁机不甘示弱的大声:“燕贼,你嘴真臭。要打就打,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一箭惊魂,燕国大王子当下受到惊吓,回过神来目光阴森的直瞪向顾君惜,发狠地道:“哪里来的臭女人,你竟敢替夜奴出头,本王子今日就生擒了你!” 说罢,率先骑马而来,两军再无僵持,再次彻底开战。 “杀!”沐凌夜举起手中的剑,也带头迎了上去。 顾君惜紧跟其后! 沐凌轩看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目光越发阴沉,缓了缓才不紧不慢加入战争。 燕国大王子像是有病,说是要生擒顾君惜就要擒顾君惜,冲到面前的敌人他不杀,专冲着顾君惜而来。 顾君惜想到这燕国大王子曾羞辱过沐凌夜,手下也没有留情,每出一招皆是杀招。 暗器、毒轮番上阵,即使燕国大王子武功不凡,也被顾君惜弄得狼狈不堪。 “臭女人,这般阴毒,难怪会看上夜奴。你可知夜奴在燕国时,除了钻过本王的胯,还跟本王做过什么吗?哈哈……” 燕国大王子好不容易躲过顾君惜射来的暗器,出现在顾君惜身后,言辞极为暧昧。 顾君惜眸色一暗,正想回话,就见原本在远处的沐凌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侧。 沐凌夜一剑刺向燕国大王子,将燕国大王子逼得生生后退数米。 “回去!退出战场。”沐凌夜收剑,转身对顾君惜道。 此时他的声音格外冰冷,是真的没有丝毫温度。 以前沐凌夜表情也是淡淡的,可给顾君惜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他就像是想要极力隐藏什么似的。 她从没有看过如此悲伤的沐凌夜! “夜奴,啧啧啧,你这是紧张了?你是害怕你的过往被这个女人知道,可你不想,本王就偏要说,连你的过往都不敢面对,她又凭什么做你的女人?” 燕国大王子阴魂不散,他嚣张地似要踩碎沐凌夜所有的尊严,并以此为乐。 他朝着沐凌夜身后的顾君惜轻浮地大喊:“嘿,臭女人,你可尝过夜奴的滋味?” 第221章 重温旧梦?他只配被抛弃? 这话一出,沐凌夜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他之前原本看着,似只想逼退燕国大王子冷玄烬。 这会出招,每一招都动用了杀招,而且是不要命的招式。 顾君惜望着沐凌夜的背影,这一刻似乎意识到。 冷玄烬所说,就是沐凌夜心底最最薄弱的地方。 也是,沐凌夜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自有他骄傲。 被人如此践踏,怎能不痛? 顾君惜心里闪过怜惜,没有听从沐凌夜所说离开。 她握紧手中的剑,夹紧马腹欲上前帮忙。 可惜一把冷剑横插而来,生生阻了她的去路。 冷玄烬针对顾君惜似乎只是为了引起沐凌夜的注意,此时有了沐凌夜,他就彻底放弃了对付顾君惜。 他一边应对沐凌夜的攻击,一边言语恶心,眼神腻乎的打量沐凌夜,就像沐凌夜是他看中的囊中之物。 “夜奴,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好看了,也越发让本王着迷。本王尤其喜欢你的嘴巴,双手。” “本王早说过,你有用当红颜祸水的潜质,现在看来本王眼光的确不错。哈哈……不然趁着这次机会,我们重温旧梦?” 沐凌夜无论冷玄烬如何说,始终紧抿着唇,只是出剑的招式越发凌厉,也越发没了章法,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可见他的情绪,他的节奏,已经完全受到冷玄烬影响。 不知不觉,他们的位置已经越发偏离核心战场。 一剑从高处砍下,落在冷玄烬脖子处,关键时候冷玄烬抬剑阻挡。 两相博弈,冷玄烬看着沐凌夜猩红的眼故意刺激。 “夜奴,你看到了没有,方才那位维护你的女人,在得知道你的过往后抛弃你了。她没有跟过来,她不要你了!” 沐凌夜猩红的眼尾微动。 冷玄烬哈哈大笑起来:“沐凌夜,注定了,你这辈子就只有被抛弃的命。先是你的母后,后是你的国家,你的父皇,你的子民,现在是你心爱的女人。” “所以你跟着本王,本王在玩腻之前,绝对不会抛弃你!” 最难堪最脆弱的地方被捅出来,反复践踏,沐凌夜再也克制不住。 他削薄的唇瓣被自己咬出鲜血,恍惚间似只看到冷玄烬不断张合的嘴。 沐凌夜声音低沉地大呵一声:“你给孤住嘴!” 同时,随着他的话落下,再次抬起手中剑用力砍下。 两剑相碰撞击出火花,冷玄烬为了抵抗这一剑手都麻了。 可这样他反而更兴奋,看沐凌夜的目光也更加腻乎。 “夜奴,你终于肯跟本王说话了,原来那个女人,真是你的软肋啊。只是她不值得!” “值不值得孤说了算!冷玄烬,孤今日要你死!”沐凌夜猛攻不舍。 乌云密布,天空突然间飘起细雨,雨越下越大,雨点慢慢砸落在地上。 血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在沐凌夜跟沐凌轩带兵增援之前,燕国的军队就已经跟南城的军队打过一场,人困马乏,此时再战燕国这边很快露出颓势。 随着鼓声响起,燕国军队开始撤退。 南城紧关的城门这会也被打开,城内的士兵迎了出来。 “穷寇莫追!”沐凌轩骑在马上,举起手中剑高喊。 他们这些前来增援的兵马对南城地形不熟,再加上天空突然下雨的原因,穷追不舍的确不是好的方案,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会中埋伏。 此时的沐凌轩的确清醒,没有一丝急功冒进的想法。 “所有人,收治伤员。”燕国军队大肆撤退后,顾君堂才在几名士兵的护卫下,来到战场,也高声喊道。 顾君惜脸颊上染了鲜血,衣袍上也沾了血迹。 也是等燕国兵马开始撤退,无人再来阻后,她才能腾出手去寻沐凌夜。 她的目光在战场上穿梭,目光触及尸体、伤员,打了胜仗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将士,唯独没有找到沐凌夜的身影。 “黑老大!”顾君惜想到冷玄烬不停刺激沐凌夜的话语,心中莫名不安,大喊一声。 “顾大小姐,属下在。”黑老大听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骑马而来。 “你可知太子殿下现在去了何处?玄影呢,玄影在哪?”顾君惜追问。 黑老大听到顾君惜的询问,才好似记起,从燕军开始撤退之前,自己就已经没有再见到沐凌夜的身影。 当下,他也有些慌了神,目光四处扫视着回道、 “玄影大人好像在进入南城地境后,就已经被太子殿下派了任务离开了。太子殿下……他方才不是跟您在一起?” 所以说,沐凌夜之后真的一直跟冷玄烬在缠斗! 沐凌夜身体不好,再加上受了冷玄烬的刺激,他若是以一人之力穷追冷玄烬,怕是会吃亏。 顾君惜心焦,眉头皱紧。 黑老大见顾君惜这副模样,就知是出了大事。 他当下询问四周左右之人,有没有见到沐凌夜。 这时候,沐凌轩带着顾君堂见状赶了过来。 “顾君惜,皇兄可是不见了?” 简直明知故问。 顾君惜早已经冷静下来,心中也已经有了决策。 她转头吩咐黑老大:“分出三队人马,以此地为中心,寻找太子殿下。其他人休整之后先回城,清点伤亡人数,这里交给你!” “那您呢?”黑老大问。 “我亲自带一队人去寻!”顾君惜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现在下着雨,天气不好,谁知燕军有没有再四周设下埋伏!”顾君惜才部署完方案,沐凌轩就已经出声反对。 看来沐凌轩是真的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顾君惜不想跟沐凌轩做多余纠缠,她侧看过去,嘲讽又直白。 “轩王殿下什么意思?明知道太子殿下不见,也不派人寻找。现在连我也要阻止,这是巴不得太子殿下早死,好取而代之?” “顾君惜,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岂会是那样的人?太子殿下也是本王皇兄!”沐凌轩闻言四下扫了眼。 生怕这种大逆之言被人听去,影响他的名声。 就知沐凌轩会在乎,顾君惜继续故意刺激:“既然如此,那轩王就派人寻找。否则你究竟是不是那样的人,想不想要太子殿下死,这话就不好说了!我言尽于此,轩王殿下自己斟酌!” 顾君惜说完再也不管沐凌轩,侧头看向黑老大:“此处就交给你了!” “其他人,跟我一起出发!” 三支小队已经集结完毕,说完,顾君惜抬手吩咐,骑马而去! 第222章 接受不要他的事实,但不允许她的背叛 “不知好歹,不知所畏!” 阻拦不成,反倒被顾君惜摆了一道,沐凌轩气得原地咬牙。 可顾君惜话已经说出,若是他真不管沐凌夜死活,传出去,就算以后他坐上了太子之位,也会被人诟病。 “来人,派一支小队,以此处为中心搜索太子殿下,一定要不计代价找到太子殿下!” 一支小队,也就八人而已,如此敷衍还说不计代价,不过也是嘴头上说得好听。 可若是日后传出去,至少不会被人诟病。 雨水打湿顾君堂的衣袍,也打湿了她的脸,让她原本就显得柔弱楚楚可怜的脸,看起来越加柔弱无害。 她开口说道:“轩王殿下,现在南城这边局势已稳,我们也亲自带一队人去寻太子殿下?” 寻沐凌夜!他恨不得沐凌夜死。 沐凌轩挑眉,对上顾君堂视线。 顾君堂朝他眨了眨眼。 沐凌轩眸色微转,当下就领悟到了顾君堂的意思。 沐凌夜生死不明,顾君惜急寻找,却无人可依,这不就到了迫使顾君惜向他服软的最好时机。 方才是他被顾君惜刺激得昏了头。 顾君堂不愧是他最好的“兄弟”,答应过他的事,果然不会忘记。 沐凌轩看顾君堂的目光越加柔和,关切道:“你说的对,本王现在就亲自再领一队人马去寻。雨眼见越下越大,你先回城,别着了风寒!”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放不下姐姐,也不放心你!”顾君堂摇了摇头,柔顺懂事。 她的袖子里,有研读医书之后亲自配制的特效药。 她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帮沐凌轩立功,二是为自己扬名,三是跟沐凌轩关系再进一步。 沐凌轩明明对她的暧昧主动没有丝毫抗拒,可却还是将她当成“好兄弟”,那就不怪她了! “既然你主意已经定,那就一起!”沐凌轩见顾君堂坚持,最后没有再拒绝。 “惜惜,你回城,我去帮你去寻太子!”大雨中,原本留在落雁城的左承风冒雨突然出现。 “你怎么来了?”顾君惜看到左承风微微惊讶。 左承风有些怨怼得翻了个白眼,将准备好的斗笠从马背上取下,递向顾君惜。 “还好意思问。有了新欢忘旧人,只要有太子殿下在的地方,你何时看得到我?南城多好玩啊,我可不得过来凑凑热闹!” 左承风在顾君惜他们出发来南城时,就偷偷混在了队伍里面。 只是他一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也当纨绔习惯了。 为了保命,也为了更自由,他就混在了队伍的后勤队中。 也是得知沐凌夜失踪,担心顾君惜,才找了斗笠赶来。 “谢谢!”读懂左承风话中的潜台词顾君惜心中一阵感动,她接过斗笠同时有些内疚:“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 “行了,我一厢情愿,跟你无关!”顾君惜话没有说完,左承风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随即不爱听的打断。 他目光四下一扫,就看到带人追上来的沐凌轩与顾君堂:“阴魂不散,又跟来了。看样子你是不会回城。走走走,我们赶紧走!” 左承风催促着。 身后,顾君堂目光闪了闪:“看来对手不止太子殿下一个了,轩王殿下,你放心,我到时候会想办法支开左承风!” “嗯!”沐凌轩点头,想到顾君堂偷偷跟他说的话,又交给他的东西,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狂跳。 藏在袖子里的药瓶,仿佛间也在隐隐发烫。 手段是肮脏,可这都是顾君惜逼的。 反正顾君惜只能是他的,无论要做什么。 沐凌轩不安的情绪,逐渐又被自己安抚下来。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沐凌轩已经接受顾君惜抛弃他的事实,可他就是在麻痹自己,不甘……。 雨势逐渐减小,最后天空彻底放晴,伴着黄昏的光,天空竟挂起一条彩虹。 沐凌轩、顾君堂带着小队,一直跟在顾君堂与左承风的后面,全程没有交流,可却也没有掉队离开。 找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路都是追踪着脚印而来。 经过一个树林,一间破庙附近,打斗声响起。 顾君惜突然一喜,这种时候,没有动静才是最折磨人的。而有动静,就证明着沐凌夜极有可能在附近。 只是到了才发现,竟是燕军在内斗。 全部解决完这群燕军,逼问过后,也没有沐凌夜的线索,顾君惜心情低落,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 左承风提议:“惜惜,不如先到破庙休息一晚,等明早天亮再继续寻找,现在这附近随时可能碰到燕军,实在不安全。何况你身上的衣服也需要烘烤!” “好。”左承风的提议没有毛病,顾君惜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只能照顾好自己,才能继续寻找沐凌夜。 才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 左承风想也不想,挡在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瞳孔一缩,见状连忙抬手将左承风往身后拽,一手抽出腰间剑去挡继续射来的箭。 以她现在的身手,面对突然而来的箭其实是可以完全避开的。 可左承风到底是一片好意,虽然有些多余。 可能为她心甘情愿挡箭的人,真不多。 虽然顾君惜拽左承风拽的及时,可左承风左胸还是中了一箭。 “有埋伏!”有人大喊一声。 燕军的身影在杂草丛中闪现,他们这边人马在迅速减员。 沐凌轩想要奔向顾君惜,关键时候还是将顾君堂护在身后。 重新再次经历一场大战,顾君惜这边所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再加上左承风受伤,唯一最好的选择,就只有入住破庙。 破庙虽小可配备齐全,除了主殿,配殿,还有供人休息的后院房间。 顾君惜扶着左承风随意进了一房间,顾君堂、沐凌轩跟了进来。 “姐姐,我来给左公子拔箭,敷药!”顾君堂主动帮忙。 顾君惜没有理会,直接给左承风拔了箭,敷了药,动作一气呵成,没给顾君堂任何插手的机会。 顾君堂见状只能跟沐凌轩对视一眼离开。 离开前,沐凌轩叮嘱:“你别逞强,堂堂医术高明,你虽然身上备着药,可终究不是大夫。若是晚上左承风有任何异常随时来找,我们就住隔壁两间房!” 顾君惜还是没有理会。 沐凌轩跟顾君堂突然跟来,必然不会存着什么好心思。 她无法阻止,只能尽量防备。 经过方才的那一战,余下的人不多。 尤其是顾君惜带来的人,除了左承风,活着的就是只两名,而且都受了伤。 顾君惜给左承风包扎完,就去了另外两名将士所歇脚的房间,给他们包扎伤口,等回来时,恰好看到顾君堂在左承风房间里。 “你对左承风做了什么?” 左承风躺在床上,双眼闭着,不知道刚刚经历过什么,顾君堂手里捧着一个水囊。 顾君惜进来,抬手捏住顾君堂手腕。 第223章 嫉妒让人昏了头,顾君惜清白不保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单纯想给左公子喂点水。他刚受了伤,需要补充体力!” 顾君堂吃痛地嘶叫了声,无辜地拧着眉头。 沐凌轩闻言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见状替顾君堂作证。 “顾君惜,你别不知好歹!这水可是我和堂堂身上唯一剩下的了。堂堂担心左承风受了伤,夜里起高热,这才把水拿了出来!” 受伤是容易伤口感染,引起高热,可顾君堂怎会如此好心! 何况沐凌轩一向跟顾君堂狼狈为奸,顾君惜不可能因为沐凌轩三言两语就相信。 她夺过顾君堂手里的水囊,放在鼻尖闻了闻。 无色无味,没有下药。 顾君惜皱了皱眉。 顾君堂好似看出顾君惜所担忧,她扫了眼床上还闭着眼的左承风,眼里泛起泪水,委屈至极。 “姐姐,你是看左公子睡着,所以担心我在水里下药?左公子没有事,他只是太累,所以昏睡过去了。你不信可以替他把脉。你……会把脉,我看你包扎手法还算不错!” 顾君惜没有理会顾君堂,左承风是她的朋友,她不会弃他于不顾。 她抬手扣住左承风脉博,又查看了左承风的伤口。 顾君堂见顾君惜检查左承风伤口的动作,眼中闪过异色,不过很快敛去。 左承风的伤口没有问题,只是在碰到伤口上的白色纱布时,顾君惜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那一丝不对劲很快掠去,快到让她抓不住。 没有证据,当着沐凌轩的面,总不能将顾君堂杀了。 何况,顾君堂就算可恶,眼下情况也没有拼到你死我活,什么都不管的地步。 顾君惜转身,将水囊重重扔回顾君堂怀中。 “滚,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进这间房半步,否则我杀了你!” “姐姐……你!”顾君堂面对顾君惜的不留情面,难过泪水闪动,最后一咬唇委屈地扭头走出房间。 沐凌轩深深看了顾君惜一眼,这种时候竟难得没有起争执,也紧跟着离开。 沐凌轩、顾君堂一起进了隔壁房间。 关上门,顾君堂擦掉眼泪,转身道。 “姐姐很谨慎,不过好在姐姐关心则乱,我将药下到左公子的纱布上了,姐姐应该没有察觉。” “轩王殿下,我提前预祝你今日得偿所愿。可我到底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只是希望你得到姐姐后,能够善待姐姐……” “你放心,只要她以后不再那么叛逆,我肯定会善待他。”沐凌轩神情有些别扭。 他是将顾君堂当“兄弟”,可顾君堂毕竟是女子,谈及男女之间最私密的事,他难免还会尴尬。 顾君堂似很能理解,她咬着唇道:“姐姐成为你的女人后,肯定会听你的话。女人总是会对自己的男人言听计从。” “你快把药服下,这药是我好容易才配制出来的,若是让师父知道我配这种药,非打死我不可……” 沐凌轩经顾君堂提醒,将藏在袖子里药瓶拿了出来,打开后倒出一颗。 他狠下心要一口吞下,顾君堂又抓住了沐凌轩的袖子:“轩王殿下,你想清楚了,这药服下,若是不舒解,会爆体而亡!” 其实只要顾君惜中药即可,可顾君堂说,若是沐凌轩也中药,以后顾君惜逼问起来,沐凌轩也好解释。 当然,至于为何会中,顾君堂跟沐凌轩已经对好词,就说是燕军使坏。 这样说辞拙劣,但好在无法查证。 沐凌轩眸色微动,想了想,一仰头将药丸彻底放下口中,喉咙滑动,药丸吞了下去。 “想清楚了,顾君惜不是已经中了你的药了吗,本王还有什么选择余地!” 顾君堂看着沐凌轩的决绝,眼底闪过深深嫉妒。 这边,确定左承风只是睡着之后,顾君惜暂时舒了口气,转身离开,去了隔壁属于她的房间。 现在是六月夏季,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自然干得差不多了。 天气炎热,挺一挺,应该不会得风寒。 破庙门口有沐凌轩安排的人把守,暂时应该不用担心燕军偷袭。 顾君惜打算在床上眯一眯,养足精神。 可她才躺下,就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一股从没有体会过的燥热,一路从心底蔓延而上。 热…… 她情不自禁拉扯自己的衣服。 就在她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一道灵光从脑中袭来,瞬间让她清醒了七七八八。 她查看左承风伤口时,那股不对劲,她终于明白是什么了。 顾君堂卑鄙无耻,利用伤患,对她下药! 下的还是那种下作的药。 她没有研究过那种下作药,师父说是旁门佐道。 而且这荒郊野外,顾君堂对她下种药,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顾君惜咬牙,凭借毅力坐身而起,扯衣服的动作生生改变,将衣服拢得更紧。 这时,房间外响起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 根据月光,依稀能看出是沐凌轩手下的人。 顾君惜突然就又有些明白顾君堂用意。 在荒野之中,趁她身边人不多,对她下药,毁她名节,好彻底断了沐凌轩对她的纠缠。 顾君惜起身,来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后将房间门打开。 也是在房间门打开的瞬间,一个男人就走了进来。 “顾大小姐,属下找了一些油灯,给你送了过来。” 男人一边在房间中乱瞟,一边开口说道。 没有发现顾君惜的身影后,他狐疑地又往房间中走了几步。 顾君惜早在开门的瞬间,就已经藏在门后,见男人彻底进入房间,她不留一丝余地,用手中暗器对准男人后脑勺,发射而出。 一箭射中,男人倒地而亡。 顾君惜不知体内药效如何,她不能拖沓,也不能赌,只能速战速决。 高度集中注意力解决男人,体内那股燥热再次发作。 破庙里除了自己,全部是男人,顾君惜不敢赌,她知道自己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顾君惜关上房间门,尽量小心地往破庙外走去。 这时,沐凌轩已经跟顾君堂谈完话出了房间,沐凌轩体内的药效也已经开始渐渐发作。 他们一起来到顾君惜房间门。 顾君堂扭头对沐凌轩道:“我先敲门进去看看姐姐,你再进去?” “嗯。”沐凌轩有些不自然,看顾君堂的眼神也有些变化,他只能极力克制的别开眼。 顾君堂将沐凌轩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闪现即将得逞的得意。 左承风受伤,不会出来打扰。 顾君惜两名受伤的下属,她也打点好,确保不会出现。 而她吩咐提前让敲门进顾君惜房间里男人,是魏明给她的安排好的心腹,绝不会出卖她。 等会沐凌轩看到顾君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背叛他的一幕,绝对不可能再碰顾君惜。 那沐凌轩就只能是她的。 否则这无解的特效药,就会让沐凌轩爆体而亡。 虽然她这个计谋是有些仓促,但她管不了。 谁叫顾君惜对她太警惕,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好的机会。 富贵从来险中求,何况沐凌轩能同意她的计谋,不也是为了顾君惜这一个女人昏了头,连自身的安危也不顾了。 如此想着,顾君堂抬起了手。 第224章 在绝望中再加一点残忍(精彩转折)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房间里许久没动静。 顾君堂偷偷勾起嘴角:“姐姐,你睡了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话落,房间内还是没有回应。 顾君堂脑中不由呈现出顾君惜与男人火热纠缠,到忘我的一幕。 她配的药,绝对烈。 “姐姐?”再次喊了喊,顾君堂这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询问沐凌轩:“轩王殿下,姐姐没有回话,怕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我们先直接把门推开?” 沐凌轩体内药效逐渐发挥作用,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顾君堂雪白的脖颈上,呼吸一重。 不过,他很快再次将目光移开,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 顾君堂用力一推,发现门竟是虚掩。 看来一切顺利。 她率先走了进去:“姐姐?……啊!” 叫喊声变成尖叫,顾君堂只顾往里走,没注意脚下,恰好一脚踢到那男人的脑袋,沾了一鞋子鲜血。 “怎么了?”沐凌轩紧跟进来。 顾君堂转头钻进沐凌轩怀里。 她像是怕极了,将脸埋在沐凌轩胸膛,只露出一只眼睛往身后瞟。 “轩王殿下,有死人。姐姐房间里死了个男人!” 嘴上这么说,顾君堂心中已经有数。 这是让顾君惜侥幸又逃了。 这男人真不中用,连一个中药的女人都奈何不了。 可就算顾君惜逃了又如何,没有男人纾解,她照样会死! 顾君堂的脸无意识蹭着沐凌轩的胸膛,让他燥热的身体变得更加滚烫。 他花费了好大毅力才将顾君堂推开,额头也已经浸出汗珠。 沐凌轩不知道为何,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顾君惜房间,但他在房间里没有找到顾君惜,就已经知道,顾君惜跑了。 明明知道自己中了药,也不来寻他,他在她的心中就已经这般没有地位了吗? 沐凌轩抿紧了唇,哑着声音道:“你别怕,一个死人而已。我们先找顾君惜!” 沐凌轩扭头往外走,第一时间冲到隔壁左承轩的房间。 这种时候,顾君惜不来找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君惜去找左承风了。 他难道还比不上左承风一个浪荡子! 一脚踢开房间的门,依旧只看到床上躺着左承风。 沐凌轩突然从极度愤怒到迷茫,随后又有些害怕! 顾君惜中了没有男人就会死的药,跑到荒野之中如何还能活? 他扭头跌跌撞撞往破庙外寻找,可私心里,他又不希望叫其他人跟他一起去。 顾君惜这种情况,被其他男人看到,如何得了。 沐凌轩穿过破庙大门,看到两个守夜的士兵,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他宁愿顾君惜死,也不希望顾君惜被别的男人玷污! 顾君堂将沐凌轩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觉得现在这种情形对自己有利,她快跑几步跟上去。 “轩王殿下,等等我!” 月亮悬挂空中,静静看着这山野中发生的一幕幕。 好热! 胸口处像是揣了一个火炉,快要冲破她的身体,那无穷无尽的欲望如同野兽一般叫嚣着。 顾君惜跌跌撞撞,漫无目地的在树林中奔跑。 她脸颊绯红,双眼含着一层迷人的水雾,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春色。 就在她控制不住,双手再次扯开向自己的衣襟之时,看到前面一条河滩。 顾君惜来不及多想,朝那河滩狂奔而去。 将整个身体浸入冰冷的河水当中,体内燥热有所缓解,可依旧滴水难以浇灭整片森林。 她依旧渴望着…… 安静的河边,顾君惜渴望更多地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河水逐渐淹没口腔再到鼻子,然后眼睛,就在她将整颗脑袋埋入水中之时,芦苇荡传来飞鸟受到惊吓,蹿飞而起的响声。 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跌跌撞撞而来,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薄唇干裂,双目通红,仿佛地狱里正在接受劫难的恶鬼。 走着走着,他扔下了手中剑,双手捧着脑袋痛苦地嚎叫起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无法挥之而去的恶梦。 大雨砸在脸上,阻拦他的视线,豁出去拼着腹部受伤的情况下,沐凌夜伤敌一千自损八千,一剑狠狠刺进了冷玄绝的肩膀。 两个距离这般近,冷玄绝的气息趁机喷洒在他的脸上,几欲让他作呕。 也是离得近了,他才彻底看清楚,冷玄绝的两只眼珠子颜色不一样。 一只是正常的黑色,一只是湛蓝。 冷玄绝就像是一个疯子,被刺了一剑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 “夜奴,这么久没有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狠。怎么?毁了本王一只眼珠子还不够,现在还想毁本王一只手?” “可谁叫本王稀罕你呢,你若是想要,这只手本王送你又何妨!哈哈……” 冷玄绝说完,竟将自己的身体主动往沐凌夜面前送,手指抚向沐凌夜的脸颊。 这一刻,恶心真是到达了顶点。 沐凌夜主动抽剑退离。 眼前画面突变。 寒冷的冬日,身着单衣的少年,脚下也只踩着一双破烂单薄的靴子。 他又饿又冷,蜷缩在四处漏风的羊圈之中。 “咛”突然身前缺口碗中被人扔来一块煮熟的羊肉,羊肉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少年忍不住看过去,不控制的吸了吸口水,他实在太饿了。 “捡起来大口吃啊,你在犹豫什么?” 同样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少年抬头看去,发出不知什么时候羊圈栏杆处已经挤了好些身着华服的少年。 他们挨挨挤挤,全都像看猴戏似的看着羊圈里的少年。 “咩——” 栏里的羊似乎觉得吵,咩叫了几声。 有人见羊圈里的少年还是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朝为首的少年说道:“大皇兄,这夜奴瞧不见你,你好心施舍他羊肉,他都不吃,看来他是真的冻傻了!” “嘻嘻,四皇兄此言差矣,本皇子觉得他只配跟羊一样吃泔水和草。” “一点趣都没有,本王想去划冰,大家要不要一起!” 少年初到燕国为质时,面对耻笑,侮辱还知反抗,这时大家逗着戏耍还觉有趣。 可慢慢少年变得死板,没了生机,那大家对这个玩具也就逐渐失去兴趣。 毕竟玩腻了! 大家一哄而散,最后只留下为首的少年带着几个仆从。 为首的少年朝羊圈里的少年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他好奇又受伤地问:“夜奴,你怎么不吃本王给的羊肉,这是本王特意从宴席上给你拿出来的!” “要不你尝一口?可鲜可软糥了。母妃说,吃羊肉能祛寒。你难道不想活着吗?你吃了它,本王会想办法给你带来更多的食物。” “其实本王也没有什么朋友,本王不受父皇喜欢,也很孤单。本王以后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第225章 向着光靠近,沐凌夜,能不能帮帮我 食物的香味还在不停传来,少年冷玄绝的话就像是敲开少年沐凌夜心防之门的砖。 同样不被父皇所喜、孤单引起共鸣。 而活下去,又是内心始终坚持的信念。 哪怕眼前冷玄绝是骗人的,只要有一点希望,谁说这又不是绝望中的一点光。 沐凌夜的手忍不住朝碗中羊肉伸去,他最后快速一把捞起羊肉往嘴里送,像是慢一瞬,羊肉就会飞走一般。 大口大口咀嚼,没有多久整块羊肉就被吞进肚子。 没尝到味道,可空了许久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冷玄绝笑看着,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扔了进去:“喝一点,顺顺肠胃。” 吃得太急,是被噎着了。 沐凌夜没有拒绝,打开水囊灌了几口,随之又将喝下去的,全部喷吐出来。 他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这是酒?” “对,是酒,给你祛寒。”冷玄绝笑着承认。 沐凌夜没再喝,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会给我带更多食物,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冷玄绝点头,随后吩咐身侧奴仆,将羊圈打开。 他不怕脏的走进来,走到沐凌夜面前。 “你吃了本王的羊肉跟酒,从今往后,就是本王的朋友了。走,去本王殿中,本王给你食物!” 这一刻,沐凌夜在冷玄绝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阳光。 他挪动身体,一点点从他的窝中出来,拖着前些日放羊摔伤的腿跟在冷玄绝的身后。 冷玄绝照顾他的腿伤,让人备了小轿,将他送到了宫殿。 那一天,他洗去了满身脏污,碰了久违的热水,还换上了带有香味干净的衣服。 他被宫人重新带到冷玄绝的面前。 冷玄绝递给他一杯酒:“喝下它,我们就是真的朋友兄弟!” 阳光就在眼前,哪怕是刀,他也想要尝试。 他喝了下去,可身体却起了反应。 身体燥热难耐,年岁虽小,在宫中长大,自是见过各种肮脏手段。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冷玄绝:“这酒……?” 冷玄绝还没有回答,宫殿内就响起轰然而起的嘲笑声。 那群明明去划冰的少年全部从殿内出来,围向沐凌夜。 “哈哈,一个奴隶,废物,还妄想跟大皇兄做朋友兄弟呢,简直做梦!” “还是大皇兄有办法,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哄得这小奴奴隶交付了真心!”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冷玄绝在众人追捧中,欺身而起,抬手捏住沐凌夜的下巴。 “夜奴,你长得可真好看,本王喜欢,让本王尝尝你的味道如何?” “别瞪本王,本王可喜欢你这双眼了,你双手也不错。” “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这般好看,长大以后,绝对能祸乱天下!” 说着,冷玄绝捏住沐凌夜下巴的手往向前,摸向沐凌夜脸颊,然后嘴巴,就在这时沐凌轩张嘴死死咬住冷玄绝的手指。 “啊”的一声惨叫,沐凌夜克制住心中燥热,扭头往外跑。 “给王把他抓回来,脱掉他的衣服!” 只可惜没跑几步,又被人团团围住。 周围住都是一张张嘲笑的脸,以及不断伸向他的手。 被咬伤手指的冷玄绝也加入进来,慌乱之间,沐凌夜抓到了个尖锐之物,他想也没有想,朝冷玄绝扎了过去。 鲜血流出,染红一片,惨叫声响起,惊了嬉闹的所有人。 这场凌辱嘎然而止,可沐凌夜却在冷天雪天跪了两天两夜,生生熬过了药效发作,忍受着各种侮辱,成为了所有人口中不洁之人。 发了三天高烧,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那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回忆结束,眼前画面消失。 沐凌夜只想杀掉冷玄绝,刷洗他的过往,刷洗屈侮,他想要变得干净,这样就能跟顾君惜匹配。 才能配得上他心中的光! 沐凌夜再次挥剑,他的脑袋这时却是突然剧痛无比,眼前的视线突然就变得模糊,整个人也变得恍惚。 他甩了甩脑袋,耳边传来声音。 “大王子在这里!” 不知为何,这欢呼嘈杂的声音落到沐凌夜耳中,竟全都变成了——脱掉他的衣服! 那些往这边来的人,全都变成一双双伸向他的手。 杀,杀掉他们。 沐凌夜转身,不再针对追杀冷玄绝。 他如同修罗降世,一剑剑刺出,收割割着一条条燕军的性命。 到了最后,他的身上全部染上鲜血,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那些燕军的。 他逃出包围圈,一路往前,只有一个念头。 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将自己洗刷干净。 “洗,洗干净!” 沐凌夜看到了河流,嘴中无意识喃喃着,朝着河里走去。 “哗”将头埋入水中的顾君惜破水而出,看到奔来的沐凌夜,她微微一愣,主动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的沐凌夜似乎已经看不见顾君惜,他只是机械般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男人的衣服一件件脱去,对现在处在药效边缘的顾君惜来说是何等诱惑。 顾君惜犹豫克制了几息,就遵从本心地朝沐凌夜继续走了过去。 只是可惜,当她真正近时,沐凌夜终于算是看到了她。 他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然后,厌恶地拽住顾君惜伸向他的手:“就你这双脏手,也想碰本太子?” 嘶—— 是真痛。 顾君惜甩了甩同样迷糊的脑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发出一声近乎于猫叫一般的声音。 “沐凌夜,你捏痛我了!” 沐凌夜? 顾君惜的声音似拽回了一丝沐凌夜近乎崩溃的理智,他动作微微一愣,如同梦游一般拧起了眉头。 他像是确认般,松开顾君惜的手,摸向顾君惜的脸。 “光,月光?”沐凌夜喃喃。 “不是光,也不是月光。沐凌夜,我……中药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沐凌夜的触碰像是在心尖又放了一把火,这一刻顾君惜身体在叫嚣,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有主动再上手,而是尊重意见的问了一句。 第226章 质问,昨晚的男人是谁 此时的沐凌夜,像是根本听不懂顾君惜在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顾君惜,那摸着顾君惜脸颊的手也没有拿下。 他像是已经彻底沉寂在自己世界当中。 在他的世界里,眼前就是一团,他向往渴望许久的光。 “光,我想跟你一样的干净!” 沐凌夜神情痛苦,自卑地紧紧拥住顾君惜。 顾君惜还是听不懂沐凌夜所说,可这一抱,等于将她往犯罪的边缘又推了推。 顾君惜内心里其实还没有分明白,自己对沐凌夜究竟是报恩感动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此时想要靠近沐凌夜的心。 顾君惜反手搂住沐凌夜的脖子,将自己炽热的唇送了上去。 画面逐渐变得火热,月亮似害羞地躲进云层。 暧昧的声音惊起飞鸟,掠上树枝,好奇地张望。 “轩王殿下,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姐姐,别……你别这样!” 与此同时,茂密的山林下,顾君堂也被沐凌轩搂入了怀里。 在药效的作用下,沐凌轩几乎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尤其顾君堂窝在他的怀里,还在欲拒还迎地撩拨着。 顾君堂嘴上说着不要,可那双手却是无意识在沐凌轩胸前游荡、点火。 最终,沐凌轩一把抓住顾君堂的双手,用唇粗鲁地堵住顾君堂的唇。 越吻越激烈,渐渐顾君堂尽情投入到这个吻中。 “惜惜,你是本王的……” 就在这时,几声极致快乐的呢喃从沐凌轩唇中溢了出来,浇灭顾君堂的一腔热血。 接下来在这场算计得来的情事当中,她再也感觉不到快乐。 反而带着无尽怨恨! 几次纠缠,穿梭,顾君惜体内的药效终于褪去,她累的感觉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尤其连双手连抬起来的力气也快没有。 顾君惜仰躺在沐凌夜的怀中,身侧的男人似乎比她还要累,此时已经睡了过去。 他像是梦见了极不快乐的事情,就连睡着眉头都一直紧皱。 顾君惜想到今日战场上遇到的燕国大王子,以及燕国大王子嘴里说着的那些不干净的话。 心中俨然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在燕国为质的那些日子里,沐凌夜比她想象中,过得还要苦。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让盛帝答应许婚,就已经跟沐凌夜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相信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顾君惜脸颊浮现害羞的红润,飞快整理好思绪,目光移回沐凌夜受伤的地方。 之前泡了水衣服已经湿透,好在荷包里的药还在。 顾君惜给沐凌夜上了药,又将衣服盖在沐凌夜的身上,这才发现这么一会功夫,沐凌夜已经发起了高烧。 她眉稍微动,正准备去附近找些干柴生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响动,以及火把照亮传来的光。 “找,一定要找到他。他受了伤一定跑不远!” 是燕军! 顾君惜回头看了眼,高热不醒的沐凌夜当机立断,将沐凌夜扶到芦苇丛中,用芦苇将沐凌夜的身体遮住,起身往那火光照亮处跑去。 袖中暗箭对准一个燕军,一箭射出,一声惨叫传来,也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顾君惜见状扭头就跑。 “追,在这边!” 燕军方向顿时被顾君惜带偏,紧跟着顾君惜追去。 天空泛起鱼肚,在顾君惜成功将燕军引开后,她重新返回河滩,可此时河滩上已经不见沐凌夜的身影。 她仔细寻找了河滩,发现河滩上了除了她跟沐凌夜的脚印之外,还有其他人的脚印。 这是在她将人引开后,河滩又来了人。 就沐凌夜昨晚那种情况,若是来的是燕军必然没有反抗能力。 顾君惜返身寻找,根据脚印一路找回了破庙。 迎面恰巧遇到,一前一后走来的沐凌轩跟顾君堂。 沐凌轩一脸颓废,脸色极不好看,步子迈得飞快。 顾君堂小脸泛着红润,头发凌乱,衣衫也有些不整的匆匆跟在后面。 两人之间一看,就是闹别扭了。 “轩王殿下,是姐姐,你看。姐姐她回来了!” 沐凌轩先看到顾君惜脚步一顿。 顾君堂看到顾君惜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做出反应,脸上扬起喜悦朝着顾君惜小跑过来。 顾君惜竟然没有死,怎么可能! 而且一看就是才从外面回来,绝对不可能跟破庙中的男人发生任何苟且缠绵。 但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成功成为了沐凌轩的女人。 这一局,她就已经赢了。 顾君堂心中思转动着。 然而,顾君堂还没有靠近顾君惜,顾君惜眼中就已经浮现出冷意。 她往前的脚步停下,袖子对准顾君堂,暗器朝着顾君堂就射了过去。 那尖锐的暗器在顾君堂瞳孔中放大,马上就要正中眉心时,呆愣的沐凌轩终于出手。 他身形一转上前,扯开顾君堂护在身后,腰间长剑拔出,“叮”的一声将暗器打落在地。 “顾君惜你疯了,没有看到……堂堂是在关心你。你就是这么糟践他人好意的?” “好意?你确定是好意?左承风白纱上的药究竟是谁下的?”顾君惜冷笑,将遮羞布尽数扯开。 不就是名节么,顾君堂敢做,她为何不敢说。 同时,她这也试探。 试探沐凌轩对这件事知不知情。 如愿看到沐凌轩表情又是一滞,顾君惜心中再次有数。 她愤怒极至,同时对沐凌轩也有了新的认识。 “沐凌轩,原来你也知情。我知你一向无情虚伪,但起码还有身为皇子的骄傲,没想到你也这般无耻,竟跟顾君堂狼狈为奸!你真让我觉得不齿!” 顾君惜脸上呈现出来,从心底发出来的憎恶让沐凌轩心脏一揪。 沐凌轩虽然虚伪、自负,可终究还是知道一点廉耻。 尤其是昨晚,他跟顾君堂发生了那些事情。 顾君堂虽然说,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但这件事,怎么能说忘记就能忘记。 他现在,是真的背叛了顾君惜! 沐凌轩抿紧薄唇,第一次在顾君惜面前弱了气势。 就在他张口要道歉时,身后顾君堂拉了拉沐凌轩袖子。 顾君堂从沐凌轩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无辜地说道。 “姐姐,这你就误会我跟轩王殿下了。我跟轩王殿下也是受害者。那媚药是在跟燕军交战时,那无耻的燕军下的。” “我跟轩王殿下也是事后才知道,因为担心你,我跟轩王殿下昨晚找了你一夜。” “对了,姐姐,你昨晚身中媚药离开破庙,那帮你解毒的人是谁?昨晚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第227章 给她用身体解毒的男人,就是要嫁之人 顾君堂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又惊讶地捂住了嘴。 她抱歉又劝解地拉了拉沐凌轩衣袖。 “轩王殿下,你别介意啊。不管昨晚给姐姐解毒的男人是谁,只要姐姐能活着回来就好!” 顾君堂三言两语,将沐凌轩心中的愧意驱散。 他弱下的气势不由节节攀高,低垂的脑袋,微微仰了起来,脸上闪过被背叛之后的愤怒。 对啊! 他是与顾君堂发生了关系,可也是顾君惜逃跑在先,迫不得已。 他是男人,以后少不了三妻四妾。 可顾君惜不一样,她是女人,就该对他从一而终。 顾君惜不洁了,她怎么可以不洁! 沐凌轩越想越愤怒,他额头的青筋冒了出来,几步向前来到顾君惜面前,伸手抓住顾君惜手腕。 “说,昨晚的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他……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沐凌轩质问着,目光不经意瞥到顾君惜脖子上那抹没有遮掩住的红痕,脑中一下就闪过,顾君惜被别的男人狠狠压在身下的画面。 他牙齿紧咬在了一起,手上青筋也冒了出来。 然而,就在他要进一步动作时,顾君惜袖中的暗器对准了沐凌轩的胸膛。 一箭射出,沐凌轩胸口一痛,不敢置信地垂眸。 那暗器不偏不倚,离他的心脏只有小半寸的距离。 “顾君惜……你?” 顾君惜抬头,眼里只有憎恶:“燕军下的媚药?呵……两军交战,会随身携带下作之药?当真可笑至极!” “沐凌轩你跟顾君堂真是下三烂到了极点,如果你不是皇子,杀了你不要偿命,你觉得这会,你还有命在吗?” “还有脸质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告诉你,那个男人就是我今生要嫁的男人,与你没有半文钱关系!” 话落,顾君惜抬起膝盖,先是用力顶向沐凌轩的腹部。 然后再用废掉沐凌轩命根子的力气,踹向沐凌轩某处。 沐凌轩疼得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弯下腰去。 “轩王殿下!”顾君堂见到顾君惜不计后果如同疯了一般,再也顾不得自己安危冲向前来。 她也想要自保,可沐凌轩是她往上攀爬的阶梯,才献出清白,顾君堂自然不想让沐凌轩出事。 也就在顾君堂冲上来的瞬间,顾君惜抓住顾君堂的衣襟,反手“啪啪”给了顾君堂两巴掌。 顾君堂被打得头冒金星,脸一下肿得老高。 同时也有些懵,她没想到顾君惜能强悍到这个地步。 就在她触及顾君惜眼中杀意,想要扭头逃时,顾君惜已经捡起地上沐凌轩掉落的长剑,一剑刺向顾君堂。 顾君堂还欠着万柔天生,以及顾空皓的命,顾君惜是想等到合适的机会一起算总账。 但前提是顾君堂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现在顾君堂俨然碰触了她的底线。 她自是不能再忍! 杀了顾君堂,到时候顾元柏、魏明找她算账,她大不了拼一拼。 然而,就在剑马上要抵上顾君堂胸口时,沐凌轩竟拖着受伤的身体再次挡在了顾君堂面前。 生生替顾君堂挡了一剑。 这相当于沐凌轩中了两剑。 沐凌轩嘴角虚弱地流出鲜血。 “轩王殿下!”顾君堂也惊到了,从后扶住沐凌轩,眼泪流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你是我的兄弟!”沐凌轩咬死了说道。 其实还有一层含义,顾君堂已经是他的女人,他自是不能眼见顾君堂去死。 这一番动作之下,顾君惜也看到了顾君堂脖子上斑驳的红痕,她冷笑着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女,嘲讽道。 “真是一对痴男怨女。沐凌轩,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又当又立,都已经跟顾君堂无媒苟且了。方才还有脸质问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脸!你要护着顾君堂,那你确定能保一辈子?” 顾君惜说完,再次提着剑朝顾君堂走去。 “啊!”顾君堂害怕地大叫一声,扭头往后跑。 沐凌轩还想护住顾君堂,可这时已经有心无力。 他只能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人都死了吗?” 此处就在破庙门口,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动静,这时沐凌轩一叫,里面的人全都冲了出来。 见到眼下情形,沐凌轩手下的人,全都挡在顾君堂面前,护住了顾君堂。 “惜惜,出什么事了?” 左承风跟仅剩的两名士兵也从寺庙中跑出来。 左承风昨夜受伤,休息一晚过后,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保护顾君堂的人增多,再动手已经不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此时冷静下来,顾君惜觉得拼着一死杀了顾君堂惹来顾元柏、魏明正面冲突实在不值。 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君堂手里早沾了人血,她不会一直这么幸运。 顾君惜眸色冷冽地收回剑,叮当一声扔在沐凌轩面前。 她的视线没有温度地在顾君堂与沐凌轩身上扫过。 “还是那一句话,沐凌轩,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你最好能一辈子将顾君堂牢牢绑在身边,否则以后见她落单一次,就打她一次。” 顾君惜说完,直直往破庙里面走去。 左承风见到这紧张的气氛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顾君惜身后往破庙里走。 顾君堂见顾君惜扔下剑,松了口气,可想到顾君惜方才凌厉的气势又有些不甘。 她来到沐凌轩的身侧,扶住沐凌轩朝顾君惜的背影委屈地喊。 “姐姐,不管你信不信,害你失身于野男人,真的不是我本意。你怨我,恨我,我都受着,只是你千万别迁怒轩王殿下,轩王殿下一直想要的就是跟你重修旧好!” 这一句话,即变相帮沐凌轩承认顾君惜中药,与沐凌轩有关。 又是将顾君惜失了清白一事,告诉给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左承风。 顾君堂好歹毒的心思! 沐凌轩拖着重伤的身体,不敢相信的侧头看向顾君堂。 左承风跟着顾君惜往前的脚步蓦地一顿,同时,从破庙中走出来的玄影身体也是一僵。 “堂堂,你?”沐凌轩率先质问出声。 顾君堂眼里泪意未干,小声冲沐凌轩摇头:“瞒不住了,姐姐已经恨上了你我,不由就将恨意全都引到我身上。” 说完,她再次朝顾君惜的背影喊,只因她已经看到了玄影。 玄影代表的就是沐凌夜。 一次性让顾君惜在两个勾搭来的男人面前失了所有,这一局她又胜了。 “姐姐,只要你能原谅我,能弥补给你心灵带来的创伤,你就算是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都认了。” “只是你别再逞强,说什么昨晚给你用身体解毒的男人,是你要嫁的男人就行!” 第228章 你是月光,孤喜欢你 “啊!” 顾君堂的话刚说完,立即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吃痛的惊呼。 只见往前走的顾君惜闻声突然回头,二话不说,发动袖子中的暗器,朝着顾君堂不管不顾射了过去。 可惜关键时刻还是被沐凌轩拉了一把,暗箭擦过顾君堂脸颊钉在地上,带出一串血珠。 顾君堂脸颊留上一道极长的伤口。 “姐姐!”顾君堂捂住脸,鲜血流透手掌,她委屈地喊,袖子被沐凌轩拉了一下。 沐凌轩脸色极为难看的低吼了一声:“够了!” 他无法接受顾君惜已经跟别的野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可同样无法接受,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顾君堂说要为他揽下顾君惜所有怒气,这话听着是为他好。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 只感觉到难堪。 顾君堂见沐凌轩发火,适可而止垂下头。 同时她的脸是真的火辣辣的痛,她害怕自己被毁容,也怕沐凌轩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死掉,连声喊人帮忙。 耳边终于安静,顾君惜冷淡地移回目光,几步向前匆匆走向玄影。 顾君惜是知道玄影被沐凌夜派出去执行任务了,玄影此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知道沐凌夜失踪,特意寻过来的。 “玄影,你可有找到太子殿下?” 玄影被顾君堂方才的话惊震坏了,此时听到顾君惜的问话,他才微微回过神。 只是看顾君惜的表情难免情不自禁的带了些微妙,尤其瞥见顾君惜脖子上的红痕,他更是很快别开视线。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骄傲的轩王会如此无耻,竟联合顾君堂算计顾君惜。 眼见顾大小姐跟自家殿下关系越来越好…… 玄影心中遗憾、愤怒,可也明白,出了这样的事,不是顾君惜的错,毕竟人无耻真的防不胜防。 只是可惜了…… 玄影心中难过,不过还是先收起了心思,转身带着顾君惜往破庙里面引:“顾大小姐,您快跟我进来!” 进去? 这是说沐凌夜也在破庙里面! 所以说沐凌夜消失不见,不是被燕军发现劫走,而是被玄影找到带来了回来。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玄影姗姗来迟,沐凌夜也不现身,现在她问起玄影还吞吞吐吐,可见沐凌夜情况怕是非常不好。 顾君惜心中一急,眼角余光看到沐凌轩被人扶走,顾君堂跟着离开,也没有再去理会。 她匆匆跟上玄影脚步,进了破庙。 到了内院,就看到一间房间门前,有两名侍卫正在把守。 玄影推开房间门,顾君惜进到里面,就见沐凌夜背坐在临时整理好的床榻上。 也不知道沐凌夜现在正在做什么低垂着头,阳光打在他削瘦依旧宽阔的背影上,无端给了顾君惜一股安全感。 脑中情不自禁闪过,昨晚坦诚相待,沐凌夜被她压在下面的画面,顾君惜的脸不禁就红了。 昨晚沐凌夜神情不对,全程所有都是她在主动! 沐凌夜只是被迫着,干净纯真的像极了无知的孩童。 她多少有些占人便宜。 顾君惜咬住了唇瓣:“太子殿下?” “嗯?”背对而坐的沐凌夜似听到声音,低应了一声。 随后,他慢慢挪动身体,回过头来看向顾君惜与玄影。 沐凌夜抬着头,漆黑的眸子此时泛着不符合他性子的纯真跟懵懂:“玄影,她又是谁啊?” 语气也是带着一股不符沐凌夜年纪的稚气。 顾君惜想到玄影的吞吞吐吐,再回忆昨晚在河滩遇到沐凌夜时,沐凌夜的不对劲,她心脏不由咯噔下。 她立即收起害羞,神色变得专业,看向玄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玄影也摸不着头脑,难为情地道:“我是在河滩上发现的殿下,将殿下带回破庙,早上醒来时殿下就这样了。认不出人,还说自己只有五岁!” 顾君惜闻言,走向床边,伸手去扣沐凌夜脉搏,只是还没有碰到,就被沐凌夜闪身地移开:“你还没有回答,你是谁?” “我叫顾君惜,我是大夫,你生病了,我给先给你把脉!”顾君惜认真解释。 “不,孤没有生病,不需要把脉,你走!”沐凌夜像所有生病,不愿意看病的孩子,摇头拒绝,将手往身后藏。 沐凌夜一向淡淡,克制内敛,如此任性的一面顾君惜从未见过。 性格的改变,大多是随着后来遇到的事情有关。 顾君惜想到那可恶的燕国大王子,口上污言秽语。想到做那事时,沐凌夜胡言乱语,叫嚷着月光,眼眶不由有些酸涩。 她忍不住放软声调:“乖,生不生病你自己说了不算,得大夫诊脉之后才能得出结论。有病早治,早治早好,好了就可以去玩了!” “那可以去看母后吗?母后又生病了!”沐凌夜情绪低落,像是被人遗忘渴望救赎的小狗,双眼湿漉漉满是期待,直接而明了地撞击着顾君惜的内心。 顾君惜想到听说,先皇后以前在世时,身体就时常不好,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好,那就给你看!”沐凌夜得到顾君惜的应允,立即就又转换了情绪,笑着爽快地把藏起来的手伸了出来。 顾君惜将指尖扣在沐凌夜的手腕上。 沐凌夜好奇的看着顾君惜,渐渐地,他的身体往前凑了凑,像狗一样翕动着鼻子,凑到了顾君惜的脖颈前,轻轻嗅了嗅。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好好闻。光……月光……你是月光对不对?” 沐凌夜的吸呼打在脖颈上极痒。 光……月光,两个听起来十分正劲的词,可在顾君惜心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昨晚水乳交融时,沐凌夜看着她,嘴里反复呢喃着的就是这两个词。 再也无法心无旁骛,顾君惜蓦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跟沐凌夜拉开距离。 玄影这时也上前,顶替了顾君惜的位置。 他按住沐凌夜的手:“殿下,您吓着顾大小姐了。顾大小姐是姑娘,您要跟顾大小姐保持距离。” “保持什么距离?她是光啊,月光。孤喜欢她!” 沐凌夜眨着眼睛,眼神炽热而真诚。 玄影想到顾君惜现在已经跟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只能在心中呐喊。 我的殿下,您喜欢有什么用,终究竟是慢了一步。 这些话不好跟神智不清的沐凌夜具体说,玄影只能安抚:“好好好,您喜欢就行。我们先看病!” “顾大小姐?”玄影说完,有些着急地侧头看向顾君惜。 第229章 挑拨落空,属于他的专属偏爱 顾君惜从沐凌夜所说的那句喜欢你中速度回过神,她微微眨动着眼睛恢复了专业性。 “太子殿下应该是情绪突然剧烈波动,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陷入了短暂的记忆紊乱。 “这样的病例,我曾在医书上看过。” “玄影,在这之前,太子殿下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这会沐凌夜被停在窗边的一只蝴蝶吸引,孩子就是注意力转移得快,他已经暂时不再缠着顾君惜。 玄影也得已暂时脱身,他看着趴在窗边认真观察蝴蝶的沐凌夜,谨慎地想了想才回道。 “殿下身体一直都不好,但记忆紊乱,说自己只有五岁,却是从未有过!” 看来,沐凌夜这是初次发病。 病因很有可能就是冷玄绝。 顾君惜厌恶地皱了下眉。 玄影追问:“那顾大小姐,殿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 “不好说,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后天,还有可能一个月后。这属于心病,我只能尽量施以治疗。” 顾君惜尽量将沐凌夜看作成一个病人,以理性的角度去分析。 分析完沐凌夜的病情,顾君惜对玄影道。 “你们家殿下一向对慕容公子信赖有加,殿下的情况,还是要尽快让慕容公子知道。在想出对策之前,我看暂时就住在这里。” 有太多人想要沐凌夜的命,若是让心怀恶意的人知道沐凌夜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对沐凌夜会不利。 而且现在沐凌夜手里的这一支土匪军队,是沐凌夜好不容易才从无到有拉起来的,若是因为犯病回京。 那之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最好的对策,就是暂时对外隐瞒沐凌夜的病情。 玄影自是知道轻重缓急,听顾君惜这么一说,他立即感激地点头:“我这就给慕容公子发送消息。” “嗯!”顾君惜点了点头,待在房间里暗暗观察沐凌夜许久,等玄影回来后,她才离开房间。 既然要暂时待在破庙,等慕容渊过来,那她就要先去将自己收拾一下,然后想办法给沐凌夜熬药,再施一次针。 顾君惜一出房间,就看到了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极不安的左承风。 “左公子!” “惜惜!”左承风听到顾君惜叫喊,连地回过身,迎上顾君惜。 他上下打量着顾君惜,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顾君惜见左承风这副模样,就知道,左承风必是受到了顾君堂那一番话的影响。 她昨晚是失了身,这没有什么好隐瞒。 若真躲躲藏藏,那才真落入顾君堂的陷阱。 顾君惜清醒地道:“左公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左承风听顾君惜这么一说,也终于豁出一般,不再纠结。 他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惜惜,你还好吗?顾君堂跟沐凌轩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仇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你这么好,无论你遭遇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我说认真的,等回京后,我们成亲。” 成亲? 顾君惜有些讶异,仔细看,左承风看向她的眸光中没有任何鄙夷嫌弃,只有心疼怜惜。 沐凌轩明明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明明是他亲手策划了一切,在知道她失身时,只有责怪跟愤怒。 可左承风明明才真正相处不过数月。 所以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深浅真的不能用时间长短衡量。 顾君惜收起感动,笑了笑:“谢谢你左公子,我很好,成亲这事真的就不要再提了。我想嫁的人,一直只有他!” 若是不能嫁沐凌夜,那这一辈子不嫁也行。 又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活。 她完全相信母亲能够尊重自己。 顾君惜表达完自己的想法,绕后左承风离开。 左承风盯着顾君惜的背影,再回头看看沐凌夜关紧的房门,气地吹了吹额前垂落的几根碎发。 沐凌夜,又是沐凌夜。 沐凌夜有什么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有他半点幽默有趣讨人欢心吗? 若是沐凌夜知道顾君惜失身一事,敢负了顾君惜,他一定打扁沐凌夜。 左承风恨恨地想,刚想完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 “不,惜惜是我的,我要娶惜惜,跟沐凌夜公平竞争!” 顾君堂是绝对想不对,她的挑拨没有在左承风这里产生任何影响,反倒让左承风斗志不减。 顾君惜粗略给沐凌夜配了药,在附近采集草药熬制了出来。 将药端到沐凌夜面前时,慕容渊已经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接到沐凌夜失踪的消息,慕容渊就已经从落雁城赶了过来,所以寻来破庙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他此时听玄影说了沐凌夜的情况后,就一直站在一侧,紧皱着眉头思考后续。 顾君惜将药碗交给了玄影,她虽跟沐凌夜有了亲密关系,但婚事还没有落实,且还不知道沐凌夜真实想法。 所以喂药这种事,还是交由玄影最为妥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当初就是因为跟沐凌轩从小定亲,将沐凌轩当成未来夫婿,太过殷勤,才会被人嫌弃。 “不,孤不要喝药。要喝也行,但孤让她喂。月光,过来给孤喂药!” 岂料沐凌夜将头一偏,就是不让玄影喂。他眸光一转,视线落在顾君惜身上,立即又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这……不太好,顾大小姐只是大夫,还是属下喂您!”玄影看向顾君惜觉得不妥,尝试地将药碗往前送了送。 “孤说了不要就不要,你再逼孤,孤打你板子。” 沐凌夜气鼓鼓起身站在床上,双手叉腰,随后又跳下床,撒娇地抱住顾君惜胳膊,像小狗一样轻轻嗅了嗅顾君惜身上的味道。 “月光,给孤喂药。你说了要带孤去见母后的!” 从没有想过沐凌夜会对自己撒娇,虽然这稚气的动作,跟沐凌夜的身高气质不符,可谁让沐凌夜长得好看。 顾君惜心脏一跳,看向慕容渊跟玄影。 慕容渊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动,上前试着给沐凌夜喂药,也被无情拒绝后,他像是彻底确定了什么,将药交给了顾君惜。 “劳烦顾大小姐帮个忙!” 推辞不掉,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接过药碗,对还抱着她胳膊的沐凌夜道。 “太子殿下,我可以喂你喝药,但接下来你必须要配合我给你施一次针,至于见皇后娘娘,当然可以。但现在这里是在边塞,皇后娘娘在宫中,这件事要往后延一延。” “不行,你骗孤!”沐凌夜闻言当下开始发脾气。 顾君惜皱起眉头。 奇迹般,顾君惜只是将眉头皱起,沐凌夜就妥协了。 他像是刚刚还炸毛的小狗,一下就将毛自己抚顺,懦懦地道。 “月光,你是不是觉得孤不讲理了?好嘛好嘛,孤听你的。但你要陪着孤,孤喜欢你!” 再次听到沐凌夜没有避讳地说喜欢,即使知道沐凌夜理智不清,顾君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有直面回答,只是道:“你先把药喝了再说!” 顾君惜给沐凌夜施针,玄影跟慕容渊就守在房间外面。 等顾君惜出来时,慕容渊找到顾君惜:“顾大小姐,我有一个想法,想请顾大小姐帮忙!” 第230章 贴身照顾,排斥长大的原因 等顾君惜出来时,慕容渊找到顾君惜:“顾大小姐,我有一个想法,想请顾大小姐帮忙!” 顾君惜看向慕容渊点了点头:“慕容公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能帮上一定帮。” 慕容渊笑着,笑容里藏着算计:“我想请顾大小姐,在太子殿下病情完全恢复正常之前,贴身照顾太子殿下。” “你也看到了,他似乎只听你的话。若是想要对外瞒下太子殿下的病情,这件事少了你的帮忙必然不行。” 顾君惜没有跟慕容渊深度接触过,但也知道慕容渊是沐凌夜的心腹。 慕容渊这个人看起来城府极深,极不好对付,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可无论慕容渊想图谋什么,只要不伤害沐凌夜,对沐凌夜有利的事情,她都愿意配合。 顾君惜眸色微动,很快点头:“我答应你!” “好,不愧是阿夜看中的女人,就是爽快。”慕容渊见顾君惜答应得这么快,眼里多了几分善意。 玄影在旁听着,挪了挪嘴唇,最后还是选择了暂时闭嘴。 顾君惜跟慕容渊商量接下来的对策,随后一行人再次返回沐凌夜房间。 “月光,你又回来陪孤了,你今晚要跟孤一起睡吗?” 明明进来是三个人,沐凌夜却好似只看得到顾君惜。 顾君惜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不脸红,在心里给自己暗示,真正将沐凌夜当成五岁大的孩子。 她吸了一口气,走到沐凌夜身边,用对待孩子的口吻商量。 “太子殿下,接下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一个扮作大人的游戏,从现在起你不是五岁,你是二十岁。” “你不能叫我月光,你叫我顾大小姐。我们明天会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许多人,你要少说话,冷着脸。等从那个地方离开,我们就能回皇宫见皇后娘娘!” “好麻烦,为何孤要装大人。孩子不好吗?母后说孩子最干净了!”沐凌夜有些不愿,嘟起了嘴。 这就怎么也无法想象,清冷的沐凌夜能嘟嘴。 顾君惜好想戳一下沐凌夜的脸颊。 但她还是生生忍住了。 她正在想,要怎么说服沐凌夜,就听慕容渊认真的开口:“太子殿下,这个游戏对顾大小姐很重要,你要是不愿意玩,顾大小姐肯定会很难过!” “真的吗,月光,你会很难过吗?”沐凌夜一听,立即侧过头看着顾君惜,语气有所松动。 慕容渊果然诡计多端,竟用她来绑架沐凌夜。 这种骗小孩的感觉实在不好,但为了大局,顾君惜还是点了点头:“嗯,对我很重要。” “那好,那孤答应你玩了。但月光,你要一直陪孤玩!”沐凌夜虽然还是有些情愿,可想了想,为了顾君惜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在破庙再休息一日,第二日出发离开回南城。 回去的路上沐凌夜情绪一直不高,可见对扮成大人,他是天然的抗拒。 孩子难道不都想要快快长大,按理说玩游戏,也应该是孩子喜欢的事情。 为何沐凌夜会如此排斥。 难道这跟沐凌夜的心病,导致沐凌夜发病的原因有关。 顾君惜琢磨着,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一边决定,等回到南城,方便通信,就将沐凌夜的病情跟怀疑写信告诉给素心先生。 “惜惜,沐凌夜是不是受伤,伤到脑子了?” 左承风并不知道沐凌夜记忆紊乱,现在意识只有五岁。 但他还是能看出沐凌夜的不正常,尤其沐凌夜特别黏着顾君惜。 他好不容易等沐凌夜不注意,凑到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看了眼离开的沐凌夜,正想说话,就见沐凌夜跑回来,将左承风一屁股挤开,自己占到了紧挨着顾君惜的位置。 “你走,月光是孤的,你不许靠着孤的月光!” “月光?”左承风被挤开,听到这个称呼一愣。 顾君惜正想解释,就见左承风突然又不在意沐凌夜是不是脑袋摔坏了。 他跟沐凌夜争执起来:“什么月光,她才不是你的。她是我的惜惜。” “不,她是孤的月光!”沐凌夜生气地喊。 这个时候他情绪似乎又有所恢复,恢复成五岁。 顾君惜看着沐凌夜跟左承风拌嘴,突然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跟左承风解释沐凌夜的情况。 左承风这个人看似浪荡,实则聪明,大智若愚。 刚刚他问的那一嘴,怕也是只是试探。 看他现在跟沐凌夜争吵的模样,应该是不会再追究沐凌夜具体情况。 至于将沐凌夜的情况说出去,怕是更加不会可能。 顾空皓将左承风当成死对头,现在看来,完全是左承风有意让着顾空皓。 沐凌夜跟左承风吵了许久,两人互不相让,过了许久,沐凌夜才蹭到顾君惜身边委屈地问:“月光,孤能不能也叫你惜惜?” 其实相比惜惜,顾君惜更加喜欢沐凌夜叫她月光。 但进了南城,这个称呼不改过来,必然不妥,她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可以!” “哇。现在你的惜惜,是孤的惜惜了!”沐凌夜一听顾君惜答应,立即转过身去,跟左承风炫耀。 “装货!”左承风只鄙夷的说了两个字,但看起来,他没真的生气。 话说回来,左承风何尝又不是在装。 他在装作并不知道沐凌夜犯病。 进了南城,前日尸横遍野的情况已经消失,整个南城已经恢复了该有的秩序,相反守卫比之前更加严格。 顾君惜一行人进了城,迎面就看到听到消息赶来迎接的黑老大。 此时的黑老大已经换了一身正规军服,他身后带来的人也全都换上了新的军服,手中武器也是换过新的锋利的。 玄影才执行任务回来,黑老大等人就已经换上了新的装备,可见这些装备是玄影弄回来的。 能如此招摇地穿在身上,必是过了明路,将手里的钱财洗白了。 不受宠,连手里有钱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用。 顾君惜不由看了身侧沐凌夜一眼。 沐凌夜即使再拒抗扮成大人,可为了顾君惜,一进城他还是扮成了大人模样。 他按照顾君惜所教冷着脸,站得笔直,表面看起来跟以前并无两样。 “殿下、顾大小姐、慕容公子、玄影大人,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轩王殿下那边出事了,轩王殿下回来时受了很重的伤,经过顾二小姐救治才醒了过来,但也因为失血过多,还在床上躺着。” “顾二小姐的脸毁容了,左脸留了一条好长的伤口,怕是难以好,回来的这两日都戴着面纱。” 黑老大立即禀报城中情况,在说到顾君堂时,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凑到顾君惜面前。 沐凌轩受伤,应该是因为她发出的暗器,以及给顾君堂挡剑所致。 顾君堂毁容,应该也是因为她最后射出的暗器。 这都是他们自找的,顾君惜敛了敛眉,没有情绪波动。 黑老大接着禀报:“不过,顾寒星小将军因为担心轩王殿下跟顾二小姐,从落雁城赶来了。对了,还有顾大小姐,您的母亲也来了。” 第231章 顾寒星要被打死了 母亲也来了! 顾君惜脸上浮现出喜色。 从京城到现在,她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母亲。 一行人来到军营,路过校场,远远就看到有许多人围在一起。 经过层层遮掩,站在外面看不清楚包围圈里正在发生什么,但可以听到热闹的欢呼、喧闹声。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渊开口。 黑老大刚刚离开军营,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挠了挠脑袋,立即抓住一个路过的士兵。 这士兵也是土匪招安,认得顾君惜与沐凌夜他们。 他闻言默默看了顾君惜一眼,这才回答。 “是宁大小姐跟顾寒星小将军在比试。顾寒星小将军因顾二小姐跟轩王殿下受伤一事,咒骂了顾大小姐几句,被宁大小姐听到了。宁大小姐就将顾寒星小将军拎到了校场,说要手底下见真章,好好给顾寒星小将军一个教训。” 是母亲。 母亲为了维护她,对顾寒星动手了。 顾君惜转身往包围中走。 围观的人中有许多都认识顾君惜,见到顾君惜他们纷纷让路,很快顾君惜就来到了最前面。 包围圈内,宁含霜与顾寒星面对面而站。 宁含霜手里拿着一把红缨枪,顾寒星手中拿着一把大刀。 顾寒星眉头不耐紧皱在起,一脸在看宁含霜在无理取闹的表情。 “母亲,您就别再添乱了。这次的事情本就是顾君惜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了轩王殿下,毁了堂堂的容。容貌被毁,堂堂以后还如何嫁人?” “顾君惜现在跟着您离开了顾家,您就要好好教导她。您跟顾君惜就应该在京城待着,像殊姨一样绣绣花,煲煲汤,来落雁城添什么乱!” “比试要不还是算了,免得一会伤了您,又要说儿子不孝了。” 顾寒星每一句话,都是对宁含霜的轻视。 也代表了在场一部分男人,对女人的固有看法。 话音落下,顿时引来部分人的哄笑。 同时也有一部分因为顾寒星话而愤怒,因为他们都知道宁远侯府以前立下的赫赫战功。 宁远侯府从不分男女,女子皆可上阵杀。 宁含霜望着自大的二儿子,冷笑一声。 手中红缨枪重重往地上一砸,发出一声清脆的震鸣之声。 红缨枪在双手之间灵活的来回打转,然后朝着顾寒星刺杀而去。 “畜生,老娘从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今日老娘就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老娘是不是只配在家绣花、煲汤!” 随着宁含霜稳扎稳打的一招一式显露,顾寒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渐逐开始重视,等到后来变得吃力。 “畜生,一枪打你是非不分!” “啪”的一声,红缨枪重重打在顾寒星腹部。 “一枪打你薄情寡义!” “啪”又是一枪打在顾寒星背部。 “一枪打你小瞧女人!” 再一枪加重打在顾寒星背部。 在宁含霜凌厉的三枪之下,顾寒星被打得弯下背脊再也抬不起头。 他挣扎着握紧手中大刀,不堪承受这侮辱,想要将腰再次直起来,可是额头上连青筋都露出来了,都没有办法逃脱宁含霜的桎梏。 相反,宁含霜制压着顾寒星,神情看起来显得格外轻松,似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少力气。 “好,宁大小姐威武!” 在场,有人被宁含霜那漂亮又实用的宁家枪法征服,忍不住为宁含霜喝彩。 左承风跟着也为宁含霜助威:“宁伯母厉害!” 沐凌夜见左承风喊,也不甘示弱地想跟着喊,不过他在对上顾君惜眸光时,又委屈的抿住了唇。 没有忘记,他此时在扮演大人。 可是那想做,又不敢做表情,实在很可爱。 “等会我给你找好吃的。”顾君惜为了安慰沐凌夜,轻声说道。 沐凌夜闻言脸上的委屈顿时不见,双眼变得亮亮。 果然,对于孩子来说,玩跟吃,永远最有效果。 同时,也是左承风的助威,让宁含霜发现了顾君惜。 宁含霜看到顾君惜,脸上扬起笑容。 她将手里红缨枪抛向顾君惜:“惜惜,接着。用宁家枪法,接着教训这目中无人,是非不分的畜生。” 顾君惜看到向自己甩来的红缨枪,想也不想飞身而出,利落地伸手接了下来。 教训顾寒星,她早就想了。 顾寒星不是以前总以教她学武的名义对她动手么,那现在轮到她了。 “顾寒星,你太弱了。我教你几招宁氏枪法!在场诸位,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学!” 顾君惜大方地扫视在场所有人,接着果断出招。 她跟宁含霜来落雁城,目的之一,就是传承宁武侯府,宁家枪法自是不吝啬被他人学去。 顾寒星看着持枪而来的顾君惜,眼中闪过寒芒。 他打不过宁含霜,是他轻敌,难道他还能打不过顾君惜。 “找死!”顾寒星转动脖子,缓解三枪给他带来的疼痛,然后迎着顾君惜的枪法而上。 顾君惜用的同样是宁含霜对付顾寒星的那三枪,腹部、后背、后背。 顾寒星无一例外都没有躲过,三枪之下,他吐出一口鲜血。 “顾寒星,你太弱了。这宁家枪法,你学会了么!” 顾君惜抢着红缨枪,冷看着顾寒星。 她学武时间不及顾寒星,单论武力肯定不如顾寒星,也打不过顾寒星。 现在能压制住顾寒星,完全靠宁含霜开了个好头。 而且宁含霜对付顾寒星的这三枪,正是针对顾寒星特意设计。 那时宁含霜在传授顾君惜宁氏枪法时,就用顾寒星做了例子。 顾寒星力气大,与人对敌时,习惯以力压人,而宁含霜的这三枪正是以巧劲取胜。 顾寒星垂着脑,弯着腰,以现在的角度朝顾君惜看去,顾君惜无形中好似已经变得比他还“高”。 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被他打得只能吐血,无任何招架能力的妹妹了。 顾寒星看出来了。 顾君惜在报复。 宁含霜拉偏架,在帮顾君惜报复。 他何错之有? 他之前是对顾君惜偏激了,可谁让顾君惜总欺负堂堂,后来他不是认错,开始改了吗。 “再来!”顾寒星不认错,不服输,擦掉嘴角血迹,拎起大刀朝着顾君惜再次发动挑战。 顾寒星不改变他习惯使用蛮力的对战方式,一输百输,接下来继续被顾君惜重复的三招死死压制。 顾寒星被宁含霜跟顾君堂联手打的消息传到顾君堂耳中的时候,顾君堂愣了愣。 那禀告的小兵催促:“顾二小姐,您快些去,再不去,顾寒星小将军非要被顾大小姐打死不可!” 第232章 背刺来的猝不及防 顾君堂闻言脚步下意识往前挪了挪,不过,她很快又停下来,手摸向戴着面纱的脸,再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房门。 沐凌轩不在,她过去并不能压制顾君惜,去了也没有用,而且很可能会再次在顾君惜手中吃亏。 而且宁含霜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早已经无法拿捏。 顾君堂权衡利弊之后,才笑着开口。 “谢谢你来告诉我,你先回去,我还要给轩王殿下换药。二哥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母亲不可能真的伤害二哥。母亲一向不喜欢我,我去了反而会让母亲更加迁怒二哥。” 这话听着没有任何问题,可顾寒星说到底还是因为替顾君堂出头,才惹怒了宁含霜。 顾君堂表现得也太过冷漠了些。 那报信的小兵看了顾君堂几眼,才转身离开。 校场上。 顾寒星已经被打得再无站起来的力气,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扑倒在顾君惜面前。 在扑倒的瞬间,他抬头,惚恍间,他看到了被大火包围的顾君惜。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猛地摇了摇头。 那火中的顾君惜就被变成了,冷冷站立在他面前,对他仇视的模样。 他的心蓦然就是一疼。 眼前之人,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他也曾真心疼过的。 可,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对,他还有顾君堂这个妹妹。 堂堂性格绵软温顺,绝对不会让顾君惜一样,让他难堪。 顾寒星如此想着,那个去禀告顾君堂的小兵就从人群中穿越进来,扶住了顾寒星的胳膊,大声说道。 “顾将军,小的已经去找过顾二小姐,禀明了您现在的情况。顾二小姐说,她要给轩王殿下换药,没空过来!” “你说什么?”顾寒星脸上闪过几分不可置信,方才眼中亮起的光就这样暗淡下去。 重伤跟突然袭来的背叛感相遇,让他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寒星被沐凌轩这边的人抬着,离开了校场。 顾君惜收起红缨枪走向宁含霜,宁含霜复杂的眼神一直跟随着顾寒星,直到顾君惜担忧的叫声响起:“母亲!” 宁含霜猛然惊醒,收敛起情绪,利落地回收视线,与有荣焉地拍了拍顾君惜的肩膀:“方才表现得很棒,有我们宁家后人的风采。” “那是母亲教得好!”顾君惜没有否认自己。 她能速度跟顾寒星对战,除去用了诡计,也有她自己刻苦的功劳。 谦虚是好事,可有时候该表现自己的时候,就应该表现。 顾君惜与宁含霜说完话,目光跟慕容渊撞在一起。 她朝慕容渊感激地点了点头。 方才去给顾君堂报信的那个小兵,正是她上场与顾寒星对战时,托慕容渊所安排。 顾君堂能恶心母亲,她当然要礼尚往来。 再者,让顾氏三兄弟与顾君堂反目的计划,她也没有忘记。 目前,只差顾寒星。 顾君堂果然如她所料的一样,在这种于她不利的情况下,她想也没有想,就选择抛弃了顾寒星。 经过今日这一遭,估计顾寒星对顾君堂心中肯定俨然产生裂痕。 “师父,大师姐,你们方才真厉害!”说话间,几个稚嫩的少年目光灼灼地围向了顾君惜。 顾君惜认出,这是来自他们宁氏武馆的几名师弟。 他们随宁含霜来战场,就是来振兴宁远侯府,宁家军的。 “等上了战场,你们也不会差!”顾君惜给予鼓励。 宁含霜趁机看向沐凌夜,抱了抱拳:“太子殿下,听说您组建了一支军队,不知道我能不能带着宁家军进入你的队列之中?” 宁含霜虽说是随着肃亲王一起出发来的落雁城,可他们没有编入任何军列之中,所以他们仍然是自由之身。 想要立功,振兴宁远侯府,目前情况下继续跟在肃亲王身后明显不行。 肃亲王听令沐凌轩,有沐凌轩在宁含霜想带领宁家军出头,怕是很难顺利,再者添了个顾君堂更是难上加难。 沐凌夜这边虽说还是一支杂牌军,可顾君惜在,沐凌夜又对顾君惜特别信任,跟着沐凌夜以小博大,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宁含霜做出这样的选择,跟已经承认想要沐凌夜当女婿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公是公,私是私。 以沐凌夜现在五岁的认知,来回答宁含霜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困难。 他拿不定主意地抿了抿唇,可也时刻没有忘记,答应顾君惜要装成大人。 “惜惜?”沐凌夜记得游戏要领,冷淡着一张脸看向顾君惜。 将宁家军并入沐凌夜这边,就算宁含霜不提,顾君惜也正有这个意思。 她知道沐凌夜无法做主,这种时候她就看向慕容渊:“慕容公子意下如何?” “当然欢迎!”慕容渊如狐狸般浅笑着爽快答应。 他朝宁含霜欠了欠身:“宁大小姐以前就随宁老侯府常年待在军营,我们这支还没有规矩的杂牌军,正好还欠一个总教头。若是可以,在下还想舔着脸,请宁大小姐当这总教头!” 沐凌夜身为太子没有主见,关键时候还要求救自己女儿,女儿无法做主,又要向慕容渊请示。 宁含霜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都没有看出沐凌夜有问题,足以证沐凌夜演技可以。 但却感觉沐凌夜做事神秘绕弯子,一点也不爽快,这点像顾元柏。 自己栽了次跟头,就不想要女儿再栽一次。 宁含霜无形中,在心里对沐凌夜默默打了个叉。 但还是那句话,公私分明,慕容渊答应收纳她们现在还人单势薄的宁家军,她自是答应慕容渊的邀约。 当上这个总教头,也是帮他们宁家军树立名声的机会。 宁含霜点头:“我可以答应,不过,你们没有想过,要为你们的军队取上一个名字吗!” 名字?自是不能一直杂牌军,杂牌军的叫。 这样既不响亮,还有容易影响军心,只是现在沐凌夜这副模样…… 顾君惜再次看向慕容渊。 慕容渊的目光在沐凌夜身上停留,然后笑着说道:“破晓,破晓军。这是太子殿下早就想好的名字!”黎明破晓,重获新生,这个名字很适合沐凌夜。 从燕国回来,一直被压迫,用这支土匪拉起来的杂牌军建立起自己的初步势力。 而对顾君惜来说,同样也是重获新生,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对宁远侯府,宁家军亦然。 “好,破晓军!”顾君惜重复了一句,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似听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在顾君惜看向他时,他脸上的冷淡还是褪去,扬起笑容。 顾寒星的房间里。 顾君堂亲自给顾寒星上了药,等顾寒星一醒来,顾君堂就开始抹泪。 “二哥,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母亲跟姐姐真是太过分了,一点也不顾念骨肉亲情!” 顾寒星抬眼看着顾君堂眼泪汪汪的模样,不知为何,脑中就想起那小兵在校场上当众说的话——顾二小姐说没空! 第233章 男人岂会不在乎自己女人贞节 他都要被打死了,竟然说没空。 明明每次他都将顾君堂放在第一位。 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这种心理落差,不由让顾寒星开始质疑。 顾君堂与赵殊儿曾经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假的。 顾寒星的沉默落在顾君堂眼里,让顾君堂心里咯噔了下。 她眸色一闪,随即扑倒在顾寒星的身上。 “二哥,都怪我,这种时候我就应该挡在你面前,哪怕母亲跟姐姐迁怒我,不止让我毁容,而是要我这条命,我都应该护着你的。” “痛在你身,痛在我心。我真的恨不得代替你受过,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可我就是真的怕啊,怕母亲跟姐姐见到我,会更加把气出在你的身上。” 顾君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跟鼻涕一起,根本不在意任何形象。 看着那些眼泪,那痛苦的表情,顾寒星虽然还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可想到顾君堂是他宠了这么久的妹妹,到底不愿意承认自己眼瞎。 他终于不再沉默,伸手安抚地摸了摸顾君堂脑袋。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母亲跟顾君惜太狠,一点也不顾念骨肉亲情!” 顾寒星说这话,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语气是虚浮不笃定的。 可顾君堂却更加抱紧顾寒星:“二哥,母亲跟姐姐不在意你,没有关系。我在意你,我顾念骨肉亲情。” 沐凌轩在养伤,顾寒星也在养伤,可南城跟雁落城的防护跟修护仍旧需要继续。 经过南城落败退兵,燕军安静了几日,但场大战,早就一触即发。 顾君惜记得,前世燕军跟盛国的这场大战,就是在六月十七。 至于她为何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大战发生后的第二日落雁城迎来了几十年才遇一次的大洪灾。 这场暴雨虽然只下了三天三夜,可降水量足,城市内涝严重,河水迅速上涨淹没了许多田地庄稼,冲垮房屋更是无数。 让本就受到战火波及的落雁城、南城、陌桑城、阳城这几座城市更是雪上加霜。 战乱、洪灾过后,接下来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瘟疫。 为了这场战事,顾君惜从重生起就在谋算。 救济的粮食她早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提前将这场战乱结束,提前为抗洪救济做准备。 现在是六月十日,离洪灾发生还有整整八日。 顾君惜明白,燕军不发动战事,他们该主动了。 顾君惜找到了慕容渊,以及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智力还停留在五岁的沐凌夜。 “慕容公子,你是太子殿下心腹,你应该知道我的师父是素心先生。我跟师父除了学习医术,还学习五行八卦。” “这几日我夜观天相,北方异动频频,不久将来更有天灾降临。这场战事,我们应该速战速决,主动向燕军发起攻击,我希望明日能找轩王商谈一下出兵事宜。不能再坐以待毙!” 欧阳渊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沉思着没有立即答应。 没有外人在,沐凌夜不用再伪装大人。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一盘点心在吃,闻言见慕容渊没有立即答应顾君惜,当即不满地捏起盘子里的点心砸向慕容渊。 “大狐狸,你在犹豫什么?还不赶紧答应我们家惜惜。信我们家惜惜者,千秋万代!” 这都是什么话。 慕容渊被点心砸到脸,有苦难言,就怕沐凌夜跟他继续闹。 慕容渊无奈地捡起掉落在身上的点心,再看沐凌夜狠狠瞪他的样子妥协:“好,那我们接下来,对对说辞。” 慕容渊能这么快答应,当然不是因为沐凌夜的威胁,而是出于素心先生的威望。 素心先生,被四国争抢的世外高人,他若是算到有灾祸降临,那必然不会有假。 来落雁城是为了争功,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没有打败燕军就碰上天灾折损,才是赔了夫人折了兵。 议事大厅内,沐凌夜坐在上位,身边分别站着顾君惜、慕容渊。 沐凌轩坐在次下首,身侧是顾君堂与顾寒星。 暂时认知只有五岁的沐凌夜冷淡着一张脸,佯装大人,主动说起出兵一事。 用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决策。 商量,那是要经过沐凌轩的同意。 直接说出决策,只是通知。 前者沐凌轩可以出言反对,后者沐凌轩只能选择配合,亦或是不配合。 这一招,直接让沐凌轩失去主动权。 这是昨日,顾君惜跟慕容渊商量后,想出来的对策。 沐凌轩闻言,立即不赞同皱起眉头质疑。 “皇兄,你可真的想清楚了,你们破晓军真要主动对燕军发起进攻?若是落败,你可有想过,要如何收场?” 在沐凌轩的认知里,燕军一向强悍,他们来落雁城是守城的,而不是主动发起进攻的。 最好是能找机会,燕国重新签订和平条约。 眼下情景昨日早就提前演练过,所以沐凌夜能自如应对。 他淡淡说道:“素心先生传信,北方最近异动频频,不久将有天祸降临,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只是黎民百姓!若是失败,那就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若是皇弟不愿意明日一起出战,孤不勉强,只希望皇弟不要拖后腿!” 沐凌夜说完起身,顾君惜与慕容渊跟着一起,往议事厅外走。 这种被沐凌夜压制的感觉,令沐凌轩极为不爽。 以前,沐凌夜虽然顶着太子身份,可一直都是隐形人的存在。 尤其顾君惜还坚定地站在沐凌夜身边。 沐凌夜已经知道顾君惜失身,还一点也不在乎,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沐凌夜没有真正在乎顾君惜,只是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人物,否则男人岂会不在乎女子贞节。 偏偏顾君惜还死巴着沐凌夜。 “站住,皇兄,你别忘记了,这次落雁城之行,臣弟才是主帅!” 沐凌轩心气不平,想要压沐凌夜一头。 他眼中闪过冷芒,站起身。 沐凌夜没有回头,脚步不停:“你是主帅没错,可孤是父皇派来打头阵的,不受你的管束!” 彻底出了议事厅,沐凌夜的气场彻底褪去,他垮下肩,求夸奖地眼巴巴看向顾君惜。 顾君惜悄悄对沐凌夜竖起大拇指。 沐凌夜的嘴角就得意地翘了起来。 像是小狗在摇啊摇尾巴。 五岁的沐凌夜真可爱。 同时,议事厅内,气氛就没有那么融洽。 沐凌轩脸容微微扭曲地盯着门口,许久过后,他才回过头,看向顾君堂。 “堂堂,沐凌夜方才所说可属实?关于北方异动频频,不久会有天祸降临,你师父可有传信?你可有预感推算?” 第234章 二哥,最后再保护我一次 顾君堂看了眼,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沐凌轩,沉吟一会才道。 “师父暂时没有给我来信,不过素心先生是我师父的师父,既然师祖有预言,不可能不告诉师父。”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青岩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八成为假。 沐凌轩闻言,觉得顾君堂说得有理。 青岩子是素心先生的弟子,有预言素心先生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不通知青岩子这个徒弟,反而告诉沐凌夜这个外人。 分明就是沐凌夜为了贪功,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任沐凌夜率军去攻打燕军。 不成功还好,若是万一让沐凌夜取得了胜利,岂不是抢了他的功劳,给了沐凌夜机会。 沐凌轩吩咐完,阴沉着脸吩咐:“堂堂,谨慎为上,你还是给青岩子大师去一封信,若是真有天灾即将降临,我们也好提前做打算。另外,明日还是跟着出兵,但不是配合沐凌夜,而是我们要抢在沐凌夜之前大败燕军。” 沐凌夜率领着那帮土匪杂牌军,都有勇气去攻打燕军,他沐凌轩岂会比沐凌夜差。 他要顾君惜知道,选择站在沐凌夜身边,是最错误的选择。 顾君堂闻言眉色微闪,并没有将沐凌轩的话真正放在心上。 她觉得天灾肯定为假,如果真有大灾发生,师父岂会没有一点察觉。 心里这么想,顾君堂表面还是答应了沐凌轩,只是没有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等到后来彻底把要给青岩子去信这事抛在了脑后。 翌日一早,沐凌轩率领的大军没有等沐凌夜,也没有跟沐凌夜打招呼,率先出发攻打燕军。 等顾君惜他们知晓时,沐凌轩的军队已经出发。 “胡闹,轩王殿下这是明显想要抢功。” 破晓军的议事厅内,宁含霜闻言率先训斥。 “两军交战,切记内斗,轩王殿下身为皇子,岂能连这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沐凌轩不是没有大局观,他是被沐凌夜昨日的话刺激的没了失了理智。 准确的说,是男人的胜负欲在作祟。 “顾大小姐,你怎么看?”慕容渊相比宁含霜的愤怒,则要平静许多。 素心先生通晓医术、毒术,五行八卦。顾君惜身为素心先生关门弟子,能主张主动对燕军发动战场。在军事上必然有所涉猎。 顾君惜没有想到沐凌轩会如此冒进,在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道:“既然轩王殿下已经发动进攻,那我们不如先备战,准备随时应对。” 冲在前线,争夺立功的机会固然重要。可在没得选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如何又不是一种能力。 不是小瞧沐凌轩,战场最忌争强好胜,急功近利。 就沐凌轩这抢先出发,去攻打燕军的作派俨然犯了大忌,何况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肃亲王现在守在落雁城,并没有在沐凌轩身边。 分析以上种种,沐凌轩取胜的机率不占三成。 两国之战,以沐凌轩的主动进攻再次正式打响。 距上次被沐凌夜伤了胳膊已经过去几日之久,冷玄绝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大好。 冷玄绝听到是沐凌轩率领的大军,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他很快又恢复成狂妄状态。 站在城墙上,冷玄绝看着一味只求进攻,丝毫不顾及后防的沐凌轩,眼神露出不屑,当下做出应对方案。 “若是沐凌夜亲自率军,本王还觉得有些挑战。没想到竟然是沐凌轩这朵养在室内,没有经过风吹雨打的娇花。” “这次他敢来,本王就要让他有来无回。先假装落败,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 随着冷玄绝话落下,军令立即下达燕军三军。 “报!燕军露出颓势,轩王殿下下令活捉燕国大王子,于十三峡中埋伏,大军溃散。轩王殿下与顾二小姐反被燕国大王子追杀,特请太子殿下援助。” 南城城门前,前来禀告的士兵,灰头土脸骑在马上,朝着城门上方大喊。 顾君惜与沐凌夜以及慕容渊跟宁含霜,一直在城门上等着。 闻言顾君惜眼神清亮地开口:“可以出发了,趁机攻打燕国霞城!分出一小支队伍援救被困友军。” 说的是被困友军,而非沐凌轩跟顾君堂。 沐凌轩所率领的军队,也是盛国军队,不能见死不救。 而沐凌轩跟顾君堂的生死则与他们无关,若是援军到时,还能侥幸活着,是他们的造化,若是死了,那再好不过。 十三峡地形险峻,在逃亡时再次中了伏埋,顾君堂被两名燕军围杀。 顾君堂惊慌地大喊:“二哥,救我!” 顾寒星速战速决,杀掉几名缠着他的燕军,返身本能地去救顾君堂。 可就在他将那两名燕军斩于刀下时,一支暗箭直直射了过来。 死的死,散的散,就连沐凌轩也在几名死士的保护下,往前逃去,身边已经无多余可用士兵。 生死一线,危机关头,顾君堂望着那支闪躲不及的暗箭,只是犹豫了两息,就想也不想,将顾寒星拉到了身前,替她挡下了这支暗箭。 一箭穿过胸膛,顾寒星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顾君堂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吓坏了般大喊道歉。 “啊,二哥,对不起,我是想将你拉开的。你怎么就中箭了?我实在太紧张了。二哥,小心身后。” 那放暗箭的燕兵,从暗处走出,朝着顾寒星跟顾君堂而来,顾君堂一边说着,一边叫喊又拉了顾寒星一把。 让顾寒星面对那正面袭来的燕军,为了保命顾寒星只能暂时对付燕军,忍下刚刚被背叛的痛楚。 一刀斩杀那燕军,鲜血喷洒而出,顾寒星拔下胸口的暗箭扔在地上。 这个时候,顾君堂已经骑在马背上,朝顾寒星伸出了手:“二哥快上马,我们去找轩王殿下,找到轩王殿下,我们就安全了。” 看着那伸出来白嫩的掌心,顾寒星迟疑了。 他没有忘记,刚刚正是顾君堂用这只手,推了他一把。 “二哥,你还在等什么?你是因为刚刚的事在怪我吗?我都说了是不小心,你不至于这么小气。我究竟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你对我连这么一点信任也没有吗?” 马背上,顾君堂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寒星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麻痹自己,顾君堂的确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两人一骑,拼命狂奔,可还是没有逃脱燕军的追击,这次是冷玄绝亲自带队。 眼见冷玄绝带领的追击队伍越来越近,身下的马带着两人逃跑根本跑不快,这样下去,很可能两人都会被擒。 耳边,都是顾寒星的呼吸声,以及顾寒星受伤鲜血流出的腥味。 顾君堂抿紧了唇,想要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三圈,才说了出来。 “二哥,我是你永远最疼爱的妹妹对不对?你会永远保护我对不对?不管我做了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做什么?”顾寒星抽空看了眼身后,皱起眉头,没有正面回答顾君堂。 顾君堂叹了口气,嘴角泛起苦笑,说了一句顾寒星听不懂的话:“二哥,你也变了!” 他变?到底变的是谁。 明明是顾君堂,在他快要被宁含霜、顾君惜打死的时候说没空。 明明是顾君堂拉他挡箭。 顾寒星心中骤疼,就在走神的瞬间,他的大腿忽一疼。 抬眸才发现,是身前的顾君堂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在了他的穴位上。 他对顾君堂不设防,顾君堂又坐在他的身前,要对他下手,太容易了。 顾寒星脸上情绪再次骤变,就见顾君堂双手胳膊肘往后捅,将他捅下马。 这时,顾君堂痛苦的声音也传入了耳朵里:“二哥,既然你变了,那你就最后再保护我一次!就当全了我们之间的兄妹之情,我不怪你。” 第235章 不救才是理所当然,活着比死更难 顾寒星滚下马,大腿才恢复知觉。 看着丢下他绝尘而去的身影,顾寒星耳边全是顾君堂那一句不怪他。 他做错了什么,为何顾君堂要说不怪他,明明是顾君堂一次次对不起他。 顾寒星的整颗心如坠冰窖,就算他此时再想麻痹自己,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他似乎真的宠错人了。 同时也回想起,临出发前,顾黎川在耳边叮嘱的那句,让他保护好自己,顾君堂不可信。 更是想起,在许久以前,顾空皓就开始疏离顾君堂。 大家都发现顾君堂不值得宠信,唯独只有他没有发现什么。 苦涩在嘴里蔓延,顾寒星突然感觉尝到一丝后悔的味道。 可眼下,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转瞬间,冷玄绝已经带人而至,将顾寒星彻底包围。 四周全都是尖锐对着他的武器,顾寒星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全力对敌! “顾寒星,顾小将军,你方才是似乎是被人抛弃了。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本王深表同情,不如就此弃暗投明,投靠我们燕国。” 冷玄绝手上拿着马鞭,居高临下,如同盯着猎物般的盯着顾寒星,一只湛蓝,一只正常的眼睛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冷玄绝,废话少说,我们大盛就没有怕死的将士!” 顾寒星单手持刀,胸膛挺得笔直,即便眼前是一个看似必死的局,他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顾寒星性格冲动,易躁易怒,可身为将士的骨气还是有的。 冷玄绝看着想以鸡蛋碰石头的顾寒星,没有将顾寒星放在眼里,依旧不屑的态度,说了一句让顾寒星听不懂的话。 “同样姓顾,看起来你比你父亲倒是有骨气多了,这一点倒是像宁家人。” “不过也没有什么用,既然你不愿意投降,本王也不勉强。但看在你父亲面子上,就断你一双腿。待来日,你见到你父亲,代本王向你父亲问好,提醒他,不要忘记之前的约定!” 冷玄绝说完,食指往前一点,那些对着顾寒星的刀剑顿时一直对着顾寒星攻击而去。 顾寒星武功高强,力气极大,可到底受伤在先,现在寡不敌众,他虽然拼得一身力气,但到底还是落败,被一群人联合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冷玄绝见顾寒星被制住,嘴角浮现一抹残忍冷笑。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用那刀背用力砸向顾寒星的膝盖。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伴随“咔嚓”两声,顾寒星的双腿膝盖粉碎骨折。 冷玄绝瞧见顾寒星痛苦,嘴角闪过变态般的畅快,他继续扬起刀背,又一连砸了顾寒星膝盖数下。 如此大的力度跟频率,顾寒星双腿残疾已成定局,就算是神仙来了,怕也无法再补救。 “走!” 亲眼看着顾寒星痛得昏迷过去,冷玄绝飞身上马,带人继续去顾君堂跟沐凌轩。 迷迷糊糊之中,顾寒星感觉自己好似去到了大乘寺,他看到重重大火之中,顾君惜朝他伸出手,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喊。 “大哥、二哥、三哥,救救我!” 可他与顾黎川、顾空皓、沐凌轩三人如同丧心病狂一般,都选择对顾君惜视而不见,争先恐后般冲向顾君堂。 明明救顾君堂最多只需要两人足矣。 为何,为何他像是被蒙住了眼? 为何,他会选择不救顾君惜? 就因为顾君惜性格强硬,就因为顾君堂总是示弱爱哭吗。 可他这一连几日才亲自感受了,顾君堂流着泪,对他捅出的刀子 风起黄沙遮眼,顾寒星不甘,想要活下去。他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往前,所爬过的地方留下两道蜿蜒血痕。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当中顾寒星听到了马蹄声,他艰难的抬头,看到了顾君惜的脸。 “惜惜……” 叫喊声从顾寒星干裂苍白的唇中溢出。 他想叫顾君惜救命,可想到那场若有似无的大火,求救的话语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最终变成了不断流下的眼泪。 他想,顾君惜是不可能救他的。 若是换成了他,他也不会救曾对自己见死不救的人。 他怪不了顾君惜。 “唔唔……对不起……对不起……” 顾君惜看着比乞丐还要凄惨的顾寒星,一点点蹲了下来。 她杀人诛心般地叹了口气:“唉……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顾君堂呢,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你那般维护她,宠爱她,她怎么忍心将你丢下!” “呜呜……”顾寒星的眼泪忍不住流得更凶,脑中重复闪过顾君堂不留任何情面,双手利落将他捅下马的画面。 眼前顾寒星这副模样,即使顾寒星什么也没有说,顾君惜也猜到了。 八成是为了逃命,顾君堂毫不留情选择抛弃顾寒星。 顾君堂的自私,从校场顾寒星被打,顾君堂选择回避就可以看出,今日顾寒星的下场早有预兆。 顾寒星与顾君堂的反目成仇,终于等到了。 现在这样的顾寒星活着,远比死了痛苦。 “来人,将顾小将军抬上马!”顾君惜起身命令,风扬起了她墨色的头发,让她的身影无声中得到拔高。 此时的霞城已经被破晓军占领,冷玄绝全面对付沐凌轩,霞城的防守就薄弱了。 在大举进攻之下,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将霞城拿下。 也是在拿下霞城之后,顾君惜才带人追击冷玄绝。 她想要为沐凌夜报仇,也想弄清楚沐凌夜当日在追杀冷玄绝时,究竟受了何当刺激,才导致记忆紊乱。 “你要救我?”顾君惜的命令传入顾寒星的耳朵,顾寒星满脸不敢相信。 回想起来,在顾君堂回到顾府之后,他好像对顾君惜真没有做到一个合格兄长该做到的一切。 他总是听从父亲所说,要弥补顾君堂,总是嫌弃顾君惜性格太硬,不如顾君堂绵软讨喜。 所以,他承认自己对顾君惜是苛刻的。这种时候,顾君惜怎么没有落井下石。 顾寒星眼泪越流越凶。 男人流血不流泪是因为没有到达那一步,当然,也有可能双腿的痛疼早已经麻痹了顾寒星的神经,让他情绪变得脆弱。 顾君惜没有回答顾寒星,她不会告诉顾寒星此时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挨了打,跌了跟头,才知道后悔,晚了。 想要忏悔,活在悔意当中是顾寒星的事,与她无关。 反正她永远不会原谅顾寒星。 这边。 有了顾寒星临时绊住冷玄绝,顾君堂终于能轻松地甩脱追兵,拼尽全力追上沐凌轩。 前面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暂时还没有等来船只,远远顾君堂见到了沐凌轩一行人。 “轩王殿下!”顾君堂欣喜地翻马而下。 “堂堂。”沐凌轩迎上顾君堂。 他之所以没有在等船,没有选择其他路线,也是在等顾君堂,他对顾君堂的感情是复杂的。 自问只是将顾君堂当成顾空皓一样的兄弟,可偏偏又与顾君堂有了荒唐一夜。 顾君堂已经是他的女人,他虽然感觉顾君堂有些方面做得不妥,可保护自己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寒星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沐凌轩看了眼顾君堂空空如也的身后,眯起了眸子。 第236章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败得一塌糊涂 顾君堂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双眼更是哭得通红,泣不成声。 “二哥为了保护我,已经……已经遭了冷玄绝的毒手,都是我,是我连累了二哥。二哥真傻,他怎么能用性命保护我。” 顾君堂没有亲眼看见顾寒星死,但看到顾寒被打倒在地。 在她的认知当中,冷玄绝手段残忍。 这种情况下,顾寒星落在冷玄绝手里,必然活不下去。 同时,她也在心里真心希望顾寒星死去。 这样她亲手将顾寒星推下马,替她挡灾一事,才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只可惜,有些东西,顾君堂还是错估了。 何况老天爷不会一直不长眼,坏事做多了,报应也就越来越近。 沐凌轩听到顾寒星已死,整个人如同受到打击,原地晃了晃,险些站不住。 他心中不由地开始自责,是他的失策,连累了这么多将士,还害死了他的好兄弟。 “不……堂堂,不是你连累了寒星,是本王的错,是本王连累的寒星,是本王对不起你!”沐凌轩神情脆弱。 顾君堂是从心底看不起沐凌轩这副颓废的模样,但还是扶住沐凌轩,温柔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冷玄绝太狡诈,今日攻城的人,若是换成太子殿下,他照样会落败,你只是太倒霉了。” 是吗,如果换成沐凌夜,沐凌夜也会失败,像他一样狼狈窜逃吗?沐凌轩表示怀疑,可慢慢的,他选择逃避开,开始相信顾君堂所说。 对。 是他替沐凌夜挡了灾。 若是今日不是他抢先出战,现在被追得像是老鼠的人,必然是沐凌夜。 眼见沐凌轩被自己说服,对自己露出几分跟从前一样的信任,顾君堂趁机跟沐凌轩又将关系拉近。 她扶住沐凌轩转身往渡口而去,此时,原本飘在江中心的船只已经摇回渡口。 他们要上船而逃,一支冷箭嗖的一声直接射在了沐凌轩与顾君堂面前,拦住去路。 “轩王殿下、顾二小姐,本王终于抓到你们了,你们还想往哪里逃?” 顾君堂跟沐凌轩回头,就见冷玄绝带着一众人已经逼近,冷玄绝悠闲的坐在马上,正看着他们。 顾寒星没有在,冷玄绝果然将顾寒星杀了! 顾君堂先在冷玄绝这些人的队伍中扫视一圈,见冷玄绝并没有带着战俘才松了口气。 她本能示弱地将身体往沐凌轩身后藏了藏。 “冷玄绝,今日战败算本王倒霉,你要动手就动手,不必废话!” 沐凌轩将顾君堂护在身后,扬眉对上冷玄绝抽出随身携带的剑,倒是有些大盛王爷的风骨。 “好,那本王就动手抓了你。也像当年将沐凌夜一样,关在羊圈之中。”也是沐凌轩表现出来的不惧,让冷玄绝仿佛在沐凌轩身上,看到沐凌夜的影子。 他兴奋得仿佛全身血液都在叫唤。 冷玄绝亲自出手,对战沐凌轩。 数招之下沐凌轩被打倒在地。 冷玄绝有些无趣的看着手中的剑:“沐凌轩,你比起沐凌夜真是太差劲了,若是沐凌夜与本王对战,就算是几十招之内,也难分高下,你就像是一只软脚鸡,也不知凭什么得到你们盛帝宠爱。” 冷玄绝拿自己跟沐凌夜对比,触及沐凌轩的逆鳞。 沐凌轩不服地狠狠瞪着冷玄绝,大声反驳。 “你放屁,本王岂会比不上沐凌夜?沐凌夜一个住过羊圈,只会给盛国蒙羞的太子,只配遭所有人唾弃。若本王是他,就自刎该死在燕国!” “是吗?”冷玄绝不屑地反问,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四处响起马蹄声,以及呐喊之声。 冷玄绝只能放弃暂时针对沐凌轩,他抬头四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包围。 那些包围他的兵士手里都举着破晓军的旗帜,而其中一只看起来年龄最小,面容最稚嫩的兵士,手里举着的宁家军的旗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君惜学着冷玄绝之前的动作,高高坐在马上,悠闲的看着冷玄绝。 “燕国大王子,霞城已经被我们破晓军攻占,你们已经被包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束手就擒。” “你说什么?”冷玄绝眼里浮现出不敢相信的冷笑。 顾君堂也趁机扶起狼狈受伤的沐凌轩,不敢相信地看着如同神兵降临般的顾君惜。 这种时候,顾君堂跟沐凌轩根本就不想看到顾君惜。 顾君惜的出现虽然暂时看起来解除了他们的危机,可也给了他们更加沉重的难堪。 他们攻不破的霞城,更加不希望被破晓军攻下。 这样岂不是坐实了冷玄绝方才所说,沐凌轩比不上沐凌夜。 顾君堂则自动代入,比不上顾君惜。 “燕国大王子这是耳聋,听不懂话。听不懂没有关系,等你成了战俘,我将你关在羊圈,再好好说给你听!” 顾君惜没有再次回答冷玄绝,她记仇地说道。 沐凌夜受过的耻辱,她牢牢记得。 就在这时,一个前来报信的燕国将士骑马而来,隔着距离大喊:“大王子,霞城沦陷,穷寇莫追,速速撤离。” 然而,那将士话才说完,一支箭射去。 那将士胸口中箭,倒地而亡。 但他的出现,也正式坐实顾君惜没有说谎。 冷玄绝的目光从那死去的将士身上抽回,在抬起头,再看向顾君惜的瞬间,他眼中有佯装的轻松,也有发自内心的疯狂。 “不愧是夜奴看中的女子,顾大小姐,你像你外祖父,不像你的父亲。不过,就是这样,这场游戏也才终于变得有趣一点了。想让本王住羊圈,那就试试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冷玄绝率领着他的人,发动反击。 沐凌轩对眼前再起的争斗没有兴趣,只是还沉溺在方才的消息当中,凭空吐出一口鲜血。 他喃喃看向顾君堂:“堂堂,本王败得一塌涂地,可沐凌夜却成功占下了霞城!本王难道真的不如沐凌夜?怎么可能?” 沐凌轩的信心,有被摧毁的迹象。 尤其看着,骑在马上,光鲜亮丽的顾君惜,他就更是加深了不甘。 第237章 下手亲自残害,抓个现形 顾君堂同样用嫉妒的眼神看着顾君惜。 她心里对沐凌轩的不满也在加深。 可这种时候,她明白沐凌轩依旧是她的依靠,以及向上爬的阶梯。 她一边劝沐凌轩,一边也是劝自己。 “不,你没有输,你只是运气不佳罢了。是你先吸引了冷玄绝的火力,太子殿下才能顺利攻下霞城,他只是捡了个漏罢了。如果你们位置互换,你也能夺下霞城。” 是吗,他也能夺下? 沐凌轩眼神闪躲着,逐渐被摧毁的信心又开始重聚。 他垂着的双手握成拳,选择继续麻痹自己。 这边,顾君惜手中的暗器率先朝着冷玄绝射了过去,接着手中举起了旗子。旗子在顾君惜手中如同活了一般。 她带来的人也随着旗子不停变换着队形,或横刺,或斜刺,或平刺,冷玄绝跟着他的人被锁在阵中,就像是被剪去了羽翼翅膀,怎么也无法挣脱出来。 很快,在顾君惜的阵法攻击下,冷玄绝的手下跟冷玄绝寡不敌众,被制服住。 冷玄绝更是双手双脚呈大字,被数十把尖刀给架空在半空当中,动弹不得,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被尖刀刺的鲜血淋漓。 顾君惜见冷玄绝被绑,才从马背上下来,来到冷玄绝的面前。 都眼下这副场景了,冷玄绝也没有露出一点害怕,反而眼中闪烁着疯狂兴奋的光芒。 “顾大小姐,方才你对本王用的是什么阵法,竟这般厉害!难道你认识素心先生?” 冷玄绝一句话,同时勾引起顾君堂跟沐凌轩的兴趣,他们都同时竖起了耳朵。 顾君堂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方才顾君惜手持旗帜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厉害。 “燕国大王子这是太久没有挨打,所以忘记了,我刚刚用的阵法,正是当年让你们燕国闻风丧胆的宁氏阵法!冷玄绝,你的好日结束了。” 顾君惜话落,从荷包中掏出一颗吃了能暂时不能使用武功,全身无力的软骨丸塞进冷玄绝的嘴里,然后让人将冷玄绝抓了下去。 冷玄绝乃是燕国大王子,自是不能就地将冷玄绝杀了。这样会惹得燕国疯狂报复,于黎民百姓不利。 将冷玄绝作为人质拿捏在手里,可以跟燕国谈判,让燕国割地赔款。 再者,还要从冷玄绝口中问出当年燕城落败,宁家灭门的真相。 虽然冷玄绝不一定知道,可仍愿多些麻烦,也不愿意错过。 还有刺激沐凌夜突然发病的原因。 冷玄绝被抓走,顾君惜扫了眼狼狈站在江岸边的顾君堂与沐凌轩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翻回了自己马背上,一挥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被忽视了个彻底,沐凌轩心绪不平,目光不甘又无法忍受的一直追随着顾君惜身影。 他现在兵败损伤极大,就这样让他跟着回南城,实在不甘。 可是不回,他又不知接下来如何办。 沐凌轩用牙齿顶了顶腮帮子,从没有感觉这么狼狈过。 顾君堂眸光闪烁着,她能屈能伸,劝慰道。 “轩王殿下,我们也走。若是不回去,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回去,我们才能趁机翻盘,重新压过太子殿下风头,让姐姐对您信服!” 战后的霞城没有满目疮痍,沐凌夜下令,善待城中百姓,不动百姓家一畜一粮,除了新增了盛国士兵把守,霞城秩序一切如常。 霞城原本之前就属于盛国,现在重新被沐凌夜收回。城中百姓都在赞沐凌夜仁义,另外慕容渊还主持破晓军在城中召募扩充兵士。 因顾君惜率领兵士,用宁家阵法活捉冷玄绝,那些前来报名的百姓除了愿意加入破晓军外,更是主动请求入编宁家军。 经过这一战,顾君惜与沐凌夜的名声都得到了空前拔高。 顾君堂回到霞城,知道顾寒星没有死,又惊又怕。 在饱受各种精神折磨,思虑再三后。她亲自熬了汤,又提了药箱往顾寒星住去而去。 顾君堂刚有动作,顾君惜就收到消息。 顾君惜闻言,轻轻笑了笑。 回想起顾空皓的遭遇,下意识觉得顾君堂怕是又想要故伎重施。 毕竟心中有鬼的人,如何又能安然入睡。 顾君惜开口吩咐,那前来禀报的兵士:“你给顾二公子送碗药汤过去,先将顾君堂的动态告诉顾寒星。” “是。”那兵士会意,退了下去。 等那兵士走后,顾君惜在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自己房间。 顾君堂端着汤药,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顾寒星房间。 顾寒星的房间此时没有人在,只有顾寒星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双腿被断,人还昏睡着没有醒。 顾君堂将汤药放在桌子上,来到床头。 看着双眼紧闭的顾寒星许久,她弱弱的叫了两声:“二哥、二哥……” 顾寒星没有半点回应,顾君堂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脸上的神色反复变化,渐渐的朝顾寒星伸出手,往顾寒脖子而去。 就在顾君堂双手掐住了顾寒星脖子的瞬间,顾寒星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睛没有波澜就那么盯着顾君堂,将顾君堂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二哥,听说你的双腿已经彻底没有救了,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双腿残废再也不能上阵杀敌,肯定比死还让你难受。” “兄妹一场,妹妹帮帮你,再送你一程。你别怕,我尽量让你走的轻松一些好不好!” “你这么做,就是怕我将你拉我挡箭,推我下马之事告诉轩王殿下!”顾寒星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声音也平静的厉害。 他像是已经死过一回,彻底想通,对顾君堂已经再也不抱期待。 真实目的被揭,顾君堂干脆也不再隐瞒,她颤抖的手依旧掐在顾寒星的脖子上,眼泪没有停歇。 “二哥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那你就成全我。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们整个顾府。你已经变成这样,三哥手被废,大哥离家出走,我们家不能再出事。” “我可以不对你动手。只求你,将我把你推下马之事烂在肚子里好不好?我会尽量弥补,想办法将给你治腿。你知道的,我的师父是青岩子,他一定会有办法帮你。” 顾君堂说着,终于收回掐在顾寒星脖子上的,要跪下去,就在这时房间门口响起了声音。 “这房间里好热闹啊。” 顾君惜带着沐凌轩,从房间门口走了进来。 顾君惜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她终于抓到兄妹反目现场了,很有意思。 所以顾君堂对顾空皓下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永远受害者的模样! 第238章 身边人一个个离弃,终于被看清真实面目 顾君惜想着,就见顾君堂在看到顾君惜跟沐凌轩的瞬间,从地上速度爬了起来。 她紧张的看了看顾寒星,又看了看沐凌轩,不知道她刚才的话沐凌轩究竟听了多少。 想了想,顾君堂还是选择装傻。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姐姐一向都针对我,我只是来给二哥送些汤药,你说是吗,二哥?” 顾寒星看了眼还在装的顾君堂,选择什么也不说,默默闭上了眼睛。 顾君堂顿时有些骑虎难下,她只能几步迈向沐凌轩:“轩王殿下?” 沐凌轩没有理会走到自己面前的顾君堂,而是目光复杂的看向顾君惜责备地道:“所以顾君惜,你让人将本王叫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没想到你的心思竟这般深沉,一定要破坏堂堂在本王心中的形象,你是才满意是。所以你说,不在乎本王是假的对?” “你已经失了贞节,你若是愿意认错,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在何处,本王虽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但也能许你一个妾室的位置。” 顾君惜看着依旧摆出高傲姿态的沐凌轩,淡淡回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顾君堂,叫你来,只是想让你初步看看顾君堂的真实目面,别说一个妾室的位置,就算你把正妻之位捧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屑。” 顾君惜言语里的轻蔑跟不在乎,即使沐凌轩再想要麻痹自己,也能听出真假。 顾君惜是真的吃了称头,死了心,决心跟他对着干,一条道路走到黑。 好,很好…… 他对顾君惜已经仁至义尽,也不是非要顾君惜不可。 沐凌轩怒气上头,同时也带了几分赌气的成分,他突然一伸手将还在想着要如何替自己辩解的顾君堂揽入了怀里,炫耀般地朝顾君惜仰起下巴。 “顾君惜你既然想要堕落,那本王就随便你。本王这会就可以告诉你,你的计谋落空了。不管你怎么折损堂堂的形象,不管堂堂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本王都不在乎。堂堂已经是本王的女人,等回了,本王就会娶堂堂为妻!” “真的吗?轩王殿下?不是,轩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吗?我都说了那晚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以为是绝路,没想到峰回路转,顾君堂心中蓦地一喜。 为了逼沐凌轩再给出一个承诺,主动再次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沐凌轩看了眼,在他说出要娶顾君堂后,表情依旧冷淡,没有任何起伏的顾君惜咬了咬牙。 再看顾君堂眼泪不断的样子,就如同受到蛊惑。 他不管不顾,落地有声:“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本王岂会是那种不负责之人。” “轩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呜呜……”终于得到承诺,顾君堂哭着扑进沐凌轩怀里。 沐凌轩身体一僵,下意识再次看向顾君惜,就见顾君惜怕长针眼般别开了目光。沐凌轩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感觉无尽的压抑。 他推开了顾君堂,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轩哥哥。”顾君堂连跟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顾君惜与顾寒星,顾君惜走到床头,一直闭着眼睛的顾寒星睁开了眼睛。 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清明,写满内疚,盯着顾君惜许久后,干裂的唇瓣才轻轻启动:“你……赐刚轩王殿下所说,失贞一事……” “这与你无关!”顾君惜意识到顾寒星想说什么,冷声打断。 失了清白一事只是她的私事,何况她与顾寒星关系破裂,远远没有到可以谈论隐秘的地步。 “对不起,惜惜,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没有做到一个兄长的责任!” 听说顾君惜对自己的排斥,顾寒星发自内心地朝顾君惜道歉。 顾君惜没有一点因为顾寒星的凄惨下场而产生动摇,她清醒而冷静。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顾君堂杀害了天生跟万柔,也对顾空皓动了手。顾空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 “顾空皓答应,等时机成熟,会亲自上堂指证顾君堂。你若是有一点良心,到时候就跟顾空皓也不起上堂,指证顾君堂杀人未遂!” 她叫沐凌轩来,只是顺便。让人提醒顾君堂来找顾寒星,让顾寒星提前假装昏迷,主动给顾君堂制造动手的契机,然后人赃并获才是主要目的。 不过,到底杀人未遂,想要定顾君堂的罪,就要顾寒星这个当事人站出来,否则谁也不好追究。 顾寒星听完顾君惜的话,总算明白为何他出征顾空皓都没来送行了,也明白了顾黎川说的那句顾君堂不可信的终极意思。 可上堂亲自指证吗? 那顾家该如何自处。 顾君堂无耻恶毒残忍,但还是他庶妹。 顾寒星纠结地皱起眉头。 看着无可救药的顾寒星,顾君惜不再勉强转身离开,留给顾寒星独自想思考的时间。 一个人在劣境的时候会看清楚许多事情,没了双腿,一日日受折磨的顾寒星只会越来越恨顾君堂,作证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边,顾君堂满怀欣喜的追着沐凌轩一路跑出来,最后在湖边停下。 沐凌轩转过身来,看向顾君堂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冲动。 他冷静过后质问:“方才你在房间跟寒星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你将寒星推下马替你拖延时间,获得逃跑的机会?你方才还想要杀寒星灭口?他是你的亲兄长啊,你如何下得去手?” 顾君堂因沐凌轩眼里的冷漠生生止住靠近沐凌轩的脚步,她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喜悦之色全都不见。 她张了张唇,许久才泪水盈盈,哭着忏悔:“轩王殿下,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人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会弥补的。” “双腿皆断,你要如何弥补?”沐凌轩质问。 顾君堂抿紧了唇。 沐凌轩继续问:“所以,以前你的柔弱善良都是伪装?” 在顾君惜面前装作不在乎顾君堂人品,可其实还是在乎的。 是人都会讨厌被欺骗。 连以前的种种都被否认,顾君堂虽然心中很烦,但还是想要解释地往前走了几步:“轩哥哥,你听我解释……” “本王想听。”沐凌轩拒绝的退后。 明显的排斥看在眼里,顾君堂深知逼得太紧,沐凌轩反而更加对她反感。 权衡过后,顾君堂再次停下脚步,退而求其次,挑捡她最在乎的问道:“轩哥哥,那你说娶我一事,可还当真!” “再说!”沐凌轩烦躁的离开。 目送沐凌轩再次远去,顾君堂只好失落的往回走,一路上她越想越郁闷。 都怪顾君惜,又坏她的好事。 想一想,现在身边能护着她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凭什么她过的这么不好,顾君惜却还能好好的。 明明左承风知道顾君惜失身了,还围着顾君惜转。 就连沐凌夜也不在乎吗?沐凌夜可是太子,怎么能接受一个失贞的女人? 难道是玄影没有将顾君惜失贞一事告诉沐凌夜! 顾君堂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左承风一个浪荡公子,不在乎贞节就算了,沐凌夜身为皇族怎么可能不在乎。 她不好过,顾君惜也绝不能好过。 顾君堂想着,就直奔沐凌夜所在而去。 沐凌夜由玄影陪着,在校场上散步。 顾君堂隔着距离行礼,直接说道:“太子殿下,臣女有要事向您禀报!” 第239章 无论变成何等模样,对你偏爱不变 沐凌夜正要去找顾君惜,听到顾君堂声音微微停下脚步。 五岁孩子认知的世界就是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沐凌夜认出顾君堂是顾君惜不喜欢的人,爱屋及乌,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 “玄影,让人拦住她,孤不想听她禀报。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 最后一句话,沐凌夜的声音压低,顾君堂没有听到,但沐凌夜不愿意听她禀告的话顾君堂还是听到了。 顾君堂心里一急,连地往前走了几步。 不过很快被玄影伸手,无情拦住。 “顾二小姐,殿下不愿意见你,你应该也听到了。” 玄影冷着一张脸,不给顾君堂任何好脸色。 他没有忘记,正是因为顾君堂跟沐凌轩才导致的顾君惜失身,与他们家殿下再无可能。 眼见沐凌夜跟玄影无视自己要走,顾君堂心中生出不甘与怨毒,她想了想豁出去般的朝沐凌夜背影喊道。 “太子殿下,臣女找你,是想跟你说姐姐的事,这事对姐姐至关重要,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一听到事关顾君惜,沐凌夜几乎没有犹豫,主动返身折了回来,动作快到玄影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你想跟孤说什么?你若是敢跟孤说半句谎言,孤要了你的性命!” 沐凌夜没有忘记答应顾君惜要做的游戏,面对外人时,时刻注意伪装自己。 他冷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顾君堂,那股与生俱来,不怒而威的气质倾泻出来,压得顾君堂有些坚持不住。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顾君堂虽然觉得今日眼前的沐凌夜格外不好惹,但她不会退缩。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我姐姐已经与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了?虽然那个男人是燕国士兵,是姐姐胡乱找来气轩王殿下的,但我相信姐姐也只是一时糊涂。” “你既然愿意将姐姐一直留在身边,那能不能不要介意姐姐做过的这些错事?婚前就失了贞节,我相信这也绝非姐姐心中所愿。” 顾君堂假装难过的说着,一边留意着沐凌夜的神情。 她看到在自己说这段话后玄影变了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玄影果然没有将顾君惜失贞一事告诉沐凌夜。 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在意自己的女人是否贞节,何况是封建思想极为严重的时代。 顾君堂越发期待着,笃定沐凌夜一定会暴走,她甚至已经觉得畅快的翘起了嘴角。 然而,她翘起的嘴角还没有放下,就见沐凌夜几步上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沐凌夜一点也没有风度,像极了暴戾乖张不讲礼法之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孤面前说惜惜坏话。惜惜想跟什么男人有肌肤之亲,就跟什么男人有肌肤之亲,孤怎么可能介意。就算是惜惜心中所愿,又如何!” 沐凌夜的两巴掌没有留任何情面,直接将顾君堂脸打得往一边偏了过去。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看着沐凌夜,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凌夜怎么可能不在乎顾君惜失了贞节,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无论顾君惜如何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有染,他都不在乎? 甘之如饴地将绿帽子戴到底? 这不就是顶级恋爱脑,超级大舔狗? 顾君惜,她的曾经手下败将,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沐凌夜这种恋爱脑。 嫉妒野蛮疯长,顾君堂被打反而让她几欲失去理智。 她再次确认般地质问:“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说,不管姐姐有过多少男人,你都不介意,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对吗?” 以沐凌夜现在的认知,他只能听懂表面意思,根本听不懂顾君堂话中更深层次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仔细感受想象了下。 顾君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胸口会有堵堵的感觉,可他当然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顾君惜。 如此想着,沐凌夜就遵从内心的开口:“惜惜若是有许多男人,那孤就将她抢了绑在孤的身边,往后不许她跟其他男人来往。” 这样的说辞,简直大大超出顾君堂所想。 顾君堂惊得嘴唇张了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 沐凌夜此时的世界是纯真一片,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顾君堂的话,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他觉得胸口堵堵,迫切需要见到顾君惜,同时有情绪就想要发泄出来。 两巴掌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火。 沐凌夜还是努力装成大人的模样,克制着冷脸指着顾君堂。 “你跟惜惜是姐妹,却长得一点也不像。看到你这张丑陋的脸,孤就不舒服。玄影,掌嘴十下,打到她说不出话为止。” “是。”玄影也早就想要教训顾君堂了,沐凌夜这话给了他名正言顺的机会。 玄影二话不说上前,左右连续不断,巴掌啪啪甩在顾君堂的脸上。 顾君堂连叫喊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这种时候,顾君堂就算叫喊,怕是也不会有人再帮她。 毕竟顾寒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沐凌轩正处在情绪冲击当中。 顾君堂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不该来找沐凌夜,同时恶毒仇恨也更加深深扎进了心里,连带着沐凌夜一并恨上。 十巴掌打完,玄影收手,顾君堂的脸已经肿得像个馒头,连呼吸一下都会牵扯到两边脸颊。 痛得她面容扭曲,再也不好装出柔弱无依的模样。 沐凌夜带着玄影找到顾寒星房间门口,恰好看到顾君惜从房间里出来。 方才一路黑着脸过的沐凌夜立即脸上露出笑,朝着顾君惜飞扑过去,他一下挽住顾君惜胳膊,用脸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惜惜!” 这样撒娇的动作,像是一根羽毛在她的心里撩拨了下,顾君惜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她忍不住放轻语调:“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话是对着沐凌夜所说,目光则是看向玄影。 总不能说,是顾君堂在沐凌夜面前诋毁了顾君惜,所以导致沐凌夜患得患失了。 玄影抿了抿唇,装傻地垂下脑袋,假装没有看到顾君惜的询问。 在玄影心里,他根本没有将沐凌夜对顾君堂所说的话当真。 因为他知道,认知只有五岁的自家殿下,根本不懂肌肤之亲,有过许多男人是什么意思。 一旦自家主子病情好转,恢复正常,真正得知顾君惜已经跟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眼前这副你浓我浓的画面怕是再不复存在。 眼见从玄影这里问不出答案,顾君惜只能将视线投回沐凌夜,她眼神温柔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沐凌夜。 沐凌夜他不愿意回答,傲骄地抬起了下巴,突然纠正的强调了一句:“阿夜!” 第240章 一百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 “什么?”顾君惜皱眉。 见顾君惜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沐凌夜果真像是小孩子一样任性,脾气说来就来。 他嘟起唇,生气地甩开顾君惜胳膊:“孤说,你可以叫孤阿夜!” 说这话时,他语气故意凶巴巴的,眼神却害羞地盯着地面,表里不一,连耳尖都泛着粉红。 原来是更正自己的称呼。 顾君惜一愣,阿夜这个称呼在嘴里过了几遍都没有叫出来。 她跟沐凌轩从小定亲,她都没有叫过沐凌轩昵称。 而且沐凌夜现在认知只有五岁,她现在叫会不会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就在顾君惜犹豫的瞬间,沐凌夜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他跺了跺脚终于不再盯着地面,抬头委屈地看向顾君惜。 看着沐凌夜似妥协,双颊气鼓鼓,眼似含泪的模样。顾君惜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再次遭到碰触。 什么趁人之危。这样的顾虑都抛在了脑后。 她蔷薇般的唇瓣上下碰触,声音婉转动人:“阿夜!” “唉,孤在!”得偿所愿,沐凌夜一瞬间又高兴起来,认认真真回应了顾君惜。 明明沐凌夜此时神情如同稚子,可莫名就给了顾君惜一种错觉,沐凌夜是在给她声声有回应的承诺。 平静的心湖不知不觉,已经被搅乱。 顾君惜感觉双颊发烫偏过头去,可沐凌夜不放过她,更正称呼继续缠着她:“惜惜,你说,孤是不是跟你最亲近的男人?你是不是只喜欢孤?” 这话让她如何回答。 顾君惜沉默不语,只能转移话题,可沐凌夜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接下来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跟在身边。 只要没有人就会重复问相同的问题,就连睡觉都粘着顾君惜,无论怎么哄也没有用,他就像是一个急需要到糖的孩子,没有糖绝不罢休。 没有办法,为了不闹出动静,不被人发现沐凌夜的异常,顾君惜只能选择顺着。 晚上支撑不住,入睡的前一刻,沐凌夜还盯着守在床榻边的顾君惜,语气不似白日的傲娇,带了一丝无奈的请求。 “惜惜,如果孤不能做你最亲近的男人,那能不能让孤做这些男人之中你最喜欢的?” 事出必有因,顾君惜猜想一定是发生了其它,她不知道的事情。 盯着沐凌夜逐渐阖上的双眼,以及削薄柔软的薄唇。君惜睫毛轻轻煽动,不由自主想起河边那一夜。 她不管不顾啃亲着沐凌夜的唇,一开始是她主动,也是她坐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就变了。 沐凌夜主动,将手从她的衣领处伸了进去,浑身如同触电。 如此亲近,除了沐凌夜,她此生还从未跟其他男人有过。 “傻瓜,你现在这副模样,把那一晚忘记了,我又如何好再主动提及!”顾君惜伸出食指,在沐凌夜唇瓣下轻轻一点。 她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明白,无论是为了大局,还是沐凌夜的身体,都要想办法,尽快让沐凌夜恢复正常。 给沐凌夜盖好被子,顾君惜走出房间。 房间外,玄影尽心尽力地守候着。 “玄影,今日太子殿下来找我之前,究竟发生何事?” 顾君惜目光犀利,直白问话,再也不给玄影逃避的机会。 到底不好议论姑娘家的私事,尤其事关贞节,玄影有些尴尬的垂着头,只能简单坦白。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顾二小姐在殿下面前,说了许多诋毁你的话,殿下都帮你出头了,让属下掌了顾二小姐十下嘴。顾二小姐现在保证说话都困难!” 果然又是顾君堂在搞鬼,顾君惜抿了下唇。 今日当着沐凌轩的面揭穿顾君堂想杀顾寒星灭口,顾君堂暂时还没有安分下来,现在被沐凌夜惩罚,怕是还要生事。 顾君惜当下派人,继续不放松严加盯着顾君堂,以防再有变故发生。 而后,她去了关冷玄绝的牢房。 牢房阴暗,只点了几盏灯照明,昏黄的烛光打在那些泛着森冷的各种刑具上,给这牢房增加了恐怖,诡异之感。 霞城的这座牢房,本也是关押穷凶极恶罪犯的。 顾君惜到的时候,慕容渊也已经在了。 冷玄绝被捆绑在铁链上,浑身是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可见慕容渊已经审过一轮。 只是慕容渊的脸色不太好,冷玄绝脸上依旧闪烁着不屑的光芒,看这情况,审问并不顺利。 慕容渊审问的是燕国这次进攻的主要目的,以及战况部署,与顾君惜要问的几个问题没有冲突,但也不相关。 顾君惜主动接过慕容渊手中的鞭子:“让我来。” 慕容渊将位置让开。 顾君惜来到冷玄绝面前。 冷玄绝没有因为换成顾君惜而害怕,那一只湛蓝,一只正常的眼甚至闪烁着兴奋变态般的光芒。 “顾大小姐,你想问本王什么?就算是问,本王也不会回答,我们燕国人嘴硬,骨头更硬,一般的刑罚,对本王子没有丝毫用处。” “不过,你要是问夜奴的滋味,本王子倒是可以分享给你。嘿,你尝过夜奴滋味了没有?” 最后一句话,冷玄绝几乎轻浮。 同时,也是这样一句话,让守在牢房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就连慕容渊脸色也是一沉,他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了顾君惜的脸上。 关注着,顾君惜听到这话时的反应。 顾君惜心脏蓦地一窒,几乎已经不用再继续逼问,她就已经敏锐地嗅到了让沐凌夜发病的原因。 沐凌夜在燕国时,除了受尽冷玄绝言语行动上的羞辱。 例如那日在南城城外,冷玄绝亲口所说的钻胯。 身体和心灵上也都受过惨绝人寰的折辱么。 怎么可以? 沐凌夜生母是最尊重的盛国皇后,他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金尊玉贵地养大,怎么能如娈童般被人亵玩。 这恐怕真的杀了沐凌夜,还让他难以接受。 顾君惜心中情绪在拉扯着,密密麻麻全都是对沐凌夜的心疼。 难怪沐凌夜性格会如此内敛,明明前世她死后,他表现出来对她的爱意是那般的深刻入骨。 今生,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这都是跟他的遭遇有关,是那些折磨,让他封闭了内心。 是回到故国后,亲人的嫌弃,百姓的鄙视,让他不敢表达,习惯性沉默,强装不在乎。 可偏偏有的人不以伤害为耻,反而将这些当作可以炫耀的资本。 顾君惜越想越生气,脸上如同覆上一层冰霜。 她扔掉手中鞭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什么也没有说,匕首直直扎入冷玄绝的肋骨下方,重重一拧,冷玄绝痛得变了脸色。 “冷玄绝,当日南城城外,你就是用这些话刺激太子殿下?你果真无耻。” “这一刀痛吗?我对人体组织结构最为熟悉,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痛而不死,所以你再敢说一句羞辱太子殿下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241章 如鱼得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冷玄绝因为痛疼而微微躬着身体,他没有因顾君惜的话,表露出半点害怕,反而依旧狞笑,得意地睨着顾君惜。 “生不如死?本王还没有体会过,要不你就试试……” “哈哈,沐凌夜就是一个下贱的奴隶。他的滋味不止本王尝过,我们燕国许多男人都尝过。就连他身上许多印记都是本王跟本王的随从印下的!” “顾君惜,看来你比本王想象中还要在乎沐凌夜,可你想要洗刷他身上的印记没有那么容易。你去问问沐凌夜,那些记忆,他自己忘得掉吗?羞辱……哈哈,那可不是羞辱,是本王跟他甜蜜的回忆呢!” 冷玄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兴奋,好似激怒顾君惜能让他获得成就感。 如此污言秽语,顾君惜实在无法再听下去。 她冷着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抽出插在冷玄绝肋骨处的匕首。 就像她方才放狠话的那般,连续又在冷玄绝的几处痛穴处,连扎下数刀。 直到冷玄绝痛得晕过去,再也无法出言抵毁沐凌夜。 昏暗的地牢里,烛灯还在继续燃烧,不知道什么时候,牢房里的狱卒已经被慕容渊全部打发走。 慕容渊走到站在冷玄绝面前,手中握着匕首,鲜血从匕首刀身滴落在地的顾君惜身侧。 因为愤怒,因为为沐凌夜打抱不平,顾君惜在匕首扎进冷玄绝身上时,也伤到了自己的手,破了的伤口鲜血流出来,她也不曾感觉到痛。 慕容渊一向深不可测的眸子,此时带着无奈。 他伸手将顾君惜手里的匕首拿过来扔在地上,撕下自己的衣角替顾君惜包扎。 “其实……除了阿夜跟冷玄绝没有发生过关系之外,冷玄绝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夜在燕国受到过许多非人折磨……” 顾君惜闻言抬起头,与慕容渊目光对视,这才发现慕容渊的眼里也藏着悲伤。 慕容渊不闪躲,跟顾君惜对视着:“我在燕国时,就跟阿夜认识了……” 慕容渊跟顾君惜说了那次冷玄绝欺骗沐凌夜,给冷玄绝下药,被沐凌夜刺瞎一只眼睛的经过,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 自从冷玄绝被刺瞎眼睛后,冷玄绝就变换着各种方法折磨沐凌夜。 包括在沐凌夜身上印下奴印。让沐凌夜钻胯,当众逼跳舞,按着头让吃潲水…… 只有想象不到的折磨,没有冷玄绝做不出来的事情。 若不是沐凌夜在冷玄绝再次给他下药时,自残撞柱,命悬一线差点死掉,惹得燕帝终于发了话。 沐凌夜这个人质还有用,不能玩出人命,沐凌夜早就清白不在了。 “虽然阿夜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那些被辱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心底不愿意触及的禁忌,冷玄绝这个人,也是阿夜最不想见到,提起的人。” 慕容渊说到最后时,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凌厉光芒,杀意骤现,射向昏迷的冷玄绝。 慕容渊挑重点,组织语言的能力极强,沐凌夜所遭遇过的屈辱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尽数讲完。 可顾君惜听完之后,就感觉胸口像是压一块巨大的石头,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刚刚包扎好的手掌不由自主紧握成拳,鲜血再次浸染而出,恨不得将眼前的冷玄绝碎尸万段。 亲眼看到,顾君惜在得知沐凌夜过往后,眼底除了心疼怜惜之外,再无其它嫌弃。 慕容渊松了口气,同时看向顾君惜的眼神有了变化。 他眸色深了深,很快收回视线,将话题拉回正轨,把自己的主意打算说了出来。 “冷玄绝这个人油盐不进,性格更是乖戾,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推测分析。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不想改口,不愿意做的事情,无论你怎么严刑拷打,也无济于事。” “冷玄绝在燕国的几位王子当中,最受燕帝宠爱,而且他的母妃在燕朝也颇有势力。燕帝得知他被抓,肯定不会无动于衷。不如就用他来逼燕帝退兵,割地赔偿,你看如何?” 若是能用冷玄绝换得落雁城边界数年和平,这对落雁城四周的百姓来说乃是福音。 何况更重要的是,不费多少兵力跟财力就能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就算盛帝理不待见沐凌夜,回朝后翻脸抹去沐凌夜的功劳,百姓也会记住沐凌夜的好。 如此,这趟落雁城之行,沐凌夜就算是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慕容渊能想到的事情,顾君惜同样也想到了。 通过这次与冷玄绝的接触,她也明白,之前所想,只能做出调整。 可就这样等着,轻松让冷玄绝等着燕帝派人来赎,顾君惜怎么也不甘。 无论如何,也要为沐凌夜曾经受过的屈辱讨回一点利息。 顾君惜眸底闪过冷芒,开口说道:“那就麻烦慕容公子尽快给燕国送信,详谈冷玄绝回朝日期。在这之前,不如先将冷玄绝挂在城墙上,以示我大盛威仪。” 这样是为了泄私愤,同样也是逼燕帝尽快拿出诚意,毕竟洪灾降临的日期越来越近。 “好!”慕容渊对顾君惜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感觉到一丝畅快,这都是冷玄绝因得的。 翌日。 浑身是伤的冷玄绝就被挂在了霞城的城墙之上,不给吃不给喝,供进出的百姓观看。 同时也被燕国的探子看在眼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信进了燕国皇宫。 待在自己房间,脸颊依旧红肿的顾君堂听到消息,微微一愣。 随后就是不屑,觉得顾君惜这样的做法,就是在对燕国挑衅,迟早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但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机会? 顾君堂对镜,仔细将祛疤消肿的药抹在脸颊的伤疤,以及红肿处。 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是顾君惜与沐凌夜造成的。 顾君堂戴好面纱,端了参汤,假装昨日事情没有发生去见沐凌轩。 清晨刚过,沐凌轩这会就已经在独自饮酒,身体歪斜,眼里已经有了明显醉意。 顾君堂眼中闪过不满,不过很快收敛,她快步进门,将参汤放在沐凌轩面前,夺过沐凌轩手里的酒杯。 “轩哥哥,你不是不想输给太子殿下吗,现在时机到了。太子殿下私自将燕国大王子吊于城门之上,如此侮辱,这是进一步激化两国矛盾,迟早会惹出大事,你快些去阻止,上报给皇上。将太子殿下调回京城。” “调回京城?”沐凌轩顺着顾君堂的动作,目光落在顾君堂戴着面纱的脸上,嘲讽中带着不信任:“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本王,还是为你自己想泄私愤?” 顾君堂闻言胸口蓦然一窒,有一种心思被看破的慌张感。 自从回到顾府,周旋在沐凌轩与顾氏三兄弟之间,她一直都如鱼得水,像今天这样窘迫还是第一次。 顾君堂眨了眨眼,习惯性挤出眼泪,委屈地道:“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本王还要如此想你,你都为了一己之私,要杀自己的亲兄长灭口了。” 沐凌轩轻蔑的笑着:“如果本王哪一句话说错了,你倒是指出来。难道你不是因为昨日沐凌夜命玄影打了你,所以你因此更加怀恨在心?” 沐凌轩说着,伸手一扯,扯掉了顾君堂脸上的面纱。 顾君堂那张高高肿起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曝露出来。 第242章 姐妹二人,天差地别的区别 最后的遮羞布被扯,顾君堂又羞又怒,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面对眼前局面,她扭头逃避般的跑出沐凌轩房间。 一口气跑到城门口,顾君堂站在树荫下,眼神阴沉地盯着吊在城门上的冷玄绝。 一夕之间,她好像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 顾君堂手搭在树干上,手指甲扣进了树干里。 这时,城门口突然发出一阵混乱。 只见沐凌夜站在城门下方,突然夺过城门守卫手中长矛,飞身对着吊在城门口的冷玄绝而去,似要将冷玄绝杀于长矛之下。 关键时刻被玄影以及出现的慕容渊拦下,接着沐凌夜就被顾君惜带走。 可处境明显十分糟糕的冷玄绝却对着沐凌夜的背影狂笑,嘴里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却又浮想连连的话。 “夜奴,你逃不掉。永远也别想逃掉,你摆脱不了本王。” 这场景一看其中就有问题。 顾君堂眸光闪烁着,回忆起自己在青岩子给的医书上,有看到一种病例。 病人由于心理创伤导致情绪失控,说是发疯跟疯子又有区别。 沐凌夜方才的情形,就很像是病例中所描述的那一种。 顾君堂再回忆起昨天沐凌夜教训自己时的情形,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据她了解,沐凌夜性格一向冷淡,他就算对自己再不满,应该也不会亲自动手。 沐凌夜绝对有问题。 如此想着,顾君堂收拾好情绪,上了城楼。 她往下看着依旧被吊着,嘴唇被风吹得干裂的冷玄绝。 “大王子,你都被吊在这里了,何故还一直发笑?你难道不怕死吗?” 冷玄绝抬眼看向顾君堂,似一眼看穿顾君堂心思。 “顾君堂,顾元柏的另一个女儿,你想从本王这里得来到什么?还真是姐妹二人,性格各有不同。这就是关乎到血脉传承的重要性了!” 这话明摆着是在说赵殊儿不如宁含霜。 顾君堂眸色微动,意外冷玄绝竟对顾府的事如此清楚,但她知道,此时不是深问的时候,而且她关心的另有其事。 “大王子,我看太子殿下似乎对你积怨颇深,你们之间,是有什么渊缘吗。我听说,当初太子殿下在燕国受过你不少照顾?” 顾君堂的进一步打听,让冷玄绝变了脸色,同时眼中也露出耐人寻味的深意。 这边。 沐凌夜被顾君惜带走后,情绪就一直冷静不下来。 他双目赤红着,像是极力在忍隐什么。 最后他进入房间后,直接将门关上,把所有人连带顾君惜一起关在了门外。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会到城门口去?”房间门口,慕容渊率先质地看向玄影。 玄影做错事的垂下脑袋:“殿下说想要去集市给顾大小姐买点心,听到燕国大王子被吊在城门口,许多人都去看热闹之后,也闹着要去,属下一时没有拦住。” “谁知那燕国大王子在看到殿下后,就出言挑衅,殿下突然就情绪爆发了。” 主要沐凌夜那些过往,玄影都不知道,所以他也不知道沐凌夜发病的病因是冷玄绝。 这也不怪玄影,就连顾君惜也是这会听完玄影所说后,才进一步百分百确定,冷玄绝就是那个导致沐凌夜记忆紊乱的诱因。 顾君惜将自己的结论说出来。 慕容渊跟玄影全都看着顾君惜。 玄影更是忍不住追问:“顾大小姐,那我们殿下的病怎么办?你可有找到医治的方法了?” 顾君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前些日子给师父送了信,最晚今日应该就能收到回信。” 素先生的回信!玄影跟慕容渊心中都燃起了希望。 沐凌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日,直到日暮西垂也没有出来。 顾君惜跟慕容渊、玄影一起,一直守在沐凌夜房间外。 好在这时,素心先生的回信,准时到了。 顾君惜打开信,发现素心先生的回信简单明了,一句废话也没有,只回复了顾君惜如何治疗沐凌夜这种发病情况的方法。 其一,心病还须心药医,慢慢疏导给予关心,让他自己走出来。 再辅于药物治疗,只是这样见效慢,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精力。 关键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能完全治愈。 其二,以毒攻毒,让患者直面病因,反复刺激,让他自己走出来。 只是这种方案比较极端,很容易出事,对患者来说也相较残忍。 “用第二种方案!” 在顾君惜将两种方案说出来后,慕容渊权衡过后,做出了选择。 “今日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应该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南城一战,轩王殿下失利,他们若是知道阿夜生病,怕是会以此做文章,所以我们不能等。” 一朝太子患有暴躁,精神方面的疾病,很有容易成为攻击点。 本来盛帝就极不喜欢沐凌夜,很有可能会因此借题发挥,废了沐凌夜也不一定。 顾君惜闻言自是心有不忍,可奈何架不住慕容渊的劝说,何况她与沐凌夜关系未确定,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反对。 以毒攻毒,那就是要让沐凌夜再次受冷玄绝的刺激。 可在正式实施治疗方案之前,还是需要沐凌夜先将房间门打开。 慕容渊试着先敲了敲门,房间内没有反应。 接着就是玄影,同样沐凌夜没有理会。 顾君惜排在最后,也是最后的希望,商量好,如果这次沐凌夜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 顾君惜抬起手,敲了敲,尽量放缓语气。 她红着脸,有些不适应的开口:“阿夜,你还好了吗?可不可以开门让我进来,我是惜惜。我在门口等你好久了,我双腿都蹲累了!” 敲门声停止,语音落下,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顾君惜肩膀耷拉下去,回头放弃地看向慕容渊跟玄影:“还是破门。”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下,身后的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顾君惜回头,就见沐凌夜双眼通红,委屈地盯着自己。 “惜惜……孤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总是在孤的梦中出现,讨厌,每次都是恶梦!” 原来在沐凌夜记忆紊乱的这些日子里,沐凌夜并不是真的单纯快乐,而一直都在受冷玄绝的折磨。 顾君惜心疼地想要抱住沐凌夜,最后还是拉住了沐凌夜的手:“你不喜欢那个人,那我们就不喜欢。他总是在你梦中出现,那以后我就天天陪你入睡,把他从你的梦中赶走。” “真的吗,你不许反悔。”沐凌夜眼睛一亮反紧顾君惜的手。 顾君惜违心的点了点头,在正式治疗前先安抚住沐凌夜的情绪很有必要。 只是,在顾君惜还没有正式施实治疗方案,城门这边又出了事情。 黑夜里,被吊在城门无法动弹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 一把利锋的匕首从他衣袖里露出,割掉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原本服了软骨散不能动弹的冷玄绝竟恢复了全部体力。 他身手矫健的走墙而下。 而城门口一匹特意为他准备好的马,正稳稳接住了他。 “快来人,燕国大王子跑了!”叫喊声划破黑夜,同时呐喊,嘶叫声也响了起来。 “全力掩护大王子突围。”这是被抓的燕军将士也越狱而出。 第243章 不需要赌上自己的幸福 黑夜里,南城的城门口一片刀光剑影,冷玄绝骑着一匹马一路横冲直撞,突过重重阻拦凶猛的疾驰而出。 鲜血溅到身上脸上,没有让他心生畏惧、怜悯,反而助长了他的兴奋。 皎白的月光下,离城门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女人穿着黑色斗篷,将整个身形兜住,根本看不清楚脸。 冷玄绝在看到斗篷罩住脸的女人时,勒停马翻身而下。 女人上前,将手里提着的包裹递给冷玄绝。 冷玄绝竟当着女人的面,脱掉了染血的外袍,换上了干净整洁的黑色外衫。 女人见状,作势要转过身去,当发现冷玄绝并没有要将衣服全部脱完的意思,才停止了动作。 “大王子,我已经将你安全救了出来,你该履行你的承诺,告诉我,你跟沐凌夜之间所有往事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故意刺激沐凌夜,沐凌夜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柔弱急切的女声响起,斗篷下的女人微微扬起脸,月光下可以看清楚,她整张脸被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精于算计的眼睛。 通过她的声音,可以分辨出,此人正是顾君堂。 白日顾君堂自城门见过冷玄绝后,就跟冷玄绝达成了协议。 她救冷玄绝出来,冷玄绝将沐凌夜在燕国所有经历告诉顾君堂。 这交易只是其中之一,顾君堂之所以这么积极的帮冷玄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报复顾君惜跟沐凌夜。 她让人给看守的狱卒下了药,帮忙被俘的燕军逃了出来。 同样也是她让人给冷玄绝递了匕首,跟软筋散的解药,并且约好今晚跟冷玄绝见面的地点。 这次她离京来到落雁城,为的就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所以顾元柏跟魏明给她人手都足够充足。 “遭遇过什么?夜奴曾经是本王的人,这算不算他跟本王的过往?”冷玄绝嘴角掀起玩味。 顾君堂眼里的惊讶扩大,随后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 她心里顿时恶计生出,一国太子竟曾经被人当成娈童,这事要是传出去,沐凌夜恐怕要更加没有办法在盛国立足。 就在顾君堂要继续追问冷玄绝时,冷玄绝已经换好衣服。 他竟将马拴在树干上,不急着逃命,反而转身又往城门口方向而去。 “你要去做什么?”顾君堂连忙拦住他:“现在这种时候,恐怕满城人都在追踪你的下落,现在回去不要命了?” “灯下黑懂不懂?而且有些事,有些人也等着本王。你放心,就算是本王被抓,本王也不会将你供出来。相信以后,我们还有再合作机会。” 冷玄绝目光盯着城门方向,眸底闪烁着有异于常人的疯狂。 冷玄绝跟顾君堂再次分开,地面上只留下一堆带血的衣服,证明冷玄绝曾经来过。 “真是个疯子!”顾君堂暗骂了一声,同时也真的担忧冷玄绝。 冷玄绝若是再次被抓,那她今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夜风吹,树影拂动,在那黄土包的后面,顾君惜跟沐凌轩以及一众士兵正埋伏着。 如果冷玄绝不回城,再继续往燕国方向前进,顾君惜势必会带人立即将冷玄绝抓捕。 可现在冷玄绝反其道而行,重返南城,那必然就改变了策略。 只是如今需要处置的就是顾君堂的问题。 之前顾君堂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她担心有青岩子跟魏明的保护,不能将顾君堂彻底置之死地。 那现在顾君堂私放冷玄绝,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时机已经成熟,足以让顾君堂万劫不复。 她一直派人严密监视着顾君堂,在顾君堂在城门跟冷玄绝初次对话时,就已经收到禀报。 顾君堂心思初端时,她就已经隐约猜到顾君堂想要做什么,没有阻止,反而一直放纵,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顾君惜的心中有着畅快,她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沐凌轩。 “轩王殿下,顾君堂是你的人,接下来要怎么处置,还请你明示?” 再次将沐凌轩带来的见证,为的就是让沐凌轩进一步了解顾君堂,免得到时候又说她在诬陷。 亲眼见到顾君堂私放冷玄绝,沐凌轩身为这次出征的主帅,自是也不好再包庇顾君堂。 “你想要本王怎么处置她?惜惜,你叫本王出来,为的又是看这个吗?本王前几日说要娶顾君堂,你就真一点也不在乎?” 沐凌轩眼中有着痛苦,他似怎么也不敢相信。 顾君惜微微一愣,以为像沐凌轩这么骄傲的性格,在她的再三明确表示,不会回头的情况下,早对她已经不屑一顾,没想到他还在纠结。 顾君惜是真的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何况在破庙被下药,也有沐凌轩的一份功劳。 她抿了抿唇,避开沐凌轩视线,声音冰冷:“轩王殿下,我们在说正事!” 顾君惜的冷漠拒绝明晃晃写在脸上,沐凌轩越发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他姿态一再放低,就连顾君惜已经失身于野男人,他都已经愿意不计较,娶她为妾,为何顾君惜还要这般倔强? 沐凌轩实在想不通。 他突然不受控制,伸出双手紧紧锁住顾君惜的肩膀,晃了晃,似要将顾君惜晃醒。 “顾君惜,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王都愿意不计较你是不洁之身了,你还在坚持什么?你的清白已经不在,除了本王,谁还会要你?” “你以为沐凌夜真会要你吗,他只是利用你对付本王罢了。你以为左承风会要你吗,他不过是一个纨绔,玩玩你罢了!这些你懂是不是懂?” “只有本王,本王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真心对你。本王以前不过只是对你冷漠了一些,你何至于赌气到,要赌上自己一辈子幸福的地步?” 他实在不明白,虽然自己的确有两次没有对顾君惜伸出援手。 可顾君惜每次都命大,有好好活着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反而是他,每次都被顾君惜弄得狼狈不堪。 沐凌轩没有觉醒前世记忆,他自是不知道,他对顾君惜绝对不止两次见死不救这么简单。 那个心心念念,满眼是他的顾君惜,早已经死在了前世那场大火当中。 沐凌轩失控的情绪,以及不加遮掩的声音,让身后的将士都看了过来,包括那还不知道被人跟踪偷窥的顾君堂。 顾君堂被沐凌轩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终于发觉到不对劲。 她第一反应就是拉了拉斗篷,想要逃跑。 可这种时候,岂能让她再跑。 不需要顾君惜发话,那些带来的兵士已经冲出来将顾君堂团团围住。 眼见逃跑无路,顾君堂强装淡定。 她主动朝顾君惜跟沐凌轩走来,取下头上帽子,将戴着面纱的脸露出,人畜无害地开口。 “姐姐、轩哥哥,这么晚,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听说那燕国大王子逃了,跟出来想碰碰运气。你们……这是和好了?” 第244章 谎言拙劣,脸皮够厚 谎言拙劣,脸皮够厚。 在两次亲耳看到顾君堂的所作所为后,沐凌轩若是还愿意相信顾君堂,顾君惜也只能表示佩服。 毕竟很难叫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 再者,就算这次沐凌轩还是不愿意惩治顾君堂,顾君惜其实也无所谓。 毕竟顾君堂方才私放冷玄绝,跟冷玄绝交易的一幕,在场的兵士们都看到了,到时候都可以作证。 冷玄绝回城,十有八九是去找沐凌夜了。 想到那个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案,顾君惜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继续消耗时间。 顾君惜想着,没再理会沐凌轩跟顾君堂的纠葛,直接骑马,带了两名兵士往城门方向赶去。 “姐姐怎么走了?”顾君堂看着,还在装傻。 沐凌轩看顾君堂的目光极冷:“你这是觉得本王很傻吗?” “不是的轩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好,既然姐姐已经不在了,那我就承认,燕国大王子的确是我放走的。可我这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你不是不想被太子殿下压一头?” “燕国大王子一放走,与燕国的谈判必然落空,这样太子殿下就会失去立功的机会。而且我还得知,太子殿下在燕国时曾是燕国大王子的玩物,这事只要传播出去,反对让太子继续待在储位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顾君堂改了口,她靠近沐凌轩,紧紧抱住沐凌轩的胳膊,蛊惑着。 可沐凌轩这次却是看起来,已经彻底不受顾君堂的蛊惑。 他抽回被抱住的手,然后抬起,没有任何预兆一把掐住顾君堂的脖子。 “顾君堂,本王是想压沐凌夜一头没有错。可本王也是大盛的皇子,万万没有为了一己私利,与通敌的道理。” “你真是变得越来越让本王觉得恶心了!还是说,这就是真实的你,从没有变过?” 沐凌轩说完,将顾君堂狠狠甩在地上,随即吩咐让人将顾君堂看管起来。 “顾君堂,你现在就老实待着,等着回京后发落!” 通敌乃是大罪,可顾君堂又是魏明的干女儿、青岩子的徒弟,自是要回京往上禀明之后,开堂审理再定夺。 顾君堂被人左右抓住,满心不甘,尤其望着沐凌轩骑马紧跟顾君堂而去的背影,更是嫉妒到达顶点。 她真的好恨,没想到等到真正撕破脸的这一天,沐凌轩能这般无情,说舍弃她就舍弃她。 明明她已经跟沐凌轩有了夫妻之实。 凭什么就不能多维护她一点。 通敌又如何,人都慕强,只看得到结果。 只要能达到目的,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谁又会去究竟,曾经做过什么? 这边,南城,沐凌夜房间。 夜风习习,窗户没有完全关上,沐凌夜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一道人影从窗户外翻身而进,来到床边。 他盯着睡梦中沐凌夜许久,才伸手去触碰沐凌夜的脸。 他的呼吸声也在逐渐加重,像是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夜奴,本王来接你回去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手还没有碰触到沐凌夜的脸时,沐凌夜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 沐凌夜翻身而起,速度快而准,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动作流畅的抽过身侧长剑朝着冷玄绝刺了过去,长剑入肉,刺入冷玄绝的腹部。 沐凌夜抽剑落地,提着带血的长剑冷看着冷玄绝。 “又是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孤怎么一看到你就觉得格外讨厌,你究竟是何人?” 此时的沐凌夜还没有恢复正常,他方才的反应,只是身体做出来的本能反应。 冷玄绝没想到沐凌夜睡着了敏捷度还能这么高,但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夜奴。 冷玄绝单手捂着腹部受伤的地方,舌头舔过牙尖,玩味的看向沐凌夜,发觉出沐凌夜的异常:“你不认识本王了?” 沐凌夜没有回答,只是冷盯着。 可这个举动就已经让冷玄绝确定,沐凌夜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原来这就是顾君堂所说的隐疾啊!难怪本王今日在城门口看到你时,总觉得怪怪的!” 冷玄绝理清楚思绪,接着比任何人都要难以接受沐凌夜失忆一般。 他一步步朝着沐凌夜走近,刺激着,说着一些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谎话。 “沐凌夜,你怎么能忘记本王,本王的眼睛是你刺瞎的,你跟本王有过那么多快乐的回忆,你怎么可以忘记?” “本王是燕国大王子,冷玄绝啊,你曾经最喜欢的人。” 看着冷玄绝逐渐走近的脚步,越来越放大的面容,沐凌夜被刺激过度。 他脸色苍白扔下手中长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沐凌夜摇头否认:“你住嘴,你在说谎,你不是孤最喜欢的人,你是孤最憎恶的人!” 随着他否认的声音响起,他脑海中闪过许多断片。 有被人按住四肢,强制扒掉身上衣服的。 有被人按着头,将脑袋往潲水里伸的。 更有被脱光衣服,冷玄绝将烧红的烙铁印在他身上的画面。 “啊——” 沐凌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房间外。 玄影跟慕容渊带人守着,顾君惜赶回来时,恰好听到吼叫声。 她想往房间里冲,被慕容渊拦住。 慕容渊眼里也有着不忍,但他比较清醒冷静:“再等一等,以毒攻毒还没让阿夜恢复记忆!” 让冷玄绝刺激沐凌夜是商量好的治疗方案,冷玄绝今晚会逃脱并且返回找沐凌夜,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显然是慕容渊在发现冷玄绝返回找沐凌夜之后,随即做出了应对方案。 顾君惜看了眼守在房间外的弓箭手,心中清楚,冷玄绝想要再次逃跑怕是没有机会了。 可…… 她还是心疼沐凌夜,心中不忍。 在得知沐凌夜的遭遇之后,但凡有点心肝之人,怕是都很难不怜惜。 毕竟以毒攻毒,就是将以前经历过不好的事情,再重复回想一遍。 “啊——”又是一声吼叫响起,接着是沐凌轩无法自制的愤怒声:“冷玄绝,你去死!” 接着就是刀剑声响起。 顾君惜跟慕容渊对视一眼,这次没有人阻拦,连带玄影一起,三人同时往房间里跑。 沐凌夜喊出冷玄绝的名字,似已经被刺激的恢复正常! 第245章 将印记一刀刀剜掉 房间门推开,就可以看到,沐凌夜坐在冷玄绝身上,正一拳又一拳往冷玄绝的脸上打去。 冷玄绝被打得满脸是血,可他依旧疯狂地笑着,挑衅着,刺凌夜更加疯狂。 鲜血弥漫,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眼前的沐凌夜是顾君惜从未见过的,暴力、冷血…… 玄影跟慕容渊愣了下,两人立即冲上前去拉沐凌夜,沐凌夜也听到声音回头,恰好看到站在房间门口发呆的顾君惜。 四目相对,沐凌夜双眼赤红,那暴戾恨不得毁掉一切的气质,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在看到顾君惜的那一刻,沐凌夜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愣在了原地,眼中闪过惊讶然后是害怕、恐惧。 他削薄没有血色的唇瓣无意识地颤了颤。 房间内的众人瞧见沐凌夜的神色,也全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顾君惜,周围的一切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般。 冷玄绝也不例外,但他在沐凌夜的眼中,比别人多看到了一丝对于顾君惜的在乎。 他眸色一沉,就想要将这一丝在乎彻底毁掉。 冷玄绝躺在地上的身体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了沐凌夜的衣服。 衣服被扯开,整个胸膛就露了出来,跟着露出来的,还有他胸前那个带着耻辱的奴隶印记。 暗红色的伤疤,上面的奴字清晰可见。 顾君惜瞳孔一缩,沐凌夜垂头望去。 冷玄绝哈哈大笑:“夜奴啊夜奴,这些印记你洗得掉吗。你这般的脏,还妄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妄想有人喜欢,有人爱,你简直做梦!” 最不愿意触及,想要紧紧藏着的心伤,就这样无情的,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 只见沐凌夜盯着自己胸口印记几息,随后他就猛然抬起头,目光带着侵略以及确认利犀射向顾君惜。 正好,他看到顾君惜眼中的怔愣。 一时之间,他就像是一只刚探出壳的乌龟,才感觉到一点危险,还没有十分确认,就已经将脖子迅速收回。 沐凌夜扯回自己的衣服,不去看任何人的直接越过顾君惜一头往房间外跑去。 他穿过黑夜,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阿夜!”顾君惜见状跟着跑了出去。 玄影紧跟在后面。 慕容渊跟着往前跑了几步,不过很快他又停下步伐回过头来,眼神阴森地盯着阴谋得逞,癫狂大笑的冷玄绝,大声命令。 “来人,将燕国大王子重新请回城门,吊好了!” 浑身是血的冷玄绝被拖了出去,可出了房间,他的目光却还盯着沐凌夜逃跑的方向。 这次发动的侵盛大战,冷玄绝好似就是特意为沐凌夜而来一般。 月光下,顾君惜追了沐凌夜许久,才终于追上。 她喘着粗气,看到空旷的场地里,沐凌夜背对她而站,那穿好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被他解开,整个布满伤疤的背就曝露在她的面前。 “嗯……” 一声忍痛的闷哼响起,顾君惜整颗心揪在一起,她放轻脚步绕到沐凌夜面前。 就见沐凌夜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剜着自己胸口上那个深入皮肉的奴隶印记。 滴答,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眉头痛得深深皱起,他还在继续。 胸口是那么脆弱的地方,怎么经得一刀又一刀地剜,何况沐凌夜身体本来就差。 顾君惜呼吸紧紧一窒,上前阻止地想要将沐凌夜手中的匕首夺下来。 想了想,她还是稳住脚步,劝慰地朝沐凌夜伸出手。 “阿夜,你快停下来,你不能再继续下去。把匕首给我,好不好?” 然而,此刻的沐凌夜像是根本听不到顾君惜的声音。 他像是完全沉寂在了自己世界,那继续往自己胸前剜的匕首频率反而更快。 这样下去,沐凌夜怕是会误伤自己而死。 就算是没有误伤,也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危险。 见劝说无用,顾君惜抿了抿唇,找准时机找准角度,只能豁出去般,去夺沐凌夜手中的匕首。 “别……别碰我!” 顾君惜的动作,就像是进一步刺激沐凌夜的机关。 沐凌夜情绪再次爆发的抬头,匕首本能的刺了出去,恰好刺在顾君惜的胸口。 “嘶!” 顾君惜疼得皱紧眉头,沐凌夜也终于跟顾君惜四目相对。 沐凌夜看到顾君惜脸上的痛苦整个人像是清醒了几分,接着他垂头,看向自己正握着匕首的手。 瞧见是自己将匕首捅进了顾君惜的胸口,他像是吓了一跳,身体发颤地往后退了退。 “谁叫你靠近孤的?谁允许你靠近孤?” 沐凌夜颤着嘴唇质问,这话像是在责怪顾君惜,实则更是在责怪自己。 顾君惜看出沐凌夜的痛苦。 只要沐凌夜能无事,这一刀确实不算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刺中要害。 她拔下胸口上的匕首,朝着沐凌夜安抚地笑了笑。 “阿夜,我没有事,你看。这一把匕首伤不了我!你忘记了,我是素心先生的关门弟子。倒是你胸口上的伤,我给你包扎……” 顾君惜伸手去碰触沐凌夜那血肉馍糊的伤口,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沐凌夜又一次后退,将她的手避开,冷漠打断了她的话。 “孤不需要你包扎,只要你离孤远一点,孤自然就会好起来。” 沐凌夜说完,再一次逃离般冲进黑暗里。 顾君惜想要追,可刚刚一动就拉扯到伤口。 方才沐凌夜没有刺中要害,到底还是受了伤。 “顾大小姐?” 这会玄影已经追了上来,他看到顾君惜胸口上的伤惊呆了。 顾君惜摇了摇头,指着沐凌夜逃跑的方向叮嘱:“你别管我,追太子殿下要紧!” 玄影闻言,权衡之下,还是放弃顾君惜紧跟沐凌夜而去。 顾君惜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住处时,慕容渊已经收到玄影传来的信息,沐凌夜已经找到,只是暂时不愿意回来,由玄影陪着。 “那他的伤?”顾君惜担忧的问,抬起头,她那因为受伤失血而苍白的脸,就露了出来。 慕容渊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一笑:“他的伤有玄影,倒是你,都受伤了,也不说包扎一下。” “我无事!”顾君惜看了眼自己染血的胸口。 第246章 究竟有没有到达绝境 “受伤了怎么可能没有事?身体是自己的,不照顾好自己,怎么照顾别人?亏你还是素心先生的关门弟子,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慕容渊上前,不由顾君惜拒绝,强行扶住顾君惜,将她亲自送回了房间,又贴体地为她找来婢女。 一直等顾君惜彻底换好药后,慕容渊才了随着婢女一起离开。 只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注定许多人要失眠。 顾君惜整晚都在做噩梦,每一个梦都是沐凌夜遭受非人折磨的画面。 等她醒来时,那些画面就变成她被烧得面目全非,沐凌夜揽着她的画面。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顾君惜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沐凌夜。 沐凌夜已经回来,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再见她。 房间门口,慕容渊跟玄影分别把守。 玄影朝顾君惜摇了摇头:“顾大小姐,请回,殿下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过,不想见你。你放心,殿下伤口已经仔细处理过,他的神智也恢复了正常。” 慕容渊也开口:“通过昨晚逃跑失败,燕国那边好像是真的怕了,今日一早就有了回复。婉约表示愿意详谈停战,花高价换回冷玄绝。轩王殿下已经答应,将这次和谈的事宜全部交给太子殿下。” “顾大小姐,无论如何,这次落雁城之行能如此顺利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不如就跟轩王殿下一起返回京城。暂时给阿夜一些时间。相信他会想清楚,愿意再见你。” 最难堪的过去,毫无保留狼狈地曝露在最在乎的人面前,也就算了。 偏偏还失手伤了自己最在乎的人,无论换成谁都很难不内疚。 顾君惜理解沐凌夜的心情,可还是有些难过。 她从袖子里拿出几瓶药交给慕容渊。 “我还有其他事要办,暂时不会回京。太子殿下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今日会收拾一下,明日去落雁城。” “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药交给他,让他接下来好好跟燕国谈判,若是实在不想见到冷玄绝,那就不见,别再勉强自己。过去无法抹去,但可以用新的快乐去覆盖那些旧的伤口。” 两个白色的瓷瓶躺在顾君惜的手掌心,那白瓷瓶的颜色,就像是顾君惜的眼睛一样干净。 她真的除了心痛,没有任何看不起沐凌夜的意思。 慕容渊有些动容,他盯着顾君惜掌心许久,才将药瓶拿起来,狐狸眼轻轻扬起笑意:“我代阿夜谢谢你!” 顾君惜刚刚离开,身后那扇关紧的门,就没有预兆蓦地打开。 门内,沐凌夜只穿着单衣,映着一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从慕容渊手中夺过顾君惜给的那瓶药,然后又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显然,顾君惜一到来,沐凌夜就如贼一般守在门口偷听。 顾君惜从沐凌夜处离开,情绪没有低沉太久,就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 她没有忘记,这次到落雁城来的主要目的。 通过这一战,宁远侯府再次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可就这些还远远不够。 马上就要到六月十日,洪灾即将降临,既然盛国与燕国和谈局面已稳,那她就应该早日奔赴落雁城,为接下来的洪灾做准备。 帮落雁城以及落雁城附近几城平安渡过这次洪灾,他们宁远侯府才算是真正立了功。 她也能借着这次立功,跟盛帝讨要嫁给沐凌夜的旨意。 顾君惜收拾好行李,与宁含霜商量好奔赴落雁城时,沐凌轩找了过来。 相比起昨晚,沐凌轩看起来又憔悴了许多。 “燕国跟我们很快就要和谈,接下来的落雁城已经不需要本王了。本王决定先行回京,听说你要去落雁城?” 顾君惜觉得自己远没有达到跟沐凌轩可以心平气和谈话的地步,她微微抿唇,耐着性子:“轩王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沐凌轩眸光闪了闪,这几天他像是真的已经经过深刻反省。 虽然有些事,他还是想不通,可他已经愿意做出让步。 “本王只是想说,本王没有那么是非不分。本王会将顾君堂带回京,她私放冷玄绝一事,本王会一五一十上报,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本王纳你为妾一事,是真心的,本王希望你不要再一时意气,能好好再考虑清楚。等你回到京,再给本王答案。” 沐凌轩说完,像是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顾君惜答案,转身就走,只是到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对了,寒星本王也会一并带回京,本王会找青岩子尽力治好寒星,你放心,本王会顾照好他。” 顾君惜看着沐凌轩的背影张了张唇,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其实顾寒星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不过,她没有必要跟沐凌轩浪费口舌。 沐凌轩比顾君惜更快离开南城,相比来时,沐凌轩的队伍气势全无。 坐在马车里,沐凌轩跟顾寒星往后看了一路,都没有看到顾君惜前来相送,两人不由默默对视一眼,互相安慰。 “轩王殿下放心,只要顾君堂一事,给了惜惜交代,惜惜一定会跟以前一样喜欢你,毕竟她跟你从小定亲,就算中途有些误会,可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不是假的。”顾寒星躺坐着,有些后悔地看了眼自己断的腿。 “嗯!希望她不要一直倔强下去!”沐凌轩点头,抿了抿唇也开口:“你也是,毕竟你是她的二哥,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了。你往后只要诚心弥补,惜惜也会原谅你。” 顾寒星不敢肯定,但还是点了下头。 心里对沐凌轩的话,其实还是认同的。毕竟什么也比不过血缘亲情,往后他会尽量弥补。 至于顾君堂,他们思考犹豫这般久,是真的觉得顾君堂表里不一了。 他们已经决定不再护着顾君堂。 顾君堂单独坐一辆马车,由专人看守着,暂时什么也做不了。 无事可做的情况下,顾君堂又捡起了青岩子给的医书。 她努力给自己心理暗示,即使沐凌轩、顾氏三兄弟都不再护着她,她也还远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只是她没有想到,人还没到京城,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半路中。 接着,就传来落雁城洪灾的消息。 顾君堂想到攻打霞城时,沐凌夜所说素心先生算出不久后有天灾,再想到沐凌轩再三交代,让她写信询问青岩子,她就有些慌张。 她不懂,为何素心先算出有天灾,为何不告诉她师父? 她师父为何不提前写信示警? 这算不算她耽误了灾情? 那她身上的罪,岂不是又要加一项。 正思考着,沐凌轩就怒气冲冲闯进了房间。 第247章 返回生事,想要翻身机会 顾君堂从床上站起来,刚想说话,就被沐凌轩重重甩回床上,接着沐凌轩质问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君堂,当时本王子让你给青岩子大师去信,你到底有没有去?” 沐凌轩脸色黑沉,双眼中似有火苗在燃烧,可见这次是真的生了气。 落雁城起了洪灾,这不是小事。 顾君堂知道已经糊弄不过,何况方才想到这件事也有心虚,这会面对质问,根本没有底气。 没有办法,她只有动用老办法,还没有开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轩哥哥,我给师父去信了,我也不知道为何师父没有回信。” “轩哥哥,你别生气,落雁城有洪灾,我随你一起回去救灾。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有办法帮你立功!你别忘记,我是青岩子徒弟!” 顾君堂有足够的自信,就算她不是青岩子的徒弟,也是穿越者,比别人多了几千年的智慧积累,一个救灾抢险肯定难不住她。 可沐凌轩看顾君堂的眼神已经完全发生改变,他冷笑着,对顾君堂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友好。 回想起这次落雁城之行,顾君堂作为青岩子的徒弟而来,一共经历了三次战斗。 顾君堂除了给人包扎医治外,没有一次起到作用。 反而处处惹祸,害顾寒星断腿,私放冷玄绝,害得他无颜在继续呆在落雁城。 若是他再信顾君堂的话,那才是真傻。 想到这些,沐凌轩冷冷拒绝:“不必了,你还是先回京等待发落,到时候数罪并罚。还是好好想想,这样的后果,你是否承担得起。” 沐凌轩想到还在落雁城的顾君惜,心中不由着急。 顾君堂待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目送沐凌轩带队远去,想到回京她即将接受的惩罚,越加不安。 落雁城洪灾对她来说是一次机会,她若是成功带着落雁城百姓渡过洪灾,她就能功过相抵。 不行,她也要去落雁城! 顾君堂越想越待不住,她打开房间门,却发现房间门口有士兵看守,根本出去。 顾君堂返回房间,左右扫视了圈,朝着房间柱子撞了过去。 沐凌轩日夜兼程,赶到落雁城的时候,原以为会看到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没想到城内城外一切井然有序。 打着宁家军旗号的士兵带头组织百姓疏通河道,帮忙将房屋被毁的受灾百姓聚集在一起,发放粮食以及救济银子。 城中更是有设立多处施粥、施药,看诊的棚子。 而这些施粥、施药看诊棚子,无一不打着宁远侯府的旗号。 只要到达落雁城,每路过一个路口,就会听到百姓对宁远侯府,对顾君惜的大肆称赞。 连同一起传来的,还有沐凌夜与燕国谈判顺利的消息。 燕国愿意再签三年免战和平协议,将霞城以南的三城割让,并且赔银十万两。 沐凌夜放出话,要将这十万两银子,全部用在落雁城的灾后重建。 一时间,沐凌夜跟顾君惜一起,在落雁城周围比盛帝还要受人尊重。 沐凌轩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明白,自己离开不过半个月光景,整个落雁城的景象就全都变了。 顾君惜跟沐凌夜的身上都好似罩了一层光,变得越加高不可攀。 他回到落雁城,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沐凌轩,顾君堂也跟顾黎川也来了落雁城。 在沐凌轩走后,顾君堂撞柱用苦肉计试图让顾寒星放她离开,没想到正好碰到被委派来落雁城救灾的顾黎川。 顾君堂就改求顾黎川带她一起过来。 顾黎川因为万柔的关系,对顾君堂态度有所改变。可禁不住顾君堂拿顾家的前程荣辱说事。 不管如何,顾君堂是他们的庶妹,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在得知顾君堂在落雁城闯出这么多祸事,顾黎川就已经答应带顾君堂一起过来。 打定主意顾君堂能立功弥补更好,不能立功弥补也没有关系。 只是眼前,明显已经用不上顾君堂。 站在大街上,看着逐渐恢复以往生机的街道,顾黎川拉了顾君堂一把叮嘱。 “既然洪灾一事,惜惜已经完美处理解决,也就不需要你再帮忙,接下来你好好待在我的身边,别再闯祸。” 顾君堂满心不服,她一点也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更加不相信顾君惜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她央求着道:“大哥,我是青岩子的徒弟,这灾后重建肯定会有我的用武之地,你就让我再四处看看。” “姐姐她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是跟母亲学过几天武功。这次她虽在太子殿下的帮忙下,得到了一个好名声,但肯定还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看着自以为是的顾君堂,再想到医术高超,却格外低调的顾君惜。 顾黎川眼神越发冷,这次没有再同意。 “谁说惜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她有许多,连我都不知道的本事。你跟夏方去客栈,我先去衙门找惜惜跟轩王殿下。” 顾黎川叮嘱完最后一句,带着人离开。 原地,顾君堂望着顾黎川的背影咬紧了唇瓣,她没有将顾黎川的话真正听进心里。只是觉得顾黎川现在已经完全被顾君惜拉笼过去。 说顾君惜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本事,只是为了抬高顾君惜,贬低她。 她才不相信,顾君惜一个以前性格倔强,只有美貌的普通千金小姐,突然能有么大的本事,能够主导救治洪灾。 就算能真能主导,肯定也是靠着沐凌夜跟左承风。 不行! 风头不能只让顾君惜一个人出。 “夏方,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找间客栈住下。”顾君堂打定主意,回头笑眯眯对顾黎川的长随道。 夏方对上顾君堂柔美的笑容,脸颊不由一红,随即很快撇开视线,不敢再看顾君堂闷头在前面带路。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再回过头来找顾君堂时,顾君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 “请问,这附近,有什么地方需要人帮忙救助?”顾君堂从人群中脱离出来,随手拉住一位路人询问。 这路人看了顾君堂柔弱的身体一眼,带着偏见回问:“姑娘可是衙门的人?可是宁家军的人?这附近有宁家军,有衙门的人。一切都好,根本不需要救助。我看姑娘就别去添乱了!” 又是宁家军。 顾君堂几乎咬碎牙。 这时,有其他路人听到顾君堂问话,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听说俞城那边还没有泄洪,许多房屋村庄被淹。今早宁家军的左公子亲自带队过去救灾了。姑娘想帮忙,可以去俞城!” “当真?为何顾大小姐不亲自去?”终于打听到可以让自己施展能力的地方,顾君堂一喜。 这路人也不知道顾君惜为何没有跟左承风一起去,但还是本能地分析:“应该是忙,毕竟落雁城这边重建也需要顾大小姐安排。” 路人说完走远,可顾君堂并不这么认为,她认定,肯定是顾君惜不想去俞城吃苦。 就如她所想的一样,顾君惜一直躲在男人身后得利,苦活累活全都左承风跟沐凌夜一力承担。 第248章 丧心病狂,罪魁祸首 顾君堂去了俞城,顾君惜这边一无所知。 虽然她不待见顾黎川跟沐凌轩,可在顾黎川和沐凌轩都来的情况下,该利用还是利用。 顾君惜都给分派了任务。 简单的碰了面,众人都散去后,顾黎川接到了顾君堂失踪的消息。 恰好沐凌轩也听到了。 沐凌轩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把顾君堂也带来了!” 顾黎川有苦难言:“她说,想将功折罪。” “这话你还信?”沐凌轩嗤笑一声,眼见顾黎川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沐凌轩不好再继续责备。 算起来,他们都上过顾君堂的当,他们都一样的识人不清。 不由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沐凌轩安慰地拍了下顾黎川的肩膀。 “算了,带都带来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你也是为了顾家,本王清楚。接下来,你看好她,别让她再闯祸就行。” 顾黎川有些纠结,随后吐出一口浊气,跟沐凌轩坦白。 “已经查出,她去了俞城。要不就随她去,俞城那边需要泄洪,说不定她去真能立功也不一定。” 沐凌轩看到了顾黎川眼中的期待。 顾君堂到底也是他们护了这么久,给了全部信任的人,而且还跟他有了夫妻之实。 通敌乃是大罪,除了为了顾家外,其实沐凌轩也不希望顾君堂下场太过凄惨。 “嗯。”沐凌轩默认地点了下头。 这时,顾君惜从大厅里出来,沐凌轩跟顾黎川有默契的同时闭上了嘴。 本来落雁城洪灾顾君惜就处理的井井有条,有顾黎川、沐凌轩带人加入顿时事半功倍,很快落雁城这边就不再需要宁家军帮忙。 等到第三日,顾君惜提出宁家军全部撤离落雁城,奔赴俞城,帮左承风泄洪以及俞城灾后重建。 只是顾君惜提到去俞城时,顾黎川跟沐凌轩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顾君惜挑眉,立即说道:“轩王殿下这是不同意我的方案?没有关系,我们两支军队本来也临时搭伙,若是轩王殿下觉得不方便,你们可以不去俞城。” 沐凌轩跟顾黎川到来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他们,她照样能妥善处理这次洪灾,毕竟她为了这次洪灾准备了足足将近一年之久。 而且她跟沐凌轩、顾黎川说是死敌也不为过,现在搭伙,也是为了落雁城的百姓,根本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沐凌轩看着不好说话的顾君惜眸色沉了沉,顾黎川抢先开口。 “惜惜,你别太敏感,我们没有不想去俞城的意思,这洪灾救灾既然一开始是你一手在主导,我跟轩王殿下一定尽力配合。” 顾君惜见顾黎川如此说了,也就不再继续追着不放。 但鉴于顾黎川和沐凌轩,给她带来过太多不好的回忆,顾君惜总感觉心中不安。 那种不安,尤其在快要到达俞城时越加明显。 俞城是座小城,不足落雁城的一半,按理说左承风在三天前带人到达俞城,有了落雁城前面泄洪治救的经验,现在的俞城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 可才到俞城地界,还没有进入城门,就可以看到一片狼藉。 一群面色肌黄衣不遮体的灾民,拖着孩子,背着锅碗,以及洪灾过后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粮食,正往落雁城方向逃难。 拦住问过才知,俞城闹起了瘟疫。 一位大娘抹着眼泪,一脸恐慌:“顾菩萨说这灾病无解,得了病的人需要全部火烧,及时断决感染源。让我们这些还没有被传染的,赶紧离开。你们也别去俞城了,赶紧回去。” 顾菩萨!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顾君惜侧过身去看向顾黎川跟沐凌轩。 他们全都不敢对视的目光躲闪。 顾君惜偏偏不放过,笃定质问:“顾君堂又返回落雁城了?” 当初沐凌轩走的时候是如何承诺的,说好要将顾君堂押回京接受惩罚,这才多久,结果又放任顾君堂胡作非为。 虽然她从没有将沐凌轩的话再当真,可身为皇子、王爷,也不能让自己说的话,总像是打屁一样的没有一点信用度。 顾黎川见因为顾君惜的质问,脸色立即变得阴沉的沐凌轩,率先和稀泥的开口。 “惜惜,你别太敏感、利犀了。顾君堂再不对,做了错事,可她也是青岩大师的徒弟,她的医术或许不如你,但她应该也不会拿人命玩笑。” “这次的病情也许真的很严重。她能早些发现病情,遏制病情扩散,这是立了大功。” 顾君惜不吃顾黎川这一套,冷冷回道:“再遏制病情扩散,也不能焚烧病患,不努力尝试医治怎么知道治不了?身为医者是救人,而不是杀人!顾黎川,到现在你还盲目相信顾君堂,看来万姑娘跟天生都是白死了!” 一句话击中顾黎川命门,顾黎川当下想起万柔跟天生的死状,顿时面色一白,说不出话。 沐凌轩却更看重那句顾黎川所说“顾君堂医术不如顾君惜”。 他迷茫的看向顾君惜,如同受到欺骗:“顾君惜,你何时学会了医术?你会医术,本王怎么不知道!” 此时,顾君惜根本没有心思再理会沐凌轩,这会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哪里。 左承风跟顾君堂不对付,左承风早来俞城,俞城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左承风怎么可能不派人将消息传到落雁城。 左承风一直没动静,除非左承风出事了。 顾君惜正想着,就见俞城方向有人骑马飞奔而来。 等近了,才发现,这正是跟左承风身边的小将。 那小将身上又湿又脏,他见到顾君惜扑通一声摔下马,跪在顾君惜面前。 “顾大小姐,左公子出事了!” 冰冷的河边,洪水滔滔不绝往下奔走。 河岸聚集了许多人在打捞,可是无论怎么捞,也捞不上来被洪水冲走的人。 带路的小将,通红着一双眼睛,指着打捞人群最前面的顾君堂,向顾君惜告状。 “顾大小姐,左公子就是为了救她才被洪水卷走。她就是罪魁祸首!” 第249章 推她入河,以命抵命 “是她,是她,左公子明明再三警告过,要泄洪,不要她到河边来。可她还是组织村民到河边来。好几个半大伙子差点被洪水卷走,左公子一边要组织泄洪,一边还要看顾他们,他们就是害人精!” 那小将似想到当日泄洪的场景,情绪越来越激愤。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咬下顾君堂身上的一块肉。 为了泄洪,提前做了诸多准备,也吃了许多苦。 想着有了前面的经验,再怎么也不可能出差错,就算出差错也不会有人丧命。 可偏偏这个女人打着要帮忙的愰子,集结一帮无用的半大小子来河岸边好心办坏事。 随着小将所说的话,顾君惜的情绪被带出,她紧紧盯着顾君堂,脑中闪过左承风出发前来俞城时的场景。 左承风在前面与燕国的几场战争中,都没有出力,可在洪灾爆发,看到百姓受灾流离失所,他主动站了出来,救助百姓,重建家园,不怕苦不怕累。 “惜惜,之前我来落雁城是为了你,但这次我是真的想为百姓做点事,我看到他们愁苦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我是真的感到开心!” “等回到京城,我再也不要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也找点实事做!” 可转眼,那个有着灿烂笑容,说要做点实事的少年不见了。 掉入了那滚滚洪水当中,冰冷的洪水会不会让他感到冰冷,洪水的冲击会不会让他俊朗的容貌受损。 她还不能见到左承风的笑容! 顾君惜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原来不知不觉左承风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顾君惜一步一步朝着顾君堂走了过去,顾黎川、沐凌轩见状生怕顾君惜情绪失控,紧紧跟在顾君惜的身侧。 这时,顾君堂也早已经看到赶来的顾君惜等人。 她没有害怕心虚的扭头逃跑,竟带着一群半大的少年直接迎上来。 隔着距离就开始抹眼泪忏悔:“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左公子才会不小心掉进河里,我把这条命还给他。” “我恨不得能代替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左公子被水冲走已经有两天了,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尸体,就证明他一定还活着!” 没有发现尸体,就证明他一定还活着! 这是最坏的结果,可这话由顾君堂这个罪魁祸首说出来,只感觉无比可笑。 顾君惜眼中一瞬间浮现杀意,她前进的脚步突然加快,以顾黎川跟沐凌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速度朝着顾君堂冲了过去。 此时的顾君惜根本不再讲究什么礼仪规矩,法律法度,她只想顾君堂血债血偿。 凭什么顾君堂认为自己做错事,只需要几滴眼泪就能抹平,凭什么顾君堂觉得口头上的几句道歉就能将自己摘清。 顾君惜如同发疯般一把薅扯住顾君堂的头发,将顾君堂往河边拖,等到了河边,顾君惜将顾君堂的头死死按在河水里。 任由浑浊的河水冲刷着顾君堂的脸。 顾君堂在顾君惜的手里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她只能拼命的挣扎,一边祈求的将目光投向顾黎川跟沐凌轩。 这一刻的顾君堂是真的不需要装,就已经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也是在这一刻,顾君堂是真正感觉到顾君惜的可怕。 “大哥、轩哥哥救救我啊。救救我,父亲、干爹、还有师父都在等着我回去!” 只要挣扎着将头一露出水面,顾君堂就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求救。 这种时候,她用的是自己背后的利益捆绑顾黎川跟沐凌轩。 是啊。顾君堂即便犯了许多错,可在没有真正审判前,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如何向顾元柏、向魏明、向青岩子交代。 被顾君惜疯狂举动吓到的沐凌轩、顾黎川几乎不约而同,朝着顾君惜冲了过去。 “顾君惜你别冲动,就算顾君堂有所不对,也有朝庭法度惩罚,由不得你滥用私刑。” 那些拥护顾君堂的半大少年们,也跟着冲过来。 “你这恶毒的女人,快放开顾菩萨。那左公子本就是被派来帮忙我们俞城百姓的,他为救人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顾菩萨这几日不但要排查城中得瘟疫的百姓,还要想办法顾及这边的打捞,她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对左公子已经仁至义尽!” 沐凌轩、顾黎川跟那些半大少年转眼就要到达眼前,顾君惜这时突然松开手,扑通一声,将顾君堂推进了滚滚洪水当中。 顾君惜狠绝的模样,顿时让沐凌轩、顾黎川以及顾君堂的拥护者们一愣。 顾君惜这时转过身来,迎着寒风,雨后湿漉漉的天气,冷冷看向身后那一众人,声音响亮的给予回应。 “顾君堂这条命是左承风救的,既然说要仁至义尽,那就一命抵一命,这才叫做仁至义尽!” 随之,顾君惜的嘴角掀起了冷笑。 她从容越过顾黎川、沐凌轩,以及顾君堂的一众拥护者,直直往前走去。 可偏偏顾君惜这时所说的话,展露出来的气势无法让人反驳。 直到顾君惜走远,走回她的队列当中,顾黎川跟沐凌轩目光才重新投回在那洪水中扑腾,此时已经彻底沉入到洪水中的顾君堂身上。 洪水流得又急又凶,顾君堂坠入河水当中这会已经被淹没了踪影,如此情形,稍有不慎就再也捞不回来。 顾黎川脸色沉了沉,大喊着来人,但到底没有跟着跳下去。 沐凌轩亦是如此。 只在岸边着急指挥着。 但那些新跟在顾君堂身后的那些拥护者们,却接连不怕死的跳进河水里好几个。 “顾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跟在左承风身边的小将,见顾君堂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感觉心中舒坦了许多,他抹了把眼泪,靠近顾君惜。 顾君惜目光投向那不断奔流的河水,下定决心:“找,不管耗多少人力,都要想办法找到左承风,不到找人,绝不罢休。” 左承风是跟她一起离开京城的,若是不将左承风找到,别说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就左相夫妻那边,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是。”有了顾君惜发话,小将办起事来也更加利落有底气,他将原本听从顾君堂指挥打捞的人,全都换成顾君惜带来的人。 顾君惜是真的担心左承风,可事情繁多,那边因为疫病而被顾君堂活活烧死的俞城百姓,顾君惜也不能放任不管。 左承风这边已经暂时交代妥当,只希望能得到最好的结局。 顾君惜面朝河面,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真心许愿。 “老天爷,若是能让左承风平安回来,我愿意折寿三年!” 风呼呼的吹,老天爷似收到了顾君惜的请求,给予了回应,又像是无法应许,所以发出了悲鸣。 顾君惜睁开眼睛,她临离开前,再瞥了眼沐凌轩、顾黎川那边打捞的进程。 已经过去那么久,顾君堂依旧还没打捞出来。 第250章 自作自受,真正的报应来了 顾君惜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她带着一部分宁家军直奔俞城,城中心。 俞城县令因顾君堂是顾元柏的女儿,又是魏明干女儿,青岩子徒弟的身份,几乎对顾君堂言听计从。 所以左承风才会被顾君堂所压制。 俞城城内,风声鹤唳,戴着面罩的衙役正在全城抓人,只要发现有咳嗽发热,身上长红疱的人,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全都强制拉到一片空地做焚烧处理。 哭声、呐喊声、咒骂声随处可见,说这里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可那些逃荒的难民,以及河边拥护顾君堂的半大少年,却称顾君堂为顾菩萨。 眼前这副景象,难道不是顾君堂盲目一刀切所导致。 菩萨让人间变成地狱,还真是讽刺。 顾君惜让人捆了两个四处抓人的衙役,命其带来,来到城内空地专门用来焚烧患者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土坑,里面烧了火,被抓来的患者一个又一个被推进这火坑当中,场面十分残忍血腥。 主持局面的县令见到顾君惜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连得带着人上驱赶,同时也是打探底细。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瘟疫传播重地,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来的地方,若无其他事,赶紧离开!” 县令在说这话时,正好一个衙役将一位生病,看起来身体虚弱的妇人推入火中,顿时惨叫声响起。 那被强制抓来,排成队列的患者们,更是被眼前一幕吓得瑟瑟发抖,恐慌不已。想逃可四周都是带着刀剑对着他们的衙役。 顾君惜心猛地一揪,再观眼前县令肥头大耳,眼神浑浊一看就不是好人。 还没有来俞城前,就听说俞城县令是个贪官,现在一看怕是不止贪,而且还不将人命当回事。 如此草菅人命,简直猪狗不如。 顾君惜眼中凌厉光芒浮现,她提起一脚,毫不犹豫重重踹在那县令心窝,将那县令踢飞出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上面有人!”那县令被踢懵了,躺在地上试图恐吓顾君惜。 顾君惜一脚踏在县令胸前,无所畏惧,冷冷盯着县令。 “你上面的人可是顾元柏?可是魏明?亦或者是青岩子?无论是他们三位中的哪一位,我都不怕,毕竟顾君堂都被我扔进了河里!” 说完,顾君惜环视四周命令:“所有宁家军听令,将在场所有衙役全都抓起来。” “是!” 宁家军被宁含霜训练的极其有素,在场衙役根本不是对手,不过片刻工夫,局面已经全部被顾君惜控制。 衙役一被控制,在场的病患顿时慌了,有些甚至想要趁机逃走。 顾君惜并没有阻止,她只是站在县令方才坐过的椅子上,方便让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她的气势更是洪亮。 “诸位,我叫顾君惜乃是宁远侯府,宁家军话事人。我来就是为了帮助大家的,我不会罔顾任何人的性命。我的观念就是倾尽全力救助每一个得到了疫病之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 “诸位若是相信我,可以留下,若是不相信,也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勉强。” 顾君惜的话落下,有些听过宁家军名声的患者已经开始动摇。 有些却是被之前顾君堂制定的一刀切——所有染病患者统统焚烧所吓到,坚定地还是想走。 可当真的出了这片被圈出来的空地,见没有人阻止,一时之间又拿不定主意。 “傻啊,在落雁城附近,连救苦救难的宁家军都不相信,你们还相信什么?现在离开这里,若是将身上的疫病传染给家人怎么办?若是再被那些丧心病狂的衙役又抓住焚烧怎么办?” “反正没有更好的选择,还不如选择相信宁家军。” 渐渐的,病患者中出现一些支持宁家军的声音。 病患们仰头看着,在风中飘荡,不知道什么时候插起来的宁家军旗帜莫名觉得安心。 尤其顾君惜已经当场让人支起了诊治摊子,重新给病患们把脉看病。 宁家军给温和诊治疫病的消息不知不觉在俞城传开,渐渐的,不需要衙役四处抓人,那些染了病的病患已经莫名而来。 尤其后来传出,这疫病虽然棘手,可也不是无药可治,奔赴这块空地的人就越来越多。 顾君惜就以这片空地为隔离点,将病患隔离起来治疗。 离洪灾发生的时间过去越来越久,泄过洪的俞城河河水慢慢变得不再那么湍急。 当日顾君堂被顾君惜推下河,即便打捞的再及时也被河水给冲到了下流,沐凌轩跟顾黎川一路寻了几个村庄才找到顾君堂。 可也因此顾君堂染了病,耽搁了好几天,沐凌轩跟顾黎川才护送着顾君堂重新回到俞城。这还是顾君堂再三催促的情况下。 坐在马车上,顾君堂脸色苍白又虚弱,她满脸都是担心,向沐凌轩跟顾黎川表着自己的决心, “我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俞城染病的那些病患们怎么样了,疫病有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这疫病很是凶猛,若是没控制好,那遭殃的可不止仅仅一个俞城!” “回去后,就算是姐姐要将我再次推进俞城河,我也不能放着满俞城百姓不管。” 顾黎川跟沐凌轩听着,虽然都默契的不再那么相信顾君堂的话。 但对顾君堂所说俞城疫病凶猛,需要有效控制这些说词还是信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顾君堂是青岩大师的徒弟。 顾黎川思考了下保证:“顾君堂,你放心,只要你能有效控制俞城疫病,我保证暂时不会让惜惜再伤到你。” 暂时?顾君堂听到这词语不满,可她也明白跟顾黎川之间的关系,想要再修复到以前,目前情况困难。 她只能先顾别的。 顾君堂偷偷瞥了眼没有说话的沐凌轩:“大哥,你别这么说,我相信姐姐不是有意要伤害我,姐姐就是太在乎左公子了。只是不知道左公子现在找到了没有,若是还没有找到,姐姐怕是这一辈子都肯不原谅我了。” 顾君堂话落,果然看到沐凌轩脸色往下黑沉了许多。 她不由心中小小得意。 马车听从顾君堂的吩咐,一路穿过城内,直接到达作为焚烧地点的城内空地。 顾君堂才下马车,就看到了那些曾经不顾一切,跟着跳入俞城河救她的那些半大少年拥护者们。 在村子养病的这些日子,都是顾君堂在单方面的讨好沐凌轩跟顾黎川,这时突然再次看到这些被自己的洗脑的拥护者,顾君堂感到格外的亲切。 顾君堂热情的迎了上去:“大牛、大力、二虎,谢谢当日你们不顾危险,一起在俞城河打捞我,听说你们当中,还有人为了救我,跟着我一起跳入河中了对吗。呜呜……你们这份炽热真情,真让我感动!” 顾君堂眼泪流了出来,一位不在乎阶级身份,与平民百姓打成一片的善良小姐形象深入人心。 只是顾君堂在做戏的时候,没有发现,她口中的大牛、大力、二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当中年龄最大的二虎,他神色变换,最后像以前一样,崇拜地拉了拉顾君堂袖子。 “顾菩萨,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听说你没有事,一直都在盼望着你回来,我们还为你准备了礼物,你跟我们一起去。” 顾君堂听到礼物不疑有它,甚至还炫耀的回头邀沐凌轩跟顾黎川一起。 顾黎川跟沐凌轩从下马车起就在寻找顾君惜的身影,根本没有兴趣跟顾君堂一起,但也没有阻止顾君堂。 毕竟顾君堂能得到俞城百姓们的爱戴,就证明顾君堂之前所说不是谎言。 她提出来的遏制疫病办法,取得了有效的结果。 顾君堂见沐凌轩跟顾黎川都拒绝,心中不满。可越这样,她就越想要高调。 她大声笑着道:“既然大哥,跟轩哥哥不去,那就算了,二虎,你说的礼物在哪里,我们快走。我还要赶着回来,跟县令商量后续病患的安置处理问题。” “顾菩萨,你跟我来!”二虎在前面带路。 顾君堂被人拥簇着,只是渐渐的顾君堂发现自己越走越偏,等到一间破旧的房屋面前,顾君堂突然有些害怕。 她刚想要开口询问,身后就有人重重推了她一把。 顾君堂失踪了,被二虎带走后,等到天黑还没有回来。 沐凌轩跟顾黎川都有些着急,同时他们也发现,眼前的俞城并没有顾君堂说那么糟糕。 第251章 顾君堂的罪行再也瞒不住 在这里的患病者们身上没有死气,有的反而是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这片被隔绝出来的空地除了病患,还聚集起了许多大夫,以及主动来帮忙的热心百姓。 不限制自由,来来往往,离开的有得到治愈的病患,也有因为染了病主动刚刚寻来的病患。 可明明当时顾君堂说,疫病凶猛,必须遏制源头,否则遭殃的不止一个俞城。 可在他们亲眼看过之后,才发现这场疫病,更像是具有传染性质比较严重的风寒。 心中疑惑重重,顾君堂不在,也不能帮忙解惑。 他们原本想找顾君惜了解情况,但顾君惜一整日都在给病患看病,根本没有时间,只能等。 不过眼下是等不下去了。 同时,沐凌轩也进一步,真正得知了顾君惜会医术。 顾君惜虽然不是青岩子的徒弟,可看起来,这医术并不比顾君堂差,只是比顾君堂低调。 还真是瞒得他好苦。 沐凌轩心中酸涩,心里有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顾君惜失了清白,已经完全失了嫁他为正妻的机会,勉强纳为妾室他还害怕母妃会不同意,现在顾君惜学会医术。 在这次洪灾中带着新组建的宁家军重现于世,立下不少功劳,母妃那边的阻力想必会小许多。 只是顾君惜这倔强的性子一日不改,实在令人头痛。 他实在太想压下顾君惜的气焰了,如此想着,沐凌轩上前夺过了顾君惜手里正拿着的药方,压放在桌上。 “有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被打断,顾君惜微微抬眉。 顾君堂一回来就失踪,沐凌轩想不出,除了想给左承风报仇的顾君惜,还会有谁会针对顾君堂。 沐凌轩瞧见顾君惜一脸淡漠,与她无关的模样,那想压下顾君惜脾气的心更加坚定,说话的语气不由尖锐几分。 “当然有事,顾君惜,你别装了。你究竟将顾君堂怎么样了?顾君堂固然有罪,可大盛有律法,法典法规会惩罚她,还轮不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私设公堂。你不要一错再错,将这次洪灾挣来的功勋全部消耗掉。” 沐凌轩跟顾黎川带着顾君堂回来,早就已经有人向顾君惜禀报。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被洪水冲走都不死,命真大。 可到今为止,左承风还没有找到,顾君堂有什么资格还活着。 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继续去找顾君堂算账,不过是因为手头病患太多暂时腾不下手。 现在听沐凌轩这语气,不需要她出手,顾君堂就已经出事。 顾君惜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轩王殿下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看来是顾君堂出事了,还真是坏人自有天收,真是太好了!” 这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顾黎川听到耳朵里,只当顾君惜是特意隐瞒。 他的想法也跟沐凌轩一样,觉得在这里,顾君堂只有顾君惜这一个敌人。 他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同样也是和稀泥,想着要跟顾君惜重归于好。 他劝道:“惜惜,你告诉大哥,你究竟将顾君堂藏去了哪里?顾君堂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大哥已经认清楚了她的人品,若不是因为她是顾家的人,我绝对不会再管她。” “你放心,大哥是站你这边的。等回到京城,我一定不会包庇她,让她受到应有惩罚。” “你现在将顾君堂交出来,我就当你今日私自对付顾君堂这事没有发生过。” 看着一脸笃定,完全为她着想的两张不一样,但神情一样的脸,顾君惜觉得挺可笑,也不屑于解释。 毕竟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沐凌轩跟顾黎川若是对她但凡有一点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顾君堂出事,她乐于看戏,但她想知道究竟是谁对顾君堂出的手。 说实在的,顾君堂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的债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那还真是便宜她了。 顾君惜从位置上站起来,朝帐外喊了一声,令人叫来现在俞县的临时负责人,同样也是这片区域的临时负责人——孙泽。 孙泽是俞县县丞,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关,只是在顾君惜没来之前,一直受原先的县令排挤打压,因为不赞同顾君堂与原先县令对病患一刀切,全部焚烧的方案,被打入天牢。 是顾君惜来了之后,才将他放了出来。 孙泽听到顾君惜询问知不知道顾君堂下落,他本能对顾君堂表示反感的撇了撇嘴。 “顾大小姐,下官忙着安置病患,根本没有留意过那顾二小姐。现在大家手头上都有忙不完的事,相信其他人也不会留意她的去向。” 沐凌轩站在一旁,见顾君惜与孙泽不慌不忙,一问一答,只觉得顾君惜是在故意敷衍。 他顿时不耐烦起来:“顾君惜,你够了。你以叫个人来打掩护,你就能彻底摆脱关系吗?本王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若是顾君堂真这样死在你手里,你觉得魏明跟青岩子会轻易放过你吗,这连你父亲,都不可能轻易揭过!” “顾元柏不是我的父亲!”顾君惜强调,说她什么,她都不在乎,可有些东西一定不能模糊,断亲,那就是真的白纸黑字的再无关系。 “你……就非要这么顽固不化!”顾君惜的强调,沐凌轩完全理解成是对他的反抗,他气得额头青筋露了出来。 对于沐凌轩的误解,顾君惜早已经麻木,可孙泽却是第一次见。与顾君惜共事虽然没有几日,孙泽却是真的感谢顾君惜给死气沉沉,已经到了残暮的俞城注入了生机。 给了还能看到明天的希望。 他清楚知道沐凌轩的身份,此时为了维护顾君惜,他不惧的朝沐凌轩行了一礼。 “轩王殿下,你真的冤枉顾大小姐了,顾大小姐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给病患看病,甚至连中膳、晚膳都是匆匆扒了几口应付,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对付那无关紧要的人。怕是顾二小姐自己得罪了人,被仇敌绑走了!” “胡说八道,顾君堂在这里除了顾君惜这个仇敌,还哪里有其他仇敌!”沐凌轩一口咬定。 顾黎川认同地点头,就见孙泽白净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讥讽。 “轩王殿下,此言差矣。惧下官所知,顾二小姐在俞城的仇敌,除了顾大小姐,还有不下三十多人。” 沐凌轩、顾黎川惊讶。 第252章 这就是报应,欠下的怎么能不还 孙泽微躬的身体站直,将顾君堂的罪行一一数来。 “疫病刚刚发现,把脉得出具有极强传染性,顾二小姐开出药方之后,见病患没有好转就立即断定这疫病无医。枉顾人命,与县令定下只要患上疫病者全部活活焚烧的方案。” “短短两日,就一共烧毁了三十多条人命。她还大肆怂勇蛊惑那些懵懂少年,为了俞城大义灭亲举报自家患病的亲人。有些少年果然亲自将自己的家亲人拉到了这里生生焚烧。” “可结果顾大小姐只用一天时间,就治好了疫病,有效将疫情控制住。所以事实证明,这疫病并没有顾二小姐所说的那般严重。但凡当初顾二小姐肯多花点心思在治疗病患身上,少花点心思在蛊惑人心上面,这三十多条人命也还能好好活着!” “背负了三十多条人命,这其中又有多少户人。轩王殿下觉得,顾二小姐在俞城还没有死敌吗?” 孙泽越说越激动、愤怒。 别说那三十多条人命的家人,就算是孙泽自己本人,都恨不得撕碎顾君堂。 人,怎么能恶毒如此! 孙泽所说,跟顾君堂所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说法。 沐凌轩听完整个人震撼了,他已经知道顾君堂的表里不一,也知道顾君堂的自私自利,可却不知道顾君堂胆子能这般大。 顾黎川同样也是如此,他完全无法接受,同为他们顾家人,顾君堂怎么可能这么草菅人命。 那是三十条人命,不是一条,也不是两条。 可他转眼想到顾君堂亲手杀了万柔、天生还对顾空皓下杀手,他又有信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之前刚刚下马车,就追棒顾君堂的那些少年,会不会就是受顾君堂蛊惑,举报自己亲人的少年?” “顾大人,不知你所说的那些少年都长什么样?”孙泽问。 “都十四五岁的年纪,当初都有在俞城河岸帮忙打捞左承风,为首的少年长得黑胖黑胖!”顾黎川回忆着描述。 孙泽一听有了头绪,嗤笑出声:“你说的那人是二虎,顾二小姐在俞县时最喜欢跟在顾二小姐身后,也最听顾二小姐的话。也是他将自己患病的亲祖母背来的这里,做为第一个大义灭亲之人。” “为此,顾二小姐对二虎赞赏有加,答应要带他去京城!” 孙泽话落,顾黎川心中一咯噔,忍不住叫出声:“那就糟了,刚下马车时二虎说给顾君堂准备了礼物,将她带走了!” 孙泽睨着顾黎川,阴阳怪气再添一把火:“二虎得知病患能够治愈,这几日天天都在忏悔,隔着血海深仇,二虎怎么可能会给顾二小姐送礼物。” 是啊,隔着血海深仇,送刀子还差不多,又怎么可能送礼物。 尤其是反应过来,发现等于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这种痛必然深入骨髓。 到了这种时候,顾黎川跟沐凌轩也终于相信,之前是他们冤枉顾君惜了。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又冤枉了顾君惜。 要怪,还是怪顾君惜之前不计后果,非要将顾君堂推下俞城河,给了他们先入为主的错觉。 不过,现在都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主要还是先找到顾君堂要紧。 还是那句话,顾君堂做错事自有大盛律法。 “惜惜、孙大人,你们可知二虎他们会将顾君堂带去哪里?现在还是救人要紧!”顾黎川有些尴尬的行了一礼。 他这样不是为了顾君堂,只是为了顾家。 破旧的屋里,顾君堂一被推进去,就冒出几个全身被烧焦的人,朝着她尖叫,做出各种恐怖的姿势表情。 “鬼啊!” 这些烧焦毁容的人,让顾君堂想起自己前几日亲眼看到,那些患者被推进大土坑被火焚烧时的场景。 她本能的想象成,是那些患者变成鬼魂来找她报仇了。 她吓得花容失色,抱头鼠蹿,用力拍打身后被锁紧的门,大声叫着二虎的名字,可没有人回应她。 顾君堂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再也没有了那高高在上,弱柔圣洁的顾菩萨模样。 菩萨又怎么可能会怕鬼呢。 菩萨应该是圣洁的,渡化鬼魂还差不多。 二虎根本没有离开破屋,他就站在黑暗中静静看着顾君堂害怕慌乱,回想起初次见到顾君堂的场景。 柔弱的千金小姐,展颜一笑平易近人,一瞬间化解了他所有因贫穷带来的自卑。 他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是来救赎整个俞县的,否则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又为何来这小小的俞县。 他坚信跟着顾君堂,他也会成为俞县的英雄。 所以他背来了亲祖母,这是他的投名状,也是他迈向英雄的第一步,他不是不孝,他是大义灭亲。 可后来,顾大小姐的到来,却用事实告诉他,疫病没有顾君堂说的那么可怕,用点心是可以治愈的,而且只需要花一天的时间就能治愈。 可他却做了什么,将亲祖母背来送死! 他没有大义灭亲,他是愚蠢,害死自己亲祖母,双手都沾上了鲜血。父亲憎恨他,母亲日日哭泣,村里再也容不下他。 这个女人却还想着他追棒她。 二虎看了眼自己的手,光线暗淡根本看不清手掌纹络,他却仿佛看到满手罪孽鲜血。 二虎走进了这些烧焦的人群当中,将吓得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顾君堂拉了起来。 “二虎,这些是什么人,你不是要送我礼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惊慌中的顾君堂看到二虎这张熟练的脸,一下子像是抓到救星,本能的求救询问。 二虎抓住顾君堂肩膀的双手收紧,他咬牙说道:“他们是你的罪孽,礼物就是要你偿还你的罪孽。” “顾君堂,是你蛊惑方县令下令焚烧我们,我们这批人因顾大小姐来的及时,侥幸活了下来,可我们的容貌却全都毁了,都是你,你逃不掉。” 那些烧焦的人发出愤恨的嘶叫。 就在这时,关着的门也被打开。 二虎将顾君堂拖着往屋外走,来到一空块地上。 二虎粗鲁拖拽顾君堂的动作,连将顾君堂当成人都不是,更别说是昔日自己追棒的菩萨。 山路坑坑洼洼,不仅有着石头,还有着小刺,一路过来顾君堂的后背早就像是要断裂般的痛。 “哈哈,顾菩萨,我们现在就来好好招待这慈悲的菩萨!” 被烧焦的受害者们围着顾君堂,纷纷解开了裤子,对着顾君堂小解,将那泛黄带着骚臭的尿全都浇到顾君堂的身上。 顾君堂不是喜欢享受追棒,那他们就用这种侮辱的方式展开报复。 毕竟三十多条人命啊,残忍的被活活烧死,好像一刀杀死顾君堂真不解恨。 当那些带骚臭味的尿液淋在身上,顾君堂是真的感觉到了侮辱,那些作为穿越者的优越感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她爬起来,想要逃跑,每次又被无情的重重推回。 一人对上数十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当越来越多的尿液淋在身上,顾君堂只想解脱。 她最后爬起来,竟半跪着扑向二虎。 “二虎,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放过我,我不但许你一世无忧,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做你的女人如何。你现在就可以要了我!” 第253章 请求赐死,结局已定 “真没想到这妖界竟如同仙境一般。”洛南陵一赞美一番,若是日后有机会他到真希望能生活在这样一出地方。 在米恩口中他大概知道一些伯兰人的事情,只不过第一次见到妮可,拜伦着实有些惊讶。 如果方言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到时就要跟着方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现在提前了解一下其他世界的情况那就是十分必要的一件事。 寒暄几句之后,王聪也来到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尤丽则是坐在他的后面,其余几位首发的嘉宾后面也各坐一位经济人。 而看到风全走下球场之后,汉堡队的主教练芬克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其坐在自己的身边。原本,风全以为芬克将自己叫到身边之后,一定是准备教训自己的。 下一刻,之前一直游弋在前场左侧的于涵超赶在防守球员之前接到风全的直塞球之后理科作势假射。 那里正漂浮着三副巨型影像,画面中,正好是光辉城的圣光之翼17人,廷议国的捕食者杀手组13人,以及科隆城的金牌噩梦冒险者团队5人。 因为愤怒,这位先前彬彬有礼的王子就像一头怒的公牛!在地上走着圈子,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狠狠的盯着手足无措的希尔达,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拍着混血游侠的脊背,眼中隐有泪光闪过。 以他们圣人的境界,三成的实力增幅,就算他们使用自损根基的手段也做不到,这种增幅注意让他们一对一顶住一个魔祖的全力攻击。 不仅如此,在他丹田位置,一只手上正按在上面,这使得闻人君全身的真气透过这只手掌被吸入到了手掌主人身上。 岳琛等人一直朝光明塔走去。行走间,大家都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与光明塔的距离始终不变,永远遥不可及。 不过这等灵液球可遇不可求,能够得到即是机缘,林尘倒也不会就这样随意卖掉。毕竟这灵液球对神海境初期的武者来说,还是有些作用的。 她的话,令所有杨家之人脸色难看至极!杨天涯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蓝烟,如同看着一名陌生人。 阳平关上,吕布亲自检测内水河道,惊喜发现只要经过开凿,勉强能行船。 可惜这道法太过高级霸道了点,他如今的修为还是太低了,没有办法掌控,一经施展便会波及到自己。 李显便想着过些时日等东皇太一登上太子位后就差人过去修两国之好,西蜀易守难攻,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况且有北疆在背后虎视眈眈,可容不得分神丝毫。 “全军掩杀!”长安将领们此起彼伏地喝声切响,龟壳大阵如同开闸泄洪,一列列步兵杀出,滚动原野。漫山遍野尽是喊杀声。百里内,原野上,无数曹军铺天盖地的往汉水奔逃。 这让林尘明白,这传送符有时候,并不能够当做保命的手段。因为强大的对手,会让你在使用它之前,就斩断了你的生命。 然而白枫话音还未落,意外情况出现了。整栋建筑突然间全部断了电,照明设备熄灭,众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可想而知,身处于一楼大厅的宾客们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当即便有数人想要逃离这里。 “他的皮厚着,没有事情的。”林尘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开元境中期的武者,身上还有战灵护体,若是这样就受伤的话,那也未免太脆弱了。 所以田虎对已经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姐姐十分信服,大傻个立刻乖乖坐回榻上。 要知道,地球上古代人把天空和大地,也称为天地,而这样的天地,只是一个世界的封界之力而已。 而这一次,是从那瞳孔的右边中,凝聚了更为可怕的力量,简直无法想象。 紫烟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笑吟吟的将手中的犀角碧玉梳放到楚惜之手里。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复杂,如果想要对付我们的话,需要这么麻烦吗 他才被太子训得狗血淋头,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萧希微的缘故,此刻他不发难也是怕万一太子那边又有什么变故,但对萧希微以及萧家的人他早已深恶痛绝。 “我说过,这支凤凰金步摇的主人只会你。”楚惜之抬眸看着镜中的人一字一句道。 从火阵进入金阵,空中的刀剑好像没有发现他们入侵,都静静的悬于半空。 ”等我儿当了太子继位后,定要你好过!“粟姬如此恨恨地想道。 得知长安君请求允许他入学宫借地演讲时,荀子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一请求。 如此一来,佑佑便可以随时去看她。”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立刻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肯定,包括钟离佑。 唐洛没好气,他还以为林一鸣有什么好提议呢,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云秋梦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去还命债,还有情债……以及他多年来欠蓝鸢的那句‘谢谢’。 唐洛骂了一句,也懒得再管血玉蝉,随手扔进抽屉里,等有时间再研究。 说完,云轩从梁伯身上收回视线,而后重新躺回床上,好像在暗自琢磨着什么事情。 “主人说笑了,主人您是因为当局者迷,找到钥匙又太过心切,所以才会想到别人后头去了。不过……这个事情,倒不是安楚怀自己想到的,而是他身边那个叫楚年的男人。”福伯又说道。 那是一个个极其薄的金币用金丝线绑起来的,做的栩栩如生,金碧辉煌,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等那批老头子死赶活赶得追来,只看见慕天狂带人离去的一个背影。 “得嘞,那我就回复她,一个月后的拍会现场,咱们会去的。”宋清有些兴奋道,他还怀疑宋立是否会去看这场热闹呢,如果宋立不去,他还真不好意思去呢。 驾驶飞机的飞行员也是一头雾水,怎么一会让他飞去闫海市,一会又要回头 第254章 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知晓自己体内的东西,而且一语中的,难道对方是哪个老怪物 今天赵冉的戏份多,待会儿还有一场她的戏,许诺今天的戏份已经完了,她可以回去了。 白起想要冲上去,打算直接跟梁隋干起来,却被白某人直接阻挡。 “我先去拜访一下齐格勒博士,艾薇儿你带大家参观一下巴别塔,结束了就在休息区等我,我随后过来。”神情严谨的科尔森说完就先一步走进了巴别塔,看来样子在动手术之前他还有些许疑问需要解答。 费斯卡特勤机动队三标配:动力装甲、高斯武器、水蛭药剂。再加上那变态的选拔机制,tf才会被众多军事评论家称为超凡者的标尺。就连在地下世界,能不能从tf的围攻中逃脱已成为公认强者的基础标准。 看着眼前这一幕,药尘满脸的羡慕嫉妒,有点想问杨杰还有没有收徒弟的想法。 “二哥,这事咱们真的不管了吗”从皇宫出去的路上,常宁看着一言不发的福全,以为他是真的不要管这件事了,不由地问了一声。 “呕”从军时间最短的瑞贝卡那见过这样的场面,那混合着血腥、腐烂和焦油的刺鼻气味使她的承受力到达极限,别说早上果腹的食物就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再加上连续高强度战斗全身开始抽搐痉挛。 而容霆,如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冷淡会让自己的父母更加坚定这一门婚事的时候,估计……还是会这么冷淡。 “谢昭妃姐姐提点。”宜嫔看着一脸淡然地提醒自己的云汐,眼底闪过一丝讶意,她本以为云汐会仇视她来着,却不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为难她,关键时刻还提点她,这样看来后宫里那些传言就是事实。 冷紫冰则是脸色一沉,顿时心中便是一阵窝火,我的男人不用你夸,而且你对着我的男人挤眉弄眼的是想要干什么! 他也听到了导演和青青的对话,也见到他们散场。见青青低着头,一脸不悦,他就赶忙走了过来。 这种事在私下说,可能当笑话听,但是在相熟的人面前说,许梅真是感觉面色羞红。 蓝建辉底气十足的一番怒吼,让白冉冉彻底的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偷偷瞄两眼还在认真工作的某总裁,想起他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吃,难道他就不饿 这一场比赛的边一郎的赔率是一点三,颜璐投了一千万,赢回来一千三百万。颜璐很高兴。 是苏秦抱的白冉冉下楼,他听的分明,白冉冉嘴里喊得是蓝大少,可他不知道这蓝大少是何方人物。 吴子煜直到回了监控室,还沉浸在自己在商场带头打架,无故旷工,最后竟然受到了商场方面的内部表彰的经历中。 如果能给她父亲三年的工夫,她一定寸步不离父亲,学习父亲的经商,也尽下孝道。但是有时候,钱再多也没用,老天爷让你,你就是花光了钱,也留不下。 “不会”丁当愣了,马上抢过青青的手机看了一下,也大吃了一惊。 伴随着一阵清脆嘹亮的金铁碰撞声想起,那王二狗手中的凶锋,也是随之被宁浩的力量给生生震开了去。 “他,就在南平县城,就在汽车站那边。”萧伟边说边思索着自己说的,看看有什么漏洞。 “你连九龙岛都知道”宁浩惊讶道,突然感觉到炎黄十组有些可怕,没想到许风居然连九龙岛这些事情都知晓,的确是相当不简单。 没和秦云打过交道的人也就算了,像秦罡、云园秦云和秦悠悠等人得到消息后都是一阵愕然,难以置信。 秦云目光灼灼地看着手中的一枚黄色丹药,心潮澎湃,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这个主持人恍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看来他还算有点职业道德。 ls战队一波团战,除了苏扬以外所有人都阵亡,苏扬的未来守护者杰斯孤零零地选择绕到中路的兵线,想要断掉ssg战队的兵线,阻止他们的推塔。 说起来时间很长,可事实上只在那短瞬间,那片桃红色区域已不见,表明蛇妖的攻击手段,已被罗天阳消解。 蓝色与暗红的倾轧还在继续,深邃的暗红色不断占据着更大的空间。 在虎式坦克的竞争中,保时捷公司的产品竞标失败了,相比亨舍尔公司,保时捷博士的思路更加开阔,他搞出来了电力推动这种跨世纪的创造来,结果,机械故障不断。 第255章 伸手想要讨要她,给是不给 沐凌夜沉默着盯着面前的篝火没有说话。 慕容渊轻轻勾了下唇,将手里枯枝丢进火里起身,伸了个懒腰。 “罢了,你不去,那我去了。有些人恩将仇报,我不能忘记,落雁城之行能如此顺利,可多亏了人家顾大小姐。” 慕容渊才动作,沐凌夜就已经抬眼盯着慕容渊。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是能杀死人。 仿佛在说,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沐凌夜的眼神实在太过有存在感,就算慕容渊脸厚皮,拼命想要忽略也没有办法。 慕容渊最终还是转过身来,没有再往前,摊了摊手。 “行行行,我不去了,别用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看着我。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有些事情总需要面对。难道你真忍心,将顾大小姐让给别人?” “顾大小姐虽然没有给轩王好脸色,但轩王可是贼心不死,这一路都一直顾大小姐身边找存在感。轩王可是跟顾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没有了顾君堂,小心他们旧情复燃!” “滚!”慕容渊的叨唠像是将沐凌夜真的念烦了,沐凌夜随手捡起面前的茶盏扔了过去。 慕容渊牢牢接住,并且顺着杯子喝口茶,才慢悠悠晃了出去。 出了帐篷慕容渊抬眼看向顾君惜营帐方向,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幽深。 慕容渊走后,玄影看着沐凌夜绷紧的脸,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沐凌夜即使不用抬头,就已经察觉到玄影的异常。 沐凌夜话已经问出口,玄影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些天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殿下……属下觉得,您跟顾大小姐现在这样未尝不是好事。……也许,顾大小姐已经有了其他心上人,她对您只是想要报恩。毕竟当初在桃林,也是因为您救了被蛇咬伤的顾大小姐,顾大小姐才从此对您改变了态度!” 说这话时,玄影清楚自己是真的有些睁眼说瞎话。 沐凌夜记忆紊乱的这段时间,他亲眼看到了顾君惜对沐凌夜的用心。 这份用心,根本不像是对待恩人。 可顾君惜到底已经清白不在,他家殿下怎么能娶一个清白有失的女子。 好在,他家殿下恢复正常之后,已经忘记紊乱时发生的事情。否则他家殿下,若是还记得顾君堂挑拨时说的话,怕是要伤心。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想为顾君惜保守清白有失这件事。 毕竟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就已经失身他人,若是说出去,怕是要被戳断脊梁骨。 玄影话落,沐凌夜抬眼深深看了玄影一眼,那紧的脸庞绷得更绷。 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将玄影的话听进去,可看着却像是那乌龟躲在壳里,将小小的身体缩得更紧。 自卑是座大山,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孤知道了,你先出去!”沐凌夜打发。 玄影退了下去。 宁家军营地,山坡上,顾君惜一人独坐。 慕容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在她身侧坐下,递给她一个酒壶:“喝点?” 顾君惜看了眼接过,喝了一口,仰头看天上星星。 “别担心,左承风这人一向机智,他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慕容渊见顾君惜喝了,也跟着一起喝,学着顾君惜的动作看天上的星星。 “谢谢!”顾君惜感谢的一笑,主动用酒壶碰了下慕容渊的酒壶。 “是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次落雁城之行不会这么顺利。就要进京,只怕像现在这样的安逸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慕容渊惆怅。 沐凌夜这次在落雁城表现得这么优异,势必会引起各方关注,当不起眼,随时能被废的太子殿下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必定会让有心人产生危机感。 第一个不放过沐凌夜的,怕就有盛帝,还有丽贵妃。 毕竟盛帝是让沐凌夜去送死的,可沐凌夜却立了功回来。 从另一个角度看,沐凌夜这是违背了圣意。 沐凌夜的处境顾君惜明白,慕容渊的担忧她也清楚,她会想办法帮沐凌夜,可请旨嫁给沐凌夜一事却是让她有了迟疑。 毕竟沐凌夜已经对她避而不见,不管因为什么,沐凌夜现在对她这么抗拒,都不是嫁给沐凌夜的好时机。 嫁给沐凌夜,她是想要辅助沐凌夜报恩的,而是成就怨偶。 至于失身给沐凌夜,沐凌夜若是想就此忘记,当没有发生,她也不会怨怪。 毕竟当初她上,他下,也是她先动的嘴,算是她趁人之危。 想到这些乱成团的事情,顾君惜干脆甩了甩头,再次跟慕容渊碰杯:“慕容公子,我们今日就将那些烦心事统统抛下,只谈眼前,不问将来,喝酒!” 顾君惜仰头,酒水顺着她细长的脖颈而下,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慕容渊眼神一暗,移开视线。 夜风吹过,不知不觉顾君惜和慕容渊都醉倒在山坡上。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到来醉到面颊绯红的顾君惜面前,目光灼灼盯着顾君惜,像是一个,只敢在黑暗出没的偷窥暗夜狂魔,盯了许久,才俯身将顾君惜横抱起来。 只是他往前还没有走出几步,一道身影就已经出现,拦在了面前。 “皇兄,有劳了,将惜惜交给我,我送她回去。她从小就喝不了酒,偏偏还贪嘴,实在是不乖。” 沐凌轩与沐凌夜对视,自然地伸出双手去接沐凌夜怀里的顾君惜,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与熟稔,牢牢地将顾君惜视为她的所有物。 可就在沐凌轩手快要碰到顾君惜时,沐凌夜侧身躲过了沐凌轩伸来的手:“不会喝,多喝几次就会了。她已经是上过战场的人,不是三岁的孩子,用乖来形容已经不适合她。” 明着说是乖不适合顾君惜,实则是说沐凌轩已经不适合顾君惜。 沐凌轩眼中闪过暗芒,读懂沐凌夜话中意思,这时他却不想跟沐凌夜撕破脸。 沐凌轩继续笑着,去抱顾君惜:“皇兄有所不知,惜惜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个任性的孩子,这别扭都跟我闹了将近一年了。所以不管她有没有上过战场,用乖来形容她都再适合不过。” “何况皇兄最近不是都跟惜惜避嫌了吗?马上就要回到京城,再让人看到惜惜跟你在一起实不妥。她毕竟会是你的弟妹。” “她答应你了?”沐凌轩笃定的语气,淡定的神情,不由让背负自卑大山的沐凌夜突地回想起慕容渊才说不久的话。 “小心对你心生怨念!小心真的不要你!” “现在没有顾君堂,小心他们旧情复燃!” 沐凌夜心口蓦地一窒,削薄的唇抿紧,问出话时嗓子都有些干哑:“她答应要嫁你了!” “当然。”沐凌轩点头。 他是要纳顾君惜不是娶顾君惜,但在他看来,都一样。 虽然顾君惜暂时没有答应,但这是早晚的事情。 他跟顾君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沐凌夜无法比拟的。 何况这一路上,顾君惜就没有再主动找过沐凌夜,这就是顾君惜回头的证明。 再者没有左承风的打扰,一切只会更加顺利。 沐凌轩毫不迟疑的态度,让沐凌夜抱着顾君惜的手松了松。 第256章 被连累最惨的一次,请求赐婚 再次对上沐凌轩的双手时,沐凌夜最后还是躲开了。自卑不敢让他正面,面对顾君惜,但占有欲不允许他将顾君惜拱手让给他人。 “既然如此,那就等她嫁给你之后再说。她现在与你没有婚约,就还不是孤的弟妹!” 说完,沐凌夜直接抱着顾君惜绕过沐凌轩,往帐篷走去。 沐凌轩不甘的紧紧跟在后面,这时顾黎川出现,伸手要接顾君惜:“太子殿下,男女有别,还是让下臣来!” 顾黎川是跟沐凌轩一同来的,沐凌轩去抱顾君惜时他没有露面,沐凌轩吃瘪他才走出来。 得知顾君堂的真实人品,得知顾君惜真实本事,他才真的知道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所以他自是希望沐凌轩与顾君惜和好。 他与沐凌轩一直站在一条线上,顾君惜与沐凌轩和好,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也能修复。 沐凌夜面对用兄长身份与他对峙的顾黎川,连面对沐凌轩的心虚都没有了,反而是冷漠:“是男女有别,顾大人别忘记你与顾大小姐已经断亲。” 一句话令顾黎川变了脸色,只能与沐凌轩一起不放心的跟沐凌夜的身后,将顾君惜送回营帐。 到了营帐门口时,恰好遇见找出来的宁含霜。 宁含霜的目光在沐凌夜与沐凌轩以及顾黎川身上三人身扫过,最后视线落回喝得不省人事的顾君惜身上挑了挑眉。 顾黎川抿了抿唇,先开口:“母亲!妹妹喝多了,让轩王殿下送她回营帐。” 沐凌轩接下顾黎川递来的台阶,顺势接话,并伸手再次去抱顾君惜:“对,顾夫人,让本王送惜惜进去,都劳烦皇兄一路了。” 时间虽然过去许久,可宁含霜没有一日忘记,顾黎川跟沐凌轩是如何护着赵殊儿以及顾君堂的。 她严肃的目光在沐凌夜身上扫过,就见沐凌夜不自在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垂下了头,竟真有将顾君惜交还给沐凌轩的趋势。 宁含霜不满意的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严肃强调:“顾大公子、轩王殿下,请叫我宁含霜,若是客气点,也可以叫我宁夫人。” “母亲……”顾黎川难过的喊。 沐凌轩微垂下头。 宁含霜不理会他们的失落跟难过,若是对他们心软,那当初她受的伤又谁来弥补。 宁含霜看向沐凌夜:“劳烦太子殿下继续帮忙将惜惜送进营帐。” 沐凌夜处境艰难,可就算让宁含霜选,宁含霜还是会选择将顾君惜嫁给沐凌夜,而不是沐凌轩。 宁含霜说完,便撩起帘子方便沐凌夜进入。 见宁含霜选择了自己,沐凌夜灰败的眼睛一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了一下就才抱紧顾君惜进了帐篷。 顾黎川跟沐凌轩被关在了帐篷外。 帐篷内。 宁含霜看着沐凌夜小心将顾君惜放在床上开了口:“太子殿下,你若是喜欢惜惜,那就别忽远忽近的吊着她,若是不想娶她,那就离她远点。毕竟她已经在轩王殿下那里受过一次伤,我不希望她再受第二次。” 虽然顾君惜不说,但宁含霜还是看出来了,顾君惜跟沐凌夜在闹别扭。 毕竟一路同行,沐凌夜一次都没有在顾君惜面前出现过,这任谁看,都有问题。 宁含霜的话,让沐凌夜放松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他搓了搓自己的袖子,不敢跟宁含霜对视,逃避似的开口道歉:“对不起!” 沐凌夜离开帐篷,顾君惜对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顾君堂的情况也一直不好。 她一路上都是乘坐的马车,孤独的窝在单担上,烧伤的身体还是不能让她动弹。 整日整夜的恶梦,折磨着她,反反复复都是二虎带人往她身上淋尿,折辱她的画面。 “大哥……轩哥哥!” 顾君堂只能指望顾黎川跟沐凌轩能答理她,可沐凌轩与顾黎川对她心软是心软,却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安慰,照顾她。 经过一天的时间赶路,大军终于到达京城。 透过车帘,看着京城的城门,顾君堂竟呜呜哭泣起来。 她终于回来了,顾黎川、沐凌轩都抛弃了她。 她只有父亲,还有干爹以及师父了。 “太子殿下,轩王殿下、宁夫人、顾大小姐,皇上宣你们即刻进宫面圣!” 大军自是不能进城,需要在城外安营,等待安排。 顾君惜几人还没有进城,宣旨的太监就已经匆匆而来。 这已经是盛帝几次催促召见,自是不敢耽搁。 顾君惜几人领旨,京兆尹又亲自出现,奉命将顾君堂抓往大牢。 顾君堂看到朝自己而来的衙役,那才亮起的眼眸立即变得惊慌。 因为烧伤不能行走,她被两名衙役抬着往城内走。 两旁围观的百姓,看到这般惨状的顾君堂纷纷感觉痛快,并朝她丢菜叶,臭鸡蛋。 不过片刻,顾君堂身上就堆满菜叶子,跟臭鸡蛋液,这样的场景让顾君堂想起她被二虎折辱时的场景。 她虽然知道人心易变,顾黎川跟沐凌轩因为她失势,已经抛弃她。 但这时,她不得不向他们求救。 “大哥……轩哥哥,救救我!” 顾黎川不忍,可他还没有动作,就见周围百姓认出他,竟他也指指点点。 “就是他,他就顾府大公子,最年轻的状元郞顾黎川。我真怀疑他的状元是如何考上的,眼睛糊屎了吗?帮助外室跟庶妹,欺负自己嫡亲母亲,嫡亲妹妹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女人跟儿子都被庶妹害死了,还帮着庶妹。怎么?难道他喜欢自己庶妹不成,真真恶心!” “砸他,砸死他!” 议论的声音将将落下,就有人情绪激动的带头开始朝顾黎川砸臭鸡蛋、烂菜叶。 顾黎川一时间自顾不暇,也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顾君堂只得将唯一求救的目光投向沐凌轩:“轩哥哥,救救我!” 顾黎川已经是前车之鉴,沐凌轩自是不可能理会,他强忍着不忍撇开头。 沐凌轩的动作让顾君堂心生恶毒,她的处境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她只能将沐凌轩继续拖下水,这样才能给自己求一线自保。 “轩哥哥,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可是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顾君堂这声喊叫用了十成的力气,即使城门口闹哄哄的,也足够让许多人听到。 当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 这些议论无一不是在说沐凌轩不知羞耻,果真跟小姨子有染。 连顾君堂这么恶毒的女人都要,跟顾黎川一样眼瞎。 不过,沐凌轩到底是王爷,就算是不耻,围观的百姓也不敢像对待顾黎川一样扔烂菜叶、臭鸡蛋。 沐凌轩再一次受到顾君堂的连累,也是连累最凶的一次。 而对这些议论、异样,沐凌轩无法再对顾君堂心软。 他真正开始彻底厌恶顾君堂起来,也没有办法再与顾君惜他们一同进宫面圣,一个人先跑了,进宫后第一时间去见了丽贵妃。 “母妃,顾君堂疯了,儿臣不想跟她再扯上任何关系。儿臣想纳惜惜为……侧妃。母妃,您帮儿臣去求父皇赐婚!” 第257章 以清白为矛,稳稳拿捏顾君惜 沐凌轩原本想说将顾君惜纳为妾,可想到顾君惜这次在落雁城立下的功劳,又觉得侍妾的身份的确埋汰。 思来想去,还是侧妃的位置最为适合。 顾君惜虽然清白不在,可到底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给个侧妃的位置也算对得起她。 丽贵妃望着眼前几个月不见,原本送去落雁城立功的儿子,眼中闪过深深失望。 可现在已经回到京城,再追究过去的得失,已经没有意义。 丽贵妃拂了拂手腕上的白玉手镯,懒懒开口:“你确定只给个侧妃的位置,顾君惜能愿意?” 丽贵妃说这话,也是因为顾君惜带着宁家军在落雁城立了功,盛帝将顾君惜召进宫必然会给一番奖赏。 宁远侯府跟有功的顾君惜,再给一个侧妃的位置的确是少了。 而且丽贵妃看重的一直也是利益,顾君堂身后哪怕是站着魏明跟青岩子,也是废了,现在踢开正好。 丽贵妃没有反对,沐凌轩松了口气,他自信的挺了挺胸膛:“母妃,其实给她侧妃的位置,儿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哦?” 沐凌轩见丽贵妃疑惑不解,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才又愤怒又后悔的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顾君惜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儿臣直到今日才反应过来,那晚儿臣稀里糊涂跟顾君堂有了夫妻之实,怕也是顾君堂一手算计。” 丽贵妃眸色微动,对沐凌轩的看法表示赞同。 作为一路宫斗过来的宫中老人,丽贵妃自不相信什么巧合,而且她一直都觉得顾君堂心计深沉。 丽贵妃身体更加松弛地靠在软榻,精于算计地笑了笑。 “当初一定要退婚,顾君惜多狂多傲啊,没想到转了一圈连清白都没有了。你肯纳她为侧妃的确是抬举她了。” “她既然已经失了清白,就算是皇上给了她丰厚的奖赏,怕是也没有好人家会上门求娶。” “放心,赐婚的事本宫会跟你父皇说。你刚回京,还是先去见过你父皇,最迟明日接风宴,这件事就会有结果!” 沐凌轩得到丽贵妃的承诺,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想到要不了多久,顾君惜就会嫁给他,沐凌轩连带在城门口,因顾君堂给他带来的阴霾都淡去了许多。 同时,这个时候,顾君惜与宁含霜、沐凌夜才将将进入宫门。 沐凌轩赶过来时,恰好与他们一同进入宫殿面对盛帝。 盛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两侧站着朝中六部大臣,只是这些大臣当中少了顾元柏,连带左相也不在。 顾君惜与宁含霜、沐凌夜、沐凌轩纷纷跪下。 盛帝先是赞赏了顾君惜与宁含霜,随后封赏了宁含霜。 “宁氏,宁远侯虽然不在人世多年,只留你与你妹妹两个弱女子,但观你今日所作所为,倒是没有辱没宁远侯府门楣。这宁远侯府的宅子,朕一直没有收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将宁远侯府的传承继续传下去。” “今日朕就破一次例,特封你为宁远侯。顾君惜赐世子封号!承袭三世。” 盛帝话落,宁含霜与顾君惜纷纷跪下领旨谢恩。 宁远侯,这可是大盛第一个女侯爷,而且还可以承袭三代,就说明除了顾君惜这一代外,还能往下顺沿一代。 如此殊荣,这事传出怕是要惹不少人眼红嫉妒。 就连沐凌夜跟沐凌轩都忍不住抬眸看向顾君惜。 可落雁城洪水爆发时,顾君惜以宁远侯府的名义出银出粮出力,速度做出的应对挽救了多少百姓性命,这厚重的恩赐自也担当得起。 所有努力没有白费,跪着的顾君惜与宁含霜对视一眼,齐齐谢恩。 宁含霜刚刚带着顾君惜和离断亲之时,有不少人同情她们,同样也有不少人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如今她们用事实证明,离开顾府,反而过得更好。 “谢皇上恩典!” 宁含霜先站了起来。 顾君惜想到之前一直打定的主意慢了一步,余光看向沐凌夜。 然而,她的目光刚跟沐凌夜对上,沐凌夜就已经移开。 顾君惜抿了抿唇,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沐凌夜如今这个态度,她实在没有办法再无所顾忌地请求皇上赐婚。 顾君惜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沐凌夜微不可察地将眸子垂得更低,脸上闪过矫情又别扭的失望。 盛帝赏赐完宁含霜跟顾君惜,接着就沐凌轩叫出了列。 盛帝看向沐凌轩的目光有着身为帝王少有的慈祥:“轩王,落雁城之战,你指挥失误,但在洪灾发生时能当机立断地返回救灾,算是功过相抵,这次就不奖不罚,全当历练,以后再接再厉,你可明白!” 沐凌轩返回洪灾,虽然在落雁城时有帮忙出力,可到了俞城为了找失踪的顾君堂完全没见了人影。 如果这都能算功的话,那这次比沐凌轩立功多的人不知有多少。 果然,被偏爱的无论有没有作为,都会帮忙找出些功劳来。 而真正有功劳的沐凌夜却被排在了最后面。 沐凌轩跪下谢恩,顾君惜站在一侧,余光落在沐凌夜身上,就见沐凌夜始终敛着眉静静站着,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盛帝论功行赏完宁含霜、顾君惜、沐凌轩就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 至于宁家军,自是编入到肃亲王旗下的虎贲军,保留原来的编号。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大盛在,宁家军就一直会在,达到了顾君惜最终要振兴宁远侯府的目的。 顾君惜离开时,沐凌夜还是没有被盛帝提及。他明明立功回来了,可这种时候,他更像是做错了事,等待盛帝的批评惩罚。 请求赐婚的事,顾君惜虽然忍下了,但依旧担心着沐凌夜的处境。 可眼下,她实在没有留在殿内的理由。 顾君惜看了沐凌夜两眼,还是跟宁含霜出了殿内,但她没有马上往宫门口走,而是拉着宁含霜等在了外面。 宁含霜知道顾君惜在担忧什么,但这是在宫中,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忍下满腔话语跟顾君惜一起等。 经过昨晚,她直白跟沐凌夜对话后,她对沐凌夜越发不满。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那就表现得再明显一点,这样不清不楚,让她觉得很没担当。 她还是更喜欢左承风,可惜左承风事到如今还没有消息。 宁含霜微微叹了口气,就见沐凌轩远远看着,想要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不过,在她看过去时,沐凌轩还是止住了脚步,朝她们微微行了一礼先一步离开。 沐凌轩自是想去跟顾君惜分享,丽贵妃愿意帮他请求赐婚的旨意,可是想到丽贵妃叮嘱他不要急,再想到宁含霜对他似乎已经有了偏见,他又忍住了。 反正最迟不超过明日接风宴,顾君惜就要重新属于他,谨慎为上,不怕多等一天。 第258章 将他与顾君惜的婚事定下 殿内。 等顾君惜他们走后,盛帝故意晾够沐凌夜,才皱着眉头迟迟严厉开口,一出声就是问责。 “太子,你可知罪?” 明明从无到有,一路剿了不少匪,亲自拉起了一支破晓军,又一手击退燕军,帮大盛签订停战协议,拿下燕国两城。 如此多的功劳,已经算是一洗数年之前被燕军大败,要了当朝太子为质的耻辱。 可得到的不是嘉奖,而是谴责。 盛帝此话一出,殿内大臣全将目光投在沐凌夜身上,大气不敢喘。 面对不公,沐凌夜似乎早已经习惯,他绝美的脸庞始终淡淡的不曾有任何一丝变化。 他不认罪,可还是朝着盛帝跪了下去。 “儿臣不知,请父皇示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君权父权是两座大山,沐凌夜羽翼还没有完全丰满,自是只能默默扛下。 “不知?呵呵,很好。死不悔改!” 沐凌夜的一声不知,被盛帝理所当然当成是对他的反抗,藏在心底的怒气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了爆发的出口。 盛帝随手抓过身侧案几上的翡翠雄狮摆件,就朝着沐凌夜砸了过去。 面对迎面砸来的摆件,沐凌夜明明能够躲开,可这时他却是生生忍着没有动弹。 任由摆件砸在他的肩膀上,再呯的一声滚落在地。 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沐凌夜,他若是敢躲,得到的会是盛帝加倍的怒火。 摆件砸在肩膀小说也会被砸出淤青,沐凌夜却是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他身体跪的笔直,从容淡定的拾起地上的摆件双手递给一侧的太监。 太监悄悄看了盛帝一眼,不敢接。 沐凌夜就一直保持递摆件的姿势。 沐凌夜这副自若淡定的模样偏偏惹得盛帝更加生气,盛帝甚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来到沐凌夜面前,亲自一把将沐凌夜手中的摆件打落在地:“混账,这种时候你竟然还不知错?还不知道老实交代?” “朕都听说了,你跟燕国大王子在战场上关系,他逃脱之后,不急着逃回燕国,反而去找了你。与燕国谈判,你只要了燕国两城,就轻易放过那燕国大王子,你分明就是对燕国有了情。” “果然在燕国待久了,即使再回到大盛,你的心也只会向着燕国,你可还记得你是大盛的太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眼下盛帝出来说的话,可见就是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来诬蔑沐凌夜的话。 真是讽刺! 沐凌夜在燕国受过那么多的罪,最恨的就是冷玄绝,可盛帝却用沐凌夜跟冷玄绝关系亲密来攻击。 沐凌夜渐渐收回递出的双手,没有任何辩解的垂下头,因为他明白,在盛帝认定的情况下,他再辩解没有任何意义。 他就是脏了,就是盛国的耻辱。 但让他认下,也绝无可能。 沐凌夜声音清冷:“儿臣没有!儿臣不曾忘记!” 没有对燕国有情,在那种情况下能不费兵力拿下燕国两城,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若是他忘记自己身为大盛的太子,那他就会灭了大盛。 纵使大盛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但这个国家还有他所在乎的那么一两个人,他就会努力的去保护,这个帮着外人伤害他的国家。 “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死不认罪,罢了,朕看到你就觉得心烦。反正你身体也一直不好,把破晓军尽快转交给威明将军,没有其他事,就好好待在府中养病。反正朝廷上的事也指望不上你!” 一个莫无虚名的罪名,就抹去了沐凌夜远去落雁城,千辛万苦立下的功劳,顺带收回破晓军的军权。 盛帝对沐凌夜的不喜,已经做到不掩藏的地步。 不过,自从沐凌夜身为质子从燕国归来,盛帝也没有一天掩藏过不喜。 还是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沐凌夜起身行礼应是,安静退出大殿。 盛帝看着顺从离开的沐凌夜,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明白虽然打压了沐凌夜,收回沐凌夜的兵权,可沐凌夜在军中威望,百姓中的名声已经立了起来。 顾君惜等了许久,见沐凌夜终于从殿内出来,忙迎上去:“阿……太子殿下,你还好!” 算起来,这还是自沐凌夜被以毒攻毒,刺激得恢复正常后,顾君惜跟沐凌夜的第一次正式开口说话。 “劳世子关心!”沐凌夜态度疏离有礼,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你真的还好?”沐凌夜的态度让顾君惜心中苦涩,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关心地询问。 若是盛帝对沐凌夜真的只是正常奖赏,那就不会将他单独留下。 沐凌夜继续淡淡地摇了摇头:“孤真的还好。” 正说着话,太后宫中宫女前来,请沐凌夜过去。 沐凌夜依旧看起没有任何不妥的告辞:“宁侯、世子,一路舟车劳顿,若是没有其他事,还是尽早出宫回府休息。孤先行一步!” 沐凌夜离开,顾君惜只能跟宁含霜先出宫。 沐凌夜不愿意说,顾君惜只能想着过后,从其他地方打听方才殿内发生的事情。 太后宫中。 除了太后之外,黄绮琳竟然也在。 沐凌夜进殿,目光只在黄绮琳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直接越过朝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亲自将沐凌夜扶了起来,关切的打量:“瘦了,黑了,这趟落雁城之行辛苦你了。” 有了太后这几句关切的话,沐凌夜方才在盛帝那里受的不公此时似乎有了被安抚的趋势,那被摆件砸伤的地方,也似没有那么痛了。 他微微眨动眼睛,将太后重新扶回软榻,淡淡回道:“不辛苦,只是辛苦皇祖母挂念。” “你这孩子,皇祖母不挂念你,又挂念谁。”皇太后眼里有了笑。 早站起来的黄绮琳这时眨着一双眼睛,看着到了眼前的沐凌夜,娇悄地朝沐凌夜行礼:“太子殿下,很高兴,这快又在京城见到你!” 太后顺势也对沐凌夜介绍:“阿夜,这位是黄绮琳,黄老将军的孙女儿,你应该还记得。这些年她一直在乡下养病。听她说,这次回京恰好遇上你去落雁城。你一共还救了她两次,这也算是缘分。” “随手!”沐凌夜站在太后面前,淡淡的,连看黄绮琳一眼也不曾。 黄绮琳原本还想顺势跟着攀谈,见沐凌夜如此模样,微微有些不满,失落。 她还算是识相朝太后行了一礼告退:“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刚回京,想必你们还有许多话要聊,臣女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您。” “去,一定记得常来宫中!”太后没有挽留,等黄绮琳彻底出了宫殿,才不满的看向沐凌夜:“怎么这般冷淡?莫非你还在怪她当年退婚一事?” “皇祖母,已经过去了!”沐凌夜不愿意再提。 皇太后叹了口气:“黄绮琳愿意在你离京后,常常进宫看哀家,可见她是后悔想回头了。你与她到底是你母后在时定下的婚事,而且你跟那顾君惜这么久了也没有结果,若是可以黄绮琳也是不错的选择。” “皇祖母,最近您身体可还好?”沐凌夜不愿意回答的转移话题。 这就是不中意黄绮琳,沐凌夜的心思皇太后岂能不知。 沐凌夜心思深沉,什么也不愿意主动吐露,皇太后明白逼也没有用,只能妥协。 “罢了,你不愿意提黄绮琳,那哀家就不提。只是你抓紧点时间,将你与顾君惜的婚事定下,哀家也好真正放下心来。” 第259章 只剩殷勤跟讨好,愿意做她的眼睛 沐凌夜依旧没正面回答,只是继续关心他离京后太后的日常起居。 太后见沐凌夜实在不愿意提及这方面的事情,想着沐凌夜才回京,也就不有再继续提及。 沐凌夜在太后宫里待了许久,才离开。 到了宫外,黄绮琳并没有回府,而是一直等在宫门口。 “太子殿下,你还好吗?”黄绮琳行了礼,满脸都是对沐凌夜的关心。 沐凌夜挑眉。 黄绮琳解释:“听说皇上让你交出破晓军的军权,其实这件事臣女祖父应该能帮得上忙!臣女祖父今日就在家中,若是太子殿下方便,可以与臣女一同回去!” 黄绮琳祖父黄老将军,是跟宁远侯齐名的大将,在军中极有威望,在朝中也能说上话,否则当初先皇后也不会给沐凌夜定下这门亲事。 只是这些年,随着黄老将军年岁渐高,黄绮琳为了躲避与沐凌夜的婚事,远走乡下,黄老将军就逐渐退了下去,可在朝中的势力跟人脉依旧在。 年岁已大,蹉跎至此,黄绮琳回京这段时间观望许久,发现除了沐凌夜,她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虽然沐凌夜现在处境依旧艰难,但这次落雁城之行,让她看到了沐凌夜的潜力,而且沐凌夜容貌俊美,值得她冒险,将宝押在沐凌夜身上。 黄绮琳目光真诚,看起来是百分百为他着想,沐凌夜目光在黄绮琳身上停留,而后收回,抬腿上了马车。 “父皇让孤回府好好养病。” 马车离去,黄绮琳一路目送。 “小姐,这太子殿下怎么拒绝您?您肯回头帮他,难道他不应该感恩戴德,毕竟他处境如此艰难,能这样费尽心思帮他的人,恐怕就只有您一个了!” 婢女叠蓝站在黄绮琳的身侧,出言为黄绮琳打抱不平。 黄绮琳没有一丝生气,回头打着团扇,笑颜如花地盯着叠蓝。 “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太子殿下完全是为我着想。皇上让他回府好好养病,若是现在连太子府都不回直接去了黄府,怕是我黄府都要惹皇上不高兴。” “原是我考虑不周,就不该在宫门口找太子殿下说这件事。” 叠蓝闻言领悟过来,她拍了下自己脑袋,扶着黄绮琳坐回马车:“原来如此,还是小姐脑子灵活。看来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将您真真切切地放在心上。” “自然,毕竟我与太子乃是自小的情谊,又订婚这么多年。”黄绮琳很有自信,想到方才见沐凌夜时,沐凌夜那俊美的容颜,又忍不住悸动,双颊发烫。 这一面,顾君惜与宁含霜回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宁远侯府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听到消息前来送贺礼的人。 以前宁远侯府清冷的门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顾君惜让管家一一登记造册,方便以后还礼,实在太过贵重的礼物则退了回去。 等处理完这些杂事,才注意到早就等在一侧,不敢打扰的顾空皓。 顾空皓见顾君惜有了时间,才殷勤地凑上前来,想着讨好跟弥补。 “惜惜,三哥很听话,你让我去状告顾君堂,我就去状告了。而且时机、尺寸把握得刚刚好,就连今日城门口,那些向顾君堂砸鸡蛋,烂菜叶子的人,都是我组织的!” 养了几个月时间的伤,顾空皓看起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那断了的几根手指,已经成了永远不可能弥补的缺憾。 顾君惜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你做的这些事,只是为你自己讨还公道,与我无关!” “我知道。”顾空皓愧疚地垂下头,说到这些,他是真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后悔。他也不奢求能得到顾君惜的原谅,只想着尽量弥补。 “惜惜,看到你母亲平安归来,我是真的为你们开心。以后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忙。” “不必了!”顾君惜拒绝,顾君堂的真实人品已经曝露,就现在顾君堂处境而言,活着比死了更加折磨,她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好!”面对顾君惜的一口回绝,顾空皓显得有些失落,但他也没有勉强。 他往后院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要跟宁含霜说话,但是面对宁含霜,顾空皓比面对顾君惜更加愧疚。 真正认识到顾君堂的人品,顾空皓彻底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当初错得有多么离谱。 他怎么会狼心狗肺到竟帮着外面的女人欺瞒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亲这种将门虎女,就像是天上的鹰,自是做不来赵殊儿那种忸怩娇柔,他怎么就被几句甜言蜜哄骗了去。 顾空皓惭愧地收回目光,想到做梦,梦到顾君惜死于火中,心中难安,开口叮嘱。 “惜惜,你虽然现在已经被封为世子,可人心叵测,一定要离火之类的危险东西远一些!” “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会帮你盯好顾元柏,只要他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就递消息给你。” 他在肃亲王府养伤的这些日子,顾元柏根本没有让任何人找过他。 顾空皓已经看透,那个口口声声为他好的父亲,也跟顾君堂、赵殊儿一样虚伪。 他也不想再回那个家,可回去监督顾元柏,也是他目前唯一想到帮顾君惜与宁含霜的办法。 他知道,如今宁含霜与顾君惜风头正盛,顾元柏绝对不可能任由宁含霜跟顾君惜一直风光,因为这样,只会将顾元柏对比得更加失败。 有些人,真的要等到彻底栽了跟头才能醒悟。 顾君惜知道顾空皓是也如她一样记起了前世记忆,那场大火,她也不知道是何人所放。 但预防害怕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见招拆招,到时候再说。 至于顾空皓说要回顾府帮她盯着顾元柏,那也是顾空皓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原谅顾空皓以前对她做出的伤害。 “顾三公子,请随意!” 顾君惜没有挽留。 顾空皓一步三回头,有些失落的黯然离开。 也是顾空皓刚离开,宁含霜就从后院走了出来,可见宁含霜是有意避着顾空皓。 “他还好……” 宁含霜没有点明,顾君惜却是心里明白,白宁含霜问的就是顾空皓。 宁含霜与她不同,顾空皓不管做错了什么,始终是宁含霜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以不管,但肯定还会关注关心。 顾君惜说道:“看着身体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母亲若是不放心,我让人盯着他。” “不用,这都是他的选择,他的造化。”宁含霜摇了摇头,脸上弥漫着无法言喻的忧伤。 也是,一共有五个孩子,现在唯一站在她身边安好的,就只有顾君惜了。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的确有些悲哀。 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的脸,似乎在透过顾君惜看其他什么人。 她忍不住摸了下顾君惜的脸:“如果你妹妹还活着,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长得跟你像不像?” 想到那一出生,就被迫分离的双胞胎妹妹,顾君惜也有些难过。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心灵感应,觉得妹妹并没有如顾元柏所说的那般,已经不在人世。 但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且她一直有派人在寻找那双胞胎妹妹,直到现在也没有线索。 她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情绪,转移宁含霜的注意力,好在没有多久宁海棠跟着沐清芙就来了。 有了沐清芙跟宁海棠的陪伴,宁含霜的情绪也明显有了好转。 第260章 到底叫谁父亲,这怀孕来的猝不及防 顾空皓回到顾府。 顾黎川也已经满身狼狈地被人早就送了回来。除此之外,断了双腿的顾寒星也一直在府中养病。 双腿无法治愈,顾寒星不但承受着伤痛上的折磨,还要承受心理上的折磨。 顾府曾经芝兰玉树,前景似锦的三位公子,转眼全都折损,伤的伤,名声受损的受损。以至于整座宅院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府中下人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怒了哪位主子,就会挨了罚。 连带赵殊儿越加惶惶,寝食难安,她知道这一切都由自己女儿造成的。 现在女儿被关进大牢,她没有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如何办。 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没有人找她,她就安静的缩在自己院子里。 此时的顾元柏正在跟唯一还能用的顾黎川在说话,得知顾空皓回府,立即命人去将顾空皓叫来。 “到这个地步,您还要护着顾君堂吗?” 明知道万柔跟天生的死,顾元柏也是推手,可顾黎川还是无法割舍这份父子情,无法将自己从顾家摘除。 所以他虽说之前搬出了顾府,可在城门口遭受百姓抨击,在有人将他送回顾府时,他没有拒绝。 眼见顾元柏听到顾空皓回来,眼睛里蹿起的火苗,他忍不住发问。 顾府如今成为现在这个局面,都是顾君堂造成的,真的还需要保顾君堂吗。 “您可知道,寒星的双腿是因为顾君堂而断。顾君堂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想对寒星灭口。” 这些事,都是顾黎川到落雁城后,沐凌轩所说,他的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顾元柏闻言,对此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可见对这件事他已经有所耳闻。 顾元柏仿佛能理解顾君堂一般的叹了口气,对待顾君堂格外宽容。 “堂堂毕竟是女子,不如男子胆大,一时慌乱做了错事,又想掩盖,那是犯了糊涂。她是你们的妹妹,你们理应对她宽容。不管如何,寒星还活着。” “出门在外,你们是兄弟姊妹,无论如何不能让外人看笑话。需要维护顾家名声体面。” “所以父亲这话的意思,是在顾家名声跟体面面前,哪怕是要了我们兄弟三人的性命也无所谓咯?”顾元柏的话刚落下,顾空皓就出现在房间门口。 他进门往房间中央懒懒一站,既不朝顾元柏行礼,也不问安,脸上除了讽刺,再无对顾元柏的半分尊敬。 “逆子,你在说什么?你还敢回来,你可知上堂状告堂堂,那是将堂堂往火坑里再推一把?” 顾元柏忽然被顾空皓顶撞,又看到出现的顾空皓,不由分说地开始责骂。 “父亲,你这话就说错了,我是在替自己讨公道,顾君堂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当初你也是这么对待惜惜的,我没有觉得顾君堂没有什么不同。” “要说不同,那就是她是庶,惜惜是嫡。一个庶出的女儿,也值得我们三个嫡出的替她填命?也不怕她福薄消受不起。” 顾空皓还是一副懒懒无所谓的态度,这一刻,那个曾浪荡的顾三公子好像回来了。 他直接怼了顾元柏后,一双眼睛又看向了顾黎川:“大哥,被害死了女人跟儿子,你还不清醒,别到时候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我反正是不奉命了。哈……困了,我先回房休息。” 顾空皓说完直接离开,他像是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特意气顾元柏,跟表明自己态度的。 顾元柏气得追出去,顾空皓也没有回头,最后到了园子里,才不耐烦回了一句。 “父亲,你再这样纠缠不休,儿子可就要大喊,你杀子为女了。为了包庇女儿,要对上堂指证的无辜儿子下毒手。如果真这样,您的名声恐怕就要更差一些了!” 这威胁确实有效。 顾元柏当下不敢再责训顾空皓,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君空皓离开,气得胸口起伏。 心中更加确定,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流着宁家血,就养不熟。 他何尝不清楚顾家三兄弟现在的处境,是拜顾君堂所累。可顾君堂的干爹是魏明,师父是青岩子,三个儿子有什么? 就算是为了不让宁含霜好过,他也要保下顾君堂。 顾元柏满眼阴鸷地望了望渐渐开始暗下的天色,出了顾府府门。 顾空皓站在暗处,目送顾元柏。 同样顾黎川也从房间里出来,目送顾元柏离开。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顾君堂如待宰的羔羊般,身体无法动弹地躺在担架上,她身上满是脏污的臭鸡蛋液,以及烂菜叶的腐臭味。 她自从被人关进牢房后,就没有人再理会过她,更没有人会帮她清理身体。 这一刻,顾君堂才感觉到真正的绝望。 她似乎真要死了。 “父亲……干爹,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亲人。”顾君堂眼神空洞的望着牢房顶部,无意识一直重复喃喃的只有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在顾君堂面前。顾君堂恍惚间,感觉自己身下的担架被人推了起来。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臭鸡蛋液、烂菜叶已经被人清理干净,身上那烧焦被毁容的地方,也被人重新包扎处理过,只是她依旧不能动弹。 她此所处的地方,也已经不是大牢,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欣喜的侧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魏明。 顾君堂突然一阵狂喜,眼泪簌簌流下:“父亲、父亲,您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您不会抛弃我!我可是您唯一的亲人!” 顾君堂的话落下,魏明没有任何动作,倒是旁边一个声音率先响了起来。 他错步上前,挡住魏明的身形,握住顾君堂的手。 “父亲在,这次你受苦了。父亲怎么可能抛弃你。你那三位兄长现在跟为父离心,你就是为父唯一的亲人。” 顾元柏满眼慈爱,没有对顾君堂的话有任何起疑。 魏明是一个太监,一般人也很难怀疑到魏明身上。 只是顾君堂还是慌乱了一瞬。 魏明却是面不改色,搭腔:“堂堂,你父亲说的是!但你这次的事情的确办得糟糕。不过,我跟你父亲,还有你师父,已经想到搭救你的办法。” “堂堂,你可知道,你怀孕了。”青岩子的身影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被光线照着,此时他从阴影里全部走了出来。 “师父,您说什么?您说我怀孕了?”顾君堂不敢相信。 她受了二虎那些贱民那么多的折磨,若是真怀孕,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第261章 以为得到的是偏爱,原来也只是棋子 青岩子笑了:“为师怎么可能会骗你。为师说你怀孕,你就怀了。” 青岩子笑着上前,掏出一颗药丸喂进顾君堂嘴里。 药滑进口腔,顾君堂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可以让她假怀孕的药。 青岩子医术高超,用假药让她怀孕并不是什么难事。 幸好她跟沐凌轩有夫妻之实一事,早已经传信回了京城。 顾君堂脸上有了喜意。 魏明眼中闪过阴狠,继续道。 “你做了那么多错事,这是唯一能保下你的办法。沐凌轩想要这样将你甩下不可能,只是这样,你是不能再成为他的正妃。” 怀了皇嗣自是可以免一条死罪,再加上有魏明,顾元柏,青岩子三人从中周旋,想要保下顾君堂嫁与沐凌轩为妾也并不难。 顾君堂不能死,这是魏明、顾元柏、青岩子三人一致认定的事情,因为顾君堂是将他们三人系在一起的纽带。 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益。 将顾君堂嫁给沐凌轩,同样也是为了利益。 沐凌轩若是不将顾君堂纳入后院,再生下一儿半女,他们又凭什么要扶持沐凌轩。 顾君堂听到不能成为正妃,心不由闪过不悦,但转念一想,她有父亲、干爹、师父护着,就算是暂时不能成为正妃,往后也有的是机会。 她激动地道:“父亲,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师父,我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顾元柏道:“等明日接风宴,我会亲自向皇上禀明。” 至于为什么会选在接风宴,自是听到风声,丽贵妃要为沐凌轩求娶顾君惜。 都到了这种时候,丽贵妃想要将他一脚踢开绝无可能。 顾君堂闻言狠狠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青岩子。 只是青岩子移开了目光,没有跟顾君堂对视。 他道:“你身上的伤拖延太久,耽误了伤情,就算是我,也无法帮你修复。你要做好毁容,以及瘸腿的准备!” 毁容、瘸腿! 她一个女人,没了容貌连正常走路都不能了,那还如何重新络笼住沐凌轩? 她的人生岂不是彻底毁了,那救她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师父,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父亲、干爹,我不要!” 顾君堂怔愣过后,一时无法接受,难过的叫唤起来,身体挣扎的想要起身,可却无法动弹,最后从床上滚落下来。 看着摔在地上的顾君堂,顾元柏、青岩子、魏明竟动作一致的没有上前去扶。 魏明首先道:“你不要也没有办法,在还没有彻底保住你性命之前,你可以趁这几天的时间,好好接受适应这个事实!” 魏明说完离开,青岩子叹了口气,最后顾元柏劝了一句:“堂堂,女人除了貌容跟好的身体,其实权力更重要。等日后有了权力,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顾元柏离开,房间一瞬间只剩下了顾君堂还摔倒在地上,她像是一瞬间从天堂又跌回到了地狱。 院子里。 魏明跟青岩子、顾元柏重新聚在一起。 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朝三人行了礼,进了那间只剩下顾君堂的房间。 男人来到顾君堂的面前,将摔倒在地的顾君堂抱起来,放在床上。 男人身体虽然健壮,但容貌只能算得上普通,顾君堂只是一眼,就对眼前男子产生了厌恶之感,加之方才情绪未平,她不再掩藏本性,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人?滚,滚出去,别碰我!”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将顾君堂身上的衣服脱去。 但看到顾君堂身上的焦黑伤疤,再看到顾君堂那张同样布满焦疤的脸时,最终还是下不去嘴。 他吹熄了灯,用衣服罩住顾君堂的脸。 黑夜终于可以隐藏一切,男人的眉也没有再皱得那么紧,他俯身覆上顾君堂的身体。 “滚,你别碰我,别碰我。父亲、干爹、师父,救救我……别碰我,我是轩王的女人,我怀了轩王的孩子……” 男人的手一触碰到顾君堂,顾君堂就止不住身体开始发抖。 她先是叫喊着,祈求着有人来救她,最后出言威胁。 可男人却统统不怕,他用冷静自恃的动作,做着最原始的事情。 “别叫,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知道你是轩王的女人,我正是给你来送孩子的!” 送孩子? 顾君堂被衣服蒙住,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眼呆滞了下,随后轰然浑身发抖,明白过来。 青岩子方才给她喂的药,除了能致使她假怀孕之外,怕也能助她怀孕。 他们不是真的要帮自己,他们只是希望有个跟他们有着万丝万缕的人嫁入皇室,再生下孩子,然后借着这个孩子上位,步步登高。 一向自信的顾君堂,这一瞬间真正尝到背叛的滋味。 她眼中露出深深不甘。 凭什么! 她才是穿越者,她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女主角。 沐凌轩根本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展开,可也正应了那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晚上就是接风宴。这次算起来,沐凌轩无功又无过,可他依旧期待,因为到了今晚,顾君惜又该彻底属于他。 此时的皇宫,丽贵妃陪盛帝正在用膳,借口说起赐婚一事。 “侧妃?”盛帝听完丽贵妃的请求皱起眉头,下意识觉得不妥。 丽贵妃心知肚明盛帝在担忧什么,顾君惜再怎么说以前也是沐凌轩的未婚妻,现在又立了功,被封为世子,宁远侯府风头正盛。 盛帝是怕顾君惜因为沐凌轩跟顾君堂的事,不同意赐婚,这种时候总需要给宁远侯府几分面子,不好闹得太过。 可她不是拿捏了顾君惜的把柄?这些顾虑俨然已经不成问题。 丽贵妃盈盈起身,绕到盛帝身后,体贴给盛帝捏着肩膀:“皇上,您有所不知,臣妾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顾世子着想。” “哦?”盛帝疑惑的眯了眯眼,不理解给个侧妃的位置,怎么就是为顾君惜着想了。 丽贵妃见盛帝来了兴趣,当下也不再卖关子,有些隐晦地说道。 “臣妾听轩儿说,在落雁城时,顾世子因为中毒,不得已跟不知是谁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已经是不洁之身!” “女子不洁,试问哪个男子还愿意娶她?也就是轩儿顾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才愿意纳了她为侧妃。” “轩儿也真是委屈惨了,爱惨了顾君惜。同时轩儿也是真知道错了,不该以前跟顾君堂走的那般近。若非如此,顾世子也不会决意退婚,惨遭失身。轩儿说,顾世子有此一难,他也有责任。” 丽贵妃将沐凌轩塑造成有情人义,知错就改,极有担当的好男人形象。 盛帝本就宠爱沐凌轩,此时听丽贵妃说完这番话,顿时更加高看喜爱沐凌轩。 从一开始觉得给侧妃位是委屈顾君惜,变成觉得委屈沐凌轩。 盛帝沉吟着,握住丽贵妃给他捏肩的双手,侧身注视着丽贵妃的眼睛。 “你说的可当真?若真是如此,朕的儿子,怎可娶一个不洁的女人?” 丽贵妃想到沐凌轩信誓旦旦的模样,妩媚地眨了眨眼睛,重重点头。 “当真。皇上,妾臣也不想要轩儿受委屈,可谁叫轩儿自己喜欢了。大了不以后给他配一位更好的正妃!” 第262章 宴会当场指婚,在场唯一开心之人 接风宴。 顾君惜坐在宁含霜的身侧,总感觉上位的盛帝看向她眼神怪怪的。 她不由皱起眉头,暗自回顾自己回京之后的所作所为,好似一切都中规中矩,并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 再看对面安静坐着的沐凌夜,昨日进宫面圣分开后,她打听到了殿内沐凌夜与盛帝发生的事情。 她是想要帮沐凌夜找理由拒绝交出破晓军,可她还没有行动。 盛帝对她态度,绝对不会是因为沐凌夜。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顾君惜总感觉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顾君惜摸了摸自己面前的酒杯,再环顾殿内。 顾元柏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以往顾元柏的位置总是靠前的,这次却是一下排在了末尾,连同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都没有出席。 青岩子倒是为盛帝奉为上宾,就坐在盛帝下首位置,几乎能跟沐凌夜这个太子持平了。 魏明也在。 他的位置仅次于青岩子,可见他也极得圣宠。 “母亲,我想到外面先吹吹风。”顾君惜起身。 接风宴除了歌舞也设置了许多游乐之所,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得到放松。 这样的宴席顾君惜已经参加过许多次,若是以前宁含霜自是不怕顾君惜出事,可经历过荣吉亲王世子之事后,宁含霜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尤其顾君堂现在的处境,有一部分的责任在于顾君惜,她就怕魏明等人迁怒顾君惜。 “我陪你!”宁含霜作势起身。 顾君惜压住宁含霜的手:“母亲,我自己能行。” 顾君惜到了外面,转了几圈,发现周围一切正常,她正想返回殿内,迎面就看到了满面春风的沐凌轩。 顾君惜抿了抿唇,不想跟沐半轩说话。 她转身假装没有看见,恰巧跟走来的人碰了个正面。 “顾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不,应该叫你顾世子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顾大小姐得封世子呢!” 黄绮琳盈盈行礼,眼中带着温和笑意。 黄绮琳长得不算绝美,但也算得上佳,离上次见面才不过几个月,顾君惜自是还认得出黄绮琳。 不过,应该是因为沐凌夜,她对黄绮琳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顾君惜礼貌中透着冷淡:“黄小姐客气了!” “是你跟我客气,算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黄绮琳笑着,说完话才似看到走近的沐凌轩,她又侧身向沐凌轩行礼。 沐凌轩亲自扶起黄绮琳,目光故意落在顾君惜的身上,客气说道。 “黄小姐不必跟本王多礼,听说黄小姐回京的这段时间经常进宫陪皇祖母,昨日皇兄跟黄小姐还在宫门口说了许多话。看来黄小姐很快就会是自家人了!” 沐凌轩的言外之意,是黄绮琳会嫁给沐凌夜。 顾君惜微敛着眉,余光不由自主落在黄绮琳身上。 就见黄绮琳并没有澄清,反而红着脸,一副害羞默认的模样:“轩王殿下就别拿臣女取笑了!” 顾君惜抿了抿唇,黄绮琳已经礼尚往来般问出了口:“不知轩王殿下,与顾世子什么时候好事将近?” 这京中谁不知道她与沐凌轩早已经退婚,而且还退得那般不体面,顾君惜确认黄绮琳是故意的。 她不打算惯着,冷冷抬眼看去,就听沐凌轩又开了口:“快了!” 沐凌轩凭什么说快了! 顾君惜要对黄绮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间,一瞬间福灵心至,突然就想明白盛帝看她眼神奇怪的原因。 一定是沐凌轩跟盛帝说了什么。 顾君惜将沐凌轩拉到了旁边,声音冰冷地质问:“轩王殿下,请问快了是什么意思?” 沐凌轩想到宴会开始前,丽贵妃已经差人告诉他,盛帝同意赐婚。 他原本想现在就将这件事分享给顾君惜,可转念想到未落成的事情,提前宣扬出去容易生变,又生生忍住。 还是谨慎为上。 他不由改口:“本王当初回京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好好考虑一下,嫁与本王为妾。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是该给本王答案了!所以本王才说快了。” 这绝对不是事实!顾君惜本能的不信。 黄绮琳站在原地,望着顾君惜与沐凌轩说话的画面,若有所思的扇了扇手里的团扇。 她方才故意撞上顾君惜,就是想试探顾君惜对沐凌夜的态度。 以为顾君惜会是跟她抢沐凌夜的劲敌,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多虑了。 就说了,一个沐凌夜只会是她的。 除了她,又有谁会愿意在沐凌夜身上冒险。 看来顾君惜以前请求要嫁给沐凌夜,与沐凌夜一路同行去落雁城应该都是为了跟沐凌轩赌气。 黄绮琳理清楚思绪,提裙入了殿。 身后,顾君惜想要再套沐凌轩的话,就见丽贵妃打发人来请,说宴席已经正式开始,盛帝正在寻人。 顾君惜目送沐凌轩离开,凭着对威胁的本能直觉,她想要偷偷溜走。 不管沐凌轩有没有阴谋,不管沐凌轩对盛帝说了什么,只要她今晚不在殿内,那些针对她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 私自离宫肯定不行,但她可以去找太后。 顾君惜想到宁含霜和离,太后出了力,就本能地对太后产生几分信任。 然而,只是她才准备行动,御前伺候的太监就找了过来:“顾世子原来在这里呢,圣上正念叨着你呢。你快跟咱家进去,别让圣上等着!” 已经被找到,再走,就是抗旨。 现在再去找太后,借太后的势肯定不行。 顾君惜只能硬着头皮跟那太监重新回到殿内,好在,她此时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不再是毫无准备。 殿内,歌舞已经散去,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真的在等她归来。 顾君惜上前朝盛帝行礼。 盛帝眯着眼,掩饰了心底的不情愿,怜悯地开口:“顾世子,这次落雁城你立了大功,虽说已经赐了你世子之位,可你终究是女子,还是需要嫁人相夫教子,朕给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你与轩王本就是从小定下的婚事,因为误会不得已暂时退婚,朕将你重新指给轩王为侧妃!” 此言一出,在场大臣大多数眼中都露出迷茫之色。 觉得凭顾君惜现在的身份,怎么也该是正妃,而不是侧妃。 只是有小部分知情者,安静地看着。 沐凌夜微垂着的眼眸一瞬间闪过杀意,随意捏着酒杯的手蓦地一紧。 唯一开心的恐怕只有沐凌轩! 第263章 自我感动式的付出 沐凌轩以为顾君惜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接旨谢恩。 他起身离席,朝顾君惜走过去,想着跟顾君惜一同领旨谢恩。 然而,他才在顾君惜身侧站定,顾君惜已经行礼,冷着张脸,十分正气的严词拒绝。 “臣女谢皇上指婚,可臣女当初与轩王殿下退婚时就已经发过誓,这一辈子决不嫁与轩王,决不与跟顾君堂有过牵扯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将记忆拉回到沐凌轩与顾君堂的那些不堪的流言当中。 被提及往事,沐凌轩急切的隐藏,也怕顾君惜毁坏指婚的气氛。 他面色铁青,不赞同的朝顾君惜使眼色,伸手想要拉扯顾君惜。 “顾君惜,这是大殿之上,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顾君惜往一边躲了躲,恰好躲开沐凌轩伸过来的手。 她急切的撇清楚关系:“轩王殿下自重,我怕脏!” 怕脏两个字,已经是丝毫不给面子。 盛帝不悦地看向身侧丽贵妃,似乎是在无声质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顾君惜已经是不洁之身,绝对不会拒绝指婚! 眼前情况也出乎丽贵妃意料,丽贵妃有些不安。 可在看到沐凌轩愤怒的表情时,她还是选择相信沐凌轩。 她清了清嗓子,满脸堆笑,似提醒,实则拿捏。 “顾世子,你与轩儿那些往事掺杂了误会,轩儿那时也是受了蒙骗,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一个妇道人家总计较过往,会不开心。何况你也做错了事,错过这次机会,你就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错事?”顾君惜挑眉,声音清冷冷:“请问贵妃娘娘,臣女究竟做了何等错事?臣女竟然不知,不如娘娘现在告知臣女?” 丽贵妃这话中有话的话,对于心中有鬼的人或许有用,可对顾君惜来说毫无作用。 她不喜欢丽贵妃这种,像是拿捏住她把柄的说话方式。 回顾一下,她一路走来心中坦坦荡荡,并没有什么地方怕别人揭短。 除此之外,她也想知道,丽贵妃跟沐凌轩凭什么觉得可以拿捏住她。 顾君惜犀利的态度,没有丝毫尊重惧怕,着实令丽贵妃不喜,也让丽贵妃觉得当众有些下不台。 丽贵妃抚了抚鬓角,继续勉强一笑,威胁的语气加重。 “惜惜,你确定要本宫将你所做的那件错事说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闹得难看!” 丽贵妃进一步挑明的态度,将现场气氛推开,看起来已经像是丽贵妃与顾君惜之间的较劲。 同时也引起殿内所有大臣的好奇。 好奇才立下功劳的顾君惜,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丽贵妃手里。 欲言又止,说一半留一半,最吊人胃口。 已经有人在心里开始猜测,可始终不得要领。 沐凌夜握着酒杯的手指没有放松,反倒抓的越来越紧,那削瘦的手腕上,青筋显露的越来越多。 他也仔细帮顾君惜回想了一遍,发现顾君惜一路走来,都在摆脱顾家原生带来的伤害。 落雁城救了许多百姓的性命,若是说错事从未做过,好事倒是无数。 他对顾君惜百分百信任。 顾君惜笔直站立,接收到各种落在她身上猜测的目光,无畏的冷言一笑。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臣女不觉得难看!” 宁含霜这时也起身,走到顾君惜身侧,目光扫视全场,身为第一位女侯爷的气场释放开来,无条件站在自己女儿身边。 “惜惜说的是,都是坦荡人,娘娘有话不如直说。惜惜若是真做了错事,不需要任何人惩罚,作为母亲臣就能代她承受!” 经过开武馆,落雁城御敌立下功劳,成功将宁远侯重新推到世人面前,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让宁含霜重新找到自信,找回自我。 她再也不是那个因为亲人离世,将自己封存起来的忧郁妇人。 宁含霜的支持,更加给了顾君惜底气。 这时沐清芙也站了起来,她开口逼问:“娘娘有话不妨直说,本郡主也感兴趣,表妹究竟做错了何事。值得娘娘,在皇伯父指婚的时候,拿出来威胁表妹!”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可也符合沐清芙性格。 沐清芙一向直言直语,也是因为这样,才深得盛帝喜欢。 换成其他人,必定会得罪丽贵妃,效果也会不一样。 可丽贵妃对沐清芙也要忌惮三分,准确的说是忌惮沐清芙身后的肃亲王。 “呵呵,芙儿,不得胡言,对娘娘不敬!”坐在沐清芙身侧的肃亲王搅稀泥似的呵斥。 他端起酒杯朝丽贵妃赔不是:“喝酒喝酒,丽妃娘娘勿怪,本王也想知道惜惜究竟做了何等错事!” 肃亲王典型扮猪吃虎,看似责怪,实则坚定站在顾君惜身后。 丽贵妃环顾殿内一圈,发现跟肃亲王一样态度的大臣不占少数。 不知不觉,顾君惜身后的势力越加庞大起来,再也不能让人随意欺负。 这股势力也是她眼馋,想要收为己有的。 可眼下情况,这股势力正在跟对抗,她若是不说,怕是不好下台。 现在顾君惜没有嫁给沐凌轩就敢带头跟她对抗,若是嫁了,也不一定能听她话。 一股不能被自己所用的势力,拿捏在手里也没有用,不如趁机打压下顾君惜气焰。 丽贵妃权衡了一番。 但凡上位者,能屈能伸,顾君惜不要脸,那她也不必给她留了。 至沐凌轩的面子,以后总能争回来。 丽贵妃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怜惜,她又抱歉又心疼。 “傻孩子,方才是本宫用词不当,你没有做错事。因为中毒,被野男人占了身子,失了清白,不是你的错。你以前就是轩儿的未婚妻,轩儿理应对你负责。不管如何,这是他身为男子该有的担当!” “母妃!”沐凌轩没想到丽贵妃能当众将顾君惜已经不洁之事说出来,事关顾君惜名节,顾君惜以后必会被人戳烂脊梁骨。 往后还要怎么见人? 沐凌轩觉得极为不妥。 可转念想到,顾君惜方才对丽贵妃的咄咄逼人,又觉得是顾君惜自作自受,脾气又臭又硬怪不得别人。 沐凌轩皱着的眉头松开,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心想顾君惜名声有失,被人戳脊梁骨也没有关系,等入了轩王府,他自会护着她。 “惜惜,你别怕,本王会对你负责!”沐凌轩自以为付出,安慰地看向顾君惜。 第264章 孤是当晚那个野男人 殿内众大臣听到这个劲爆消息面面相觑,随后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看向顾君惜目光有了变化。 女子还未成婚就失了清白,按理说浸猪笼都不为过。 虽然顾君惜是受害者,可也脸上无光,足够令人羞耻。 原以为是丽贵妃杜撰,可沐凌轩最后对顾君惜所承诺的那句话,就是直接盖棺了丽贵妃所说。 “惜惜,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宁含霜一惊,一股恼怒冲上心头。 这股恼怒当然不是对顾君惜的,而对那伤害顾君惜的\"野男人\"! “惜惜,你说,这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有男人敢伤害你,本郡主撕碎他!”沐清芙性格冲动,听到顾君惜失了清白,简直比自己失了清白还要生气。 她从自己席位上走出来,来到顾君惜身边。 顾君惜抿了下唇,对沐凌轩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认知。 她失身究竟是何人受害,难道沐凌轩心中没有数? 呵,他这个施害者竟还敢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竟还将这件事告诉丽贵妃,用来作为拿捏她的把柄。 好在,她对沐凌轩早已经不抱希望。 只是在面对宁含霜与沐清芙的询问时,她还是有些难以说出口,那晚的事毕竟是她的隐私。 而且是她主动,沐凌夜只是被动。 沐凌夜若是不愿,她没有想过要找沐凌夜负责。 而且在这种场合,将沐凌夜拉出来,终究对沐凌夜不好。毕竟沐凌夜处境艰难,又因为曾经沦为质子,被全国上下视为耻辱。 无媒苟合,会有人因此质疑沐凌夜的人品。 一瞬间,顾君惜想了许多,原本要往沐凌夜那边看的动作生生停顿下来。 顾君惜的动作落在沐清芙跟宁含霜眼中就是沉默。 在她们二人眼里,只要顾君惜没有亲口承认,沐凌轩跟丽贵妃就是放屁。 沐清芙当下双眼喷火般瞪向沐凌轩:“沐凌轩放你的狗屁,别以为你是王爷就能污人清白,我家惜惜才不用你负责。我告诉你,你才不洁,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洁的地方。” “轩王、丽贵妃,虽然臣位小尊卑,但若是有人辱臣女儿清白,臣就算是血溅当场,也要为我女儿讨个公道。”宁含霜则看向丽贵妃跟沐凌轩,不惧权贵出言威胁。 宁含霜才从战场归来,满身煞气,此时没有收敛的释放开来,丽贵妃还有些害怕。 丽贵妃再也笑不出来,她看向沐凌轩:“轩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必再好心帮忙遮掩。你具体跟宁远侯好好说说,顾世子失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母妃。”开弓没有回头箭,沐凌轩听从地行礼。 他无视沐清芙怒骂,在将详细内容说出来之前,最后给顾君惜机会:“惜惜,你真要本王将那晚的事说出来?” 失了清白的细节说出来,就等于将自己的隐秘再次摊开。 婚前失了清白一事爆露出来已经很难看,再被泄露细节,估计没有女子能承受得住。 沐凌轩的问话,与其说是给顾君惜一次机会,不如说是再一次的威胁。 顾君惜眨了一下眼,再抬头蓦地不符合气氛突然大笑起来。 “呵呵……” 笑声清脆,可令人起了鸡皮疙瘩。 尤其是沐凌轩。 “你笑什么?”沐凌轩问。 “啪!”然而,他的话刚落,却换来顾君惜当着盛帝面打来的重重一巴掌。 顾君惜大胆勇敢承认,厌恶的指控。 “沐凌轩,轩王殿下,你真令我不齿。没有错,我是失了清白,但你敢说我为何会中毒失了清白吗?是你,联合顾君堂对我下药。结果我逃了。” “你只说我失了清白,你怎么不说说你那天晚上,你究竟又是如何在野外跟顾君堂无媒苟合的?我只是受害者,而你是施害者,你跟顾君堂才是真正无耻。” 特意被沐凌轩忽略,不想提及的事情被顾君惜当面说出来,沐凌轩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连带也一起变了。 他觉得顾君惜真是疯了,他已经再次给了她机会,为何要选择这种自损的方式。 沐凌轩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将这一巴掌打回去,而是认真地道。 “本王跟你不同,本王是男人。本王只是上了顾君堂的当。可你不同,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本王。” “本王已经对你够宽容了,你还要本王怎么样?” “啊,顾世子承认了。顾世子真失身了,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竟能得到顾世子这样的美人!”沐凌轩与顾君惜的对话,一句比一句劲爆。 有位大臣家的小公子没有忍住好奇心,问出话的声音一时没注意大了一点。 一句话也将众人注意力移到了那位神秘的野男人身上。 “咔”的一声,沐凌夜手中的酒杯捏碎了,酒水流了他满手。 不过,大家注意力都在顾君惜与沐凌轩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沐凌夜站起身来。 玄影着急拦住,压低声音道。 “殿下,与您无关呐。顾世子出事的那夜,你与燕国大王子对战,昏迷,是属下在河滩上找到的您。” 玄影同情顾君惜眼下处境,也恨不得帮顾君惜走出困境,可人都是自私的,他本能的不想要自家殿下去沾这一看就麻烦不断,对自己不利的浑水。 而且他觉得自己家殿下是喜欢顾君惜,可顾君惜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一国之储君怎么可以娶一个不洁的女子,这样于自家殿下的太子之位更加不利。 毕竟自家殿下跟轩王不同,轩王不仅有丽贵妃护持,还有盛帝宠爱不断。 “原来这件事你竟知道,为何瞒着孤!”沐凌夜黑沉沉的眼眸中闪烁着赤红,那捏碎杯子的手这时已经开始流血,可他却似感觉不到丝毫。 玄影张了张唇。想到那日顾君堂拦住沐凌夜,亲口告知顾君惜失了清白一事,就觉得自己特别冤枉。 可转念一想,那时自家主子正在生病,记忆紊乱,病好后就忘记紊乱那段时间的记忆了,不清楚也很正常。 玄影随即抿了下唇,将苦咽下:“属下任由殿下责罚,但您现在不能过去。” 面对认错态度良好的玄影,沐凌夜暂时没有再计较,只是那张绝美清冷的脸上闪过痛惜。 以及是自责,怪自己为何在顾君惜需要保护的时候偏偏生病。 他似惩罚自己般地握紧那流血的手,让血流得更快,无视玄影离席。 黄绮琳这时走了过来,她将一方洁白的帕子递向沐凌夜,脸上有着殷殷关切:“殿下,你手受伤了,臣女给你包扎!” 沐凌夜没有给黄绮琳任何眼神,他就似看不到黄绮琳的一般,从黄绮琳身侧而过。 他直直挤开沐凌轩,来到顾君惜的身侧。 顾君惜看向沐凌夜。 沐凌夜的目光这时没有躲闪,只有温柔。 他将那只受伤流血的手藏在袖子里,用那只完好的手牵起顾君惜的手,清冷又带着威胁的目光扫向殿内每一个好奇看热闹的人。 “孤就是当晚那个野男人!” 第265章 明明没错,却活的像一条狗 沐凌夜大殿之上,揽下所有,继而引发新一轮的议论。 “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当时也在落雁城,是太子殿下也不稀奇!” 沐凌轩被沐凌夜推得踉跄。 可这时他在意的不是沐凌夜当众推了他,而是在意沐凌夜说的话。 眼见顾君惜就要属于他,沐凌夜又来捣什么乱。 他的眼下也染了红色,不相信地发出质问。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那夜你不知所踪,第二日一早是被玄影抬回破庙的,本王问过了,别想骗本王。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你!” 沐凌轩能接受玷污顾君惜的是一个无名小兵,或者是什么山村野人,可却无法接受,这个人就是沐凌夜。 因为无名小兵,山村野人,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 沐凌夜则不同,他虽然没将沐凌夜放在眼里,可沐凌夜到底还是太子! 沐凌夜直视着沐凌轩,清冷的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第一次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缓缓反问。 “为何不能是孤?你怎知,孤不知所踪的一夜,孤都做了些什么?” 那一夜沐凌夜做了什么,沐凌轩自是不知。 他只知沐凌夜是昏迷着回来的,他猜测在之前应该是受了伤。 可受伤也不能代表沐凌夜就对顾君惜什么也没有做,这一段时间是绝对的空白。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信。 若这野男人真是沐凌夜,为何沐凌夜这么久了都没有表示,甚至回京的这一路,都对顾君惜一直退避三舍。 沐凌夜已经将自己要向沐凌轩表达的话说完,他才不管沐凌轩信是不是信。 他牵着顾君惜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顾君惜任由沐凌夜牵着,沐凌夜因为身体原因常年体温冰冷。 此时沐凌夜的手是冷的,顾君惜的手也是冷,可两只冰冷的手相握却逐渐有了温度。 因为沐凌夜的逃避,顾君惜那只想伸出又收回的手,此时有些迷茫,她没有反应的任由沐凌夜牵着。 沐凌夜将大殿内众大臣的神情反应收进眼里后,侧过身去面对神色喜怒难辩的盛帝行了礼! “父皇……” “太子慎言,身为一国储君,懂礼义廉耻是基本标准。”然而,沐凌夜才开口,盛帝就已经极为反感的打压。 盛帝才不管那个野男人是不是沐凌夜,他就是不允许顾君惜嫁给沐凌夜。 顾君惜嫁给沐凌夜是给沐凌夜增添了羽翼,沐凌夜是他为帝生涯之耻,他岂能容忍沐凌夜势力壮大。 沐凌轩在两国交战之际,为一己私利给顾君惜下药,盛帝没有认为是不知礼义廉耻,而沐凌夜只是顺势而为,算是顾君惜的破局者,反而就扯上礼义廉耻了。 可见,偏爱成见是座大山。 不喜欢做什么都是错。 若是以往面对盛帝的不公打压,沐凌夜都会默默承受,但这一次他显然看起来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直视着盛帝:“父皇,儿臣正是因为懂礼义廉耻,才不能让无辜的女子蒙上不洁之名。这件事原是轩王有错在先,儿臣与顾世子只是一时情急,不得已为之。” “儿臣本就想找合适的机会求父皇赐婚,没想到轩王竟以此作为要挟,是非过错,相信众人心中皆有数。儿臣此时不求别的,只求父皇为儿臣与顾世子赐婚。” 说完,沐凌夜就直直跪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朕偏宠轩王?”盛眯危险地眯起眼,站起身来。 “儿臣不敢!”沐凌夜跪得笔直。 一声不敢,正像是他确有此意。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盛帝望着沐凌夜这张俊秀无双的脸孔,想到的全是不得已将沐凌夜推去燕国为质时的无奈,想到的是燕国使臣提出要盛国太子为质时的嚣张嘴脸。 盛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沐凌夜的脸在他面前,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巨大嘲笑的鬼脸。 一股无名怒火,一直冲往头顶,盛帝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不给沐凌夜任何面子,将面前的酒杯抓起,狠狠掷向沐凌夜。 酒杯砸到沐凌夜额头,酒水洒了沐凌夜满脸。 “滚出去,你个不孝之子,竟敢质疑朕!” 沐凌夜顶着满脸酒渍,以及被砸青的额头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儿臣没有质疑,儿臣只是求父皇替儿臣跟顾世子赐婚!希望父亲能全儿臣,做一个有担当之人。” 这话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为,若是盛帝还不赐婚就是故意让沐凌夜成为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方才沐凌夜没有质疑,都被盛帝理解成在挑衅质疑,这会更是让盛帝觉得沐凌夜在质疑自己。 一晚两次挑衅,看来真是落雁城立功给了他底气。盛帝怒火中烧,眼见他又要动手,顾君惜连忙上前挡在沐凌夜面前,朝盛帝行礼。 “皇上,臣女求皇上替臣女做主,惩罚轩王跟顾君堂,方才轩王已经亲口承认,他跟顾君堂的确有联手向臣女下药!” 这件事顾君惜之所以一早不提,是因为她知道盛帝宠爱轩王,连战场判断失利,都能替轩王抹去责任,给她下药,在盛帝眼里恐怕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再者顾君堂身上已经背负数条罪名,给她下药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条,加上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把她的隐私捅到众人面前,这是她所不想的。 可现在,那夜的事被沐凌轩捅出来,盛帝又独独针对沐凌夜,为了将沐凌夜摘出来,她只能先状告顾君堂跟沐凌夜。 直到现在,亲眼见到盛帝对沐凌夜的不公,她才切身体会到沐凌夜过得有多不容易。 他就像是那无家可归的野孩子,在燕国饱受虐待折磨,回到自己国家同样受到歧视侮辱。 偏偏打压他的人是站在权力最高峰的一国之君,作为质子活得不如一条狗,回到自己国家处处受限,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就只能处处隐忍。 在这种情况下,沐凌夜还能建立起自己的店铺、花楼,现在又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军队,已经是极为不易。 其实沐凌夜应该继续隐忍的,可现在他却是站了出来,这样只会惹得盛帝更加针对,想要再像以前一样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就难了。 顾君惜吐出一口浊气,突然就不怪沐凌夜前些日子对她的回避。 顾君惜说完,又给身侧沐清芙使了个眼色,沐清芙接收到顾君惜的暗示,眨了眨眼瞬间了悟。 她将事故意闹大同,顺势上前行礼请求:“皇伯父,惜惜说得对,不能白让惜惜受委屈。那顾君堂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还关在天牢里没有定罪。皇伯父,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是在说盛帝偏心! “放肆!”盛帝斥责。 沐清芙跪了下去。 第266章 留着就是故意用来恶心沐凌轩 肃亲王离席,来到沐清芙身侧打着哈哈行礼。 “皇兄息怒,都是孩子们不懂事。但顾君堂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再拖,轩王联合顾君堂下药一事,的确要给顾世子一个交代,不然真要说我们皇室仗势欺人了。哈哈,失言,失言,臣弟一时失言。” 肃亲王这滚打刀,搅稀泥的语气,实在不好让盛帝发火。 最主要肃亲王为盛国也立下过不少功劳,当初盛帝夺位更是出了不少力,盛帝一向给肃亲王面子。 有了顾君惜跟沐清芙、肃亲王这样一闹,盛帝再针对沐凌轩而不处置沐凌轩跟顾君堂,实乃说不过去。 可盛帝不愿意惩罚沐凌轩。 丽贵妃也不想让沐凌轩受到惩罚。 丽贵妃突然就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原本以为拿捏顾君惜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中途掺合进来一个沐凌夜,反倒变成要惩罚沐凌轩了。 丽贵妃一向不喜顾君堂,觉得顾君堂心思深沉,现在看来,她就没有看走眼。 她后悔。 实在不该因为一点小利让沐凌轩跟顾君堂接触,现在顾君堂就是那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丽贵妃沉吟过后,开口:“这一切都是顾君堂的错,皇上,轩儿是受了顾君堂的蛊惑,既然顾君堂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不如今日就给她个痛快!” 丽贵妃的想法跟盛帝不谋而合,盛帝赞赏地看了丽贵妃一眼,找人背锅的当即说道。 “顾君惜,你既然让朕给你做主,那朕就还你一个公道。顾君堂罪无可恕,三日后处以缴刑,你可满意!” 这样一来,赐婚一事,盛帝依旧可以压下。 盛帝眯了眯眼。 顾君惜暗暗皱了皱眉,对这个结果自是不满。 可她也知道,方才拉扯沐凌轩已经是得罪盛帝。 盛帝掌握着生杀大权,在不足以对抗的时候,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不能太过。 顾君惜抿了下唇,就要领旨谢恩。 然而,这时青岩子起身行礼:“皇上不可,顾君堂那逆徒已经怀了轩王殿下子嗣,且臣已经算出是,怀的正是男孩!” 原计划是今晚向盛帝禀明顾君堂怀孕一事,顾君惜的拉扯出乎意料。 本是想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可突然又将责任推到顾君堂身上,要将顾君堂赐死,又促使青岩子不得不继续按计划执行。 今晚的变故,一次又一次,顾君堂怀孕的消息,正是印证了顾君惜之前所说,沐凌轩与顾君堂野外缠绵。 香艳、刺激,也才是真正的不知礼义廉耻。 魏明随之也站到青岩子身边,在角落里的顾元柏也上前,齐齐向盛帝求情,看在皇嗣的面子上饶顾君堂一命。 这可是盛帝的第一个皇孙。 份量显然够足。 盛帝一时迷然。 丽贵妃也是一惊,加了一个皇孙,轩王夺嫡的机会更大。 可沐凌轩不乐意了,他皱着眉,情绪有些失控地质疑:“顾君堂怎么可能怀孕?本王跟她明明只有过一次。” 他曾对顾君堂那般的好,可顾君堂却一次又一次地害他。 他是真的不愿意,也不想跟顾君堂再扯上关系。 只是他不想似乎已经晚了。 青岩子抚了下白须,千真万确地道:“轩王殿下,臣没有说谎。这是臣上午去探监后,亲自摸到的喜脉!那逆徒虽然愚笨,但绝不敢欺君,她只有过轩王殿下一个男人!” 青岩子说完,随后看向盛帝再行礼。 “皇上,那逆徒死有余辜,可肚子里的小皇孙无辜。” 魏明、顾元柏紧跟其后向盛帝请求。 盛帝反应过来,当即让太医去牢房确认顾君堂是否真的怀孕。 没有多久太医匆匆而回,跪下行礼禀告。 “皇上,那顾二小姐的确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只是因为身体受伤,现在胎象极为不稳,急需保胎。” 是真的怀孕了,赐死处以极刑是行不通了。盛帝沉默不语。 沐凌轩嫌弃的表态,曾经对顾君堂的维护,都化成刺向自己的箭。 “父皇,儿臣不要这个孩子!” “胡闹!”丽贵妃呵斥,劝道:“皇上,这可是您的第一个皇孙,青岩子大师医术相术一绝,他说是男孩,那就一定是皇孙。” 眼见丽贵妃彻底动摇,跟着求情,青岩子眼看时机成熟,再次行礼请求。 “皇上,那逆徒既然有了身孕,臣不求别的,只求皇上饶那逆徒一死,只需轩王给他一个侍妾名份,给她一口饭吃便行!” 魏明跟顾元柏亦是一起求情。 眼下是三位自己认可的大臣,再加第一个皇孙,盛帝终于下定决心。 “那就依青岩子大师,顾君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赐于轩王为妾,等生下皇孙后,永不得食荤,不许戴钗穿锦,只许青灯古佛,为她残害过的亡灵忏悔。” 如此一来,顾君堂真是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了,可好在保住一条性命,也成功入了轩王府膈应沐凌轩。 “父皇!”沐凌轩不服。 盛帝这会即使是面对自己宠爱的儿子,也不耐烦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沐凌轩不得再多言。 事情就这样有了定性,可绕了一圈,还是没有给顾君惜一个公道。 眼见盛帝做出决定后,面露疲乏,就要离去。沐凌夜面向盛帝又要开口,时刻注意沐凌夜的顾君惜担心盛帝再次迁怒、针对沐凌夜,再次抢先一步开口。 “皇上,您还没有为臣女做主!” 顾君惜的话绊住盛帝前行的步伐,他侧过头来,看向跟沐凌夜紧挨在一起的顾君惜怎么都觉得刺眼。 觉得顾君惜再也不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处处跟他作对,变得跟沐凌夜一样惹人不喜。 他厌恶地摆了摆手,对顾君惜、沐凌夜道:“你们的婚事,朕允了!” 这允婚来得不极为不易,一声允了,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变了脸色,也有人眼神暗暗交流。 盛帝走了,沐凌轩不甘地想要留下,最后被丽贵妃命人拽走。 殿内的大臣,也陆续散去。 沐凌夜侧过头看向顾君惜,正想说话,这时太后宫中又来人,请沐凌夜去一趟。 沐凌夜削薄的唇微微抿了抿,目光深邃,极难猜出他在想什么:“孤先去见皇祖母,你可以在宫门口等孤,或者改日孤再上门找你!” 在这种情况下盛帝允了婚,有些事,的确需要找沐凌夜好好谈一谈。 顾君惜道:“我在宫门口等你!” “嗯。”沐凌夜应声,然后朝宁含霜、沐清芙、肃亲王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离开时,顾君惜看到了沐凌夜藏在衣袖中的那抹鲜红。 沐凌夜手受伤了,还在流血。 顾君惜心神不宁,可这时不好再追上去。 玄影跟在沐凌夜身后匆匆往太后宫而去。 玄影一直闷沉着脸,想着心事,以至于沐凌夜突然停下他都没有注意到,直直撞上沐凌夜的后背。 “殿下!” “孤知你在想什么,收起你的情绪,莫叫人看见。”沐凌夜没有回头,只是警告。 玄影实在按捺不住,替沐凌夜抱不平。 “殿下,您明明不是那个野男人,您为何要担下所有,这对您不公平,顾世子她竟然也就这么应下了。她怎么可以!” 第267章 唯一关爱他的人,可是真心? 玄影话音才落下,沐凌夜就眼神利犀地回了头。 那裹着寒霜的眼神,让玄影不由自主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下意识出声:“……殿下!” 沐凌夜不理会玄影的害怕,语带警告:“今日这些话,孤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那孤不妨亲自让你闭嘴。” 亲自让他闭嘴,那是割掉他的舌头吗,玄影本能地用双手捂住了嘴,无辜中带些许愚蠢。 沐凌夜见玄影是真的不敢了,才重新收回目光,像是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一般往前走去。 沐凌夜、玄影走后,两道身影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黄绮琳紧紧目送沐凌夜远去的背影捏紧手里团扇,喃喃道:“叠蓝,我就说殿下的心里只有我,怎么可能会跟那顾君惜发生关系,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一定是那顾君惜不要脸缠着殿下!” “小姐,现在皇上已经允婚,就算是那顾君惜有意用了卑鄙手段缠着殿下,您也没有办法啊!”叠蓝忧心地抬头。 黄绮琳眼神幽深,直接扯掉了团扇上的玉坠儿,势在必得。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允婚又如何,不是还没有成亲,何况殿下心中有我,我又为何要退让。” 黄绮琳说完,这才带着叠蓝转身往宫门口行去。 出了宫门,看到顾君惜等人还等在宫门口,黄绮琳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就是顾君惜在死缠着沐凌夜。 否则顾君惜怎么连出了宫,也不回府。 认不清楚状态,妄想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总会付出代价。 黄绮琳冷笑一声,上了马车。 “不要脸!”叠蓝朝顾君惜啐了一口,紧跟在身后。 太后宫中,皇太后一脸疼惜的望着沐凌夜额头被酒杯砸出来的青紫,命人拿来药,给沐凌夜上药。 “你不是一向都听你父皇的话,怎么这次就当众违逆你父皇了。” 沐凌夜将那只受伤流血,依旧藏在袖子里的手往后放了放,抬眼对上皇太后视线:“皇祖母是认为孙儿不该站出来,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就是觉得你今日的这顿伤原本不应该受。现在宁远侯风头正盛,你实在不宜跟她结亲。何况今日当场拒婚,顾君惜太招摇了!”皇太后话语中表露出对顾君惜的不满。 沐凌夜注视着突然变了态度的皇太后,默默移开视线,若是没有记错,之前皇太后明明对顾君惜赞赏有加。 “夜儿,哀家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可皇上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父皇,你不要对他心生怨念。婚事虽是允了,哀家觉得还是有转圜余地,你可明白?”皇太后收回给沐凌敷药的手。 事已至此,沐凌夜明白,太后叫他来的用意——原来也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他以为所有人都不会支持他,太后应该也会支持他,毕竟太后是他回到盛国之后,唯一对他好的人。 因为这层关系,即使不想不愿,只要太后叫,他都会过来。 可是现在…… 沐凌夜清冷的面容更加冷淡,他站起来身,朝太后行礼。 “皇祖母,孙儿觉得父皇既然允了婚,就不需要任何转圜余地,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儿成婚?孙儿也觉得到时候了,到时还需要祖母多替孙儿操办婚事。” “今日不早了,孙儿就先告退了。” 沐凌夜转身离开,那依旧藏在衣袖中受伤的手,鲜血不慎滴落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血迹。 可皇太后没有发现,她的目光只是落在沐凌夜笔直的后背,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就跟皇上对上,这隐忍之道终是修炼不够!” 隐忍,那是没有戳中心中痛点底线,若是痛点被踩,底线被践踏,再缩着头就真成了千年王八。 夜色深沉。 沐凌夜走出太后宫中,感觉夜色更深几分,也添了几分冷意。 他想到也许还等在宫门中的顾君惜,加快步伐,然而还没有走到中门就被盛帝身前的御前侍卫统领拦住。 “太子殿下,皇上请去一趟大前殿!” 都这么晚了,盛帝还召见,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是在盛帝盛怒离场的时候。 “殿下!”玄影察觉到危险,担忧上前一步,想要护主。 沐凌夜给了玄影一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他到底还是大盛名正言顺的太子,又刚立了功,就算盛帝再不喜欢他,再生气,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最多不过是冷遇惩罚,这种东西对沐凌夜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沐凌夜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而是对玄影吩咐:“你去宫门看一下,顾世子是否还在,若是在,你就告诉她,就说太后留孤夜宿,今日不出宫,让她别等。”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乎顾君惜的感受呢,也不知道今晚这样的处境是拜谁所赐。玄影心中有了埋怨,但沐凌夜的吩咐不敢不照办。 玄影应声离开。 沐凌夜随着御前侍卫统领到了大前殿外就被晾在了一边,盛帝一直没有召见,准确的说,盛帝根本就没有来大前殿。 盛帝叫沐凌夜来,就是为了晾着沐凌夜,出一出今日宴会上受到的气。 而盛帝人正在丽贵妃处,丽贵妃正在温言软语地伺候着盛帝,沐凌轩也不过是给盛帝赔了几句不是,说了几声知错,就被打发出了宫。 可即使这样,沐凌轩还觉得自己受的惩罚够重,他想到要纳顾君堂入府,想到顾君惜要嫁给沐凌夜,一颗心就犹如烈火烹油般难受。 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接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抢走。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宫门前,顾君惜并不知道沐凌夜正在承受不公。 玄影心中有埋怨,可面对顾君惜时,还是表现出了一位得力属下该有水准,令顾君惜看不出破绽。 “天已经黑了,顾世子还是早些回府,我们家殿下吩咐,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回府!” “有本郡主在,何须你护送。你还是让你家殿下有空早日来一趟宁远侯府请罪,若不是他求赐个婚拖拖拉拉,我们家惜惜今日在大殿之上何须受辱!” 顾君惜还没有说话,沐清芙就双手抱胸,不满地开口。 站在女方角度沐清芙所说并没有错。 顾君惜的清白隐私在大殿上反复被提及凌迟,所有尊严被碾压。 这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恐怕会当场崩溃。 第268章 龙生龙,凤生凤,无论如何改变不了 可站在沐凌夜的角度,沐凌夜也没有错,玄影心中呐喊。 关他们家殿下何事,他们家殿下又不是那个野男人。 可有了沐凌夜的事先警告,玄影半个字也不敢透露,他只是看着顾君惜,等待着顾君惜的吩咐。 顾君惜知道沐凌夜跟太后一向亲厚,太后将沐凌夜留在宫中夜宿实则也正常。 虽然在刚允婚的这个当口,是突兀了一些,可在宫门口人多口杂,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顾君惜拉了拉沐清芙,示意沐清芙别激动。 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一瓶金创药递向玄影。 “殿下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掌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包扎好,不管怎么样,你帮我把它拿给殿下!” 白玉的瓷瓶,在夜色下,也似笼罩上了一层黑色。 玄影视线落在上面,微微一愣。 沐凌夜手受伤,连太后给上额头上的药时都没有发现,可顾君惜发现了,这份细致关心不像是装。 但顾君惜终究是害沐凌夜处境变得进步艰难的罪魁祸首,终是顾君惜让他们家殿下了那莫名之锅。 玄影心情有些复杂,他没有接过那金创药:“不必了,殿下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顾世子没有其他事还是先回府,免得让我们殿下担忧,再生枝节连累他人。” 即使玄影再怎么掩藏情绪,在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曝露了他的不满。 顾君惜想到大殿之上,沐凌夜为了维护她两次遭盛帝不公对待,心情有些堵塞。 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沐清芙不惯着,直接夺过顾君惜手里的金创药塞进玄影手中。 “拿着,就算是包扎好了,那就再上一遍,这是我们家惜惜,你们家未来太子妃的心意。就算要拒绝,也得太子殿下来,还由不着你一个属下逞威风。” “行了,惜惜,我们回府。” 沐清芙拉着顾君惜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沐清芙就对沐凌夜进行了疯狂似的评价。 “顾小惜,我之前还觉得这太子跟轩王不一样,现在看着,也跟轩王没有什么区别,就连他的下属都敢给你脸色。他是什么意思?得到了不珍惜?嫌弃你?” 顾君惜看着沐清芙生气的脸,摇了摇头,暗自琢磨,她总感觉玄影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明明之前相处还算较为融洽。 翌日,在大前殿站了整整一夜的沐凌夜才被御前太监告知,盛帝已经去上早朝,没有空再来见沐凌夜。 沐凌夜可以自行出宫回府。 大前殿前除了把守的侍卫再无其他,就连玄影都被拦在了外面。 身体本就差的沐凌夜站了一夜,又累又饿,此时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往宫门口走去。 一路往外走,宫人们嘲笑奚落的眼神仿佛如一颗颗钉子钉在身上,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永远不会好的血窟窿。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在燕国,他也可以任由任何戏弄嘲笑。 可他是在别的国家啊,曾以为回到自己国家就会不同,可给到的依旧是伤害。 出大前殿,拐过一个路口,一个太监比沐凌夜高的一节台阶上,拦住沐凌夜去路。捏着嗓子,轻蔑的看着沐凌夜。明明是一个阉人,看起来倒是比沐凌夜这太子还要威风。 “太子殿下,皇上说了,让您在府里好好养伤,也顺便好好想一想,有些东西不给您时,您是不是该明抢?抢了若是后悔了,又该如何送回来!” 沐凌夜原没有反应,听到这话抬起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犹如饿鬼。 不知为何,这传话的太监蓦地就怕了。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太子殿下,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是皇上说的,我只是传达口谕。” 沐凌夜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太监。 那太监心中越来越不安。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时,沐凌夜蓦地出手,没有任何预兆,伸手掐住那太监脖子,如杀鸡般“咔嚓”一声,将他的脖子拧断。 沐凌夜收回手,那太监就如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死了,殿下,这是皇上身边的人!”玄影及时出现,看了眼地上的太监。 沐凌夜收回手,声音嘶哑的厉害:“不,是丽贵妃身边的人。” 玄影一听是丽贵妃身边的人,明显是狐假虎威稍稍松了口气,做起来事果断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将那太监的尸体扔进御花池里。 皇宫中如此之大,死一两个人,根本不足为奇。 沐凌夜往宫外走,玄影跟在身后。 沐凌夜用嘶哑的声音问:“她何时回去的,是什么反应?” 这个她,不用多想,玄影就立即猜出是顾君惜。 被无端罚了一夜的站,第一时间不是关心朝中风向,也不是打听盛帝此时是何态度,反而第一个关心罪魁祸首。 玄影郁闷,还是据实以告:“顾世子没有什么反应,拒绝属下护送,就跟着清芙郡主回府了。回府前交给属下一瓶金创药,说是给您包扎手掌用。” 玄影说完,一直往前的沐凌夜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没有色彩死一般的眸子动了动,像是春水被微风搅动,他朝玄影伸出手。 玄影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想明白拿出金创药,准备交到沐凌夜手里。 这时沐凌夜皱眉,不满地开口:“给孤上药。” 那被碎瓷片割伤的手掌,经过一夜,鲜血早就止住。 只要不是致命伤,沐凌夜一向不在意。 这还是在皇宫,竟主动提出要敷药了,简直破天荒。 玄影看了沐凌夜好几眼,确定沐凌夜神情未变,自己没有听错,才有些迷糊地将药给沐凌夜敷上。 一敷完药,玄影还来不及将金创药收好,就已经被沐凌夜抢先拿过收进袖子里。 等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玄影才想明白沐凌夜今日为何破例—— 那是因为顾君惜给的金创药,所以他们家殿下才这么愿意敷。 可就是想明白后,玄影才越发不是滋味。 他家殿下,可是替别人背了锅。 他家殿下如何能娶一个不洁的女人。 不洁也就算了,还掏心掏肺,一点也不介意! 这边,顾君惜很早就出了宁远侯府,往太子府而去。 想了一夜,她还是觉得沐凌夜夜宿太后宫中,有些不对劲。 不亲自见到沐凌夜,她放心不下。 此时的京中,昨晚接风宴发生的事情,已经流传开。 大街小巷都在谈及沐凌轩即将纳顾君堂为妾,顾君惜要嫁给沐凌夜为太子妃一事。 众人唏嘘,同是顾元柏的女儿,顾府的千金,可一个为妾,一个为太子妃,简直是天差地别。 “所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顾君堂一个外室之女,如何跟顾君惜正室嫡妻所生相比。只是顾世子与太子殿下,婚前洞房,终是于礼数不合,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以后会不会真心对她!” “是啊,婚前失贞,就算是事出有因,也挺羞耻的。”有几个嘴碎的妇人撇嘴。 “咔嚓”一声,路边面摊,一个年轻俊朗,放荡不羁的公子听到议论,不小心用力过猛,折断了手里的筷子。 他对面,长相绝美的女子见状,不解地眨了眨眼:“左承风,你发什么疯,好好的筷子惹到你了?” 第269章 绝不会找替身影子,相见不相识 女子的脸少了面纱遮掩,在清晨的阳光下,蓦地一看跟顾君惜一模一样,但左承风还是一眼能看出区别。 眼前的人无论再怎么像,也不是顾君惜! 他绝对不会找什么替身影子。 就算山崩地裂,他喜欢的人也只有顾君惜。 左承风气的咬牙,他一路快马加鞭,屁股都快颠烂了,没想到只晚了一天,顾君惜竟然就被赐婚给了沐凌夜。 沐凌夜究竟是怎么保护的惜惜,竟让惜惜失贞一事被曝了出来,还被街边的长舌妇议论。 不过,那一夜跟惜惜的人怎么可能是沐凌夜。他是亲眼看到沐凌夜重伤昏迷着被玄影带回破庙的。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换成他,即使他不是那晚的男人,他同样也会为了维护惜惜,站出来承认自己是那个男人。 而且做得只会比沐凌夜更好,可偏偏天老爷又没有给他机会。 左承风越想,心中越是不甘。 “左承风,你脸抽筋了?我们要不要旁边医馆看看?” 粟俪见左承风会一会愤怒,一会惋惜,一会抱怨,一张脸情绪来回变化快的表情都快要做不过来,不由开口打趣。 粟俪的再次出声,将左承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盯着粟俪的脸,果断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起身拉起还在吃面的粟俪就走。 “别吃了,我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从离开俞城到来到京城,你一直就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结果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粟俪看着处处透着新奇的京城大街,任由左承风拉着,坦率俏皮中带着不满。 左承风听到粟俪的抱怨有些心虚。 当日在看到粟俪这张跟顾君惜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后,他就想起顾君惜揭穿顾君堂时,曾说起的那位不知所踪的双胞胎妹妹。 天底下能长得如此相像的,除了双胞胎姐妹,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但在没有问过宁含霜与顾君惜意见之前,不敢自主张将顾君惜与宁含霜的情况告诉粟俪,只能连蒙带拐,将粟俪骗来了京城。 说是等到了京城会给粟俪买好吃的,还会给她许多银子,让她买大宅子。 粟俪喜欢吃,也爱银子,一听跟左承风来京城又能吃美食又有银子拿,立即没有犹豫卷上了包袱。 宁远侯府。 左承风带着粟俪上门的时候宁含霜在自家院子里打拳,听到禀报说左承风上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么久没有左承风的消息,宁含霜其实心里已经做好左承风回不来的心理准备,私下里难过了好久。 她是真的喜欢左承风这个有趣,人品上佳的孩子,就算是不能做她的女婿,当成一个晚辈相处也极好。 若是可以,她都想将左承风认为干儿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那三个养得一塌糊涂的亲生儿子,她又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她这一辈子或许就没有儿子缘。 女儿缘也有些薄弱,否则不会明明生的是双胞胎女儿,到头来只得了一个。 宁含霜压下心中突然一瞬间爆发的愁绪,让人先将左承风迎到正厅,自己转身进了房间,打算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去见客。 她一个和离的妇人,毕竟穿着练功的短打,去见外男实在不妥。 这会的粟俪又戴上了面纱,她跟在左承风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府中装饰,那双表面清澈的眼眸里面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再眨眼,那抹复杂不见,就像是不染尘泥,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 “左承风,这里究竟是哪里?好漂亮啊!”粟俪眨着眼睛去拉左承风的袖子。 左承风极为避嫌,有分寸地避开粟俪伸来的手。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顾君惜心中有些激动的情绪难以掩藏,可想到顾君惜已经被许给沐凌夜,又有些难过。 他有些敷衍地应道:“反正不会将你卖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呸,什么叫不会把我卖了。我看你就像是个人贩子,答应我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现在又想敷衍我!”左承风要避嫌,不让她拉袖子,粟俪就偏不如他意伸手去拉。 两人看起来像是在打闹,就在这时,宁含霜已经换了身衣服赶了过来。 因为粟俪戴着面纱,宁含霜第一时间将注意力落在了左承风的身上。 方才一路走过来时,宁含霜还以为左承风上门是她听错了,此时看到鲜活的左承风,那颗提前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下来。 宁含霜脸上涌现出喜悦,惊喜喊道:“承风!” 宁含霜发出声音,让左承风跟粟俪全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伯母!”左承风站直身体,行了个礼,目光不由自主往宁含霜身后望,想看到那令他思念的人。 宁含霜没有注意到左承风的动作,她只是欣喜地上前仔细打量左承风。见左承风手脚尚在,只是瘦了黑了些许,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左承风肩膀。 “承风,你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是的,伯母,我命大着。”宁含霜眼里的关切不似作假,这令左承风感到亲切,他情商极高地顺着宁含霜口风往下说,但还是忍不住问:“伯母,惜惜呢,这么早,她就出门了吗?” 宁含霜表情一僵,顾君惜一早去找沐凌夜她是知道的,可她也明白左承风的心思,这种时候她实在不好伤左承风的心。 她还是满意左承风这身世背景性格干净的孩子,可顾君惜已经跟沐凌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宁含霜敛下心底那抹遗憾,遮掩地道:“出去了,我这就让人将她叫回来。” “好。”左承风没有多想,以为顾君惜只是出门有事,他看了眼这会眨着眼睛看着,安静没有说话的粟俪,表情变得严肃:“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跟您和惜惜说。” 听这语气,这事情小不了。 认识这么久,宁含霜知道浪荡不羁只是左承风的表面性格,实则他从不夸大其词,做事靠谱。 宁含霜十分重视地又吩咐了管家一句:“叮嘱世子,不得耽搁,有很重要的事等她回来。” “是。”管家离去。 左承风一路目送管家背影,恨不得跟管家一起出门找顾君惜,但他心里知道这样于礼不合,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底的那股冲动。 这时,宁含霜终于注意到了戴着面纱的粟俪。 第270章 不由两个一起娶了 俪粟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即使没有看到脸,也给人一股清新干净的感觉,尤其是她的身影跟顾君惜一模一样,让宁含霜一见就心生喜欢。 宁含霜不由感兴趣地开口询问:“承风,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的一位朋友。”左承风说了谎,有些话不适合当着粟俪的面说。 左承风请求道:“伯母,能不能给我这位朋友准备些吃食,匆匆过来,我这位朋友还没有吃饱。” “好,我这就让人准备。”宁含霜立即让人安排, 一桌丰盛的早膳很快让人端了过来,粟俪用膳食时习惯性地摘掉了面纱,顿时那张跟顾君惜一模一样的脸显露出来。 宁含霜突然看到,整个人一下子仿佛遭到了袭击,连呼吸似乎都停顿了下。 随后则是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好在粟俪摘下面纱时,左承风早有准备扶住了宁含霜,才没有让宁含霜摔倒。 “承风,你告诉伯母,这是假的对不对?”宁含霜这个时候需要主心骨地侧过头,询问地看着左承风。 当着粟俪的面,有些话左承风不好说,他只是劝:“伯母,我先送你回院子,有些事等惜惜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商量。” 还商量什么,眼前这跟顾君惜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分明就是她那可怜,一出生就被顾元柏狠心丢弃的小女儿。 宁含霜双眼染上泪花,连嘴唇都开始颤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紧紧将眼前姑娘抱在怀里。 但理性还是扼制了她的动作,她还是听从左承风的意见,决定等顾君惜回来再说。 宁含霜点了点头,任由左承风扶着出了花厅。 原本只顾眼前吃喝的粟俪在宁含霜离开后抬起头,目光幽深地紧紧盯着宁含霜背影,就连咀嚼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只是当察觉到有人又进了花厅时,她又速度收敛目光,继续埋头吃着眼前食物,就像是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连进来的下人,在看到她那张脸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她好像都未曾发觉。 这边。 顾君惜已经在太子府门前等了有一会,但还没有等到沐凌夜回来,就在这时府中管家骑马匆匆而来。 “世子,侯爷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让你务必尽快回府。”管家下马。 顾君惜迎了上来,柳眉皱紧:“你可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管家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具体不知,但是左承风左公子带着一位姑娘上门了。” 左承风还活着,她就知道,就凭左承风那张能说会道,不让自己吃亏嘴,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 顾君惜转身牵自己的马,刚要翻身,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回太子府的方向,沐凌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世子,出门的时候侯爷再三吩咐过让您快些回府。”管家见顾君惜还在犹豫,不由催促一遍。 顾君惜只好收回目光,翻身上马随着管家一起回府。 想着等见过左承风,处理好府中事情之后,再回来看沐凌夜。 然而,顾君惜跟管家刚走没有多久,沐凌夜的马车就出现在了太子府门前,玄影扶着沐凌夜下了马车。 刚要入府,府门前的护卫就禀告顾君惜刚刚来过。 毕竟顾君惜才被盛帝允婚,没有什么意外,会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自是不敢怠慢。 “怎么就走了?”瞧见沐凌夜回头看,玄影替沐凌夜开口询问。 那护卫回道:“是侯府管家寻了过来,说是宁远侯急找顾世子回府。” “可知是为了何事?”这次问话的是沐凌夜。 “宁远侯府管家说不知,但属下听到,说是左承风左公子回来了,现在就在侯府!” 护卫话刚落,蓦地感觉周身气温下降了许多。明明还没有到寒冬,竟感觉后背发凉。 也就在这时,黄府的马车也到了。 黄绮琳着盛装出现在太子府门前。 “太子殿下!臣女特意给您来送姜汤。”黄绮琳手中提着食盒,朝沐凌夜行礼。 沐凌夜淡淡扫一眼拒绝:“孤用不上!” “怎么能用不上,夜里寒露重,您才站了一夜。”黄绮琳咬住了唇,有些委屈。 沐凌夜直接没有理会,往太子府走去。 同样听风而来的慕容渊,替沐凌夜接过黄绮琳手里的姜汤,无可挑剔地道:“黄小姐,阿夜用得着,谢谢你的关心。他只是刚出宫,心情……你知道的!” 黄绮琳原本有些不高兴,听到慕容渊的话瞬间眼睛亮了起来,理解地道。 “我知道太子殿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你帮我告诉殿下,我一定会让祖父帮他保住破晓军军权。” “黄小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关心阿夜的人!”慕容渊狐狸眼微勾,大方地给予赞赏。 黄绮琳闻言那抬高的下颔,不由再次往上微抬,只是心中的顾虑未消,以作筹码地道:“不过,皇上已经允了顾世子与殿下的婚事……我……” 黄绮琳根本不用把话说完,慕容渊就老谋深算地看穿她的心思,模棱两可地道。 “昨晚允婚黄小姐也在,皇上的态度应该不需要我说了,何况黄小姐深得太后喜欢,我觉得有些事还没有落定,就算不得数。” 黄绮琳一听,以为是慕容渊承诺了她,也自以为跟慕容渊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得意地轻轻一笑:“慕容公子说得极是。” “那黄小姐今日就先回去,我先将姜汤给阿夜送进去,免得凉了。”慕容渊抬了抬手里的食盒,上了台阶,进了太子府,动作快得连黄绮琳想叫都没有机会。 黄绮琳是想要跟着进太子府的,不过眼下是进不去了。 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皇太后中意她,就连沐凌夜身侧的人都偏向她,沐凌夜也喜欢她,她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顾君惜还能嫁进太子府。 慕容渊入府后,就将手里的食盒随意扔给了一个过路的婢女。 他比谁都清楚,沐凌夜不会碰黄绮琳给的东西。 他来到沐凌夜的房间,幽幽开口:“黄绮琳可以利用,你不该对她那种态度。昨晚你站出来实在太冲动了。你这样对我们的谋划很不利。” 沐凌夜无视慕容渊,自顾走进屏风内换衣,无所谓的声音传出:“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不如将两个都娶了。这样对你有利!”慕容渊完全处在一个谋臣的位置,对沐凌夜分析。 “当然,最佳的是舍顾君惜,娶黄绮琳,这样那位对你的忌惮会少些,轩王也不会针对你,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 第271章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失去 “滚!”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可见沐凌夜对慕容渊的两条提议都不满意。 慕容渊起身,弹了弹衣袖上根本没有沾惹上的灰尘:“滚不了一点,自从落雁城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从去落雁城,组织破晓军开始,沐凌夜就算是正式主动踏上了这条夺嫡的道路。 夺嫡自古用鲜血铺成,想要退,那就只有死。 沐凌夜自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前不争,是因为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日渐康复,他突然就彻底厌恶上了这种被践踏侮辱的感觉。 沐凌夜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慕容渊狡猾地说道:“放心,我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绝对不会越过你那条底线。只是……阿夜,曾经的那些经历不是你的错,你比那皇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干净。” “既然你不在乎顾君惜的过去,我相信她若是心中有你,肯定也不会在乎你的过去!” 慕容渊还是决定要利用黄绮琳,黄绮琳一个见利忘义,主动退婚,又因为没有更好选择回头的女人,既然主动提出要给沐凌夜帮助,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 不过,这就是慕容渊比玄影聪明的地方,他虽然知道沐凌夜不是那晚跟顾君惜在一起的人,但只要沐凌夜选择站出来,他就不会说出来惹沐凌夜不快。 像沐凌夜这种无欲无求,天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在乎的人,能让他生出自卑感,必然是心里在乎惨了顾君惜。 他虽然没有过女人,可也明白,越是在乎什么,就越害怕失去什么。 沐凌夜越是在乎顾君惜,就越不敢让顾君惜面对他那些不堪的过去,因为担心只要从顾君惜眼里看到一点嫌弃,他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沐凌夜听了慕容渊的劝没有表示,只是换好衣服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开口说道:“你让人准备好礼物,我去一趟宁远侯府!” “你疯了,你昨晚一晚没有睡,身体如何熬得住!”慕容渊担忧。 沐凌夜一个眼神看过来,慕容渊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余地,他若是阻止,说不定忽悠黄绮琳一事,沐凌夜就不会配合。 慕容渊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该说的话,不许说!”沐凌夜一边往房间外走,一边叮嘱了一句。 这不该说的话,自然指的是昨晚沐凌夜被罚站一夜。 “好,都听你的!”慕容渊完全没有脾气。 他也明白,沐凌夜这么迫不及待的去宁远侯府,一是想要安抚住宁含霜跟顾君惜的心。 二是因为左承风回来,有了危机感。 这边。 顾君惜跟管家一回到宁远侯府,就被在府门前等着的嬉儿带到了宁含霜院子里。 一路上顾君惜问嬉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嬉儿也说不出个大概,只是表情有些古怪地道:“世子,您见了夫人跟左公子就知道了。” 嬉儿越这样,顾君惜心中就越发好奇,不由猜测,是不是顾元柏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尤其到了宁含霜处,看到宁含霜双眼无神木木的坐在椅子上,这种猜测达到了巅峰。 “母亲!”顾君惜进门的脚步加快几分。 宁含霜抬头,看到顾君惜就如同看到了主心骨。 她主动站起来迎向顾君惜,不用顾君惜发问就已经主动告知粟俪的存在。 左承风视线从顾君惜出现起,就落在顾君惜身上。 他求表杨的主动解释来龙去脉:“我是在俞城粟家村发现的粟俪,当时我被洪水卷冲到粟家村,就是被粟俪所救。我在粟俪家养的那几日,粟俪一直都戴着面纱,等到要离开时,粟俪怕下次见面不相识,主动解开面纱,我才发现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若说不同,就是粟俪左边眼角有两颗细小红色泪痣。之前不是听说你有一位双胞胎妹妹,我怀疑粟俪就是,所以把她带到了京城。不过关于她的身世,我还没有向她透露过任何。” “惜惜,天底下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粟俪就是你的妹妹,她一定是你的妹妹。我见过了,你妹妹没有死,她还活着!”宁含霜听左承风说完,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天下极少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自从得知小女儿一出生就被顾元柏残忍抱走,宁含霜每当夜深人静就会偷偷难过。 之前没有在顾君惜面前表露情绪,是害怕顾君惜担心。 可现在不同,人都已经到了府里,她可以再也不用掩饰。 顾君惜心疼地揽住宁含霜肩膀,安抚:“母亲,您别急,如果那粟俪真是妹妹,我们自是要认下!但我们要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宁含霜点头,眼泪一旦流出来,就怎么也止不住。 突然得知真正双胞胎妹妹出现,顾君惜自然激动高兴,自从得知这个双胞胎妹妹的存在,她就从未有一天放弃寻找。 可粟俪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巧合了,顾君惜理智地看向左承风:“左公子,真高兴你能安全回来,你可知道,那粟俪姑娘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这件事左承风也有问过粟俪,左承风慎重道:“粟俪说是她养父母要求的,说是为了躲避仇人!” “那粟俪的养父母呢?可还健在?”顾君惜追着问。 “粟俪说在三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双双去世了!这件事我有听她村子上的人说,应该是真的!”左承风确定。 为了躲避仇人,养父母三年前去世,一切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同样真假也无法考证。 “怎么了?惜惜,那粟俪姑娘的身份可是有问题?”宁含霜见顾君惜沉默不语,不由紧张。 顾君惜摇了摇头,是有些蹊跷,可她现在没有办法拿出证据。 而且若说是亲妹妹,也不该一开始以最坏的结果去揣测。 毕竟从小遗失在外,妹妹能活着长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何况亲人之间相处,若是一开始就带上了敌意,那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正常往下相处。 “侯爷、世子。左公子,你的那位朋友已经用好早膳找了过来。” 一个婢女这时进来行礼禀报。 第272章 双胞胎妹妹,认亲现场 刚禀报完,院子外面就传来粟俪的声音。 “喂,左承风,你躲哪里去了?把我晾到一边,怎么?是真想赖账啊。快把银子给我,我好走人!” 这理直气壮要账的态度,听起来性子倒是很率真。 顾君惜看向左承风。 左承风尴尬的解释:“我是欠她银子,她救了我,我答应给她银子报答。” 原来如此,顾君惜点了点头,虽说知恩不图报,可如果真缺银子,索要点报酬说得过去。若是真什么也不图,才会更显得别有所图。 顾君惜朝着院外走去,宁含霜跟左承风紧跟其后。 到了院子外,就见到小路上,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双手掐腰,正朝着院子里喊。 第一眼印象出奇的好,只是一眼就让顾君惜感觉亲切,那种感觉不像是刚刚见面,仿佛已经认识许多年。 这是在顾君堂身上从未有过来的。 还记得初次见到顾君堂时,顾君堂躲在顾元柏的身后,怯生生地朝着她喊姐姐。 虽然顾君堂整个人表现得极为腼腆,可顾君惜还是第一眼感觉到心理不适。 顾君惜遵从内心,不由自主走出院子,走向粟俪。 她声音温和,试探着开口:“这位姑娘,左公子一共欠了你多少银子?” “不多不少,就一共,一百两!”粟俪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朝顾君惜看了过来。只是她在看到顾君惜容貌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愣住,张大嘴巴似不敢相信。 顾君惜观察着粟俪的表情,一边朝着粟俪继续走近,假装没有注意到粟俪震惊的神情。 “一百两,换一条命,这倒是不多。不过,粟俪姑娘,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粟俪没有回答,而是像寻找依靠般左右看了看。 她瞧见跟顾君惜身后走出来的左承风跟宁含霜时,直接缠过顾君惜,来到左承风的身边,指着顾君惜夸张地问左承风。 “左承风,你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见鬼了,这位姑娘怎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不是见鬼,就是长得一模一样,左承风无法掐粟俪一把,也无法回答粟俪。 倒是宁含霜忍了这么久,此时听到粟俪天真的话语,再也坚持不住,一把握住粟俪肩膀:“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小女儿,你跟惜惜是双胞胎姐妹,你们俩当然长得一模一样。孩子,你回家了,我是你的母亲啊!” 宁含霜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整个人哭得颤抖,像是要哭晕过去。 粟俪被宁含霜抱着,从一开始的发蒙,到不敢相信,最后用力将身上的宁含霜推开。 “这位夫人,你弄错了。你怎么可能是我母亲,我有娘也有爹的。我家在俞城粟家村!” 粟俪的拒绝相认让宁含霜更加难过,甚至连嘴唇都在颤抖。 宁含霜想过许多跟小女儿相认的画面,唯独没有想过小女儿会拒绝她。 也是,是她做的不够好,连女儿被抱走都不知道,是她糊涂。 她就不是个好母亲! 顾君惜及时走过来,揽住自责到不能自己的宁含霜,一把扯下粟俪脸上面纱。 亲眼所见,粟俪的长相,果然跟左承风描述的一模一样。 顾君惜吸了口气,冷静地开口。 “粟俪姑娘,我母亲的话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可以相信我们长得一样的脸。你的父亲跟母亲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养父养母?你跟他们长得可相像?听说你从小戴着面纱,有没有可能躲的不是仇人,而是怕我母亲发现?” 顾君惜所说的话句句在理,粟俪看起来似乎被顾君惜说服,她摸了下自己的脸,然后从脖子上取出一块翡翠玉佩,看向还在哭的宁含霜。 宁含霜一见到玉佩,就认了出来:“这玉佩是我很早就丢失的那一块,上面还刻着一个霜字。” 粟丽闻言,将玉佩翻了一面,只见上面果然刻了一个霜。 粟俪手指抚摸着那个霜字喃喃:“娘去世时告诉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管好这枚玉佩,等时机成熟有大用,难道真的是想让我认亲!” 粟俪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宁含霜这一直承受失女之痛的母亲如何受得了。 宁含霜心一揪,就又要去抱粟俪。 可粟俪这次却闪身躲开了,她将玉佩重新挂在脖子上,看向左承风:“左承风你这个骗子,你让我来京城不是为我银子,而是让我寻亲的,对不对?” “你既然不给银子那就算了,我也不稀罕,我才不想认什么母亲……跟姐姐!” 粟俪说完,转身往府门口方向走。 宁含霜一见粟俪再次拒绝认亲,着急地想要跟上去,被顾君惜扶住。 顾君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左承风:“左公子,麻烦你先跟过去照顾好她,等我安排好了府中的事,就过来。” “好,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左承风说完,二话不说立即跟上粟俪。 “惜惜,别让她走,她是你的亲妹妹啊。这孩子受苦了,都怪顾元柏那挨千刀的!” 宁含霜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似乎那已经愈合的郁疾,再次发作。 顾君惜没有办法,只好给宁含霜施针,暂时让她陷入昏迷。 又差人去肃亲王府送信,让宁海棠过来陪宁含霜,这样自己才能腾出手来料理粟俪的事情。 “殿下,方才那个走过去的好像是顾世子!”太子府的马车经过集市,快到宁远侯府时,玄影看到一个身影从马车边跑过,他立即侧身禀报。 沐凌夜跟慕容渊齐齐掀开帘子看去,然后异口同声否认:“不是!” “是吗,可长得一模一样啊,左公子也过去了。”玄影没有分辨出来。 沐凌夜继续盯着外面,大街上左承风已经追上粟俪,两人正在拉扯。沐凌夜放下了帘子,沉吟了下已经有了结论:“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顾世子丢失的那双胞胎妹妹。” 慕容渊点头,显然他也想到了。 这次沐凌夜来得倒是及时,他刚刚下马车,就恰好碰上正准备出门的顾君惜。 昨晚的允婚实是计划之外,经过一晚再次见面,两人之间不由有些尴尬。 可眼下顾君惜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殿下不如先到府里坐会,等我处理好事情,马上回来!” 顾君惜一面放心不下粟俪,一面又不想错过跟沐凌夜谈话的机会。 第273章 害怕什么来什么 沐凌夜先吩咐玄影,让将带来的礼物送到府里,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向顾君惜。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没了前些日子的逃避,可依旧像是蒙了一层雾,声音倒是一如既往面对顾君惜时的清冷温和。 “孤随你一起去,来的路上,孤看到左承风跟那位姑娘了。” 沐凌夜这么说了,顾君惜自是不好拒绝,何况多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也好:“那就一起!” “那我也去,我喜欢凑热闹!”慕容渊摆弄着手里的折扇,先一步上了马车。 身后,沐凌夜替顾君惜撩起了帘子。 可在顾君惜看过来时,沐凌夜又转移视线,不与顾君惜对视。 这边。 左承风好不容易才将要离京的粟俪劝下,不过粟俪依旧在气头上,因为出来的匆忙,她早已经没有再戴着面纱。 左承风有些心虚,尽量陪着笑脸,退而求其次的劝说。 “粟俪,我答应许诺给你银子,绝对不会食言。你若是实在不想认亲回宁远侯府,可以先住我家,我家也很宽敞。” “你家?你在这京城真的有家吗?你要是有家,怎么回来这么久也没有见你回去?”粟俪对左承风的话保持怀疑态度。 这么算起来,自己真不算一个孝顺的儿子,左承风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这不是因为忙。” “是吗?”粟俪撇了撇嘴,抬眼迎面就见一位长相貌出众的白衣公子,带着一众家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些家奴手中,都捧着各种首饰器具布匹,像是在为操办婚事采买。 粟俪好奇地挑眉,盯着那走近的白衣公子。 左承风注意到粟俪的视线,朝着那白衣公子方向看去,顿时变了脸色。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如临大敌一个错身将粟俪挡在身后。 顾黎川走近,视线从粟俪脸上转移到左承风身上,表情有些复杂:“左公子,真的是你。你能安全回来,真好!” 这已经是左承风今日第三次听到真好这两个字,不同于在顾君惜与宁含霜嘴里听到的,左承风只觉得可笑。 同时,也庆幸顾黎川没有第一眼区分出顾君惜与粟俪的区别。 可话说回来,也挺讽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竟然区分不出来自己亲妹妹。 左承风双手抱胸,扫了眼顾黎川身后一众奴仆手里捧着的各种物件,撇了撇嘴。 “顾大公子这话说错了,你应该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毕竟我可是被你宝贝妹妹,亲手推下的河。” “你这哥哥的还真尽职,你家那小毒物妹妹做了那么多坏事,都要进轩王府为妾了,还来帮她采购新婚用具。” “不过我听说,皇上可是有旨,为了赎罪,从今往后你那小毒物妹妹可是不能穿金戴银,需要青灯古佛一辈子,你准备这么多东西她用得上吗?就不怕违抗旨意?” 左承风的嘴是真毒,每一句话都精准戳中顾黎川已经脆弱不已的心。 顾黎川斯文俊秀的脸上,温和的表情几乎挂不住。 为顾君堂准备入轩王为妾的物品,他也不愿意。 可是赵殊儿求到了他的面前,赵殊儿说到底救过他的命,顾君堂做的错事其实跟赵殊儿也无关。 何况顾君堂已经得到了她应有报应。 昨晚宫宴散去,他见到了从牢房里接出来的顾君堂。 全身都是伤,依旧只能被抬着出入,在牢里关了两日又瘦了消沉了许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气死。 到底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庶妹,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顾黎川诚恳地朝左承风施了一礼,道歉:“左公子,我代庶妹向你道歉。之前顾君堂说,你是为救她掉进的俞城河中,我还以为这就是真相。没想到她竟那般胆大,对你下了毒手!” “哼,道歉有用,那还要法度做什么。不过你也算是有了一点长进,没有再一味偏帮偏信你那小毒妹妹。早有这个觉悟,惜惜也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行了,懒得跟你计较。” 左承风一顿责骂,出了心中堆积的气,担心再跟顾黎川磨蹭下去,顾黎川会将注意力落到粟俪身上,他急着离开的主动拉起粟俪的手。 左承风说到顾君惜,顾黎川的心情就变得复杂。 顾黎川心中感叹,顾家现在分崩离析,变得家不像家,他的确要负极大的责任。 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顾黎川眼神忧郁地叫住粟俪:“惜惜,昨晚皇上允婚的事大哥都听说了,大哥还没有来得及祝福你。到时候定下日子,大哥能不能也过去喝你一杯喜酒?” 这两日顾黎川想了许多,面对顾空皓突然的叛逆,顾寒星断腿的消沉,顾君堂的自食恶果。他已经不奢求取得顾君惜与宁含霜的原谅。 可离开顾府,他还是做不到。 他无法看着年老的父亲独自面对眼前这副烂摊子。 现在顾家正是最困难的时候,他当然要一起面对,陪着一起渡过。 粟俪听到叫喊跟着左承风往前的脚步一顿,再次回头,眨着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顾黎川。 左承风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当机立断地抢在粟俪开口之前出声,拒绝顾黎川。 “顾大公子祝福就不用了,这喜酒就更加不用。虽说皇上已经允婚,但最后惜惜嫁给谁还没有定呢。” “走了!”左承风说完,压低声对粟俪催促了一句。 左承风是真的顾虑周全,他知道粟俪还没有答应认亲,就怕现在这个时候顾家人知道粟俪出现,再跳出来生事。 粟俪眨着一双澄清的眼眸抬头看着左承风,这会却不是不愿意配合了。她道:“走什么走?你凭什么要替别人做主。我又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惜惜。” 说罢,她好像故意跟左承风作对,转过身抚着垂落在胸前的落发,率真中带着不好驾驭的野。 “顾大公子是,你好像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惜惜,我的名字叫粟俪。看清楚了,我虽然跟那个惜惜长得一模一样,但我们性格思想完全不一样,我才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 这会粟俪没了左承风的遮掩,那张脸更加清楚地摆在顾黎川面前,顾黎川才算真正的发现粟俪与顾君惜不同。 他不敢相信地指着粟俪眼角的那两颗痣,震惊地重复:“你说你不是惜惜,你叫粟俪?” “对,粟俪,有什么问题?”粟俪点头欣赏着顾黎川的表情,眼中闪烁着不让人察觉的深沉。 询问再次得到确认,顾黎川也很快震惊中反应过来,望着粟俪跟顾君惜相似的脸,顾黎川也想到了那一个可能。 “你是小妹,你是我们家走失的小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你跟我回府,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一瞬间涌上心头,顾黎川顾不得这会在大街上,伸手紧紧拥抱住粟俪。 第274章 这话骂的不是一般脏 现在顾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候,他觉得粟俪此时的出现,就是给顾家灰蒙蒙的日子重新注入了色彩。 顾元柏看到失而复得的小女儿,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 顾空皓说不定性格也不会再那么叛逆。 顾寒星的痛苦失落也会减少一半。 最重要的是有了粟俪这条纽条,或许能跟宁含霜与顾君惜缓和关系。 之前不奢求宁含霜与顾君惜的原谅,那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可现在粟俪的出现,仿佛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父亲?父亲难道不是跟母亲住在一起?”粟俪同样抗拒地将顾黎川推开,跟顾黎川保持好距离。 说到家里隐秘,在大街上顾黎川也难以启齿,他有些敷衍地道:“这件事说起来复杂,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先跟我回家!” 说着,重新来拉粟俪的手。 “哎哎,顾大公子粟俪是我从俞城带回来的人,你要带她走是不是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左承风心烦地重新挤进顾黎川与粟俪的中间。 心里郁闷极了,简直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顾黎川不退让的跟左承风对峙。 “左公子将小妹带回京城的恩情,我们顾府以后一定会报,但眼下我要带小妹回去认祖归宗。这是我们顾家的家务事,左公子还请不要阻止!” 两人拉扯间,顾君惜终于赶了过来。 顾君惜迅速站在左承风身边,一起阻止顾黎川靠近粟俪。 顾君惜不留情面,冷冷说道:“顾大公子,你确定现在带小妹回顾家认亲是最好的选择。现在顾府满门因顾君堂被人吐弃,你难道也想让小妹跟着你们一起被人吐弃?” 顾黎川因顾君惜一句话变了脸色,那原本朝着粟俪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虽然不想承认,可顾君惜说的就是事实,粟俪现在跟着顾君惜回宁远侯府,的确比跟着他回顾家好。 “走了!”顾君惜见顾黎川不再阻拦,转身拉起粟俪的手上了马车。 左承风跟沐凌夜还有慕容渊,这个时候都有默契的没有跟上。 上了马车后,顾君惜盯着粟俪没有开口。 粟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转移开目光。 最后,还是顾君惜先开口。 “粟俪,我跟母亲都欢迎期盼你回家,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等回了家你就是我最亲的小妹,母亲最爱的小女儿。” 粟俪垂着头,闻言突然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顾君惜,眼里有了针对的锋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到京城来是别有用心?你若是怀疑我,可以别管我,我从没有想过要认亲!” 粟俪才离开宁远侯府就跟顾黎川碰上,这的确太过巧合。 顾君惜也不想要用最坏的心思揣测亲人,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轻信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但从现在的角度出发,不管粟俪是不可能的。母亲才知道粟俪的存在,就算她不管,母亲也会管。 何况粟俪现在并没有做出任何损害她与宁远侯的事。 顾君惜吐出一口浊气,认真地说道。 “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不管你。但是有些丑话,我想说在前头。至于你认不认亲,这个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据知,你在俞城已经没有亲人,回到俞城也无依无靠。而留在京城,认亲回到宁远侯府则不同,你会是宁远侯的二小姐,别说锦衣玉食,但可以保证你食物无忧。还能给你配备大院子。” “只要你不惹事,我跟母亲也会对你好!” 粟俪沉默着,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顾君惜暂时也不催促,她身体微微往后靠继续道。 “你若还是选择不认亲,我会让人亲自将你送到一个陌生地方,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好好生活,但你想回顾家,绝无可能。” 这是她的底线,让粟俪回到顾家,让顾元柏拿粟俪拿捏母亲,她不会这么傻。 “呵,连俞城都不许我回了,那你不就是逼我选择跟你回宁远侯府么!”粟俪看透顾君惜心思,轻蔑地一笑:“你这样,真让人讨厌。你确定,你是真的想认回我?” 顾君惜坦坦荡荡:“我自是想认回你,还是那句话,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我必须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现在可想好了?”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一个孤女,难道还怕你不成!”粟俪有些赌气的说完,也算着顾君惜的动作,身体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顾君惜看着粟俪那张熟悉的脸,眼中透着稍许疲惫。 不管未来会如何,小妹是回来了,人也成功留住了。这对母亲来说,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已经跟粟俪谈完话,顾君惜撩开马帘子,招呼沐凌夜、慕容渊、左承风上马车。 一行人上了马车,马车重新启动。 粟俪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沐凌夜、承风、慕容渊三人,像是故意找事。 “顾君惜?这眼前三位都是你的情郞?没有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一句话成功让对面的三人都变了脸色。 沐凌夜黑沉的眼中闪过危险光芒。 左承风几乎跳起来,红着脸呵斥,不过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深情表白。 “粟俪你瞎说什么?惜惜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多情,我的确喜欢惜惜,但惜惜一直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弃!” “被拒绝了还不放弃,你这是真傻。她明知道你喜欢她,还跟你走得这么近,明显就是利用你,吊着你。”粟俪一点也不避着顾君惜的挑拨。 “你瞎说什么!”左承风为顾君惜辩解,可这辩解听起来软绵无力,越解释反而越像这么一回事。 慕容渊此时却是把玩着折扇,轻笑了一声。 “粟俪姑娘,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顾君堂?是不是在乡下长大的姑娘,都这样不知礼仪羞耻,每日将情郎喜欢挂在嘴边?” 顾君堂现在可真不是个什么好对比的对象,仔细算起来,慕容渊骂得不是一般脏。 粟俪一咽,嗤笑一声,不服地就要辩解,一抬头对上慕容渊那双狡猾的狐狸眼,不知怎么,话又吞了回去。 最后变成懒懒一句:“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顾君惜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被说几句又不会对她造成任何损失,何况现在外面议论她的人早多得数不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了解粟俪的性格。 第275章 愿意认亲,母女三人团聚 马车重新回到宁远侯府,这次一同进府的人又多了两位。 昏睡的宁含霜也已经醒来,只是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好,惴惴不安。 她无法静下心来待在自己院子里等待,只能由宁海棠陪着守在府门口,一直望着那条宽阔的大路,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 看到马车停下,宁含霜更是想上前,又不害怕地不敢上前。 生怕从马车上下来的只有顾君惜,不见粟俪。 好在宁含霜看到了粟俪。 一瞬间宁含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一时间,她像是看不到所有人,眼中只有粟俪。 她走向前,紧紧抱住粟俪的双肩,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母亲的错。是母亲不够好,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看住,把刚出生的你弄丢了。你不愿意认母亲是应该的。” 粟俪抬头,看着抱着自己哭的宁含霜眼里闪过动容,也像是被吓住了,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场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君惜心中也有些难受,她庆幸自己将粟俪带回来了,否则母亲还不知道要怎么渡过这一劫。 她上前,扶住宁含霜的肩膀劝慰道:“母亲,小妹她同意认亲了,她回来了。您不用自责,我们以后一家三口,可以好好一起生活了!” “真的吗?”顾君惜这话相当于给宁含霜这干枯那样的心注入了灵泉。 顾君惜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问小妹!” 宁含霜果然抬眼,满脸期盼地寻求肯定。 粟俪抿了下唇,似不敢直视宁含霜这殷切的目光,瞥开视线不太情愿的微点了下头。 可即使是这样,也像是给宁含霜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宁含霜激动地牵着粟俪往府内走,一路仔细吩咐下人给粟俪准备衣食住行。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母亲隔壁的沁心院,这院子够大,也方便母亲随时见到你。你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都告诉母亲,母亲让人给你去安排准备。有什么需要的,不好跟母亲说,你就找你姐姐。” 宁含霜掏心掏肺,像是要将这失去的十几年全都一股脑给粟俪弥补回来。 可明明当初宁含霜对顾君惜并没有这般细心,这大概还是心境发生了变化。 顾君惜跟在宁含霜与粟俪的身后并没有感觉心里不舒服,反而觉得安心。 宁海棠落后几步,跟顾君惜并排而行,眼中有着谨慎,更重要的还是不想宁含霜再次受到第二次伤害。 “惜惜,这粟俪虽然是左承风带回来的,但还是出现得太过巧合了。” “她那张脸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这没有什么疑问,我就是怕她被有心人利用。” 宁海棠的想法跟顾君惜的想法不谋而合,顾君惜笑了笑,为了让宁海棠放心,同时也是她内心真实想法的说道。 “小姨您放心,我会派人再去俞城核实情况,如果小妹的回归真是有心人的阴谋,我相信我也能够应对。再者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再有阴谋,只要我跟母亲真心对小妹好,小妹应该也会被我们感化!” 再来,即便不能感化,她也会想办法尽量压制粟俪。为了不让宁含霜再伤心,尽量做好表面功夫。 当然,这些心中所想阴暗的事情,她不会跟宁海棠说。 她也怕宁海棠会因此担心,毕竟宁海棠一直都在为他们家的事操心。 “你心中有数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小姨说!”宁海棠微微点头,处理好粟俪的事,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身后左承风与沐凌夜的身后。 比起关心粟俪,宁海棠这会更加关心沐凌夜。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沐凌夜:“太子殿下,你终于舍得上门了,我还以为你会永远不会上宁远侯府的门呢!” “肃亲王妃!”沐凌夜淡淡地行了一礼,目光落在顾君惜身上,一掠而过,继而开始道歉:“是孤思虑不周,没有早些上门拜访,还请肃亲王妃见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沐凌夜不道歉,依旧不愿意表态,宁海棠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 一旦沐凌夜放低姿态,那原本压在心底的那些不满跟怒气瞬间就发不出来了。 何况宁海棠除了不满意沐凌夜无依无靠的处境,对沐凌夜这个人还是认可怜悯的。 毕竟换成其他人,在别国为质多年,回到故国再遭遇诸多不公对待,早扛不住崩溃不在人世。 可沐凌夜除了性子看起来清冷了些,礼仪谈吐气质,都无一可挑。 “行了行了!”宁海棠不忍再继续责备,掩饰地摆了摆手:“知道错了就行,你可知道因为你从落雁城,一路回京的这段时间,对惜惜的有意回避,惹得惜惜有多难过伤心?现在皇上已经允婚,你打算何时娶我们家惜惜过门?” 哪里有这样逼婚的,顾君惜看到沐凌夜沉默难看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拉了拉宁海棠的衣袖,正要替沐凌夜打圆场,就见沐凌夜像是思虑过后,已经再次朝宁海棠行礼。 “孤会尽快让礼部看日子,再找皇祖母商议。” 太子成亲照理说应该由后宫之主的皇后主持,皇后不在就应该由丽贵妃代为主持。 可沐凌夜知道丽贵妃绝不会尽心尽力,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太后。 宁海棠只知太后是如今这座皇宫,唯一对沐凌夜还算不错之人,却不知道因为跟顾君惜的婚事,太后与沐凌夜已经有了隔阂。 宁海棠本能地以为太后会替沐凌夜将婚事准备妥当,她点了点头。 “如此正好。但我们家惜惜到底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会在接风宴上一再被人嘲笑,这次的婚事筹备,你一定不能再让她失了颜面!” “肃亲王妃请放心!”沐凌夜明知道跟顾君惜成亲,眼前困难重重,宁海棠的要求对他来说看似简单,实则艰难,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再次得到沐凌夜的承诺,宁海棠再无理可挑,她跟随着宁含霜的脚步离开。 顾君惜跟过去,暂时先帮忙给粟俪安排院子,让沐凌夜几人稍等。 宁海棠、顾君惜一走,这里除了慕容渊、左承风、沐凌夜外,这里再无他人。 第276章 那好,我嫁 左承风方才听到宁海棠说起沐凌夜在回京路上,冷淡对待顾君惜时,就一直在忍耐,这会再也忍不住。 他双手环胸怒视沐凌夜,直白说道。 “太子殿下,你之前冷淡对待惜惜,是不是在意惜惜是不洁之身?你如果嫌弃惜惜,你就干脆利落的放过她,换成心甘情愿,心中眼中只有她的人来娶她。” 沐凌夜冷冷斜视左承风:“你说的那个人,是你?” “对,就是我!”左承风坦然,从沐凌夜语气中听出轻蔑之意,他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怎么就不能是我?” “一个能被女人推下河的人,谈什么娶她,你没有资格。”沐凌夜淡冷中,带着不屑。 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心,沐凌夜这特意将刀子往左承风心窝子上捅,左承风顿时哑言,被堵得无话可说。 左承风还想要继续跟沐凌夜理论下去,这时左相跟左相夫人闻声齐齐赶了过来。 看着左相夫人哭得泪眼朦胧的模样,左承风只能暂时跟着回了左相府。 看着离开的父子三人,沐凌夜的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羡慕。 严肃不失宠爱的父亲,慈祥不失脾气的母亲。 左承风的家庭氛围,是沐凌夜做梦都想得到的。 “阿夜看来左承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看来你想要跟顾世子顺利成亲,这阻碍不止一件两件。”慕容渊轻轻一叹,既是对沐凌夜的担忧,又有些幸灾乐祸。 沐凌夜瞥了慕容渊一眼没有说话,他安静坐在花厅里等顾君惜。 慕容渊像是坐不住的离开:“我随意四处转转。” 慕容渊走后,沐凌夜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顾君惜才赶了回来。 此时给沐凌夜上的茶已凉,沐凌夜就坐在椅子上,竟就那样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可能是昨晚在大前殿外站了一夜,又奔波了一上午实在太累,以至于顾君惜走进花厅沐凌夜的都没有发现。 轻微的呼吸声传出,顾君惜走近,看到沐凌夜眼底是一片青紫。 顾君惜瞬时有些心疼,她不忍打扰,正想转身出去亲自给沐凌夜准备安神香时,沐凌夜突然醒了过来。 可能是不想要顾君惜离开,沐凌夜的行动快于大脑,他一把拉住了顾君惜手腕。顾君惜一时不防,跌坐在了沐凌夜的身上。 有些记忆根本由不得自己想不想,就那么冒了出来。月光下,女人也如现在这样坐在男人身上,只是姿势更暧昧缠绵。 顾君惜一瞬间感觉身体体温在上升,她不敢跟沐凌夜对视的别开眼睛。 “你……”一出口的声音带了一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干涩。 沐凌夜眼眸也变得深沉如墨,不过,他看起来表面没有任何变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很快松开拽住顾君惜手腕的手,声音跟之前一样清冷。 “抱歉,方才是失误!” 疏离中带着冷漠,就像是这一路回京,对她的回避。 那一晚是她主动,昨夜欢迎宴沐凌夜站出来承认,可能也是秉持着负责的想法。 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太想当然了,或许沐凌夜对她并没有爱到想要娶她。 顾君惜方才还迷糊的脑子,蓦地也变得清醒起来。 有了沐凌轩的教训,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太过主动,这样只会被看轻。 而且她也清醒地认为,感情不是唯一。 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下头发,掩饰尴尬,声音也带着风轻云淡的冷:“没有关系。” 沐凌夜已经醒来,安神香自是用不着了,顾君惜让人重新上了茶,在沐凌夜的对面坐下。 她抚摸着面前茶盏,睫毛轻轻颤抖:“太子殿下上门,一定是有话跟我说。我知道昨晚你站出来只是权宜之计,你若是不想,我可以当作之前你跟我小姨说的话全都不作数。” “虽然皇上已经允婚,我们也可以再商量,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退掉这桩婚事!” 对,报恩也不一定要以身相许。 报恩,是让恩人觉得舒服。 强制的以身相许,不是报恩,是结仇。 顾君惜说完,抬头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听取沐凌夜的意见。 只见沐凌夜幽黑深沉的眸底闪过一丝寒意,不过那丝寒意很快消失不见。 他不急不忙端起手边重倒的茶盏轻喝了一口,没有否认顾君惜的说法。 “不需要退掉这桩婚事,孤会尽快将婚事落实。孤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无论如何,孤会娶你!” 无论在顾君惜身上发生过什么,他都不可能会计较,他计较的,从来都是害怕在顾君惜眼里看到,对他的嘲笑。 毕竟他的过去更加不堪。 已经做好放下的准备,意外却听到沐凌夜的坚定。 在顾君惜的心中,跟沐凌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除了沐凌夜,她也不想再嫁给其他人,既然沐凌夜没有反悔的意思,她自是不会再节外生枝,自找麻烦。 顾君惜收回抚摸茶盏的手,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好,那我嫁。”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体,还请殿下以后有事,一定要跟我说。破晓军交权一事,我会想办法周旋。破晓军毕竟是你一手建造,不能就这样交出去!” “不用!”沐凌夜拒绝。 顾君惜挑眉。 沐凌夜似怕顾君惜误会,解释道:“你刚刚带着宁家军立了功,风头正盛,又被父皇允婚,不适合管这件事。这件事孤自会处理!” 粟俪的院子离宁含霜的院子极近,也是这府中极好的院子之一。仆从们在打扫,宁含霜亲自指挥,粟俪走到偏避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鸽子。 她刚将鸽子放飞,就瞥见树影后面一抹衣角。 粟俪眼神立即变犀利:“是谁在鬼鬼祟祟?快出来!” 那抹衣角的主人似并没有想继续躲藏的意思,他闻声慢悠悠走出:“粟俪姑娘怕是弄错了,是我先在这里赏花,你后来的,怎么能叫我鬼鬼祟祟!” 慕容渊狐狸眼中带着调侃。 粟俪在看到躲藏的人是慕容渊后,眼里犀利就瞬间退去了。 她双手叉腰,故意嘴里不饶人打量着慕容渊回道。 “哦……原来是你,顾君惜的爱慕者之一啊。什么赏花,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藏在这里偷窥顾君惜。” “你这人还真是牙尖嘴利。”慕容渊被气笑,食指轻轻一弹,那只原来飞出去的鸽子从高空坠落,重新落在了地上。 慕容渊拿捏把柄似的将那只不能动弹的鸽子捡了起来,腹黑算计,得逞地看向粟俪:“粟俪姑娘,不知这是什么?” 粟俪见慕容渊捡起鸽子一急,伸手过来抢,慕容渊闪身躲过,从容地去检查鸽子腿上绑着小竹筒。 第277章 到底哪里失了控 然而,检查完,慕容渊脸上得逞的笑容顿时一僵,表情有些怪异地看向粟俪:“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你想有什么?”粟俪挑眉,好笑地看着慕容渊:“你想有什么,你告诉我呀,我可以写给你看!” 他告诉的,那还叫什么把柄,慕容渊再次表情一凝。 看到慕容渊再次吃瘪,粟俪似乎更高兴了,她吐了吐舌头。 “傻瓜,我逗你玩的。这只信鸽是我刚才在花园里捡到,随意放着玩的。你们这些京城人真没有意思,跟顾君惜一样讨厌,都喜欢怀疑人。” 粟俪说完,双手背负在身后,脚步轻快地离开,看起来心情极好。 粟俪初看像是率真,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可慕容渊却觉得像极了一只长着獠牙的小恶魔。 慕容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慕容渊感觉牙齿痒,自从跟随沐凌夜来到大盛之后,他就一直在经商,顺风顺雨,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亏。 慕容渊回到花厅,再次见到顾君惜时,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顾世子,我觉得你那妹妹不简单,还需要多多留意!” “慕容公子这话怎么说?可是发现了什么?”顾君惜听出言外之意,眸色微深追问。 严格来说,自己方才是被粟俪戏耍了,这对慕容渊来说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慕容摸了摸鼻子,不愿意多说:“总之顾世子多留意。” 顾君惜见慕容渊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亲自将沐凌夜跟慕容渊送出了府门。 顾君惜与沐凌夜之间算是已经说开,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未婚夫妻,可两个人之间相处,看起来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礼貌中带着疏离。 “进去!”沐凌夜朝顾君惜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顾君惜目送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府。 “明明爱惨了,不在乎她的过去,为想保护她。为了她被罚站一夜,连觉都不睡赶来见面,偏偏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就不怕把人越推越远?” 慕容渊先一步上马车,懒懒靠坐着,见沐凌夜模样,忍不住出声。 沐凌夜没有回答慕容渊,在对面坐下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袍,对慕容渊了如指掌地问:“那粟俪如何得罪你了?” 说到粟俪,慕容渊脑海中一瞬间就崩出来粟俪朝他吐舌头的画面,慕容渊顿时哑言失火,没有说话的欲望。 只是闷闷地说道:“我的太子殿下,您与其关心那个粟俪,还不如先想想怎么下娉,没有皇上的命令,礼部怕是不会帮您看日子。” 至于太后,慕容渊不敢说,因为太后是沐凌夜心中仅有的一点亲情了。 可理智上分析,若是没有太后帮忙,沐凌夜昨晚宫宴结束后怎么可能会滞留皇宫。 太后若是真心疼沐凌夜,怎么会任由沐凌夜在大前殿罚站不闻不问。 沐凌夜眸色深了深,似已经在做出某种决定:“这件事孤自有主张!” 与此同时顾府,顾黎川回到顾府后,思虑再三,还是将发现粟俪一事告诉了顾元柏。 顾元柏脸上表情并没有想象出来的那般惊喜。 他眸色微动,追究的反而是另一件事,神色有些不严重的质问:“你既然发现了她,为何不把她带回来?可是她不愿?” 顾黎川苦笑,摇了摇头:“不是,是惜惜出现带走了她!” “是她主动选择跟顾君惜走的?”顾元柏眯起了眼。 对话进行到这里,顾黎川总算意识到顾元柏的不对劲。 顾元柏没有对粟俪突然出现的惊喜,也不在乎粟俪过得好不好,更不在意粟俪对他,对顾府是什么态度。 唯一纠结的点,一直是粟俪愿不愿意回到顾府。 “父亲,您难道不想知道,粟俪为何会回到京城吗?”顾黎川好奇地问。 顾元柏这才好似发觉,自己方才的问话出了问题。 他掩饰,舒解了皱紧的眉:“你不是说她跟左承风在一起?这还用问,肯定是左承风发现的她,将她带回的京城。” 这样解释的确能说得通,可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顾黎川察觉到了,可顾黎川对顾元柏还是不愿意深究,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这几日在府中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顾空皓出现,鄙夷地说道。 “大哥,你真蠢,怎么到了今天,还无论父亲说什么都信,难道你没有听出来他在敷衍你吗。当初小妹是他送走的,也是他那日亲口说小妹已经不在人世。” “现在小妹突然出现在城京,难道你不该问问他,为何小妹还活着吗?” “父亲,小妹为何还活着。你难道不应该给个解释?”顾空皓质问完顾黎川,也不指望顾黎川能质问顾元柏,他当下混不吝看向顾元柏。 顾元柏其实也不知道为何粟俪会活着,他以为青岩子当初要走粟俪后,不会再留着粟俪的。 也是因此,当日他才会说粟俪已经死了。 顾空皓现在的不听话,让他恨不得顾空皓就像当初消失的那段时间一样,彻底死在外面。 他压下心中有些事情失控的惧意,回道:“你想要什么解释?我也是蒙,当初抱出去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只剩一口气。我以为她死了,这有什么稀奇?” “可父亲,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看着小妹下葬。”顾黎川不理解,自己的亲生骨肉若是真不行了,难道不应该亲眼看着入土才心安。 就像他对天生一样。 然而,这再合理不过的话,却激怒了顾元柏。 顾元柏干脆爆发,先声夺人地率先发火。 “顾黎川连你也在质我?你眼里也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是,反正现在家不是家,我干脆死了算了。” “你要是但凡还有一点在乎我这个父亲,在我们这家,你就想办法将你小妹带回来。这样我们的这个家,才能看到一点希望。” 顾元柏说完,像是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出了大厅。 他走到门口,拐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寒星。 可见方才偷听的不止顾空皓,连顾寒星也有份。 顾元柏目光扫过顾寒星断了的双腿,眼中闪过嫌弃,无视地继续离开。 自从断了腿回到顾家,顾寒星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也真正跟顾空皓一样深刻明白,他们的父亲就是嘴上抹蜜说得好听,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他们。 腿断了没有一点安慰陪伴,看过几眼后就不闻不问,连对待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寒星越发想起宁含霜的好。 宁含霜虽然表面冷淡,可每回他们生病受伤,不是仔细安排人照顾妥当。 也是一个个断腿难熬的夜,让顾寒星越发后悔,后悔帮着父亲跟父亲外室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毕竟那个赵殊儿,除了他回府的第一天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寒星刺讽地转着轮椅把手进了大厅,停在顾空皓身侧,看向依旧还没悔悟回头的大哥:“大哥,父亲刚刚的解释,你信吗?” 第278章 生活要想过的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顾黎川眼神复杂,望着眼前两位都身有残疾,像变了人似的弟弟们,眼中闪过挣扎痛苦。 最终他教导说道:“寒星、空皓,你们不懂父亲要挑起一个家族的艰难。我知道你们最近都遇到了挫折,可这不是怀疑父亲的理由。顾家正在遭受前世未有过的困难,这种时候,我们更不能抛弃父亲。” 这话的意思就是依旧无条件地相信顾元柏,站在顾元柏的身侧。 顾寒星跟顾空皓对视一眼。 顾黎川叹了口气:“行了,府中的这些琐事你们就别管了,好好装伤。我先去看一下顾君堂,今日她就要入轩王府!” 顾黎川说完也跟着顾元柏步伐离开,同时这也像是一种逃避。 顾寒星与顾空皓望着顾黎川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最后还是顾空皓先说道:“我派人去给惜惜送信,说一说府中的情况。” “嗯。”顾寒星没有反对。相反很支持,听到顾空皓提到顾君惜时,灰败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顾空皓回府后,经常去见看顾寒星,两个同样遭受顾君堂背刺,被顾君堂害的身落残疾之人,惺惺相惜,很快建立起同盟关系,都想要得到顾君惜的原谅。 而顾寒星也梦到了前世顾君惜被大火烧死的画面,更梦到了自己凄惨的下场。 在顾君惜死后不久,他打了胜仗回京,却被顾君堂设计陷害,一杯毒酒穿肠而死。 他最宠爱的妹妹,竟前世今生,两次都要害死他,他真瞎了眼。 只是这些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不能跟外人吐露,就怕被当成妖魔鬼怪。 顾黎川离开大厅后,就去了顾君堂的院子。 如今的顾君堂依旧还是没有办法站起来,此时的她换了上一身为妾的粉衣,只等被人送进轩王府。 结局已定,顾君堂似乎已经不再挣扎,也不再演戏。 她看到顾黎川时,只是用恶毒的眼神盯着顾黎川。 顾黎川心情微妙而复杂,如今送走一个庶妹,又要迎来另一个亲生妹妹。 他们家好像是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顾黎川不敢跟顾君堂对视,只是自顾安排人将顾君堂的东西准备好搬去轩王府,一面叮嘱。 “到了轩王府,从此以后,你只要安分守己,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轩王不会为难你,你总有一条活路。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这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顾黎川不愿意直视顾君堂,可顾君堂的目光却没有一刻从顾黎川身上移开。 她眼神阴森恶毒,带着报复的快感质问:“顾黎川,我亲手杀了你的女人、儿子,难道你就不想杀了我报仇?” 一句话,让房间里还在收拾东西的仆人们都噤了声,他们不约而同都觉得顾君堂疯了。 有些有眼色的,更是悄悄退出了房间。 顾黎川原本还在帮忙点嫁妆的手一顿,抬头起来,目露痛苦地盯着顾君堂。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不是因为殊姨救过我的命,你觉得我当真不会杀你了吗?” 原来如此,顾空皓、顾寒星这两个蠢货现在都疏远自己了,只有顾黎川还在坚持。 可她根本就不是顾黎川的妹妹,至于救了顾黎川的命,那不过是她故意算计的。 顾君堂恶毒地想,她绝对不会告诉顾黎川真相,就让顾黎川别扭撕裂地活着。 “哈哈,伪君子,顾黎川你就是一个伪君子,你绝对会后悔的。”顾君堂扭曲得越想越开心。 顾黎川被顾君堂笑得心烦意乱,却无法对顾君堂一个动不了的人做些什么,他只能命人赶紧准备,将顾君堂尽早送去轩王府。 顾君堂离府的时候,赵殊儿赶来送行。 赵殊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君堂被人抬上粉色小轿时,紧紧握住赵殊儿的手,对顾家充满怨恨,她叮嘱说道:“娘,你一定要在顾家立住脚,再给父亲生一个儿子。” 生一个儿子?怎么生? 赵殊儿泪水凝于睫上,眼中闪过迷茫纠结。自从流产过后,她一在努力勾引顾元柏,可一直都怀不上孩子。 她怀疑顾元柏早已经没有生育能力。 但她也无法拒绝顾君堂,顾君堂入轩王府作妾之后,她在顾家已经完全没有主心骨跟依靠。她的确要重新给自己找个依靠。 一顶粉色小轿就这样悄无声息从后门被送进了轩王府。 抵触厌恶的沐凌轩踏着月色而来,他看着躺在床上,依旧不能自由行走的顾君堂眼中生起嫌弃。 他缓慢的走到床边,心中升起最后一丝希望:“顾君堂,这就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就是死要缠着本王对不对?本王以前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害本王?你肚子里根本没有怀着本王孩子对不对?” 顾君堂手指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在那陌生的小院中,跟那没有姓名的男人一共苟且了六次。 苟且之前还服用了秘药,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如此想着,顾君堂那持续不减的恶意被重新挑起,她咧开唇大笑起来。 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她觉得自己一个穿越者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顾黎川、顾空皓、顾寒星、沐凌轩的错。 凭什么之前包容了她那么久,现在又不包容她了。 为何就不能始终如一地偏信,偏宠她。 “沐凌轩,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而且还是第一个皇孙,你敢让这孩子滑胎吗?” “呵呵,你不敢。因为你害怕丽贵妃,害怕皇上。顾君惜已经被许给沐凌夜,你想再娶她,你做梦。人家沐凌夜、左承风都不计顾君惜不洁,你想要人家还非要端着架子。还妄想拿不洁拿捏顾君惜,失败了。” “沐凌轩,你就跟顾黎川一样是个伪君子,你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顾君堂这话已经是非常难听,可也像顾君堂所说,沐凌轩的确不能将怀着皇嗣的顾君堂如何。 他只是万分悔恨,跟心中不服。 他怒吼,低头捏住顾君堂双肩:“你知道什么,本王不是想要顾君惜。而是顾君惜本就属于本王。顾君惜不是还没有嫁给沐凌夜。最后她到底属于谁这还未定。” “顾君堂,你最好给本老实一点,你现在虽然怀着孩子,但到底人已经入了轩王府。你若是不听话,本王有一千万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顾君堂被沐凌轩捏得肩胛骨都快要碎了,却无力反抗。 顾君堂如她之前所图,如愿进了轩王府,可跟沐凌轩却是彻底成为一对怨偶。 月亮高挂。 偏僻的河边,白发白须的青岩子盘坐在巨石上,一位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由远走近。 她站定后,取下帽檐,露出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月光打洒在那眼角两颗鲜红泪痣上,让两颗泪显得格外亮眼。 第279章 只是他人手中牵线木偶 “师父。”粟俪朝青岩子行了礼。 青岩子起身,来到粟俪面前,他盯着粟俪的脸,然后抬手一巴掌扇在粟俪脸上。 粟俪的脸被打得不由偏了过去。 不过,粟俪很快又侧了回来,恭敬地抬头对上青岩子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脸。 “你可知为师为何打你?”青岩子质问。 粟俪身上此时看不到任何野性率真,只有乖顺:“徒儿不知!” “不知?为师不是早有交代,让你在宁含霜与顾君惜面前露了面后,跟顾黎川回到顾府,为何违抗命令!”青岩子继续质问。 粟丽解释:“徒儿没有,徒儿是想照您的吩咐,跟着顾黎川回到顾府。可顾君惜半路出现,打断了计划。” “是顾君惜威胁徒儿,若是不听她的回宁远侯认亲,她就会将徒儿送出京城,永世不得让徒儿回京!” “您不是早有交代,这顾君惜最是狡猾难缠,徒儿实在是奈何不了她。” 粟俪的解释听起来没有破绽,青岩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像是信了,可那施回在粟俪身上的威压并没有撤去。 他抬起食指微微动了动,那食指上就像是裹了几条无形的丝线。 粟俪眼角那两颗泪痣皮肤下,竟奇迹般地像是有一条虫子在里面蠕动起来。 “嗯……”粟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抱捧住脸。 青岩子居高临下地盯着粟俪,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阴狠。 他警告出声:“宁含霜年轻的时候只顾着沉寂在自己的世界的当中,根本没有在乎过你的死活。现在你回来,想要弥补,那不是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她只是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你不能犯贱!别人给你一根骨头就摇尾乞怜。” “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成为了一堆碎骨。你别想摆脱我,你可明白?” “明白,师父,徒儿明白。徒儿这一辈子只听师父的话!”粟俪跪在地上,痛苦地表忠心。 “下次交代的事再出纰漏,定不轻饶,滚!”青岩子得到粟俪的保证,这才像打发狗似的,让粟俪离开。 粟俪闻言重新戴上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在月色中踉跄离开。 也是粟俪走后,顾元柏才从那重重茂盛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看向粟俪离开的方向,没有任何的怜惜之情,有的只是对待一枚棋子是否好用,可信的评估。 青岩子转身,看向顾元柏:“顾大人,方才的情况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粟俪绝无可能背叛我,今日的粟俪没有跟你回顾府,应该是巧合。” 粟俪受控于青岩子,看起来的确是那么一回事,顾元柏收回目光,微笑着点头:“青岩子大师办事,我放心!” 青岩子闻言,也笑了起来。 这边,粟俪一口气走出很远,直到确定已经离开青岩子的视线,她才停了下来。 等再次抬起头,她的脸上那两颗泪痣下的皮肤已经恢复成正常,而她方才面对青岩子时的乖顺也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阴沉森冷。 她站在原地休息了许久,才起身离开这片僻偏的无人树林,脱下身上的斗篷往集市方才走去。 只是她才来到集市,就碰上寻来的顾君惜。 顾君惜一把抓住粟俪的手,目光犀利:“你方才去哪里了?” 顾君惜已经让人盯着粟俪,可没有想到,还是让粟俪给摆脱贴身的婢女出了府。 她特意给粟俪挑选的两个婢女都是会武功的,可见粟俪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看起来简单。 “你干嘛,我随便去哪里了与你无关,回到宁远侯府我是认亲,又不是你的犯人!”粟俪用力脱开顾君惜的手,目光落在一起跟着顾君堂找来的宁含霜身上。 粟俪跑到宁含霜的身边,将两串藏在身后的糖葫芦递向宁含霜:“母亲,请你吃糖!” “糖葫芦!”宁含霜惊喜地接过,感觉到顾君惜与粟俪之间的暗潮涌动。 为了缓关系,她看向顾君惜:“看来你们真是亲姐妹,连喜欢吃的零嘴都一样。” 顾君惜望着宁含霜手里拿着的糖葫芦,眼中凌厉之色退去了一些。 不得不说,她的确与粟俪口味相同。 而且她对粟俪总是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好感。 如果可以,她真想跟粟俪做一对简单的姐妹。 “行了,别皱眉了,我也请你吃糖。” 顾君惜心中忧愁,就见粟俪将一串糖葫芦也塞进了她的手里。 转眼又过去几日,破晓军的军权因为黄老将军突然主动在朝中站出来替沐凌夜说话,而暂时搁置。 顾君惜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松了口气,转念想到黄绮琳见到沐凌夜时的模样心中又有些泛堵,担心她与沐凌夜谈好的婚事再生变端。 可这个时候,礼部出乎意料,送来了成亲的聘礼,聘礼堆满宁远侯府整个大厅,如果按照寻常百姓娶亲,已经算是极多。 如果是太子娶太子妃的规格就少了一些。 不过,以沐凌夜现在的处境,能让盛帝松口,这么快让礼部将聘礼送过来,已经是极为意外的事情。 顾君惜跟着宁含霜到大厅迎接,却见送聘礼的人是慕容渊,沐凌夜并没有来。 慕容渊行礼,抱歉的主动开口解释。 “宁侯爷、世子,太子殿下临时有事走不开,这才没有过来。他让我向您问好。除了聘礼,礼部那边也已经选好日子,下个月初五宜嫁娶。” “下个月初五岂不是只有半个月了,怎么会这么赶?”宁含霜对这个日子并不满意,原本对沐凌夜没有亲自来送聘礼不满,这会都没有心情计较了。 太赶了没有办法精心准备嫁妆。 高门大户嫁女,谁家不要准备个一年半载。 慕容渊八面玲珑的解释:“太子殿下也不想这么赶,但最近半年,都没有什么好日子,唯独下月初五日子最合适。” 话都这么说了,礼部也看好了日子,反对也没有用。宁含霜原本沐凌夜看不顺眼,这会意见不由更深。 交接完聘礼,顾君惜亲自送慕容渊出门:“太子殿下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慕容渊对上顾君惜敏锐的目光,倒是没有隐藏。 “的确出了一点事,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殿下又被那位罚了。黄老将军站出来帮殿下说话,那位心里不舒服,将气出在了殿下身上。” “也算是弄巧成拙,因为黄老将军,那位怕太子殿下与黄小姐旧情复燃,就松了礼部的口。原本黄老将军帮殿下,不用这么高调的,这一切殿下都是因为你!” 算计利用黄绮琳可以低调秘密进行,可沐凌夜因为答应宁海棠会尽快下聘娶顾君惜入府,动用了一些小手段。 至于太后那边,沐凌夜最后选择了沉默,没有再上门请求帮忙。 这也就是沐凌夜说的自有主张。 为了顾君惜,不屑利用女人的太子殿下,不但利用了,反而利用了个彻底。 可黄绮琳想回头就回头,太过轻看沐凌夜也算是自食恶果。 顾君惜不傻,稍稍一想,就已经明白慕容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280章 想要两女一夫 不过,顾君惜早已经学会不再自作多情,她并没有觉得沐凌夜为了早日让礼部下聘是为了自己。 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沐凌夜的状况,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太子殿下身体状态如何,需不需要我过去太子府一趟?” 慕容渊摇了摇头,转身翻上马离开。 顾君惜目送慕容离开后,准备返身回府,就见粟俪倚靠在府门边,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 粟俪见顾君惜走近,开口阴阳:“看来那太子殿下对你实在是不怎么样,连下聘这样重要的日子都没有登门,连受了罚也不允许你上门看望。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好嫁的。” 顾君惜对粟俪明显的挑衅根本不想加以理会,因为她比谁都明白,若是自己跟粟俪不和,闹了起来,伤心的只会是宁含霜。 顾君惜不理会,粟俪却是不依不饶,一直跟在身后,直到最后顾君惜再也忍不住回头看向粟俪。 顾君惜注视着粟俪的眼睛,笑着反将一军:“那你呢,你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君?你跟我年岁一样,也到了择婿的时候了。左承风如何?” “顾君惜,你有病。左承风连你都不要,凭什么给我!” 粟俪听到顾君惜要给她择婿愣了下,然后听到对象是左承风时,立即反应巨大的拒绝。 可见是真的没有看上左承风。 顾君惜提到左承风,并不是因为自己看不上,才将左承风介绍给粟俪。 恰恰是因为觉得左承风这个人靠谱,身世背景也简单。而且粟俪跟左承风一路从俞城回到京城,两人之间也算熟悉。 若是粟俪有这个意向,她可以想办法撮合。 不过,粟俪不喜欢那就算了。 但吓唬还是要的。 顾君惜笑着改了口风:“你不想要左承风,那我再给你找其他公子相看。” “顾君惜,你有毒,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容不下我?我告诉母亲去!”没想到看起来率真野性的粟俪竟害怕被提及婚事。 粟俪脸一下被涨得通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话来反驳。 最后她被顾君惜气得的牙痒痒,放下狠话,转身真去寻宁含霜。 顾君惜望着粟俪一惊一乍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目前而言,顾君惜对粟俪一点也不反感,反而随着时间相处,觉得粟俪的性格很可爱。 明明分别那般久,可那种熟悉亲切之感,就像是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相看的事不急,认亲宴会倒是需要找时间安排上,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准备婚事。 聘礼已下,成亲的日期也已经定下,既然沐凌夜那边再三拒绝不用她操心,顾君惜就安心在府中准备待嫁。 嫁衣临时缝已经是来不及了,好在自断亲开始,宁含霜已经在私下偷偷给顾君惜准备好了嫁衣,如今正好用得上。 只是宁海棠好不容易对沐凌夜转变过来的好印象,因为下聘跟婚期一事,又对沐凌夜有了意见。 私下里一直抱怨沐凌夜不靠谱,劝顾君惜不要嫁给沐凌夜,即使失了清白凭着肃亲王府,跟宁远侯府的实力,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能护她周全,若是有人在身后说闲话,就大嘴巴子抽回去。 足够霸气,这还是顾君惜熟悉的小姨。 顾君惜心中感觉温暖,同时更有底气,但嫁给沐凌夜是她的选择,也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就凭她前世欠沐凌夜的,只要沐凌夜说娶,她就会义无反顾的嫁。 在下了聘礼的第三日,一直没有动静的太后终于有了动静,宣顾君惜进宫一趟。 太后一直都是沐凌夜回到大盛后,对沐凌夜最好的人,若是太后再也没有动静,顾君惜都要猜测是不是沐凌夜与太后之间出了问题。 到底是顾君惜被允婚后第一次进宫,顾君惜进宫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 因为不想惹了盛帝跟丽贵妃的眼,又不想穿得太素净惹太后不喜,顾君惜打扮得还算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 顾君惜离府的时候,恰巧左承风来了,自从左承风被左相跟左相夫人接回府后,这才还是顾君惜第一次看到左承风。 几日不见,左承风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 “听说你要进宫去面见太后?”左承风的眼里带着忧郁。 看到消瘦忧郁的左承风,顾君惜心中也不好受,经历了这么多,左承风在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别人不可替代的位置。 虽然这个位置跟情爱无关。 她轻轻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我不好!”左承风摇头,坦诚地道:“母亲说,你跟太子殿下是皇上允婚,我根本插足不了。现在礼部聘礼已下,我更是没有机会了,她让我死了这条心!” “但是我不想死心。惜惜,太子殿下因为黄老将军站出来替他说话,迫使皇上不得不暂缓收回破晓军军权,现在太子殿下的处境很危险,你跟着他不会有安宁日子可过,你若是现在反悔,我可以暂时带你离开京城。” “皇上本就不满你与太子殿下成亲,你跟我离开,皇上肯定不会追责的。” 左承风刚说出这话时原本还有些不自信,越说到最后越激动,也越觉得自己的这一想法可行。 左承风的真心顾君惜深刻感受到了,可还是那句话,沐凌夜只要愿意娶她,那她就嫁,哪怕眼前等着她的是刀山火海。 “谢谢你,左公子,不过我还是不能跟你离开。你还是把我忘了,我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顾君惜明确的拒绝,眼看天色不早,备好的马车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顾君惜不得不跟左承风行礼告辞。 眼见顾君惜就要上马车,再次遭到直白拒绝的左承风才从颓废中反应过来。 他追上前再次叫住顾君惜压低声提醒。 “我听说黄绮琳因为礼部定下你跟太子殿下婚事一事,在府中一直大闹,接连几日都去了宫中陪伴太后。太后突然召你入宫,估计不会那么简单,你自己多多小心。” 其实这才是左承风赶来宁远侯府的主要目的,即使顾君惜一再拒绝,左承风也没有因爱生恨,而是一如既往只希望顾君惜好即可。 顾君惜闻言心中生出感动,朝左承风点了点头,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你!” 又一次来到太后宫中,如左承风所说的一样,黄绮琳也在。 顾君惜走进殿内时,黄绮琳正在给太后捏肩,也不知道黄绮琳说了些什么,惹得太后哈哈大笑,看起来气氛极其融洽。 有了左承风的提醒,顾君惜心中提前了对即将有不好事情发生的心理准备,无可挑剔地朝太后行了礼。 太后对顾君惜招了招手,脸上笑容不减:“惜惜,来,到哀家跟前来。哀家跟你说,这绮琳丫头真是一个妙人,听她说话真是有趣。哀家听说在这之前,你们早就见过面,也算是有缘分。以后你们两姐妹相处,肯定能更加融洽。” 两姐妹! 顾君惜挑眉,敏锐地听出太后言外之意。 她跟黄绮琳无亲无故,能用上两姐妹这个词的,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黄绮琳也嫁给沐凌夜。 第281章 可惜的天赐之合 顾君惜看向黄绮琳,就见黄绮琳也正微笑看着她,脸上洋溢着一股势在必得。 所以两女共侍一夫,这不止是太后的主意,应该也是黄绮琳的意思。 她从没有想过要独自占有沐凌夜,即便当时从小被许给沐凌轩,她也知道轩王府的后院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她到底还没有嫁入太子府,连婚都没有成,就往后院塞人这说不过去。 再者,没有问过沐凌夜的意见,也不知道沐凌夜对黄绮琳是个什么态度。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替沐凌夜应下。 顾君惜敛下眉眼,心中盘算,太后没有将话题挑明,那她也可以装糊涂。 顾君惜依言走到太后面前,脸上扬起得体挑不出错的笑容。 “太后娘娘说的是,黄小姐的确是个妙人,以后有空我们可以多聚聚。太后娘娘可能还不知道,我家那双胞胎小妹找回来了。以后可以带上黄小姐,与我家小妹还有清芙表姐,姐妹一起热闹热闹。” 太后口头说的姐妹原本单指黄绮琳,顾君惜故意将粟俪跟沐清芙都拉了进来,算是委婉拒绝。 太后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原本还一脸慈祥的太后,脸上笑容瞬间收敛。 她看也不再看顾君惜,起身带头往殿外行去:“今日天气不错,陪哀家一道四处走走!” 顾君惜应声,安静地跟在身后。 到了花园,黄绮琳故意落后一步,与顾君惜并排而行。 没有外人在,确保前面太后一行人听不到,黄绮琳不再对顾君惜掩饰敌意。 “顾世子,你可知道什么叫做鸠占鹊巢?我与太子殿下自小定下婚约,虽然中途因为一些误会,我们退婚了,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也一直是我。” “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放着轩王不要,来跟我争抢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抢来的东西才特别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君惜懒得理会黄绮琳,直接绕过黄绮琳去追太后。 她与沐凌夜婚期已定,黄绮琳说的这番话什么也不能改变,何必浪费口舌。 在这皇宫当中,危机四伏,有时候适当地收敛锋芒,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黄绮琳见顾君惜不接招,眼中闪过阴沉,从身后用力拉了顾君惜一把。 没想到顾君惜顺势转身,眼神直接凌厉地扫向黄绮琳。 顾君惜上过战场,这带着杀意的眼神立即让黄绮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在意识到自己气场弱了下去之后,黄绮琳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气场,开口道:“顾世子,我知道你的密秘。” 秘密?她有什么秘密,怎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顾君惜挑眉。 就听黄绮琳挺直背脊开口:“我知道那晚那个野男人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来承认只是因为这次落雁城之行,承了你的恩情。娶你不过是为了报恩!” “你放心,我心里有殿下,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但是你应该好好想想,没有感情嫁过去,是否会真的幸福。而且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女人婚前失贞,就算你嫁过去,殿下心中也永远会有一个疙瘩。” “殿下真心喜欢的人是我。我也没有想过要独占殿下,只要你答应,让我跟你一起进太子府,我以后会站在你这边,绝对不会让殿下为难你!” 听黄绮琳的语气跟神态,这一切仿佛就是真的一般。 真的,她所发生肌肤之亲之人不是沐凌夜。 若不是顾君惜清楚记得那晚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沐凌夜,她怕就要信了黄绮琳的鬼话。 不过,黄绮琳一再强调,沐凌夜喜欢的人是她,这还是让顾君惜心中产生了怀疑。 毕竟沐凌夜一直也没有亲口说过喜欢她。 或许之前对她好,现在愿意娶她,真是为了报恩也说不定。 说不定,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对沐凌夜施下了恩情呢。 顾君惜忍不住胡思乱想。 可想是一回事,让她答应黄绮琳又是另一回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顾君惜冷笑。 “既然黄小姐如此自信,自己是太子殿下心上人,想要嫁入太子府,为何不直接去找太子殿下。我虽然已经许给太子殿下,但到底没有进门,恕本世子暂时无福消受你这个妹妹。” 黄绮琳挑明目的,顾君惜也跟着挑明的拒绝。黄绮琳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放低姿态,顾君惜还是这般油盐不进。 若是找沐凌夜能行得通,她早就找沐凌夜了,何须在这里弯弯绕绕来看顾君惜脸色。 明明答应好好的,只要祖父帮沐凌夜留下破晓军军权,沐凌夜就愿意跟她重归旧好,可祖父已经帮了忙。沐凌夜却是突然不愿意见她了。 她只将这一切归于,是祖父办事太高调,导致沐凌夜被盛帝惩罚,惹恼了沐凌夜。 她才想通过太后,从顾君惜这里入手。 “顾君惜,你别好赖分不清,我现在还能跟你商量,是因为尊重你。以太后的地位,跟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太后也能越过你直接下旨赐婚。” 眼见没有办法拿捏顾君惜,黄绮琳改为威胁。 顾君惜比黄绮琳看得更加透彻,太后之所以不直接赐婚,一来是因为盛帝因为黄老将军高调站出来帮沐凌夜发声一事,惹恼了盛帝,盛帝不愿意将黄绮琳许给沐凌夜。 太后不想得罪盛帝。 其二,若是沐凌夜不同意,太后直接赐婚,太后怕跟沐凌夜离心,所以这两边不讨好的事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顾君惜刺讽一笑:“黄小姐若是真有这个能耐,那就让太后直接赐婚。” 顾君惜说完,直接追上前面的太后。 太后看到一前一后跟来,明显脸色黑沉的黄绮琳,心中就已经明白方才的交锋黄绮琳落了下风。 黄绮琳对顾君惜说的话,是经过太后默认的。 太后眸色微转,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突然拉住顾君惜的手,站在一片盛开得极好的花圃前,似怀念般侧头对黄绮琳道。 “绮琳,你可还记得你初次进宫时,被一群蜜蜂追着跑?” “当时,你就是被吓得跌进了这片花圃当中,还是阿夜驱散了那群蜜蜂把你救了出来。阿夜从小待你就与常人不一般。当时阿夜母后给你和阿夜定下这门亲事,哀家就一直觉得是天赐之合,只是可惜了……” 太后遗憾地叹了口气,侧头看向顾君惜:“惜惜,哀家说这些,你不介意。” 第282章 宁愿救错,也不愿意错过 当着现任未婚妻的面,说自己未婚夫跟前未婚妻天赐之合,真不介意才是骗鬼! 顾君惜即便清醒的不再奢求爱情,但心中依旧还是像梗了一根刺,怎么都不舒服。 她不打算受这冤枉气。 顾君惜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太后手中抽了出来,滴水不漏的开口。 “不瞒太后,臣女还是有些介意。臣女知道以后太子殿下不可能只有臣女一个妻子,可太子殿下以后要纳进府的女人,在臣女之前必然是不能跟太子殿下有过接触,在太子殿下心中地位能越过臣女。否则,臣女这妻子岂不是成了摆设。” 正妻不愿意被侧室妾室越过去,乃是人之常情。太后身为一国之母,这句话自是不好反驳。 最重要的是,太后不想跟顾君惜撕破脸。 太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阴沉下去。 她没有接顾君惜的话,也没再开口。仿佛已经在顾君惜身上耗尽所有耐心,接下来逛花园就是全程逛花园,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这样压抑的气氛,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会心中惶惶不安,可顾君惜却始终安静地跟在太后身后。 太后不问话,她绝不多一句嘴。 路过一条小道,一群宫女端着各种吃食鱼贯而过,其中一位宫女手中盘子不稳,直直朝黄绮琳撞了过去。 顾君惜为了不被波及,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却见黄绮琳根本不放过她,往后倒时偏偏伸手拽向她。 顾君惜对黄绮琳早有防备,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不管黄绮琳想要做什么,总之不让她如愿。顾君惜身形往左侧了侧,再次避开黄绮琳的手。 就见黄绮琳重重摔在地上。 顾君惜眸色微敛稍稍松了口气,就感觉衣袖一凉。 她皱眉侧头看去,就见一位宫女端着一盘冰饮直接惶恐地朝着她跪了下去。 “奴婢罪该万死,请顾世子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同时,那撞了黄绮琳的宫女也跪在了地上,嘴上说着相同请求饶的话。 黄绮琳被人扶起来了,浅粉色的上衣被汤液浸染得不成样子。 再看顾君惜的衣袖,也被染了一大片汤汁。 顾君惜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动怒,开口训斥:“大胆贱婢,毛毛躁躁,竟敢在太后面前失仪,还不滚下去领罚。” 嬷嬷话落,那两名宫婢连磕头害怕退了下去。 处理完那两名宫婢,那嬷嬷才笑着对顾君惜跟黄绮琳道:“顾世子、黄小姐,你们的衣服都脏了,老奴这就让人带你们回殿内换身衣服!” “去,哀家在前面的亭内等你们回来。”太后叮嘱,扶了那嬷嬷的手直接丢下顾君惜与黄绮琳往前面亭子走去。 这就是没有给顾君惜任何拒绝的余地。 顾君惜看了黄绮琳一眼。 黄绮琳似已经对她很有意见,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再做,她直接扔下顾君惜跟着一名大宫女先行离去。 黄绮琳一走,那名替顾君惜引路的大宫女也笑着开口催促:“顾世子,请,切莫让太后久等。” 如此一来,顾君惜不好再在原地停留,只能暂时跟着这名大宫女离开。 跟在这名大宫女身后,顾君惜敛眉回想起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那名最后将汤汁撞到她衣袖上的宫女,就像是黄绮琳拉她摔倒不成的替补。 从一出现就是针对她。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才刚刚带领宁远侯府立了功,又是准太子妃,在没有犯大事的前提下,顾君惜相信太后不会要她的命。 可想要正面直接反抗,肯定不行。 眼下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也是在这皇宫内,进入不允许带贴身婢女,否则也能提前给沐凌夜传递消息。 顾君惜被带到太后宫殿内的一间偏房,等她进去后,那名大宫女就离开去取衣服。 太后宫中常年有妃嫔,臣眷前来请安,备有可以置换的衣服极为正常。 因为心中有了防备,等那大宫女离开后,顾君惜就仔仔细细将偏房察看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那名大宫女离开的时间有些过长,直到顾君惜等得不耐烦时,那大宫女才捧着衣服姗姗来迟。 “抱歉顾世子,找了许久,才找到跟您合身的衣服。奴婢一共拿了三套,您试试,看哪一套跟您最适合。” 蓝、白、紫三套衣服,看起来的确是她的尺码,但在这里磨蹭的时间过长,即使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也心中依旧不安。 顾君惜随意指了一条相对低调的衣裙,直接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这套蓝色的就可以。” 微风徐徐,即使已经到了秋日,御花园的花依旧开得烂灿。 沐凌夜由着宫人引路,一路走到靠着湖边的凉亭,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湖边。 湖里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在拼命挣扎,她那蓝色的衣裙漂浮在湖面,像是一朵硕大的荷叶。 “谁会水,快,快找人救顾世子。顾世子掉到湖里去了!” 宫女太监们七嘴八舌着急地叫喊着,可惜没有一个会水之人。 最后叫来了两名会水的侍卫。 太后制止侍卫救人。 “顾世子千金之体,乃是未来的太子妃,闲杂人等怎可近身。速速再去寻两名会水的宫人!”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恰在这时,有人发现赶来的沐凌夜出声提醒。 沐凌夜目光落在那飘浮的蓝色衣裙上眯起了眸色。 沐凌夜是得知太后宣顾君惜进宫之后特意赶进宫来的,来的时候也早收到情报,今日顾君惜进宫穿的的确是蓝色衣裙。 而且服饰花纹跟湖面上漂浮的这件大体一致。 黄绮琳穿的是淡粉色的衣裙。 宁可救错也不能错过,虽然知道顾君惜会水,可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沐凌夜削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 太后此时已经主动迎了过来,她拉着沐凌夜一面往湖边走,一面催促。 “阿夜,快快救人,方才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这里唯一适合救人的,只有你!” “殿下,您身体未愈,现在不适合下水。”玄影也担心顾君惜,但他还是为沐凌夜着想的劝道。 这次破晓军军权一事让盛帝吃了亏,盛帝没有收回破晓军军权,也让礼部为沐凌夜择了婚期,着手操办婚事。 可心底受的气,却又悄无声息全都出在了沐凌夜身上。 继大前殿罚站一夜之后,找了个缘故让沐凌夜在大前殿内跪了一夜。 沐凌夜身体本来就没有好,短时间内连番折腾,这副破碎的身体如何受得住。 从大前殿离开后,沐凌夜就病倒了,这也是沐凌夜为何在下聘当日没有去宁远侯府的原因。 同时也是沐凌夜早有交代,这件事不许让顾君惜知道担心,慕容渊才会拒绝让顾君惜上门探望。 这一系列的事情,以玄影的角度来看,都是顾君惜连累的。 如果不是为了娶顾君惜,沐凌夜就不会提前曝露锋芒,也不会这么高调处理破晓军一事,自然就不会一直被盛帝这般不留余地地迁怒针对。 “对,阿夜,要不你还是别下水了。你身体未愈皇祖母倒是忘记了,还是再找些会水的宫人过来。” “都这么久了,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再不来,是等着直接收尸吗?”太后听到玄影的话,像是才反应过来,立即由催促变成劝解。一面又威严地命令指派人手。 然而,太后像是无意中着急说出来的话,却深深刺痛了沐凌夜。 他如何能忍心看着顾君惜在湖里成为一具尸体。 “准备披风!”沐凌夜看了玄影一眼,果断利落地跳下湖,如一条鱼似地朝着湖中央游去。 第283章 湖水当中的四人,后悔错过挣扎 沐凌夜已经下水,再劝也没有任何作用。 玄影暗暗咬了咬唇,只能听从命令地转身跑出人群,匆忙去寻披风,跑到对岸准备随时接沐凌夜跟顾君惜出水。 太后站在岸边望着在湖里游动的沐凌夜,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着急,相反她反而变得不紧不慢,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中的姿态。 这边,太后宫中偏房内。 顾君惜终于换好衣服,由着那大宫女引路回到御花园,她看到的就是眼前乱哄哄的一幕。 果然出事了! 顾君惜心下微沉,目光由那湖面转回岸边,随手拽住身侧一名宫女询问:“请问,眼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那名宫女瞧见问话的人是顾君惜,福身行了礼,这才口齿清晰地回道:“回顾世子,是黄小姐不小心失足落湖了。太子殿下为了救黄小姐,也跳下了湖。” 黄绮琳跟沐凌夜! 顾君惜忍不住心中咯噔了下。 黄绮琳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沐凌夜,若是沐凌夜真的衣衫不整将黄绮琳救上来,那沐凌夜娶黄绮琳一事就跑不掉了。 看来将她衣服故意弄脏带去太后宫中,有意拖延不是为了针对她,而是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原来真正的目标是沐凌夜。 顾君惜忍不住走到湖边,那宽阔的湖水当中,眼见沐凌夜就要游到黄绮琳身旁。 太后注意到顾君惜的到来,伸手拉住顾君惜的手。 一来是为了表示亲切,二来怕也是有威胁之意。 太后似感叹般,又似劝慰:“惜惜,哀家知道你们小女儿家肯定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可有的时候,你越是强求,就越是强求不来。” “阿夜跟绮琳从小要好,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是方才,阿夜一听说是绮琳落水,就二话不说地跳进了水中。” “阿夜原本因为触怒皇上,才在大前殿跪了一夜,听说这几日病得厉害,身体还未痊愈,为了绮琳竟一点也不顾自己安危,哀家是劝也没有用。你啊,注定是要添一位姐妹了。不过以后有你跟绮琳一同照顾阿夜,哀家也放心。” 太后笑眯眯说完,放开顾君惜的手,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目光重新落回湖面,余光却没有从顾君惜身上回收。 太后将顾君惜木然的表情收进眼底,无奈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顾君惜有些气性也有些本事,但终究还是太年轻。 她一开始原本是想要用温和的手段,跟顾君惜好好说,可顾君惜偏偏要一而再地拒绝,逼得她不得不动用手段。 她今日,也算是给顾君惜好好上了一课。 黄老将军在军中威望足够,人脉众多,沐凌夜娶了黄绮琳只会是锦上添花。 最要重是,黄绮琳是个听的…… 太后想着,心情越发变得愉乐。 眼见顾君惜像是已经认命,没有其他反抗意思,她才慢悠悠将余光全部收了回来。 湖中央,随着越游越近,沐凌夜在水中也已经能完全看清楚那落水挣扎之人的全部样貌。 那张脸清秀有余却不足以惊艳,她不是顾君惜! “救命,太子殿下,救救我!” 等了这么久,扑腾了这么久,终于等来心心念念之人。 黄绮琳看向沐凌夜的目光像是透着光。 这样的场景,不由自主让她回想起小时候那惊鸿一瞥。 那时的沐凌夜也是在她被群蜂追逐,快要被咛成马蜂窝时如天神降临般出现,朝她伸出了手。 她始终不曾忘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是般修长匀称。 她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沐凌夜都不可能不管她。 是她不好,之前不该退婚,否则还有那顾君惜什么事。 否则她早就已经成为沐凌夜的正妻,为沐凌夜生下孩子。 何须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只为嫁进太子府成为低人一等的良娣。 就为了一个良娣的位置,还要对顾君惜低三下四。 “太子殿下!”黄绮琳拼命朝沐凌夜游了过去,嘴角弯弯挂上幸福的弧度。 眼见黄绮琳就要扑进沐凌夜怀中,沐凌夜突然像是脚抽筋一般,侧身恰巧与黄绮琳擦肩而过。 黄绮琳一时失衡,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湖水,跌入了湖底更深处,而沐凌夜却是与黄绮琳背道而驰,往相反的方向越游越远。 “怎么回事?”一直关注湖里动向的太后,终于发现问题,疑惑地开口。 身侧嬷嬷眯了眯眼,仔细看过后,躬着身体回复:“太后娘娘,好像是太子殿下脚抽筋了。太子殿下到底身体不好,在湖里游了这么久怕是身体吃不消!” 身体吃不消! 太后皱眉,暗自责怪沐凌夜身体还没有调养好。 同时也后悔考虑不周,只算计到让沐凌夜心甘情愿下水,倒是将沐凌夜身体条件差这件事给忘记了。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很有可能黄绮琳没有救回,反而将沐凌夜搭上。 就在太后犹豫不决,要不要让人下水再去救人时,只听扑通一声,原本站在身侧的顾君惜已经跳下水,直直朝着沐凌夜游了过去。 顾君惜明显已经去救沐凌夜,若是再犹豫不定下去,只会叫人生疑。 太后再没有选择余地,转身命令早就准备好在一旁,两个会水的宫人跳下水去救黄绮琳。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凑巧,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进盛帝耳中,进宫面圣的沐凌轩闻讯赶了过来。 他得知顾君惜跳下湖,想也不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在身体入水的那一刻,沐凌轩脑中反复回想起来的,都是当日桃花宴,自己跳下水游向顾君堂的那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就这样舍弃了顾君惜。 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觉得顾君惜命大,就不去救顾君惜。 他不该认为顾君惜是故意找顾君堂麻烦,就丧心病狂地想要给顾君惜一个教训。 他不该认为顾君惜是麻烦是甩不掉的包袱。 既然顾君惜以前那么在乎他,那么爱他,为何就不能对他再多些包容再多些耐心,在原地等他一等? 为何在他已经不再计较,她不是清白之身,她还要离开他去选择沐凌夜? 沐凌夜一个在别国为质,一个早就不干净的人如何能跟他比! 第284章 当着他的面亲吻,杀意疯狂叫嚣 沐凌轩藏在身体里面的不甘越积越多,这一刻全都没有掩藏的爆发出来,成为他越游越快的动力。 很快沐凌轩就超过了黄绮琳,到达了顾君惜与沐凌夜的身侧。 这时顾君惜才拉住沐凌夜的一只手,就在她想用两只手去拖拽沐凌夜时,另一只手一时不防被沐凌轩拉住。 顾君惜泡在湖水当中,长长的青丝漂浮着,她一张脸又惊又惧地回头瞪向沐凌轩。 这是有病,在水中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腿抽筋,或者脚踝被水草缠住谁也逃不出去。 她是在救人,难道不懂吗? 顾君惜嘴角吐出几个泡泡,那些忍无可忍想要骂人的话,在环境的逼迫下不得不噎了回去。 不远处。 黄绮琳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她身侧游过,她之前挣扎了半天早没有了力气。 现在力竭再也没有挣扎的能力,就在她从希望变成绝望,不甘地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淹死在湖中时。 那下水的两名宫人终于游到她的身侧,一左一右架起她往岸上拖。 这样姿势一点也不雅观,就像是拖拽一条死狗。 黄绮琳想象中出水的画面,是沐凌夜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像是抱着珍宝一般,一上岸就为了保护她的用披风将她裹个严实。 完全不是现在这副场景。 “咳咳……” 一上岸,黄绮琳就难受地吐出几口湖水。 她虽然有宫人扶着可依旧站不稳。 她嫉妒地回头望向身后那片湖,湖中顾君惜跟沐凌轩还在对峙。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才设下的局,又出了意外,凭什么顾君惜要跳下湖搅局。 凭什么在明明知道顾君惜已经被许给沐凌夜,马上就要嫁给沐凌夜的情况下,沐凌轩还能为了顾君惜不避嫌地跳进湖水中施救。 顾君惜有什么好。 太后来到黄绮琳的身侧,见黄绮琳神情晦暗地盯着湖面,眸光闪了闪,想当然地开口:“绮琳,你别难过,阿夜明显是脚抽筋了,否则他不可能不救你!” 沐凌夜脚若是没有抽筋,也不会等着顾君惜去施救。 对于太后的话黄绮琳自然相信,她始终相信沐凌夜心中是有她的。 只是一切又是阴差阳错。 黄绮琳双手紧攥成拳头:“太后,绮琳知道,要怪就怪绮琳运气不好!” 太后望着垂下脑袋的黄绮琳出言安慰:“你放心,太子良娣这件事,哀家会再为你想办法。” “谢谢太后!”黄绮琳虚弱地行了礼,原本宫人们要扶她离开去换衣服,可黄绮琳偏要等在原地。 她除了关心沐凌夜,最重要的是想看一看,顾君惜想要救沐凌夜,沐凌轩执意要拉走顾君惜的这场戏如何收场。 她殷切地希望,最好是将事情闹大,再次触怒盛帝。 盛帝一怒之下,将顾君惜与沐凌夜的婚事取消,才最合她心意。 一位太子跳下湖去救人,紧跟着准太子妃也入了湖,现在连轩王殿下也跳下湖,事情的确已经闹得够大。 盛帝由丽贵妃陪着,也已经的到了御花园,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朝着黄绮琳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湖底,顾君惜一脚踹向沐凌轩,沐凌轩早有防备的躲了过去。 他这一次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带走顾君惜。 沐凌轩紧拉着顾君惜的手不放,绕到顾君惜的身后,强行去锁顾君惜的肩膀,想要强迫顾君惜丢下沐凌夜,将她彻底带离。 眼见沐凌轩越来越过分,顾君惜眼底闪过冷芒。 人的体力有限,她无法跟沐凌轩一直缠纠,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溺水。 溺水等于绝对弱者,再没有反抗能力,也没有自主能力,只能等着他人施救,若是无人施救,那就只有死。 她已经死过一次,又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一次。 心底堆积许久的恨意这一刻如同排山倒海似的爆发。 为何沐凌轩总是要跟她作对,为何沐凌轩就像是有病一样,但凡她好过一点,就要追咬着她不放。 她明明以前对他掏心掏肺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她以前无怨无悔的付出,也不该这么恨她。 他们前世是仇敌! 肯定是了。 否则顾君惜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君惜眼底的杀意浮现,这会再也不再手下留情,她暂时松开拉住沐凌夜的手,抽出发间钗子转身刺进沐凌轩的胸膛。 红色的鲜血从胸流出,被湖水晕染,很快沐凌轩所在的地方变得鲜红一片。 沐凌轩吃痛,垂眸看向自己胸前插着的那只钗子,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他不敢相信顾君惜真的对自己动了手,而且是扎进胸前离胸口那么近的位置。 外表的疼痛,不及心中的半分,从心脏位置密密麻麻泛出来的全是疼。 沐凌轩受伤地质问:“顾君惜,你怎么可以,本王是从小就跟你有婚约的未婚夫。本王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么敢。” 这个的时候的沐凌轩算是已经开始清醒,他已经不再笃定顾君惜只喜欢他,他有些不明白,懵懂地开始害怕。 沐凌轩这些质问的话顾君惜早已经听出耳茧,她根本就不想回答。 眼见沐凌轩因为吃痛,松开了对自己的桎梏,她伸手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力一推,将沐凌轩从她面前彻底推离。 水中浮力大,随着顾君惜的这么一推,沐凌轩瞬间被推出老远。 再也没有阻碍,顾君惜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救沐凌夜。 在得知沐凌夜为了救黄绮琳义无反顾跳下湖时,她没有行动,那是想尊重沐凌夜的选择。 看到沐凌夜脚抽筋,她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 顾君惜这才拉住了沐凌夜的手,沐凌夜原本背面对顾君惜的身体突然转了过来,四目相对,顾君惜眨了眨眼,就见沐凌夜突然涌向她。 沐凌夜像是身体缺氧一般,在水中抱住她,柔软的唇没有任何预兆在吻向了她的唇。 顾君惜错愕地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沐凌夜在吻上她时,那双眼睁得极大,直直地盯着不远处受伤的沐凌轩,完全像是故意挑衅。 沐凌轩瞧着沐凌夜当着他的面吻了顾君惜,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沸腾起来,整个身体里的杀意在疯狂叫嚣。 可胸口传来的刺痛,却无法让他再次游过去阻止。 第285章 她不是需要护着的金丝雀 “唔……” 口中的呼吸被夺,顾君惜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唇瓣被沐凌夜咬了一下。 沐凌夜应该是在湖水里泡太久缺氧了,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呼吸。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顾君惜心中方才因为沐凌夜唇瓣贴上来产生的涟漪,很快又因为自己的清醒驱散。 她渡了几口气给沐凌夜后,就推开沐凌夜,拖着沐凌夜的手往湖岸游去。 沐凌夜配合的任由顾君惜拖拽着。 他那黑色如同黑洞的眼眸越发深沉,让人无法探到底,可那方才因为咬破顾君惜唇瓣而沾了鲜血,格外红的薄唇却是悄悄勾了起来。 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愉悦的。 湖边岸上的太后、盛帝包括丽贵妃等人,都发现了湖中那块被鲜血浸染的地方。 眼见鲜血浸染的面积越来越大,太后、盛帝、丽贵妃等人都皱起眉头。 但谁都没有先开口命令让人下湖救人。 直到有眼尖的太监率先指着那处地方惊慌地出声:“是轩王殿下,轩王殿下好像受伤了!” 这话落下,盛帝眼中才有了焦色,丽贵妃也开始着急求救般地看向盛帝:“皇上,轩儿受伤了,快救救他!” 盛帝眼中生出薄怒,直接了发火,一脚踹开身前的太监:“人都死了吗,还不知道下去救人?” 盛帝一发话,早就聚积在湖边会水的宫人如同大萝卜入水,只听扑通扑通,一连跳下水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朝着沐凌轩游了过去。 沐凌夜被遗忘在外,就像是当初被抛弃的顾君惜。 可沐凌夜也像是当初的顾君惜一样,这次有了顾君惜的陪伴,终于不再感觉孤单。 他由着,跟随着,顾君惜上了岸。 一到岸上,早已经等待的玄影就立即将披风送了上来。 只是沐凌夜没有将披风裹上,而是看向了顾君惜。 玄影立即明白意思,有些不情愿地将手里披风先送到顾君惜面前,才将另一件披风裹在沐凌夜的身上。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力量大。沐凌夜跟顾君惜明明先上岸,可就在他们刚裹好披风之际,全身湿溚溚的沐凌轩就已经被人从湖里救出来。 沐凌轩一被救上岸,盛帝跟丽贵妃就已经围到在沐凌轩的身边。 沐凌轩胸口那片被鲜血浸成了红色,那根扎伤沐凌轩的钗子却是不见了。 丽贵妃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由两名宫人扶着的沐凌轩,目光在对面同样脸色苍白虚弱的沐凌夜身上流转,最后眸底一沉,恶人先告状,忽地开口。 “轩儿,你好心好意下湖去救人,为何会受伤?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皇上,轩儿伤得这般重,您可要为轩儿做主!” 这会盛帝已经让人去宣太医,他原本瞧见沐凌轩还能好好站着,已经松了一口气。等听到丽贵妃话时,目光蓦地一沉,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定罪地扫向沐凌夜。 “太子,趁机残害兄弟骨肉,你可知罪?”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啊。 顾君惜可算是见识到了。 天底下偏心父母的很多,且偏心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偏心的方式似乎都一样。 就是无论你做得好与不好,有没有做过,只要看你不顺眼,那就认定是你,想否认也没有用。 眼前的盛帝,以前的顾元柏都一样。 顾君惜裹紧身上的披风,就见削瘦的沐凌夜,那单薄的身影在这个时候仿佛变得更加单薄削瘦。 他似习惯了盛帝这种打压偏心,面对突然的冤枉就像是一汪早就已经没有源头的死水,波澜不惊,没有反应。 传言中自沐凌夜回到大盛,对沐凌夜最好的太后也只是站在黄绮琳身边安静看着,没有丝毫要帮忙说话的意思。 想尽办法要嫁给沐凌夜的黄绮琳紧抿着唇,低垂着头。 可以看出,她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似的,生怕波及自己。 四周死一般的寂。 顾君惜讨厌这样的死寂,就像是临死前的安静。 她往前走了一步。 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一直安静沉默的沐凌夜突然也往前一步,用修长的身躯牢牢将她遮住。 随之,沐凌夜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响起。 “父皇,残害兄弟苦肉之罪,请恕儿臣不能认。轩王受伤与儿臣无关。儿臣当时脚抽筋连自救都不能,根本无法再伤到轩王。具体情况如何,轩王应该比儿臣清楚,这就是一场意外。” 沐凌夜说完,那如同死水般的眸子抬了起来,突然变得利犀射向沐凌轩。 沐凌轩不是一直表现出来,要跟顾君惜重归旧好。 沐凌夜此时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沐凌轩还要点脸,但凡心里真有一丁点在乎顾君惜,就该主动帮忙将这伤遮掩过去。 否则盛帝追究到底,顾君惜难免被牵扯出来。 是沐凌轩纠缠在先这没有错,可即将出嫁的女子被其他男人纠缠,传出去也容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人与人真不一样,想法不一样,胸襟也不一样。 沐凌轩对上沐凌夜的目光,脑子里来回出现的,始终是沐凌夜当着他亲吻顾君惜的画面。 他无法容忍这份背叛与侮辱。 他眸色一沉,带着报复的快感,故意馍糊不清悠悠回道:“父皇,儿臣不清楚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凌轩自己闯下的祸,却不愿意忙帮掩饰。 沐凌夜眸底寒芒闪过。 丽贵妃趁机再次抢先发难:“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你故意将问题抛给轩儿这个受害者,是想要轩儿替你遮掩吗?” 有沐凌轩否认在先,丽贵妃此时说的这话无异于在拱火。 盛帝沉吟着,当下不满地看向沐凌夜,再次怒斥:“沐凌夜,你竟敢在朕面前卖弄聪明,你是想欺君吗?” 盛帝罪名越扣越大,照这样发展下去,相信接下来很快就是废除太子,终身监禁,或者直接砍头。 顾君惜无法再继续旁观,即使沐凌夜将她牢牢遮挡护在身后,她也要绕到沐凌夜身,与沐凌夜并排。 可是她才刚动作,沐凌夜再次像身后长了眼睛,已经快一步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并朝她摇了摇头。 顾君惜眨了眨眼,给了一个让沐凌夜安心的眼神,将自己的胳膊从沐凌夜的手中抽了出来。 婚事已定,决定要嫁,那她跟沐凌夜就已经是夫妻一体。 她嫁给沐凌夜是要报恩,帮助沐凌夜的,而非做一只时时需要沐凌夜挡在前面护着,有一点风雨就藏起来的金丝雀。 顾君惜目光坚定,朝盛帝行了礼:“皇上,臣女要自首认罪!” 第286章 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个顾君惜 自首认罪这四个字一听就极为严重,顾君惜在此时说出来,不由让盛帝眸色一凝,丽贵妃心神一紧。 毕竟顾君惜的叛逆难缠,在这短短一年时间之内,大家有目共睹。 避免没必要的麻烦,盛帝唇瓣微动,出言想要打断顾君惜,可顾君惜已经不停顿地将自己罪行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没有欺君,他的确不知道轩王殿下是如何受的伤,因为伤了轩王殿下的正是臣女。” “臣女要揭穿,轩王殿下才是那谋害兄弟残害骨肉之人,方才在湖里,臣女亲眼见到轩王想要谋杀太子殿下!” 明明是盛帝问责沐凌夜谋害兄弟残害骨肉,怎么转眼间就变成沐凌轩谋害兄弟残害苦骨了,这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转。 盛帝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顾君惜,休得胡言!” 顾君惜不惧道:“臣女没有胡言。臣女有证据!轩王殿下胸前的伤,正是臣女为了救太子殿下用钗子所刺,若是不信,扒开轩王殿下衣服一看就知!” 随着顾君惜的话,在场众人情不自禁将目光都落在了沐凌轩胸口受伤的地方。 太后眸色微敛,这个时候终于舍得开口。 “皇上,既然顾世子都这样说了,那就不妨让轩王将衣服脱下一验,也免得将轩王跟太子两人一起都冤枉了。” 太后发话,而且说得有理,盛帝也不好反驳。 毕竟就算是皇上有时候也需要理字服人。 盛帝自私自负,可偏偏有点小抱负,否则也不会将沐凌夜为质一事当成毕生耻辱,这样的性子其实比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暴君更容易应对。 盛帝像是已经被太后说动,目光也投向了沐凌轩胸口受伤的地方。 沐凌轩没想到顾君惜真会站出来指证自己。 他只想要为难沐凌夜。 可照眼前情况发展下去,后果可能会超乎自己预料,无法收场。 沐凌轩这时终于不再沉默,他出声解释。 “父皇,儿臣身上的伤的确是顾君惜所刺,但儿臣并没有想要伤害皇兄,儿臣只是单纯地想要将顾君惜拉走救上岸。” 沐凌轩话音刚落,顾君惜立即像是抓住尾巴,犀利质问:“所以轩王殿下这是承认了,这就是一场误会。那方才,在太子殿下你问话时,你为何要说自己不清楚太子殿下所说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故意误导皇上,所以说耍聪明,想要欺君的人,其实是轩王殿下你!” 顾君惜这是将盛帝扣在沐凌夜头上的罪名,一一都扣回到了沐凌轩的头上。 沐凌轩的心脏一紧,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君惜。 他此时算是深刻感受到了,顾君惜不但要指控她,还想要致他于死地,否则怎么能说他欺君。 “顾君惜,本王怎么可能欺君,本王这么做明明都是为了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沐凌轩感觉自己再次深深受到伤害,那被钗子刺伤的地方更是痛的厉害。 顾君惜无视沐凌轩的质问,一双清亮亮的眼睛只是看着盛帝。 她什么也没有说,却仿佛已经说了许多。 似无声地在告诉盛帝,你看,一切真相大白,就是你偏心冤枉了沐凌夜! 盛帝看着与沐凌夜并排站在一起,背脊挺得笔直的顾君惜怎么看怎么刺眼。 沐凌夜就是他的耻辱,让他向沐凌夜道歉,绝无可能。 让他为了沐凌夜惩罚沐凌轩,他也不愿意。 左不行右不行,盛帝最后选择逃避。 盛帝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最后将气撒在一众宫人身上。 “整个御花园弄得乌烟瘴气,还不好好收拾!” 随着盛帝这话一落,宫人们各自作鸟兽散,有眼色地忙碌起来。 盛帝随之负手离去,走时面色青紫,可心情极为不佳。 盛帝一走,丽贵妃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她深知方这一局,算是输在顾君惜的手里。 这个她曾经看好的儿媳妇,终究成了她的劲敌。 丽贵妃藏下情绪朝太后行了礼告退,走时看了眼满眼幽怨不甘的沐凌轩:“还不走!” 沐凌轩即使再想继续待下去,也不敢违逆丽贵妃,只能将目光从顾君惜身上收回,捂着那受伤的胸口跟在丽贵妃的身后。 盛帝跟丽贵妃一走,整个御花园的气氛终于没有方才那么压抑。 太后这时也终于想起来,要关心沐凌夜:“阿夜,你身体未愈,全身湿了不宜吹风,快随皇祖母回殿内换身衣服。” 沐凌夜面对太后伸来的手没有动作,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看着太后,像是要将太后看透。 太后想到之前故意对沐凌夜的误导有些心虚,可一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落湖的人是顾君惜,心神就逐渐开始大定起来。 不愧是宫斗冠军中的冠军,太后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松弛,甚至无辜地出声询问:“阿夜,你这般看着皇祖母,皇祖母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当然有东西,那是一层厚厚的面具。 已经将他骗到的面具。 亲情这种东西,如果从来都没有享受过,那必然不会奢望。 可在得到过,却告诉他,那只是虚假的陷阱,才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沐凌夜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他早就习惯自己舔舐伤口。 再者,只有弱者才会无用的质问。 沐凌夜默默将目光收回,没有回答太后的话,而是开口说道:“谢谢皇祖母的关心,孤的身体还撑得住。孤先带顾世子出宫,就不打扰皇祖母了。” 沐凌夜说完,牵起顾君惜的手直接往宫门方向走去。 顾君惜察觉到沐凌夜的情绪不对,没有出声,只是朝太后虚虚行了个礼,安静地跟沐凌夜身侧。 一男一女裹着披风,藏下披风里湿透的衣服,就这样在皇城中穿行,见到他们的宫人纷纷行礼避让。 沐凌夜跟顾君惜离开后,太后的情绪也低落下去。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原先应对黄绮琳的积极,只是让人带黄绮琳又换了身衣服,就将她打发出了宫。 而丽贵妃这边,也对沐凌轩发了火。 丽贵妃坐在软榻上,满脸严肃地睨着沐凌轩,七分生气,三分恨铁不成钢。 “沐凌轩,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当初本宫那么压着你,你就是看不上那顾君惜。现在顾君惜马上要嫁给沐凌夜了,你像是中了邪似的成日纠缠,你是嫌弃你的名声还不够差吗。你究竟还想不想……” 那几个字太过敏感,要出口时。丽贵妃还是忍着又吞咽了回去。 可那爆发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法收敛。 自从先皇后去世,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吃过亏,这么无力过,这一切都是拜沐凌轩所赐。 沐凌轩任由丽贵妃骂,他好似已经麻木,那双漆黑的眸子生出执念:“母妃,儿臣现在更想要的只有一个顾君惜!” 第287章 重新定义关系,不再纠结过往 面对沐凌轩的油盐不进,丽贵妃感到头疼。 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丽贵妃抚着额头,朝沐凌轩摆了摆手 魂婴一成,那消失的意识瞬间恢复,没入体内,三百六十五诸天消失不见,一股强横的武帝气息从他身上激荡开来,砰砰砰,灵瀑灵潭不断爆炸。 蓬蓬蓬三声,三颗魔法球划过了一道弧线,砸向了百米外的一艘战舰的侧面,犹豫高度不够,只是砸在了船身的吃水线之上。战舰的耐久度显示在了战舰上所有玩家的玩家视角中。 血精灵的的数量不多,但半兽人却有捷萨曾说过的特性,那穷尽的大军似乎已经有了直面精灵和兽人的实力。 方天风原本只想拿下个副市长,毕竟一个煤矿而已,没想到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都守在火车站,等于他没等到南山,一把手满璋就帮他解决完毕。 会客室内,乔治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黄种人,蒋志清正想起介绍陈再兴。 所以一天下来,艾尔莉柯几乎处在一种精神及其疲惫的状态下了——当然,主要原因是艾尔莉柯本人太……太认真了,可以这么说。 想到这里,董忠红毫不犹豫地抓过电话,告诉正在市统战部的张连江,让他亲自带一辆普桑车出来,自己有急用。 一卷一缠,凌风的披风,血神长恨的血衣披风,两者纠缠在一起,仿佛一条锁链,将双方相连。 与此同时,正在嬉笑玩着泡沫的允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来一跳,即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傻傻地凝视着冲着自己和妈妈走过来的南宫寒。 “这个是飞天孤狼留给他同伙的赃物!被我在树林里捡到了!”警员打开了黑袋的一角给警察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语气欢喜的说道。 弄了好长时间,玲珑的尸体还是纹丝不动,古辰的力道此时也已经用毙,他双手掐腰,气喘吁吁的看着完好无损的玲珑尸体,脸色有些阴沉。 也只有凌风居高临下能看到,石轩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借着说话的时候,在不住地颤动着。 视线的焦点正对上解语俊美的容颜,见我望他,解语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看着远处的雄浑云海。苏雪现在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能够因祸得福。当真是想不到呢。 江城策曾经无数次地想杀回南宫世家,一问究竟,可是最终他仍选择了放弃,因为,去追问一个抛弃你的人为什么抛弃你,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孙甲柱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一脸木然的点了点头,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点头时,又忙不迭的摇头,只把战兵看的哭笑不得。 毕竟,无论那种命典,在天命大陆,都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这种等级超高的命典,更是世所罕见。 “凯瑞根,你又一次失败了!你让我很失望!”梅菲斯特冷漠的说道。 实战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平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招式在真正的搏杀面前,不知不觉就走了形,不少之前根深蒂固的暂时被隐藏起来的毛病又一股脑的出现了。 第288章 虚情假意,都是在演戏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有男人会哭得如此动情,那双漆黑的眸子,浸透着泪水,却又是那么地清澈无双。 那几个男子眼神往旁边那里看了过去,顿时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感觉熟悉的身影。 三层厚厚的黑布,别说眼睛铁定看不见,耳朵也很难听到一丁点的声响。 我靠,估计6霜也从村民嘴里得知自己没有事的消息了,看来她现在又不肯与自己那个了。 所以想明白了这样一点之后,这里刘佳宁他也是笑着点燃了一支烟,他明白就如今的整体情况来看的话,恐怕他自己这边的话也是必须要努力加油才行了。 韩连依试着去开实验室的门,可是显然连烁真的怕她来吵自己,事先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叶英凡,你就会欺负我。”苏语桐娇嗔地白了叶英凡一眼,然后她坐起来练功了。 “不行,这么走下去,估计永远都出不去。”林修此时摇了摇头,这地方太诡异了。 所以这里面的真人修为倒是高深,可发挥出来的力量却不足五成。这也是人龙陛下担心的原因,若是这些真人没有办法发挥出战力,一旦出了秘境,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按下万华这边暂且不表,单说那延绥总兵王桥先领一万九边精锐向着那柳林县进发,一路上,大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好不威武。 两人离开了,赵风独自一人在皇宫之中走着,心中在想着许多事情,包括刚刚所说的事情应该怎么推行,包括西域之战应该怎么打,等等。 一声脆响,随后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剑锋与金身巨像相撞,却停滞在半空中。 说着,他也将蘑菇喂进了口中,但是口中溢出的美味,却让他有些震惊了,这味道……明明很不错嘛。 旁边的观望的人面色开始变化,而后有少部分开始离开,王凝看在眼里,并没有拦下的意思。 段雨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真想把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一股脑儿的全部骂向这个混蛋。 “大哥,我们怕是又中了阵法了,阵法破解之前,怕是到不了头了。”这时,另一个男人开口说道,他似乎还算是个明白人,应该就是之前他们提到过的,那个略通阵法的二哥。 对方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孩子,在这种时刻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家伙是总裁办的人,他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陆云飞,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今天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份。”那边的水靖已经不耐烦了。 王凝一脸认真的看着明月,忽然抬头看了眼漫天星辰,不知在想什么。 赵易在原地想了一会,他怎么也无法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进入那种状态的。 云极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斥候告诉云极这些巨蟒是如何如何难以抵挡,可是再难以抵挡,面对云极这近九万的大军,还是不一会儿,被屠杀一空。 官府和地主们讲究的不是定量手税,而是你收的越多,你需要上交的赋税越多,所以南方也有很多食不果腹的人随时准备造反。 回到琉球之后先搞一批奴隶去做开矿的前期准备工作,岛上仅有的几十个有采矿经验的人都被派去当监工,张三更是命令陆战队继续去抓奴隶,准备用奴隶开矿。 倒是有两人熟面孔,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了,可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解决的,现在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就不知道了。 现实中的第一次,从来都是在没有丝毫准备下完成的,就像宁霜霜此刻,明明什么都不懂,硬要睁开眼睛看,像她这种喜欢过程的人,实在不多见了。 这条红线这些人谁也不敢动,但是这个宗族又是上面有人,所以县里就开始一面派人劝说,一面让治黄的人员继续测量,这原本也没有什么。 刚才张旭还想和这条大鱼搏斗一番,结果被芙蓉突然出手,一个魔咒把它打晕了。 爱怜看着不断向她不断靠近的赵易,忽然又有些脸红,他不会是要来真的。 瘫倒在巨石旁的草地上,陈玄大口地喘着粗气,对于方才的炼体,有着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 容辞在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烫人得不行,说出来的话都是哆嗦的。 外面星辰闪耀,里面烛光影影绰绰,一堆美好的人影在夜晚愈发显得动人极致。 “诗崇先生,烦请告知,这种特殊金属叫什么名字!”陈玄当即连声问道。 “那条虫洞通道,真的有望在一月时间内彻底稳定”这时,一个白眉的圣战神,用着一种无比亢奋的语气,冲身旁之人问道。 如果放任不管,这种风气就会继续蔓延,最终导致士兵们离心离德,将军指挥不动军队。 第289章 害怕旧事重演,顾君惜态软化 还好顾君惜来到了宁含霜的身侧,伸出手握住了宁含霜的手,劝解道:“母亲,不妨就听听顾大人究竟要如何取得小妹信任!” 宁含霜下意识觉得顾君惜这话说得不妥。 她比谁都清楚顾元柏这张嘴有多会骗人。 让顾元柏开口说话,岂不是等于将粟俪亲手推到顾元柏身边。 可宁含霜早已经习惯对顾君惜的信任,这个时候虽然她不赞同,但还是犹豫了几息,就选择听从顾君惜保持了沉默。 宁含霜的反对,顾君惜的劝解,都激起了顾元柏的好胜心。 顾黎川更是将顾君惜的劝说,当成了一种退让。 让他心中燃起希望。 果然有粟俪作为纽条,他们之间裂掉的亲情关系就能重新修补。 顾黎川甚至有些急切,他主动开口:“小妹,你需要父亲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 “那就要看他的诚意。”粟俪眨着眼,不经意瞥了眼顾元柏的膝盖。 顾元柏眯起了眸子,一瞬间领悟到意思。 这是让他下跪? 父亲跪女儿就不怕天打雷劈! 不过若是粟俪能回顾府,他再放低下姿态又如何。 何况只有他表现出足够诚意,也才能不惹顾君惜、宁含霜怀疑。 顾元柏转眼做出决定。 为了达到目的,他对自己是真的下去狠手,当真朝着粟俪跪了下去。 “粟俪,都是父亲的错,是父亲当初不够谨慎,才让你遗落在外。可你相信虎毒不食子,你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若是知道你当初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一定是父亲托付的名贱婢,起了歹心,才有意将你抱走。你就跟父亲回去小住几日,让父亲有机会补偿你!” 顾元柏说得声泪俱下,情感充沛,很难不让人产生动容,尤其是不了解顾元柏品性的,更是容易上当。 粟俪在顾元柏朝她跪下来时,就侧了侧身躲了过去,不让顾元柏当真跪到她。 她清亮的眸底闪过戏耍,随后似当真感动般将顾元柏扶了起来。 “顾大人……不,父亲,我相信您。但您真的不用给我下跪,父亲跪子女我怕天打雷劈。您还是积点德,要点脸……呸,你看我,总是这样快言快语,又说错话了。您这怎么是不要脸呢,您这是不择手段,啊……不,您这是有错就改。” 粟俪语速极快,咬字清晰,每次说错一句话,在看到顾元柏变脸时,就速度改口。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只是说话不经大脑。 顾元柏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最后不得不大度地挤出笑容:“你能相信父亲就好,不像是你姐姐,唉……” 顾元柏即使在跟粟俪说话,也不忘记影射顾君惜。 他那眼神格外幽怨,不知情的可能真的会以为顾君惜是一个不孝女。 顾君惜忍了许久才控制住没有翻白眼,也拉住了再次快要爆走的宁含霜。 粟俪听完顾元柏所有解释,像是真的信了,也感受到以为的诚意。 粟俪抱歉地走到宁含霜面前:“母亲,父亲这般有诚意,我想跟他回去小住几日可以吗?我知道您担心我会一去不回,我可以向您保证,只住几日。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到时候您可以来顾府接我。” “您跟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只顾您,不顾父亲,这样也太让父亲寒心了。” 寒什么心,顾元柏就没安好意。 宁含霜心里堵得慌,即使粟俪此时说话的语气极好,她也不想答应。 她转身就要叫人将顾元柏跟顾黎川强制赶出去,可在她刚要动作时,顾君惜拉住了她。 “母亲,既然小妹想跟顾大人回去小住几日,与顾大人相处,那就让她去。就像小妹说的,到时候您想她,再去接她。” 又一次听到顾君惜的劝解,宁含霜有些愕然。 宁含霜总感觉今日的顾君惜有些奇怪。 顾君惜好像对顾元柏上门接走粟俪根本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反而一直在撮合。 宁含霜抿了抿唇,即便她察觉到顾君惜在布局什么,也不愿意放粟俪走。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小女儿。 她还没有完全补偿完小妹女儿,还没有让小女儿感觉到她的爱。 但在顾君惜握住她的手,进一步朝她眨了眨眼时,宁含霜还是妥协了。 其实她欠亏了小女儿,对大女儿又何尝没有欠亏。 她始终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若是没大女儿,她现在可能还深陷在顾元柏对她编织的谎言当,以为自己嫁了个好夫君,可以尽情沉寂在自己家门被灭的不幸当中。 大女儿比自己清醒,她应该对大女儿再多一些信任,大女儿不可能会伤害自己。 宁含霜收回视线,妥协地将手中剑狠狠摔在地上,一脸生气的离开了大厅。 “行,顾君惜,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我现在是管不了你。这个家也是你做主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懒得再管。” 顾君惜目送宁含霜的背影,像是有些委屈,她将地上的长剑捡了起来。 顾黎川见状,不忍顾君惜被宁含霜斥责。 他走到顾君惜身侧,安慰地拍了拍顾君惜的肩膀,同时又欣慰顾君惜终于懂事了。 “惜惜,大哥很高兴,你终于懂得不再那么尖锐。虽然我们已经断亲,可血源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能修补还是尽量修补。” “你放心,我带小妹回府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这几日你也好好劝劝母亲。而且没有几日你也要出嫁了。到时候若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尽管让人来府中,大哥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 “不必,顾大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尽管离开宁远侯府。我们宁远侯府实在不欢迎你们。”顾君惜神色很冷,扫了顾元柏跟顾黎川一眼,提剑跟随宁含霜脚步离开大厅。 走之前顾君惜与粟俪目光不经意间撞上,粟俪朝她无害地勾唇一笑。 顾君惜什么也没有说,收回目光。 顾黎川目送顾君惜冷漠的背影,自以为是地道。 “惜惜是软化了,但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当初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该总是听信顾君堂的一面之言,冤枉惜惜。父亲,您应该找个时间,跟惜惜好好道歉。” 第290章 能用白不用的眼线 顾元柏对这话不以为意,他是父亲,为何要向顾君惜道歉。 而且顾君惜这个女儿,长得跟宁含霜实在太像,他根本就不喜欢。 粟俪也是如此。 都不过是他往上爬的工具,现在顾君惜嫁给沐凌夜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顾元柏心里这么想着,可表面还朝顾黎川点了点头,感慨道:“父亲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修补关系这些事还得靠你们。” “粟俪,跟为父回府,为父在府里给你准备了许多礼物。你们殊姨还给你准备了许多吃食,为父听说你钟爱美食。” 因为顾君堂的原因,顾元柏连带着对赵殊儿也厌弃了。 可府里到底只有赵殊儿这么一个女人。 加上赵殊儿最近很积极,将顾君堂教给她讨好男人的方法,一股脑全用在了顾元柏的身上。 慢慢的顾元柏的心又被赵殊儿给笼络了回来,尤其赵殊儿每日念叨要给顾元柏生个儿子,更是击中了顾元柏的内心。 经过顾空皓断手,顾寒星断腿,顾元柏发现自己面前能用的儿子越来越少。 而且这些孩子都是跟宁含霜所生,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迫切的想再生一下个与宁含霜无关的孩子,真正继承顾家。 顾君惜离开大厅后,在湖边小树林找到宁含霜。 宁含霜正悠悠盯着对面。 湖对面那条路,是出府的必经之路。 顾君惜站定之后,没过多久,顾元柏跟顾黎川就带着粟俪从这条路上走过。 宁含霜没有看顾君惜,十分了解顾君惜的开口:“说,你任由顾元柏将你小妹带走,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又有什么计划?” 若是没有任何计划筹谋,根本没有办法解释顾君惜今日的异常。 顾君惜的目光也落在对面,与顾元柏、顾黎川同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粟俪身上,否认地摇了摇头:“母亲,不瞒您说,我没有计划。” “什么?”顾君惜的否认让宁含霜感到意外。 顾君惜没有隐瞒,确定地点了点头,将顾寒星与顾空皓给她传递消息一事说了出来。 “母亲,顾寒星与顾空皓想要弥补,他们送来的消息不止告诉我,顾元柏会来争夺小妹。还说了父亲对小妹的出现并没有任何惊讶,相反很冷静,当时顾元柏纠结的点,也是小妹为何没有跟顾黎川一起回到顾家!” 宁含霜对于顾寒星跟顾空皓的忏悔弥补其实还是有一点情绪波动,毕竟再怎么,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况他们断手断腿的确够惨,可这些都远远没有顾君惜话中隐藏的信息量,让她情绪波动的大。 “你这话的意思,粟俪的出现,很可能是顾元柏一手安排。其实粟俪没有死顾元柏一直都知道,他这些年只是将粟俪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再将粟俪放出来,为的就是对付拿捏我?” 宁含霜此时的分析已经很接近事实了。 顾君惜心中猜测的也跟宁含霜差不多。 可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敢肯定。 顾君惜眸色微动,冷静地说道:“母亲这只是初步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证据。您难道不想弄明白,当初顾元柏究竟为何要抱走小妹吗?我觉得里面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与其被动,不如顺其自然,相信时间久了,顾元柏自己就会漏出马脚。何况若是小妹与顾元柏一早就相识,她的回来只是针对您的一场阴谋,难道您不想提前化解这个隐患。想办法彻底跟小妹修补关系吗?” 宁含霜当然想,这些日子她想尽办法跟粟俪修补关系,粟俪表面看起来乖顺听话,可她总还是觉得,跟粟俪之间像是隔着点什么。 始终没有办法走进粟俪的心中里去。 她总觉得是粟俪才回来,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强,现在看来,其实也不一定。 比如粟俪说喜欢的衣服颜色,她让人准备了裁剪送过去,收到时粟俪会很开心,却从没有见粟俪穿过。 她亲手煲的汤,粟俪会高兴地尝一口,可最后也没喝完。 若是粟俪也像是之前的顾黎川、顾寒星、顾空皓一样,受了顾元柏的蒙骗,心也在顾元柏那边。是特意来帮顾元柏揪她的心。 那后果她真的承受不起。 早点弄清楚事情真相,她也好早做准备。 宁含霜唇瓣颤了颤,然后又闭了闭眼,才平复住心底那波涛汹涌的恨意。 顾元柏啊顾元柏,你不但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还祸害我的子女,现在连我最小的女儿也不放过,那等到真相大白的那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宁含霜在心底默默发誓,稳了稳心神才对顾君惜道。 “惜惜,你比母亲心细,这些方面母亲远不及你。你想做什么,那就放手去做。但母亲只有一点要求,就是等真相大白的那日,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要瞒着我!” “好!”顾君惜心疼宁含霜的点了点头。 送宁含霜回到自己院子后,顾君惜就回了自己住处,坐在桌案前提笔给顾寒星与顾空皓写了一封信。 就让顾寒星与顾空皓监视顾元柏跟粟俪。 自从断亲,顾君堂出事被赐予沐凌轩为妾,顾府防卫就越发严起来。 以前刻意留在顾府的那些老人,也一一被顾元柏剔除出了顾府。 若是现在再安插人手进去,很可能会暴露目的。 可顾寒星跟顾空皓不用,他们本就是顾府的二公子、三公子,就算是现在再怎么惨,他们若是想打探什么,绝对比外人方便。 她是不会原谅顾寒星与顾空皓的,但他们既然现在有了悔改之心,这现成的眼线能不用白不用。 粟俪回到顾府,就像是顾元柏所说一样,府中赵殊儿已经准备了热闹的欢迎宴。 堆积成山的礼物,最好的院子。 赵殊儿一个妾,俨然成了顾府女主人。 她抹着眼泪,拉着粟俪的手。 “长得真好看,跟咱们大小姐一模一样,只是比大小姐瘦了一些,气质方面也差了一些。但是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有些方面不能比。你别在意,等在养一段时间,就能跟大小姐一样了。” 嘴上说不能比,别在意。可明明是自己一出口就是对比之言。 粟俪不动色声打量着赵殊儿,不客气将自己手从赵殊儿手里抽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评价我?”粟俪率真地笑着,歪头看向顾元柏。 “父亲,这人说话,我不喜欢。而且她嘴里说的大小姐是顾君惜,顾君惜是大小姐,那我回来之后是几小姐啊。听说府里头还有位顾君堂,顾二小姐呢!” 顾元柏没有将粟俪放在眼里,可却是他接回来,拿捏顾君惜、宁含霜的工具,好不容易接回来了,他自是要顺着。 而且顾元柏并不想曝露他跟青岩子早有勾结,所以他不能用青岩子来压粟俪。 顾元柏当下不满地看向赵殊儿:“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随即他又安抚粟俪:“你回来了,这府中的二小姐当然是你,顾君堂只能算是三小姐。” “这样那挺好,父亲,你对我果然有诚意!”粟俪一听高兴了,打量起府中的装饰,以及赵殊儿亲手做的席面。 “父亲这桌菜是谁做的,看起来手艺真差,让人倒胃口。” “还有听说您为了迎接我,花了不少心思,就是不知道这迎接我时隆重呢,还是当初迎接顾君堂时隆重呢。” “毕竟顾君堂只是庶女,我是嫡女呢,如果比不过顾君堂,我会觉得父亲诚意不够呢!” 第291章 亦正亦邪,福气都快被你哭没了 顾元柏太阳穴突突往外跳,险些忍不住当场发火。 粟俪挑完赵殊儿,挑席面,挑完席面,又要跟顾君堂攀比。 现在顾君堂已经是一步废棋,何须跟一步已经废的棋子计较。 粟俪摆明就是在故意挑事,可要顺着粟俪做表面功夫,就不能撕破脸。 究其原因,还是赵殊儿做的不够好,不足以让粟俪满意。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妾。 顾元柏当下将怒气全都撒在赵殊儿身上。 “你是怎么做事的?不会说话也就算了,连一桌席面也做不好?府中布置标准,我不是早就已经说了要按照最好的标准来?” 赵殊儿被骂的委屈,她是什么都按照最好的来了。 席面她也是尽心尽力下了功夫,可没有想到粟俪一个乡下回来的姑娘这么挑剔。 赵殊儿拿出自己最擅长的那一招,眼泪哗哗往下流,哽咽道:“老爷,妾知道错了,是妾做得不好,妾妾……” “知道错了还不闭嘴?妾什么妾,就知道哭,福气都快被你哭完了。”然而,赵殊儿话还没有说完,粟俪已经快言快语不耐烦地打断。 就没有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赵殊儿当场愣了一下,连哭都忘记了。 一个自私的男人,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管他天王老子来了,都能翻脸。顾元柏原本已经开始心疼赵殊儿,可听到粟俪说福气快哭没了,顿时就改为了皱眉。 觉得粟俪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难怪他最近做什么事都不顺,就是因为赵殊儿跟顾君堂都动不动爱掉眼泪,把他福气都哭没了。 顾元柏嫌弃地看向赵殊儿,强势命令:“把你的眼泪收回去,以后不要动不动掉眼泪。” 百试百灵的武器突然失了效果,赵殊儿除了无措,更加委屈,那暂时忘记流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顾元柏一个锋利如刀的眼神看过去,赵殊儿顿时害怕地用袖子捂住脸,遮住脸上的泪水。 可那不停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秘密。 顾元柏见状,眼里的嫌弃更甚,不耐烦呵斥:“要哭,回你院子里哭!” 这下赵殊儿委屈得连无声哭都做不到了,她嘤嘤哭着,一扭头朝着大厅外跑了出去。 没有顾君堂的赵殊儿本就战斗力不行,但凭着顾君堂之前的教授,实力也不弱,可眼下在粟俪手里却是走不过一招就已经崩盘。 粟俪回来,顾寒星跟顾空皓都在。 此时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他们都感觉到了粟俪的不简单。竟然能在赵殊儿眼泪攻势下,不上当,也没有让顾元柏因此责骂她,反而将赵殊儿气跑了。 这个新回来的小妹,性格看起来跟顾君堂、顾君惜都不一样。 这是已经省悟,以旁观者角度看问题,顾寒星与顾空皓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仿佛在粟俪的耳朵上,看到了两只尖尖的耳朵,就像是纯真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恶魔。 顾黎川跟顾寒星与顾空皓的感觉不同,可他也觉得顾元柏的态度奇怪,顾元柏不是最见不得赵殊儿哭。 而且,他也见不得赵殊儿哭。 每次赵殊儿一哭,他就会觉得是在欺负弱者。 但方才他竟然没有一点想帮赵殊儿的心思,反而觉得有点烦,觉得粟俪说得有道理。 正常人都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俗话说得好,财神爷都喜欢笑脸。 可他以前怎么就觉得宁含霜跟顾君惜不如赵殊儿柔软,会示弱呢。 顾黎川摇了摇头,忍下心中苦涩,开口对粟俪道:“小妹,你既然对这席面不满意,那大哥这就让厨房去换。” “罢了。将就着吃!”粟俪坐下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那大快朵颐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将就。 顾元柏黑了脸,不好说什么。 顾黎川一脸宠溺地在粟俪旁边坐下,替粟俪布菜。 一顿饭下来,只有粟俪这个将就的人吃得最满足。 等用膳结束,顾空皓推着顾寒星回到顾寒星的住处。 一进门顾空皓就混不吝的笑弯了腰。 “父亲方才那想发火又憋着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父亲以前对我们都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对惜惜不假颜色的凶着。像对粟俪这样,想软语又软不起来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见,那感觉就像便秘了。” 顾寒星心态没有顾空皓那般好,自从断了腿,他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阴郁。 他道:“这粟俪看起来是不讨厌,不过我这有一封,惜惜刚刚让人送来的信,你好好看看!” 顾寒星将信给顾空皓递了过去。 顾空皓闻言一喜,迫不及待将信接过来,打开:“惜惜终于给我回信了,真好!” 顾空皓快速看完过后,脸上的喜悦之情比刚刚还要明显,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将信摸了又摸。 “惜惜让我们做她的眼线,惜惜终于认可我们了,都让我们帮着做事了。呜呜呜……真的不容易。” 顾空皓笑着笑着,又委屈起来。 这只是让他帮忙做事,还没有说原谅,要是说原谅,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兴奋,不过顾君惜也早就说过,绝不原谅。 顾寒星眼眶也有些湿润,想到自己以前的荒唐,心就被揪了一下。 这些日子每每想起来,都恨不得将自己打过顾君惜的双手砍下。 顾寒星道:“你先别急着情绪激动,好好再看一下信,惜惜怀疑那粟俪跟父亲早有勾结。你别对粟俪太有好感。不管庶妹、嫡妹,我以后只认惜惜一个妹妹,谁都不能越过惜惜。” “我也是!”顾空皓听到顾寒星表态也忙跟着表态。 他将信快速又看了一遍,发誓般地道:“我一定会帮惜惜盯好粟俪跟父亲,绝对不让人任何再伤害惜惜跟母亲。” 顾空皓说完给顾君惜回了一封信,然后就尽心尽责,把时间都花在用来盯粟俪跟顾元柏。 粟俪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异常的人反倒是赵殊儿。 自赵殊儿被顾元柏训斥之后,顾元柏一连好日再也没有去过赵殊儿院里。 才复宠没有多久的赵殊儿又彻底失宠了,这次无论她如何小意温柔,顾元柏都没有理会。 反倒顾元柏身边新抬了位通房,让赵殊儿没了安全感。 尤其赵殊儿想到顾君堂临去轩王府前的叮嘱——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怀上顾元柏的孩子。 可她年岁已大,之前又掉了一胎,现在顾元柏还不来她房里,她这孩子如何能怀得上? 赵殊儿愁苦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脑中闪过那一张在顾府曾经看到过,令她为之熟悉又恐惧的脸。 危机四伏,倚靠全失,所有人都不可靠,唯独顾君堂的亲生父亲与她利益一致最可靠。 赵殊儿铤而走险,大着胆子给那人送了一封信。 第二日半夜,那人如约而至。 第292章 抓奸,赵殊儿真正的男人曝露 那人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看不清楚他的脸。 “赵殊儿,你联系我有何事?”他来后看不出喜怒,站在窗边,背对着赵殊儿。 话落,赵殊儿久久没有回应,那人不悦地回过身来,就见原本站着的赵殊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床上。 她不知羞耻的脱去衣物,以最原始的状态,欲语还羞地盯着那人。 赵殊儿身材保养极好,加上早已经得到顾君堂的传授,这勾引人的功夫不弱,否则顾元柏之前也不会被赵殊儿迷住。 何况眼前人,跟赵殊儿原本就有过一段情,此时见面算是老情人重聚。 那人眼底燃起火苗,他不避讳地就那样直勾勾盯着赵殊儿,却十分克制没有马上扑过去,而是问:“赵殊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殊儿眨着如水的眼眸,坦诚中带着祈求:“我想让你再赐我一个孩子,求求你,好不好?” 赵殊儿可怜巴巴地说着,起身迎上去抱住了那人,双手在那人身上游走。 那人身体一震,愣了愣,随后没有拒绝。 房间内温度飚升,男人女人的气息变得粗重,听了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顾府的夜晚跟别处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粟俪在顾府没有人敢约束她,她有绝对的自由进出的权利。 她好似知道了顾空皓在跟踪自己,却假装不知,一直逗弄顾空皓。 天黑不久,她逗着顾空皓到集市逛了一圈,刚回到府中,路过赵殊儿院子,不经意就看到一个全身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从赵殊儿院子走了出来。 神秘男子半夜偷偷摸摸进入府中小妾院子,光一想,就已经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粟俪眸色微动,闪身躲在了一大片树枝后面。 她刚躲好,抬眼就见到傻乎乎,实在说不上聪明的顾空皓寻了过来。 眼见顾空皓就要被那神秘男子发现,粟俪想了想还是跑过去,及时将顾空皓一同拉到了树枝后面。 顾空皓被粟俪的动作惊到,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粟俪用手指压在唇瓣上,将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粟俪伸手指了指那神秘男子所有在地,顾空皓看过去,顿时惊得瞪大眼睛。 傻是傻,但有些东西顾空皓还是能看明白。 他曾经以为洁白无瑕跟顾元柏是真爱的赵殊儿,竟背着顾元柏偷偷跟野男人鬼混。 这也太炸裂了。 赵殊儿原来不只没有他以为的那般温柔善良,竟连最起码女人的忠贞都没有。 顾空皓像是再次受到打击,连最后跟粟俪是怎么分开的都不知道。 他浑浑噩噩来到了顾寒星的院子里。 此时顾寒星并没有睡,他看着顾空皓在自己对面坐下,呆愣许久也没有见说话,才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顾寒星的声音,顾空皓才算是清醒反应过来,有些复杂地将他方才发现的秘密说了出来。 越说顾空皓就越懊恼后悔。 他生气的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该死!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觉得母亲不如那水性扬花的女人?二哥,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去揭穿她。” 顾空皓越说越激动,已经上过那么多当,吃过那多的亏,还依旧冲动。 以前冲动,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顾寒星,看起来,反而遇事沉稳了许多。 他同样后悔,也责怪自己,吃了几回赵殊儿做的吃食点心,就觉得赵殊儿贤惠。 明明自己有母亲,还希望赵殊儿做他的母亲。 他也迫切地想要揭露赵殊儿的真实面目,但顾寒星还是否定了顾空皓的想法。 “不可冲动行事,你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也没有将那野男人捆了留下,赵殊儿最擅长狡辩,她肯定不会承认。还不如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惜惜。接下来如何做,我们听惜惜的!” 顾寒星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如顾君惜好用,否则也不会被顾君堂跟赵殊儿耍得团团转。 这种时候,他不敢擅自做主。 至于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以前最依赖的顾黎川,顾寒星连这个念头都没有生出过。 顾君惜没想到,才刚刚让顾空皓跟顾寒星成为眼线不久,顾空皓与顾寒星就不让她失望的送来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 不过让她有些失望的是,顾空皓的跟踪大概率是被粟俪发现了。 她这个双胞胎小妹,真的不简单,一点也看不出是在乡下长大的。 宁含霜坐在一侧,皱着眉,有些紧张地看着正在看信的顾君惜。 她见顾君惜抬头,连忙出声问道:“如何?你小妹究竟有没有问题?她跟顾元柏有没有勾结?” 顾君惜把看完的信递给宁含霜:“小妹有没有问题,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小妹绝对不简单。不过从她有事没事,刺顾元柏几句来看,就算是跟顾元柏早有勾结,怕跟顾元柏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的好。” “倒是这个赵殊儿,有些意思。母亲,您想不想报仇,对付那赵殊儿?” 她们已经断亲,离开顾府这么久,可赵殊儿依然还锦衣玉食的在顾府好好生活着,始终没有好的时机祛除这个颗碍眼的钉子,还是让顾君惜心中感觉扎了根刺。 现在赵殊儿的把柄已经递到了眼前,再不顺势按死赵殊儿有点说不过去。 何况对付赵殊儿,让赵殊儿丑事曝露,也是打顾元柏的脸,这简直两全其美。 宁含霜这会也已经将手里的信全部看完,她放下信神情有些复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宁含霜一向性子爽快,如果赵殊儿只是单纯的跟她抢顾元柏,她根本不会跟赵殊儿计较。 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子不忠,那只能怪男人不够忠诚,喜欢犯贱,这是狗男人的错。 就算是心有不甘,想要报复,也该去找那个男人。 可赵殊儿不同,她不仅抢了她的男人,还教导迷惑她三个儿子。 虽然是她的三个儿子自己蠢识人不清,可她就是噎不下这口气。 她实在无法不在意,自己身上掉下来肉,跟别的女人亲,帮着别的女人伤害自己。 宁含霜愤恨地点头:“想,我想要赵殊儿的不堪,被全京城的人知道。我想让顾黎川也彻底明白,他曾经有多么眼瞎。” 光顾寒星跟顾空皓已经知道赵殊儿的真实面目,宁含霜觉得还远远不够。 第29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怨偶的产生 顾君惜看出宁含霜的委屈跟难过,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可顾君惜知道。 若是赵殊儿始终没有得到彻底的惩罚,这有可能会成为埋在宁含霜心底永远无法拔除的刺。 顾君惜下定了决心,她揽住宁含霜的肩膀:“好,母亲。接下来的一切由我来安排,您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行。” 既然要彻底报复赵殊儿,那绝对不能只是随随便便揭露赵殊儿与那野男人的奸情。 她需要先摸清楚赵殊儿跟那野男人见面的频率,约定见面的暗号。 那野男人具体是哪里人,除了顾元柏要亲自捉奸在床,还需要能得罪起顾元柏的见证人,帮着将这烂事宣传出去。 至于粟俪也得知了赵殊儿的丑事,顾君惜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直觉。 粟俪当时能拉顾空皓一把,让顾空皓不被那野男人发现,事后就不会去告诉顾元柏。所以,粟俪也不会再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在对付赵殊儿这件事上,粟俪不可能会成为阻碍! 顾君惜分析好眼前形势,给顾空皓写了封信,让他密切盯紧赵殊儿。 至于粟俪那边,顾君惜叫顾空皓不要再盯。 并且威胁顾空皓,若是将盯着赵殊儿这件事再搞砸,那以后就别再给她来信,这个眼线也不要再做了。 顾空皓收到顾君惜的信,差点郁闷得眼睛都哭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取得顾君惜一点认可,没有想到,转眼间差点被自己搞砸。 不过痛定思痛的顾空皓在看过信后,盯赵殊儿时果然更加小心。 并且将赵殊儿每日所作所为记录在册,隔几日就给顾君惜去信报告进度。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顾君惜在关注顾府动向的同时,也一直在筹备自己的婚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离顾君惜嫁给沐凌夜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 经过御花园几人下水入湖一事,太后再也没有找顾君惜入宫,盛帝也没有再找麻烦。 让黄绮琳也入太子府一事,仿佛从没有发生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明日就是大婚当日,宁含霜一直陪在顾君惜的房间里陪不得离去。 宁含霜盯着顾君惜的脸,像是永远也看不够。 “惜惜,母亲真没有想过,你会嫁给太子。我一直以为,你长大以后会跟沐凌轩正常完婚,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你的婚事。万万没有想到,那沐凌轩会如此刻薄对待你!” “往后你嫁到太子府,母亲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但是如果太子也敢对你刻薄。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母亲。母亲实在是太迟钝了,若是你不是说,母亲肯定不会知道!” “但你只要说了,母亲跟整个宁远侯府就会为你撑腰,哪怕那个人是太子殿下,母亲也不惧!” 宁含霜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咬间加重,可见她的决心。 宁含霜这番话让顾君惜感动。 不管是以前被顾元柏他们偏心薄待,还是现在,顾君惜从没有想过要怪宁含霜。 因为她的母亲也是受尽苦难之人。 身为母亲的女儿,曾与她血肉相连,若是自己都不理解只有无尽埋怨,那又有谁还能够去理解包容。 “母亲,您放心,女儿明白。女儿就算是嫁出去了,往后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您也可以时时来太子府看我。” 顾君惜也不舍地抱住了宁含霜。 虽然说成了亲,还生活在同一座城池,可有些东西注定也会随之改变。 若是可以,顾君惜真想将宁含霜带着一起进入太子府。 宁远侯一片温馨,太子府同样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慕容渊亲自监督着府里的下人在布置喜堂,装点新房。 沐凌夜站在扎满红绸的大树下,幽幽盯着府门方向。 不由给人一种感觉,他似要透过那长长弯折的街道,去到顾君惜的身边。 恨不得转眼就到明日,马上就能穿上喜服去将顾君惜迎回府。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沐凌轩坐在轩王府后院花园的凉亭之中,桌上地上摆满喝空的酒壶。 自皇宫回到来之后,沐凌轩就什么事都不做,每日在府中喝酒,每日都将自己灌得烂醉。 丽贵妃只是让人看着沐凌轩不惹事,至于沐凌轩喝不喝酒买醉并不理会。 一壶酒被喝完,啪的一声,沐凌轩将酒壶重重摔在地上,又拿起旁边的另一个酒壶,往嘴里倒。 可这次倒了半天,都没有见酒水流出。 沐凌轩抬起醉眼朦胧的眼,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只早就被他喝光的空酒壶。 “拿酒来!” 沐凌轩叫喊着,将手中空了的酒壶又扔在了地上,发现清脆刺耳的响声,吓得在一侧伺候的婢女们都打了寒战,纷纷跑开去给沐凌轩重新寻酒。 没有办法,实在是这几日沐凌轩喝得太多,酒窖里的酒已经喝空,需要重新去买。 也就是婢女们前脚刚离开,凉亭外就传来一高一低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穿青衣,戴着面纱,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凉亭内。 “你来做什么?”沐凌轩发现到来的女人,不客气地又拿起一个空酒壶朝女人掷去。 那酒壶不偏不倚在女人脚下破碎开,只差一点点刚刚就要砸伤女人。 女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不躲不闪,一双无波掺杂怨毒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沐凌轩。 她故意用娇柔到发腻的嗓音对沐凌轩道:“轩哥哥,明日就是姐姐跟太子殿下成亲的日子,你一定很难过。可我却是很高兴呢,因为你终于娶不到姐姐了,呵呵……”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床上躺了许久,终于能够下地行走的顾君堂,可她的脚也如青岩子所说瘸了。 顾君堂每日被困在轩王府,能够走动的地方仅限于自己院子到后花园。 她每日对镜看到的是自己那张焦黑丑陋的脸,还有行走不便的腿。 肚子里还孕育着,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她几乎快要疯了。 种种情绪堆积,让她心底的阴暗面在疯狂滋长, 她迫切地想要发泄,想要毁灭一切,所以想到顾君惜明日要成亲,就故意来刺激沐凌轩。 只要沐凌轩能痛苦难受,她就会好受一些。 第294章 想要,那就去争去抢 沐凌轩跟顾君堂现在算得上是仇人见面,沐凌轩只要看到顾君堂就会想到自己以前的愚蠢,也会更加后悔。 沐凌轩死死盯着顾君堂戴着面纱的脸,眼中闪过危险光芒,一字一顿,要挟地说道:“顾君堂,有本事,你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对顾君堂来说,她现在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不想死,恰好肚子里的野种就是她的护身符。 她都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 而眼前,能激起沐凌轩的情绪,让沐凌轩愤怒,就是可以让她开心的事情。 顾君堂挑衅的一字不差,应沐凌轩要求,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轩哥哥,明日就是姐姐跟太子殿下成亲的日子,你一定很难过。可我却是很高兴呢,因为你终于娶不到姐姐了,呵呵……” 然而,顾君堂的话才落下,那原本坐在桌子前的沐凌轩就站了起来,运用轻功眨眼到了顾君堂面前,掐住了顾君堂的脖子。 “顾君堂,你是在找死!” 沐凌轩的力度不算大,顾君堂即便被掐住了脖子,也照样能说话。 相反沐凌轩越生气,顾君堂就越兴奋。 她不惧地将身体往前挺了挺,尤其将那还平坦的小腹朝着沐凌轩怼了怼,得意地道:“对,我就是在找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了,哈哈……” “毕竟这个孩子可是皇上第一个皇长孙呢,你的母妃也在期盼着他出生呢,你敢杀了我,敢杀了他吗?” 要说前些日子顾君堂还有些怀疑,她肚子里究竟有没有怀上孩子,现在就已经百分百确定,是真的怀了。 那晚的男人很厉害,青岩子给的药也很厉害。 不久前青岩子偷偷来了一趟,给她把了脉,她的肚子里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顾君堂的有恃无恐,的确拿捏到了沐凌轩。 沐凌轩即便再醉,也知道现在不能对顾君堂下手。 如果孩子没有了,不止盛帝不会轻饶他,丽贵妃也不会轻饶他,而且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可他又见不得顾君堂如此嚣张。 他的骄傲不允许顾君堂压自己一头。 沐凌轩掐住顾君堂的手指抖了抖。 顾君堂察觉到了,心里得到变态般的满足,她继续挑衅地勾了勾唇,进一步刺激。 “沐凌轩,说实在的,我瞧不起你。你如果真有那么在乎顾君惜,之前装模作样算什么呢?又装又立?” “你要真是个男人,那就趁现在顾君惜还没有嫁给沐凌夜去抢啊。将她抢回轩王府,再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一个女不能在两兄弟间来回陪睡折腾!皇上那般宠你,说不定到时候真会成全你呢。否则每日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屁用!顾君惜会知道?会怜悯心疼你吗?” 顾君堂说出来的话十分难听,而且充满着恶意。 沐凌轩听出顾君堂的不怀好意,心中有些痛点的确也被顾君堂踩中了。 他的情绪更加激动暴躁。 是他误把毒蛇当成了小白兔。 沐凌轩一咬牙,那掐在顾君堂脖子上颤抖的手指收紧。 可当收到一定程度,眼见顾君堂变得呼吸困难时,沐凌轩还是松开了顾君堂,改为重重推了顾君堂一把。 “顾君堂,你真让人恶心!” 顾君堂被推,往后连续退了好几步,才没有站稳跌在地上。 可她依旧不服地抬瞪向沐凌轩:“沐凌轩,你同样让人恶心,否则顾君惜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只是,顾君堂才发泄的说完,就感觉小腹一阵剧痛。 她忍不住双手捂住小腹,难受地哼叫起来。 这时,那去给沐凌轩寻酒的婢女们也终于赶了回来,见到跌坐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顾君堂吓坏了。 毕竟他们早收到过丽贵妃的命令,在顾君堂怀孕期间,要照顾好顾君堂,不能让顾君堂跟孩子有任何损失。 “顾姨娘,你怎么样了?”两名婢女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酒,上前去扶顾君堂。 顾君堂痛苦地喊道:“我的肚子,去喊太医,不……去叫青岩子大师。” 整个轩王府因为顾君堂而忙碌起来,对于怀孕的顾君堂没有人敢怠慢。 沐凌轩看着被人抬走的顾君堂也傻了,他挣扎着,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反而趁乱独自离开了轩王府。 丽贵妃是让人盯着沐凌轩,可这个时候轩王府实在太乱,那盯着的人一时失察,并没有跟上沐凌轩。 沐凌轩离开轩王府,独自走在大街上,望着漆黑的天空,竟生出一种无处可去的孤独感。 随意走了走,他原本想找个花楼继续喝酒,却被突然出现的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极尽奢华的马车,一看就知道这马车主人必定贵气非凡。 沐凌轩突然来了些兴趣,以他现在的名声,他想不明白这种时候,还有哪家千金小姐敢来招惹他。 去路被拦,他干脆就不走了,站在路中央懒懒盯着那马车帘子。 没过多久,马帘子果然被人从里面掀开,黄绮琳那张秀丽端庄的脸露了出来。 “轩王殿下,可否上马车一叙?” “孤男寡女,怕是不妥。黄小姐就不怕名声有碍?”沐凌轩冷淡地撇了撇嘴,心情不佳,也没有了跟人周旋的兴趣。 对待黄绮琳更是刻薄没有客气。 黄绮琳有意沐凌夜,想到顾君惜明日就要嫁给沐凌夜,沐凌轩连带将黄绮琳一起厌恶上了。 能看上沐凌夜的,又岂会是什么好女人。 黄绮琳面对沐凌轩的无礼,并没有生气。 她眨了眨眼,轻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轩王殿下说笑了。对于轩王殿下,臣女不怕名声有碍。” “因为臣女无意嫁于轩王殿下,轩王殿下无意娶臣女。就算是独处一室,也是清清白白。何况臣女跟轩王殿所求一致,臣女觉得可以跟殿下暂时成为盟友。” 黄绮琳说着,往马车后面看了一眼,笃定地催促:“轩王殿下确定要这么跟臣女说话吗?臣女刚刚一路寻来,可是遇见了好些轩王府的卫兵,轩王殿下若是再不上马车,怕是就要被人发现了!” 沐凌轩知道丽贵妃这些日子有派人在盯着自己,否则他也不会老实的一直待在府中喝闷酒。 此时他想到顾君堂故意刺激他时说的那些话,再想到丽贵妃对他的控制,他就越发的排斥烦躁。 他身为皇子,怎么可能不是真男人,他想要什么,自然可以去争去抢! 沐凌轩想着,终于没有再拒绝,抬腿上了黄绮琳的马车。 第295章 狼狈为奸,粟俪翻脸 沐凌轩上了马车后,一撩袍子在黄绮琳对面坐下。 马车往前走动起来,黄绮琳优雅地给沐凌轩倒杯茶。 “自从那日落水从宫中出来,我一直都在都想跟轩王殿下正式碰碰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被我等到了!” 茶水冒着热气,沐凌轩撇了一眼没有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黄小姐不必给本王弯弯绕绕,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本王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沐凌轩上马车,为的就是黄绮琳那句所求一致,否则他岂会搭理会黄绮琳。 黄绮琳没想到沐凌轩会这般着急,不过的确,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跟沐凌轩叙旧的。 黄绮琳想着,眸中闪过阴谋算计:“臣女想要取代顾君惜嫁入太子府,不知轩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帮臣女,一起合作共赢?” 那日黄绮琳从皇宫出来,因为有太后安抚在先,她还是抱了希望,太后能为她进入太子府再想办法。 可随着沐凌夜跟顾君惜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发现自己等不了。 沐凌夜是她先看中的,那就只能是她的。 而且沐凌夜明明心中有她,凭什么要她看着他娶别人。 既然太后不能再帮她,沐凌夜为了前途舍弃感情,不理会她,她就只能自己帮自己。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同样想要娶顾君惜的沐凌轩。 沐凌轩跟沐凌夜虽然是敌人,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达成眼前的目标就行。 “你有什么计划?”沐凌轩沉默片刻,终于端起黄绮琳倒的那杯茶,轻呷了一口。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宁远侯府就忙开了。 除了宁远侯府的人,宁海棠跟肃亲王以及沐清芙也一早就到。就连带着顾黎川跟粟俪也上了门。 到底是大喜的日子,不想寻晦气,顾君惜就算再不待见顾黎川,也没有将顾黎川赶出去,只当顾黎川不存在。 被如此漠视顾黎川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主动帮忙招呼上门的客人。 顾黎川认为,这种时候,就是最好跟顾君惜修补关系的时候。他做了事,顾君惜到时自然会看到他的好。 而且其他不知情的客人,见他帮忙待客,也会认为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 他这样不是心计深沉,而是人情世故,自己将这些道理掰碎了揉烂了跟顾空皓与顾寒星说,可两位弟弟就是不听。 这样的日子不愿意过来露面,只是托他带来了礼物。 简直浪费机会。 他劳心劳力,为了顾府能重新崛起容易么! 不过,也不怪他们,谁让他是长子,维护家族跟父亲,他是比两位弟弟多了些责任。 顾黎川如是想着,更加卖力招待客人,粟俪看了顾黎川两眼,抱着礼物去了顾君惜的院子。 今日的粟俪打扮得极漂亮,衣服首饰都是宁含霜精心挑选,而且宁含霜一有空就将粟俪拉在身边,向人介绍粟俪的身份。 顾君惜的房间内,挤满了前来做客的千金小姐,开过脸梳好妆的顾君惜坐在床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以及送上的礼物。 嬉儿跟同样打扮喜庆的沐清芙伴在顾君惜的身边,就像是顾君惜的亲姐妹。 粟俪站在人群外围,看了眼手里的礼物盒,清亮的眼中闪过黯然,没有主动挤向前去。 府门外传来锣鼓声,鞭炮声,这时有位丫鬟从外院跑进来,站在房间门口喊道:“新郎官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这声音落下,原本围着顾君惜的人全部一瞬间散去,跑去府门前看沐凌夜。 只有嬉儿,寻了红盖头,就要给顾君惜盖上。 顾君惜拉住嬉儿的手,止制嬉儿动作,朝跟在人群中也要离开的粟俪喊道:“小妹。” “做什么?”粟俪转过身来看向顾君惜,却将手中的礼物盒藏似的放在了身后。 顾君惜冲粟俪笑了笑,调侃地穿拆:“带来的礼物,又带回去。小妹,你是不是太小气了!” 小心思被拆穿,粟俪那怼天怼地,率真野性像是什么也不在乎的脸上一红,但还是不愿意承认:“胡说什么,谁给你带礼物了。我像是会给你送礼物的人吗?” “像!”顾君惜一口咬定,看了眼嬉儿,让嬉儿先去出,缓和了情绪,第一次跟粟俪交心:“你毕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虽然从一出生起,我们就分开了。可我们毕竟在母亲肚子里朝夕相处了十个月!” “在我得知你落流在外,母亲让我寻你时,我就有想过,你会是什么模样,会是什么性格。等找回你后,我们要如何相处!” 顾君惜说着,站了起来,主动走到粟俪面前,看着粟俪那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聪明活泼。性格比我好,也更招人喜欢。” 顾君惜没有甜言蜜语,却字字真诚。 粟俪原本防备排斥的眼中有了动容,但仍旧像是穿着厚厚伪装,抬眼瞪着顾君惜:“骗子,若是真如你说。那为何我回来的第一日,你要威胁我?还总是防着我?”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母亲受到伤害,而且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交心。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姐姐,我会帮你一起渡过难关!” 粟俪是不是跟顾元柏早就勾结,顾君惜还不敢下结论,但顾君惜已经肯定粟俪绝对藏有心事。 她那不简单后面,肯定藏有秘密。 她此时的交心,是发自内心,也藏有私心。 面对顾君惜真诚的蛊惑,粟俪唇瓣动了动,眼中似有什么在挣扎。 她那眼角的两颗泪痣也变得更加鲜亮起来,痣下的皮肤内,有什么东西好像是要涌动鼓冒出来。 “啪啪啪……” 外面炮仗声响起,粟俪蓦然一惊,她抬手按了按眼角两颗泪痣,厌恶地说道。 “顾君惜,你别再花言巧语了,你不就是不相信我,怀疑我,想套我话么!” “你当我傻啊。我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我唯一遇到的困难就是你。如果当初若是一出生就先天不足的是你,被父亲抱走的人是你。我就不会承受这么多年的离家之苦,我就会是顾府的大小姐。” “若是我留在顾府,我肯定比你做的好,绝对不会被顾君堂一个小小庶女欺负的几次三番差点丧了命。也不会让母亲一直生活在欺骗当中。” 粟俪像是发泄完了自己的不满,一口气朝着顾君惜说完之后,冲出了房间。 第296章 打翻的檀木盒,半路抢亲 她跑出去时,顾君惜明明看到了粟俪一直藏在身后的那个檀木的礼物盒。 顾君惜抿了抿唇,没有跟出去,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粟俪跑出去的方向。 做为女儿,做为长姐,她的确不够好。 粟俪的性格的确比她好,其实粟俪说的对,若是当初被顾元柏送走的人是自己,说不定眼前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她的确也应该对粟俪多些耐心跟关心。 新郎官已经进了府门,沐清芙带着一众军营里的兄弟拦门,要封红。 沐清芙性格直爽,才不管眼前的接亲对象是不是太子,该刁难就刁难。 毕竟因为沐凌夜夺了顾君惜清白,又不趁早表态求娶,让顾君惜在欢迎宴上被人嘲讽一事就憋着一堆气,现在可不是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沐凌夜穿着红色的新郎服,喜庆鲜艳的颜色将他清冷的气质,生生衬出了几分平易近人,尤其他那薄唇,从下马起就若有似无的轻勾着。 哪怕被各种刁难,都始终心平气和的应对着,作不出的应答,不时引得人群哄笑。 这么看着,原本也对沐凌夜意见不小的宁海棠,生生又看沐凌夜顺眼了许多。 “面对刁难,心平气和一一化解。无论是文是武,都应对如流。怎么样,我就觉得太子殿下还不错。虽然没有我当年强,但也有我当年风范。” 肃亲王挺着自己大肚腩,站在宁海棠身侧,眼中含笑的对宁海棠说道。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夸沐凌夜,还是在夸自己。 宁海棠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屋内走:“就你这体格,也能跟太子殿下比?” 这话肃亲王就不爱听了,打人不打脸,怎么能挑弱处攻击。肃亲王不服的跟了上去,辩解道:“棠儿,为夫以前也不胖啊,年轻的时候也是挺玉树临风的。” 宁海棠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夫妻俩的绊嘴,给这喜庆的气氛增添了乐趣。 身后,沐凌夜终于闯过层层难关,入了后院。 粟俪从顾君惜房间出来,直接避开沐凌夜这群接亲的人,朝着偏避的小院快步走去。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接亲的沐凌夜这边,没有人注意到粟俪的异常,不过还是有一双眼睛看到了粟俪。 粟俪带着情绪,一口气走了许久,直到确定此处没有人后,她才跌坐在地上。再次捂住了眼角那两颗泪痣的地方。 随着她的动作,手里的檀木礼盒也跌落在地,盒子摔开,只见里面静静躺着只玉手镯,阳光下一只金色的虫子从玉镯内爬了出来。 “大家都去看新郎接亲了,你这个妹妹不跟过去帮忙,躲到这里做什么?” 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粟俪浑身一惊,连忙将手从眼角处放了下来,慌乱地将地上的檀木盒也盖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往声源处看了过去,等看清楚来人,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的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渊跟着沐凌夜来迎亲,今日也穿得挺别喜庆,只是那双精于算计深沉的狐狸眼,依旧给人一种不好相处之感。 他用手里的折扇轻轻点了点鼻翼:“不是,二小姐,上次见面时明明你还对我笑嘻嘻的,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一个人跑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难道在准备做什么坏事。” 其实慕容渊跑来的时候,就看到粟俪慌张地藏手里的木盒了,他试探性地用扇子指向粟俪手里的盒子:“莫非木盒里面就是你做坏事的证据。” “不管是不是,你都管不着!”粟俪神色一凛,抱着木盒站起身来。 慕容渊一笑,竟伸手直接去夺粟俪怀中木盒:“谁说我管不着了,我是太子心腹,今日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一切想要在今日搞破坏做坏事的人,都与我有关。” 没想到慕容渊这般不要脸,粟俪当真有些恼,她闪身躲过,眸色微沉竟一用力将手里的木盒丢进了荷花池里。 木盒扑通落水,很快沉底被那荷叶掩遮。 这下轮到慕容渊怔愣,他一向擅长谋算,没想到有朝一日,已经到他眼皮子的东西,还是被人这般毁尸灭迹。 此时他的心情,就跟上次被粟俪戏耍时一模一样。 粟俪见慕容渊郁闷,反而高兴起来。 她一扫刚方的低落情绪,拍了拍手掌:“行了,东西没了。慕容公子既然想管,有本事就去荷花池将木盒捞上来。” “唉,我看你也只是说说而已。真有人在今日闹事,你怕是也不会尽心尽力的管。毕竟你也爱慕着我姐姐呢,就等着她与太子殿下婚事不成,你好趁机上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粟俪的嘴能气死人,慕容渊感觉心梗,瞪向粟俪。 粟俪还给慕容渊一个无害率真的笑容,双手负在身后,甩着她那高高的辫子走远,徒留慕容渊有火发不出来。 “慕容公子,你在这里呢,太子那边正寻您!”有下人找了过来,慕容渊只得再看了眼荷花池,转身离开。 顾君惜房间内,沐凌夜已经接到了新娘。沐凌夜牵着顾君惜的手出门,拜别亲人。 因为只有母亲,所以除了宁含霜坐在上位外,宁海棠也被安排坐在上位,喝女儿女婿茶。 若是没有宁海棠,就绝对没有现在的顾君惜,这杯茶宁海棠喝得起。 等到真正要出门的时候,顾黎川主动上前想要背顾君惜。 成婚的习俗,新娘子出门一般都是由兄长背着。 顾君惜看了眼顾黎川弯下来的腰,没有上去。 沐清芙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给顾黎川面子,直接上前将顾黎川推开:“以前没有看你如何关心惜惜,现在来献什么殷勤。” 顾黎川没有觉得自己失了面子,他只是认为沐清芙此时的做法很不理智。 顾寒星、顾空皓今日都没有来,只有他是顾君惜唯一在场的兄长。 这种时候,他不站出来,难道让顾君惜自己走着出去,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清芙郡主还是别闹了,今日这样的场合,不宜任性。惜惜,你觉得呢?” 顾黎川觉得上次顾君惜让他们接走粟俪就已经是软化了态度,今日又默许他招待客人,应该是差不多接受他了。 有些人就是拎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顾寒星跟顾空皓都已经那般忏悔了,顾君惜都还是一口咬定绝不原谅,凭什么顾黎川觉得,他做几件不痛不痒的事,顾君惜就已经接受他。 大喜的日子,纯属给脸不要脸。 “表姐!” 顾君惜没有搭理顾黎川。 “在呢!”沐清芙声音清亮的应道。 顾君惜的声音响起:“我顾君惜无父无兄长,清芙表姐,你是我的表姐,但在我心里,你更像我的兄长一样,呵护我,爱护我。你能不能今日背我出门?” “当然能!”顾君惜的请求,沐清芙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她对这个表妹,一向都是要月亮不给星星,何况还当面给顾黎川难看。 沐清芙将顾黎川挤到了一侧,身手矫健有力的一把背起顾君惜,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稳健地背着顾君惜出了门。 顾黎川不知不觉被挤到了最角落的地方,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看他一眼,更不会有人同情他。 唯独粟俪默默来到他的身侧。 顾黎川强撑起笑容:“粟俪大哥没有事,你姐姐还是转不过弯来。不过现在有你了,你肯定能帮家里缓和气氛,缓解关系。对吗?” 粟俪盯着顾黎川温润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才弯唇笑了起来,看起来没有一点城府,很是率真:“当然是,我回来就是为了家里缓和关系的,大哥放心!” 顾君惜由沐清芙背着上了花轿,沐凌夜翻身上了马,锣鼓喧天,鞭炮响起迎亲的队伍起程。 花轿行至半路东西街,另一队迎亲的队伍从西面而来。 两队迎亲的队伍混在一起,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是沐凌轩骑马独自拦在了路中央。 第297章 打着爱的名义,疯狂伤害 沐凌轩对顾君惜的心思,如今恐怕整个京城已经无人不知。 在成亲这样的大日子里,沐凌轩骑马高调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抢亲。 两位皇子数次交锋争抢一女,成亲当日,又当街拦轿抢亲,这简直也太让人觉得劲爆了。 围观的百姓顿时都忍不住兴奋起来,两队迎亲的队伍也不得不暂时停下往前的脚步。 慕容渊跟玄影瞬间如临大敌,策马来到沐凌夜身边,警惕地盯着沐凌轩。 沐凌轩身着一袭玄衣,面容憔悴,手里还握着一个酒壶。 他勒停马,遥遥看向沐凌夜时,还不紧不慢喝了一口酒。 沐凌轩以前最是注重礼仪,凡事讲究端庄得体,现在胡须邋遢,公然露面,这是连礼仪端庄得体都不讲究了。 “小姐?”跟着喜轿的嬉儿忍不住叫了一声。 顾君惜此时正掀开轿帘往外看,她也看到了那马上的沐凌轩。 “现在怎么办啊?今日的婚事不会出什么意外!这轩王殿下在做什么啊,以前您那么喜欢他,他对你爱答不理。现在当街拦花轿,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啊,他是觉得您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差吗?” 嬉儿都快要哭了,她非常心疼自家小姐。 两男争一女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 她只知道女子若是成婚之时,还跟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纠缠不休,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尤其她们家小姐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私生活不检点,到时候被言官盯上,肯定会被咬掉一层皮。 沐凌轩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爱她们家小姐的表现。 而是生怕害她们家小姐,还不够惨。 真正的爱应该是低调默默祝福,就如左承风公子一样。今日她们家小姐大婚,都没有出现,只是让人送来了礼物,不给小姐带来任何困扰。 顾君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她也想不明白,沐凌轩对她的执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还是源自于心底的不服、不甘。 这种时候她不宜露面,若是她走出花轿,恐怕只会更加引起围观百姓的窥探欲,给人增加话柄,还有可能会更加刺激到沐凌轩。 还不如放手,让沐凌夜去解决。 顾君惜安抚的朝嬉儿笑了笑:“不用担心,你家小姐我都坐上花轿了,这婚事还能出什么意外。人活着就是让人议论的。如果有谁爱议论,那就让他们议论几句。” 说完,顾君惜放下了喜轿帘子。 外面。 沐凌夜眼中凝聚起杀意,不过他掩藏得极好,看起来只是轻轻瞥向沐凌轩,率先发问:“轩王,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要忤逆父皇?” 沐凌夜此时没有质问沐凌轩想抢亲,是想要继续维护顾君惜岌岌可危的名声。 婚事是盛帝的允的,委婉指责沐凌轩违逆盛帝,反而将这顶帽子扣得更大。 沐凌轩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再灌了一口酒,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将手里的酒壶朝着沐凌夜掷了过去。 空了的酒壶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眼见就要砸到沐凌夜,玄影及时拔剑,一剑将酒壶砍落在地。 呯的一声,酒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时,迎亲队这边的侍卫也全都拔出身上的剑,保护地来到沐凌夜的身侧。 他们都将方才沐凌轩扔掷酒壶的动作,默认成动手的信号。 沐凌轩虽然单枪匹马,可只要是沐凌轩先动了手,那有理的人就是沐凌夜,何况沐凌轩骑马拦路,本就是已经有错在先。 一把把锋利的剑闪着寒光,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围观的百姓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唯恐地受到波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按理说沐凌轩应该也拔剑行动才对。 可,沐凌轩却依旧不见动作,只是稳稳端坐在马上。 他身体前倾,嘴角掀起嘲讽冷笑跟沐凌夜对视,看起来像是故意找不痛快。 “皇兄,你这是在紧张什么?你什么时候看出臣弟想要违逆父皇了?臣弟完全是因为今日皇兄大婚,太过高兴,特意赶过来祝福,方才也只是想敬你酒而已。皇兄看不起臣弟,不喝也就罢了,为何要将酒打碎!” 这话简直是恶人先告状,若是方才玄影没有出手,那酒壶绝对会砸到沐凌夜。 但酒壶已经碎,沐凌夜没有被砸到。事故完全避免,当然现在空口白牙,任凭沐凌轩说什么都行。 沐凌夜这边的人,都因为沐凌轩的无耻而愤怒。 沐凌夜看着沐凌轩没有说话,像是要看看沐凌轩接下来究竟还要闹出点什么。 大喜的日子,若是可以,谁都不想将事情闹大。 就算是要算账,也是想要秋后再清算。 “皇兄不说话,这是不相信臣弟吗?哈哈,还是说,皇兄对自己不够自信,觉得臣来抢亲。惜惜就会跟臣弟走?” 沐凌轩像是完全喝醉了,他没有得到沐凌夜的回答,就自顾大叫起来。随后又对着沐凌夜身后的花轿喊道。 “惜惜,你听到本王的话了没有?本王才不是来抢亲,本王是来给你送嫁的。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成亲本王岂能不出现!” 沐凌轩的口风改得也太快了,前一刻还要死要死,转眼间就愿意放手。 沐凌夜眯起了眼,扫了眼身后花轿。 花轿纹丝不动,顾君惜没有要现身的打算。 沐凌夜立即制止的命令:“慕容渊,轩王喝醉了,将他送回轩王府。” “是。”慕容渊立即策马上前,他觉得这种大喜的日子,能不动刀最好。 以盛帝偏心的程度,就算占理的是沐凌夜,到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沐凌夜。 “本王没有喝酒,你滚。本王不要回府,本王要送惜惜出嫁,要去太子府!”慕容渊才靠近,沐凌轩就指着慕容渊鼻子大骂,这模样就像是醉得不轻,此时的所有行为都是酒后发疯。 如此看来,倒是能解释,为何沐凌轩前后差距这般大。 以为沐凌轩跟沐凌夜即将大动干戈的百姓们,不由从紧张兴奋变得失望。 “原来不是要抢亲啊,只是为了发泄,闹一闹。” “可不是,谁敢违抗皇命啊,轩王殿下怕是已经认命,只是借着酒劲存心想要恶心太子殿下一番。” 抢亲,原来是一场乌龙。 百姓们不由哄笑起来,这些哄笑声听起来更像是对沐凌夜的嘲讽侮辱。 太子府的人都只想解决这场闹剧,早点回到太子府。 第298章 新郎被换,这婚不成了 慕容渊那双狐狸眼一寒,没有理会沐凌轩的吵闹拒绝,竟身形一跃,舍弃自己的马,转而坐到了沐凌轩马背上。 他坐在沐凌轩的身后,控制着沐凌轩将马骑到一侧,暂时将大路让了出来。 “轩王殿下,你还是早回府,免得丽贵妃跟皇上为你担心。” 沐凌轩醉意沉深的胡乱点了点头,看上去被慕容渊看似劝解,实则挟持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事情得到解决,危机解除。 护在沐凌夜身侧的侍卫全都收起剑退回自己的原来位置,玄影也收起剑,转身招呼迎亲队伍重新出发,别误了吉时。 锣鼓奏乐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花轿重新被抬起。 与此同时,另一队出嫁的队伍也怕耽误了吉时,跟着奏乐起轿。 两支队伍同时奏乐,热闹非凡,可看起来也有些杂乱。 打头阵的沐凌夜已经骑马经过沐凌轩,其他从沐凌轩身边经过的人,也都还戒备地盯着沐凌轩,就怕沐凌轩一会酒精又上头,又从送嫁变成抢亲。 出嫁的队伍已经走了三分之一,沐凌轩一直安静地坐在马上没有动作,这一举动不由让人忍不住稍稍放松了一些防备。 可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原本像是醉得不轻,不停一下跟着一下点头的沐凌轩,身体往前一倾,呕吐起来。 沐凌轩的动作,让身下的马受到惊吓,那枣红色大马带着沐凌轩跟慕容渊像是疯了一般,突然横冲进那迎亲的队伍。 两支迎亲的队伍瞬间慌乱起来,围观的百姓也慌乱起来。 大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慕容渊带着沐凌轩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控制住疯狂闯入人群中的马,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掏出匕首,刺入了马脖子当中。 鲜热的血喷洒出来,染红了街道。 马没有了气息,嘶鸣一声倒在地上。 慕容渊飞身成功跳下马,沐凌轩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轩王府的人终于寻了过来,将沐凌轩带走。 而那些遭殃的百姓没有人理会,被踏踩受伤的人在哭泣哀嚎。 好好的一场喜事变成闹剧。 另一队出嫁的队伍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晦气,竟选择改道不再挨挤地匆匆离开。 沐凌夜眼底闪过阴沉,骑马回头来到喜轿面前。 嬉儿正脸色难看地扶着花轿,嫌弃地瞥着那死了马。她见沐凌夜下了马,连忙上前见礼,给沐凌夜掀开了花轿的轿帘。 花轿当中,一身红衣喜服,盖着盖头的新娘安静端坐着。 “你还好吗?”沐凌夜打量着新娘问道。 新娘伸手想取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动作做到一半,似乎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吉利,立即又将放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殿下,吉时要到了!”沐凌夜身后传来玄影催促的声音。 因为时间紧张,沐凌夜不再多说,转身上了马,嬉儿也放下了轿帘。 随着沐凌轩被带走,接下来的路程十分顺利,花轿安全都到达太子府。只是刚踢完轿门,将新娘子从花轿当中抱下来时,沐凌夜却是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同样意识到不对劲的,还有顾君惜。 顾君惜坐在花轿当中,花轿颠簸,外面奏乐的声音没有停止。 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脑袋疼痛得厉害。 经过回忆,顾君惜越想越不对劲,当时她明明待在花轿当中,等待沐凌夜解决完沐凌轩,不知为何突然闻到了一股霸道的异香,她还来不及深究,就已经昏睡过去。 顾君惜的目光在花轿中寻找,没用多久,果然在花轿边缘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棵开败的绿植,绿植上紫色的小花已经枯萎。 拿到鼻翼下嗅了嗅,一股异香立即冲入鼻腔。 可以确定,这绿植发散出来的味道,正是顾君惜昏睡前闻到的味道。 这也是让她昏睡的关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是学了医术,可接触的医术的时间算不上长,对于这绿植她一点了解也没有,至于那香味,她暂时也没有找到克制的方法。 顾君惜想着日后研究,将这绿植拿帕子包了起来,放进了衣袖里。做完这一切,她才掀开喜轿的帘子。 花轿外面,随轿的嬉儿已经不见,走在外面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而送嫁迎亲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被调包了! 顾君惜速度理清楚了眼前情况。 在她掀开轿帘的时候,那随轿的陌生女子就已经发现了她。但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非常贴心平静地帮她将掀开的帘子放了下来。 “夫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忍!” 帘子被放下,顾君惜端坐在轿内,没有急着再将帘子掀开,也没有急着马上闹着下轿。 她刚才粗略看了一下,发现喜轿已经被抬出城门,此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野外,而且刚才那说话的女子脚步稳健,手指有茧,一看就是会武功的。 随行的其他人,也同样底盘极稳,有功夫在身。 以一敌十,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她不能确保打得过,所以很有可能是白白浪费力气,还打草惊蛇,不如伺机而动。 相信沐凌夜那边发现她被调包,应该也会找过来。 顾君惜坐在轿子内,盘算着,静心听着外面的情况,包括路过几个路口转了几个弯,以及所有时间。 最后轿子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夫人请下轿。” 帘子被再次被撩起,那陌生女人站在轿子外朝她开口说道,在看到她将那头红盖已经揭下来时,脸上表情有些微微不悦。 “夫人,你怎么把红盖头揭了,这样会不吉利,老爷见了也会不高兴。” 又不是真的成亲,管那狗屁老爷会不会高兴。说实在的,其实顾君惜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这女人口中的老爷是谁。 沐凌轩刚拦了路,她就被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支出嫁队伍调了包,如此凑巧,如果说沐凌轩跟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她绝对不相信。 但沐凌轩被丽贵妃一直看守着,这么大的事情,光凭沐凌轩怕是也没有办法做到,沐凌轩应该还有其他帮手。 顾君惜将一旁的红盖头拿在手上,弯腰走出轿子,然后将红盖头扔在了这陌生女子脚边,打量着眼前布置喜庆,挂着红绸的高门大宅。 “新娘子都到了府门口,你们家老爷连面都不露,还图什么吉利不吉利。” 第299章 等待新郎出现,情况危急 面对顾君惜的突然发难,陌生女人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看了眼被顾君惜扔到自己脚下的红盖头。 然而,她没有反应,那些盯着顾君惜的轿夫,随行的侍卫们却一个个全都露出凶狠的表情,一瞬间拔出身上的剑对准顾君惜。 十几把明晃晃锋利的剑对准自己,顾君惜没有足够把握应对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像是惯常在刀口上舔血,穷凶极恶之人。 顾君惜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府中养出来的侍卫,更像是江湖上专做杀人生意的杀手。 “夫人不要着急,老爷现在没有空过来,等老爷忙完手头上的事,自会过来见你。新婚当日再怎么使小性子,该图的吉利还是要图的,这盖头,你还是盖上。” 那陌生女人见顾君惜不再说话,弯腰将脚下的红盖头捡起来,平静地替她盖上。 眼前变成一片红色,视线被遮,只能看到自己的鞋尖。 顾君惜伸手要将盖头重新揭下,才抬起手,就被那女人用力压下,那力道之大,不是她能招架。 “夫人,你要听话,否则在老爷回来之前,注定要吃苦头!” 在女人威胁地靠近时,顾君惜又闻到了那股霸道的香味,脑袋立即又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她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由着女人牵着走进宅子,然后被安置在一间布置喜庆的新房里。 “睡,等睡一觉醒来,就会见到老爷!” 那女人将顾君惜扶到床上,让她盖着红盖头躺了下去。 顾君惜此时就像是一个被施了咒法的娃娃,可以随意任人摆布。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双手交叉被放在腹部,就那么躺着,像是一件等待让人开启的礼物。 陌生女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并且体贴地替顾君惜盖上了被子。 她临走出房间时,目光在柜子上,那一束充满神秘色彩的紫色小花上拂过。 “紫衣舵主,人怎么样了?” 陌生女人刚才走出房间,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就开口询问。 紫衣自信地笑了笑:“有紫罗草,还怕治不了她?一个会点医术,有点武功,有点小计谋的女人罢了,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邪乎。” “困死了,为了这单生意,昨晚一晚没睡。你们好好守着,等买家过来验完货,就可以拿银子走人。” 紫衣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离开。 房间内,顾君惜还盖着红盖头,但她的耳朵却努力伸长着。 她听到了房间外的对话,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将眼睛打开,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似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撑不开。 顾君惜明白,还是那紫色小花香味太霸道了。 眼睛打不开,却没有办法阻止她思考。 通过方才的对话来看,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劫持她的这伙人的确是被人雇佣的,只是这买主究竟是谁! 还有她被调包来了这里,那顶替她的人又是谁! 离她被调包已经过去这么久,按理说,沐凌夜那边应该也要拜堂成亲,然后送入洞房了。 沐凌夜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被调包,发现后又该怎么面对。 胡思乱想着,顾君惜拼尽全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整束的紫色小花,效果成倍增长,最后不得已,顾君惜还是昏睡了过去。 太子府。 因为盛帝的缘故,今日前来祝贺的大臣少之又少。来了的,全是沐凌夜一手提拔上来的破晓军中之人。 不过,因为这些人都是土匪出身,能折腾能闹,所以太子府看起来并不冷清,反而十分热闹。 只是新娘已经被迎进门,没有马上进行拜堂仪式,反而被送进了喜房,这样诡异的行为,多少让人觉得奇怪。 可破晓军全都是沐凌夜的心腹,就算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只要沐凌夜不开口,没有人会主动找事问起。 原本一切都好,只是这个时候,太子府来一些不速之客。 太子成婚,这么重要的日子,盛帝不闻不问,明显没有要露面的意思,太后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 所有人都以为太后会像盛帝一样,今日不会出现,可太后偏偏来了,连同一起带的还有丽贵妃,以及几位大臣家眷。 看起来,就像是特意来给沐凌夜撑腰的。 只有沐凌夜几个知情人明白,太后明显来者不善。 喜房内。 沐凌夜听到禀报皱起眉头。 顾君惜被调包一事,沐凌夜已经发现,并且已经见到了那顶替之人。 他明白,太后此时过来,就是为那顶替之人正名的。 若是让人知道,顾君惜成亲当日被劫走。 顾君惜已经有损的名声,只会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等顾君惜回来,就算是他坚持要娶,恐怕宗人府、朝廷都不会答应。 皇族、朝廷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一个节名有损的太子妃。 古往今来,也有过许多这样的例子。 但凡被掳走的王妃、皇妃,就算是被找回来,最后也逃不过被赐死的命运。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被掳走的这段时间内发生过什么。 就算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还是会被怀疑,会被视为不洁。 这也是为什么,沐凌夜在发现顾君惜被调包后,暂时按下没有声张的原因。 现在好绝对不能让顾君惜已经失踪的消息传出去! 沐凌夜眸色浮现出阴狠,看向身侧的慕容渊与玄影:“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能自乱阵脚,一切见机行事,孤先去迎太后。” “嗯!”慕容渊点了点头。 玄影稳了稳心神快步跟上。 沐凌夜带着玄影还没有行到府门口,太后带着一众女眷就已经到了前院大厅。 宾客们全都起身行拜跪之礼,太后由贴身嬷嬷扶着,看起来慈祥可亲,脸上笑意不断,就像是真的前来给自己最喜爱嫡孙送新婚之礼的长辈。 “皇祖母!”沐凌夜远远看了太后一眼,走近之后淡淡行礼。 沐凌夜以前是真心实意对待太后,即使太后对他那些所谓的好,都只是浮于表面。 可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亲情,但凡对他好一分,他就想还十分地死死抓住。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婚事意见相左,他才不得不认清楚事实,就算是浮于表面的一分好,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利益。 沐凌夜嘴角掀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阿夜免礼。”皇太后亲切地上前,亲自将沐凌夜扶了起来,一双眼睛欣慰地打量着身着喜服的沐凌夜。 “真好看,哀家的阿夜终于成亲了。若是你母后还在世,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要多高兴!” 面对太后的夸奖以及感叹,沐凌夜微敛着眉眼并不搭话。 如果是以前,沐凌夜听到太后提起先皇后,总会有一些难过,这次除了冷漠心底还有些愤怒。 连过世的人都利用,简直可耻。 沐凌夜一向清冷话少,此时的沉默,太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何况她今日来,也不是真的为了关心沐凌夜。 太后目光不动声色在一众宾客身上扫过。 今日沐凌夜成亲,她是不想亲自再过来。 上次御花园算计失败,她就知道跟沐凌夜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有了裂痕。 将黄绮琳送入太子府的计划,暂时也已经行不通。 一切也怪黄绮琳自己太不争气,笼络不住沐凌夜的心。 她原本已经放弃黄绮琳,没有想到黄绮琳如此大胆,竟主动给自己谋了一条路——成亲当日换新娘。 黄绮琳让人递消息进宫,说什么也不需要她做,一切就绪,只求她来太子府做个见证。 什么力都不用出,只需要带人来一趟,就能达成目标,这不是什么难事,太后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太后想着黄绮琳的请求,眯了眯眼,转移话题:“阿夜,不是才接了新娘回府,怎么不拜堂就直接送入新房了,可是太子妃那边出了什么事?” 果然,重点来了! 玄影心中一紧,抬起头。 沐凌夜也抬起眼眸,只是他看起来一切如常,有些责备地将目光,落在太后身后的丽贵妃身上。 “这就要问轩王殿下了,当街拦轿祝福,孤就没有见过这么送嫁的。纵马冲撞喜轿让皇嫂受惊,踩踏无辜百姓,丽贵妃怕是要给孤一个交代!” 祸水东引,也为不拜堂寻了个合适的理由。 就是顾君惜因为沐凌轩受到了惊吓。 丽贵妃就是因为得知沐凌轩闯祸,才会跟太后一起来的太子府。 这件事的确是沐凌轩不占理,如果事情闹大,沐凌轩吃不了兜着走。 丽贵妃即使再看不上沐凌夜,这会也只能捏着鼻子道歉。 因为沐凌夜是苦主,若是他要将事情闹大,在上朝时闹一闹提一提,即使盛帝护着,对沐凌轩也会有碍。 “太子殿下,这件事是轩王不懂事,喝酒胡闹。等他酒醒,本宫一定让他亲自上门道歉!” “理应如此。”沐凌夜还没有说话,太后就满意地代为回答。 她看着丽贵妃,有意撮合:“丽贵妃,你不是为了表示歉意,特意给太子妃也带来了新婚贺礼?” “阿夜,既然太子妃受了惊吓不便,那哀家就亲自去看看她。这孩子,也够可怜的,大婚当日遇上这样的事。轩王的确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说来说去,就是要见顾君惜,然后拆穿顾君惜被调包的事实,坐实黄绮琳的名分。 第300章 将最狠的一军,逼入绝境 太子成亲当日,太子妃被掳,为了保全皇家体面,捏着鼻子认下黄绮琳这个假太子妃,这就是黄绮琳跟太后的终极目的。 虽然说这样做离谱又欺君,可特事特办,也不是行不通。 太后的目的性越来越强,沐凌夜心底就越冷。 就算不为顾君惜,为了自己,他也不可能让黄绮琳跟太后得逞。 眼见太后已经带着丽贵妃往后院走去,沉默的沐凌夜跟上前去拦住太后去路。 “太子,你这是何意?难道连哀家去看看太子妃都不行了?你这是生轩王的气,连带哀家也一起责怪上了?若是真这样,你也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心底却是越发觉得事情稳妥了。 来太子府之前,她还怕黄绮琳又将事搞砸。 此时见沐凌夜如此紧张,肯定是已经发现顾君惜被黄绮琳顶替。 这是不甘太子妃换人,还想替顾君惜遮掩。 只是想跟她斗,终究还是嫩了点。 不想这么麻烦憋屈,那当时为何不听她的安排,将黄绮琳一块纳了入府。 两全其美之法不要,偏要钻牛角尖。 太后有些失望。 其实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做皇上,可也只有沐凌夜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孑然一身的从燕国回来最好拿捏,否则自己也不可能会扶持。 “太子殿下,不管怎么样,太后亲自出宫来给您贺喜,您就算是心中再生气,也不能迁怒太后。太后可是对您的皇祖母,也是对您最好之人,您可千万别让太后寒了心!” 与太后一同前来的大臣家眷,这时候向着太后说了话。 这也是太后带着这些人过来的用意。 又将责任往沐凌轩身上推,丽贵妃听着这些话其实心里是不舒服的。 毕竟谁都不喜欢自己儿子犯的错误被人反复提及。 这样无异于反复鞭尸上刑。 丽贵妃不悦地皱了皱眉,凭借她几十年的宫斗经验,转眼间又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如果只是因为沐凌轩当街拦轿,顾君惜受了一点惊吓,为什么一定要拦着他们去看望。 让他们看一下顾君惜受到惊吓虚弱的模样,岂不是更能定沐凌轩的罪! 难道是顾君惜又出了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事。 这么一想,丽贵妃不由来了兴趣。 顾君惜已经嫁给沐凌夜,夫妻一体,顾君惜出事就是沐凌夜出事,能看沐凌夜倒霉丽贵妃当然高兴。 她都恨不得立即沐凌夜拉下太子之位。 丽贵妃附和的不由开了口:“太子,本宫知道你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原谅轩王,既然如此就让本宫亲自过去代轩王向太子妃道歉。” “不要因为轩王跟本宫,害得你跟太后离了心。毕竟你从燕国回来开始,直到现在,太后都一直在尽心尽力对待你!” 所有人都在强调太后对沐凌夜如何如何的好,实则就是将沐凌夜架了起来。 若是沐凌夜还拦着不许太后跟丽贵妃他们一行去看望顾君惜,那就是沐凌夜不孝,沐凌夜小肚鸡肠。 毕竟丽贵妃身为长辈,都放低姿态,愿意向顾君惜道歉了。 一个孝字压死人。 沐凌夜跟当初的顾君惜不同,顾君惜当时有顾元柏不配为人父亲的证据,可沐凌夜没有太后对不起他的证据。 何况沐凌夜是太子,理应成为天下人的楷模,他若是还想往上爬,登基成为皇上,就不能背上不孝之名。 这是将了沐凌夜最狠的一军。 丽贵妃话落之后,所有人都在看着沐凌夜,等待沐凌夜接下来如何应对。 皇位跟一个女人谁轻谁重,聪明人心中应该有个数。 太后捻动着手里檀木佛珠,已经做好沐凌夜妥协将路让开的准备。 毕竟沐凌夜在她心中不算是个蠢人,如果真蠢也不会从无到有组建了破晓军,还利用黄绮琳将破晓军的军权拿到了手里。 可就在太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沐凌夜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子妃是受了点惊,可还没有到不能出门的地步。她休息这么久已经足够,就不劳烦皇祖母跟贵妃娘娘前去探望了。” “至于贵妃娘娘说的道歉,更是不必,孤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数禀告给父皇,请父皇为孤做主。” “玄影,去将太子妃请来,吉时都快过了,也是时候将没有完全成的拜堂仪式补上!” 沐凌夜最后说完扫了玄影一眼,玄影愣愣的,闻言迟疑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一般应声离开。 太后望送玄影离开的方向不满地皱了皱眉,心里认定还是自己低估了沐凌夜对顾君惜的心意。 都到这一步了,沐凌夜还想要保住顾君惜。 是打算死鸭子嘴硬,红盖头一盖就将黄绮琳推出来,装成顾君惜拜堂。 黄绮琳都能做出将顾君惜调包这样的事来了,岂会答应沐凌夜又假装成顾君惜拜堂,这样黄绮琳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除非沐凌夜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控制要挟住了黄绮琳。 太后在心中分析着,觉得这个时候也不宜跟沐凌夜闹得太僵。 既然沐凌夜还想要糊弄,那她就暂且看看,给沐凌夜一个折腾的机会。 是假的真不了,若是黄绮琳真的被沐凌夜控制装成顾君惜来拜堂,到时候她才揭穿也是一样。 只是真到那个时候,局面就又变了。 因为她带人去喜房揭穿,见证的人有限,而在喜堂上揭穿,那见证人就多了起来。毕竟这满屋子宾客都是! 也省得她派人出去宣传了。 “大喜的日子,礼仪规矩自是不能少,既然太子妃已经休息得差不多,能把拜堂仪式补充完整再好不过,看来哀家来得正是时候!” 太后微笑着,不再坚持,主动掉头带人往布置好的喜堂走去。 太后一走,以太后马首视瞻的几名大臣家眷也紧跟在太后身后。 丽贵妃谋算地眨了眨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既然顾君惜要出来拜堂,那就代表就算是出了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严重。 既然不严重方才沐凌夜还拦不让去做什么。 反常即为妖。 丽贵妃觉得事情必然不简单,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具体究竟怎么回事,等顾君惜出来拜堂再仔细研究一二必能明白。 所有人心思各异。 布置好的喜堂内,太后坐在主位,丽贵妃伴在太后身侧。 两侧是太后带来的大臣官眷,以及沐凌夜的心腹,喜堂外面围满了等着看新人拜堂的宾客。 沐凌夜独自站在喜堂中央,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可是一刻多钟都过去了,还没有见到玄影带着新娘出现。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一顿,她其实也不想将沐凌夜逼得太紧。 她虽然有自己的筹谋,但还是心疼沐凌夜的。 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体贴地给了沐凌夜台阶。 “太子,太子妃迟迟还没有出现,可是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拜堂仪式固然重要,可太子妃的身体也重要,要不然这拜堂仪式还是免了。” “你带着哀家去喜房看看太子妃即可!” 太后觉得沐凌夜真聪明就应该答应,可沐凌夜依旧拒绝:“皇祖母,再等等,太子妃应在来的嘘路上。” 还真是倔啊。 她人都在太子府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太后重新开始捻动手里的佛珠。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左右,这次等不耐烦的人已经变成丽贵妃,随着时间推移丽贵妃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可就在她要开口说话时,喜堂外终于传来了欢呼声。 “新娘子到了,太子妃到了!” 随着欢呼声的响起,围在喜堂门口的宾客们自动分站两侧,将路让了出来。 太子妃是到了,可到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太子妃。太后惋惜地叹了一声,朝着喜堂门口看去。 门口。 嬉儿扶着身穿喜服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脸的新娘一步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玄影以及慕容渊。 沐凌夜上前,将手里拿着的红绸递向新娘。 新娘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牵住红绸。 太后将新娘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从那微小的动作分析,太后觉得新娘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拜堂。 看来沐凌夜果然动用手段强迫了黄绮琳! 太后不由对黄绮琳生出不满。 没有用的废物,都调包入了太子府,眼见最后就要成功,反被沐凌夜挟制住。 说好让她上门只为做个见证,到最后还是要靠她。 赞礼官在看到沐凌夜跟新娘都到场后,高声唱喝:“新郎、新娘就位。” 沐凌夜跟新娘站在了太后面前,太后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并不急着马上揭穿新娘的真实身份,想等着沐凌夜正式拜堂之后再揭穿。 这样连堂都拜了,更有利于帮黄绮琳坐实名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赞礼官的唱喝,拜堂进行到最后一步,最后结束就是送入洞房。 眼见沐凌夜牵着红绸就要带新娘转身离开,太后瞄准时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等一下。” 第301章 红盖头揭开,新娘现原形 太后令命不敢不听,沐凌夜跟盖着红盖的新娘同时停下脚步。 沐凌夜微抿着唇,身体微微前倾,以阻止保护的姿势将新娘护在了身后。 太后瞧着沐凌夜的动作,心中就越发有底。 她笑着走到沐凌夜的面前,看向盖着盖头的新娘:“阿夜,你今日成亲,皇祖母还没有送太子妃新婚礼呢。” 太后从发间取下了一支祖母绿的钗子,作势就往新娘头上插戴。 长辈赐不可辞,何况赠送的还是新婚礼物。 沐凌夜神色一凛,开口提醒:“太子妃,皇祖母送你礼物,还不快伸手接着。” 新娘微微站着,她闻言似乎有些不愿,可最后还是听话的微微弯弯膝,用双手去捧接太后手里的钗子。 太后就是冲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去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太后岂会允许新娘只是用手接。 太后像是看不到新娘伸来的手,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就像是突然犯起了糊涂,伸手就扯下了那碍眼的红盖头。 红盖头揭下,太后已经在脑中想好接下来要应对的场面。 她已经想好,自己绝对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当新娘原本就是黄绮琳,然后送上祝福,将黄绮琳的手亲手交到沐凌夜的手上。 一切都想好了,可事情发展还是有了偏差。 在看到新娘的那一瞬间,太后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受控制地僵在了脸上,已经想好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最后还是露了出来。 整个人更是如同见了鬼,唇瓣抖了又抖,花费了好大的毅力才没有让不该出口的话脱口而出。 即使如此,人还是有些呆滞,那要插戴在新娘头上的钗子半天也没有给新娘戴上。 一直盯着太后与新娘的丽贵妃察觉到异常,好奇地眨了眨眼,主动走到太后身侧,盯着新娘的脸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异常。 眼前的新娘就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顾君惜,容貌是她不喜的妖艳,气质是她讨厌的张扬。 “皇祖母,您这么看着孙媳,是孙媳有什么地方让您觉得不妥吗?” 顾君惜眨了眨眼,像是发现太后盯了自己许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才不得不出声询问。 太后这时才从呆愣之中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僵硬的脸上重新恢复出笑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钗子戴在了顾君惜头上。 太后不明白,最后到头来这红盖头下的人竟然就是顾君惜! 那岂不是证明自己之前的那一通分析,全都是自作多情。 岂不是证明黄绮琳根本就没有调包成功。 那她不是白白来太子府走了一趟? 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还跟沐凌夜纠缠了这么久。 将她那跟沐凌夜已经所剩无几的情分彻底耗了个干净。 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黄绮琳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她就不应该再相信黄绮琳。 太后此时心中全都填满了对黄绮琳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将黄绮琳抓出来,狠狠折磨。 不过太后也明白,黄绮琳计划失败,十有八九是落在了沐凌夜的手里。现在找沐凌夜要人,就是进一步跟沐凌夜撕破脸。 方才沐凌夜跟顾君惜做出来的小动作,或许就是引诱她上钩的饵。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可能会跟沐凌夜彻底撕破脸。 维持着表面关系,她才能继续拿捏沐凌夜。 如此想着,太后只能忍着恶心,将这只飞到口中的苍蝇捏着鼻子吞咽下去。 “没有任何不妥,哀家就是看到你,不由的想到了去世的先皇后,当初先皇后嫁给皇上之时,也像你这样明媚漂亮。阿夜,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太子妃!” 太后将顾君惜的手放到了沐凌夜的手中。 沐凌夜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并没有应太后这话,而是盯着太后手中还捏着的红盖头。 “皇祖母,新娘还没有到喜房,就揭了盖头真不吉利。你既然已经赐了钗子,是不是该将盖头给新娘娘重新盖上了!” 沐凌夜这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似才在意识到,太后方才突然揭下顾君惜盖头的行为不妥。 但大家都碍于太后的身份,谁都不敢出声议论。 可太后还是感觉到了心虚难堪。 她尴尬一笑,怎么揭下来的,又怎么将红盖头给新娘盖了回去:“哀家真是高兴的糊涂了,太子说的是。” 沐凌夜没有搭理太后给自己找的托词,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太后:“那现在,我们可以去喜房了吗?” 这话问得明显就有些刻薄,刁钻。 贺礼都送了,她若是再拦着,岂不是所有人都发现她是有意在找事! 太后眸中闪过阴鸷,但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说到底还是被人捏住了把柄,她只想息事宁人。 太后连声招呼人:“快送太子妃与太子回房,别误了吉时。” 沐凌夜跟新娘一走,慕容渊就招呼着宾客们重新入座,同时也招呼着太后入席。 见证人没有做成,目的没有达到,太后哪里还有心情入席,只想马上离开。 随意找了个借口,太后带着人匆匆离去。 丽贵妃冷眼旁观了这么久,还是觉得沐凌夜跟太后之间有事情。 可最后她也见到了顾君惜,顾君惜看起来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让她抓。 苦于没有证据,丽贵妃只能跟着太后一道离开。 喜房内。 顾君惜已经揭下了头上的红盖头,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 沐凌夜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与顾君惜离得极远。 红烛在燃烧,谁都没有说话,看起来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许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门被推开,慕容渊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顾君惜和沐凌夜,才开口说道:“人走了。” 慕容渊话音落下,顾君惜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直接取下头上的凤冠往床上一扔,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可算是走了,憋死我了。这成亲一点也不好玩,代人成亲更是酷刑。” 第302章 情分耗尽,来了就走不掉了 嘴上抱怨着,她的目光在房中环视一圈,然后直接往屏风后面走去。 一直安静坐着,没有什么表情的沐凌夜瞧见她的动作,也站起身来。 却拦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换衣服走人!” 粟俪翻了个白眼:“你们把我拉来,只是说应对太后,现在太后已经走了,我自然也可以离开。难不成假装拜了个堂,就真要把我留下当你的太子妃?别忘记,你可是我姐夫,难道你想步轩王的后尘?” 粟俪这张嘴真是不饶人,无论跟谁说话,都能三两句把人噎死。 沐凌夜脸色一黑,眼中闪过戾气。 谁要粟俪当他的太子妃,这张脸即使再像,也不是她。 其他人分辩不出来,他只需要一眼,就能分辨出。 慕容渊看沐凌夜被怼,虽然不合时宜,还是忍不住想笑。 因为被调侃被迫吃瘪的人终于不只有他! 不过在沐凌夜一个眼刀甩过来之后,慕容渊还是及时将幸灾乐祸的笑容收了回去。 他明白沐凌夜意思的替沐凌夜正色道:“二小姐,在太子妃还没有找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太子府。万一太后再起疑心,或者皇上召见,都需要你来应对。” 在发现新娘不对劲后,沐凌夜并没有声张,而是当机立断先将新娘送进了喜房,在确定新娘被调包成了黄绮琳,沐凌夜迅速将黄绮琳秘密扣押起来。 推算出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让外人得知顾君惜被调包失踪有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后,沐凌夜马上又想到了跟顾君惜长得一模一样的粟俪。 虽然当时不确定粟俪会不会愿意帮忙,可已经到穷途末路,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将死马当成活马医。 当时做的最坏打算,就是粟俪不配合,那就将粟俪打晕带过来,强行伪装成顾君惜受到惊吓迷昏的模样给太后看。 没有想到慕容渊只是找到粟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粟俪就立即答应来了太子府。 只是粟俪当时也强调了,她能来不是为了帮谁,而是为了好玩。 粟俪听了慕容渊所说,不满地撇了撇嘴:“凭什么,我只是过来玩一玩,又没有卖给你们。如果说顾君惜一个月找不回来,我就要在这里假扮顾君惜一个月吗?一年找不回来,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假扮一年?我还有没有自由?” “你没有。”沐凌夜肯定说道。 那笃定的语气越加让粟俪不满。 她眉毛一拧,偏要跟沐凌夜对着干:“凭什么?如果说我非要走呢!” “那就把你的腿打折了,嘴毒哑了。”沐凌夜毫不犹豫,看那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粟俪不由打了寒战,马上想到当日在马车上,顾君惜威胁要将她送出京城时的模样,那狠辣的表情还真跟眼前的沐凌夜一模一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粟俪有些心堵,感觉自己一时不察,入了狼窝。 同时心中越发不服,偏要对着干。 “如果顾君惜这一辈子也找不到了,难道还要把我一辈子绑在太子府?” “孤不会让她一辈子找不到。”沐凌夜这次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他眸色阴情,眼中出现偏执,情绪看起来变得不稳定,有些失控。 应该是粟俪的话,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后果。 慕容渊看着被刺激,像是随时有可能再次发病的沐凌夜,也有些担心害怕。 现在顾君惜不知所踪,若是沐凌夜再次出现记忆紊乱,把自己当成几岁小孩子,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慕容渊息事宁人的打圆场:“太子妃肯定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二小姐,你就留下。你只要留下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 没错,粟俪答应来太子府冒充顾君惜帮忙,除了她自己觉得好玩,还有慕容渊承诺答应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加三个条件,那就是六个条件。 粟俪显然有些心动。 慕容渊见状生怕沐凌夜留在这里再受刺激,他动手将沐凌夜推出房间,示意接下来劝粟俪继续留下一事交给自己。 粟俪双手环胸,见沐凌夜离开也不再横眉冷竖,也不急着再换衣服走人。 她重新坐回床上,双腿晃荡,提出最尖锐的问题。 “你确定我留下,就一定能骗过众人顾君惜已经失踪?别忘记,我回来这件事有许多人都知道。” “他们也知道我跟顾君惜长得一模一样,若是太后回过头来记起我,怀疑今日的顾君惜是我假扮的怎么办?毕竟我若是一直不在宁远侯府、顾府露面,太后很快就会发现端倪。” 粟俪脸上的两颗泪痣是用脂胭遮起来的,只要见水,就会显露出来。 粟俪能想到的问题,慕容渊显然很早就已经想到了,他挠了挠眉心。 “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尽快找到你姐姐。在这之前,也只能先顾一头,跟宁侯爷串好词,回头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出京游玩去了。只要不让太后的人接近你,他们找不到证据也没有办法!” 这话听着也能行得通,毕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粟俪无话可说不再纠结。慕容渊趁机想要走人,被粟俪及时叫住。 “慕容渊,你想要跑到哪里去,别忘记,你现在还欠着我六个条件,现在先对兑限一个条件,我想吃你做的膳食。肚子饿了,你就随便做点。我要吃红烧鱼、佛跳墙、酒酿丸子……” 粟俪一连点了十几道菜,慕容渊听得头都大了,十多道菜还只是随便点点,这要是正经点起来,岂不是要他的命。 慕容渊敢怒不敢言,为了让粟俪心甘情愿帮忙,只能含泪哄着粟俪这樽祖宗。 慕容渊一脸痛苦地离开,粟俪高兴的欣赏着慕容渊的囧态,脸上笑容就没有减过。 不过,在慕容渊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粟俪脸上笑容就瞬间收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眼角那两颗泪痣的地方。 心想,若是顾君惜不快些回来,就算她有心遮掩,有宁含霜串供,她也替顾君惜遮掩不了多久,迟早都会露馅。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有心就行,而是无法控制…… 她不过也是他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第303章 事教人一次就会,无用挣扎 沐凌夜离开喜房后,就直接去了太子府的牢房。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嫁衣被扒,只着雪白里衣的黄绮琳被铁链铐在墙上,脸上身上全是鞭子抽打出来的血痕。 沐凌夜还没有来之前,就有人在对黄绮琳进行严刑拷打。 黄绮琳痛苦地惨叫着,可是没有任何人同情她。 沐凌夜到来,接过拷打黄绮琳的那把鞭子,代替了那拷打之人的位置。 他面无表情,用鞭子强势抬起黄绮琳的脸。 黄绮琳被迫抬起头,看到沐凌夜的脸先是一喜,随后眼中露出微微恐惧跟迷茫。 黄绮琳敢这么自信地将顾君惜调包,顶替顾君惜的位置,就是认定了沐凌夜心中有她。 可在喜房内,沐凌夜掀开盖头,看到是她时,根本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震怒。 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沐凌夜无情地一把掐住她脖子时,她才开始怀疑,有些事情或许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是一直心里有我吗?为何要这么对我?” 黄绮琳不甘,不信,不服输地喃喃着。 沐凌夜根本不想听黄绮琳的废话,也懒得回答这些弱智问题。 他从未亲口说过心里有黄绮琳,一切不过是黄绮琳的脑补。 沐凌夜冷酷无情的质问:“说,太子妃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再不说,孤将你剁碎了喂狗!” “那你就剁碎啊,我若是死了,我祖父必定不会放过你。别忘记,是我祖父帮你保下了破晓军军权。明明答应过,破晓军军权到手,就会娶我。沐凌夜,你言而无信。” 身体的疼痛,以及预期落空双重折磨黄绮琳的心身,尤其沐凌夜的漠视,让黄绮琳心中的怨恨无限放大。 其实最主要原因,还是笃定沐凌夜不会真敢将她如何。 直到现在,黄绮琳也还没有真的将沐凌夜放在眼里。 只当沐凌夜是那个表面看来无依无靠,被送到他国为质,被所有人厌弃的落魄太子。 人教人,说一百次都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能记住。 沐凌夜像是看蠢货一般地睨着黄绮琳,如果不是要问出顾君惜的下落,他根本不会跟黄绮琳多说一句话。 “啪。”沐凌夜一鞭子抽打在黄绮琳脸上,然后看了眼身侧的玄影。 玄影立即领悟意思,让人将黄绮琳的铁链解开,然后将黄绮琳压在一条血迹驳驳的长櫈上,将黄绮琳的双手举高手掌压下。 闪着冷光的大刀对准黄绮琳的手指。 沐凌夜看着黄绮琳,给她最后交代的机会。 如果不是黄绮琳是先皇后看中的人,如果不是黄老将军帮忙留下破晓军军权,沐凌夜又岂会跟黄绮琳一直在磨蹭。 黄绮琳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心中也害怕。 可她看到沐凌夜的脸时,下意识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还是想最后赌一把。 她闭了闭眼:“沐凌夜,只要你舍得,只要你觉得对得起我祖父,那就剁碎我!” 一个人最悲哀的事情是没有自知之明。 黄绮琳这话相当于催化剂,最后的机会也被她自己毁了。 沐凌夜情绪没有一丝波动,眸中冷冽光芒闪过,吐出一个字:“砍!”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一根纤细的手指就生生被斩断掉落在地上,伴随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十指连心,黄绮琳感觉自己快要痛死过去,她没有想到沐凌夜这般狠,什么恩情也不顾,也是真的不在乎自己。 那当初小的时候,她初次进宫,为何要将她从花圃中拉起来,为何要救她。 是了。 一定是沐凌夜受了顾君惜的蛊惑,变心了。 毕竟顾君惜那张脸的确长得妖艳漂亮。 “黄绮琳,说还是不说?”那沾了血的刀再次高高举起,沐凌夜望着疼的面目几乎扭曲的黄绮琳。 “说,我说……”黄绮琳疼得倒吸着气。 沐凌夜挥手,让人将那扬起的大刀撤下。 他用鞭子重新抬起黄绮琳的下巴:“说,你把顾君惜藏到了什么地方,她现在哪里?” 脸被抬起,黄绮琳跟沐凌夜视线相对,有了时间缓和,黄绮琳手上传来的疼感有所减少。 她看着沐凌夜俊美无双的脸,这个时候又开始不甘嫉妒,她弄不明白:“沐凌夜,为何什么,我都听到了,顾君惜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一晚的野男人根本就不是你,为什么你还要受她蛊惑惦记她?我哪里一点比不上她,我起码清清白白比她干净。” 黄绮琳这次不只骗了沐凌夜,还踩了沐凌夜的逆鳞。沐凌夜那抵在黄绮琳脸上的鞭子收回,直接命令:“砍掉她两根手指。” 一根加两根,就是三根,疼痛加倍黄绮琳疼晕过去。 她那布着鞭痕的脸煞白没有血色,额头布满冷汗。 一盆冰凉的冷水浇下,黄绮琳睁开眼睛。 四周的环境未变,依旧是那阴冷潮湿的地牢,不是她所想象满是红色的喜房,面前等着她的依旧是一把冰冷泛着寒光的大刀。 沐凌夜也没有给她温暖,而是如同魔恶般盯着她。 她的目光瞟到自己那断了三指的手掌上,钻心的疼痛又袭上了心头。 “啊!”黄绮琳尖叫着。 “你若是想要自己手指全都被砍下,那你就尽管叫。黄绮琳,孤的耐心实在有限,接下来就是第四根手指了。” 沐凌夜的话落下,那握着刀的侍卫就威胁地扬了扬手里的刀。 方才的恐惧支配着,黄绮琳再也不敢嘴硬。 她将嘴唇咬出血交代着:“顾君惜现在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雇了江湖有名的蝶血盟帮忙置换喜轿,至于置换成功后,转移到何处,是轩王提供的地址,我并不知情!” “砍下她第四根手指!”沐凌夜根本不相信黄绮琳的交代,听完之后,直接再次吩咐。 黄绮琳是真的怕了,闻言那被压在长櫈上的身体拼命挪了挪,被压着的两只手挣了挣,声音沙哑凄厉。 “我没有说谎,我知道的全都交代了。沐凌夜你真的不能这么对待我,我是先皇后给你选的妻子,难道你受了顾君惜的蛊惑,连先皇后都顾忌了吗?” 她先是威胁,后是求情。 “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看在我祖父跟先皇后的面子上,我知道真的已经交代了。” 第304章 为了她,甘愿冒险 黄绮琳又叫又求,手段用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真的已经没有隐瞒。 沐凌夜思索片刻,看了眼那举着刀的侍卫,扔下手中鞭子暂时放过黄绮琳。 就算有先皇后的情谊,以及黄老将羁的绊,黄绮琳也留不得了,但不是现在,起码等找回顾君惜再说。 出了地牢,冷风吹过,此时已经到了晚上。 府里已经点灯,红色的绸缎在风中飞舞。今晚原本应该是个喜庆的夜晚,可此时却透着一股凄凉的味道。 “殿下,现在怎么办?直接去轩王府要人吗?” 玄影心情有些复杂,他既不想让顾君惜嫁给沐凌夜,觉得顾君惜失了清白配不上沐凌夜,又不想顾君惜出事。 “让那些盯着轩王府的人更加将轩王府盯紧了,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沐凌夜沉吟着吩咐,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轻举妄动。 在确认顾君惜的确被换了之后,沐凌夜第一时间就怀疑沐凌轩也有参与其中,否则无法解释沐凌轩的诡异行为。 沐凌轩先大张旗鼓现身拦轿,随后改口送嫁,真实目的就是故意让身下的马发疯制造混乱,给到黄绮琳换轿的机会。 当时他就察觉出有问题,所以才会选择在混乱结束后返身到喜轿前确定顾君惜情况。 黄绮琳假扮顾君惜盖着红盖头,玄影又怕误了吉时一直催促,才造成了疏忽。 当时沐凌夜发现是黄绮琳假扮顾君惜后,说第一时间一面让粟俪假扮顾君惜,一面派人去盯着沐凌轩。 只是沐凌轩回到轩王府后一直都没有动静。 沐凌夜明白,沐凌轩应该也是在等时机。 想等黄绮琳成功被认可后,再去找顾君惜,这样大局已定,他才能彻底占有顾君惜。 沐凌轩能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是靠着盛帝的偏爱。 沐凌轩这个时候,应该也在盯着太子府的动静。 其实算起来沐凌夜是真的很谨慎了,毕竟谁都也没有预知能力。 如果能将所有风险都预测到的话,大概这世上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沐凌夜思考着又吩咐玄影:“你去清点一下人马,今晚荡平蝶血盟。” 蝶血盟这个江湖组织玄影知道,乃是江湖第一大杀手门派,里面的成员每一位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穷凶极恶之徒。 曾经制造了无数起灭门惨案,朝廷也组织过几次对他们大规模的清剿,可惜每次都没有成功,反而弄得损伤惨重。 自此以后,朝廷虽然对蝶血盟十分憎恨,可也不敢再轻易招惹。 玄影觉得沐凌夜没有任何准备,贸然对蝶血盟出手太冲动了。 可沐凌夜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 玄影应声离开,一边去安排,一边将这件事告诉了慕容渊,希望慕容渊能劝一劝沐凌夜。 夜已深。 房间内,沐凌夜已经换了夜行衣,手中握着长剑准备出门。 慕容渊走了进来:“阿夜,你真的已经想好了?蝶血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你这一去,极有可能今晚再也回不来。你的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又有了生的希望。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这样做真的值吗?” 慕容渊一直是聪明狡猾的,可以说是沐凌夜的军师智囊。 他不需要沐凌夜任何言语,只是从沐凌夜的行动上,就已经想明白沐凌夜连夜要灭蝶血盟的真实目的。 灭了蝶血盟,然后让粟俪假扮成顾君惜在众人面前露面。 让沐凌轩以为顾君惜已经被救回,自乱阵脚。 到了这个时候,沐凌轩极有可能会沉不住气,主动离开轩王府去寻顾君惜。 到了那时,他们只需要跟踪沐凌轩,也许就能顺滕摸瓜成功找到顾君惜。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若是沐凌夜在清剿蝶血盟时出事死了…… 沐凌轩十分沉得住气,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就是不主动去寻顾君惜呢。 总之太冒险! “你是来劝孤的?”沐凌夜没有回答值不值,只是问慕容渊。 慕容渊想了想,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来帮你分析利弊。” “那就不必了,利弊跟她没有任何可比性!”沐凌夜眸色微抬,下定决心,提步出了房间。 这个她,不需要任何解释,慕容渊心中就无比清楚,指的正是顾君惜。 微微叹了口气,慕容渊只能跟在沐凌夜身后出了房间,沐凌夜此时已经去部署今晚行动的最后计划。 其实沐凌夜对蝶血盟出手虽说是临时决定有些冲动,可也不是全然盲目。蝶血盟是盛国的一颗毒瘤,但凡有点血性,有点追求的官员,谁不想除之后快。 所以沐凌夜私底下也曾对蝶血盟进行过分析,假设自己若是带兵清剿,用什么方式方法能够以最快最好伤亡人数最少的方法拿下。 “慕容公子,殿下他没有听您的劝?”玄影一脸担忧地等在外面,一见到慕容渊出来,就迎上了去。 慕容渊摇了摇头:“我没有劝,顾君惜的分量比你我加在一起还要重。劝了他也不会听,而且你觉得若是顾君惜没有了,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有这严重吗?”玄影有些怀疑。 “要不你试试!”慕容渊盯了玄影好几眼,不再跟玄影继续这个话题。一个下属频繁质疑自己的主子,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玄影抓了抓自己脑袋,他才不会拿自己主子命来试,他只是不相信,为自己主子不甘罢了。 顾君惜凭什么就在主子心中占据了这么重的位置,他甚至都不知道,主子是何时对顾君惜上的心。 在他发现时,沐凌夜就已经时时在默默关注顾君惜了,哪怕那时顾君惜还满眼沐凌轩,只追着沐凌轩跑,半分眼神都分不到沐凌夜身上。 趁着夜色,一支队伍秘密离开太子府,直奔蝶血盟最隐秘的基地。 此时蝶血盟所有成员还都在睡梦当中,不知道危险已经在悄然降临。 当那支队伍摸到基地边缘时,醒梦中的人被惊醒,提剑主动迎战,展开一场殊死博斗。 半夜摸黑杀人灭口,一直是蝶血盟的习惯手段。 这一次被人摸黑杀上门,还有些不习惯。 也有些意外,意外有人竟敢不要命,挑战他们蝶血盟。 机关、暗器齐齐打开,呐喊、惨叫的声音冲破云霄。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第305章 一往无前,喜从何来 慕容渊作为后援带着一支从破晓军中抽出来的精锐,蹲守着,只等打前锋的沐凌夜发出信号,就集体再冲去补刀。 同时也在担心祈祷沐凌夜一切顺利。 这边,同样不安的还有沐凌轩,他让人一直在盯着太子府动向。 在得知太后跟丽贵妃白日去了一趟太子府,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回了宫,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弄不明白,为何黄绮琳没有按照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进行。 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意外。 想是这么想,可沐凌轩不敢冒险派人去进一步打听。他一直在给自己洗脑,管黄绮琳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不涉及自己就行。 他跟黄绮琳只是临时结盟,又没有多少交情。 或许这一切就是沐凌夜布的局,太子府的没有动静,只是为了引他先一步沉不住气,去找顾君惜,好给带路。 无论发生什么,他只要稳住了,等过了这一段特殊时期,一切就能尘埃落定。 沐凌轩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睡不着的翻了个身。 无论怎么培养,他都没有半点睡意,只能艰熬着。 “呯呯呯!”连续几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蹲守了一夜的慕容渊知道,这是沐凌夜发出来的信号。 沐凌夜没有死,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慕容渊带领人发出最后一波冲刺,闯进蝶血盟的基地,给到蝶血盟最后一击。 一到蝶血盟基地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四处横七八竖躺着无数死尸,可见这一战的激烈。 慕容渊随手解决几个漏单的蝶血盟余孽,往基地中心位置走去,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他心底的那份喜悦也早已经冲淡,反而被沉重取代。 死伤这般惨烈,就算沐凌夜没有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出错。他找到沐凌夜时沐凌夜全是血,正拿着剑一剑又剑刺着躺在地上没有气息那蝶血盟盟主的尸体。 这绝对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惨像。 慕容渊拖着剑往前。 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全是伤的玄影守在沐凌夜身侧,率先抬起头解释:“殿下伤的极重,他不愿意去包扎止血,一定要亲自审这蝶血盟盟主问出太子妃下落。” “蝶血盟盟主交代,他们蝶血盟接生意从不上下通气,太子妃这单生意是紫衣舵主所接,他并不知情。殿下没问出下落,就杀了盟主。盟主死了殿下也没有泄愤,我拦不住!” 一剑又一剑,这蝶血盟盟主身上也不知道已经被捅了多少窟窿,可沐凌夜就像是入了魔,陷进了自己的世界。 沐凌夜自从被冷玄绝刺激发病,又被以毒攻毒的方式治好后,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 此时看起来,像是真的随时都有可能旧病复发。 慕容渊发现了,顾君惜就是沐凌夜情绪变化的机关。 无论面对多少欺辱背叛,沐凌夜都能自我消化,但凡遇上有关顾君惜的事情,沐凌夜就会失控。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让沐凌夜受刺激,堵不如疏。 慕容渊道:“阿夜,天快亮了,蝶血盟被灭一事是该上报给朝廷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蝶血盟被灭肯定会引起整个朝野震惊,只要把消息递上去,就算是沐凌轩想要装聋作哑也难,何况沐凌轩此时一定盯着太子府的动向。 慕容渊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沐凌夜收回机械般往前刺的剑,抬起头来,那张绝美削瘦的脸上沾满血渍,只是不知道,这血渍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将他的脑袋砍了!”沐凌夜扫了眼蝶血盟盟头。 玄影立即吩咐人照办。 沐凌夜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往前走,慕容渊赶紧跟上,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一直挺着背脊的沐凌夜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慕容渊以为沐凌夜还能自己行走,身体应该无事,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虚弱到如此程度。那方才的发泄,也是在强撑。 慕容渊当下让人叫来随行的医官,医官原地察看后,心往下沉着禀报:“殿下一共中了七剑,有两剑差一点就刺到了心脏,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必须马上送回府包扎救治休养。” “那还等着做什么?马上回府!”慕容渊立即吩咐,让人将沐凌夜抬了起来。 这般折腾,他真怕像自己之前说的那个最坏结果一样,没有设计套路到沐凌轩,沐凌夜先把自己的命搭了上去。 天才蒙蒙亮,医官刚刚替沐凌夜包扎完,沐凌夜就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一把抓住正给纱布打结医官的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要上早朝了!” “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进宫禀报这件事缓一缓,套路设计轩王这件事,我们可以再想别的方法。”慕容渊劝说。 “不行。这件事不能缓,也不能变!”沐凌夜执着,推开医官坚持起身,只是才站起来就因为失血够多,休息不好又跌坐回去。 慕容渊想要过来扶,被沐凌夜一个眼神制止,沐凌夜也趁着这个时候,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站了起来。 眼见劝不住,慕容渊只能让玄影帮忙。 天已经大亮,到了上朝的时候,大臣们入了殿。盛帝高高坐在龙椅上,一位大臣越众而出,行礼禀报。 “皇上,昨晚京郊焰山发生了一桩惨案,蝶血盟被人摧毁灭门,无一幸存!”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盛帝也是一惊,能拔掉蝶血盟这颗毒瘤,他自然高兴,只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可也是一个惊喜。 盛帝身体往前倾了倾:“可知是何人所为?” “父皇!”盛帝话落,沐凌夜已经提步走进殿内。 他手里还提着一颗用黑布包着的人头。 他在殿中央站稳后,朝盛帝行了礼,将人头往前一摆。 “昨晚蝶血盟乃是儿臣带着破晓军所为,儿臣知道蝶血盟一直都您的心头大患,所以特意取来蝶血盟盟主首级。也是为儿臣新婚添喜!” 大婚当日率军消灭为祸百姓的杀手组织,这怎么也是立功值得嘉奖之事。 可惜立功做下此等事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那嘉奖就另当别论了。 盛帝心的惊喜瞬间淡去许多,用怀疑的目光凝视着沐凌夜。 “太子,谁允许你私自出兵,你的眼中可还有朕?添喜,这喜从何来?” 第306章 一举两得,名声再次远扬 一声厉呵,气氛急转直下,大殿内大臣害怕地跪了一地。 沐凌夜独自站着,微垂着眼眸。 盛帝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内。 若是消灭蝶血盟的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位皇子,都不会是眼前局面。 不过这样的区别待遇他早就已经习惯,而且剿灭蝶血盟也不是为了讨盛帝喜欢。 盛帝望着站得笔直的沐凌夜,心中越发觉得不舒服。沐凌夜手里有了破晓军,现在都能不经过他,就灭了蝶血盟,是不是代表有朝一日,也会不经过任何人对他出手,灭了他。 提着人头上殿,如此粗俗野蛮,难怪是为质多年,缺乏教养的。 而且又有谁知道,这是不是沐凌夜对他的示威。 盛帝越想越看沐凌夜不顺眼:“太子私自出兵,回府反省半个月,无事不得上朝!” 沐凌夜之前一直都没有资格上朝,也是因为落雁城回来,破晓军军权捏在手里,才有了上朝资格。 没想到这快,又被收了回去。 立了功没有得到嘉奖,反而得到处罚。 所有大臣又一次见识到了他们这位太子,不被盛帝待见的程度。 有人庆幸自己始终没有看好他们这位太子,也有忠心的大臣,终于为沐凌夜感觉到了不公和愤怒。 以前对太子殿下无感,那是因为太子殿下自回国后,一直给人的形象就是体弱多病没有用。 可现在的太子,建立破晓军大败燕国,清剿第一大杀手组织,全方面展现出了卓越的才能,自然能坐得起一国储君的位置。 为了找到顾君惜的下落,又提高了自己在大臣们心中的位置。沐凌夜在下定决心要对蝶血盟下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 轩王府。 沐凌轩一晚没有睡,天一亮他就起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第一个将沐凌夜剿灭蝶血盟消息告诉他的不是他派出的钉子眼线,而是丽贵妃。 丽贵妃让人将房间的门直接推开,走了进来,看到瘫躺在软榻上的沐凌轩越想越生气,直接扫过桌上的茶杯,将凉了的茶水泼在沐凌轩脸上。 “为了个女人要生要死,本宫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知不知道,昨晚沐凌夜将蝶血盟连锅端了?” “虽然你父皇在大殿内责罚了他,可因此高看他的大臣突然就多了起来,连城中百姓都在赞叹他。” “赞叹他有勇有谋,心系百姓黎民,就连大婚当日也想着为百姓谋福朝廷分忧。再这样下去,他的位置会越来越稳,到时候还有你沐凌轩什么事!” 丽贵妃骂了一大堆,沐凌轩昏昏沉沉的都没有听进去,他唯独听到了,沐凌夜昨晚将蝶血盟连锅端了。 蝶血盟他知道,是黄绮琳请来的外援,也是他跟蝶血盟的紫衣约定好藏匿顾君惜的地点,蝶血盟被灭那紫衣呢。 紫衣会如何对待顾君惜? 沐凌夜无缘无故对蝶血盟出手,肯定也是为了顾君惜,黄绮琳必定计划失败对沐凌夜已经交代。 沐凌夜现在又有没有将顾君惜救出来了? 越想,沐凌轩心中就越乱,他连脸上的水渍都顾不得擦去,站了起来:“母妃,您说可是真的,蝶血盟真的被灭了?” “这还需要本宫骗你。沐凌夜已经出宫,听说城中百姓正夹道欢迎他!”丽贵妃满眼责备。 再次得到肯定,沐凌轩再也按捺不住,扭头往外跑。 “现在知道急了!”丽贵妃望着沐凌轩的背影,这次倒是没有让人阻拦。 她一心以为沐凌轩是被自己骂醒了,为皇位着急了,毕竟在丽贵妃眼里,顾君惜跟沐凌夜昨日已经大婚。 沐凌轩的禁足,也可以撤去了。 沐凌轩出了轩王府的门,就直奔太子府附近,站在长长的街角,他果然看到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赞誉的百姓。 他们热情地欢呼着,歌颂着沐凌夜昨晚的功绩。 自沐凌夜从落雁城回来之后,已经越来越少人,再提及沐凌夜曾经为质的过往。 “太子殿下可真威武啊,朝廷想尽办法,始终没有剿灭的蝶血盟,太子只用了一晚就剿灭了。” “昨日是太子跟太子妃大婚,太子没有陪着太子妃反而第一时间是清剿蝶血盟这颗毒瘤,太子大义啊。” 沐凌轩听着这议论的声音,目光死死盯着骑在马上的沐凌夜。 什么大义,分明就是为了寻找顾君惜的下落。 何时顾君惜的地位在沐凌夜心中这般重了,顾君惜有那么好吗,就算是好,也是他沐凌轩的,与沐凌夜何干。 有些人就喜欢犯贱,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有些人属狗,总是以为有人抢的东西,是最好的。 沐凌轩恰巧两样都占了。 “殿下,他来了!” 沐凌夜虚弱地骑在马上,他全身是伤,这种时候坐马车回太子府是最好的选择,可为了钓出沐凌轩,还是选择了骑马这种高调的方式。 从出宫门起,就一直留意周围动向的玄影终于在人群中发现沐凌轩,凑近禀报。 沐凌夜微不可察地点头,目光似不经意般从沐凌轩所站位置向掠过,声音因为身体原因干哑得厉害:“慕容渊那边可准备妥当?” “已经妥当!”玄影回答。 说话间,两人已经骑马在百姓的一路欢呼声中走出长街,拐街踏入太子府所在范围,隔着距离,就能看到太子府的府门。同样也能看到,由慕容渊陪着,身穿大红衣裙鲜丽亮眼的粟俪。 “二小姐,轮到你表现了!”慕容渊站在粟俪身侧,微微侧着身体提醒。 “要你说!”粟俪不领情地翻了个白眼。她明白自己此时高调出现在太子府门口,就是特意装扮成顾君惜模样给沐凌轩看,让沐凌轩自乱阵脚的。 慕容渊再次被粟俪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在粟俪面前似乎说什么都能让粟俪挑刺。 偏偏他还无话可说,这就是他的克星活祖宗。 昨天下午按照粟俪给出的菜单在厨房忙活了一个下午,结果粟俪只是每道菜尝了个味就丢下了筷子,随后提出的第二个条件竟是让他学会做菜。 他可是太子府的智囊谋士,太子府的生意全由他打点,每日经手大生意不计其数,现在让他干厨房子的活,简直大材小用。 可偏偏是自己许下的承诺,就算是哭着也要兑现。 明明是沐凌夜的事,后果全由他承担,可谁让找了这么一位主子。 慕容渊狐狸眼中闪现着复杂。 沐凌夜此时已经骑马停在太子府门前,粟俪假扮成顾君惜,由嬉儿伴在身边,贤惠地迎向沐凌夜。 沐凌夜执起粟俪的手,像是一对新婚燕尔恩爱夫妻一般入了太子府府门。 人群中,沐凌轩清楚看到粟俪的脸,顿时一阵心慌、不甘。 沐凌夜真的将顾君惜救出来了! 可藏匿顾君惜的地点,是他提供给紫衣的,根本不在蝶血盟基地内。 就算沐凌夜灭了蝶血盟,也找不到顾君惜才对。 可若是找不到,那刚刚那张脸明明是顾君惜! 沐凌轩有些糊涂,的确如沐凌夜所料,乱了阵脚。 除了沐凌轩在人群中盯着太子府,同样此时也有另外的人在盯着太子府。 第307章 一粒老鼠屎,从未看得起过 进入之后,江源发现里面一片模糊,虽然视线看不到,但江源隐隐之中能感丨受到其中有着磅礴的灵气在其中酝酿着,只不过江源触及不到。 乔丹娜的动作已经比之前矫健了许多,她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瞬间冲出了天台,犹如利箭一般射向对面。 昨天的时候,和野的新专辑发布销售可谓惨淡至极。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把火,就等着林峰新专辑的发布,然后决定是要把这把火烧到哪个地方。 村长和几人送走了大夫之后,村长便安排着两个壮汉轮流看守者此人的房丨间便,并且不让任何人靠近。 “别让我找到你。”曹操在心里发狠,找到幕后黑手,不将他碎尸万段,他就不姓曹。 在田丰看来,己方的数万大军之所以会被刘睿的数千骑兵追着打,主要原因是内心的畏惧。若非如此又岂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现在的萧乐,就战力上来说已经不逊色很多的超一流高手了,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差距。 出来后,阿豪和阿良见到王哲正在车的后备箱那里放好狙击枪,就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唐帅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心力去给封馨与红凰等和的爱,因为唐帅和红凰所经历的,是生死当中的爱恋,红凰是为自己而死的,这一点唐帅一直都记得,每当午夜梦回之时,这都是唐帅最难受的事情。 因为许久未见的缘故,龙祖菩提对叶寻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一样,完全是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楚天泽眼中流过一丝精光,手指一抖,三把剑飞回他的剑匣之中。 话语刚落,dk队的英雄就已经回到基地,开始更换身上的装备了。 突然从戒子空间出来,又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左青莲一阵慌乱与迷茫,当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时,她第一件想到的便是……逃。 就算是现在王妈都不得不用牙齿咬着自己的的肉,用身体上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好,只要能让李先生消除心中的怨气,我就跪着教孙子唱国歌,”秦满堂黯然地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精神不再,一脸的颓丧,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 她虽然不再说话,但是刚才那简简单单的一句,已经让秦峥大为震惊了。 李千秋的气质实在是太好了,即便和某些外国的领导人站在一起时,气质也是丝毫不弱。 原本还打算以楚天泽为目标的那几个大块头,见识到楚天泽这货真价实的一拳之后,顿时就萎靡下去。 “为什么关心你的爱人”对方轻轻笑着,复述了这一句,随即却是说出一句话,把叶晓峰吓得够呛。 不过,因为他的性格不是张扬的那种,所以,如今这一身看起来就像普普通通的深色的衬衫,加上,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裤 在到达机场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后,陶然坐在飞机上,等待着飞机的开动。 这个丫鬟走后,假山旁边的灌木丛也钻出来一个同样装扮的丫鬟,她目光看了两个方向,然后走向了第三个方向。 洞府之内的石门混沌已经完全炼化可以控制,但这座禁阵的大门却只能由创神选定的血脉开启,饶是它能够从里面让石门闭合,却也无法让石门再次开启。 “你……”王少正在拉椅子的动作僵住了,看到陶然竟然公然的把俞菲菲搂到了怀里,而俞菲菲竟然也一点都不反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他让们放心,而他却满脸凝重,不像是放心地样子。凤青龙还想说什么,整个天空中顿时变得阴暗起来,太阳似乎也失去了光辉。 而夏欢说完后,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任凭言倾和霍擎南怎么喊,夏欢都没有一点反应。 就算家族曾为皇帝,到最后随着时光的流逝也会忘记当初的辉煌,更何况要守护,要坚持。 霍擎南大走了出来,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以为他们在汇报工作,所以根本没有把这一幕放在心上。 他刚刚就好像一只斗鸡似的,在他斗志昂扬的要与敌人对战一局的时候,可是对方却不轻不重的挥手,几下就把他推出了老远,他这一记重拳便直接打在棉花之上,让他头疼欲裂,昏昏欲睡。 吃了点干粮,凌霄坐在帐篷前,借着星月的光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继续梳理他的思路。 伊邪那岐先是仗着自身剩余的实力拦下了儒剑的部分力量,而后又凭借太刀卸去了不少。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黄志强的发冷症状越来越轻微,又过了一些时间,他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燕赤霞继续游荡天下,据他所说,似乎有个叫夏侯的剑客年年月月找他比剑,烦不胜烦之下,他便开始周游,想要以此避开那个夏侯剑客。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留住这两个东北人了。”吴师爷笑着说道。 大头他们想说谁当龙头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如果王贵能当上龙头就最好了。 好不容易平复内心的激动,凌霄继续打开了升级礼包,这一次虽然是获益匪浅,但是他今后的路还很长,又怎能被这点东西给迷惑了双眼。 由于旁边那么多人也在,说什么都能听见,我就不想说话,就给萌妹子发了短信说我在南区公安局,萌妹子就说要过来找我。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黑社会,对于“家”这种概念的东西,都会有着本能的保护欲。 “老公,辰阳说的几条人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老头子下这样的命令他一个阶下囚,凭什么这么做你大可不必管他,哪怕他是你的爸,他无情你还无义呢。”谢芳菲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更何况高楼建筑因为其密集的布局,容易造成热岛效应。过高的楼层使太阳辐射被大面积的建筑物所吸收,进而形成高温环境。 第308章 关键时刻伸出来的手 沐凌轩顺着人群离开街道,利用伪装出了城门。 虽然知道沐凌夜设下陷阱,只为了引他带路去找顾君惜,可沐凌轩还是不得不寻顾君惜。 提出了告辞。谁也没有再提要去拜访大圣尊的话,三圣尊吩咐人送豆子一家三口出来。 水榕树最好了。婷婷而立,给点水就可劲生长,郁郁葱葱,从不伤豆子的心。 他不由得抬手去扯羲煜,但两人的位置有些远,让他很是不顾颜面的侧过身,挪了几下才扯到羲煜的衣摆。 这些是他们的根本,就好像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完全无法抵挡诱惑。 这样打闹温馨的夜晚好像让他们都很陶醉,而且玩累了,他们半夜还会吃宵夜,那宵夜自然就是泡面了,姬吉大已经在床底下藏了一箱子泡面了。 羲煜站在广场正中,一头张扬的长发第一次挽成发髻固定在白玉冠中,露出清晰的眉眼,那眼尾带勾,生生勾住场中所有人的直直的目光。 老凤凰看着他,又想到他那个到现在都没有传回任何音信的大儿子,无比唏嘘。 “好了,现在说这些话,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合欢宗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山顶又是一阵摇晃,如果不是人榜高挂,镇压四方,恐怕早就被轰碎了。 笑剑将信将疑地看着苏离,心想他既然名满天下,号称新生一代的奇才,再怎么说,说话应当也是有些分量的。 “二叔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杜蘅瞠圆了眼睛,把诚恳装了满眼。 “姐姐你消消气,陆本善就是这么混蛋,别理他就是了。”杨月珊开始与皇甫兰统一战线了,可谓皇甫兰说东,那就是东了。 古皇心间上的宝贝疙瘩。要是炎彬有什么损伤的话,古皇估计就要暴走了。 至于白玉清手中弓则是三高级阵器金角弓是最主要远攻手段。金角弓上铭刻是三高级金羽阵每当白玉清拉开金角弓弓弦然后再往金角弓内注入灵气金羽阵便会自动产生一支金羽箭。 林轩看了一眼:“确实不错,高端车,不过你那辆宝马不开了”猎豹作为出去玩用的跑车确实很帅气,林轩更倾向于那种商务车。 “真的,这岂不是说我们再也不用在这里值守,马上就能够出去了。”听到苏哲的好消息,那个弥勒果然很激动。不过,貌似,他激动的不是天刀阵练成了,而是终于可以不用值守了。 夜莺闻言一愣,心底一个身影朦胧而起,坚定的信念中宛如有一道裂痕撕开。 爸妈在横店留了三天就回了津天,俩人还要工作,而许绍言也回京城参加了两次春晚的彩排。 她这么一昂头,胸也挺了起来,林辰暮不经意间,目光却透过她那宽大的家居服领口,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血脉贲张。 林辰暮勉力坐起身躯,剧烈的喘息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只觉得眼前有人影在闪动,顶上不断落下飞屑,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呕吐的浓浓血腥气和刺鼻的硝烟味。 一个电话三四分钟,还要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师兄弟们过来,老子的任务早就已经过期了。 第309章 只想拼尽全力保护她 “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君惜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脏兮兮的脸。 这张脸虽然脏,脸上还有多处擦伤,可眼睛特别亮,朝她咧唇一笑露出来的牙齿特别白。 “左承风,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顾君惜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又惊又喜。 “哈,都是巧合,送你出嫁,看着你安全到了太子府。我就想离京散散心,疗愈疗愈我这颗受伤的心,没想到一出城门,就看到这队跟你同出嫁的送亲队伍鬼鬼祟祟的,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就想跟过来看看究竟。” “没想到在别庄门口时,看到了你。昨晚一晚我都在四处转悠,就想找个机会混进别庄去找你。这别庄跟铁板一块似的,守卫更是森严,折腾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混进去,正想回京找帮手,没想到就碰上了你,还好我没有走!” 左承风有些庆幸。 就左承风这散漫的性子,的确能做出这种随心所欲的事情。 左承风能跟过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听到左承风解释,顾君惜来不及深究,反手握紧左承风的手起身:“走,离开这里。” “你先走,我断后。”左承风一下将顾君惜护在身后。 左承风方才一个字没有说谎,唯独隐瞒顾君惜的是,他在发现顾君惜被换亲带到这座山庄时,他起了私心,没有第一时间回去京城搬救兵,而是想凭一己救出顾君惜。 这样沐凌夜就没有办法跟他抢了,他觉得这是上天可怜他,重新递到他面前的机会。 感情面前,总会容易起一些私心,只要不主动害人,这就无关人品。 可是这个时候,看到狼狈受伤的顾君惜,左承风早已经后悔。 他就不该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磨蹭着想要尝试仅凭自己救出顾君惜。 若是昨晚一发现顾君惜被换亲,他就回去搬救兵就好了! “别,你不是他的对手!”短暂的交手早已经识别出对方的实力,不是顾君惜看不起左承风。 术业有专攻,人有长短,论吃喝玩乐,人际往来,左承风擅长。可是论武功的确不是左承风的长项,现在将左承风留下,就是让左承风去送死。 她绝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就不管左承风的死活。 而左承风想的是,若顾君惜能安好。他自己的安全无关紧要。 左承风安慰地道:“我没事,你先走,我才不会傻到跟他硬碰硬,我智取!” 智取什么,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杀手。 顾君惜眼见左承风说不通,懒得跟他废话,拉起他就跑。 脚步踩踏在林间的杂草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君惜跟左承风挤在窄小的灌木丛里,男人寻找的声音从身边晃过。 “臭女人,我看到你了。再不出来爷爷弄死你!” “臭女人,你自己出来,爷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好话。顾君惜袖中的暗器跟荷包里的毒药早就被搜了去,否则就凭着这脏兮兮的话语,她都能要了男人性命。 顾君惜上下眼皮打架,紫花小花毒愫侵蚀着她,她再也扛不住,脑袋倒在左承风肩膀上。 也是在这时,紫衣带着人追寻了过来。 “谢老三,人呢?”紫衣语气不善。 那叫做谢老三男人面对紫衣时气场不自觉弱下来,神情有些闪躲。他捂着自己的受伤的脖子扯谎:“舵主,那个臭女人实在厉害,我看到她逃出山庄就一路跟了出来,没想到还是把她给跟丢了。” “不过这片山林这般大,她一时半会肯定跑不出去。我们只要认真搜,一定能把她搜出来。” “是吗?”紫衣反问。 “当然是!”谢老三真诚地点头。 “这天底下有几人能从我的紫罗草香味下逃脱,你是当我很蠢吗?”然而,谢老三的话才说完,紫衣就脸上带笑心中藏毒,一把匕首从她袖子里滑出,直接捅进谢老三腹部。 这个武功高强,顾君惜不是对手的男人就这样倒地而亡。 紫衣连一个眼神也不给谢老三,她用脚踢了踢谢老三的尸体,正准备吩咐自己带来的一众手下,这时就有人匆匆来报。 “舵主,轩王带着人已经出现在山庄门口!” “果然不出所料,来得倒是很快,就是不知道银子带够了没有!”紫衣把玩着手中带着谢老三鲜血的匕首吩咐。 “留一部分人继续搜索顾君惜,就算是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一部分人跟我回去,会一会那轩王殿下!” 随着紫衣的话,所有人一瞬间散去,只有谢老三的尸体没有人理会。 顾君惜快要坚持不住,马上就要重新陷入昏迷。可她的脑袋还是很清楚,刚才紫衣说的所有话都听到了。 主导换新娘的果然是沐凌轩!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真的恨她恨到了这般田地,连她要成亲了,都不愿意放过她! 每一次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都是因为他。 顾君惜心中情绪变化,若是沐凌轩在这里,她肯定会跟沐凌轩拼命。 一个人,究竟脑袋是怎么长的,才会一直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行伤害之事。 沐凌轩带着人出现在山庄门口时,还一点没有发觉自己给顾君惜带来的伤害。 他一直觉得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顾君惜好。 沐凌夜一个不受父皇宠爱,到别国做过质子,身上带着污点的人。顾君惜嫁过去往后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肯定没有跟着他来的幸福。 而且他现在明知道这紫衣舵主会因为蝶血盟被灭,而迁怒对付于他,他还是不顾危险的了。这份好,就算顾君惜不想承认,也必须受着。 沐凌轩完全沉溺在自我感动当中,他翻身下了马,带着人迎向等在山庄门口的紫衣等人。 “咱们的新郎官终于舍得露面了,再不出现,新娘怕是要等得落泪了。”紫衣娇笑着,当作根本不知道蝶血盟被灭,也没有设下专门对付沐凌轩的陷阱。 沐凌轩是自恋,可他不傻,来之前就留了一副心眼,自然不会相信紫衣此时表面表现出来的一切。 他冷脸着直接问:“本王的人呢,现在哪里?” “轩王殿下这是急得连山庄都不进了?”紫衣挑眉,娇悄的眼底浮过杀意。 “不必了,本王还有要紧事情处理。就在此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尾金本王已经让人备齐!”沐凌轩伸手,有人将一个盒子递到沐凌轩手里。 紫衣瞧见沐凌轩手中的盒子,眼中浮现出贪婪,她理了理侧放在胸前的墨发:“轩王殿下,我之前谈的,是昨天的价钱,今日的价钱已经变了!” 第310章 只要不是你,谁都能跟我亲近 天色黑沉,顾君惜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堆燃起的篝火,身上盖着一件男子的外衫。 这件外衫顾君惜认得,正是左承风的。 这儿是一处山谷,不用说,肯定是左承风带她来的,只是左承风人呢? 顾君惜四处张望,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来。 “你醒了,你怎么样了?之前一直都叫不醒,急死我了。”左承风只着单薄白色里衣,手里抱着一堆干柴出现,一脸惊喜的看着醒来的顾君惜。 左承风这副模样,真是半点不见风流公子的影子,看起来又呆愣憨。 她叫不醒应该是受紫色小花的影响,就算是现在,她的脑袋都还处在昏沉状态。紫色小花副作用太强,按照她的自我推测,大概还需要三天左右,她体内的紫色小花毒愫才能彻底清除。 “你受伤了。”顾君惜不答,而是盯着左承风。 左承风摇了摇头,将干柴放在篝火旁。 “没有,能跑能跳,你看我是能受伤的样子吗。惜惜,你终于看得见我,愿意关心我了。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了。反正我们也出来了,要不然抛弃冷脸太子,跟我私奔算了?” 左承风眼睛亮晶晶,贱兮兮凑到顾君惜的身边,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递了过来。 顾君惜瞪了左承风一眼,将他递来的果子全部收缴放在一侧,强制命令:“把衣服脱了,转过身去!” “这样不太好?虽说我们要私奔,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盛大的成亲仪式。”左承风双手抱胸,身体往后靠了靠,一副生怕顾君惜占他便宜的模样。 顾君惜有些无语,直接朝左承风肩膀拍了一下。 左承风立即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可见伤得不轻。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强撑着。 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顾君惜表情严肃:“别闹了,转过身去,我先给你看看!” 她现在身上也没有药,只能帮忙粗略包扎,同时对左承风受伤的程度心中有个数。 眼见被识破,左承风也没有再贫嘴,听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君惜脱去上衣。 衣服脱去,只见左承风后背有着几处剑伤,鲜血淋漓,看起来十分严重。难怪她一醒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应该都是左承风身上发出来的。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我去给你找草药!”顾君惜心中不忍,甩了甩晕沉的脑袋想要站起身来。 左承风原本家中千娇万宠养大的娇公子,因为她先是掉进俞城河,现在又身受重伤,这份情义让她如何偿还。 “我没事,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找草药不急!”左承风见顾君惜脸色依旧难看着,也不想让顾君惜为了他的事再去操心。 顾君惜只要心里有一点他的位置就够了,顾君惜心疼他受伤,他还自责自己能力不够,没有保护好顾君惜。 在顾君惜昏睡在他肩膀,紫衣等人离开不久后,左承风就背着顾君惜偷偷离开了当时的藏身处,想着避开搜索的人离开这片山林,没想到半路中还是被人发现了。 也算是万幸,他虽然受了伤,可总算保住顾君惜安全无事。 顾君惜跟左承风同时起身,顾君惜因为昏沉的脑袋,一时站立不稳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 左承风连忙扶住,顾君惜的脸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撞在了左承风没有穿好的胸膛上。 肤肌相撞,顾君惜还没有感觉,左承风就红了脸。 他手脚无措地看着顾君惜,目光一点点变得灼热!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沐凌轩捂着受伤的身体跌跌撞撞而来,可见是一路被人追杀,逃到此处。 他四处张望,看到的就是令自己怒火中烧的一幕。 他因为顾君惜而被人追杀,可顾君惜却躲在这里跟别的男人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沐凌轩只感觉自己头上的颜色越来越多。 这种背叛让他如何忍受。 “顾君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沐凌轩拖着受伤的身体,几步向前,将顾君惜从左承风面前拉离。力气的恨不得捏碎顾君惜的手腕骨。 都处在受伤状态,可左承风武功不如沐凌轩,被沐凌轩这么拽,虽然有心反抗可还是整个人往身后倒去,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不要脸的究竟是谁啊!顾君惜担心地朝身后看了眼左承风,抬手就往沐凌轩脸上打去。 可紫罗草的毒性实在太强,她到现在身体仍旧使不出多少力气,这一巴掌甩过去,像是给沐凌轩抓痒差不多。 根本没有给沐凌轩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更加惹怒沐凌轩,沐凌轩的眼中升起怒气腾腾的火苗,用恨不得吃了顾君惜的眼神瞪着顾君惜。 “顾君惜,你为了左承风一个纨绔打本王?你怎么这么水性杨花,是不是无论换成哪个男人跟你亲近都可以?” 当然不是,跟她唯一有过亲近的只有沐凌夜。顾君惜心中反驳,可这些她凭什么要告诉沐凌轩呢。 反正她在沐凌轩心中一向都是不堪的。 而且她对沐凌轩也只有憎厌。 这会她的状态不佳,可只要能让沐凌轩吃瘪,她心里就会舒服。 顾君惜冷笑着,斜眼看向沐凌轩。 “对,只要不是你,无论哪个男人跟我亲近,我都愿意。只有你,沐凌轩。从头到脚,都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他为了她付了这般多,不惜跟黄绮琳勾结,不惜与江湖杀手组织勾结。 不惜违背父皇、母妃的意愿抢亲,得到的却一句恶心。 “顾君惜,你究竟还有没有心!”沐凌轩眼中愤怒跟怒火交织在一起。 他的付出,他的后悔,难道她都看不到吗? 他后悔了啊!他只是没有亲口说出来,毕竟他也有他的骄傲。难道一定要将他的骄傲粉碎不留,她才能够开心吗。 种种不甘情绪,迫使沐凌轩心中执念更甚,顾君惜说恶心他,他就偏要她接受他。 沐凌轩拉住顾君惜的手,改为掐住顾君惜下巴,眼中闪现着疯狂占有:“好,顾君惜只要不是本王都行是,那本王偏要让你接受本王。” 话落,就不管不顾,他的唇朝着顾君惜干涩的唇瓣强势压吻而去。 第311章 沐凌轩,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沐凌轩的脸在面前放大,气息扑来,当味道越来越重时,顾君惜忍不住心里一阵反胃。 沐凌轩曾经对她的那些背叛,就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浮现。 大火中、湖水中,牢笼中,全都是沐凌轩弃她而去的画面。 沐凌轩的执着没有让她感动,只有无尽的反感。 力气不足,甩了几次头,都没有办法将沐凌轩的桎梏甩开。顾君惜只能怨恨的眼神瞪着沐凌轩,打定主意,只要沐凌轩敢吻下来,她就忍着恶心咬掉沐凌轩的舌头。 顾君惜如此强烈的情绪,沐凌轩岂会看不到,可他却是违背自己心意的强迫自己看不到,在距离越来越近时,他干脆闭上了双眼。 马上就要吻上,关键时刻左承风爬了起来,他捡起地上的干柴不管不顾朝着沐凌轩砸了过去。 “沐凌轩,你还要不要脸?” 这种时候,左承风才不管沐凌轩是不是比他身份尊贵的皇子。 只要占顾君惜便宜就是他的敌人。 何况违背女子意愿强占,这根本就是恶霸行为,即使他身为纨绔公子,也做不出这样下贱无耻的事情。 “左承风,你是当真活的不耐烦了!”情绪上头,让沐凌轩选择先收拾教训顾君惜,可他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 所以在左承风朝他动手时,他就暂时先睁开眼睛,眼神凌厉地朝左承风看了过去,并且抽出一只手牢牢握住左承风打来的棍子。 “以下犯上,胆敢对本王下手,左承风,你是想要左相府跟着你一起被连累吗?” 连累肯定是怕的,左承风又不是连家人都不要的白眼狼,他表情迟疑了下,随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轩王殿下你弄错了,我不是以下犯上,我是为民除害,爆打意图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何况你虽说是王爷,但也得讲道理,这大盛还是你的。” 左承风说完用力抽回被沐凌轩捏住的棍子。 看着偏要跟自己作对的左承风,沐凌轩的眼中浮现出杀意。 他顺手松开棍子,反手朝腰间上的软剑摸去。 “轩王殿下,蝶血盟的人寻过来了。” 恰在这时,又有几个身负重伤的人寻了过来。这些人正是沐凌轩带来接顾君惜的手下,也是这些手下,从紫衣手中掩护沐凌轩先逃走。 紫衣擅长用毒,与排兵布阵上也懂些门道,沐凌轩跟紫衣交手,就没有落得好处。 事有轻重缓急,眼见追兵将至,沐凌轩瞥了眼左承风暂时先收敛杀意,当下决定:“走,先离开这里。” 他来得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接顾君惜,现在顾君惜已经找到,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再耗下去。 至于这个紫衣,找机会再收拾报仇。 沐凌轩说完掐住顾君惜下巴的手,改为握住顾君惜手腕,拉着顾君惜根本不给顾君惜任何反驳说话的机会,往另一条小路上逃去。 左承风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将衣服穿上死皮赖脸跟了上去。 这种逃亡时刻,只要左承风不拖后腿,他爱跟就随他跟着,沐凌轩没有阻止。 前山山庄门前,在迎接过沐凌轩之后,再次迎来了一批客人。 沐凌夜脸色暗沉地骑在马上,身侧是同样骑着马的玄影,然后身后跟着的是一众护卫。 沐凌轩即使做得再隐秘,也被沐凌夜找到了线索,只是一路找来花费了一些时间。 眼前的山庄对沐凌夜来说,一切陌生,已经寻到了这里,为了安全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救出顾君惜,沐凌夜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了几个人先进去打探。 很快得到结果,在不久之前,山庄里面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而且认出,在死去的人里面,其中就有沐凌轩的人。 “殿下,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怕是早已经离开。要不还是先回太子府,找个太医给您看看再说。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属下留下再继续寻找太子妃的下落!” 玄影不放心沐凌夜的身体,忍不住又侧头劝。 一路找来,沐凌夜虽说没有再吐血,可他外袍有好几处,都被鲜血浸透了。 可沐凌夜一直强撑着,也没有说休息。 这样强撑下去,玄影真害怕顾君惜没有找到,沐凌夜再次先倒下去了。 面对玄影关心的劝说,沐凌夜只是轻飘飘看了玄影一眼,就已经不理会的翻身下了马,亲自朝着别庄走去。 亲自一路探寻,沐凌夜发现这别庄里设下了不少陷阱,每个陷阱或多或少都留下鲜血或者尸体。可见这些陷阱应该是那个紫衣,专门针对沐凌轩所设计。 不需要人证实,几乎就能脑补出紫衣跟沐凌轩翻脸的戏码。 沐凌夜脸色越来越冷,他找到了那间曾经关押顾君惜的房间。房间里紫色小花已经不见,但那股经久不散的霸道香味依旧还在。 沐凌夜一开始没有注意得到这股香味,因为他的视线已经被床榻上,那块被遗弃的红色盖头吸引。 他快步走近,将红盖头小心地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若是没有意外发生。 这块红盖头,应该由他亲手揭下。 其实能跟顾君惜成亲,他甚至阴暗地想过,感谢那位夺走顾君惜清白的男人。 那个男人没有担当,简直无耻,若是遇上,他自是不能放过。 可也是因为那男人,让顾君惜陷入绝境,才让他鼓起勇气,跨越心里那一关,主动站出来表示要娶顾君惜。 什么清白贞洁,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始终只有顾君惜这个人。 鬼知道,在筹备婚礼的这些日子里,他有多开心期待。 但是他又阴暗的,将这份开心跟期待藏起来,不想让人任何知道。 沐凌夜眸色幽深地将红色盖头小心折叠起来,收进袖子里,发现房间再无别处异样之后,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房间门口,那残留的紫罗草气味起了作用,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倒在地上。 紫罗草的毒性本就强,只是残留的一点点气味,对正常人来说应该是没有效果,可沐凌夜主要还是身体太虚弱了。 黑夜中的山林,夜风呼啸。即使沐凌轩一直带着顾君惜在逃,可还是被紫衣带着人追上了。 山崖上,紫衣带来的人,将沐凌轩、顾君惜、左承风等人团团围住,而挡在沐凌轩身前的,是沐凌轩从轩王府带来的死士。 第312章 她终于愿意求他了 “轩王殿下,我说过,你带的钱财需要留下,而你们的命也需要留下。否则身为蝶血盟舵主,我又如何对我蝶血盟死去的那些兄弟交代!” 紫衣身着一袭紫色衣裙,娇媚动人地站在她一众手下面前,抚摸着胸前墨发,用腻歪人的声音说着无情的话。 沐凌轩跟紫衣在山庄交手,就已经吃过亏,他知道眼前的紫衣并不好惹。 或许说,紫衣的难缠程度根本就不亚于蝶血盟盟主,甚至比蝶血盟盟主还要不好对付。 直到这种危急时刻,沐凌轩才舍得放开顾君惜,将顾君惜护在身后。 顾君惜一路被沐凌轩拽着逃跑。那原本暂时清醒的大脑,这会又陷入昏沉状态。如果不是她用毅力强撑着,或许她此时就已经二次陷入昏迷。 这紫罗草的霸道程度真的不可小视,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君惜手头没有任何解药配药在手,否则她也能试着自己研配一二。 沐凌轩一放开顾君惜,顾君惜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入睡。 这里是悬崖边上,地面根本不平稳,有过顾君惜倒在他肩膀很快入睡的经验,左承风担心顾君惜会摔下悬崖,见状及时上前扶住顾君惜。 沐凌轩见左承风扶住顾君惜,眼中闪过极强的占有欲。恨不得立即将左承风从顾君惜身边拉开,不过眼前虎视眈眈的紫衣让他暂时按捺住了心中想法。 紫衣放完要说的狠话,就没了跟沐凌轩继续纠缠浪费时间的力气,她以手为刀,突然发难朝着沐凌轩直接劈了过去。 “紫衣,你杀了本王,就不怕被我父皇母妃追杀?”沐凌轩招架着,以试图用势压人。 紫衣不屑的冷笑,手中动作不减:“你是三岁的娃娃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想回家搬救兵呢?蝶血盟都被你们灭了,我们这些蝶血盟余孽难道什么都不做,你们就能放过我们吗?我才没有那么傻。” 沐凌轩被紫衣一掌击中胸膛,连退数步。 紫衣的那些手下,见紫衣已经动手,且占了上风,也不甘示势纷纷出手,顿时场面一阵混乱。 左承风扶着双眼快要坚持不住,马上就要闭上的顾君趁机往一旁溜去,却见再次跟紫衣交手的沐凌轩在紫衣手里没有讨到好处,又往他们这边退了过来。 沐凌轩身后没有长眼睛,好巧不巧,撞到了顾君惜。 不是顾君惜弱,而是快要陷入昏迷的顾君惜根本不可能有防备,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整个身体往后倒去。 然而,身后是漆黑不见的悬崖,掉下去将万劫不复。 千钧一发之际,左承风速度闪到顾君惜身后,以身为盾,替顾君惜抵挡住冲力,换自己掉了下去。 顾君惜被这么一撞,那昏沉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恍惚间她似乎也看到左承风被自己撞了下去,她惊魂未定,条件反射,第一时间本能去拉左承风。 “放开我,你会被我一起拽下去的!” 左承风吊悬在悬崖上,关键时候手腕被顾君惜及时拉住了。可顾君惜拉得非常吃力,一张脸因为用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顾君惜还在中毒状态,加上男人的重量本就重于女人,凭着顾君惜一己之力,想要将左承风拉上来,的确有些困难。 顾君惜不听左承风的劝说,她咬牙坚持鼓励:“别说话,积攒力气,用双手拉住我,借助我的力气往上爬。” 左承风是因为她才坠下的悬崖,就算是她死,她也不可能放弃左承风。何况在俞城的时候,左承风已经替她死了一次。 看着顾君惜着急的脸,左承风心中生出一丝感动。他是不想拖累顾君惜,可顾君惜都如此努力了,那他也想试一次。 左承风不再说话,如顾君惜所说储足力往上爬。 可试了几次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将顾君惜的身体连带着往下坠了坠。 再这样下去,顾君惜会跟着他一起死! 左承风眼中闪过遗憾黯然,在这种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他想的依旧是如何逗顾君惜开心。 “惜惜,笑一下。你听过一个传说吗,传说一个人死之前,心中总记挂着一个人,那么他死后就会变成飞鸟,飞到那个人的身边永远守护着她。” “惜惜,你记得以后若是有一只飞鸟老缠着你,你可不能驱赶它,或者把它杀了吃肉。因为它肯定是我,我的肉不好吃。” 这话明明荒唐到有些可笑,可顾君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鼻子一酸,有了不好预感。 她威胁:“左承风,不许胡说八道保留力气,你再胡思乱想,等你真死了,我一定把你变得飞鸟杀了吃肉。” 左承风眼底露出满足的笑。这么任性的话,根本不像是顾君惜会说出来的,能这么说可见也是气恨了。 难得见顾君惜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这样的顾君惜他才感到一丝亲近,否则对他永远客客气气。真的很不喜欢。 “好,那就杀了吃肉。”左承风宠溺的一笑,拉住顾君惜的手然后突然松开,整个人又往下掉了一截。看起来只差一点点,就要彻底掉下悬崖。 顾君惜是真急了,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害怕这种快要失去重心,一切不可靠的感觉:“左承风,你在做什么,谁让你松开的?不许松开,抓紧了听到没有!” “不要,好好活着。”左承风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被顾君惜牢牢抓住的另一只手,从顾君惜手里挣扎出来。 顾君惜感觉到左承风在她手中一点点溜走,这样的感觉真的让顾君惜抓狂。 顾君惜的眼中蓄上了泪水,她也跟着摇头:“不,不要,左承风,我说不要!” 顾君惜说完,扭头看向身后因为受伤刚刚站稳的沐凌轩。 如果不是因为沐凌轩,她不会遭遇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她跟沐凌轩势不两立,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求沐凌轩。 可为了左承风,她可以没有原则。 她不能成为害人精,让左相夫妻再次体会失去儿子的痛苦。 “沐凌轩,你过来帮忙,过来拉左承风!” 沐凌轩眼中闪过深深嫉妒,看着顾君惜着急焦虑的脸没有动弹。 顾君惜又喊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流下:“沐凌轩,算我求你。帮帮我!” 第313章 当着他的面,为别的男人流泪 沐凌轩的脚步往前挪动一步,这还是顾君惜跟他退婚后,第一次开口求他。 之前他用了多少手段,顾君惜都不肯向他低头。 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为何他高兴不起来…… 对了,是因为顾君惜的眼泪。 顾君惜当着他的面,在为别的男人流泪。 嫌头上颜色不够绿,还是觉得他是死人? 沐凌轩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他忍不住轻咳了下,感觉受伤的地方被拉扯了下,是真的很痛。 但他往前的脚步没有停。 顾君惜见沐凌轩没有拒绝,朝她走来,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吃力的回头,鼓励地再次看向左承风:“左公子千万别松手,有救了,我一定会救你上来!” 如果可以,左承风也想让顾君惜开心,此时看到顾君惜脸上终于不再是愁苦,他忍不住跟着也露出笑容。 因为感动,胸口微微振动:“好!” 只是左承风还没有笑完,就看到来到顾君惜身后,趴下身体的沐凌轩。 沐凌轩不是要帮助顾君惜一起拉他上来,而是没有任何预兆掰开顾君惜的手,将顾君惜从悬崖边彻底拉离。 这样也好,起码顾君惜没有受他的牵连。 他的惜惜安全了! 左承风在感觉自己身体完全失重,在迅速往下掉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他像是解脱了一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安心欣慰的笑容。 他才不想让顾君惜承沐凌夜的情! “沐凌轩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亲眼看到左承风因为沐凌轩强制掰开她的手,在自己眼皮底下掉了下去,顾君惜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再次流下,转身时重重推了沐凌轩一把。 沐凌轩看着失控的顾君惜,眼中没有任何悔意,有的只是冷漠。 “本王瞧,他也不是很想让你救,不如就这样成全他。这样对他,对你都好。走,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沐凌轩说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面对任性孩子,没有任何隔阂,又来拉顾君惜的手。 之前顾君惜就不会跟沐凌轩离开,事到如今她更加不会。 顾君惜甩开沐凌轩伸来的手,凭着心中一股直冲头顶的怒气,那时动作极快,她弯腰将地上一把被遗弃的剑捡了起来,朝着沐凌轩捅了过去。 剑刃寒光闪过,沐凌轩本能地侧身躲过,有技巧地夺过顾君惜手中的剑,将她用力一推。 这一推本是想将顾君惜推离,可却忘记这里还是悬崖边。 顾君惜身体摇晃,一时站立不稳,直直跌落进悬崖。 关键时刻,这次轮到沐凌轩拉住顾君惜。 看着悬吊在悬崖边的顾君惜,沐凌轩有着调教的快感,又有些恐慌。不过他极力压制住恐慌,仍旧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顾君惜。 “闹,闹,都什么时候了还闹。现在知道怕了。如果没有本王,你现在就跟左承风一样摔成肉泥了。不过,别怕,本王会将你拉上来,不会让你有事!” 顾君惜抬头,看向满脸自信,正用尽全力拉着自己的男人。 她的眼中没有害怕,也没有感激,有的只是憎厌以及绝决。 “沐凌轩,少在这里装好人。你知道你现在的这副嘴脸叫做什么吗?又当娼妓又立牌坊。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不会让沐凌轩有任何机会向她施舍,哪怕是死。 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方才妄想让沐凌轩帮忙救左承风。 顾君惜说完,眼底透出冷意,她双手缠上拉紧沐凌轩的手。 这么做不是要借沐凌轩往上爬,而是要拉着沐凌轩一起往下坠。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沐凌轩在感觉到自己身体在一点点往下坠时,就察觉到了顾君惜的意图。 他故作冷静的脸终于露出异样,心中立即闪过恐慌害怕,在整个身体快要被顾君惜拉得坠下时,及时松开了还拽住顾君惜的手。 也是在沐凌轩松手的那一刹那,顾君惜眼中掀起嘲讽,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在关键时候,你永远会抛弃我。以前是为了顾君堂,现在是为了你自己。 “不是的……”沐凌轩下意识喃喃,想要反驳,才感觉自己的手早就空了。 顾君惜的身体还在往下坠。 为了证明自己,他应该跟着一起跳下去。 可……沐凌轩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感觉身后有人加入战斗,跟紫衣那群人交手起来。接着他感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他面前直直跳了下去,朝着悬崖下的顾君惜而去。 他义无反顾,运用轻功将自己往下坠落的速度加快,试图去拉顾君惜。 瞧见这一幕,沐凌轩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这已经是第二个为了顾君惜不惧死亡的人。 沐凌轩无法接受,像是有鬼在追似的爬了起来,站在悬崖边上,双手不由攥起拳头。 眼见先掉下的顾君惜跟后追下去的沐凌夜都不见了踪影,沐凌轩越发不服。 他明明是想要将顾君惜拉上来的,怎么就让她掉了下去。 凭什么,凭什么,沐凌夜跟左承风能做得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沐凌轩的脚步往前挪动一步,挪动两步,等到第三步时,被人从身后用力拉了一把,将他从悬崖边彻底拽了回来。 “轩王殿下,危险!” 是他的死士。 沐凌轩回头看了眼关心他的死士,眼底迸发出比方才更加不甘、愤怒的情绪。 若是不是这死士拦着他,他已经随着顾君惜一起跳下去了。 为何拦着他。 “不用管本王。”沐凌轩甩开那死士的手。 那死士违抗命令地叫来同伴,不顾沐凌轩意愿地紧拉着沐凌轩不放:“轩王殿下,您不能拿您性命开玩笑。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掉下悬崖与您无关。” 那边与紫衣的战斗因为玄影带人加入,局面已经开始一面倒,现在正是抽身离开的好时候。 恰好这时,又有一位死士凑近:“轩王殿下,贵妃娘娘已经知道您的行踪,现在急召您回府!” 沐凌轩听到是丽贵妃找他,表情有些动容,可是看起来依旧想要坚持:“本王不回府,惜惜掉入悬崖了,本王要去找惜惜,这种时候本王怎么能抛弃她?” 语音落下,此时即便有两名死士强拽着他,沐凌轩也不愿意放弃。他像是突然就疯了,不管不顾往悬崖边上闯。 像是心中发誓,追随顾君惜而去。 三名死士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用特殊手段,一记手刀打在沐凌轩脖子上,强制将沐凌轩带离。 第314章 绝处缝生,证明他的爱不值一提 紫衣见沐凌轩被人带离,也不恋战,她打出一记暗器,抽身扔下一众下手飞身离开。 有人想继续追,被玄影制止:“别追,救殿下要紧!” 玄影是看着沐凌夜紧跟着顾君惜跳下悬崖的,当时他想阻止都来不及,此时即使他早已经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将紫衣这些人扫灭干净,才能腾出手想沐凌夜的事情。 紫衣一走,剩下的这些蝶血盟余孽简直不堪一击,玄影根本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 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下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崖底,玄影中心泛起绝望。 从此处坠下,他真不知道顾君惜跟沐凌夜会变成什么样,这个时候是不是还活着。 可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寻找。 毕竟有万柔的前车之鉴,当时万柔不会武功从悬崖上坠下去,都只是失忆,还能安然活着,没道理沐凌夜比万柔差。 “传信给慕容公子,告知这边情况。其他人原地搜索,就算是把这里挖出一个洞,也要找到殿下!” 其实玄影更想说活要见人,死人见尸。可是这样就太不吉利了,他不想说。 “是!”所有人纷纷应声,以悬崖顶为中心,朝着四处寻找而去。 沐凌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此时已经回到轩王府,躺在了他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房间内是他所熟悉奢侈精美的布置。 他恍惚了下,然后大喊一声坐了起来:“顾君惜,本王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然而,他的呐喊跟宣誓才落下,身边就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冰水,朝着头顶给他淋了下去。 沐凌轩神色一收,侧头就看到丽贵妃坐在太妃椅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正阴侧侧地看着他。 沐凌轩迷糊的大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出声喊道:“母妃。”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妃呢,本宫还以为你心中只有那顾君惜。”丽贵妃眼中有着讥讽,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行了,高热也退了,那就好好养着,本宫也该回宫了。” 丽贵妃起身要走,沐凌轩看到房间门口守着的几名死士。 这场景是何等的熟悉,沐凌轩明白,自己这是又被丽贵妃给看管起来了。 前面他都不敢违逆丽贵妃,就算心中不满,也只敢借酒消愁。可是现在,顾君惜身死未知,他怎么能被困在府中。 “母妃,儿臣不能休息,惜惜掉下悬崖,儿臣一定要找到她。” 丽贵妃已经转身快要走到房间门口,她方才跟沐凌轩对话虽然语气冷,可还能保持该有的端庄冷静,此时她一听到沐凌轩的话,就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当下满脸怒容地扭过头。 “找,掉下悬崖底,连骨头渣都没有了,你要如何找?找到一具尸体你要来何用?” “太子也掉下悬崖了,你去,太子的死你还脱得清楚关系吗?到时扣你一个谋害太子之罪,你是让你父皇保你是不保?” “真是蠢到家了,这种时候避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来不及,你偏要往前凑。” “在太子离世爆出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用顾君惜的死,换你一个上位的机会,她死得其所。” 丽贵妃一口气说完,就不再理会沐凌轩,直直扬长而去。 她像是已经将自己能教都已经教给沐凌轩,至于沐凌轩能不能体会消化,那都已经是沐凌轩的事,与她无关。 丽贵妃走了,房间门也再次关上。 沐凌轩看着偌大的房间,想着丽贵妃的话有些茫然。 顾君惜死了,连骨头渣也不剩了。 那是他的错吗? 是他害死了顾君惜吗? 没有,他不想的,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明明只是想将顾君惜占为己有,然后跟顾君惜好好过日子。 沐凌轩伸出自己的手掌,使劲盯着,这只手掌宽大有力,他曾经握住过顾君惜的手,可是他放开了。 都是这只手的错。 它需要得到惩罚。 沐凌轩环顾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可用的利器。大概是丽贵妃已经料到沐凌轩醒来会做蠢事,已经提前将利器收走。 “来人啊,拿匕首来!” 沐凌轩朝外屋大喊,没有人理会。他掀被下床,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 他走过去将茶盏敲碎,不怕受伤地拿起最大一片瓷片,朝着自己的手掌割了下去。瓷片刺下,鲜血如注,瞬间将整只手染红。 沐凌轩似不知道痛似的,仍旧不停,继续割着。 是屋外守着的侍卫听到响声,怕沐凌轩出意外,才无召闯了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吓得不轻,连上前去拉沐凌轩,却反手被沐凌轩打倒在地。 为了制止沐凌轩,一连进了五六个侍卫,可沐凌轩像是彻底疯了,将这侍卫全都打倒在了地上。一得到空隙,就继续用瓷片割自己的手掌。 最后没有办法,为了防止沐凌轩自残,只能将屋内所有的瓷器都收走了。为了抵抗,惩罚自己,沐凌轩只能用绝食来应对。 当然这是后话。 “您这是何必呢,您在乎顾大姐,顾大小姐根本已经不在乎你。顾大小姐根本没有心!” 轩王府为数不多,知道顾君惜跟沐凌夜掉入悬崖的星驰,站在床边看着一下子变得极为憔悴的自家王爷偷偷抹了眼泪。 他也觉得顾君惜死了也好,因为顾君惜,他们家王爷犯下多少错误了。 他还是喜欢以前对顾君惜不屑一顾的王爷。 悬崖底是一条不停奔向远方的河,所以不幸中的万幸,顾君惜掉下来,根本没有事,只是受了点伤,她遭到河水冲击被冲向了岸。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顾君惜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起来,朝四处张望,在岸边试图寻找左承风的身影。 昨晚她先掉下来,所以根本不知道,沐凌夜也紧跟着她跳了下来。 她在岸边找了半日也没有发现左承风的身影,通过河水顺流方向,顾君惜得出两种结论。 左承风若是没有像她一样,被河水冲到了岸边,那就一定被河水冲向了下游。 岸边没有找到,那她就只有去下游找左承风。 左承风是因为她掉下的悬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寻找左承风。 在俞城那次,是因为有百姓需要救治,所以她没有办法,不得不将寻找左承风的任务交给别人,但这一次不同。 “左承风……你一定不能有事!” 顾君惜柱着用木棍做成的临时拐杖撑着身体,如同祈祷般地抿紧了唇。 脑中反复回闪的,是左承风用身体为盾,心甘情愿替她掉下悬崖时的决绝! 第315章 她是他们的克星 顾君惜发现她所跌落的地方是一处小山谷,她沿着河岸走了许久,终于走出小山谷,也是在走出山谷的那一刹那,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个老猎户所救。 猎户家单独住在山上,除了老猎户自己,还有他的妻子。都是两位极好说话,心地善良的老人。 从他们嘴里,顾君惜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两日,这两日都是两位老人在照顾她。 可能也是紫罗草过了药效的原因,顾君惜脑袋终于不再有晕沉的感觉。 “姑娘,喝药!”老猎户的妻子,林家婶子给顾君惜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草药。 顾君惜光闻味道就能分辨出,这药是治疗外伤的。 顾君惜喝过之后,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跟林家婶子打听。 “大婶,你可知道从山谷里流出来的那条河,最后会流向何处。这几日附近有没有听说,有陌生男人出入?或者说,有没有看到有陌生男人被人从河里救起。” “姑娘,瞧你着急的模样,那男人是你的同伴,或者情郎。”林家婶是个十分健谈的性子,见顾君惜问话,忍不住打趣。 顾君惜表情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却给了肯定答案:“不是情郎,但的确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林家婶子从顾君惜的眼中读懂了那份复杂的情绪,她一辈子只经历过老猎户一个男人,不明白除了情郎以外,对别的男人产生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还是愿意帮忙地点了点头。 “姑娘,这条河最终要流向好几个地方呢,老婆子我住在山上,倒是没听说有谁从河里救出过男人,不过我可以让你林叔去打听打听!” “谢谢你,林婶。”顾君惜由衷感谢,觉得自己还是幸运多过不幸,毕竟随意晕倒在大山路上,都能碰到这么善良的夫妻。 太子府。 沐凌夜跟顾君惜掉入悬崖这么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除了着急外,慕容渊也有些镇不住场子。 黄老将军几次上门索要黄绮琳,都被慕容渊找借口挡了回去。 可这次,黄老将军似乎闻到了什么风声,不止自己上门,还带了自己曾经的部下跟以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堵在了太子府门口。 这次吵着的不是要黄绮琳,而是要见沐凌夜。 沐凌夜失踪的消息暂时绝对不能传出去,盛帝本就不待见沐凌夜,若是知道沐凌夜生死不明,说不定会趁机夺去太子封号。 慕容渊想的是能拖一日是一日,若是万一真拖不下去再想办法。 慕容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粟俪趴在桌子上吃葡萄,瞧见慕容渊那模样,不耐烦地将葡萄皮扔在桌子上。 “这有什么好纠结,就把那黄绮琳还给那黄老将军好了。反正她也被折磨得够呛了,这样总比太子跟顾君惜失踪,下落不明一事暴露的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可慕容渊就是心中不舒服:“这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这怕什么,送她离开之前,我再去给她点教训好了。”粟俪抬起头,一瞬间来了兴趣。 黄绮琳已经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了将近五日,这几日她不但要忍受手指被砍后的伤痛,还要忍受每日只能喝一碗粥的折磨。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顾君惜找不回来,死在烂在外面,这样她还有一丝希望能够取代顾君惜。 黄绮琳忍着肚子里的饥饿,匍匐在地上,这时头顶传来响声,身着大红正装作太子妃打扮的粟俪走了进来。 黄绮琳看到粟俪脸的那一刻吓了一跳:“顾君惜,你回来了?” “本太子妃当然回来了,否则站在你面前的,难道还能是鬼吗。”粟俪笑着走近,蹲下身二话不说,抓住黄绮琳的头发,强迫黄绮琳抬起头。 然后一只白色肉虫就从她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像是见到美食般的爬到了黄绮琳脸上,只要是那只肉虫爬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大片暗红的伤疤。 “啊!”黄绮琳痛疼的不停发出尖叫,粟俪都不为所动,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等那只肉虫身上的颜色彻底变为红色,这只肉虫才像是吃饱了般懒洋洋爬回粟俪的袖子里。 黄绮琳也停止了尖叫,奄奄一息地趴躺在地上。 粟俪却没有因此而放过黄绮琳,她从身后等候的婢女手中接过一早就准备好的铜镜,立在黄绮琳的面前。 铜镜中照出来的黄绮琳,满脸暗红色的伤疤看起来十分吓人,估计只要是个人,恐怕都无法接受自己颜容顷刻间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啊啊!” 黄绮琳发出比之前更惨烈的叫声,最后两眼一翻,自己将自己吓晕了过去。 看着昏死过去的黄绮琳,粟俪没有一点同情,反而格格地笑了起来,起身将铜镜交还给身后的婢女,走出了牢房。 “行了,可以将人送走了,我保证经过方才的刺激惊吓,这姓黄也不敢兴风作浪。如果承受力再差一点,说不定会疯。” 粟俪双手抱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渊。 慕容渊是全程看着粟俪对付黄绮琳的,方才那样残忍的手段,跟眼前笑容纯真的少女实在不符。 慕容渊更加确认,自己曾经对粟俪的评价——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恶魔。 “你究竟是什么人?”慕容渊一把拽住粟俪的手,觉得粟俪背后绝对藏着许多秘密。 粟俪轻笑了一下:“我是什么人,慕容公子难道不清楚?当然是宁远侯新找回来的小女儿,太子妃的双胞胎妹妹。” “慕容公子就别磨蹭了,还是赶紧将这黄小姐送回黄府,再晚黄老将军怕就要真打上门来了。” 粟俪说完不再理会慕容渊,直接离开牢房。 慕容渊盯了粟俪许久,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慕容渊的动作极快,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堵在太子府门前的黄老将军,就已经收到黄绮琳已经回府的消息。 黄老将军回到府中,一见到面目全非的黄绮琳吓了一跳,连忙请来太医,太医诊治过后也没有办法将黄绮琳的脸恢复原貌。 黄绮琳人也变得语无伦次,神经变得不正常起来。 黄老将军知道这件事跟太子府脱不开关系,想要进宫去告御状。 可黄绮琳一听说黄老将军要去找沐凌夜跟顾君惜的麻烦,就更疯了,甚至在发疯中咬了黄老将军一口。 为了安抚黄绮琳,也是为了黄绮琳好,黄老将军最后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带着黄绮琳再次回了老家乡下。 如果可以,黄老将军希望黄绮琳根本没有从乡下回来过,这都是自作孽。 当然,这也怪黄老将军自己,毕竟黄绮琳所作所为,都有黄老将军的支持。 还是他对黄绮琳太过溺爱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自黄老将军赶回府后,守在太子府门前的人就自动散了。 顾元柏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也打听到顾黎川自从进了太子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316章 究竟谁才是新郎 顾元柏亲自上门,索要顾黎川。 才解决一个麻烦,又来一个麻烦。 慕容渊简直焦头烂额,可没有理由再继续关着顾黎川不放。 面对黄绮琳粟俪能重拳出击,可对付顾黎川,粟俪就表现得消极,不愿意露面。最后慕容渊只能请来了宁含霜。 宁含霜已经知道顾君惜出事,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派人找顾君惜跟沐凌夜,配合着慕容渊掩护顾君惜与沐凌夜失踪一事。 因为挂念着顾君惜,短短几天,宁含霜看起来消瘦了一圈。她在慕容渊的请求下,踏进了关押顾黎川的那间屋子。 房间门终于被打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顾黎川当下立即站起身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母亲!” 顾黎川很是意外宁含霜出现在这里,随即想到顾君惜失踪,又很快想明白过来,主动迎上去问道。 “母亲,惜惜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倒是告诉我啊?我是您的长子,惜惜的长兄,真出什么事,我可以帮忙。您到底是妇道人家,有些事情不方便处理。” 被关的这几日,顾黎川一直借机打听,成亲当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太子府下人,嘴一直都很严,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没有任何收获。 宁含霜一双冷漠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顾黎川,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早已经死心。 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达到了多高的成就,这个大儿子似乎都看不起她。 妇道人家又如何,她照样成为了大盛第一个女侯爷。 若是没有必要,宁含霜是真的不想跟顾黎川说半句话。 可为了顾君惜,她只能平复心情,没有接顾黎川的话道:“惜惜一切都好,你若是还当我是你母亲,惜惜是你妹妹。就把粟俪代替惜惜的事忘了。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顾元柏。” “母亲,为何要瞒着父亲。我承认父亲是有些私心。可惜惜也是父亲的女儿啊。”顾黎川不解,还想要争取。 真是油盐不进。 宁含霜狠狠瞪向顾黎川,干脆一句也没有再说,直接出了房间。 “侯爷,如何了?”宁含霜一出房间,等在房间门口的慕容渊就跟着追问。 宁含霜面容冷峻地道:“继续关着,在惜惜没有找回来之前,绝不能放他出来。至于顾元柏那边,由我来应对。” 宁含霜愿意对付顾元柏,那再好不过,慕容渊表示感谢地朝宁含霜行了个礼。 宁含霜跟慕容渊说完,目光就落在一侧,正垂眸摆弄自己衣袖的粟俪。一见到粟俪,宁含霜整颗心都化了,这也不由让她想到了不知生死的顾君惜。 宁含霜不由伸手温柔抚摸粟俪脸庞:“瘦了,这些日子让你顶替你姐姐在太子府生活辛苦你了。你姐姐若是知道你这次这么懂事,她一定很开心。母亲真高兴,你们姐妹能互帮互助。” 真姐妹就是不同,不管平日里怎么拌嘴、吵闹。等到真正有事的时候,还能一致对外。 不像是当初的顾君堂。 粟俪望着宁含霜饱经风霜的脸,再触及宁含霜眼中的慈爱,粟俪鼻头忍不住一酸。随即想到什么,她又拂开宁含霜贴着她脸颊的手,笑嘻嘻地道。 “母亲,您想多了。我才不会跟顾君惜互帮互助,这次我就是单纯觉得好玩。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害顾君惜一把哦!” 粟俪说完跑开,这句话真假掺半,只是宁含霜不肯相信,也没有多想,只当粟俪是害羞了。 宁含霜在太子府大厅里见到了等待要人的顾元柏,顾元柏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到终于来人抬起来头,可当发现来人是宁含霜时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状态,笑着起身:“霜儿!” “啪”宁含霜二话不说,抬手给了走近的顾元柏一巴掌。 顾元柏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他捂着脸愣愣地看着宁含霜:“你这是何意?” 宁含霜抬头挺胸,用睥睨的目光斜视着顾元柏。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侯小字闺名。顾黎川不止是你的儿子,他身上也流着本侯的血。本侯有事,需要用他几日,哪里容得你在这里狂吠。再胡搅蛮缠,本侯对你不客气。自己头顶冒绿不知的蠢货!” 宁含霜说完,再不理会顾元柏扬长而去。留顾元柏一个人在厅内待了许久,才愣愣地离开。 出了太子府的门,顾元柏还有些恍惚。恍惚间他发现,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宁含霜似乎已经回来了,再也不是任由他拿捏的妇人,凤凰折断的羽翼又重新长了回来。 那他曾经亏欠她的,她会不会一一再讨回来呢。 顾元柏想着,就有些心慌,也顾不得再找顾黎川,跌跌撞撞回了府。在看到殷勤给他倒茶,送上点心的赵殊儿时眯起了眼。 不由回想宁含霜所说的那句,他头顶已经冒绿。 瞧着赵殊儿最近脸色是好了许多,皮肤白里透着红。乌黑的头发梳成最时兴的模样。 他明明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进过赵殊儿院里,为何赵殊儿给他的感觉,反而像是比有男人滋润过的更加舒坦。 京城这边,因为有粟俪跟宁含霜,局面暂时稳住。 山中猎户家中,顾君惜也终于从猎户林大爷口中得到了消息。 林大爷得了顾君惜请求一刻也不敢拖延,走访了附近几座村子,还真打听出有人从河里救上来了人。 “那救人的,是艾家村的刘屠户家的小女儿,这小女儿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嫁人。这把人救上来之后,就闹着要人娶她。” “关键刘屠户家有四个儿子,都对这唯一的妹妹极为宠爱。那被救上的小伙子不愿意,这四个儿子就拿刀架人脖子上逼着娶。” “听说明天就要办酒席。姑娘,这若是你情郞,你可要赶紧过去阻止,否则这夫君啊,就成为别人的了。” 林大爷咕隆咕隆喝下一整碗茶水,才感觉自己快要冒烟的嗓子有所好转。 他一连跑了好几个村,打听到消息,又急匆匆赶回来,的确累坏了。 顾君惜这会已经能下床,她听了林大爷的话,下意识以为被逼婚的就是左承风。 她无法想象左承风被逼婚是何等模样,虽然左承风的遭遇有些可怜。可知道左承风还活着,提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落了下去。 顾君惜发自真心的感谢:“林大爷,谢谢您帮忙打听,就是可能明天还得麻烦您,带我去一趟刘屠户家。” “好咧,就是姑娘,你想顺利将人带走,怕是有些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林大爷有些担忧,也看不上刘屠户一家的作派。 怎么,救了人家,就要强买强卖啊。还有没有法理。 何况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勉强嫁了,日后也不会好好过日子。 第317章 男人的那点小心思 刘屠户家,与此同时,也在进行一场对话,这对话的主人正是沐凌夜跟左承风。 只是躺着的人是沐凌夜,而坐着的人是左承风。 左承风满眼忧愁,一张脸都快要成为苦瓜:“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你牺牲。” 沐凌夜一双漆黑的眼眸无辜地看着左承风,十分仗义地道:“若是可以,我也可以为你牺牲,但是人家一眼看中的就是你,我无能为力。等离开村子,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 “补尝?你能补尝什么,到时我真娶那刘姑娘,清白都不在了,还如何面对惜惜,你就是故意的。”左承风一听这话炸毛,站起来烦躁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 他跟沐凌夜也是几日前被刘家姑娘从河里救起来的,醒来的第一时间,听到刘家姑娘一次救了两个人,他理所当然以为救的另一个人是顾君惜,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沐凌夜。 当看到沐凌夜第一眼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好不容易成亲出了意外,他有机会跟顾君惜好好相处,没想到沐凌夜阴魂不散,又冒了出来。 他原本想丢下沐凌夜跑掉,可沐凌夜身受重伤,下不了床,他又于心不忍。 正想着如何出了这口恶气,就听说刘家姑娘正因为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发愁。他二话不说,就推荐了沐凌夜。 刘家姑娘瞧着沐凌夜那张俊美的脸,原本也是满意的,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过了一晚,刘家姑娘就改变了主意,改为要嫁给他。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沐凌夜面对左承风的指责十分淡定,抬头看着头顶:“顾君惜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清白还是不清白,都跟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这话左承风就不乐意了,冷哼了一声:“谁说的,只要功夫花的深,铁杵磨成针。你跟惜惜还没有拜堂成亲,我还有机会。” 左承风说完,愁着明天怎么应付拜堂的离开了房间。 左承风离开没有多久,刘家姑娘就端着草药进了沐凌夜的房间。 刘家姑娘五官倒是清秀,就是没有注意保养,看起来有些黑胖。她将药碗递给沐凌夜后,就有些痴痴地盯着沐凌夜的脸。 “沐公子,你长得真好。其实我还是中意你。要不明天我还是嫁给你!” “咳咳。”沐凌夜差点将喝下去的药汁给喷出来,在刘家姑娘拿着帕子,体贴的要给他擦拭嘴角的时候,他偏头躲开了。 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波澜不惊,面上还带着几分惋惜。 “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也要想报答姑娘,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副身体,有今日没明日,能活多久还不一定,怎么好连累姑娘。” “可左承风就不同了,他身强力壮,肯定能陪姑娘一辈子。” “是呢,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选择改嫁给左公子。”刘姑娘听了沐凌夜的话,遗憾的点头。 当初她能那么痛快的选择改嫁给左承风,也是听了沐凌夜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 美男在前,不能嫁。她也很心累。 不过转眼想到左承风长得也不差,心中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刘姑娘拿起了沐凌夜喝完的空药碗,起身出了房间:“沐公子好好休息,明天虽然要忙着成亲,但还是会给你熬药的。争取让你的身体早日有所好转!” “谢谢刘姑娘了,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算是吃再多的药,也好不了!”沐凌夜神情落寞。 刘姑娘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到半夜时分,刘家的人都尽数进入梦乡,躺在床上一直因为身上有伤动弹的不得沐凌夜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离开了刘家。 离开之后,他一路拄着拐杖,顺着河流一路寻找而上。 也因此,跟一清早就出发去寻找左承风的顾君惜迎面碰上。 顾君惜在这个地方看到左承风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原本张口想叫殿下,想到林老爷子还在身侧就改了口:“沐公子!” “惜惜。”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惊喜,以至于沐凌夜忘记了要在顾君惜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也忘记了自己的自卑。 他因为走了将近大半夜,而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为了确认顾君惜还活着,他伸出一只手贴在了顾君惜脸庞上。 顾君惜的脸是真的很小,都还不够他一巴掌。 是温热的,顾君惜是真实的还活着。 沐凌夜嘴角上扬露出笑容:“我终于找到你了。” 沐凌夜的笑,让顾君惜感到恍惚,这一刻她像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沐凌夜对自己浓烈的感情。 可此时不是论讨这些的时候,而且有过以前的经验,顾君惜的骄傲已经不再允许自己先泄露自己的感情。 为了让自己清醒,顾君惜甚至在心中强行告诉了自己一遍。她与沐凌夜现在就是同盟关系。 成亲当日喜轿被换,她都还不知道现在京中情况。她与沐凌夜的同盟关系,是否还能继续维持。 “沐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君惜顺势将沐凌夜的手从脸颊上拿下来,顺手扣在沐凌夜脉搏上。 失血过多,气血不足,早衰之相。 顾君惜越给沐凌夜把脉,就越心惊。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沐凌夜怎么就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她甚至觉得,沐凌夜现在还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顾君惜终是忍不住先问出口:“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沐凌夜垂眸盯着正一脸担心的顾君惜抿了抿唇,丝毫不提一夜灭掉蝶血盟的惊险,轻飘飘地道。 “没什么,就是识破了黄绮琳的阴谋,将她关了起来。让粟俪暂时冒充你。除了府里头的人跟你母亲极少数人外,没有人知道你失踪的消息。” 避重就轻,沐凌夜先给顾君惜一颗定心丸。 漂泊在外,自然会担心回去之后,一切都变了。沐凌夜若是想,其实他可以很贴心。 顾君惜眨了眨眼。 “闺女,这是找到你的同伴,不去艾家村了?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去婚礼都要开始了。不过,这如果就是你要找的同伴,这刘家的喜宴怕是也不能如期举行了。” 林老爷子见顾君惜与沐凌夜相认,说了许久的话,忍不住好言出声提醒。 心想着,若是眼前的沐凌夜就是要找到的人,艾家村不去了,那就早些回去。 河边的风怪冷的,他还不如回家陪老婆子。 顾君惜经林老爷子提醒,才想起这件正事,不由看向沐凌夜,等待沐凌夜的回答。 沐凌夜眸色微动,抿了下唇掩盖住那抹心虚,表面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我的确从艾家村刘屠户家一路逃离而来!” 林老爷子一听沐凌夜所说,当下得出结论,幸灾乐祸地率先转身:“回去了,回去了,看来刘屠户家的新郎跑路了。这刘家闺女又嫁不出去了。” 第318章 狗男人,凭什么他要放弃 沐凌夜跟林老爷子的话听着都没有毛病,可顾君惜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微眨了下眼睛,还是确定地问出声:“沐公子,你在刘屠户家有没有见到左承风?他当时跟我一起掉下的悬崖。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还是听到顾君惜问出左承风的名字,沐凌夜垂着的手指微动了下。 他不跟顾君惜直视地瞥着河面,声音沙哑地选择了有利自己的问题来回答。 “当时我赶到悬崖边,恰好看到你坠崖。我想拉你上来。” 这话等同于,我紧跟你而来。 这是认识以来大概沐凌夜对顾君惜说过最亲昵的话。 顾君惜心脏微微剧烈跳动一下,平静的心湖像是突然投下一枚石子。 就在她抿了抿唇,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沐凌夜虚弱得一连咳嗽数声。 “闺女,看来你这同伴伤得不比你轻,我们还是快些带他回去!”林大爷扶住沐凌夜,心善地说道。 顾君惜闻言,只能将左承风的事先放在一边,从另一侧扶住沐凌夜。 可惜,他们还没有走出多远,就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沐公子,站住,我终于追上你了。” 左承风气喘吁吁,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出现在了顾君惜以及沐凌夜的面前。 左承风是半夜起来如厕,发现沐凌夜悄悄离开,然后果断跟上来的。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之所以答应跟刘姑娘成亲,还是因为担心沐凌夜的身体。害怕没有刘姑娘一家的帮衬,断了草药,沐凌夜会一命呜呼。 结果转眼间,躺在床上跟他说动弹不得的人,半夜起身走得飞快。 狗太子! 左承风顺了气,正想好好控诉沐凌夜一番。目光不经意转到顾君惜身上时,顿时眼前一亮。 “惜惜,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还想接下来要如何找你,没想到你就出现了!” “好巧,我也是!”顾君惜的肩膀任由左承风攀扯着,满脸微笑地看着左承风。 此时再次见到左承风,瞧见他还能跑能跳,她真的很高兴。 只是,左承风的话让她心起了疑惑,她追问地看向沐凌夜:“承风,你为何说追上了沐公子,你们是一起的吗?” 沐公子、承风,两种截然不同的称呼,似乎代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沐凌夜幽深的眸子更加幽深了些,他抬手将左承风的手从顾君惜胳膊上给扯了下来。 不等左承风拒绝,将自己全身重量压负到左承风身上,腹黑的抢在左承风面前回答。 “我们掉下悬崖后是碰到过,但这不重要。” 左承风眨了眨眼,心想什么叫做碰到过。明明一起在刘屠户家待了几日。 可他转眼就想明白了沐凌夜的用意。瞧方才顾君惜与沐凌夜离开的方向,就不是要去找自己。 看来沐凌夜是特意向顾君惜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狗太子,半夜扔下他自己逃了,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昨晚说话刺激到了他,所以想要断绝一切他与惜惜相处的机会。 误导惜惜,怕就是想要放任他在刘屠户家,与刘姑娘成亲,彻底丧失竞争能力。 左承风不是个傻的,相反他脑子很好用。否则之前也不会一直打压顾空皓。他不过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沐凌夜玩阴的,但他不能当着顾君惜的面拆穿沐凌夜,那样岂不是证明沐凌夜很在乎顾君惜。 他凭什么要帮情敌! 左承风不知道为什么沐凌夜为何要在顾君惜面前收敛自己的感情,可他还能是感觉到顾君惜与沐凌夜之间的别扭。 这样正好,他才有机会趁机而入。 成亲了如何,感情不到位,还是可以和离的。 此刻的左承风看得很开,经过一番认真思索之后,选择不拆穿沐凌夜,点头对顾君惜道。 “对,我们是短暂碰到过,但这些都不重要。惜惜,还好你没有事,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 左承风说完强行挣脱沐凌夜的禁锢,拉起顾君惜的手。 顾君惜看了沐凌夜一眼,将自己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一行人,还是先回到了林大爷家。 屋外院子里,顾君惜不在,左承风跟沐凌夜对峙。 “离孤的太子妃远一点!” “凭什么,你跟惜惜现在又没有互通心意,别当我看不明白。虽然你是太子,还玩阴的,但我不怕你!”左承风呲着牙勇敢为爱奋斗。 他之前是想放弃祝福,可是在经历过顾君惜被换亲,经历过在死亡边缘徘徊。他又改变了心意。 他退出了,沐凌夜却保护不了顾君惜,所以他想一直在顾君惜身边保护她,哪怕最后顾君惜依旧还是不选他,留下给沐凌夜添堵也不错。 面对左承风的厚颜无耻,沐凌夜默默无言。 毕竟还能怎么样,杀又不能杀了,甩又甩不掉。 屋门口,顾君惜静静站着,看着两道背对她而站的身影。 林婶子端着饭菜过来,顺着顾君惜视线看了一眼,忍不住好奇。 “闺女,这两位到底哪位是你的情郎?看着都不错!” 顾君惜的思绪被林大婶拉了回来,她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都不是!” “是吗?可我看着,他们两位对你都有意思。”林婶子认真地说道。 没想到林婶子会这么笃定,可顾君惜依旧还是摇了摇头:“那肯定是您看错了,我知道,其中一位可能对我没有意思。” “是吗?有没有意思不是用嘴巴说,而是用心感受的。有的人天生就不善表达,或许这也跟他的经历有关也不一定。行了闺女,先用饭!” 林婶子对顾君惜的话表示怀疑,稍微一想,就猜到其中肯定是产生了误会。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东西是看得比较透彻。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顾君惜心中早感觉矛盾的那个点,有了豁然开朗的迹象。 是夜,还在梦中,就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杀气。 顾君惜刚睁开眼,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接着对上了一双清亮幽黑的眼睛。 “别说话,别害怕,有刺客。”沐凌言简意赅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快抚平顾君惜心中不安。 她眨了眨眼,表示知道。 见顾君惜回应,沐凌夜很快收回捂住顾君惜嘴的手,目光不经意下瞥,就瞥到顾君惜敞开的领口,里面春光大泄。 沐凌夜眼幽深了下,很快将视线移开,却难掩他微红的耳尖:“你……整理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话落,沐凌夜果然走到房间门口,推开一点门缝看着外面。 这时,他的眼眸早已经由幽深变得犀利深沉。 第319章 他是她的夫君,为自己找的安息之所 顾君惜也在沐凌夜转身的瞬间彻底清醒,她早已经不是什么也不懂的闺中小姐。 知道这种危机时刻,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害羞,沉寂在小女儿神态中的时候。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拢好衣服,翻身下床,来到沐凌夜身后。 顺着门缝看去,就见数十个穿着黑衣的刺客已经将小院包围,为首的人手中拿着火把,神情肃杀。 顾君惜担忧地想起,还睡在隔壁的林大爷跟林婶子以及左承风:”太子殿下,我先去找林婶子还有左承风他们!” 顾君惜说完,就要越过沐凌夜出门,没想到刚一动作,就被沐凌夜一把重新拉回身后。 “你好好躲着,我去。” 沐凌夜说完,不给顾君惜任何拒绝的机会,已经出了房门。 等到了外面,沐凌夜看着满院子刺客,再回头看了眼虚掩着的门,竟然没有如他说的那般去隔壁通知林婶子他们跟左承风,反而身形一闪,利用轻功往院子外掠去。 像是突然发现危险,急于蹿逃的模样。 院子里的刺客,在发现逃跑的沐凌夜时对视一眼,转身毫不拖泥带水,领着全部人追了出去。 沐凌夜这是为了众人的安危,主动现身引开了刺客。 刺客一见到沐凌夜,像是蚂蚁见到了食物,显然是冲着沐凌夜而来。 顾君惜担心沐凌夜凭一己之力引开这么多的刺客,会遇到危险,但也明白这种时候,她不能婆婆妈妈,再拖后腿。 她一直按捺住心绪,等所有人离开院子后,才走出房间往林婶子以及左承风房间里跑去。 然而,她刚走出房间,隔壁两间房门就同时打开了。 左承风握着木棍,林大爷拿着弓箭身后跟着林大婶走了出来。 他们应该也是早就发现了刺客,等刺客走后,才敢从房间里走出来。 顾君惜心中焦虑,一股不好的预感一直在弥漫。 她看了眼紧张的林大爷,以及害怕的林婶子,不废话地对左承风道:“承风,麻烦你先带林大爷跟林婶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有躲藏起来,我先去找沐公子。” 林大爷夫妻救了她,她要保证林大爷夫妻的安全。 左承风看着要走的顾君惜,伸手住她的胳膊,不赞同地说道:“那么多的刺客,你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还有可能搭上你的性命。” “可他是我的夫君,就算有危险,搭上性命我也要去!” 顾君惜眼神坚定的将左承风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拽了下来,轻笑着摇了摇头。 左承风想说,连堂都没有拜,这算是什么夫君。 但看到顾君惜转身绝决离去的背影时,这些话他就无法再说出口。 沐凌夜为了顾君惜,能选择独自一人犯险引开所有刺客,其实对顾君惜的爱一直都不比自己少。 只是沐凌夜习惯,将情绪收敛在心中罢了。 而顾君惜也能为沐凌夜心甘情愿犯险,不管他选择放弃,还是坚持,其实最后能赢得顾君惜心的可能性都十分渺茫。 左承风有些颓废,他苦涩地张了张唇,回过身来认真的林大爷跟林婶子道:“大爷、婶子快跟我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黑夜里,男人即使轻功再厉害,还是被数十名黑衣刺客给围在了中间。 这数十名黑衣刺客在看清楚男人的脸,认定男人身份后,就不再留任何情面手段狠辣的出手。 每一招都是死手,每一招都是杀招。 沐凌夜到底旧伤未愈,面对这般凶猛攻势的确有些招架不住。 他身前中了一剑,身后中了一剑,强撑着用剑抵住地面。抬头目光凌利,眼尾泛着猩红,从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要怪就怪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为首的刺客冷酷无情地说道,侧头看向站在他身后,战斗力还在的数十名属下:“上面有令,尽可能一个不留,分出一小队回去,清除后患。” 为首的刺客之前,之所以将所有刺客带上,是为了保险起见。这会眼见沐凌夜快要丧失所有战斗能力,理所当然认为拿下沐凌夜已经十拿九稳。 那么当然就要尽善尽美地完成任务。 沐凌夜的体力已经用尽,他似乎已经想要放弃,可当听到这些刺客要返回林家小院屠杀顾君惜时,那已经干涸的身体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 他在那些刺客即将转身时突然暴发,身体如同旋转的陀螺一样蹦射出去。用身体拦住去路。 接下来他主动出招,每一招都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 一轮战斗下来,刺客这边的人数在迅速减员,而沐凌夜已经浑身是血,快要变成一个血人。可他依旧还坚挺地站着。 这些刺客都是被秘密培养出来的死士,他们也是刀枪火海中一路杀过来,见过无数穷凶极恶之人,可像沐凌夜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都说怂得怕横的,横得怕不是要命的,这些刺客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面对他们要除去的对象时感觉到了害怕退缩。 刺客们谁都不敢再主动向前对沐凌夜发起进攻,他们像是在狩猎野兽一般,转着圈暂时将沐凌夜包围起来。 试探着,等待沐凌夜露出疲态,破绽就立即上前给予最致的一击。 可他们的战术显然已经被沐凌夜识破,他似乎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这样耗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倒下。 所以他狠起来,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已经再次发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当顾君惜离开林家小院赶到时,看到的是一地鲜血以及满地死尸,如此惨烈的现场,想难想象还有幸存者。 顾君惜的心蓦地往下沉,十分害怕在这些尸体里面看到那具她所熟悉的身影,好在将所有尸体都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沐凌夜。 顾君惜松了一口的同时,不敢有半点耽搁,寻着血迹一路找过去。 月光下,她先看到的是被鲜血染红的河水,然后才是漂浮在河面上的人。 “太子殿下!沐凌夜!” 顾君惜呐喊着,漂浮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顾君惜顾不得夜晚河水冰凉,也顾不得河水是深是浅,朝着河水里跑了过去。 沐凌夜双眼紧闭着,面容安详,像是已经十分纵容的赴死,这片河水就是他为自己找的安息之地。 第320章 人死如灯灭,将他从皇家除名 顾君惜终于碰到沐凌夜的手指,入手比河水冰凉,再看不断从沐凌夜身上流出的血水,她整颗心已经沉入谷底。 “沐凌夜,你醒一醒,能不能听到我在说话?” 沐凌夜任由顾君惜如何叫喊,都没有反应。 顾君惜感觉到了绝望。 一个人只能在身心完全放松,或者死去的状态下,才能如同浮木一样在水中漂浮着。 她很难想象,全身是伤,血流不止的沐凌夜现在是心身放松状态。 可除去心身放松,那只有死亡这一条了。 “沐凌夜,沐凌夜,我在叫你,你听到了没有?” “你不能死,我们没有还没正式成亲,我还没有正式嫁给你。我们之前商议好的事情你都还没有兑现,你就是个骗子!你要是死了,我就算是追到地府,也要将你揪起来。” 越来越多的恐惧感包围着顾君惜,顾君惜忍不住情绪越来越激动。 这种时候她根本忘记了要隐藏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感情。 那泪水更是不受控制不断流下,有几滴滴洒在沐凌夜脸颊上。 河水是凉的,泪水却是滚烫的,两种极端同时出现在沐凌夜的身上。 沐凌夜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下,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顾君惜哭花的脸。 沐凌夜见过许多次顾君惜狼狈的模样,但是哭,还是第一次。 他那平静如同死水,从容赴死的脸庞出现动容、心疼。 他嘴唇忍不住动了动,声音沙哑不确定的开口:“你……是在为我哭吗?” 河水哗啦中突然有声音响起,打断顾君惜悲伤的情绪。 她如同出现幻听,愣了好一会儿,才敢看向沐凌夜,顿时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顾君惜立即脸上笑容,激动出声:“太子殿下,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 那个死字要出口时,顾君惜突然感觉晦气,把它生生又憋了回去。 亲眼目睹情绪如此反复变化的顾君惜,有些话其实不需要再听到答案,就已经一清二楚。 沐凌夜从地狱挣扎着回来,这种敏感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忘记要去自卑,心疼占据了一切,主导着他。 他希望顾君惜能开心,心绪平复。 沐凌夜盯着顾君惜的脸,忍不住温柔安抚。 “本来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是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吵,我就忍不住醒了。” 这笑话有点冷,顾君惜实在笑不出来。 尤其看到沐凌夜不断往外流血,像是一个被戳烂的血包,还不知道这副破碎的身体又受了多少伤。 伤口浸水,痛疼加倍,也会加剧血流的速度。 沐凌夜拖着受伤的身体第一时间不返回小院找她,而是选择躺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必然是已经心存死志! 再继续待在河水里,实在不是理智的行为。 顾君惜抿紧唇,暂时强迫自己收敛起情绪,从后托起沐凌夜:“我先带你上去!” “嗯!”沐凌夜没有拒绝,难得配合。 月光下,浑身泡在血水中的男人,被女人一路托着从河中央浮上了岸。 女人的头发早在之前着急下河时被河水打湿,此时那乌黑的头发就贴在脸上,衬着一张绝美的脸,越发白嫩,像是幽暗中盛开的迷人小花,给濒死中的人活下去的希望。 皇宫。 丽贵妃收到从宫外传递来的紧急信件,打开看完之后,她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犹豫片刻,她将看完的信件在火苗之上点燃,扔进了火盆当中,随之穿上黑色斗篷离开皇宫,直奔顾府。 刺杀沐凌夜的那些杀手正是丽贵妃所派。 从沐凌轩处得知沐凌夜跟顾君惜双双跌落下悬崖,丽贵妃除了让人看好沐凌轩,避免沐凌轩再惹出事端,同时也一直派人在寻找沐凌夜与顾君惜。 为的就是抢在玄影之前找到沐凌夜的下落,若是死了当然一切好办,若是沐凌夜还活着,就彻底除去永绝后患。 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这般废物,竟全军覆灭。 这不由让她改变了主意,主动来找顾元柏帮忙。 毕竟顾元柏是顾君惜的父亲,也曾是她最忠实的心腹。 顾府书房,丽贵妃将头上的宽大帽子取下,露出一张艳丽漂亮的脸。 顾元柏表面看起来尊敬,实则并不走心:“不知丽贵妃深夜到访,有何吩咐?” 顾元柏与丽贵妃的结盟,早在顾君堂出事,丽贵妃决定放弃顾君堂时,就已经有了裂痕。 现在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关系,也不过是因为顾君堂还在轩王府,且肚子里还怀着不是沐凌轩孩子的孩子。 破了的裂痕想要修补,肯定需要花费一番工夫。 丽贵妃没有时候修护,此时情况紧急,她也不在意顾元柏的虚情假装,直接表明来意。 “本宫的确有事,需要顾大人的配合帮忙。顾大人,本宫承诺你,若是轩王成为太子,本宫会将你的女儿升为太子良媛,想办法还她自由。” 良媛位份不算高,可也是小小侍妾身份能比。 顾元柏对顾君堂早已经失望,顾君堂能不能自由他其实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顾君堂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以后会不会在沐凌轩心中取得一席之位。 顾元柏闻言狡猾的先不表态,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娘娘不如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臣去做。若是臣能办到,臣绝不推辞。” 打交道数十年,丽贵妃早已经对顾元柏的性格了如指掌,此时她一听就知道顾元柏在打什么主意。 暗骂一声老狐狸,丽贵妃还是将那日沐凌夜跟顾君惜掉下悬崖一事,以及自己的猜测打算说了出来。 “沐凌夜跟顾君惜生死不知,现在太子府那位太子妃,应该是顾大人的二女儿。” “本宫需要顾大人让你的二女儿彻底顶替大女儿的身份,明日一早就进宫,向皇上禀明沐凌夜已经身死一事。彻底坐实沐凌夜死亡,就算沐凌夜他日有命回来,也永远不能再恢复真实身份!” 想要将一位成年的皇子彻底抹去,确实如同痴人说梦。 可沐凌夜情况不一样。 无支持的母家,被盛帝视为耻辱。 这事一出,盛帝绝对会松一口气,不会过分追究沐凌夜死因。 或许他日沐凌夜回来,还会帮忙掩遮沐凌夜还活着这一事实。 毕竟人死如灯灭,沐凌夜死了,那些曾经因为打了败仗,被燕国逼着用自己儿子为质换取和平的耻辱就会烟消云散。 第321章 顾君堂的父亲究竟是谁 顾元柏听了丽贵妃的话微微有些诧异,随后那些如同打结,凝滞了的思绪开始通畅。 他就说,为何粟俪会突然失踪不见,为何宁含霜会将顾黎川留在身边。 看来宁含霜所做的这一切,也是在为沐凌夜跟顾君惜遮掩。 顾君惜死不死,他无所谓,若是趁机夺了沐凌夜的太子身份,将沐凌夜定性为死人,那对沐凌轩来说绝对有利。 沐凌轩能上位,那顾君堂肚子里的孩子,这步棋就能迅速盘活,无须再等待时机。 虽然他跟丽贵妃已经离心,但从严格义意上来讲,他们早已经绑在一条船上。 沐凌轩登上高位,他就会再次飞黄腾达,站到更高位置。 顾元柏稍稍一想理清楚思路,答应下来:“这件事微臣替娘娘做了,还希望娘娘在皇上身边做好内应!” 丽贵妃见顾元柏终于答应松了口气,毕竟她是宫妃,大晚上的不能出来太久。 她最后叮嘱说道:“这是自然,本宫到时肯定一切配合。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本宫就怕那沐凌夜命大又突然回来,所以本宫希望顾大人今晚就去找顾二小姐!” 顾元柏点了点头,亲自将丽贵妃送出府门。 他自然不会告诉丽贵妃,他在粟俪面前一直都在维持好人形象,而坏人,自有人做。 顾元柏抬头看了眼挂在天上的皎洁月光,返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谁也没有带提着一盏灯笼往府门外走去。 他刚路过花园的十字路口,就见一道黑色身影从他眼前快速晃过。 而那道黑色身影所出来的方向,正是赵殊儿院子的方向。 “谁?”顾元柏出声喊道。 他刚想要追上去,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顾元柏皱眉回头,对上的就是顾空皓那张能气死人的脸。 顾空皓早已经不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好三儿。 顾元柏无法再给顾空皓好脸色,拉着一张脸质问:“你拉我做什么?” “那你跑什么,我刚刚看到一只野猫跑过去了,父亲你看到了吗?”顾空皓嬉皮笑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顾空皓最近一直有事没事,总喜欢在面前晃荡,顾元柏清楚若是被顾空皓缠上,他今日出门可能就悬了。 而且经顾空皓这么一说,顾元柏也有些怀疑,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方才一眨眼从面前过去的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只眼野猫。 如此一来,顾元柏再开口时,就一心只想打发走顾空皓的指了指那黑影掠过的方向。 “那野猫应该从那边跑了,一天到晚别总是招猫溜狗,也给自己找点正事做。毕竟你断的只是手指,不是脑袋。” 痛点被当作可以教训的短处,被这么轻易指出来,顾空皓无法接受的眼角一抽。 可转念想到,他当时手指尽断,这对他一向关怀备至的父亲,连一句问话都没有时,眸底就闪过怨念。 他父亲一向都是这么虚伪至极, 顾空皓干脆破罐子破摔,站在原地不答话地抖着腿,盯着顾元柏。 反正他才不忙,刚刚也不是真的追什么野猫,拉住顾元柏纯粹是不想让顾元柏赶在顾君惜行动前,撞破赵殊儿偷野男人一事。 他可是在严格执行,顾君惜交代的任务。 顾元柏是想等顾空皓离开之后,再出府,然而他等了半天顾空皓都没动弹,他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顾空皓不要脸地说道:“我正在等着父亲给我指派正事。” 面对顾空皓如此无耻的行为,顾元柏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再跟顾空皓耗下去,明显时间已经来不及。 顾元柏自认倒霉,搬出以前对待顾空皓时的和颜悦色:“为父现在没有事情需要你做,等改日为父想起来再找你。现在这么晚了,你可以先回去睡觉了。” 顾空皓视线落在顾元柏脚上穿着的靴子,以及手上提着的灯笼上,看出顾元柏这是准备出门。他早已经盯顾元柏盯出经验,直觉今日的顾元柏很不正常。 顾空皓神色一转,打了哈欠,不再纠缠:“好像真的有些困了,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父亲,您若是有正事,一定记得吩咐我啊!” “好。”顾元柏答应,一路目送顾空皓打着哈欠走远,他才换上一脸阴鸷的表情,提着灯笼继续往府门口走去。 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变成了今晚最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只是顾元柏没有发现,在他出了府门之后,顾空皓就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空皓一直十分小心,亲眼看着顾元柏入了写着青宅的府中,这青宅正是青岩子所住的宅子。 顾空皓想要跟进去,发现府门守卫森严,他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 这种情况下,顾空皓只好选择继续蹲守在青宅府门口。 顾元柏入了青宅,在大厅里等了没有久,就等来了青岩子。 只是顾元柏觉得今晚的青岩子很不一样,像是才外出回来,面对他时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防备。而且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黑色,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顾元柏眯眼盯着青岩子的衣服仔细思索,想要记起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这时青岩子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正道:“顾兄这么晚过来,想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老夫商谈!” “嗯,的确有重要的事。不知青岩子大师,有没有办法将那逆女召唤出来。”顾元柏将视线从青岩子身上移开。顺便捡起一根在青岩子身上发现的长发调侃:“真没有想到青岩子大师竟还这般风流!” 青岩子看着那一根头发,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又有些压抑不住的暗爽。 他轻飘飘地从顾元柏手中,将那根头发拿了过来,轻轻一吹,吹落在地上。 “女人嘛,就那么一回事,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跟她有过一段之后,就总黏乎的想要沾上来。要怪也怪家里的男人喂不饱她。” 顾元柏没有想到青岩子白发白须,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竟玩得这般花,相好还是有夫之妇。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能暗怪那妇人的夫君没有本事。 顾元柏佩服地点了点头,随即将丽贵妃找他之事如数告诉了青岩子。 “青岩子大师,看来粟俪对你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敬畏。她竟阳奉阴违帮助沐凌夜跟顾君惜。” 顾元柏对粟俪满眼恶意,根本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以过来的人身份说道。 “我都说了,对粟俪不能太放松,她毕竟是宁含霜的女儿。又跟顾君惜同胎十月,岂会是善类。” 青岩子原本对粟俪背着自己假扮顾君惜一事,已经有了不满,此时听了顾元柏的话,那点不满更是升华到了极致。 他满眼阴鸷,自信满满摸了摸胡须:“顾兄,你尽管放心,粟俪她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件事你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得到青岩子肯定的答案,顾元柏总算满意,他抱了抱拳,踏着月色离开:“那就等着青岩子大师的好消息!” 第322章 身不由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顾空皓在青宅府外等了许久,原本已经有了困意,在看到顾元柏从府里出来的那瞬间,立即清醒,又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只是没有想到,回去的途中,没有跟出来时那般顺利。 他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敲了闷棍。 “顾兄,看来你的警惕性也不行!离了心的儿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要不然老夫帮你解决他!” 青岩子像看废物一样,扫了眼倒地的顾空皓,转而看向返身折回的顾元柏。 顾元柏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最废物的儿子在跟踪自己。 他看向顾空皓的目光根本没有任何亲情,冷漠得像是对待陌生人。 只是他思索了一番后,并没有接受青岩子的提议,完全是站在利益的角度出发。 “留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发生命案。这小子最近和顾寒星走得极近,若是突然失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行,反正是你儿子。”青岩子没有意见,重新戴上帷帽,走了跟顾元柏不同的方向,去往太子府。 青岩子走后,顾元柏也没有什么留恋的转身离开,任由顾空皓躺在夜晚的寒风中。可也是顾元柏这一念之差,给了以后顾君惜扳倒青岩子的契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太子府。 顾君惜跟沐凌夜一直没有消息,虽然已经是深夜,可粟俪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宁。 她左右翻转,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左脸颊有痣的地方下那处皮肤突然蠕动,一只小小的虫子钻了出来,它像是得到指令一般,一路往上,爬进了粟俪的耳朵里。 在虫子爬进耳朵的瞬间,粟俪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控制,蓦地睁开了双眼。 她麻木的起身穿好衣服,又麻木的出了房间。 这些日子,粟俪虽然是顶替顾君惜的身份入住的太子府,但她没有真正住在属于沐凌夜与顾君惜的新房里。 除了可能是因为沐凌夜希望自己的新房只想让顾君惜住之外,粟俪自己本身也不想插足到沐凌夜与顾君惜中间。 她时刻注意着分寸。 粟俪木麻的太子府中穿梭,她虽然表情看起来空洞,可行动极为正常,能够灵活地躲避府中来回巡逻的护卫。 只是即使如此,还是被慕容渊发现了。 一直没有沐凌夜跟顾君惜的消息,慕容渊压力也很大,尤其他注意到,随着时间推移,粟俪情绪越发不佳,起伏反复像是随时都要爆炸。 粟俪现在假扮着顾君惜,在顾君惜还没有回来之前,肯定不能出事,所以他对粟俪一直格外关注。 今晚他也是睡不着,无意间逛到粟俪院子外,恰好就看到粟俪一路躲开护卫往府门口而去。 不能让粟俪就这么走了,也不能让粟俪曝露府里的情况。慕容渊在粟俪越出府墙,落地时,拦在了粟俪面前。 “顾二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若是今晚有非办不可的事,也可以吩咐我,我十分乐意效劳!” 慕容渊狐狸眼中带着假笑,试探性的说道。 粟俪明明看着慕容渊,可双眼却无神没有聚焦,就像眼前真正看着慕容渊的人,根不是自己。 慕容渊说完话许久,都没有等来粟俪的回答,他感觉到了粟俪的异常,忍不住在粟俪面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粟俪的注意力。 然而,他才刚动作,粟俪却是突然触发了机关,没有任何预兆的朝他率先动手。 慕容渊闪身躲过,害怕自己会伤着粟俪,只是一味防备没有进攻,可粟俪出招的方式却越来越犀利,慕容渊很快有些招架不住。 他一个撤身,倒仰再次避开粟俪的进攻:“顾二小姐,没想到你武功竟这般高强,之前不是说好,你要帮忙冒充太子妃吗,这是突然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粟俪面对慕容渊的劝说,一直双唇紧闭没有回应,最后一只飞虫从她袖子里飞出,进入到慕容渊鼻腔,然而从慕容渊耳朵里飞了出来。 慕容渊立即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没了知觉。 粟俪面无表情来到买慕容渊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慕容渊,就像是冷酷无情的杀手。就在她手成刀状,要对慕容渊下毒手时。她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双手捂住脑袋,最后逃离这里。 粟俪一路来到偏僻河边。 河边上,一袭黑色斗笠的青岩子正静静站着,他手里拿着一个翡翠的玉箫,正无声吹奏。 粟俪直接来到青岩子面前跪下,也是在她跪下的瞬间,脸上的麻木褪去,那只小小的虫子也从她的耳朵中爬出来,又诡异般的爬回脸颊皮肤之下。 “啊……师父!” 在虫子回归的瞬间,粟俪像是自己的思想终于回归,她痛苦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打滚,哀嚎又可怜地看向青岩子。 青岩子冷漠地看着粟俪,无情的继续吹着玉箫。 他越吹,粟俪仿佛就越痛,在地上打滚的频率也就越快。 逐渐因为疼痛,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师父,求求您,别吹了,徒儿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青岩子仍旧没有因粟俪的求情,而放过粟俪,那吹奏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止。 这时候的粟俪躺在地上,已经像是一条快要濒死的鱼,脸颊苍白两眼翻白,白到仿若透明的额头布满汗水。 青岩子收起玉箫,蹲下身,挑起粟俪仿若出气多,进气少的脸。 “粟俪,为师从小将你养大,你有几斤几两,是什么性子,为师岂会心里没数?你就是为师手里的一颗棋子,妄想挣扎,那就只有棋消人亡,可明白?” 粟俪双眼痛出心理性的泪水,她双唇因为疼痛颤抖,久久回答出一句话:“徒儿知道了,徒儿会听师父的话,往后有任何事都跟师父报备。” “这就乖了。”青岩子满意了,拍了拍粟俪的脸吩咐:“明日一早进宫,将沐凌夜身死一事禀报给皇上,具体如何做你听清楚了……若是再有任何差池,为师一定不会轻饶你!” 青岩子走了,河水吹过,只有粟俪还躺在地上,她盯着青岩子离开的方向,早已经没有了脆弱害怕,有的只是怨毒以及仇恨。 她就像是一只藏在阴暗里的毒蛇,随时都在找着时机,准备将青岩子一口吞下。 翌日。 慕容渊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他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那一幕,下意识翻身而起摸了摸鼻子。 “醒了。睡得可够死的!” 在慕容渊还没有理清楚所有思绪时,就蓦地在他房间中听到了一道女声。 慕容渊一惊,朝着声源处看去,就见盛装打扮的粟俪从椅子上站了起身,走到了床前。 第323章 从未想过得到救赎 慕容渊本能地感觉眼前的粟俪很不正常,再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慕容渊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有些急切地问:“粟俪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 粟俪闻言眼中闪过黯然,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而且她的事,也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妄想得到救赎,只会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 粟俪唇边划过若有似无的讥讽,再抬起头已经是烂漫天真的笑容,俏皮中带着顽劣。 “你这脑袋可真能想,我可是刚刚回到宁远侯府的二小姐,现在还是太子妃。我能有什么难处。昨晚我就是单纯的觉得无聊,逗你玩呢,被吓到了!” 粟俪嘻嘻的笑起来,背着手转了个圈。 “陪你们玩了这么久冒牌太子妃的游戏,也时候该结束了。沐凌夜掉下悬崖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八成已经尸骨无存,这么大的事一直瞒下去也不是个事,我这就进宫,向皇上禀明实情。先走咯!” 粟俪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往房间门口走去。 “你站住!”慕容渊当然不能让粟俪去,他跟着起身,然而才站起来,又狠狠摔回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慕容渊意识到自己这是中毒了。 粟俪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响声,回头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随后她又到关押顾黎川的房间中,将顾黎川放了出来。 “粟俪,你要放我离开?那惜惜可找到了?”顾黎川的消息还停留在顾君惜被换走阶段,闭塞的并不知道沐凌夜也失踪了。 粟俪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顾君惜找到了,但又跟沐凌夜一起掉下悬崖了,现在生死不知。趁着现在没有人空理你,快走。我也要忙了!” “有什么事要忙?”顾黎川不理解,心中也因为顾君惜的遭遇而感到痛心。 粟俪不隐瞒,将她要进宫禀报沐凌夜死亡一事说了出来。 顾黎川大为震惊,当场愣在原地,立即认为粟俪这样做极为不妥,这样岂不是要害顾君惜与沐凌夜于不利之地。 可他张了张唇,还是没有阻止粟俪离开。 因为他知道,顾元柏一直都站在沐凌轩那边,沐凌夜没了,沐凌轩若是成为太子,来日登基为帝,他们顾家势必能够重新得势,再站高峰。 粟俪一路往前,眼角余光瞥到一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顾黎川眼中出现失望。 看,有些事情,她努力也不能达到预期。 所以不是她不愿意当个好人,而一切都是命。 粟俪嘲讽地又看了眼,慕容渊房间的方向。 除了粟俪这边之外,顾空皓也醒了过来。 顾空皓显然没有慕容渊那么幸运,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躺在大街之上,身侧围着的,全是将他当猴看的路人。 顾空皓摸了摸疼痛的脖子,回想起昨晚昏睡之前的事。 想到顾元柏的鬼鬼祟祟,想到被人打了闷棍,顾空皓猜测,自己的跟踪必是被顾元柏发现了。 暗骂一声晦气,这时他的脑袋还算灵活,第一时间想到去宁远侯府,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宁含霜。 “母亲,我觉得顾元柏一定又想兴风作浪,我也想去找惜惜,将这件事告诉她,这不是惜惜刚成亲,我联系不上她。” 顾空皓站在宁含霜面前,一副讨好模样。 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惹得宁含霜不快。 顾空皓除了想求得顾君惜原谅之外,也积极争取想要获得宁含霜的原谅。 尤其是在得知赵殊儿在外面有野男人之后,他就发现别人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母亲好。 只是他在正视以前自己的离谱行为之后,面对宁含霜时就容易产生羞耻感。 宁含霜听完顾空皓所说,敏锐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顾元柏必然是已经知道顾君惜与沐凌夜失踪一事,又想要搞事情。 像顾元柏这种阴险虚伪的小人,就应该早日取了他的性命。 宁含霜对顾元柏动了杀意,可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对付顾元柏的时候,还是赶去太子府跟慕容渊商量对策要紧。 “顾空皓,这个件事我知道了,你去顾府继续盯着顾元柏。如果再发现有任何异常记得再来报信!”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顾空皓却听出了认可的味道。 顾空皓当即一喜,继续讨好地看着宁含霜:“母亲,您的意思是说,我给你传递的这个消息有用?” “嗯!”宁含霜点头。 顾空皓如同得到鼓励,一刻也不敢耽搁,兴匆匆地往大厅门口走,就想回去继续帮忙盯着顾元柏。 他走到一半,突然又想到其他事情返身折回:“母亲,您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若是我提供了没有用的消息,你就批评惩罚我!” 宁含霜表情立即一僵。 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严格对待顾空皓,她是没有办法再做到。 顾空皓看到宁含霜的沉默,就明白自己这个要求提得有些过分。 母亲能像今日一样,愿意让他上门,见他,其实就已经很让他开心,怎么能得寸进尺。 “算了母亲,就当刚刚那话我没有说过。”顾空皓改口。 宁含霜嗯了一声,目送顾空皓离开,原本想叮嘱一句万事小心,可最终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宁含霜赶到太子府时,慕容渊依旧还是中毒状态,是请来了肃亲王后,才给慕容渊解了毒。 “慕容公子,你这毒是何人所下?”宁含霜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慕容渊开口询问。 通过肃亲王诊脉解毒,发现慕容渊中的毒十分刁钻,无论是江湖朝廷,都闻所未闻。 好在肃亲王医术不凡,是素心先生的弟子,才能这么快将毒解了。 慕容渊望着宁含霜关切的脸庞,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下毒之人是粟俪。 粟俪选择进宫揭露沐凌夜失踪死亡一事,就是站在了顾君惜的对立面。 身为母亲,已经经历过一次,与儿子的决裂,这次是女儿,相当于将曾经发生的事再重演一遍,这让宁含霜如何承受。 可为了大局着想,又不得不说。 “侯爷,给我下毒的人是二小姐,她现在已经进宫面圣,正式禀告阿夜失踪身死一事,我们得想办法拦住她。” “皇上一直都不喜欢阿夜,巴不得抹去阿夜这个污点,到时候他肯定会顺水推舟,对外宣布阿夜已经死亡,到时候阿夜再回来就晚了。” “这一切都是顾元柏的阴谋!”宁含霜的心揪了一下,立即将顾元柏半夜去青宅的事联系在一起。 青岩子跟顾元柏是一伙的,宁含霜一直都知道,毕竟青岩子一开始就是以顾君堂师父的身份出现在京城。 第324章 所有发展都被料中 宁含霜心中已经下了结论,顾君惜之前的顾虑为真。 粟俪她这个小女儿的确与顾元柏有勾结,恐怕连突然回归,都是顾元柏手安排一早布下的局。 宁含霜这是差点猜到真相,又与真相擦肩而过。 经历这么多,宁含霜虽然痛心小女儿的离心,可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感情困住,被夫君打压困于心魔的妇人。 她很快冷静下来,有了应对之策 “肃亲王,你与我一起进宫拦截粟俪。慕容公子,麻烦你亲自出一趟城,再去寻一寻惜惜跟太子殿下。” 眼下顾元柏已经知道一切,就算成功拦下粟俪,也只能拦下一时半会,所以想要破局,当务之急还是真的顾君惜与沐凌夜回归。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慕容渊跟肃亲王都没有意见,各自行动起来。 皇宫。 盛帝今日原本要闭关问道,丽贵妃想着粟俪今日要进宫报丧,所以找了个理由将盛帝留在了自己宫殿之中。 粟俪进宫求见时,盛帝正枕在丽贵妃的腿上,丽贵妃双手轻柔的给盛帝揉着太阳穴。 盛帝一听说粟俪求见,厌屋及乌,下意识皱起眉心拒绝:“她不陪着太子在府里禁足,跑到宫里来做什么,不见,让她回去。” “皇上,太子禁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太子妃突然进宫,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呢,要不还是见一见。”丽贵妃语句轻柔地劝说。 盛帝还是不愿,但到底没有抵住丽贵妃的轻言细语,勉强答应下来。 “那就让她进来!” 粟俪一进到宫殿当中,就给盛帝跪了下去:“父皇,臣媳求您救救太子殿下。” 盛帝闻言眉头一挑,没有多想,就以为是沐凌夜身体又不好了,不过都到了顾君惜进宫求见的地步,怕是已经病入膏肓。 自从沐凌夜回到盛国,他等这一日已经许久。 盛帝脸上没有任何焦虑,有的只是极力克制的喜悦,以及冷漠:“生了病就找太医,朕又不是太医,你求朕有何用。” 粟俪摇了摇头,按照青岩子所教说道:“父皇,太子殿下不是生病,而是遭遇刺客,坠下悬崖,不知所踪已经十日有余,臣媳怕太子殿下已经凶多吉少。臣媳还请父皇再加派些人手一同去寻。” “你说什么?”粟俪带来的消息太过突然,盛帝惊得站了起来。 丽贵妃也随着盛帝站了起来,悲伤地用帕子抹眼泪:“皇上,一定是蝶血盟余孽报复。太子殿下才会遭遇不幸。” 短短一晚,丽贵妃已经为沐凌夜的死亡找了合理交代,或许从一开始丽贵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盛帝听到丽贵妃所说,眸色微动,在原地来回几个踱步后站定,目光犀利地盯向还跪着粟俪。 “太子是为民除害,清剿蝶血盟而死,没有堕我皇室威名,为了替太子报仇,现所有衙门全力清剿蝶血盟余孽。太子妃,起来。太子离世,朕知道你很难过,但接下来太子的丧事,还需要你主持,你可明白?” 盛帝的话语中,只有三分关心,剩下的七分全是威胁。 事情的发展,被丽贵妃与顾元柏预判了个十成十,盛帝得知沐凌夜失踪之后,果然从没有想过再派人寻找沐凌夜,而是想要尽快落定沐凌夜已经死亡。 粟俪敛着眉眼,对盛帝的话没有任何意见,安静地退了出去。 盛帝看着粟俪的背影,疑惑地皱起眉头:“今日的顾君惜跟往日很不一样。” 丽贵妃扶住盛帝,帮忙找借口地说道:“可能是太子突然离世,给太子妃的打击太大了。毕竟人都要学会长大,太子离世,太子妃自然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 这话的潜台词,是说顾君惜现实,在没有了沐凌夜这个自认为的靠山之后,自然就学会了乖巧听话。 盛帝想了想,觉得丽贵妃说得有道理,就不再深究。 他跟随着粟俪的脚步,也离开丽贵妃的宫殿,立即着人安排肃清蝶血盟余孽,以及给沐凌夜准备立衣冠冢等事宜。 盛帝也想着要尽快敲定,最好当天晚上就将沐凌夜的灵堂立起来,后日就安排下葬。 粟俪出宫时,宁含霜跟肃亲王才进宫。宁含霜见到迎面走来的粟俪,才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母亲,您来了。只是您的动作有点慢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粟俪对上宁含霜,眨着眼睛,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宁含霜看着粟俪的笑容,想到因为粟俪而变得处境更加艰难的顾君惜,以及沐凌夜就手痒。 可这里到底是皇宫,若是拆穿粟俪的身份,粟俪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这可是杀头之罪。 顾元柏就是因为吃定了一个母亲于心不忍的心理,才会将粟俪推出来。 宁含霜闭了闭眼,朝粟俪扬起的手掌忍了忍,最后还是放下来,改为拉住粟俪的手往宫门口走去。 也因此宁含霜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 手被宁含霜牵着,行走在金碧辉煌又处处透着冷血的皇宫当中,粟俪眨了眨眼,那颗冰冷的心有了融化的迹象。 而且这样的感觉,也让她觉得新奇,长这么大,不管是冰霜还是烈火,她都是独自穿行,被人这般呵护着好像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真叫人迷恋。 可她真的可以迷恋吗?粟俪手指摸向自己左侧脸颊上的泪痣,迷茫的双眼立即变得清明。 出了宫门,她将自己的手从宁含霜的手中抽了出来,几步走远,倒退着对宁含霜道:“母亲,游戏还没有结束。父皇还要我回太子府主持太子殿下的葬礼,女儿就不陪你回宁远侯了。” “现在怎么办?”目送粟俪上了太子府的马车,肃亲王神情严肃。 宁含霜也感觉头痛,吐出一口积压在心里的浊气:“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葬礼结束前,将太子和惜惜找回来,这样才有翻盘的可能!” “可是真的能翻盘吗?”到了这个时候,连肃亲王都开始有些怀疑。毕竟顾君惜与沐凌夜消失的时间实在太久。 时间越长,就证明生还的机会越小。 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即使崖底是河流,可也有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何况当时沐凌夜还是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摔下的悬崖。 肃亲王的担忧宁含霜何尝不明白,可她就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向。她坚定地道:“我相信惜惜!” 一路走来,就是因为相信顾君惜,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所以这一次宁含霜愿意再相信顾君惜还是能成功破局。 第325章 口中呼吸被夺 三只高频信号发射器工作的瞬间,地下核武研究所内的霍樊等人立刻侦测到了那三股异常的电磁信号。 秦天颔点头,转身看向一脸懵逼状的唐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为了慎重起见,他们把狮子的上半身和右前腿、左后腿用绳子固定在车的外装骨架上。要不然,郝俊的手术还没结束时,狮子万一麻劲儿过去疼醒了,可能会乱咬乱抓的。 尽管对方承认了身份,但土神和火神并没有敢轻易确定,毕竟楚云端这个身份关系重大,万一这楚二龙是冒充楚云端呢这种可能并非没有。 是的,和魏国的校事府不同,吴国的校事府最早时的主要任务就是满足孙权的特殊爱好,负责偷看大臣们往来的公私信件。 不过以他的吊脾气,当然不是能安分的主,在起事造反失败后,原本的家业也就残破了。 刀芒落在地上,掀起一蓬巨大的烟尘,烟尘中,一只手掌突然出现,带着骇人风声印在了洪诗的背上。 还别说,自己还真是挺担心的,周森这么一说,林下帆不得不把目光放到那两个互掐的人身上,他们打闹着,却无比的自然,林下帆承认,自己有一些眼红,他知道楚霖与叶蓁蓁之间是有感情的,哥哥和妹妹之间的那种。 眼下,甫曼显然是不会给楚云端考虑的时间了。甫曼带着一批高手,立即加入了七绝宗阵营中。 远远的,在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树冠上,此时正有一只细微的红点瞄准着这队巡逻士兵所在的位置。 斯托洛贝里刚要点头同意,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敲响,有海军士兵禀报说有重要的电话,离大门最近的道伯曼便出去了,其他人继续商量行动细节。 发现前齐高官的秦军自然是在登岸对这些人进行看守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报告了子婴。 还好王婉林跟今晚的值班队长认识,此人是一名熊战士叫做东泰。 不仅如此,他的腰带更是蕴含着强悍的力量,看材质乃是玄铁炼制而成。 基本上差点把这棵树拦腰炸断,那树妖姥姥惨叫一声,从嘴里喷出了绿色的血液。 牧马人是硬派越野车,悬挂系统特别的硬,杨昊又没有减速,直接就冲进了崎岖的山路,那酸爽就别提了。 子婴去王南越之时已经初现老态的嬴政,此刻看上去已经更是有些苍老——虽然嬴政此时尚且不足五十岁。 吴岩岂能让铁皮犀逃跑,立即追在后面,同时大刀法宝往铁皮犀的腿上砍去,只是砍了三下,急速奔跑的铁皮犀猛地一个俯冲,整个身体冲倒在了不远的地上,溅起了一阵的沙土。 那名修士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空中逐渐飞近的妖禽,随着妖禽的飞近,吴岩发现这头妖禽竟然是四级的妖兽鲸头鹳。这种妖兽不仅体型大,力气也是非常大,腹部那巨爪就是普通的防御法器也抵挡不了几下。 步千怀瞳孔放大,只感觉一股风吹柳条一般的柔飘了过来,不过这柔和之中却带着两股锋锐的劲道刺向自己。 在灵族长老疑惑的目光下,叶帝将极品灵丹给灵妙母亲吃了下去。 “不是你锁的门吗”厉染再次向人头确认道,那表情完全说明了他根本不相信人头所说的话。 “轰隆隆……”老九从天而降,脚下故意用力,使得坚硬的甲板都震动不已,顶尖的黄金质地甲板,硬生生的被老九踩出来两个深窝,这让的敌方甲板上的士兵,纷纷亮枪对准了老九。 蛇妖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时,祁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楼了。 光线四散连接于八株灵树之中,下一刻却见这八株灵树突然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那浓郁的灵气更是猛的爆发。 “哈哈……”老九突然之间大笑了起来,笑的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一样,他看着玉生香,这一瞬间,似乎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偷袭铁矿的时候可是干脆利落,这个时候又想起你是名门正派来了 之后两人也分工明确,地坑之中也有些树木,捡拾了一些散落枝条,搭起了篝火。 “这可是能与天神结交的大好机会,怎么不是好事”雷贾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的痛心模样,一头一脸雪白的须发,根根都在委屈。 虽说网友是鱼的记忆,可每次等柳若白有点起色的时候,把这些事拿出去遛一遛,总能恶心到他。 沈周抬手搂住了欧阳云照的肩膀,虽然后者有些不喜,但还是忍住没有躲开,毕竟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丫鬟婆子们点了火折子,纷纷去角落四周开始找易燃的草木开始点火。 到场地一看,大门口拉了一堆鲜亮的横幅,路边都是立牌跟标语。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李莉现在是真不敢相信陆一鸣,就这两天要知道,这段时间,高总就像是失踪一样。 拳击馆三楼贵宾区域,李儒原本打算亲自带南倾和牧稚玩的,但两人表示他们要自由发挥。 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黎嘉妍一路走来,好久没有大展身手了,早就技痒。 十几个明星以及王主任看着刚刚喧嚣无比,现在空旷安静的操场,看着毫不犹豫离去的上千学生双眸瞪大。 男人一个箭步出现在沈鸿面前,碗口大的拳头夹杂着音爆的嗡鸣声直冲沈鸿面门。沈鸿侧身避过,凌烈的全服等刮擦这沈鸿的脸。 第326章 狗太子,真阴险 沐凌夜睫毛抖动了下,像是再给在跟左承风挑衅。 仿佛在说,我就算是占便宜,你又能将我怎么样。 狗太子,真阴险。 左承风的拳头落在沐凌夜脸颊上方,只差一掌的距离。 可他到底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无法做到对沐凌夜真正下手。 并且他们以薛神医、洛云天搞封建迷信为由,把洛云天送给唐家人的礼物、薛神医和洛云天的行李,也全都收缴走了。 姬焱的喉结滚动了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吞咽了回去,眸子顺着白焰身后的车窗向外望去,目光忽然有些迷离。 大v们没有一个闲着的,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吸引来的热度不够多。 他靠近我的时候,他身上腐烂的味道越发的浓重了,晕得我想吐。 远方竟然被无穷无尽的黑气遮蔽,因此只能看到近千里的距离,日月都黯淡无光,发出惨青色的光彩。 乔明月真的很讨厌为了祁景云争风吃醋的自己,她已经想好了,将温凌云换回来之后,她独自前往云贵边境,去找兄长。 危险之下,李定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紧跟着在心中发问。 而这种雪蚕普天之下也只有央宗卓玛一人能培育出,所以她也被称为红云鬼母,身形简直似鬼魅一般。 乔明月忙收回目光,干干巴巴的给自己寻找一个理由,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因为念儿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龙天一路闪闪躲躲的来到感知到剑的位置,龙天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没有人,走了进去,一股强烈的光芒闪到龙天的眼睛。 宁香寒用手指抓着床边,她用过的魔法让她的手指僵硬和发青。那是真的吗我差点死在梦里吗她滚到一边,倒在潮湿的床单上,卢米呜呜地叫着,轻抚她手腕上的手镯。 御医们也不敢多问,只是专心的给他检查身子,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妖狐的三条尾巴都在攻击钟离幽,没有多余的可挡去匕首,妖狐只能撤回尾巴,朝一边躲去。 哔哩哔哩广告极少,那点广告费,杯水车薪。细数各个部门,只有游戏开发部门可以看到点盈利前景。 李包谷这才叫崔润山背李保国,她一步不离地跟着,“崔润山,你要是敢对保国咋样,我就叫你去劳动改造!”她恶狠狠地威胁。 “阿嚏”,李弯月摸摸鼻子。老话说,打喷嚏是有人念叨,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念叨她。 这边钟离幽正皱眉思索着,而刚刚离开冰洞,越过冰原的黑焱,却正面撞上了自己的表哥黑银。 “舒相,你意下如何”孤羽丰知道,这种事情,无论他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最后还是需要他同意才行,不能逼他。 可是a2楼的人没看到,他自己却因为大狙开镜的原因,没有看到a1已经有土匪拉出来了。 钟离幽低喘了一声,她不敢停顿,黑铁链一直在腐蚀着她的灵气,若再不拔出来,不需要安阳南动手,她很可能会先自己倒下。 几人走在这恐怖的路面之上,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会渗出不少的血,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林雨舒这一次完完全全融入了司徒轩圈子,完完全全进入到司徒轩生活,在和尚三人心中林雨舒的地位比王紫萱只高不低,直到很久以后也是如此。 第327章 都怪太子自己能力不足 顾君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安静躺在牛车上的沐凌夜身上。 她一直在追问,沐凌夜为何会出现在的悬崖底,当时沐凌夜总顾左右而言其他,最后一次也只是说,看到她坠崖,想要拉她。 她以为他是特意赶到悬崖底来找她,没有想到竟也跟着她跳下悬崖。 而且为她灭蝶血盟,差点丢了一条命的事,沐凌夜也从未跟她提过。 难怪当初遇到,她给沐凌夜把脉,沐凌夜身体会那般的虚。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讨厌,无论做了什么,永远不说。 让她患得患失,永远猜不透。 当她想要放弃感情,全心全意想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时,又来搅乱她的心。 左承风感觉到顾君惜在为沐凌夜难过心动感动,原本站在一侧的身体往前挪了挪,以保护的姿势站在顾君惜的身侧。 “玄影,你在放什么屁。太子殿下这么做,他根本不是为了惜惜,而是为了他自己。新婚日保护不了自己的新娘,不灭了罪魁祸首蝶血盟,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去。至于掉下悬崖,为何我跟惜惜没事,只有他有事,那是因为那帮刺客就是冲着他来的。” “从头到尾,你家殿下受伤,都是他能力不足,与惜惜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什么?”玄影怒目而视,不服地直接拔剑。 他家殿下现在还躺在牛车里生死不知,这让他如何还能够接受,有人诋毁他家殿下。 他家殿下怎么就能力不足了,他家殿下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何况他家殿下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在尽力弥补挽救。 在他家殿下没有掉下悬崖前,明明一切都在他们殿下掌握当中的。 左承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左承风撇了撇嘴,根本不怕玄影拔剑威胁,冷笑着纨绔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耳朵长毛了,年纪轻轻就听不清。我说,你家殿下受伤,是他能力不足,跟我家惜惜没任何关系!” “找死!”矛盾激化,玄影握紧剑直接朝左承风动手。 “够了!”顾君惜挡在左承风面前。 左承风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这次还为了她掉下悬崖,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让左承风在她出事。 有顾君惜站在面前,玄影怕伤到顾君惜,自是不敢再出手,可他的眼神除了对顾君惜的责怪之外,又多了一层失望。 “太子妃,你拦我?左公子可是当着你的面,诋毁你的夫君。你真的要帮他,背叛殿下吗。殿下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看不见吗?” 玄影说的这些话实在严重,顾君惜觉得远远还没有到达这种地步,而且她也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她与沐凌夜的私人感情。 “行了,玄影,你越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君惜神情严肃。 牛车内的沐凌夜手指微动,睫毛颤抖了下。 慕容渊这时趁玄影不注意,一掌击打在玄影手腕,将玄影手中剑震落,警告说道:“玄影,你若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只能将你从太子身边先调离。” 慕容渊是沐凌夜的军师,自是有调动太子府人员的权利。 玄影对沐凌夜绝对忠心,他自是不想从沐凌夜身边离开,眼见拿左承风没有办法,他只能捡起剑默默站在一侧。 翌日,灵堂设立的第三日,如期为沐凌夜准备好了衣冠冢,送葬的队伍从太子府门前出发,葬往皇陵。 粟俪穿着一席素白的丧服,随行。 盛帝跟丽贵妃也出宫相送,同时,同样一身素服的沐凌轩也在其中。 太子府门前的两边街道,早就站满了相送的百姓,以及沐凌夜手里破晓军可以离营的将领们,他们都自发地穿上了白衣素服,眼露悲伤,神情肃穆。 毕竟盛帝对外宣称,沐凌夜是被蝶血盟余孽报复而死,算起来是为民除害而亡,值得让人尊敬。 “皇上,吉时已到,是该送太子殿下上路了!” 钦天监礼官看好时辰,上前向盛帝禀报。 盛帝点头,示意让礼官退下,随之看向垂着眉头的粟俪:“太子妃,去!” “是,父皇。”粟俪行礼抬头,露出一张修饰过,与顾君惜一模一样的脸。 沐凌轩站在丽贵妃身侧,在看到粟俪这张脸时恍惚了一下。 双胞胎长得像,他早就领教过,他知道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顾君惜,可看到粟俪的脸让他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 让他觉得顾君惜还活着。 沐凌轩不由得看痴了去。 沐凌轩如此强烈的视线,很难不让人发现,粟俪注意到了,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转身时,恰好看到了站在盛帝身后,群臣中央的青岩子以及顾元柏。 青岩子此时穿着白色道服,白发白须,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一个人,竟在背后玩弄蛊毒之术。 粟俪敛了敛眉,漂亮的脸上露出悲伤之色,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刚刚失去夫君的寡妇。 “起棺。” 丧礼官高声唱喝。 装着沐凌夜衣服的棺材就这样被抬了起来,顿时一片哭声响起。 太子下葬,这样的仪式其实是真的寒酸,也非常仓促。可因为有盛帝的亲自相送,看起来又没有显得那么突兀。 夹道两旁,顾黎川也在其中,他默默注视这一切,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小妹,而非他的大妹。可为了大局顾府的将来,还是没有站出去拆穿。 甚至出门时,将闹着要出来相送的顾寒星以及顾空皓都关了起来。 面对着这么一场有些荒唐的葬礼,每个人心思各异。 甚至在棺材被抬起的那一瞬间,一丝轻松解脱还在盛帝的脸上绽放。 丽贵妃也是舒了一口长气。 太子位置上终于没有人了,怎么也该轮到沐凌轩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架无人驾驭的牛车,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入了送葬队伍。 为了避开迎面而来的危险,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避让。 送葬队伍被冲乱,装着沐凌夜衣服的棺材重重落地,又因为太过匆忙侧翻过去。 也不知道这封棺的人是怎么办的事,棺材板竟没有钉牢,棺材板掀翻,里面一套沐凌夜的玄衣掉落了出来。 “护驾。” 牛车还在往前,直冲盛帝而去,危急时刻,有人大喊了一声。 禁军统领这时上前,一掌击打在牛脑袋上,牛被禁军统领的内力震得当场跪下,车身随着牛跪下而抖动,里面用被子盖着的人显露出来。 第328章 出殡当日诈尸了 一袭白衣的沐凌夜,安静地躺在上面。 下葬当日正主以这种方式出现,的确让人惊讶。 围观的百姓以及破晓军的那些将领倒吸了口凉气,随即惊喜齐呼:“太子殿下回来,他回来了!” 接着,大家纷纷下跪直呼千岁。 沐凌夜在落雁城大败燕军在军中积累了威望,这次破除蝶血盟在民间积累了威望。 加之这几日盛帝想要迅速解决沐凌夜被刺杀,掉下悬崖一事,大肆宣扬沐凌夜是遭到蝶血盟报复而死,所以沐凌夜的威望又更上了一层楼。 盛帝后退着,与丽贵妃紧紧挨在一起,身侧是护着他的沐凌轩,当牛车被逼停,沐凌夜显露出来,到百姓下跪,盛帝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随之是发自心底的震怒。 沐凌夜这个孽子,竟敢故弄玄虚吓唬。 不过看着,沐凌夜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盛帝又敛了敛眉给了身侧大太监一个眼色。 那太监心惊胆战地上前,将手伸向沐凌夜的鼻翼。 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沐凌夜蓦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捏住了那太监手腕坐起身来,用力一丢。 那太监疼得甩了甩手腕。 “诈尸了!” 这一变故,有人忍不住惊恐出声。 青天白日,就算是有鬼也不敢现在出来。 除此之外,在场还有许多冷静之人。 丽贵妃挽着盛帝手腕的双手死死扣紧,心中暗恨不已,又只差一步,只要棺材入了皇陵,沐凌夜想要再回来就不可能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就像是算好一般。 沐凌轩看到沐凌夜活着,也是又惊又喜。沐凌夜还活着,说不定顾君惜也还活着。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迅速往周围扫去,试图寻找顾君惜的身影。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沐凌轩,顾黎川也是一样。 可茫茫人海之中,顾君惜根本没有出现。 视线往回拉,盛帝的想法几乎跟丽贵妃一模一样。 临门一脚,很快就能彻底抹去沐凌夜这个污点,沐凌夜偏偏出现了。 沐凌夜就是故意跟他作对。 早知如此,就该在沐凌夜被送回盛国时,派人除去。 也是那时候,他还念着一点父子之情,心生不忍,才会造成今日局面。 冷静下来的盛帝,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几个侍卫,往前走了几大步。话语间没有对沐凌夜活着归来的喜悦,只有无限憎厌跟指责。 “大胆沐凌夜,你竟敢惊驾!难道是想要谋反吗?” 莫名其妙,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了下来。 这罪名一旦落实,沐凌夜真的可以直接躺在那副空棺材里面了。 面对无端指责,只见沐凌夜无波无澜,平静地从牛车上走了下来,朝着盛帝行礼。 “父皇,儿臣并非想要惊吓于您,只是儿臣遭遇刺客,这些日子一直藏在深山养伤,听说您因为儿臣被刺杀一时震怒不已,儿臣担心父皇,所以才不顾礼仪赶了回来。” 随着沐凌夜话落,慕容渊跟玄影一起越过人群,一左一右站在了沐凌夜的身侧朝着盛帝行礼。他们二人,全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沐凌夜如此说,当着众人的面,盛帝着实不好再借着这个理由继续发难。 可他仍旧觉得沐凌夜碍眼,就在盛帝怒气冲冲,想着眼不见为净,转身回宫时,虚弱的沐凌夜又开了口。 “父皇,儿臣听说您为了替儿臣报仇,在不留余力地清剿蝶血盟余孽,这本是儿臣办事不力留下的隐患,实在不敢劳烦父皇再为儿臣操心,儿臣已经将这蝶血盟余孽尽数擒获,还请父皇定夺。” 全力清剿蝶血盟余孽的确是盛帝说出去的话,沐凌夜此时所说给足了盛帝面子,盛帝也想走也拉不下脸面,他只能绷着脸站在原地。 丽贵妃却是莫焦虑起来,眸底闪过沉暗光芒,可惜这时已经不给她说话机会。 几个人被捆绑着押了上来,为首的正是一袭紫衣的蝶血盟紫衣舵主。 “父皇,这女子名唤紫衣,正是蝶血盟的舵主,最擅使毒。当日就是因为她,儿臣才会坠入的悬崖,随后她又追到悬崖底对儿臣进行第二次刺杀。” “只可惜第二次时被儿臣所擒,据她交代,她刺杀儿臣除了为蝶血盟报仇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受了朝中有人指使。根据她的透露,蝶血盟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没错,但它实际后面有人。蝶血盟的真正主人,也正是指使她的那朝中之人!” 沐凌夜捂着胸口虚弱地禀报,他的声音不大,却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尤其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更是抬头目光犀利的盯向盛帝身后。 一言惊起千层浪,豢养江湖组织,刺杀太子这都是大罪。跟在盛帝身后的众大臣们纷纷变了脸色。都害怕自己会扯进这桩麻烦事中。 两旁的百姓也被因为听到这个瓜而再次震惊,没想到他们只是来给太子送葬,关键时候太子活了,还扯牵出这么大的一件朝廷密事。 盛帝原本不耐烦地站着,可听了沐凌夜的禀报之后,也有些震惊,情绪产生了变化。 刺杀沐凌夜他不在乎,可在他眼皮底下豢养江湖杀手,这一点他实在不能容忍。 如此无法无天,那是不是代表下次也想江湖杀手刺杀他。 “蝶血盟真正的主人是谁?”盛帝质问,心中好奇心被拉满。 沐凌夜看了眼玄影,玄影就扯下了紫衣嘴里的帕子。 紫衣甩了甩凌乱的头发,没有反抗视线扫向盛帝身后所有人,一一仔细辨认过后,定格在眼神充满威胁的丽贵妃身上。 “贵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只是可惜奴家没能交代你完成的任务!”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哪来的再次见面。本宫根本没有交代你任何任务!”丽贵妃气场强大冷脸斥责。 沐凌轩也维护的开口:“紫衣,休得胡乱攀咬,我母妃岂会跟你们这等贱民勾结。她若是你们幕后主人,那当日……” 沐凌轩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有些话不方便在此时说出口,又急紧止住了话头。 他联合黄绮琳换走顾君惜一事绝不能曝露,当日害得顾君惜坠崖,沐凌夜随之跳崖也不能暴露。 这扯牵出来,他免不得被世人指责。沐凌夜都主动将这事抹去了,他理应配合。 可他怎么能相信,丽贵妃是蝶血盟的幕后主人。若真是幕后主人,紫衣岂会设下埋伏,对他下杀招。 这就是沐凌夜的诬陷。 紫衣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面色复杂难看的沐凌轩,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第329章 互设杀招,反将一军 她冷笑一声,声音依旧妩媚地给出合理解释。 “蝶血盟真正的主人,原本也只有大老知道。我们这些人只是隐隐约约听说真正的主人权势滔天,甚至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当日蝶血盟被灭,我正在外面执行任务,得知无家可归后,我率着余众尝试着用老大所教方法,联系了我们的幕后主人,当天晚上来见我的人就是丽贵妃。丽贵妃答应帮我再组建一个新的蝶血盟,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除去太子殿下。” “而我们与丽贵妃的接头暗号就是半截金哨,另外半截金哨应该就挂在丽贵妃的脖子上。” 紫衣话落,沐凌夜从袖子中拿出了半截金哨,手抬高以便给大家看到。 盛帝看到沐凌夜手中半截金哨时,面容就是一变,同时脸色一起变化的还有沐凌轩。 因为他们都是丽贵妃亲近之人,自是见过丽贵妃佩戴那半截金哨。 “丽贵妃,拿出来!”盛帝侧身,朝丽贵妃伸出了手。 他虽然心中已经有数,丽贵妃身上有着半截金哨,但还是想亲眼再见一见。 随着盛帝神情的变化,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丽贵妃身上,显然此时丽贵妃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丽贵妃抿了抿唇,心中当真恨极。 蝶血盟她培养了那般久,替她铲除了那么多的异己,敛了那么多财钱。一直都平安无事,如今短短时间之内就因为沐凌夜毁了彻底,还拉扯到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现在大势已去,盛帝吃软不吃硬,犯下这么大的事,若是盛帝愿意保她,她就还有再次起来的机会。 丽贵妃眉眼微动,不愧为宫斗冠军,这种时候不再死鸭子嘴硬强辩,极快分析出局势。 她难过又老实地从脖子上将那挂着半截金哨的坠子取出来,交到了盛帝手中,踉跄着朝着盛帝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建立蝶血盟只是想自保,您是知道臣妾刚入宫时受了多少欺负的。自从您宠幸臣妾之后,臣妾就已经不管蝶血盟的事情了,这些年蝶血盟作恶,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与臣妾无关啊!” “至于这紫衣舵主刺杀太子殿下,纯粹是紫衣的自作主张。她想用此做为投名状,让臣妾帮她重建蝶血盟,臣妾严词拒绝了的。您要相信臣妾啊!” 好一出倒打一耙的大戏。 明眼人都听说丽贵妃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可盛帝的脸上却出现了动容。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丽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而沐凌夜是他最讨厌的儿子。 若是没有挑战到他作为皇帝的权威,他根本不会理会究竟是谁刺杀了沐凌夜。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总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盛帝为难,目光扫向两侧站立的百姓。 丽贵妃似看出盛帝心思,眸光一转,突然起身,扭头往太子府门前的柱子跑去:“皇上不信,臣妾愿意以死自证清白。” 随着声音落下,呯的一声,穿着黑色素服的丽贵妃头撞在柱子上。 鲜血涌了出来,人轻飘飘的倒在地上,闭上双眼。 “母妃!” 沐凌轩一急,朝着丽贵妃冲了过去。 他将丽贵妃横抱起来,一脸慌乱的大叫着快宣太医,一面往马车上跑去。 情况突变,现场变得混乱。 盛帝见状,不满的皱眉,想要跟上。 沐凌夜出声叫住:“父皇,这蝶血盟余孽您还未处置! 随着沐凌夜话落,两侧看热闹的百姓才如梦初醒。 跟着沐凌夜提前安插在百姓中的人,配合出声:“皇上,丽贵妃身为贵妃联合江湖门派,残害百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给个交代!” “是,让丽贵妃给个交代!” 一人带头说话,随后破晓军中有将领跟着附和,接着百姓也齐齐附和。 丽贵妃虽然触柱晕迷,逃过当场责罚,可到底引起了民愤。 盛帝听到这些闹哄哄的声音就感觉头痛,可他也还没糊涂到一点也不顾虑民声。 闹成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沐凌夜。 盛帝责备地瞪了沐凌夜一眼,威严出声:“这事既然跟丽贵妃有关,那朕绝不偏私,不过看在丽贵妃被蒙敝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从今天降妃为答应,幽居殿内,无诏不得出殿。” “宫中朝廷无论是谁,但凡与蝶血盟有勾结者,一律杀无赦。至于这些蝶血盟余孽,三日后午日宰首。这样的处置方式,太子,你可还满意!” 盛帝话说到最后时声音压低,眼神也由威严变得轻飘飘的。可恰恰就这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的盛帝最为恐怕。 他表面在询问沐凌夜,实则是对沐凌夜无声的施压,仿佛在说,你再敢多说半个字,要你好看。 沐凌夜敛下眉眼,丽贵妃在宫中经营多年,极得圣宠,像今日一样让丽贵妃失去所有权利跟体面,他已经很满意,从未想过一次就能要了丽贵妃性命。 沐凌夜行了个大礼,高呼:“父皇圣明!” 这话一落,两侧百姓也附和出声:“皇上圣明!” 最后连跟在盛帝身后的朝臣们都纷纷跪下直呼:“皇上圣明!” 如此一来,盛帝再无火可发,连愤怒的表情都生生憋了回去。他总不能在大家都夸他圣明的时候,面露不悦,这样岂不是打自己脸。 圣驾走了,朝臣们散去,两侧的百姓们也纷纷撤离。 这场太子出殡的闹剧就这般结束了。 沐凌夜虚弱的扫了眼还被捆绑跪着的紫衣。 紫衣也抬头看向沐凌夜,与之对视,忽而扬唇一笑,妩媚动人:“太子殿下,可别忘记遵守跟奴家的约定!” 沐凌夜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紫衣就已经被衙门里的人押走收监。 紫衣跟沐凌轩、沐凌夜像是约好了一般,方才都默契地掩去了成亲当日,换走顾君惜这个新娘一事,改动了些许说词,其实都是因为受了沐凌夜的控制。 其他的事情紫衣没有说谎。 说谎颠倒黑白的人一直是丽贵妃。 之前,沐凌夜在清剿蝶血盟时收缴了一些有问题的账目,那时他就已经认定蝶血盟与后宫嫔妃有所来往,当时就有暗中让慕容渊调查。 沐凌夜跟着跳崖,紫衣从悬崖上逃走,随后就已经进入到了沐凌夜跟慕容渊为她精心设立的陷阱当中。 紫衣跟丽贵妃联系上,包括丽贵妃下令刺杀沐凌夜都没有逃开过慕容渊的眼睛。 只是慕容渊的人晚来了一步,当他的人赶到悬崖底时,沐凌夜已经反杀所有杀手,只是仍旧让紫衣逃了。 那时慕容渊的人就已经找到沐凌夜,只是沐凌夜没有选择跟着一起回太子府,而是想要将计就计,继续失踪看一看丽贵妃接下来的反应。 而且当时也没有找到捏拿紫衣的把柄,根本不能保证将丽贵妃如何。 好在,沐凌夜的这一番苦心计设都没有出错。 以衣冠冢出殡,是丽贵妃对沐凌夜施的杀招,何尝不是沐凌夜对丽贵妃使的杀招。 他知道盛帝会偏帮丽贵妃,但众目睽睽之下呈上证据,盛帝就算是再不想处置丽贵妃,也不得不顾及民声。 第330章 不甘心每次只剩他一个人 处理完外部危机,剩下的就是内部问题。 顶替顾君惜,身穿素服的粟俪见众人陆续散去,挥了挥衣袖也想要离开,就被慕容渊握住手腕。 慕容渊一双狐狸眼弯弯,皮笑肉不笑。 “二小姐,下毒施以重手的时候那般潇洒,现在这是又想去哪里?” 粟俪原本是不笑的,此时闻言抬起头,也露出整洁白晳的牙齿,无辜天真地看向慕容渊:“慕容公子真爱多想,太子府是我姐姐的家,姐姐姐夫若是想留我,那我多住几天又何妨。” 听了这话慕容渊笑不出来了,他觉得粟俪简直比他还滚刀肉,刀枪不入的,他根本奈何不了。 慕容渊深吸了口气,看向身后,事情解决没有马上回太子府,反而转身走去的沐凌夜,先认命地将粟俪拉回太子府看押起来。 他知道,现在无论是沐凌夜还是顾君惜,都没有时间理会粟俪。眼下更需要急着解决的,是沐凌夜跟顾君惜之间的问题。 方才沐凌夜的牛车直冲送葬队伍,而顾君惜与宁含霜还有左承风则坐在马车内,藏在了拐角处。 此时眼见事情得以解决,沐凌夜步步行来,顾君惜也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时间退回昨夜悬崖底,在左承风跟玄影的矛盾结束,大家都在为今日沐凌夜空棺出殡绞尽脑汁想办法时,一直晕昏,悬在生死一线中的沐凌夜突然如同诈尸一般睁开了眼睛。 冷静理智的亲自说出了今日的应对计划,就在那时,顾君惜才意识到,沐凌夜的伤势情况没有她想的那般严重。 即使沐凌夜从没有睁开眼睛过,但他的脑袋一直都是清醒状态,清醒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准确地来说就是在装病。 身为大夫的她,被骗了。 当时的顾君惜是愤怒的,可也知道眼下大局为重,将自己的情绪暂时藏在心中,配合着先跟沐凌夜回到了京城。 眼下,她需要沐凌夜的一个解释。 沐凌夜已经走近,他撩开了马车帘子。 顾君惜没有反应,左承风屁股往前挪了挪,直接回头不留情面对顾君惜道。 “惜惜,骗人的男人,嫁不得。这些天他明知道你在为他的伤势着急担心,还一直假装昏迷,太险阴狡诈了,他这根本就是不拿你当回事。反正你们也没有拜堂,这婚事作罢算了。” 就没见过当着正主面,说人坏话的。不得不说,左承风这一套是真纨绔作风。 沐凌夜漆黑如点墨眸子沉了沉,也直接将左承风说的话在放屁,他无视左承风,看着身后顾君惜。 “这几日我伤势严重是真的,一天之内,我只有极少时候是清醒状态。但我的确要跟你坦白” “我的确在离开林家小院,杀完所有刺客之后联系上慕容渊派出来的人。不跟着他们离开,当时我只是想要钓鱼,没想过要你担心,伤害你!” 沐凌夜没有说谎,那时候他已经伤得很严重,赶来的人要带他走被他强制遣回,他觉得自己能撑下去的。 将满身是伤的自己泡在河里,他只是想将沾了血,满身污秽的自己清理干净,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重新面对顾君惜。 只是身体一泡在河里,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意思透了,干脆死了算了。 是顾君惜将他从地狱之中唤了回来。 当然,这是沐凌夜藏在心底最敏感自卑的东西,没有意外,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沐凌夜话落,顾君惜还没有反应。左承风却是差点气炸了,沐凌夜说他一天之内,有极少一部时间是清醒状态。 那有些时候,他心中的感觉就不是错觉。沐凌夜无时无刻都在顾君惜面前上他的眼药水,博取顾君惜的同情。 狗太子不愧是狗太子。 越想越气,左承风揪住沐凌夜的衣襟朝沐凌夜扬起拳,可惜还没有碰到沐凌夜,沐凌夜就已经剧烈咳嗽起来。 “惜惜,我没有打他啊。” 左承风无辜地侧头看向顾君惜,松开了扯着沐凌夜衣襟的手,就见他手刚松开,沐凌夜就摔倒在地。 这…… 左承风郁闷极了,感觉胸口被打了一拳。 顾君惜不想理会的,也不得不匆匆下了把车,扶起沐凌夜把住沐凌夜脉搏。 脉搏微弱,气血不足,油尽干枯之相。 沐凌夜应该没有说谎,他的身体的确亏损伤得严重。 她昨晚到现在是真的生气,但也没有真的气糊涂。 沐凌夜与丽贵妃方才的对峙,也不过是撑着一口气罢了。 “母亲,我想先送殿下回府。”顾君惜对马车内的宁含霜道。 “我与你一块。”宁含霜也下了马车。她下来之后,看到坐在马车上一脸黯然的左承风,心生不忍,邀请道:“承风,一起?” 左承风挪了挪屁股很想跟上,可最后到底拒绝:“伯母,不了,离家一段时间,我想先回去见见父亲母亲。” “那好,改日来宁远侯府玩。”宁含霜不再勉强。 她喜欢左承风,可也知道顾君惜已经嫁给沐凌夜,再将左承风留在身边,让左承风看着沐凌夜跟顾君惜相处,对左承风来说才是残忍。 顾君惜也朝左承风微微点了点头:“承风,谢谢你!” 若不是左承风,她有可能已经遭了紫衣毒手,而左承风替她摔下悬崖的那一幕,在顾君惜脑中已经有了深深印记。 “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又落得只有自己一个人黯然离场的下场,值得吗!”左承风靠坐在马车上,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谁?”左承风睁开眼睛看去,就见马车旁边一个幽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的站着,她披头散发,只露出一双眼睛跟鼻子和嘴巴,眼神正怨毒地盯着太子府门口。 “小姐,你怎么又跑出来,老爷正四处派人找你。我们快些回去,否则老爷非急疯不可。” 左承风正要仔细辨认这个像疯子般的女人是谁,就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人带着人赶了过来,嘴里碎碎念着,将那疯子般的女人拉走。 左承风没有认出疯女人是谁,却认出了那婢女正是黄绮琳的贴身婢女,所以方才的疯女人是黄绮琳。 黄绮琳她疯了。 大概今日是特意跑出来看沐凌夜下葬的,无意中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黄绮琳就是换了顾君惜喜轿的人左承风知道,他也知道黄绮琳这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刚刚黄绮琳疯言疯语,却确实听听进了左承风心里。 他真的甘心,每次都落得只有一个人的下场吗。 答案是否定。 黄绮琳被带走,左承风还没有离去,他坐在马车内想事情,这一次马帘再次被撩开,出现的是玄影那张熟悉的脸。 “有事?” 第331章 左承风的坚持,粟俪的难处 “有那么一点点事!”玄影笑着说道。 左承风皱眉,直觉玄影没有憋什么好屁。 他正想直接赶人,就听玄影自豪的说道。 “左公子,方才发生的事,你可都看到了?都是因为有我们家殿下绝妙的布局,才能让丽贵妃跌个跟头,罪有应得。这次多亏我们殿下力挽狂澜,你说我家殿下能力不足,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能力不足!” 玄影扬眉吐气,一口气将心中怨念吐完,才放下马车帘子扬长而去。 沐凌夜跟慕容渊联系上一事,玄影也是昨晚之后才知道,否则他面对顾君惜时也不会那般情绪激动。 沐凌夜跟慕容渊没有将这些事告诉玄影,也是为了让戏演得更加逼真。 马车帘子放下,左承风回味着玄影言行,差点气笑。 玄影这还是记着昨夜两人起冲突的仇呢,都隔了一夜,这时还不忘记回来找场子。 果然,主子狗,属下也一样惹人讨厌。 左承风越来越烦躁,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弃顾君惜。 太子府。 这么多天过去,新房里的喜字还未撤去,就连床上还是簇新的被子床单。 顾君惜由人帮忙,将虚弱的沐凌夜扶到床上。 她起身正要离去,准备给沐凌夜换副药方子,手就被沐凌夜拉住。 顾君惜回过头来。 沐凌夜表情有些别扭,不敢跟顾君惜对视:“你还在生气?” “没有。”顾君惜摇了摇头。 生气,她没有,只是觉得她跟沐凌夜之间缺乏沟通。 沐凌夜与慕容渊联合布局,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提前跟她通气。 明明成亲之前已经梳理好了关系,说是合作,连起码的真诚都没有,又何谈一起面对困境。 顾君惜嘴上说着没有,可沐凌夜还是看出顾君惜的不高兴。 沐凌夜敛了下眉,没有松开拉住顾君惜的手:“那你还要回宁远侯府,这里……毕竟丽贵妃才出事,肯定现在有不少人在盯着太子府,你不适合离开!” 顾君惜一开始是想跟宁含霜回去的,可见沐凌夜身体这般虚弱,就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何况沐凌夜说得对,丽贵妃被贬,太子府算出了风头,最近肯定会有人盯着太子府,就准备抓住太子府的过错。 顾君惜摇头解释:“我暂时不回侯府,我先去给你重新开副方子!” 沐凌夜闻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也松开了还拉住顾君惜手腕的手。 他主动说道:“跟慕容渊联系上的事,我不是想要瞒着你,只是那时左承风也在,我怕走漏风声。若是再有下次,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跟你先通气!” “嗯!”顾君惜听出,沐凌夜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再抓着不放。 毕竟已经嫁到太子府,她没有想过现在就和离。 只要说开了,她相信以后合作会越来越愉快。 顾君惜坐到圆桌旁,提笔写药方,背对着沐凌夜问出心中纠结的问题:“我说如果,如果昨晚没有遇到母亲跟慕容渊他们,你会不会任由我带你去药王谷?” “不会,我会跟你坦白,我们一起联系慕容渊回到京中!”沐凌夜没有犹豫,很快回答。 这么快的速度,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顾君惜扬了下眉,暂时相信了沐凌夜。 她写好药方后,又看向沐凌夜:“我很好奇,你跟紫衣做了什么交易。在紫衣行刑前,我想再见一次紫衣。” 顾君惜对紫衣手里的罗兰草很是好奇,迷幻药效那般足的草药,她想要仔细研究一二,而且她还没有在药铺中见过有紫罗草售卖。 沐凌夜:“等过两天,我带你去见她。” 皇宫。 早上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猜,太子出殡入葬,这皇宫中是要变天了。 没想到天确实变了,可从高位跌下来的却是十几年屹立在宫中不倒的丽贵妃。 从贵妃直接降到答应,数十年的努力一朝白费,而且还是额头裹血,以那种惨烈的方式被沐凌轩抱回宫中。 原本盛帝回到宫中,是要去看丽贵妃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去。 接着不久,降位份的旨意就颁发了下来。 按照位份,丽贵妃宫中的宫人也接到命令一一散去,就连给丽贵妃诊治的太医也怕麻烦惹上身,找了个借口离开。 昔日热闹的宫殿,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变得冷冷清清。 丽贵妃额头包着白纱,珠钗褪去,往时的贵气妩媚不再,像是突然老了几岁。 她虚弱地依靠在软榻上,看着坐在身前手里端着汤药,正要喂她的沐凌轩,吞服了一口汤药后,出声问道:“从今日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什么?” 沐凌轩拿着汤勺的手一顿,嫌恶地回道:“儿臣看到一帮贬低捧高的小人,母妃放心,儿臣会去求父皇,不会让您受苦。” “你错了!”丽贵妃不赞同,推开沐凌轩再要喂她汤药的手:“你要做的从来不是去求你父皇。你父皇今日这么对本宫,不是因为生本宫的气,而是要给世人一个交代。” “你真正的敌人是沐凌夜,终日打雁被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沐凌夜的隐忍跟心计,你今日可看到了?你再这样妇人之仁,沉寂在儿女私情下去,今日的落魄对于我们母子来说,就只是一个开始!” “你要去振作起来,去斗。只要你斗赢了,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那他若是成为太子,乃至最后登上皇位,是不是就能将顾君惜重新抢过来。 沐凌轩捏着汤勺的手收紧,仔细思考着丽贵妃的话。 这边,沐凌轩已经彻底黑化。顾君惜也已经给沐凌夜开完药方,她离开沐凌夜的房间,就见宁含霜还在院子里等着。 “惜惜,你小妹她……” 事情已经告于段落,现在要面对的就是粟俪的问题。 虽说宁含霜始终站在顾君惜这边,可她也无法对粟俪割舍亲情。 毕竟粟俪从一出生就被抱走,跟顾黎川三兄弟不同,宁含霜对粟俪始终觉得亏欠。 若是当初她没有得抑病,生产的时候多费一点心,也不能将粟俪遗落在外。 顾君惜明白宁含霜的心情,她同样也很纠结。 她微眯了下眸子,抬头看向关押粟俪的房间。 第332章 决定对顾元柏下死手 “太子妃,阿夜可还好? ”慕容渊一直守在粟俪房间外,见到走来的顾君惜出声询问。 慕容渊一直知道沐凌夜没有性命之忧,所以表现得没有那么着急,可是对于联合沐凌夜,一起瞒着顾君惜一事,心中还是藏了愧疚。 “我已经让人给他熬了药,伤得比较严重,但是他已经清醒,接下来仔细照顾,清淡膳食应该无事!” 之前顾君惜要带沐凌夜去药王谷是误以为沐凌夜一直没有清醒,现在知道沐凌夜是装的,当然此一时彼一时。 “她怎么样了?”顾君惜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先询问粟俪的情况。 “看着还不错!”慕容渊是真佩服粟俪的状态,事情败露,都已经被关押起来,还没心没肺,能吃能睡。 心理素质这般强,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心里真的没有装事,二是心里装了许多事。 不知为何,慕容渊觉得粟俪是第二种。 所以他在看到顾君惜即将推开粟俪房间门时,忍不住说道。 “太子妃,我觉得粟俪这般做,不仅是单纯听顾大人的命令,她或许有苦衷。你可以试着跟她多谈谈,毕竟她是你的亲妹妹。” “而且我觉得,她应该是想帮我们的,否则那日她进宫之前,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来跟我说那番话。她看似将我毒倒,实则是向我传递了信息。” “而且我觉得她在进宫之前特意先放走顾黎川,说不定也是想让顾黎川去向宁远侯告密。只是她没有想到,顾黎川为顾家,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慕容渊的分析,顾君惜听进了心里。 她侧头望着慕容渊关心的脸,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慕容公子,你好像对我家小妹很关心!” 慕容渊狐狸眼中闪过异色,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非常官方地说道:“关心二小姐,是在下应该做的,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阿夜的小姨子,都是一家人!” 只是这样么。顾君惜觉得不是,但慕容渊不愿意承认,她也不会过分打听。 顾君惜点了下头,推开房间门。 门打开,就见粟俪正趴躺在软榻上,双腿一晃一晃,悠闲的捏着葡萄放嘴巴里放,天真烂漫的完全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 她见到顾君惜进来,也是懒懒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嘴里塞葡萄。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顾君惜来到粟俪面前,站定之后说道。 “没有啊!”粟俪眨着眼睛,盘腿坐起,为了方便自己将那盘葡萄端放在软榻上,继续剥着吃,吃完一颗两颗后像是突然像是到什么,抬头装傻的朝顾君惜伸出手。 “如果你非要我说些什么,那就给报酬。我好歹也顶替你在太子府待了这么多天,还陪你夫君拜了堂,虽然是假的,但也是我的第一次!” 葱白似的手指上,沾着紫色的葡萄汁水,顾君惜看着无奈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粟俪的胡搅蛮缠,掏出帕子仔细地一点点将那紫色葡萄汁水替粟俪擦去。 “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吃个东西弄得满手都是。顾元柏他不是好人,之前就试图圈养母亲,又让顾黎川他们跟我和母亲离心。他若是拿了你什么把柄,或者用什么威胁了你,你一定要跟姐姐说,姐姐不会害你。” “我一直觉得,你跟母亲才是我的亲人。只要亲人在一起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粟俪静静看着顾君惜给她擦拭手掌,她像是极享受现在这种被照顾的状态,也像是将顾君惜的话完全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就在顾君惜将她的手擦干净之后,粟俪竟然就势一躺,又躺回了软榻上:“顾君惜,你还要留我在太子府住多久?你说个时限,我好安排接下来每日都要做什么,天天这么躺着吃了睡,我都要胖了。啊,好困,我先睡会。” 粟俪打了个哈欠,当真闭上眼睛,没一会平缓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顾君惜明白,粟俪这是拒绝跟她沟通的表现。 她确定了,粟俪绝对藏着心事,只是粟俪不愿意跟她敞开心扉,或者说,对她还不够信任,也许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顾君惜没有勉强,她拿来一床被子盖在粟俪身上,离开前,她看到了粟俪手上脖子上一些细微淤青。 她皱了下眉,没有将粟俪再叫醒,而是不动声色先离开了房间。 顾君惜一走,关门的声音响起,粟俪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的眼底出现动容,情不自禁摸了摸身上的被子,甚至轻轻嗅了嗅,就在她像是要沉溺其中时,她突然双目又变得清明。 粟俪嫌弃地把掀开被子扔在了地上,转了个身,身体蜷缩在一起,自己抱住自己。 “怎么样了?” 顾君惜从房间里出来,又等在院子里的宁含霜跟慕容渊就关心地迎了上来。 顾君惜瞥了眼身后关紧的房门,往院子外走了走,确保里面的粟俪听不到了才开口说道:“母亲,我觉慕容公子说得对,小妹她的确藏着心事跟秘密,我刚刚发现,她的脖子跟手腕上都有淤青,虽然那些淤青很淡,但我还是能看出来,她应该在不久前受过伤。” “顾元柏!敢虐待逼迫我的女儿,我要去杀了他!”宁含霜一听粟俪受伤整个人都炸了。 如果说粟俪是心甘情愿听信顾元柏的花言巧语,她最多也就是黯然神伤,可若是顾元柏用了阴损手段控制粟俪,她就要跟顾元柏拼命。 “母亲,您先别急。顾元柏的虚伪,您应该早有体会。没有证据您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以后加倍虐待小妹。” 顾君惜拉住冲动的宁含霜分析:“小妹这边,她不愿意跟我吐露任何,我们不如换个方式。” “换个什么方式?”宁含霜挑眉。 顾君惜沉吟着说道:“等了这么久,是该对顾元柏彻底下手了。” 赵殊儿的背叛,就是她捏在手里还没有动用的牌。 到今日为止,顾空皓已经摸清楚了那野男人来找赵殊儿的规律。 虽然还没有打听到那野男人究竟是何人,可也能让顾元柏先失了尊严,让他烂得不能再烂的名声雪上加霜。 到时再操作下,让顾元柏再无翻身可能。 她是想先找到当年害得宁远侯府一门被灭的叛徒之后,再对顾元柏下死手的。 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弄清楚粟俪藏着的心事跟秘密,她顾不得了那么多了。 第333章 那是沐凌夜向往的生活 已经商量好了对策,顾君惜不再关着粟俪,为了不引起顾元柏那边的怀疑,顾君惜让宁含霜先将粟俪带回宁远侯府。 再次看到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挂着笑意,伸着懒腰像是没心没肺的粟俪,宁含霜心里多了一丝心疼,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粟俪脖子跟手腕上。 阳光折射下,宁含霜真的看到那快要淡化无痕的淤青。 宁含霜心中对顾元柏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这个年轻时她同情心疼过的男人,吸干了她的血还不算,还想要毁了她所有的子女。 “粟俪,你想吃什么,等回府后,母亲亲自给你做。”宁含霜心疼地揽住粟俪的肩膀,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 粟俪脸上浮现出片刻感动,不过很快又被灿烂的笑容取代。 她一弯腰从宁含霜胳膊底下逃了出来,倒退着往前走去:“还是不用了,母亲,你做的膳食还没有府里的琼娘做的好吃!” “母亲可以学。”宁含霜卑微地追了上去,拼尽全力想要弥补。 顾君惜默默看着,一路将宁含霜跟粟俪送出太子府。 转身回到太子府,顾君惜让人将沐凌夜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将她的嫁妆跟一应用品都归置了过去。 沐凌夜什么也没有问,但看到下人们的动作,就猜到了顾君惜是什么意思。 他微抿着薄唇冷眼看着,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转眼两日过去,沐凌夜身上的伤有所好转,也能够再次正常下床。 沐凌夜说到做到,带着顾君惜去见了紫衣。 只是相见的地点不是诏狱大牢,而是京城外的一间偏僻小木屋。 每次都穿紫衣的紫衣这次再见,终于穿的不是紫衣,而是一袭碧绿色的衣裙。 她的头发绾成妇人形状,头上戴着同色系碧绿色头巾,不见妩媚,看起来就是极为普通的农村妇人。 沐凌夜跟顾君惜下了马车,就见到她在院子里喂着鸡。 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刚孵化出来的黄色小鸡。 这幕安静而美好,跟昔日身着紫衣,妩媚动人杀人不眨眼,蝶血盟舵主的形象极为不符。 顾君惜差一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看向身侧沐凌夜。沐凌夜冲她一笑,带着她主动走了过去。 紫衣对顾君惜与沐凌夜的到来表现得很淡定,显然她早就知道顾君惜与沐凌夜会来访。 她没有因为沐凌夜跟顾君惜到来而如临大敌,也没有刻意讨好,而是将手头上的事做完之后,才分别给他们二人倒了杯茶。 正要说话,木屋外,一对父子出现在视线范围。 容貌普通的农家汉子,牵着黄牛,黄车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 女娃娃头上戴着用不知名野花编织的花环,手里还抱着一捧开得灿烂的野花。 隔着老远,女娃娃就扬着手里的野花开心地朝木屋喊了起来:“娘,我们回来了,快看,爹给您采了漂亮的小花花。” “孩子她娘,家里来客人了?”接着农家汉子看到了停在院子外的马车,忍不住出声问。 “是我夫君跟女儿回来了,太子、太子妃,你们稍坐!”紫衣闻言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一点也不避讳,丢下沐凌夜跟顾君惜,出了院子,主动迎了出去。 顾君惜端起紫衣倒的茶,轻轻闻了闻一股野菊花的味道,除此之外没有添加任何毒药。 她轻轻抿了一口,一股野菊花特有的味道直冲味蕾。 顾君惜忍不住看向沐凌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凌夜的目光落在院外一家三口身上,神情中出现几不可察的向往:“如你看到的这般,这对父女就是紫衣的软胁。也是她心甘情愿反水,状告丽贵妃的原因。” “而我跟她做的交易,则是在丽贵妃受到处罚之后,偷龙转凤放她自由,与家人团聚。” 谁又能想到阴险毒辣的女杀手,向往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 紫衣跟这农家汉子是在一次执行任务,受伤误闯小木屋时相识,当时紫衣浑身是伤,被农家汉子所救。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紫衣第一反应就是杀了这汉子。 可惜在后来的一日日相处中,让紫衣改变了主意。 反而跟这汉子结为夫妻,生下孩子。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何况紫衣在蝶血盟这种杀手组织,紫衣想要退下来,可为了保护夫君跟孩子不被蝶血盟发现,只能为蝶血盟办事。 蝶血盟覆灭,紫衣就一直在策划假死脱身。 丽贵妃给的刺杀任务,正好让她所有的属下丧命于沐凌夜之手,当天夜里,她从沐凌夜手中逃脱,就回到小木屋,以为从此以后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可就在这时,慕容渊带人找了过来。 紫衣以为他们一家三口再无活命可能,没想到再次峰回路转。 顾君惜听完沐凌夜所说,心中生出感触。 对紫衣也有了更加深层次的认识。 像紫衣这样冷血无情的杀手,也有柔情一面。 而顾元柏这种看起来顾家温柔的男人,反而最是冷酷,无论对自己的妻子还是子女都能下手无情。 紫衣领着女娃娃跟汉子进了小院,也跟顾君惜与沐凌夜介绍了他们。 原来汉子叫方岩,一个十分朴素的名字,女娃叫方玉,同样十分普通。 接下来,顾君惜跟沐凌夜就像是真的访友一般,在小木屋吃了一顿由方岩亲手做的饭菜。 等到日暮时分,才起身离去,方岩在屋内收拾,方玉在小院中玩耍,只有紫衣跟出了小院。 她亲手将一个封密的布袋子,递到顾君惜的手里。 “太子妃,这里面就是你要的紫罗草。这间小木屋后面的山谷中,还有很大一片,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您要是需要可以到时候再去采摘。” “明早我会跟着方岩带着方玉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如果没有意外,这京城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紫衣说着,眼里出现深深向往。 顾君惜将布袋接过来,看着眼前的紫衣,不由就想到了当初的万柔。 那时的万柔也说要带天生离开京城重新开始,可是后来却死得那般凄惨。 而她的男人,在得知她跟儿子的死因后,也没有真正狠下心来替她们报仇。 顾君惜不由将万柔未完成的心愿加附在了紫衣身上:“祝你一切顺利。” “但愿!”万柔身上有着轻松,可也带着枷锁:“我这前半生手里沾了那么多人命,谁知道报应什么时候就来了呢。” “很抱歉太子妃,扰乱了你跟太子的婚礼。我也祝你们接下来一切顺顺利利。” 顾君惜点了点头,拿着那一袋紫罗草上了马车。 她与紫衣关系也没有那般好,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那今世就没有再接触的必要。 马车上,沐凌夜见顾君惜上来,伸手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那袋紫罗草放在了一侧。 等马车帘子快要放下来时,顾君惜跟沐凌夜看到方玉在向他们挥手。 顾君惜看到沐凌夜一向冷清的脸上浮出温柔笑意。 第334章 特意为顾黎川设的局 顾君惜发现,沐凌夜在对着紫衣跟方岩、方玉时,表情格外丰富些。 大多时候的沐凌夜太清冷了,清冷得像是将自己的七情六欲都封存了般。 帘子放下,顾君惜看向沐凌夜:“你觉得方玉如何?” “很可爱,如果以后能生一个像方玉一样的女儿,一定很不错。”沐凌夜薄唇微微上扬,眼里有了期待。 顾君惜沉默了,这话她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 她现在跟沐凌夜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虽然经历过河边吐露情绪,他们之间关系有了细微变化,可这种变化随着回到京城,一切又烟消云散。 沐凌夜话落,见顾君惜不接话,只是垂头看着自己手掌,扬起的薄唇落了下来。 马车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等马车快要到达太子府时,顾君惜想到要对付顾元柏一事,主动说道:“明日我要回宁远侯府一趟。” “孤陪你一起。”沐凌夜说道。 顾君惜想要拒绝,接着沐凌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之前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你的归宁宴都没有办,明日就当是你的归宁宴。” 沐凌夜这话一出,顾君惜实在找不到理由再拒绝。 两人入了府门,又在半路分开,各自回了自己院中。 顾君惜在自己院里让人收拾出一间小房间,像肃亲王一样,专门用来研制药材。 她回到院中后,直接抱着紫罗紫入了小房间,一直忙活到了将近半夜才出来。并且将自己的心得,跟研究的结果写信寄到药王谷向素心先生请教。 顾君惜从没有一日,怠慢过自己的医术。 一夜无话,翌日,顾君惜就与沐凌夜一起出发前往宁远侯府,不需要顾君惜准备,沐凌夜就已经让人备了整整一马车的礼物。 顾君惜看着这些礼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动容。 不管她与沐凌夜现在关系如何,沐凌夜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份对宁含霜的孝顺,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顾君惜在宁远侯看到了宁海棠,还有肃亲王,宁清芙没有在,得知顾君惜平安之后,最近几日都泡在军营当中。 粟俪没有回顾府,这几日也一直都住宁远侯府。 如此看着,顾元柏跟顾黎川像是真的遵守约定一般,真的只是接粟俪回去小住几日。 顾元柏跟顾黎川都学会沉住气了,可顾空皓却是沉不住气,因为昨晚他接到了顾君惜递来的信,信上顾君惜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让他想办法,在府中举办一场宴会,除了邀请客人外,也要合情合理地将顾君惜与宁含霜请到府上。 办宴会他觉得不难,可是以现在顾君惜、宁含霜与顾元柏的关系,想要合情合理,不让顾元柏生疑,那就难办了。 从昨晚接到信件起顾空皓就在焦虑,直到今日已经快要到中午他还在焦虑,想不出办法地来回在顾寒星面前踱步。 顾寒星自从断了双腿,性子就一日比一日平和。 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现在就努力弥补,每日坐在轮椅上研究兵法,雕刻木雕培养耐心。 其实他也嫉妒顾空皓能得到顾君惜的主动来信,可自己双腿废了,不良于行,能帮到顾君惜的地方实在有限。 他翻开一页兵书,想要静心读下去,可余光却看到顾空皓像蚊子一样,又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他合上兵书,想了想,主动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惜惜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不知道啊!她不是一直在太子府。”顾空皓一脸迷茫,随后记起什么的一拍脑袋:“对了,她昨晚给我的信中,说了今天要回宁远侯府归宁。” 顾寒星眼睛一亮,轻笑了一声:“这就对了,惜惜不止有母亲,还有父亲,若是没有断亲,她应该也要来顾府归宁!”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原来惜惜早就给我出好主意了。父亲跟大哥一直想要跟惜惜修补关系,归宁就是绝好的机会。我这就去找大哥!”顾空皓听完再也不纠结,兴冲冲地跑出房门。 顾寒星望着顾空皓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呆。 他知道,顾家又要变天了。 可一棵大树连着根烂,又怎么能让树上的果子生长茂盛。 顾空皓到了顾黎川院子里,顾黎川正在书房练字。 顾空皓直入主题,讨好地问道:“大哥,听说今日惜惜回宁远侯府归宁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惜惜归宁,我们做兄长的一个不在,说不过去。” 顾黎川停笔,疑惑地看向顾空皓:“你连惜惜成亲当日都没有去,说不想给惜惜添堵,这归宁宴怎么突然就想着去凑热闹了?” 顾空皓眸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惜惜成亲当时我不是没有想通啊,这几日我想了许多,觉得一家人还是以和为贵。母亲、妹妹都是我们的至亲,一家就应该团团圆圆。” “何况小妹还在宁远侯府,我们可以借接小妹的由头上门,想到母亲跟惜惜也不会把我们赶出来。” “去去,丽贵妃被贬连带着轩王殿下也消沉了下去,太子这边风头正盛,跟惜惜关系缓和,往后在太子面前,也能说上话,这对我们顾家的发展有好处!” 顾空皓说着,上手来拉顾黎川。 说了这么多,总算有几句说进了顾黎川的心坎。 那就是跟顾君惜缓和关系,往后在沐凌夜面前能说上话,对顾家发展有好处。 顾黎川心动了。 顾黎川跟顾空皓带着礼物到宁远侯时,正好赶上中午用膳。顾黎川用的就是接粟俪回顾府这套说辞。 顾君惜早已经跟宁含霜通了气,宁含霜让门房将顾黎川跟顾空皓放了进来。 顾黎川放下礼物,仿佛跟顾君惜与沐凌夜完全没有隔阂,那几日被关在太子府出不去的人,也不是他一般。 他文质彬彬地朝着在座各位行了礼,才看向惜惜。 “惜惜,你能安全回来大哥真是太开心了。你不知道,在得知你新婚当日失踪,大哥心中有多着急。” 着急只是表面,若是真着急,那被粟俪放走后,也不见他去寻。 对于顾黎川的虚伪,在场人心中都有数。 因为今日本就是对顾黎川所设下的局,所以没有人出口回怼,只是冷着他,不答话。 第335章 可以一起去看戏 有的人就是有一种特殊能力,哪怕遭到再多冷遇,都能让自己不尴尬。 见顾君惜不搭话,顾黎川依旧满面笑容。 他看向粟俪:“母亲,我们来接小妹回家,不过不着急,等小妹用完午膳后再离开也行,我们可以等。” 粟俪看了眼顾黎川没有说话。 坐在首位,一直没有出声的宁含霜嗯了一声。 不过是很寻常的一声嗯,却让顾黎川眼前一亮。 他来过宁远侯府这么多次,每一次讨好,宁含霜都是冷若冰霜,从不应声理会,像今日这样平和地回应他还是第一次。 他到底是母亲的儿子,就说亲情不可能说断就断。 只要有耐心,时日久了,母亲早晚会原谅他。 对一件事执着,做了许久努力,之前一直没有回应,当第一次得到回应时,那种心情总是激动。 顾黎川喜不自胜,主动坐到宁含霜的身侧,自己找话题询问一些宁含霜最近的身体状况。 若是以前,顾空皓不会觉得顾黎川的行为有任何问题,可当所有事情看透清醒之后,瞧着顾黎川眼前的所作所为,就有些为他感到羞耻。 顾黎川凭什么觉得,在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妹妹跟母亲的事之后,凭着几句不痛不痒的花言巧语,就能重新获得原谅? 如果能这么简单,他早就已经能跟妹妹母亲重新生活在一起了。 顾空皓趁顾黎川不注意,撇了撇嘴,转移目光时,视线不经意跟顾君惜对上。 顾君惜微眨了下眼睛,顾空皓立即接收到信息,这会脑袋还算灵活地转动起来。 他坐到席面上,端起空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惜惜,新婚代表新的开始。三哥敬你一杯,为了以前三哥对你做过的蠢事,真诚道歉。” 顾君惜看了眼顾空皓没有动作,沐凌夜皱起眉头,正要说话,这时候顾君惜却是端起自己面前酒杯,没有喝的往前一推。 她像是故意为难一般地说道:“你先自罚三杯,我再决定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这像是给关系破冰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不像是顾君惜的性格,沐凌夜看了眼顾君惜,没有再动作。 他算是在场除粟俪外,唯一不知道顾君惜计划的人,可他也没有拖顾君惜后腿。 沐凌夜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沐凌夜聪明外,大概也跟顾君惜有默契相关。 顾空皓捏着酒杯没有动作,顾黎川却是激动了。 他觉得今日的顾君惜也过分好说话,心中先是生出疑虑,随即又将疑虑打消。 再要强的女人,都没有办法离开男人。 顾君惜态度改变,应该是嫁人了,懂事了。 明白娘家人的重要性,往后吃了亏,受了苦,总希望回娘家得到兄长们的撑腰,即使顾惜嫁的人是当朝太子,千古以来的传统道理也不变。 顾黎川不想错过跟顾君惜再次缓和关系的机会,他比顾空皓还要积极地劝道。 “空皓,今日是惜惜的归宁宴,惜惜既然说话了,别说是三杯,就算是一壶酒你也得喝。” 顾空皓看了眼顾黎川,心里默默骂了句傻子。 顾黎川已经夺过顾空皓手里的酒杯,代顾空皓一连喝了三杯酒。 “惜惜,你三哥不喝,大哥喝,是大哥以前没有照顾好你。大哥对不起你。小妹回来,原本今日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没有想到变成分崩离析局面。” 三杯下肚,顾黎川像是就已经醉了一般,说起掏心窝子的话。 谁也没有搭腔,就算顾黎川是真的忏悔,也没有人想要原谅,何况顾君惜他们都不相信顾黎川此时说的是真话。 俗话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何况还是顾黎川这种虚伪的人,听着怪恶心。 顾君惜不爱听,但还是起身,给顾空皓倒了三杯酒,她像是赌气,也像是同样喝醉了:“想要一家团聚,容易,顾空皓你也喝三杯酒,我明日也回顾府归宁。” “惜惜,你说的是真的?”顾空皓接受到顾君惜眼色,装不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惜惜,不行,你跟顾家已经断亲!”宁海棠配合演戏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是的,这样不合规矩。”肃亲王妇唱夫随地附和。 宁含霜紧抿的唇,像是十分为难,但也有一些松口的迹象:“虽然断了亲,可惜惜从小也在顾府长大,回去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三杯酒下肚,顾黎川虽然刚刚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是装的,可也是真的有些晕沉。 这会听到说顾君惜同意会顾府归宁,整个人就开始发飘。 归宁是女儿出嫁三日后必须要有的礼数,顾君惜归宁回了顾家,这不表示顾君惜又认可自己是顾家人了。 这缓和关系,突然间就往前再进一大步,有了质的飞跃。 顾黎川见顾空皓呆呆傻傻,依旧没有动作,生怕顾空皓又错过这次机会。 他身体摇晃了下,直接端过顾空皓面前的酒杯,连续三杯酒下肚。 “惜惜,我代你三哥喝,只要你愿意回去归宁,无论还要喝多少杯酒,大哥都愿意。” 顾黎川既然想喝,顾君惜就没有跟他客气,一连给他又倒了九杯,直到顾黎川倒下,顾君惜才收手。 顾空皓看着喝得脸颊通红,吐了几次的顾黎川,突然生出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 还好他清醒得及时,若是像顾黎川这样继续黑白不分下去,今日倒在酒桌上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送他回去,愿赌服输,顾黎川既然将酒都喝完了,那明日我自会履行约定去顾府归宁。”顾君惜站起身来,将戏进行到底。 “惜惜,既然如此,我明日也陪你过去。”宁含霜站起身,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我也要去!”宁海棠也跟着说。 “好好好,你们都去。”顾空皓哪里敢说一个不字,配合的一一应承。 在场唯一的观众,粟俪安静吃菜。 她像是已经品出什么,但一副不想多管闲事,只想看戏的模样。 顾空皓带着喝的人事不醒的顾黎川,以及粟俪回了顾府。 顾君惜与沐凌夜也已经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 马车摇晃,沐凌夜抿了抿唇开口:“明日你跟母亲他们去顾家,需不需要孤帮忙!” 沐凌夜看得极透彻,咬字更加准确,一出口用的是去顾家,而非回顾家。 顾家,从离开的那日起,就再也不是她顾君惜的家。 顾君惜看了眼沐凌夜,没有透露具体细节,只是道:“不需要帮忙,你若是有空,可以一起过去看戏!” 第336章 原配总强过外室,让顾元柏后悔 沐凌夜轻嗯了一声,没说要去也没有说不去。 等到第二日,顾黎川酒还没有醒,府里为顾君惜特意准备的归宁宴就已经操办起来。 就连顾元柏,也是感觉到府里热闹得跟平常不一样,才从下人口中得知道,这是在为顾君惜的归宁宴做准备。 顾元柏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对他意见颇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地步的顾君惜怎么会突态度软化,同意回顾府归宁。 他本能地觉得,如果这不是一场乌龙,就是一场阴谋。 保守起见,顾元柏没有问指挥着下人布置宴席,忙碌的顾空皓,而是扭头去了顾黎川院子。 顾空皓注意到顾元柏的动静,假装没有看到,只是表情严肃地吩咐下人。 “归宁宴的事,不许让殊姨娘知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惜惜跟母亲都不喜欢殊姨娘。若是殊姨娘知道插手归宁宴,让惜惜跟母亲不高兴,本公子绝不轻饶。” “是!”下人们纷纷应声。 顾空皓这才满意的离开大厅,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府门口走去,亲自去迎接顾君惜与宁含霜。 他今日穿的得体贵气,像是没有断掉手指前,那个矜骄贵气的顾三公子又回来了。 他清楚明白,顾君惜与宁含霜今日上门,是来让顾家彻底万劫不复的。 可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终于又可以跟惜惜和母亲相处。 顾空皓往街角远处看了看,太子府的马车跟宁远侯府的马车还没有到。 他有些紧张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眼就见坐在轮椅上的顾寒星出现。 顾寒星今日也穿了新做的袍子,打扮得格外精神。 这是来抢他风头来了。 顾空皓不自觉开启了竞争模式,才不管眼前的顾寒星是不是自己的同盟。 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这边,顾元柏到了顾黎川院子里,顾元柏宿醉才醒。 他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袋,有些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一直等到听顾元柏提起顾空皓在准备顾君惜的归宁宴,他才有一种回归现实的感觉。 面对顾元柏担忧跟质疑,顾黎川微微拧紧了眉,回忆着昨日在宴席与顾君惜说过的话。 “父亲,我觉得您是多虑了,惜惜就是嫁人了,懂事了,逐渐明白了要经营一个家族的不易,所以才借着打赌的由头,想跟我们修补关系。” “而且我们顾家,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哪怕惜惜在拿我们当乐子,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外面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具体情况,他们只知道惜惜归宁的确是回了顾家,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顾黎川跟顾元柏分析时,没有再掩藏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顾元柏看了眼顾黎川,并不赞同顾黎川的说法。毕竟他心中还藏着许多顾黎川所不知道的秘密。 可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顾黎川。 顾元柏眼神幽深了下,想着,不管顾君惜与宁含霜同意归宁有什么阴谋,只要打定主意让人守好他的书房,不让任何人靠近,就一定能相安无事。 可顾元柏不知道的是,顾君惜不是冲着挖掘他的秘密而来,而是想他再次出丑,让他的人生再染污点,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 而作为顾元柏污点的赵殊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猎物。 最近一段日子,因为顾元柏不待见她,又因为跟旧情人旧情复燃,赵殊儿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顾元柏身上。 她每日都在打扮自己,想着怎么跟旧情人鬼混,才能尽快怀上孩子。 因为有了感情的滋润,就算被顾元柏冷落,赵殊儿脸上也没见愁苦,反而皮肤越加白嫩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可也因为她只个姨娘,顾空皓有意瞒着今日府上办宴,她就收不到半点消息。 赵殊儿这会正脱去衣衫,将自己泡在浴桶里,享受着花瓣浴,为接下来跟旧情人约会做准备。 红色的花瓣沾在手臂上,红与白对比,刺激着人的感官。 她捧起水抚上娇嫩的锁骨,突然忍不住攀住浴桶边缘,难受地干呕起来。 等再抬起头,眼里已经因为难受而染上了泪水,可她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捂住平坦的小腹狂喜起来。 她起身顾不得再泡花瓣浴,随意裹好衣服,匆匆来到梳妆镜前,拿出信件改了与情人约会的时间,偷偷让人将信传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赵殊儿就躺回到软榻上,等着情郎上门。 顾君堂的出嫁,让她完全没有了安全感。 现在她谁都信不过,不敢去外面找郎中把脉,她的情郎精通医术,正好等情郎过来亲自把脉,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如果真的有喜,她那后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最好生的还是个儿子。 赵殊儿这般想着,嘴角不由溢出笑,伴着美好的愿望逐渐睡了过去。 赵殊儿让人传递消息一事,没有逃脱顾君惜的眼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赵殊儿的情郎行事谨慎,过去这久,顾君惜依旧没能查出男人的具体身份。 只知道这个男人每次拿取赵殊儿递出的信件时,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仿佛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处处透着神秘。 能做到这般谨慎,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或者这个通缉犯,背负着天大秘密。 顾君惜得知,她让顾空皓下在赵殊儿身上的药起了作用,赵殊儿果然不负期望提前将约会的时间改掉之后,嘴角扬起了笑。 她也好奇,这给顾元柏戴帽子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顾君惜打发走报信的人,亲自去了宁含霜院中,告诉宁含霜可以出发前往顾府。 等到了的时候,被告知宁含霜还在梳洗打扮。 顾君惜不由好奇,都接近中午了,母亲怎么还没梳洗妥当,她提步走进里间,就见宁海棠拿着钗环在亲自给宁含霜打扮。 宁含霜以前一直都喜欢穿素净老气的衣服,今日特意穿了一袭年轻的银白,头上的首饰也不再是老气稳重的黄金翡翠,而是轻盈活泛的步摇,以及明媚的珠花。 宁含霜本就生得极美,又天生丽质,就算这些年不怎么保养,皮肤状态依旧极好 今日被宁海棠特意这么妆扮一番,像是至少年轻了十几岁,跟顾君惜站在一起,说是顾君惜的姐姐,也不为过。 “惜惜,母亲这样装扮穿着,看起来,是不是很别扭。” 宁含霜见顾君惜进来,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见顾君惜看着自己不说话,原本不自信,这会更是不自信到极点。 她伸手去取头上的步摇,皱着眉道:“海棠,要不算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装扮。” “算什么算,我的姐姐一向最美。这次去顾府一定要打烂顾元柏的脸,让他亲眼瞧瞧,他曾经错过,不珍惜的妻子有多么出色。让他悔断肠,深刻体验,错把水性杨花的女人当成宝的痛苦!” 宁海棠不愿意,霸道地将宁含霜的手从头上拿开。然后,挑眉,不太高兴地看向顾君惜。 “惜惜,你说实话,你母亲现在这副妆扮究竟好不好看?” 话气听着像是在询问,可是那凶狠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敢说半个字的不好看,我打爆你的脑袋。 眼前就不愧是她,不愿意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小姨。 顾君惜很感谢在自己照顾不周时,宁海棠能提前想到了这一切。 第337章 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 语气听着像是在询问,可是那凶狠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敢说半个字的不好看,我打爆你的脑袋。 眼前就不愧是她,不愿意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小姨。 顾君惜很感谢在自己思虑不周时,宁海棠能提前为宁含霜想到一切。 以前宁含霜一直受顾元柏灌输的负面情绪,现在看起来是走出来了,可难保心底没留下阴影。 让顾元柏深刻认识到宁含霜的优秀,让他好好看看,他曾经拼命打压的天鹅,离开他后依旧能变回天鹅。 这不是要证明什么,而是要宁含霜知道,顾元柏在她面前永远不值一提,完全没有必要为他费半点心思。 而顾元柏给她带来的伤害,早晚有一天,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再也不能影响她半分心绪。 顾君惜如此想着,眼睛里就带上笑。 她微微扬起唇角,来到宁含霜身后代替宁海棠的位置,将那枚松了的步摇替宁含霜重新扶正,看向镜中精心打扮的宁含霜。 “很漂亮。我的母亲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母亲。我喜欢母亲这样的装扮。相信秦将军若是见了,必然也会欢喜。” 对于秦樾那个等了母亲一辈子的男人,顾君惜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自从母亲和离,秦樾就一直深情地护在身侧。 去落雁城的时候他跟着,她被换亲的这段时间,他也在。 只是他像是不想让宁含霜为难,从不主动表露自己的心迹,心甘情愿像一道影子一样跟在身后。 经历这么多,顾君惜看得很清楚,秦樾跟顾元柏完全不是一路人。 如果下半辈子,宁含霜身边需要个男人陪着,这个人是秦樾的话,她不但不反对,反而会举双手赞成。 “你这孩子,好好地提他做什么?” 宁含霜听到秦樾的名字,脸颊一红,难得有些羞恼地嗔了顾君惜一眼。 没有生气,只是脸红,那就是宁含霜对秦樾也已经存了那份心思。 只是因为一些顾虑,不敢往前再跨一步罢了。 或许有机会,她可以帮忙撮合一下。 顾君惜不再搭话,面带微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都收拾妥当,一群人出了院子,往大门而去。 而宁海棠今日格外不同。 她的怀里抱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小狗眼睛圆圆,长得机灵可爱。 这是顾君惜特意找来,抱去顾府帮顾元柏抓奸的帮手。 一到府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只是除此以外,马车旁还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早就离开太子府,去了破晓军军营的沐凌夜,一个是秦樾。 她们出来时沐凌夜正跟秦樾在说话,沐凌夜脸上有对秦樾的欣赏,秦樾身上也有着沐凌夜的尊敬。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君惜之前的调侃起了作用,宁含霜此时见到秦樾,越发感觉别扭,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若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要回去,将自己身上这副装扮全部换下。 倒是秦樾,可能太久没有见过如此明媚艳丽的宁含霜,宁含霜一出现时,他眼睛就是一亮。 目光不由自主黏在了宁含霜的身上,眼中出现痴迷、怀念。 应该是回忆起了,年轻时候跟宁含霜相处的美好时光。 他们当初如果没有顾元柏苦心算计,早就应该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咳咳。” 宁含霜被这般专注地盯着,越发不自在,她不由故意咳了两声提醒,并且狠狠剐了秦樾一眼。 秦樾立即清醒过来,被这么一剐他没有觉得难堪,反而心头越发火热,更加怀念年轻时候跟宁含霜打打闹闹的日子。 同时他又想到宁含霜今日打扮得这么隆重是要去顾府,顾府里头有着顾元柏,就开始觉得心里堵得不舒服。 秦樾摸了摸鼻子,占有欲十足:“含霜,你就穿成这样去顾府?” “不可以?”宁含霜瞥了眼秦樾,又开始不自在地理了理发边的步摇。 “嗯!”秦樾不会花言巧语,直白地点头,话说完见宁含霜变了脸色,才发觉自己笨嘴笨舌说错了话。 他没有忘记,当初正是自己太笨,不会说话,老惹宁含霜生气,才让顾元柏钻了空子。 想了想,他又弥补地说道:“含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得今日的你太好看了。顾元柏他就不配看到这么好看的你。” 这话实在是过于暧昧,就算是男女闺房之间的情趣话宁含霜都觉得露骨,何况妹妹、女儿、女婿都在。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大一个人了,连话都不会说。” 宁含霜狠狠瞪了秦樾一眼,身后像是被人追似的上了马车。 秦樾望着放下的马车帘子,有些无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宁海棠与顾君惜,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无声地说,我到底又说错了什么。 以前嘴笨,不愿意说,造成了误会,现在有误会就想积极将误会解除,怎么也错了。 实在没有见过比秦樾还要直白的男人,不过这样的男人也有好处,就是不会有太多的心机,例如顾元柏。 “哈哈。”宁海棠忍不住笑出声,同情地拍了拍秦樾肩膀,抱着狗紧跟宁含霜上了马车。 “我总算知道,你当初为何会跟我姐姐分开了。秦大将军,于感情一事上,你还有的学习。以后多多努力,争取尽快成为我的姐夫。” “秦叔叔,你放心,我会将母亲安全给你带回来。”顾君惜也走到秦樾面前,含蓄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秦樾是在感情上迟钝,又不是真傻,顾君惜这句话他听懂了。默默付出,努力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顾君惜明确地表示认可他。 他一直不敢往前进一步,除了自己不擅表达,觉得等了这么久,再等久一些也无妨之外,也是因为担心顾君惜不接受他,反给宁含霜带来困扰。 他知道,和离过后的宁含霜与顾君惜相依为命,若是顾君惜不认同他,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靠近宁含霜。 好在,这一切没有让他等太久。 秦樾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大声朝着顾君惜的背影喊道:“太子妃,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顾君惜闻言,快要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朝秦樾笑了笑。 “秦将军说,他想要调去破晓军!” 上了马车,坐定之后,沐凌夜开口说道。 这应该就是方才沐凌夜跟秦樾的谈话内容。 顾君惜没有意见,也很高兴沐凌夜能提前将这件事告诉她。 她希望这件事,是她跟沐凌夜建立信任的开始。 “秦将军跟我母亲年少相识,我信得过他,他的能力我也相信。”顾君惜大方说出自己的看法。 沐凌夜认可地点了下头:“嗯,我相信你的眼光,何况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 沐凌夜一家人三个字出口,顾君惜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别扭的,转过头去,避免与沐凌夜对视。 第338章 默默努力讨好她 沐凌夜将顾君惜的反应看在一眼里,漆黑的眸中闪过失落。 在自卑里挣扎过,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在差一点永远失去顾君惜中,他开始一点点走出阴影,正视自己的感情。 可回头却发现,那个愿意勇敢走向他的姑娘,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信任…… 但这又能怪得了谁? 要怪就怪自己,自作自受。 沐凌夜垂眸盯着自己的衣袖,削薄的唇瓣泛出一抹苦涩的笑。 马车帘子被风吹起,沐凌夜瞥见沐凌轩带着一队人打马而过。 短短时间内,沐凌轩已经削瘦一圈,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受万千宠爱,人人艳羡的王爷。 自从丽贵妃被贬为答应,沐凌轩虽然气质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整个人似变得阴翳,可他没有消沉,反而每日积极上朝,加倍讨好盛帝。 听说顾君堂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健康成长,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为大盛降下皇长孙。 沐凌轩夺嫡的希望还是很大,但跟顾君惜却是再也没有可能。 他跟沐凌轩的处境还是大不相同。 顾君惜虽然对他失望,可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沐凌夜嘴角的苦涩隐去,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拿了出来,打开将里面的小食点心一一拿出摆在了桌子上。 顾君惜看到这些小食点心,眼睛不由一亮,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只是在经历过顾君堂,以及顾黎川三兄弟的偏心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人前表露过自己的喜好。 就算遇到再喜欢吃的东西,也就吃两三口停了手。 没想到这么巧,这些她爱吃的食物今日全出现在一张桌子上。 顾君惜眼里不由出现怀疑。 沐凌夜见顾君惜目光在那些食物上流连,就是没有动手的意思。沐凌夜眸色一动,将一盘点心往顾君惜面前推了推,似不经意般的说道。 “早上的时候,玄影随便买的,坐着无聊,给你解解闷!” “谢谢!”顾君惜道了谢,捻了一颗梅子含在嘴里。 因为吃到喜欢的食物,双眼欢喜地眯了起来。 沐凌夜摸出一本棋谱在手。 顾君惜见沐凌夜没有注意自己,越发放肆,除了梅子之外,又一一品尝了其他食物,没有人看着,不由的就吃多了。 等到发现的时候,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去了大半。 顾君惜有些懊恼后悔地摸了摸嘴角,偷偷看了沐凌夜一眼。见沐凌夜似乎依旧没有注意到她,专注力还在书本上,不由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沐凌夜虽然手里的拿着棋谱,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马车终于到了顾府门前,马车还没有停下,远远就看到顾空皓与在寒星都等在了府门口。 “母亲、惜惜。”顾空皓如同一只哈巴狗似的,在马车停下的第一时间,冲到顾君惜与宁含霜面前。 面对诚心改过的儿子,虽然心还是有隔阂,但到底做不到冷脸到底,尤其在看到顾空皓戴着黑色指套,那几只明显的断指时,宁含霜还是忍不住心疼,开口说道:“辛苦你了!” “母亲,只要您能原谅儿子,儿子做什么都不辛苦!”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就差点让顾空皓喜极而泣。 “母亲、惜惜!”顾寒星也推着轮椅,滑到顾君惜与宁含霜面前,面容消沉内敛地叫道。 他好想站起来,可是他的腿废了。 这个时候顾寒星感到钻心的后悔,后悔为何当初眼睛那般的瞎。 想着想着,眼眶里不由的有了湿意。 断腿之后,回到顾府,第一次见到顾元柏时顾寒星不想哭,面对赵殊儿时,也不想哭。唯独面对他曾经看不起,暗恨的母亲时,他想哭了。 甚至清楚地记起,小的时候,他第一次跟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母亲给他上过药后,他委屈地扑在母亲怀里哭,母亲温柔抚着他脑袋的画面。 原来母亲不止对他严厉,也是有过温柔的。 可后来,他怎么就全都忘记了。 宁含霜感觉到了顾寒星的情绪波动,看着那断了的腿,强迫自己别开眼睛。把心里头的那些仇恨全都投到了写着顾府二字的门匾上。 都说虎毒不食子,顾元柏比老虎还要狠毒。 宁含霜正想着,就见顾元柏听到禀报,带着顾黎川以及粟俪从府里迎了出来。 “母亲!”顾君惜担心宁含霜控制不住情绪,毁了计划,在一侧提醒地扶住了宁含霜的胳膊。 宁含霜这才稳定情绪,将快要藏不住的杀意重新隐藏起来。 顾元柏脸上带着笑,走下台阶,先跟沐凌夜行礼,这才看向宁含霜与顾君惜,当他的目光落在宁含霜脸上时,不由的表情微微一顿。 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宁含霜。 年轻的时候,他也有被宁含霜的容貌所惊艳过,只是后来,随着一些事情的发展,他越来越自卑,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他以为那朵娇艳的花,早在他日日夜夜刻意打压下速度枯萎,没想到离开他不过一段时间,不但恢复了娇艳,反而比以前更甚。 害得他,又要将这朵娇艳的花摧毁了。 顾元柏的眼里脸上,凝聚起他拿手的深情:“霜儿,你回来了!” “顾大人,你弄错了,这早已经不是我姐姐的家,我姐姐不是回家,而是上门看看,没有我姐姐的顾家,究竟能落魄到何种地步。”宁海棠撸着怀里的小狗,嘲讽地看着顾元柏。 面对讥讽顾元柏像是一点也听不到,同样热情地招呼宁海棠:“肃亲王妃也来了,难怪我一早就听到门前树上有喜鹊叫。大家都别在府门口站着了,都往府里走。” 说着,顾元柏给了顾黎川一个眼色,示意顾黎川招呼客人。 除了宁含霜、顾君惜、沐凌夜外,顾府门前陆续又来了客人。这些客人都是顾空皓按照顾君惜的嘱咐,特意请来的客人。 这些客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嘴巴特别碎,喜欢说人闲话,爱凑热闹,也最爱捧高踩低。 他们接到请帖上门,原本是抱着侥幸的心思,但当真的看到顾君惜与沐凌夜回顾府归宁时,又不由的心头一喜,觉得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顾君惜怕是真的存了与顾元柏重修旧好的心思,他们现在上门,严格算起来,是看到顾家落魄后,第一批跟顾家示好的人,以后顾家再登高峰,自然不会忘记他们。 顾君惜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敛了敛眉,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随着众人一起往府里头走,还未彻底踏进顾府府门,就见又一辆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 这次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完全不在顾君惜的算计范围内。 第339章 顾黎川的心存侥幸 “左夫人、左公子!” 像这样的归宁宴本不对外大办,顾空皓已经发了帖子,顾元柏只能顺其自然。 来了这么多客人,已经超出顾元柏的预料。 他的确没有想到,死对头左相夫人跟左承风也会来。 他下意识觉得不妥,可惜习惯虚伪,还是笑脸迎了上去。 左承风从下马车起,目光就落在顾君惜身上。 他直接无视顾元柏,快步走向顾君惜,更加无视顾君惜身侧眼神不善,正看着他的沐凌夜。 “惜惜!” “承风,你跟伯母怎么来了?”顾君惜望向正跟顾元柏寒暄的左相夫人,她记得给顾空皓的名单中并没有左家。 左承风也往后看了一眼,然后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沐凌夜。故意压低声音在顾君惜耳边说道。 “一听说你回顾府归宁,我就觉得有问题,特意来看热闹,再给你带个帮手。我家跟你家作对多年,要说对付你父亲,我母亲跟父亲早已经驾轻就熟。” 左承风这话说得的确没有毛病,当时拟定今日邀请名单时,顾君惜就有考虑过左家。 只是想到自己已经欠左承风太多,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才打消了主意。 没想到左承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竟然带着左夫人直接上门。 她又多欠了左承风一份人情。 这人情好像欠得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无法偿还的地步。 “谢谢。”顾君惜小声在左承风耳朵边回了一句。 一时未察,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跟左承风说话的动作,落在外人眼中实在太过亲密。 沐凌夜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左承风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城,得意地瞥了沐凌夜一眼,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拉着顾君惜的胳膊往府里走。 左承风的动作太快,快到连顾君惜想要拒绝都来不及。 顾空皓落后几步,看着快步而走的左承风与顾君惜,再看看站在府门口没有动作的沐凌夜。 顾空皓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在扩散。 左承风对顾君惜有意,顾空皓一直都知道,但左承风能这么大胆到明目张胆,当着沐凌夜的面,对顾君惜动手动脚,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看来,在他原地踏步的时候,他这个昔日对手,已经成长到让他望而却步的地步。 顾空皓缩了缩脖子,强忍着从沐凌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压,干笑着对沐凌夜道:“太子殿下,可以走了。” 沐凌夜扭头扫了眼顾空皓,微点了下头,跟在顾君惜的后面。 归宁宴就摆在顾府的花园里,总共也不过三四桌。 除了席面,府上布置的喜庆外,顾空皓并没有准备什么其他节目。 顾君惜他们算是踩着时辰而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到开席的时间。 赵殊儿睡得极沉,府中来了许多客人,她都一无所知,现在依旧沉寂在睡梦当中。 一个府卫蹲守在去赵殊儿院中的必经之路,在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翻墙而入,朝着赵殊儿院中而去时,他飞快离开自己所蹲位置,朝着花园而去。 这个府卫是顾空皓的心腹,这些日子一直跟随顾空皓监视赵殊儿,对于赵殊儿跟情郎约会的流程早已经烂熟于心。 每次赵殊儿的情郎进入院中都会停留一个时辰左右,当然因为今日是白天过来,所以不知道停留的时间会不会有所缩短,或者延长。 总之他不能耽误时间,耽搁正事。 府卫悄悄附耳在顾空皓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退了下去。 顾空皓立即看向顾君惜,这时他才发现,从这府卫出现起,顾君惜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两个人视线对在一起,顾空皓有些紧张的,朝顾君惜确定地点了下头。 顾君惜也朝顾空皓眨了下眼睛。 顾空皓因为跟顾君惜隐晦的互动,心中雀跃不已,认定这就是属于他与顾君惜的小秘密,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顾君惜不知道顾空皓的小心思,接收到信息,知道鱼儿已经上钩后,她伸手摸了摸宁海棠怀里抱着的小狗。 原本安静的小狗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白雪,不许叫!”宁海棠安抚地喝止。 可她这一喝止,没有让小狗止住叫声,反而叫得更厉害,宁海棠手一松,一时不防小狗从她怀里蹿了出去,小狗像是认定了什么似的,不管不顾往前冲去。 “白雪,你要去哪里,不许跑!”宁海棠跟顾君惜眼神交汇,两人站起来,跟着小狗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小狗就跑得没有了踪影。 这时,宁含霜也站了起来,对在座的宾客说道。 “诸位,这只狗是肃亲王送给肃亲王妃的生辰礼物,肃亲王妃平日十分宝贵,一定不能让它出事,麻烦诸位帮忙一起找一找。” “那就去找一找。”左承风第一个站起身来附和,视线跟宁含霜对在一起,宁含霜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左承风不由更加积极。 沐凌夜不甘示弱,他先看向身侧玄影吩咐:“让人将顾府所有出入口封死,一定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是。”玄影应声离开。 沐凌夜起身扶住宁含霜的胳膊:“母亲,孤陪您一同前去。” 这还是第一次沐凌夜主动跟自己亲近,宁含霜不适,但也不好拒绝女婿的好意,她微微点了下头。 宁含霜一走,在座所有人都起身跟在了身后,有些人更是自发的四散开,积极的去寻找小狗的下落。 那只小狗可是肃亲王妃的爱宠,找到它不说不定能得到肃亲王妃的青睐。 他们接受邀请,来顾府参加归宁宴,本来就是冲着跟太子和宁远侯交好来的,有机会能跟肃亲王府拉近关系自是不能错过。 不过转眼间,宴席上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顾元柏跟顾黎川才识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不安。 顾元柏心中更是责备顾黎川不够谨慎,上了宁含霜与顾君惜的当。 他就知道顾君惜答应回顾府归宁,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可现在也不是责备的时候,他已无儿子可用,顾黎川已经是唯一剩下的一个。 事到如今,顾元柏只能叮嘱要,杜绝:“让人看紧书房等重要地方,一定不能让她们靠近。” “父亲放心。”顾黎川应声,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也许白雪跑丢只是意外!” 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啊!他想不明白,在顾家已经变得这么凄惨的情况下,顾君惜怎么可能,还能狠下心来陷害顾家。 第340章 头顶冒绿,心中冒火 看着大儿子还不死心的眼神,顾元柏越加不满。 觉得大儿子果然不够果断,身体流淌着宁远侯府的血就是不一样。 即使心向着他,也做不到一心一意。 好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顾君惜与宁含霜拿捏。 想要趁机陷害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顾元柏眸色一闪,虚伪地拍了拍顾黎川的肩膀。 “但愿一切是为父多想,你知道的,为父就算是做梦,都想跟你母亲她们和好!” “嗯!”顾黎川感动地点下头,突然为自己冲动拼酒打赌,让顾君惜回顾家归宁感到愧疚。 顾空皓跟顾寒星将顾黎川的反应看在眼里,都默默摇了摇头。 心中各自觉得,顾黎川的确是他们兄弟三人中最聪明的,同样也是被顾元柏毒害最深的。 事到如今,被害的没了女人跟儿子还不醒悟。 什么振兴顾家,那不过是顾元柏为了掩盖自己的自私无情而找的愰子。 可偏偏顾黎川将它当成人生信念去执行。 等到信念倒塌见识到顾元柏真实面目的时候,可想而知顾黎川会有多痛苦。 顾空皓与顾寒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曾经无法愈合的创伤。 原来自己最信赖,最尊敬的父亲,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对自己一直都是利用。 等到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丢到一边,彻底不闻不问。 “走!”顾空皓落寞地垂下眉眼,在身后推着顾寒星也往赵殊儿院中走去。 他们也要去亲眼见证,这个曾经他们当成长辈真心对待的女人,品行到底有多么低劣。 一道毛茸茸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宁海棠与顾君惜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紧跟在后面,往赵殊儿院子而去。 到了院子门口,那道毛茸茸的身影一闪,拐进了院子里。 顾空皓早就打点过,赵殊儿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房间里,正在上演激情一幕。 女人正在睡梦当中,双眼微微闭合,红色的唇瓣微微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悄来到床榻边,他的身影笼罩住了女人。 女人因为睡觉,本就没有穿好的衣领此时大开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以及精致的锁骨,精心沐浴过的身体,散着诱人的体香。 黑色的身影着迷的情不自禁凑近,轻轻嗅了嗅,那双手更是不安分的摸向女人脸颊,然后游离着往下,摸向那性感锁骨。 女人被这样的骚扰吵醒,双目迷离地睁开眼睛,忍不住发出难为情的呻吟之声:“你来了。” “嗯,怎么突然改了时间,这么快就想我了?”男人不怀好意笑着,目光更加炽热,手里的动作也越发放肆。 同时也惹来女人更加娇喘妩媚的回应。 “是想你,但让你来不止是想你,还有别的事情。”赵殊儿任由男人动作,她安静躺着面色红润地看着男人。 房间内的对话,一句不漏,全都传递到了房间外。 寻狗的队伍不约而同全都停住了脚步,在场的几乎全都是内宅内主母贵妇,对于这样露骨的对话,几乎瞬间就已经明白,屋内可能在上演着什么。 看戏几乎是每个人的天性,他们生怕惊扰到屋内的人,从而将好戏打断,大家都有默契地保持住了沉默。 顾元柏跟着顾黎川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立在赵殊儿房间门口,全都侧耳倾听诡异的一幕。 看到站人群最前面的顾君惜与宁海棠,顾元柏突然就有些明白,原来今日顾君惜的目标不是自己。 可赵殊儿一个需要靠他活着的内宅贱妾,又有什么把柄可能让顾君惜拿捏! 顾元柏眯了眯眼,脸上重新堆积起笑容。他正要说话,就见一向跟他作对,恨不得杀了他的嫡长女冲他微微一笑,修长的食指压在了自己唇瓣上,做了个噤声手势。 然后就来到了自己面前,挽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最前面。 所有人见顾元柏上前,也全都有默契地将路让开。 到底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 顾元柏见顾君惜这副模样,干脆也不说话了,他倒要看看,顾君惜今日到底能兴起多大的浪。 顾黎川见顾元柏到了人群最前面,也紧跟着挤到顾元柏身侧。 后排听墙角的效果虽然没有前排好,可该听到的,还是能听到。 顾寒星与顾空皓,还有粟俪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站在了宁含霜的身侧。 房间内传来的娇喘声越来越露骨暧昧,也许是顾元柏的不理不睬,又有可能是赵殊儿与情郎私会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所以导致他们越来越大胆。 “别,别摸那里,其实我今日提前叫你来是有正事的。我好像怀上了……呕……” 男人跟女人胡闹着,即颠龙倒凤,女人制止住了男人。 “你说什么!”全身遮掩严实的男人果然停手,声音里带上喜意,手指搭上赵殊儿的脉搏。 他屏声敛气,仔细号了脉后,松开手:“来往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确实像是喜脉。” “真是太好了。”得到男人的肯定,赵殊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坐起身紧紧抱住男人,然后整个依偎到男人怀中。 她娇弱的请求:“我知道你医术高强,你手里有没有可以改变怀孕日期的秘药?你知道的,顾元柏已经许久没有碰过我,我要把孩子赖到他的身上,怕是会引起怀疑!” 赵殊儿勾引人的功夫是经过顾君堂亲手调养的,她虽年纪已大,但是这一手撒娇痴缠的手段,的确让人无法抗拒。 男人轻笑地点了点赵殊儿的鼻尖:“小妖精,我发觉你是越发会哄人了,你不是找上我的时候,就已经打了这个主意?现在又来问我,我若是不答应,你又准备该如何办?” “你不答应,那我就咬死你!”赵殊儿听男人语气,就明白男人是故意逗自己。 她心中瞬间又多了几分底气,故意跟男人打情骂俏的张嘴假意往男人身上咬。 “那你咬。”男人将赵殊儿搂得更紧,很享受赵殊儿的这种挑逗打闹方式。 里面的声音一字不漏,全听进顾元柏的耳朵里。 顾元柏越感觉头顶冒绿,心中冒火。 第341章 比红杏出墙,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赵殊儿一个乡野长大,仰仗着他过活的内宅妇人,竟敢给他戴绿帽子。 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还胆敢联合外人算计他。 明明赵殊儿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就如一株菟丝花般娇弱,连他大声说话都能身体抖三抖。 明明赵殊儿那般贤惠,将他当作是她的天。 明明宁含霜跟赵殊儿没有任何可比性,像赵殊儿这样柔弱的女人,本该才是他妻子最合适的人选。 心中认知在一点点被打破,顾元柏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君惜离顾元柏近,能清楚看到顾元柏神情变化。 她心中涌现出痛快,对顾元柏的恨意没有因此变淡。 她继续捅刀的小声说道:“顾大人,真想不到啊,一向纯洁无暇的殊姨娘会有这么缠人的一面,难怪你会一直把她当成心肝一样宠着。” “哦,对了,忘记恭喜你,你即将又要当父亲了。只是这次,可以光明正大,没有必要再给自己的孩子换个母亲了!” 是没有必要换母亲,可他根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哪里是恭喜,明明就是赤裸祼的嘲讽。 顾元柏如芒在背,感觉身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原来,这就是顾君惜的阴谋。 让他再丢一次脸,让他彻底没有脸面在京城立足。 毕竟被女人戏耍的男人,要人如何再高看信任? 顾元柏满眼阴沉,戾气横生。 他双手紧握成拳,就要破门而入,进去捉奸。 可他刚动作,又被顾君惜拉扯住。 “顾大人,别那么着急,再听听殊姨娘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或许还有秘密呢!” 顾君惜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要继续恶心顾元柏,没想到接下来果真让她听到更加炸裂的秘密。 “现在孩子还小,如果能有办法确认,是男是女就好了。我已经给你生了堂堂,如果再给你生一个儿子,那我们两人就儿女双全了。也不知道现在堂堂在轩王府过得好不好?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常去看看她。” 怀孕的心愿已经达成,赵殊儿又想确认,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顾君堂出府前的嘱咐。 一心想着,要将她已经怀孕的消息告诉给顾君堂,希望接下来顾君堂再给她出些主意。 赵殊儿这话声音落下,还没有等来男人的回答,顾元柏就再也忍不住甩开顾君惜的手,一脚踢开房间门闯了进去。 并且这个时候,他的整个脑袋都是发懵状态。 被绿的已经没有脾气,退而求其次,觉得若是赵殊儿只是现在给他戴绿子也就算了。 偏偏听刚刚那话的意思,连他宠了那么久的顾君堂,也不是他的女儿。 那他岂不是当了好几年的王八。 那他之前苦心为顾君堂铺的路又算什么? 那他到了现在,依旧还排除万难,保住顾君堂的命,让顾君堂假装怀了沐凌轩孩子的意义又在哪里? 就算顾君堂生下的孩子,最后登上帝位,身体里没有流着他顾家的血,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要看看,给他戴绿子,敢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的男人究竟是谁? 愤怒已经完全取代了理智,这种时候,顾元柏也没有再考虑,现场还有许多外人在,他只恨不得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父亲!”同样激动难以接受的还有顾黎川,他一直对顾君堂百般包容,就是因为顾君堂是他妹妹。现在告诉他,顾君堂根本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比赵殊儿偷人,还无法让他接受。 他脸色一样难看的紧跟着顾元柏。 “原来,顾君堂不是我们的妹妹啊!”顾寒星跟顾空皓虽然已经醒悟,可当彻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还是心中咯噔迷茫了一下。 他们就说,那般自私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跟他们流着同样的血。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更觉得对不起顾君惜与宁含霜。他们顾家几个男人,竟然被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母亲,对不起!”顾空皓情不自禁,又向宁含霜道了歉。 宁含霜一看到赵殊儿,就又回忆起顾空皓维护赵殊儿的画面,她没有说话,身体往房间内挤了挤。 她也对赵殊儿的情郎很感兴趣。 “也是够蠢的,连是不是自己妹妹都弄不清楚。现在后悔,活该!”粟俪双手抱胸,理理额前碎发,也踮起脚尖往房间里看。 当看到房间里那个黑色身影时,她感觉熟悉地皱了皱眉。 对话突然被打断,半坐在床榻上的赵殊儿惊吓地拢紧衣服,跳下了床。 而背着门口的黑衣男人,则也快速起身,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并且保护措施做得极快地戴上了面巾,这才转身面向门口。 所以就算是顾元柏闯进了房间,这个时候也没有看清楚奸夫长相,但这也不能平息顾元柏的怒火。 顾元柏额头上青筋暴露:“赵殊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偷人!” “柏郎,你怎么会来,我……你听我解释。”赵殊儿惊恐地走向顾元柏。 她习惯性拿出自己最擅长的那一套,可怜巴巴地往顾元柏身上靠。 别说顾元柏现在已经对赵殊儿失了兴趣,就赵殊儿方才与男人在房间里打情骂俏的那套,他都听到耳朵里。现在看到赵殊儿脑中就自觉蹦出别的男人大手在赵殊儿身上移动的画面。 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恶心反胃。 “贱人!” 顾元柏反手一耳光打在赵殊儿脸上。 这一巴掌顾元柏是真下了死手,赵殊儿头偏了过去,脸上立即出现五个鲜明的巴掌印,嘴角流出鲜血,跌倒在地上。 这次没有任何人会再去扶赵殊儿。 顾黎川眼神复杂又厌恶的看着。 顾寒星、顾空皓更是冷眼旁观。 “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绑了!”顾元柏大声喊着,俨然动了杀意。 顾元柏这一巴掌让赵殊儿明白,自己是没有可能再挽回顾元柏的心,尤其听到顾元柏喊人。 她还算有眼色的立即调整方向,忍着脸颊上的痛,爬起来,选择奔向自己的情郎。 “青郎,带我走,我现在已经怀了你的儿子。你不能像是以前一样,扔下我跟女儿不管。” 这话里面的信息量不少,原来当初正是眼前的男人扔下赵殊儿跟顾君堂离开,才让顾元柏自认为捡了便宜。 一个男人会扔下自己的女人跟孩子离开,除非是犯了事。 顾君惜站在房间门口,不动声色打量着这全副武装,害怕曝露的男人! 在心中默默揣测男人的身份。 第342章 终究是父亲,为何赶尽杀绝 男人用仅露出的那双眼睛,看向全身依附自己的赵殊儿,伸手心痛地摸了把赵殊儿脸上那个五个手指印,埋怨地看向顾元柏。 “顾大人,怎么能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这般不知怜香惜玉,难怪她会回头找我。其实要怪也就怪你,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 男人的话已经是明晃晃的挑衅。 顾元柏就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偷人已经被堵在房间门口,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这样的场景,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可能选择忍气吞声。 “你在找死!” 顾元柏已经等不及下人到场收拾捆绑赵殊儿跟这奸夫,愤怒的他劈手就朝着那男人抓了过去。 岂料,那男人也无情的主。 他竟反手就将赵殊儿推向了顾元柏。 他在将赵殊儿推出来时,并快速的小声在赵殊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让赵殊儿脸色立即变得惨白,人也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没了生气一般双眼变得呆滞。 赵殊儿撞进怀里,让顾元柏行动被阻,错失了最佳向那男人发难的机会。 那男人抓紧时机,破窗而出。 顾元柏要去追,身体被赵殊儿突然死死从后面抱住。 “柏郎,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杀都冲我来,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就看在我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费力讨好你的份上,求求你了……” 赵殊儿越说越伤,眼泪更是如同不要钱般往下坠落,不过这次看着,眼泪倒是真实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哭自己的处境,还是在哭关键时候情郎拿她挡刀,将她扔下的凄苦。 可她越替自己的情郎求情,就越加惹怒顾元柏,让顾元柏更加感觉自己头顶发绿。 顾元柏没有任何留情,用力想要将抱住他的赵殊儿甩开,眼见甩不开,就开始动手挥拳上脚。 赵殊儿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自然不可能是顾元柏的对手。 不过眨眼功夫,赵殊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哀嚎起来,最后下体更是有汩汩鲜血流了出来。 赵殊儿流产了。 顾君惜皱起眉头,她让顾空皓提前在赵殊儿的吃食中下了药,才导致赵殊儿有了孕吐反应,接着被那男人诊出喜脉。 明明是提前设计好的一切,没想到赵殊儿真的怀孕了。 弄巧成拙,一条无辜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顾君惜不同情赵殊儿,因为这一切都是赵殊儿罪有应得,可她为这条无辜的性命感觉到痛惜。 流产的疼痛,让赵殊儿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可顾元柏已经打红了眼,完全失去理智,就算见到血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继续一脚又一脚往赵殊儿身上踹。 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赵殊儿就会被顾元柏生生踹死。 在场许多人眼中已经露出不忍之色,但到底这是顾元柏的家事,不敢多管闲事出手阻止。 顾黎川心中对赵殊儿也有气,觉得自己多年对赵殊儿的尊敬都喂了狗,也更恨赵殊儿今日当众人的面,将他们顾家仅存的体面给败了个干净。 可他到底不是当事人,比顾元柏要多了一份理智。 清楚知道,若是赵殊儿当众被顾元柏打死,顾元柏就犯法了,若是有人状告难逃官司,那样顾家才真的万劫不复。 “父亲,可以了,我们还是先将殊姨娘关起来,先抓住那男人要紧。”顾黎川伸手拉住顾元柏。 对上顾黎川劝慰的脸,顾元柏的理智才开始一点点回归。 他望向躺在地上,已经连打滚呼痛力气都没有的赵殊儿终究收住了脚,随即命人将赵殊儿先关押起来,又命人去捉那逃跑的男人。 顾元柏是想要亲自去抓,但眼前还有这么多没有走的客人。 他知道即使接下来,自己做得再好,也逃不开被这些客人议论的下场,但他还是想维持最后表面的体面。 顾元柏像是双面人似的,安排好一切后,转身又笑容满面对还站堵在院子里的客人拱了拱手。 “抱歉,让诸位看笑话了。花园的席面怕都要凉,还请诸位移步花园,继续用膳。” 主人家发生了这种难以齿启的事,不管换成谁,怕都无法再做到若无其事,留下来继续用膳。 其中心思活泛的人,更是在其中品出阴谋的味道。 顿时有些明白,今日自己为何会收到顾君惜归宁宴的帖子了。 就说自己跟顾府又没有交情,自己夫君更不是朝中新贵,有权有势,原来是想借她们的嘴,将这顾府的肮脏事宣扬出去。 说人是非是她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尤其这样做,还能讨得太子妃跟宁远侯开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些,在场当即有些人选择告辞离开。 就算是那些暂时没有想明白的,看到有人先走,也不约而同地提出告辞。 不到片刻,一院子的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汪汪汪!” 那只跑丢的狗,这会也像是通灵似的冒了出来。 宁海棠一把将狗抱在怀里,夸奖地摸了摸它的毛发。 顾元柏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面子里子再次丢了,他再也顾不上伪装,阴狠地瞪向顾君惜。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我到底也是你的父亲,你为何一定要将我往死路上逼?” “顾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顾君惜淡定地装傻:“只是你确定不亲自带人去捉那殊姨娘的情郎?瞧那殊姨娘情郎就不是普通人。你再磨蹭下去,怕是就要找不到了。” “是啊,顾大人,不要因小失大,毕竟被人戴了两顶这么重的帽子,最后连人都找不到,那也太王八了。”宁海棠接着帮腔。 “肃亲王妃,也有可能是顾大人自己喜欢戴帽子呢。毕竟他连含霜伯母这么好的妻子都不珍惜,错把鱼目当珍珠,这爱好就有异于他人嘛。”左承风抓住表现的机会,也跟着贬低顾元柏。 顾元柏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但顾君惜他们的话,也踩中了他的痛点。 他怪顾君惜故意设计这一切,可比起来,他目前更想将赵殊儿那情郎抓住。 “顾黎川,你留在府里照应。” 顾元柏看了眼顾黎川,直接朝院门外走去。 在经过宁含霜时,他还是下意识停了下脚步,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他后悔,也没有办法回头。 第343章 身份变换,认为义兄 他能做的,就是一条道路走到底。 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他顾元柏就是要出人头地! 他顾元柏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从来不是女人,谁看不起他,就是对不起他! 顾元柏如此想着,往前迈的步子就越来越快,背脊也挺得越来越直。 顾君惜扭头看向顾元柏离开的方向,目光落在宁含霜的身上,宁含霜此时正好朝着她看了过来。 母女二人视线相对,顾君惜在宁含霜眼中看到了释然。 就算顾元柏不愿意承认,宁含霜还是看到了顾元柏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后悔。 顾元柏背叛她不是她不够好,恰恰是她太好,好到让顾元柏自卑。 顾元柏苦心保护的女人,到头来他不但抛弃了她,她也背叛了他。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做错事总会遭到报应。 报应还没有到,不是老天爷眷顾,而是暂时没到。 “姐姐,我陪你先回去。” 宁海棠知道顾君惜暂时留下还有事,主动来到宁含霜的身侧,扶住宁含霜。 “承风,我们也回去!”左夫人招呼自己儿子。 左承风的视线一直黏在顾君惜脸上,从未离开过。 他坦然地摇了摇头:“母亲,您先回去,我等会就回。” 左夫人见叫不动儿子也不再勉强,紧跟着宁含霜的脚步离开。 “宁侯爷,今日看来顾元柏真不是一个良人,你当日能选择早日抽身和离,实在是明智。”左夫人有感而发,性格爽快地夸奖。 宁含霜心中虽然有些感叹,可顾元柏的这些烂事早已经影响不了她。 她微微一笑以示感谢,想到左承风这个她曾经中意的女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守着顾君惜的左承风。 “左夫人,您就这样放任左公子?”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直白,顾君惜已经成亲,这么放任左承风再接近顾君惜的确不妥。 都是聪明人,左夫人岂会不懂意思。 她也想将儿子关在家里,勒令儿子不许接近顾君惜。 可她也了解儿子性格,在大事上从没有出过差错,在小事上从没有定性,更不会长情。 喜欢顾君惜已经是儿子坚持最久,做过最长情的事情了。 自己若是干涉,怕是会适得其反,堵还不如疏。 话已经说到这里,左夫人眸色一动,将早存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宁侯爷,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我家承风跟你们家也算是有缘。他自从认识太子妃后,性格就变得沉稳了不少。我能不能高攀一下,让承风认你做干娘?” 左承风认了宁含霜做干娘,算起来,顾君惜就变成了左承风的干妹妹。 妹妹跟哥哥之间,自是不能再生绮念,算变相斩断左承风的念头。 只是这样做,对左承风来说的确残忍。 可长痛不如短痛。 宁含霜思索了一番,欣然答应。 “当然可以,承风这孩子机灵,我也喜欢。那就挑个好日子,我们把仪式办一办。” “好。我回去就让人请大师看日子。”左夫人脸上笑意加深。 左承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母亲跟宁含霜商量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留下来,还能帮顾君惜做些什么。 可就算不什么也不做,单纯留下,在沐凌夜面前刷刷存在感,给沐凌夜添些堵也不错。 沐凌夜轻轻扫了眼左承风,似早已经将左承风看透。 他无视左承风的存在,轻飘飘看向顾君惜,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在顾君惜耳边说道。 “孤已经提前让玄影将顾府的所有出口守住,若没有意外,那个人已经被抓,要不要去看?” 她也有提前让人守住了所有出口,沐凌夜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她一定要扯开他的面巾,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顾君惜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抬头发现一直跟顾空皓站在一起的粟俪不见了。 顾君惜皱了皱眉,觉得现在顾元柏也没有空理会粟俪,粟俪在顾府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顾君惜跟着沐凌夜离开,左承风很是没有自觉地跟在身后,见沐凌夜看来,光明正大说道。 “我也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别忘记,我可是福星,被洪水冲着还能活着,掉下悬崖也能不死。” 这歪理听着确实十分有理,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尤其左承风说的两次犯险都与顾君惜有关。 顾君惜觉得让左承风跟着不妥,但还是不忍心拒绝:“那就一起!” “好。”左承风欣喜应声,随后朝沐凌夜挑了下眉。 院子里连最后剩下的人也走了,余下的只有顾黎川,顾寒星以及顾空皓。 凄凉的冷风吹过,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缓了一会过后,顾黎川才开口。 经历方才发生的事情,顾黎川也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空皓,今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也跟你有关?你跟惜惜勾结了对不对,你怎么能联合惜惜对付自己家?你真的越来越让我失望。” 顾黎川这话一出,差点让顾空皓跳脚。 他不甘示弱:“大哥,什么叫做勾结惜惜。惜惜是我的妹妹,我跟她要好,最多也只能称得上联合。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若是没有惜惜今日设局,你会知道赵殊儿这伪贤惠的外表下,内心究竟有多么放荡吗?你会知道,原来我们用命护着,总想弥补的那个庶妹,其实跟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 “顾家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怪不了任何人,更加怪不了惜惜跟母亲。要怪就怪我们冷血无情的父亲,若不是他阴阳颠倒,从小就告诉我们母亲自私,告诉我们母亲冷血无情,哪哪都不好,我们又怎么可能会亲近赵殊儿。” “若不是他告诉我们顾君堂在乡下的时候受了多少苦,我们又怎么会眼瞎心瞎,不对惜惜好,对一个野种好!” 顾空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也精准戳中顾黎川心中怀疑又始终不敢承认的点。 顾元柏可是他最尊重的父亲。 “你住嘴,都犯了错还死不悔改。不管如何,父亲都是赋予我们生命姓氏的人!这件事错也是赵殊儿跟顾君堂的错,与父亲无关!”顾黎川恼羞成怒,挥手一巴掌打在顾空皓脸上。 顾空皓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怨恨又不服地瞪了顾黎川一眼,扭头离开。 第344章 最傻的人究竟是谁 顾空皓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怨恨又不服地瞪了顾黎川一眼,扭头离开。 顾黎川望着顾空皓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扬起的手掌,唇瓣动了动,眼中有着痛苦闪过。 为什么? 他明明想一家团圆,可为什么在跟妹妹母亲离心后,连一向以他马首视瞻的弟弟,也跟他越走越远。 顾寒星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将顾黎川所有神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发一声低嘲。 他什么也没有说,自顾滑着轮椅离开,等走远了声音才悠悠传来。 “想要我们这个家分崩离析的人,一直都是顾元柏。大哥,醒醒,否则你会发现,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转眼,院子里就真的只剩下了顾黎川一个人。 下人们见顾黎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敢打扰,都悄悄离开了。 顾黎川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直到双脚开始麻木,他才收回思绪,想到只剩一口气,鲜血淋漓被关进柴房的赵殊儿。 今日赵殊儿差点当众被顾元柏打死,这个时间节点,肯定有许多人在盯着他们顾家。 若是赵殊儿真的死了,就会成为顾元柏致命把柄。 赵殊儿做下这等令顾府蒙羞的事情,她可以死,但绝不是这个时候。 顾黎川分析着,让人叫大夫。 大夫来了,给赵殊儿做了简单的处理,开了药方。顾黎川让人拿去煎。 赵殊儿因为流产又挨了打,脸上身上全是淤青,此时凄惨又狼狈地躺在柴堆上。她艰难地仰起头,卑微地看向顾黎川求情。 “黎川,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殊姨娘,你做下这等不齿之事,我实在不能放你离开,你还是好生在这里待着。”顾黎川摇头拒绝。 “怎么就是不齿之事了,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若不是你父亲冷落我,我又怎么会回头找那人?就算是最当初,也是你父亲先招惹我,又将我遗弃在乡下。否则我又怎么会有借口,带着堂堂找上你父亲。” “说到底,还是你们男人无情。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赵殊儿心中委屈情绪爆发,她爬趴在地上,扯住顾黎川的袍角。 眼见自剖心路历程得不到顾黎的川的同情,她当下又改变了思路。 “大公子,你放过我。我救过你的命你忘记了?你放了我,就当偿还那一命好不好?” 谈到救命之恩,顾黎川心中有了片刻动摇,随即他又坚定下来。 “不好,殊姨娘,那救命之恩我早就偿还给顾君堂了。顾君堂害了柔儿害了天生,若不是因为你救过我,你觉得我岂会那般轻易饶了顾君堂?” 求生的最后一条路断了。 赵殊儿发现,她已经真的无能为力再拿捏顾黎川。 想到那个男人临走前,在她耳边的警告,她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 她被留下,被关进柴房死定了。 既然都是既定的死局,那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哈哈……” 赵殊儿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顾黎川心中很不安:“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啊。”赵殊儿报复般地说道:“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其实是我跟堂堂为了拉拢你,特意找人的设的局啊。” “这件事你父亲也知道。亏你还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呢,蠢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当初的状元是如何考上的,哈哈……” 赵殊儿的笑声跟说出的话,像是针一样刺进了顾黎川心里。让他整个人都傻愣在了原地。 他自诩正人君子,有恩必报,所以才会在顾君堂的事情上一再退让。 他自诩孝顺,永远不忘记父亲的教导,所以他一直坚定站在父亲这边,可现在告诉他父亲联合外人欺骗他。救命之恩只是骗局? “你在说谎,你是骗人的。”顾黎川不相信,弯腰一把抓住赵殊儿衣襟。 “呸,将死之人,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自己蠢就是蠢!”赵殊儿粗俗地啐了顾黎川一口。 这才是赵殊儿真正的本性,装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若是注定要死了,她为何不能最后做回自己。 脸上被吐了一口冰冷混合血水的痰,顾黎川放开赵殊儿,失魂落魄地离开柴房。 “抓住你了,看你往哪里逃。” 进出顾府的一个偏僻路口,粟俪快一步赶到,拦住了逃跑的男人。 顾空皓是经过粟俪的指导,才发现赵殊儿的奸情,所以一些顾空皓没有发现的小细节,机灵聪明的粟俪早就发现了。 例如经过粟俪研究观察发现,这个男人前来跟赵殊儿幽会,会不时改变翻墙入府的路线。 而这条偏僻小路直通茂密的树林,林中小路众多,人往里面一钻,想要找到必然要费一番苦功夫,最适合被发现时做逃跑路线。 所以在看到男人越窗而逃时,粟俪第一时间肯定男人会选择这条路做为逃跑路线。 男人将自己遮得这般严实,不但顾君惜、顾元柏对男人身份好奇,就连古灵精怪的粟俪也不例外。 所以她就特意过来截糊了。 想着若是能捉住男人把柄,继而再对付顾元柏也不错。 “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粟俪天真无邪地笑着,话落二话不说,对男人发进攻,双手直接往男人脸上面巾伸去。 男人左右闪躲,论起武功与粟俪相比真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俪粟为达目的尽用险招,好几次都差点在粟俪手里吃亏。 等到最后粟俪一个声东击西,男人脸上的面纱成功被粟俪揭了下来。 男人的脸也彻底显露在粟俪面前。 如愿看到男人的脸,粟俪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反而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师父,怎么会是你?” 青岩子出来时经过一番精心修饰,脸上的白须已经不见,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可俪粟对这个从小养大她,控制她的男人实在太过熟悉,只是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第345章 一个药瓶,充满蛊惑引诱 “放肆,孽徒!” 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青岩子也不再躲藏遮掩,他索性大大方方看向粟俪,将在顾府受的气全都撒在粟俪身上。 他抬手一巴掌打在粟俪脸上,夺过了粟俪手里的面巾重新将自己的脸遮上。 粟俪被打得脑袋偏了偏,但她并不在意。 对于这样的动辄打骂,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显然,她更感兴趣的是,赵殊儿的情郎竟然是青岩子。 着实有趣,赵殊儿竟然会喜欢,印象中,那个白头发白须,仙气飘飘的老头。 盯着青岩子,越盯,粟俪也就突然开始理解,为何青岩子会是赵殊儿情郎。 毕竟青岩子一直都是这么道貌岸然。 “师父,赵殊儿是我师娘啊。师娘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要不要我回去将师娘救出来!”杰俪眸色一闪,天真地笑着,讨好地说道。 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记冷眼。 青岩子警告地说道:“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该管的闲事少管。” “怎么是闲事呢,毕竟那是我的师娘啊,师娘肚子里还怀着师弟,师娘还给师父生了顾君堂师姐呢。师父,做人不能太无情。” 粟俪说得头头是道,等再次接收到青岩子冰冷阴森的表情时,她才勉强用手捂住了嘴。 青岩子见粟俪老实,这才转身想要继续离开。 然而,他刚一动作,顾君惜跟沐凌夜以及左承风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青岩子眼中闪过厉色,眸色不善地盯向粟俪:“掩护我离开,若是敢办砸,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等着她的会是什么粟俪心中显然也十分清楚,而且那种体验还刻骨铭心。 粟俪表情一变,脸上天真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眼惊恐。 就见青岩子根本不留情,转身锁住粟俪喉咙,用力一划,然后一掌打向粟俪肩膀。 粟俪整个人蓦地像是被甩出去的脏物,呈抛物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向沐凌夜。 面对突然砸来的粟俪,沐凌夜幽深的眸子一沉,没有本能地伸手去接,反而往后避开的退了一大步。 “太子殿下!” 顾君惜看得清楚分明,那男人对粟俪下了死手。 粟俪这一伤,绝对不轻,再这样摔在地上,伤势必然会成倍加重。 这是她的亲妹妹,说到底,这个妹妹看似跟她作对,可却从没真正伤害过她。 所以又怎么能忍心,放任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增加伤势,冷漠得不管不顾。 顾君惜心中一急,管不了那么多,求救地朝着沐凌夜喊了一声。 面对顾君惜的请求,沐凌夜似乎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眉头一皱,往后退的脚步突然改为向前,身影往前一闪,稳稳抱住粟俪。 可这样一来,沐凌夜就错过了亲自动手去抓青岩子的最好时机。 粟俪虽然人被沐凌夜接住了,可还是从嘴里喷射出一口鲜血。 顾君惜见粟俪这般模样,也无法放下粟俪。 明知道这是男人的阴谋,故意用粟俪来绊住她的手脚,她还是心甘情愿上当。 “我先追上去看看!”左承风见顾君惜与沐凌夜都留下,主动承担责任追了上去。 顾君惜瞧青岩子对粟俪动手的动作,就知道青岩子是个心狠手辣的。 左承风不会武功,顾君惜忍不住空抽叮嘱:“承风,如果追不上就不要勉强,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得到顾君惜的关心,左承风嘴角往上翘了翘,得意地又扫了眼沐凌夜。 一天之内已经接收过左承风数次挑衅,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幼稚,沐凌夜根本不屑。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左承风,只是盯着嘴角是血的粟俪:“太子妃,二小姐好像不太好。” 沐凌夜如此一说,顾君惜的注意力顿时从左承风身上全部移了过来。 她心疼地看着粟俪脖子上,那条红色的划痕,对沐凌夜说道:“先把她平稳放下来。” 随后顾君惜蹲下身子,替粟俪察看伤势。 脖子上的划痕只要再深一点,粟俪就会彻底没有性命,胸口这一掌怕是也用了十成的功力,肩胛骨都差点震碎,这个男人下手果然够狠。 顾君惜的眼中闪过杀意,温声看向粟俪:“痛,忍一忍,姐姐现在就带你回去疗伤包扎。” 粟俪眨着眼睛,望着顾君惜小心呵护,一副生怕说话大声一点就会二次伤到她的模样觉得有趣又新奇。 以前比这伤得更严重的时候,哪次不是她自己爬起来,然后默默承受着。心情好师父会赏她点药,心情不好就自己生扛着。哪里用得着这么矫情。 顾君惜眼眶湿湿的,不会是要哭了…… 明明是因为她,才没有追上的师父,不应该怪她吗? 粟俪被沐凌夜抱着,顾君惜护着往顾府赶,她垂着脑袋,盯着衣袖上沾染上的鲜血,脸上全是迷茫疑惑。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你得罪了顾府、太子府、宁远侯府,还有我们左相府。你觉得自己这次就算逃了,下次还能这般幸运吗?只要我们想找到你,你就算是跑天涯海角,我们也能将你追回来。” “你跟赵殊儿偷情,说到底只得罪了顾府。只要你停下给我看看你的脸,跟我们回去交代清楚跟赵殊儿所有勾搭的始末,我可以做主,太子府、宁远侯府以及我们左相府绝不为难你!” 左承风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眼见快要追不上,他扶住一棵树,试图威逼利诱说服青岩子。 比起左承风的体力不支,青岩子看起来就要好许多了。 他脸不红气不喘,现在隔着距离回头只是单纯地想要作恶。 “左公子,顾君惜已经成亲,她每日跟沐凌夜出双入对,眼里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像狗一样跟在她身边,就真的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你胡说什么,惜惜眼里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我,她刚刚才叮嘱我保护好自己。”心里在意的点被戳中,左承风立即反驳。 “叮嘱你就像是对待狗一样,随意使唤说几句漂亮话罢了。毕竟一点甜头都不给,你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话。我这里有一种药,只要下到她的饭食里,给她服下,她就能对你言听计从,从此整颗心都在你这边,不再将你当狗。” 青岩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扔向左承风。 左承风没有伸手去接,药瓶恰好滚落到他的脚边。 第346章 真相浮出水面,谁才是被算计者 左承风的目光还是随着瓶子扔来的方向,定格在了瓶子身上。 这明显就是心动的表现。 青岩子从来不敢小视,任何一个人心中的恶。 那点恶一旦通过精心引导,就会被无限放大,然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青岩子面巾下的唇角,得意地往上扬了扬,继续引诱。 “你放心,这药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会让她变得单纯依赖你,对你言听计从。反正药我已经给了,用不用在于你。今日你就放我一马。左公子,后会无期!” 青岩子使用轻功离开,余光里,他看到左承风弯腰果然将那药瓶捡了起来。 他就知道,左承风逃不掉…… 青岩子从小树林逃脱后,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提督府面见魏明。 他进入提督府不需要禀报,就如同回了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在。魏明不在府里,他就直接进入魏明书房等着。 魏明回到府中,得了禀报,第一时间到书房见青岩子。 此时青岩子早就脱掉身上的黑斗篷,正惬意地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才微微睁开眼睛。 “哥,你回来了!”青岩子坐起身。 魏明扫了青岩子一眼,在主位坐下:“你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谁能想到,一个太监跟一个道士竟是亲兄弟。 魏明对顾君堂给予保护,从来不是因为父女之情,而是叔侄之情。 顾君堂知道魏明是自己的亲伯伯,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找上魏明时,说魏明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毕竟太监不能传宗接代。 青岩子极力扶持顾君堂,也不是纯粹看好顾君堂,而是在帮自己的女儿。 准确来说,也是为了自己。 否则这天底下,岂会有这么多无缘无故的好。 一听魏明问到这个,青岩子有些不意思。 别看青岩子白发白须,他实际年龄比魏明小了好几岁。 青岩子笑了笑:“出事了,我跟赵殊儿的事被顾元柏知道了。顾元柏也知道顾君堂不是她女儿了,不过你别担心,顾元柏并没有看到我的真实面目,他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是早警告过你,让你别去招惹赵殊儿?你怎么就是不听!以你现在的身份,等到大事完成的那一天,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魏明听了青岩子所说,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 青岩子面对魏明的责骂一句话也不敢说,要怪就怪赵殊儿太妖精,明明年纪大了,可比年轻时还要有吸引力。 进出顾府数次,见过赵殊儿数面,每一次见面都能唤醒他内心沉睡的欲望。 魏明发泄了一番,见青岩子一直不哼声,也就没有再抓住不放,毕竟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还好顾元柏没有认出你,现在顾元柏与宁含霜已经闹翻,他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就算是知道顾君堂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跟我们坐在一条船上。”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派人先封住顾君堂的嘴,一定不能让她向顾元柏透露,我跟她的关系。赵殊儿那边,你可有善后?” 魏明思索着,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最后说道。 青岩子想到他离开赵殊儿房间时,在赵殊儿耳边说的那几句话,脸上扬起得意。 “已经妥当善后,她是亲眼见过我,怎么将人的身体分尸,喂养蛊虫的,她若是敢交代出我的身份,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种在她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将她啃咬得一点也不剩。” “只是可惜了,她又怀了我的孩子。若是没有出事,不出意外,顾府的一切都会是我孩子的。” 青岩子有些遗憾,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将顾元柏当成他的养料包。 算计人者,必然就要做好被人算计的准备。 顾元柏在算计宁含霜时,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魏明跟青岩子兄弟盯上。 从青岩子抱走粟俪的那一天起,一盘棋就已经开局。 魏明听到青岩子的孩子保不住了有些遗憾,但事到如今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稳住顾元柏比什么都重要,至少顾元柏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而且顾元柏知道的秘密也太多。 至于孩子,只要青岩子在,以后还会再有。 这边。 顾君惜在将粟俪带回顾府之后,就给粟俪做了包扎。 她之所以没有将粟俪带回太子府跟宁远侯府,是因为太子府跟宁远侯府都太远了。留在顾府,她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赵殊儿情郎已跑,想要挖出那男人的身份也要从赵殊儿手里入手。顾元柏出府还没有回来,她想趁顾元柏没有回来之前,先去见见赵殊儿。 粟俪脖子上缠上了白色的纱白,肩膀处也敷了伤药,她此时安静的躺在床上,看起来特虽乖巧。 顾君惜给粟俪理了理被角,站起身来:“我已经让人给你去煎药,等药好,喝了再睡。这几日胳膊不能用力,好好歇着。” 说完,顾君惜就准备离开。这时一直乖巧的粟俪出声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小树林,为何恰巧被男人抓住打伤?” 顾君惜回头看着粟俪,笑了笑。 “你一向聪明,我知道的。你早就发现赵殊儿与男人的奸情了不是吗。顾空皓早就告诉我了,当日还是你提醒的他。你肯定是提前猜出那个男人会从小树林那边逃跑,所以才会故意去堵他。只是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粟俪盯着顾君惜,发现顾君惜自从被换喜轿回来,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变得再也不怀疑她,对她极其信任。 可这样的转变,真的让她很不适应。 粟俪抿了下唇,没有否认,只是道:“顾空皓真蠢,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听着粟俪的抱怨,顾君惜心中生出一种感觉,像是与粟俪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这都是好现象,她觉得早晚有一天,能让粟俪对她彻底坦开心扉。 顾君惜脸上笑容更深,转身继续离开时,不经意一瞥看到了粟俪肩膀上的一缕银丝。 她微微一愣。 第347章 抽丝剥茧,摸到真相边缘 这样强度的霸王色霸气比起罗杰也差不了太多,比她强,人数优势在这样的霸王色霸气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作用。 事情是这样子的是,玉丫头很怕水,还是郭臻师太好说歹说这才将玉丫头劝到水里,只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狂风忽然大作从北方而来,那是一种无法言喻,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就好似当初天道意志降临一般。 “那倒是,就算红发的霸王色霸气造诣超过了船长,真正论战斗手段,船长绝对更强。”多弗朗明哥表示赞同,这些年他也见识了不少南宫焱神鬼莫测的手段。 叶凝寒瞪大眼睛,量他的审判之瞳再怎么厉害视力也不可能扩张如此之多,至于风的轨迹,更是想都别想看见。 想罢,他也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把正在休息的三百余人叫起来,直接宣布了第三关的规则。 突然,峨眉山上传来一阵阵剧烈敲击铜器的响声,洛倾城双眼微微一眯,看来九华门是知道他们到来了。 这也是侯建心虚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也祈祷杜构的那些护院只是样子货,但想到两臂山黑卫的下场,他总觉得有些虚。还有一点,就是杜荷那边已经好一会没消息了,这让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无人区之中,大批蓝焰喷涌的身影,堪堪贴着地面,全速向前飞行着。 跟杜构合作,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被坑,但最憋屈的是,程咬金明知道被坑了,他还得咬着牙接受了,毕竟蒸馏酒和卖酒的诱惑太大了,他舍不得放弃。 这段时间生肖成员也非常辛苦,日夜保护林青雪的安全,张一鸣决定还是给他们也放假,好好放松一下。 虽然仅剩下12的损坏度,但一点都不怂。手持双刀,一幅拼命三郎的驾驶,又是一刀劈向机械武士的的胸口。 陈展不由苦笑,但这这位公子总是有出人意表之举,并且还真就能成事。 但魏无忌这一回来,便给这些人来了个下马威,却也是借此加重自身威权而已。 落在邱雯等人的手中,接受审讯的命运,然后受死,这对他来说,毫无疑问就是受辱。 另外,李琞大军倒戈的消息说不定会传到白莲帝君和莲后那儿,此事很有可能会由这两个主要人物亲自解决。 “知道啦,锦川叔叔。”没精打采的应下后,东条真树告罪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就这么简单的事,你还犹豫了半天,犯的着吗你。”梦瑶好笑的道。 面对着散发惊天杀意的军阵,进入夜城之中的战士没有半点的办法,只能不停的后退,再后退。 童言听此,答应了一声,赶忙和老医生一同从这石雕的大嘴巴里猫腰钻了进去。 又说了几句,感觉汪姓弟子对普通人没什么好感,也不强求,由陈晴雨下山负责此事。 琼恩克林顿和梅斯提利尔既没同意也没否定他的开价,而是答应会考虑一夜给他答复,这很可能是个缓兵之计,所以他特意花时间安排了警戒,以防这两个老家伙狗急跳墙或趁夜逃跑。 夏桀一开始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没多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波尔津吉斯是我的姓氏,我名字是克里斯塔普斯,你可以叫我克里斯。”波尔津吉斯说道。 “是,大人!”凯西刚刚看了自家大人和名震天下的多恩亲王打得有来有回,此刻更是对艾格崇拜得不得了,连带着干活都更卖力了几分。 涂山红红果然是跟尽心尽力地给夏桀这个大哥哥张罗“大姐姐”。 二楼的浴室内,加藤雅子一丝不挂的半躺在浴池中,当然,没有谁会穿着衣服洗澡。 这个时候的李武在防守端更加的肆无忌惮,他站在三分线内,除了站在底角的莱尔斯拿球之外,谁拿球他都过去包夹,弄得肯塔基的进攻体系完全发挥不出来,卡利帕里教练只能在场边大叫,让莱尔斯单打。 面前之人,正是宋江在万岁城时,经常摆宴的柯家酒楼的掌柜柯鹊。 守备队东营内,这位司令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与自己的心腹讨论着刚刚离开的那名神秘访客。 在掌教这么不靠谱的情况之下,作为副掌教的张泰基只能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接过来干了。 周楠:“芳语,反正你也不怎么出门,怕什么”话一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 李玉柔已经是杏眼圆睁,“吆,生气了,哈哈,生气了更好看,”说着,抬手向李玉柔摸过去。 林杰愣了愣,好像也的确是这样,刚开始得到系统的时候,就是被好生吐槽了一番。 当初这些八品灵石,都是从如今的南境挖走的,大嬴当然也想找回来,全靠灵石矿脉,一点一点的养出来一颗八品灵石,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第348章 咬掉耳尖,活该戴帽子 感情原来是个机器人,应该是这墓中有感应的东西,一旦他们触碰到,此巨人便会立刻通电激活。 此时的李世民恨不得放声高歌,没有什么比听到自己的后代有出息更好的消息了。 “很好,好久没有人能够让我受到伤害了,你值得我认真对待。”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带着心中的疑问,宁元看着楚廉翻身下马,行礼,然后“嗖”的一下,人窜没影了。 可她毕竟年纪轻,社会经验不足,人家那些奇葩跟阴险的想法她根本猜不到。 关于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耳朵竖了起来,就连太子刘盈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朝着赵长歌望过来。 林七娘抬眸,眼眶似乎有些红,人在释然或是放松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宁元本以为她会哭,但出乎意料,林七娘并没有落下泪来。 秦月澜被云楠挡在身后,一直没说话,看云楠又要发作,拍了拍云楠,示意自己来。 杜娟:“那天晚上将我弄到你房间的人,应该就是她。而且我觉得,你也被人害了。 说完后,猛地抬起头,咬牙道:“可是,我不后悔!我不后悔爱上她,也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初在h国不应该把您从楼梯上推下去。 这庄子旁边的庄子都是京城中下层官员所买,跟那些勋贵世家比起来,接地气多了。 又过了片刻,保安队长用袋子装着被卸下的一堆右手,当着众人的面前倒入海里。 反而她算是嫁的门第最高的一个,嫁进永宁伯府,她和刘家得到了尊重。 然而看到她此时面色惨白,虚弱到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心底又忍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汗王问之大惊,马上露出喜色,起身来到古井旁。月光投下月影,洒在暗红井水之上,泛着微毫光华,汗王压下激动的心情,静静的看着井水。 但是这一次观战众人,却都谨慎起来,没有一股脑的压向天尊,而是不少人压向陈守拙。 季宇宁能够感觉到母亲对阿梅还是真心的喜欢的。母亲并没有对于歌手的偏见。阿梅现在已经成为知名的大歌星,母亲倒没有什么不满意和不开心的。 邵氏的星际钝胎电影下画之后,票房仅仅有600多万港币,而嘉禾的那部新蜀山剑侠,在春节档的蕞终票房才1,500多万港币。 厨房内,霍阑川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确定南晚和姜童非正在聊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牛甲毒龙这种灵兽虽有灵识,但和人类相比还不是一个层。它现在正一脸傲气的对着李潇裳眼神挑衅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下一刻将沦为别人的盘中餐。 可他自己不吃那个蜜豆,却又不肯让给她吃,牢牢地把蜜豆挡在自己左手边,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难不成,钱兄还要和我分个输赢不成!”李峰是黑暗医师门的大弟子,虽少在江湖行走,但是也赫赫有名,自不成多让。 但是没办法,由于当时祖狼是刚刚崛起的狼族分支,并没有太强大的后盾,所以宝座被抢之后隐居了起来,一直被认为早已坐化。 “曹洪,你当真要自不量力吗这里是我茶马帮的地盘,动起手来,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岳副舵主说的倒是实话,但曹镖头只能硬着头皮应战,否则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黑衣少年虽然拼命躲开了这一掌,但也自伤了心脉,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在我打算动身去王氏集团的时候,我看到阿双从楼道中走了出,为了防止被她看到,我急忙将帽沿往下压了压躲进路边的一个经销店,隔着经销店的玻璃我看到阿双往与我相反的地方走了。 连续白光闪烁,五名玩家被传送入场,这次要强力了许多,两名48级御剑门,两个蜀山,一个42级,一个49级,等级最高的则是一个50级的万花,可惜了,若是换成青城派的话,整个队伍就强力多了。 唉,这年头果然不能太蠢,不然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争着替人数钱呢。 第二天一早,‘春’草记挂着亚历山大要离开了,倒是难得早早的就醒来了,跟着吕子祺起身,打算去送送亚历山大。 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具行尸,渐渐地,云峰瞳孔慢慢的收缩,这具古尸被一副破烂的铠甲覆盖着,几乎看不清这具行尸到底是哪一族的强者! 金修宸看着真儿身上的月色素面斗篷,暗暗咬牙,这丫头,是想自己着凉不成 而此言一出,那方晴也是娇哼一声坐了回去,看样子就算是她,也是出不起五件玄品法宝的。 “没什么好说的,虚耗了三年的时光作无意义的事,这并不值得自豪。”萧梦楼脸颊微微发热,低声道。 在这一次的进攻中,萧梦楼操纵着第二限制机尽量展开队形,用蛛网状的布阵四面八方同时朝着虚拟碎星者裹去,务必令他无论从哪个角度逃窜都会落入罗网。。 难道说炼神殿知道我有难,在刚才把功法传给了我”董占云也管不了这么多,就按照功法开始运功。 正在冲刺c级核定等级的副会长抬起头,他现在距离c级只差两次挑战,自然非常不爽。 陈锋看了看对方的研究项目,大部分都是涉及到身体隐私部位的研究,顿时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而一百个炼气士中,往往连一个拥有领域之人都没有,就算辰逸天赋绝顶,拥有换血大法,可他却依然连领域的边都没有摸到。 第349章 众叛亲离,这就是报应 赵殊儿在脸被抬起的瞬间,看到没盖的草篓子里面,不仅有蜈蚣还有蛇跟蛤蟆。 蛇从草篓子里将脑袋探出来,她吓得当场昏过去。 再次醒来,青岩子已经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当成药人。 让她试药,让她以身饲蛊,让她当他暖床工具。 当有朝一日,发现自己怀孕时,青岩子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她继续一个人,在村子里被人嘲笑嫌弃讥讽,像野草一样生长。 顾君惜说的没有错,她这一辈子,一切不幸,都来源自于这两个男人。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要再上男人的当。 赵殊儿就这么死了,以这种惨烈的姿势死在了顾元柏的面前。 顾元柏没有任何感伤,只是觉得赵殊儿死得不是时候。 这样死了,他如何向外人交代! 一定会有认为他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若是再往上告一告,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来,赵殊儿一死,那野男人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赵殊儿。” 顾元柏厌恶的用脚尖,踢了踢赵殊儿的身体。 赵殊儿的身体软趴趴,眼睛依旧睁得大大。是真的死透了,而且是神仙难救的那一种。 顾元柏感棘手跟晦气,他是想暂时留赵殊儿一命,可赵殊儿死了,也不得不处理。 顾元柏吩咐人从后门将赵殊儿的尸体运走,丢去乱葬岗,千万别叫人发现,对外就宣称赵殊儿是半夜跟人跑了。 反正活王八已经当了,赵殊儿跟人跑了,比认定为被他打死强。 这样起码没有了,让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这种时候,顾元柏这种处理方式的确已经是最佳优选。 顾元柏才处理完赵殊儿,回过头,就发现顾黎川正幽幽地站在自己身后,如同被鬼附身似的。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顾元柏责备。 顾黎川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依旧幽幽地盯着顾元柏。 “父亲,赵殊儿说,当初她跟顾君堂联合设局救我,您也知情。这是不是真的?为的就是让我心甘情愿对顾君堂好,偏心顾君堂?” 昔日往事秘密被翻出,顾元柏心虚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别开眼,以父亲的口吻教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揪着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不放。赵殊儿死了,我们顾府很可能又要遭到有心人的攻击。” “你不想着怎么帮家里渡过难关,想着挽回为父的名声,反而听信贱人挑拨,真叫为父失望。行了,为父要出府一趟。” 顾元柏说完,直接越过顾黎川离开。 顾黎川望着顾元柏的背影捏紧拳头,这对他来说不是小事。 若是赵殊儿没有救他,他之前一定不会那么轻易,一再放过顾君堂。 万柔跟天生就有可能不会丧命,这可是关乎着两条人命。 顾元柏离开顾府之后,果然如魏明所料去了轩王府见顾君堂。 沐凌轩因为丽贵妃被贬,成熟沉重了不少,为了顾君堂肚子里的孩子,他不再对顾君堂冷脸相待。 除了让人准备补品送去,每日傍晚不管顾君堂乐不乐意,都会到顾君堂房间坐上一小会,跟顾君堂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 顾君堂的肚子,也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 顾元柏到府里的时候,沐凌轩甚至亲自见了顾元柏一面,将顾元柏送到了顾君堂的院子里。 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顾元柏,见到沐凌轩态度的改变,顿时心中又起了别样心思。 “父亲,您终于舍得来看女儿了!” 顾元柏进来时,顾君堂正对镜梳妆。 铜镜映出的是顾君堂那张被毁容的脸,过去这么久,她没有放弃,日日夜夜涂抹膏药,虽然涂了膏药效果也十分微小,可她仍旧乐此不疲。 “顾君堂,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父亲对不对?”房间里的人全部退下,顾元柏来到顾君堂的身后,他的脸在铜镜中被照了出来。 顾元柏长相的确优秀,即便上了年纪,也依旧看起来儒雅俊秀。 顾君堂通过铜镜抚摸顾元柏的脸:“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女儿。我若不是您的女儿,那我又该是谁的女儿,嘻嘻!” 顾君堂像是疯了一样,装疯卖傻。 顾元柏见顾君堂这副模样,原本克制的情绪压制不住。 他上前,一把掐住顾君堂下巴,强迫顾君堂抬起头:“别装了,赵殊儿已经死了。你不是我的女儿,这是赵殊儿亲口说。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面对顾元柏愤怒的质问,顾君堂一点也不害,她盯着顾元柏的脸,手指如蛇一般顺着顾元柏的手掌一路摸爬往上,媚惑地说道。 “既然没有父女关系,那正好,父亲就要了我。这样我肚子里就会怀有你的骨肉,等到时候我的孩子登上帝位,这江山仍旧有你的一半血统,跟你的期许一样,还是什么也没有变。” 疯了真是疯了,借腹生子,混淆皇家血脉,觊觎皇位这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顾元柏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往身后看了一眼,迅速放开顾君堂甩开顾君堂的手。 “你怎么能跟你娘一样下贱!” “可就是这么下贱的我,被您疼爱了多年,父亲您说您瞎眼不眼瞎。”顾君堂无所谓贬低自己,有着豁出一切的疯狂。 顾元柏明白,以顾君堂这种疯癫的状态下去,他根本不可能从顾君堂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暴露顾君堂怀孕的真相。 自古横的怕疯的,疯得怕不要命的。 顾君堂明显是已经无所谓活命,似乎想要将所有人都拖下地狱。 顾元柏想要将那个胆敢将他当冤大头的男人找出来没有错,可并不想因此丢了自己性命。 顾元柏突然就有些怕了,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尝到自己偏爱顾君堂而酿出的苦果。 “你好好养胎,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顾元柏转身离开,离去的背影沉重得似乎全都被阴影笼罩住。 顾君堂盯着顾元柏的背影,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在顾元柏来之前,她已经接到魏明让人带来的口信,让她保守秘密。 她帮着保守秘密,不是因为魏明,而是因为她想要看顾元柏痛苦艰熬。 她恨顾元柏,口口声声说爱她,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可到头来也不过是利用她。 顾元柏其实现在已经众叛亲离,曾经爱他的人,都恨上了他。 而他爱的人,也恨上了他。 第350章 亲自送请帖,他被偏爱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顾元柏以为赵殊儿的死他隐藏得很好,其实已经被顾君惜知道。 顾君惜知道赵殊儿死了的时候,表情微微愣了一瞬。 她还有话没有问完赵殊儿,人怎么就这么没了。 好歹也跟了顾元柏一场,最后落得草席裹身,被丢在乱葬岗喂了野狗。 心里虽然唏嘘,但顾君惜也没有好心到让人去给赵殊儿收敛尸骨。 她没有办法做到以德报怨。 当然,如果当初赵殊儿将知道的一切告诉她,两人完成了交易,那她的态度自然完全不一样。 顾君惜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将赵殊儿被顾元柏乱用私刑,毒打而死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这消息传递出去,就像是火引子,不需要顾君惜操心,那些痛打落水狗的大臣就已经联合上书,状告顾元柏治家不严加滥用私刑。 顾元柏接连出乱子,导致盛帝对顾元柏的印象越来越差,在朝堂上听到有人状告顾元柏,盛帝连听的兴趣都没有,一挥手直接勒令顾元柏停职在家,接受调查审问。 因为顾君堂而呈现衰败的顾府,这下是真的无人问津,彻底消沉下去。 顾君惜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这种情况下顾元柏的确没有办法再作妖,毕竟他在接调查审问,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顾君惜也顺势将粟俪从顾府又接回了宁远侯府,这次顾元柏跟顾黎川都只是安静看着,谁都没有出声阻拦。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立场,这样的情况下,粟俪若是再留下才会影响粟俪前程跟名声。 “你又赢了!”顾元柏眸色阴沉地盯着顾君惜。 顾君惜摇了摇头:“我不是赢了,而是尊重真相,还原事实。” 顾元柏对顾君惜的说法根本不服气,他继续眉目阴沉着丢下狠话:“但你不会一直都这么赢下去。”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顾君惜也不想跟顾元柏争论,转身吩咐下人,一定要将粟俪的东西收拾齐全,这顾府粟俪不会再回来。 “惜惜,现在府里这种情况,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你放心,我依旧会盯好他,绝对不让他给你添麻烦!”顾空皓扫了眼顾元柏,费尽心思讨好。 顾君惜微微敛眉,承了顾空皓这份情。 看到重新回到宁远侯府的粟俪,宁含霜长长舒了口气,她将顾君惜拉到一边,说了要认左承风为义子的事情。 那日从顾府离开后,宁含霜跟左夫人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现在日子已经看好。 “认左承风当义子?母亲,这是您自己的主意,还是左承风的主意。”顾君惜挑眉。 宁含霜望着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坦白说道:“承风那孩子不知道,这是我跟左夫人的主意,左夫人的意思是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承风,直接举办仪式。” 瞒着左承风进行,顾君惜稍微一想,就明白宁含霜跟左夫人在顾虑什么。 她直觉认为不征求左承风,直接将事情办了不妥,可转念想到她已经成亲,左承风每日黏着自己的确不是办法。 长痛不如短痛,给不了的希望,趁早斩断其实也是一种体贴。 如此想着,顾君惜没有反对:“那一切听母亲的。” “嗯,母亲想着趁着认亲仪式那日,在府中举办一个秋日宴,将全城未婚的少年少女都请过来。一方面可以给承风那孩子相看,一方面也可以给你小妹相看。”宁含霜商量说道。 这些日子宁含霜也发现了,粟俪活泼开朗的另一面藏着阴郁。 如果说自己与顾君惜的陪伴不足以让粟俪敞开心扉。那给粟俪找个未婚夫,有了感情上的寄托,或许就不一样了。 顾君惜对宁含霜这些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表示一切都愿意配合。 为了瞒着左承风,宁含霜让顾君惜将请帖亲自给左承风送去。 马车停在皇城门口,顾君惜将请帖递给左承风。 左承风这些日子已经正式进入金吾卫当职,虽然是靠着父辈余荫进入的,可总比以前每日游手好闲强。 他就像刚从落雁城回来时一样,费尽心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做一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能够真正匹配上顾君惜。 左承风此时拿到顾君惜给的请帖翻看后,没有起任何疑心,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 “这是你特意拿来给我的?” “嗯。”想到明日是特意认左承风为义子,举办的秋日宴,顾君惜就不看左承风笑容灿烂的脸:“希望你明日你能跟左夫人早点到场。” “这么说,我还是明日秋日宴最重要的主角?少了我不行的那种?”左承风忍不住脑补。 这话说得没有毛病,如果左承风明日不去,认亲仪式肯定无法正常举行,顾君惜点头轻嗯一声:“你是重要主角,少了你不行。” “好,那明日我肯定打扮隆重,准时参加。” 得了顾君惜的肯定,左承风更加高兴,将帖子宝贵的往怀里一收。 恰好有同僚有事叫他,左承风朝顾君惜挥了挥手:“惜惜,我先去忙了,我们明日见。” “嗯,明日见。”顾君惜点了下头。 “左承风这个傻子,肯定是认为你跟他的距离更近一步,你被他的默默守护感动到了。”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顾君惜回头看到沐清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双手环胸,正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左承风离去的背影。 “表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认亲的事,你都知道了?”突然见到一直在军营许久没有露面的沐清芙,顾君惜高兴之余,心中不由涌现出一股亲切之感。 “上午才回来。”沐清芙戳了下顾君惜脑袋:“还不是你这秋日宴害的,母妃非要我明日也参加那秋日宴,非说我年纪大了,到了该成亲的时候。让我说这破亲有什么好成的。拖家带口,哪有我在军营里痛快。” 这话顾君惜不敢接,说是宁海棠不高兴,说不是沐清芙不高兴。 她只能保持沉默,如果不是她,按照正常轨迹,上辈子这个时候沐清芙已经跟孙文才成亲。 这一世,因为她在茶山上的那么一踢,孙文才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第351章 男人心计,故意引人遐想 正因为孙文才没有出现,她才再也没有关注过孙文才。 最好这一辈子孙文才再也不会出现,否则绝对不止从山坡上踢下去那么简单。 左承风揣着请帖兴冲冲去当值,迎面正好看到从宫殿中出来的沐凌夜。 他心中得意,故意将那帖子拿出来,自言自语,故意炫耀的高兴说道。 “你看,我就说惜惜对我好,她为了给我送帖子,还特意到皇城来了一趟。她都说了,明日宁远侯府秋日宴我是最重要的主角,少了我都不行,可见我在惜惜心中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左承风话落时,沐凌夜恰好从左承风身边走过。 他神色看起来没有变化,视线却是瞥了眼那张文雅漂亮的请帖。 等出了宫,沐凌夜原本要去军营巡察,临时又改了主意:“先回太子府!” 玄影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车夫改变了方向,心中清楚,沐凌夜正是因为左承风之前说的那番话改变了主意。 都说美色误国,他家太子妃,在他们太子殿下这里绝对称得上妖精级别。 只是他家殿下也太不值了,太子妃在嫁给殿下前就已经失贞,现在还跟左承风拉拉扯扯。 他真怕顾元柏会是他们家殿的前车之鉴。 顾君惜给左承风送完请帖之后,就在自己院子里处理药材。 这个时候沐凌夜来了,沐凌夜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帮着她一起整理。 像今日这样帮她整理药材,沐凌夜这些日子以来也有过,知道她学习医术,有时候还会帮她送些药材过来。 可是像今日一句话不说还是悍见,顾君惜直觉感觉不对劲,她在看了沐凌夜好几眼后,停下手中动作:“殿下今日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 沐凌夜摇了摇头。 “那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沐凌夜还是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药材也整理得差不多了,顾君惜起身往房间外走去,打算早点休息,毕竟明日秋日宴还有许多事要忙。 沐凌夜沉默着,见顾君惜真的不再理会自己,忍不住伸手拉住出门的顾君惜。 顾君惜挑眉看向沐凌夜,像是在无声地问,究竟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沐凌夜终于按捺不住:“听说你今日亲自到皇城门口给左承风送请帖了?还说明日宁远侯府秋日宴他是最重要的人,少了他不行?” 沐凌夜说完,似不好意思,怕顾君惜误会。 他松开还拉住顾君惜袖子的手,腹黑地补充一句:“你别误会孤不是要管你,只是你毕竟已经是孤的妻子,左公子这话的确容易引人误会。” 顾君惜听懂话中意思,是左承风误解她的意思,跟别人说时,被沐凌夜听到了。 光听这话,的确容易引人遐想。 沐凌夜这话说得没有错,她毕竟已经成为太子妃,有义务就这个问题解释。 “母亲跟左夫人已经商量好,在明日秋日宴上举行认亲仪式,认承风为义子。在明日之前,母亲跟左夫人商量暂时不让承风知道。为了确保承风能去,所以我才会亲自给他送请帖。明日承风就是主角,少了他肯定不行。” 原来是这样,沐凌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聪明的他立即察觉到左夫人跟宁含霜联合商量,认左承风为义子的用意。 沐凌夜漆黑的眸子里亮光闪烁,像是阴郁的角落瞬间被明灯点亮,他跟着顾君惜出了药房,还是没有离去。 等到顾君惜再次好奇地看向他时,他才摸了下鼻子,不太自然地说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孤知道在燕国有一种美食,用一个锅子煮各种肉,味道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顾君惜原本没有食欲,但难得听沐凌夜主动提起燕国,就没有拒绝。 等食物上了桌,顾君惜才知道这种食物的具体吃法,一个铜锅下面放了燃烧的木炭,上面煮了沸水,依次将切好的成薄片的羊肉、牛肉放在锅子里煮。 等熟得差不多了,才蘸上酱料,食物入口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筷子是沐凌夜亲自放到她碗里的。 跟沐凌夜这样面对面用膳,还是第一次。 不知不觉中,顾君惜感觉跟沐凌夜的距离拉近不少。 气氛也越发松弛,在热气腾腾,隔着白雾中,顾君惜看向沐凌夜,犹豫了下开口提起:“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想再去燕国?” 话落,顾君惜看到沐凌夜快要将羊肉送到嘴边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君惜心中一咯噔,以为又刺激到了沐凌夜,正想着如何将话题往回找补,就听沐凌夜沉沉的声音响起。 “会。燕国民风彪悍,草地肥沃,适合养马囤兵,孤想要在有生之年,在燕国的所有土地上插上盛国旗帜!” 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曾经在燕国遭受过的所有屈辱。 当然,这一句话是沐凌夜在心里说的。 顾君惜闻言微微一愣,心产生误会,以为沐凌夜在跟她说,他的理想抱负。 自古帝王就没有不想开疆拓土的,沐凌夜有这样的想法在情理当中。 而且他当初在燕国吃过那么多的苦,还没有被燕国吓破胆子,有勇气跟决心踏平燕国,这份心意难得。 顾君惜默默将这件事放进了心里。 “好香啊!”顾君惜与沐凌夜吃了还没有一半,没说几句交心话,慕容渊就闻着味道赶了过来。 慕容渊不需要顾君惜与沐凌夜的邀请,就自来熟地自己拿起筷子,在锅中捞起肉吃了起来。 “嗯,这味道不错,只比当年在燕国吃的味道差一点点!” 慕容渊一边吃,一边不忘记点评。 顾君惜只知道慕容渊跟沐凌夜关系好,对沐凌夜绝对忠心,却还不知道慕容渊的具体来历。 顾君惜捞了一筷子肉放进自己碗里,随意问道:“慕容公子也去过燕国?” “他就是燕国人!”沐凌夜还没有等慕容渊回答,就已经抢先帮忙回道。 慕容渊脸上闪过意外,看向像是争宠似的沐凌夜,随即明白什么,笑着点头:“没错,我是一路跟随阿夜来的盛国,可以说,没有阿夜,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话听着很容易想歪。 尤其有了冷玄绝这个另类在前。 沐凌夜谨慎地瞪了使坏的慕容渊一眼,解释:“他是燕国大家族的庶子,当时遇到孤时,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算是孤救了他。” “嗯,当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容渊看了沐凌夜一眼,针锋相对。 第352章 牺牲一人,幸福一大家 顾君惜看着眼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两个男人,脑中不禁闪现出两个少年,在最落魄时相互扶持的画面。 难怪沐凌夜如此信任慕容渊,原来相识于微。 也难怪慕容渊当初对冷玄绝的事情那般清楚:“不管怎么样,曾经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们应该向前看,相信一切会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慕容渊笑着先一步举起酒杯跟顾君惜碰杯。 沐凌夜不满的瞥了慕容渊一眼,才缓缓将酒杯举起来,避开慕容渊酒杯跟顾君惜酒杯碰在一起,声音沉沉像是承诺:“越来越好!” “明日反正无事,孤与你一同回侯府。”沐凌夜放下酒杯,看了慕容渊一眼。 慕容渊张了张唇,心想怎么就没有事了,明明军营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去做。但他也看明白,沐凌夜这是需要他打配合。 慕容渊无奈的抿紧唇,默默喝酒,假装没有听到沐凌夜的话。 “好!”顾君惜没有多想,点头答应。转眼想到明日府中会邀请许多未婚男女,慕容渊已经过了适婚年纪还没有成亲,不由邀请。 “慕容公子若是有空,明日可以一起同去!” “明日除了母亲会认承风为义子,还有就是为了粟俪相看,到时候会有许多适龄女子,慕容公子可以见上一见。” 慕容渊虽然看起来年纪是比一般适龄男子大上一些,可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去参加明日举办的秋日宴也不算高攀。 慕容渊原本想要拒绝,可一想到是给粟俪相看,鬼使神差又改变了主意:“好。” 他就是去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这么倒霉,被粟俪那个双面恶魔看上。 沐凌夜坐在对面,听顾君惜开口邀请慕容渊脸色已经阴沉下去,峰回路转得知顾君惜是在操心慕容渊的婚事,他又将原本从慕容渊筷子下面抢过来的肉,尽数扔进慕容渊碗里。 “多吃点,明日收拾的体面端庄些,早日娶妻生子,老大不小了,别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只流浪狗一样。” 这话不好听,可慕容渊知道,这是沐凌夜对他的关心。 他看了眼顾君惜,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默默帮了沐凌夜一把:“你别说我,你倒是成亲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下小殿下。” 沐凌夜没有说话,放了一筷子牛肉在顾君惜碗里。 顾君惜假装没有听到,等吃完锅子,慕容渊先一步离开,沐凌夜像是喝醉了一般趴靠在椅子上。 顾君惜冷静的让嬉儿将玄影叫了过来:“你家殿下喝醉了,请还将你家殿下扶回去。” 玄影站着没有动。 顾君惜看了眼玄影:“还有什么事?” 玄影虽然一直在为自家殿下不值,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想让自家殿下得尝所愿。 他想了想说道:“太子妃,您已经跟殿下成亲,理应住在一个院子里,若是传出去少不得又要生出风言风语!” 顾君惜假装听不懂,冷淡地道:“谁敢将这事传出府去,乱棍打死。” 顾君惜没点头应允,即便玄影再想让沐凌夜得尝所愿,还是扶着沐凌夜离开了顾君惜的院子。 只是一出院门,还没有回到沐凌夜院子,原本需要玄影双手帮忙搀扶才能行走的沐凌夜,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身体蓦地站直,离开了玄影的肩膀。 “殿下?”玄影后知后觉喊了一声,等接触到沐凌夜清明冷淡的眼神时,他才明白过来,他们家殿下这是在装醉。 只可惜装醉留宿失败。 女人服侍男人天经地义,何况沐凌夜还是太子。 娶了顾君惜这个婚前失贞的,他们家殿下就已经够吃亏。 玄影对顾君惜的不满,又新增到一个高度:“殿下,你可以直接在太子妃院中留宿的,何必如此!” 沐凌夜感觉到玄影情绪的变化,也察觉到了玄影对顾君惜的不满。 他冷冽地扫向玄影,带着威严警告:“玄影,顾君惜是孤的太子妃,也是你的主子,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只能尊敬她。否则孤这里容不下你。” “是!”玄影心中一凛,站直身体应道。 目送沐凌夜进了院中,他又委屈地抿了抿唇。 从沐凌夜回到盛国起,他就跟在沐凌夜身侧。 他陪着沐凌夜一路走来,才是真正关心沐凌夜的人。 可沐凌夜现在却为了顾君惜,这个不忠贞的女人一再警告他。 今晚发生的事,顾君惜与沐凌夜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成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等翌日一早,就发出前往宁远侯府。 顾君惜不知道沐凌夜昨晚是装醉,所以再见面她也没有觉得尴尬。 沐凌夜表情淡淡,看起来脸上没有情绪,所以就算尴尬也看不出来。 因为知道今日的宴会自己不是主角,顾君惜与沐凌夜都穿得极为朴素。 与顾君惜跟沐凌夜恰恰相反的是慕容渊,一袭绯色锦袍,头戴玉冠,手拿折扇,往人前一站,狐狸变成花孔雀。 以至于上了马车,沐凌夜一连看了慕容渊好几眼:“孤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娶妻,之前倒是孤对你的婚事太过疏忽。” 慕容渊不肯承认,闻言像是踩到尾巴的猫,哗的一把打开手中折扇:“谁说我想娶妻,穿着体面这是去赴宴对主人公应有的尊重。” 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可顾君惜与沐凌夜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将慕容渊这话当真。 两人商量,一定要在今日宴会上给慕容渊好好物色一番。 慕容渊顿时生出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心累的看着因为他,相处越加和谐的顾君惜与沐凌夜。 还真是牺牲他一人,幸福你我他。 慕容渊无辜的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突然后悔不该为了让粟俪有个好的对比对象,穿得这么体面。 顾君惜回到宁远侯府时,左承风已经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他重要角色的特殊性,他今日打扮得格外贵气隆重,一早就等在了宁远侯府门前。 等太子府的马车一到,他就迎了上去。 先跟顾君惜打过招呼后,趁顾君惜不注意,压低声音膈应沐凌夜。 “太子殿下,你怎么也来?其实与宴会可有可无的人,可以不来!” 第353章 相信男人不如相信一条狗 沐凌夜瞥了眼嘚瑟的左承风,就像是看秋后蹦哒的蚂蚱。 他没有跟左承风针锋相对,没有出言嘲讽,话语甚至可以称得上真诚。 “左公子的确是这场宴会缺一不可的主角,孤在不在都无所谓,只是孤想要凑个热闹。” 沐凌夜这种逆来顺受的应对之法,完全跟左承风想象中的不一样。 左承风闻言甚至不习惯的愣了好一瞬,才把张着的唇闭合上。 按照他的经验,这个时候,狗太子难道不应该暗戳戳使坏,在惜惜面前给他上眼药水? 难道今天吃错药了! 反常即有妖,左承风觉得今天无论如何都应该防备沐凌夜。 随着时间推移,收到帖子的宾客陆续赶到。 今日来的人有许多,且准备议亲的少男少女都打扮得格外隆重,可以看出对这场宴会的看重。同时也是对宁远侯府的敬重,以及对太子府的尊重。 因为在让人送出帖子时,宁含霜就故意让人透露,今日主要给侯府二小姐相看夫君。 粟俪穿着一袭水红色衣裙打扮的艳丽动人,跟在宁含霜的身侧,神情恹恹,看着跟花团锦簇的少男少女像是格格不入,完全融不进去。 大家都入了府,后花园准备了秋菊,螃蟹,还有泛舟游湖。 宁含霜给粟俪引见各家小姐公子之后,就随着各家夫人到了凉亭内聊家常,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自由发挥。 宁含霜与顾君惜商量过,他们不能用老思想对待粟俪。 粟俪从小流落在外,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要尽量给予粟俪自由,这夫君必须也要由粟俪自己先看中,再由顾君惜与宁含霜把关。 顾君惜已经嫁人,就跟宁含霜待在一起招呼结交各位夫人。 顾君惜没有忘记昨晚沐凌夜说过的理想抱负,要想踏平收服燕国,必须先稳内。 沐凌夜想要坐稳太子之位,然后再到成为皇上,身边少不了忠心可用的大臣,从各位夫人入手结交她们身后的夫君无疑是一条便捷之路。 “二小姐,我们去游湖泛舟如何?”顾君惜与宁含霜跟着一众夫人离去,粟俪就被众人包围起来,俨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粟俪的确有被追捧的资本,毕竟现在她的母亲是盛国第一位女侯爷,她的姐姐是一国太子妃。 “你们去,我有些累了。”粟俪摇头拒绝。 她不是故作高冷,而是习惯伪装,也习惯一个人,被这么多人包围着,实在一时难以适应。尤其看着这一张张青春洋溢,真正无忧无虑的脸,会让她觉得自己格外沧桑,也容易产生一股从心底迸发的自卑感。 粟俪不顾众人挽留,挤出人群。 她知道今日的秋日宴,是宁含霜与顾君惜的一番好意思,只是这一番好意她无福消受。 粟俪在后园花中随意找了颗高大隐秘的大树躺了上去,调整姿势闭上眼睛,盘算着好好睡一觉,最好一觉睡到宴席散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树下传来声音。 少女抽抽噎噎,委屈哭诉:“旭郎,你说了过些日就上门求娶,怎么今日还来参加侯府的秋日宴?你是不是对那二小姐动了心?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已经给了你,你可不能负了我,否则我就吊死在你家府门前。” “梨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我来参加秋日宴,你不是也来了?”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接着响起。 粟俪脑袋从叶缝中探出去,就见树下一男一女正在对峙着。 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极有教养贵气的模样。 少女长得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以看出为了今日的秋日宴她已经在极力装扮自己,只是从那略微磨损的袖口,还是能看出她的窘迫。 少女抹着眼泪摇头否认:“不是的,旭郎,你是知道我家中情况的。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希望能看着我出嫁,你又久久不上门求娶,也不让我跟家中透露你我之间的情况,所以母亲才会逼着我来参加秋日宴。我对那左家公子根本不感兴趣。纵使他宰相公子,我也只心悦你一人!” “旭郎,自从那次之后,我的月信就一直没有来,我怀疑……”少女说到这时眼中闪过娇羞憧憬:“我怀疑肚子已经有你的孩子。我们很快就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宝宝了,你上门求娶好不好?” 男人看着女人的动作,原本只有三分不耐的脸上,现在不耐增加到十分。 他盯着少女平坦的肚子,然后伸手一摸,冷笑出声:“陈月梨,你也太天真,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野种,竟敢赖上本公子。” “上次?是哪一次?有什么证据证明肚子的孩子是本公子的?你休想讹诈本公子,否则本公子绝对不会轻饶你。” 男人变脸的速度太快,那凶狠恶毒的表情令人害怕。 少女不可思议捂着肚子看向男人:“你就不怕我真的去你府门前吊死。” “你去,若是不想你父亲早点过世。若是不想你妹妹因你嫁不出去,你弟弟因你娶不到妻,那就去。”男人面对少女的威胁,没有害怕,反而嚣张地朝着少女走近几步,一副吃定少女的模样。 少女大概是没有见过男人如此穷凶极恶的模样,毕竟谈情说爱的时候,男人最擅长伪装。 少女被吓得毫无反击之力,竟后退着落荒而逃。 粟俪摇了摇头,自古男人无情,相信男人不如相信隔壁一条狗。这女人也真是没有用,被男人几句话就吓住了。 要是换成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 粟俪撇嘴,并不想多管闲事。 这时,树底下又走来一个男人,看模样应该是跟这个男人是一起的。 “旭兄,就这样把陈家小姐打发了,你就不她狗急跳墙,真去衙门告你?” 杨言旭轻蔑地撇了撇嘴,笃定地说道:“我就是借她陈梨月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将这事捅去衙门,就陈家那破落户,满门病弱小,除非不想继续在京城待了。” “你以为我没有了解过她家家世,是个女人就敢沾啊。说实话,这陈梨月长得确实不怎么样,但身段还算不错,可惜了,以后不能再碰。” 杨言旭嘴中露出遗憾,后来的男子拿肩膀撞了撞杨言旭的肩膀:“没有陈梨月,还有那粟俪。容貌身材全都上佳,凭着你的家世人品,肯定能将她拿下。” “那是自然!”杨言旭一点也不谦虚,仿佛粟俪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虽然容貌身材挑不出错,可毕竟流落乡野粗俗了些,方才本公子主动邀请她游湖竟然理都不理,真是给脸不要脸。” “如果不是看在宁远侯府跟太子府的面子上,谁稀罕理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顾家才出了那等肮脏事,说不定她也跟府里浪荡姨娘一样,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娶她回家就是头顶戴绿!” 第354章 双面人生,天真无邪小恶魔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挺恶心人的。不过换种方式想一想,你娶她是娶她的身世,而非她那个人。你就当娶尊佛像在家。” “这佛像长得不错,兴致来了就碰一碰,没有兴致就把她晾在一边,对你又没有损失!”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杨言旭不是什么好人。围在他身边的朋友自然一样,嘴里说出来的话同样污秽不堪。 打扮如同花孔雀一般的慕容渊来到宁远侯府,今日还没有跟粟俪说过话。 他一路找着粟俪过来,站在不显眼的地方,正好分别听到杨言旭跟陈月梨以及朋友的对话。 慕容渊也本不愿意管闲事,可听到杨言旭以及他朋友肆无忌惮评价贬低粟俪时,慕容渊一向平静的心里有了起伏。 他正打算走出去,给这两个登徒子一番教训,就见一个人影突然从树上飞落下来。 慕容渊往前的脚步,不自觉退了回去。 “二小姐,你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背后论人是非,当事人从天而降,杨言旭立即心虚的慌了神。 他看不起粟俪,不代表不敬畏太子府跟宁远侯府。 杨言旭已经做好接受粟俪怒火的准备,并且在心里已经想好狡辩之词。 然而,就见粟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粟俪揉了揉自己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天真又无辜:“对啊,我怎么从树上掉下来了,明明刚刚我睡得好好的,肯定就是你们吵醒了我!你们赔我。” 少女娇憨又天真,一看就很好骗。 杨言旭跟自己的朋友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松懈。 肯定粟俪刚刚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心想,果然从小流落在外,没有学过规矩礼数,好好的宴会不知道享受,躲在树上睡懒觉,粗俗不堪。 心中鄙视,可不妨碍面上讨好,杨言旭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当下没有爽快赔礼道歉。 “在下杨言旭,都是旭的错说话吵到了二小姐,二小姐需要我们怎么赔,尽管说,旭一定赴汤蹈火。” “嘻嘻,我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哪里需要你们赴汤蹈火,说得那般严重。”粟俪双手负在身后,像是被取悦到了,俏皮可爱:“我突然又想游湖了,你们就陪我游湖泛舟赎罪。” 说完粟俪就一蹦一跳,心情极好的率先领着往前走去。 游湖泛舟算什么赎罪,这分明就是白白给他们接触的机会,杨言旭跟他那朋友又对视一眼,这次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防备竞争。 两人谁也不让谁,争先恐后,跟着粟俪而去。 慕容渊默默看着,觉得杨言旭跟他的朋友这一去,绝对不止是陪着游湖泛舟这么简单。 粟俪说她不是吃人恶魔,慕容渊却是分明看到粟俪已经张开嘴,准备大杀四方。 慕容渊不由好奇又跟了上去。 湖边,对面停着一叶小舟,粟俪站着没动,脸上天真笑容不减,目送杨言旭跟他朋友先上小船。 只是还没等杨言旭跟他朋友脚踏上船,粟俪突然在身后伸出脚,冷漠的一脚一个“扑通扑通”陆续掉水。 湖边湖水并不深,那水位不足以将杨言旭跟他朋友两个大男人全部淹没,却也到了耳鼻位置,他们需要踮起脚,才不至于被水呛到。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言旭喝一口湖水,踮起脚。 “没有误会,我就是突然发现更好玩的事情。你们陪我玩,当作赎罪!你们答应过的,不许反悔哦!”粟俪甜笑着,指着杨言旭跟他那朋友跳上船。 她拿着起船浆,但凡看到杨言旭跟他朋友想爬上岸,就一船浆挥过去,将他们重新打落水,他们想要从别的地方游走逃跑,也一船浆过去。 那模样就像是训斥不听话的鸭子,轻松将杨言旭跟他朋友圈禁在一定范围内,不时用船桨将他们的头依次摁在水里,喝一喝湖水,等预测受不住时,再松开。 “嘻嘻,真好玩。我这是在训练你们的水性,别太感激我。” 银铃般的笑声从粟俪嘴里传出来,还是那般的天真无邪,却让慕容渊无端打了个寒战。 有仇必报,下手狠辣,一面神仙一面恶魔,这般手段行事风格,他真的很熟悉。 像极了年幼时候遇到的一个人。 那时他被主母赶去家门,与街角破庙乞丐混住在一起,那时他身体瘦小,总也抢不好过别人,好不容易乞讨到一些食物,还没被一些年长身体强壮的乞丐将食物抢走。 所以总是挨饿的时间多。 有一次,一位善良的贵妇好心施舍给他一只烧鸡,那时天色还早,他偷偷拿着烧鸡跑回破庙想要好好饱餐一顿。 那时破庙中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大家都还没有回来。 就在他撕下一只鸡腿想要送入口中时,发现角落里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慕容渊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得脏污破烂的小女孩,沦落到破庙里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孤儿。穿得脏破很正常,可这个小女孩不正的是,她到来破庙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 全都像是虫蚁啃咬留下的伤疤。 当时庙里的乞丐都害怕她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疫病,将她强行拖出破庙,扔在了路中央。 她就在破庙外硬抗了三天,大家都觉得她必死无疑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又爬回了破庙。 这已经是她来到破庙的第六天,慕容渊没有跟她说过话,可却莫名觉得她很特别又很可怜。 “给你。”慕容渊忍痛,将手里的鸡腿递到小女孩面前。 “谢谢!”小女孩道谢,露出笑容,接过递来的鸡腿。 小女孩脸全是疤,根本看不清楚原本容貌,可笑起来却是格外的好看,牙齿白白,笑容甜甜。 慕容渊明明自己吃不饱却鬼使神差,大方地将整只鸡拿出来分享:“我们一起吃!” “谢谢你大哥哥,你人真好,一定会有福报!” 小女孩啃着鸡腿,嘴甜地说道。 当时他觉得小女孩子的祝福就一句笑话,一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乞丐,说什么福报,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小女孩说话好听,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而且他发现她进食真的好斯文,明明大家都好几顿没有进食,可她就是小口小口咀嚼,一点也不慌乱。 食欲也极小,没吃几口就摇头说自己吃饱了。 第355章 豁出一切,大不了回归孤身 有了这次食物分享经验,接下来几天慕容渊都将乞讨回来的食物分给小女孩。 幸运的是,那几天他运气都不错,每次出去都能带回食物。养了几日,小女孩的精气神看起来也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那日他早早出门,不到中午就又讨回了几个馒头和烧鸡,他像往常一样,趁着庙中没有人拿出来跟小女孩分享。 但这次他们还没有将食物吃完,那群外出的乞丐却突然提前回来。 他们将他跟小女孩围了起来,逼他们交出食物。 “我就说最近总是这么倒霉,讨要不到食物,原来是被你们两个小鬼崽吸走运气,抢了本该属于我们的烧鸡馒头。” “你们两个早夭的,吃这么好的食物,都是糟蹋白费,把烧鸡跟馒头交出来,否则打死你们。” 欺软怕硬是常态,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有他的一套生存规矩,那就是强者为王。 在破庙摸爬打滚几个月,慕容渊早已经看透,人虽小可却明白这次他不能退让,有一就有二,若是这次退了,那说不定以后每次讨回来的食物都要上交。 都是乞丐谁又比谁尊贵,豁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慕容渊将手中烧鸡跟馒头塞进小女孩怀里,起身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这食物是我凭本事讨到的,想要吃,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话无疑是挑衅,在这些乞丐的眼里,个头小小瘦弱不堪的慕容渊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就是看不起他们,今日不把他打服,就不知道破庙谁应该称王。 而且,破庙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就算把人打死,也不会有官府追责。 “打,给我往死里打!” 随着带头乞丐一声令下,一群乞丐恶狠狠朝慕容渊扑过去。 慕容渊使出全身力气招数,抓咬撕扯,可还是寡不敌众,因为力气太小,被打得头破血流压倒在地。 就在慕容渊被打得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 “诸位哥哥食物在这里,我给你们,你们别打了!” 众人因为小女孩的话,暂时停止手里的动作。 看向那诱人的烧鸡跟馒头。 “哥哥们,是阿渊太傻了,有好吃的当然先要孝敬给哥哥们,我跟阿渊就是两条贱命,根本不配吃这些好东西。你们吃,吃完给我们舔舔骨头就行。” 小女孩双手奉上食物,甜甜笑着,那笑容还是那么天真甜美。 慕容渊只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扔在地上摩擦,他拼死护住的食物,就被小女孩以这样卑微的方式送了出去。 慕容渊张唇想要叫喊,就见小女孩回头偷偷给他眨了下眼,等他再抬头去看见那些分抢了的食物的乞丐全都七窍流血而死,而他们脸上身上无一不爬有虫子。 “嘻嘻食物好吃,只可惜嘴吃,没命享。阿渊,你觉得这个游戏好玩吗?” 慕容渊清楚记得,在对上小女孩天真的问话时,他也无端打了个寒战,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慕容渊的脸色逐渐有些变了,他远远看着没有靠近。 他感觉粟俪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慕容渊鬼使神差又往后退了一步。 粟俪收回目光,像是没有发现有人偷窥一样,继续手里调教工作。或许她已经发现有人偷窥,可是她不在乎。 粟俪这边的动静,没过多久,就被其他人发现了,尤其是一众贵女小姐,更是惊慌不已,将粟俪当成是毒妇恶女指指点点。 其中有不乏充满正义的公子出言制止,粟俪充耳不闻,依旧专注着自己的调教任务。 很快就有人将这么一切禀到宁含霜跟顾君惜面前。 娇柔的贵女,惊恐地捂住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子妃、宁侯爷,不好了。二小姐她杀人了!” 粟俪杀人?顾君惜挑眉。 宁含霜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表情都有了变化,唯独没有慌乱。 相处这么久,她们都知道粟俪行为乖张,却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地杀人。 就算是杀人,也不一定是粟俪的错。 “太子妃、宁侯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二小姐才回京就闹出人命,总归不好。”有人率先站起来,开口说道。 “母亲,那就去看看!”顾君惜起身扶住宁含霜,在侯府出的事,他们身为主人不露面,肯定说不过去。 顾君惜跟宁含霜到的时候,沐凌夜跟左承风一众男客也都到了,就连原本偷窥的慕容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男客当中。 只是这些人里面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都在对粟俪指指点点,说着各种贬低难听的话。 “果然是在外面养大的,不懂规矩就算了,没想到这般恶毒,将人命当成乐趣。” “是啊,别看她长得跟太子妃一样,这歹毒的心思,跟太子妃根本没法比。” “娶妻娶贤,这样的女子还好没有娶回家,否则全家都要被她害了!” “我看这二小姐就跟顾元柏完全一样,又蠢又恶毒。” 在各种嫌弃议论声中,粟俪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棍子将杨言旭的脑袋又按进水里,看到杨言旭双手在水中胡乱挣扎,粟俪发出格格笑声。 她看到顾君惜跟宁含霜到来,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只是轻轻一瞥就收回视线。 隔着人群顾君惜远远看着,心中震撼不已。 不是因为粟俪“恶毒”的手段震惊,而是因为她感觉到粟俪的孤独无助。 她感觉到,眼前的粟俪,才是粟俪真正的性格。 能养成这样的性格,一定吃了不少苦。 粟俪在外面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君惜的心揪了起来,跟同样眼里流露出悲伤的宁含霜朝着粟俪走过去。 围观的人群,见到走来的宁含霜跟顾君惜,都自动将路让了出来。 “嘻嘻,母亲、姐姐,你们都来了?你们也是来指责我恶毒的吗?还是要跟我一起玩,我在训练他们游水呢,这个游戏可好玩了。” 粟俪无所谓地仰头看向靠近的顾君惜与宁含霜,做出豁出一切的准备。 本就独身而来,又何惧再被嫌弃,大不了回归孤身,又有什么好去奢望? 第356章 亲人的陪伴信任,会将心结化解 “你会水吗?别摔下去了?你还想玩多久,姐姐跟母亲陪你。”顾君惜淡淡开口,言语中没有责备,全是对粟俪的关心。 “需不需要母亲陪你站到船上。”宁含霜同样如此。 母女俩的反应跟所有人的想法,包括粟俪心中所想都不同。 粟俪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等着看顾君惜跟宁含霜责备制止惩罚粟俪的一众围者更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粟俪已经在拿人命戏耍竟然全都包庇纵容。 “太子妃,您纵使是太子妃,也没有如此蛮横放纵自己胞妹草菅人命的道理。”有人站出来,第一个正义指责。 “太子殿下,你要管一管太子妃。太子妃如此行事,败坏的是您的名声。”有人将沐凌夜拉了出来。 沐凌夜默默站到顾君惜的身侧,清冷的眼神淡淡一扫,表明他的态度:“太子妃的决定,就是孤的决定,没有什么败坏名声!” 这是要护顾君惜到底。 被人如此坚定地护着,心里总是暖的。 沐凌夜正是建立自己威信势力初期,在有可能因为她陷入议论风波的当口,还能这般不加犹豫,更让顾君惜心中感动。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夫妻一体。 以前还没有跟沐凌轩解除婚约的时候,只要与人发生任何冲突,沐凌轩总会一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模样。 就算是她没有错,那情形也像是错的全是她。 “谢谢!”顾君惜悄悄道了谢。 沐凌夜悄悄伸出手,握了下顾君惜的手,算作回应。 一握就松,可顾君惜却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了一瞬,脸上一热。 她像是掩饰,也像是要按下那一刻的心动,将目光移到那层质疑的人身上:“本宫相信本宫小妹人品,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人下手,一定是眼下这两人冒犯到了本宫妹妹,先做下了不可原谅之事!” “嗯,本侯也相信本侯女儿,本侯女儿虽然养在外面,现在才回到本侯身边,但本侯的女儿品性如何,本侯心中清楚,谁都不可以随意贬低质疑她,否则就是跟本侯为敌。”宁含霜更是霸气出声,眼神警告地扫向众人。 顾君惜、宁含霜联合维护,一时之间,让质疑指责之声瞬间淡去不少。可依旧还是有人不服,继续将矛头指向粟俪。 “请问二小姐,不知杨公子与萧公子究竟怎么冒犯的你?究竟做下何等不可原谅之事?让你不惜对他们下如此狠手?” 粟俪闻声,看向那质问的男人。 她收回依旧按住杨言旭脑袋的船桨,虚空指向那男人。然后将船桨往船上一扔跳上岸,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像是已经自我放弃,又像是在进一步试探顾君惜与宁含霜的底线,摇头说道。 “他们两位没有得罪我,我就是纯粹觉得这样好玩!” “太子妃,宁侯你们都听到二小姐的话了,没有原因,她就是纯恶毒。”那指责的人立即像是抓到了把柄,大声说道。 宁含霜皱着的眉头越深,纵使粟俪不愿意开口坦白,她还是坚定地站在粟俪这边:“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也相信,肯定有误会!”顾君惜点头。 这个时候没有粟俪刻意拿船桨阻拦的杨言旭跟萧仓,已经被人从湖里拉了出来。 他们一上岸就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毕竟在湖里挣扎那般久,早已经将他们本就不怎么样的体力差不多全都耗尽。 “萧公子、杨公子,侯府简直欺人太甚,做错事不道歉,只是一味维护。你们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讨回公道,让这世人都知道,侯府究竟有多仗势欺人。” 那上蹿下跳,发声指责粟俪的男人,此时又对着杨言旭、萧仓煽风点火,这样做他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就是单纯年轻,满腔正义想要抒发。 这样的人最讨厌,也最容易让人利用。 杨言旭、萧仓想到自己方才如同落水狗一样,在湖中任人戏弄玩耍,心绪也不平衡。 尤其看到粟俪再缄其口,什么也不愿意说,为了找回面子,他们就同意地点了点头。跟着煽风点火,为自己找回面子。 “这侯府就是吃人的狼窝,以后再给我送帖子,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来。这侯府的小姐更是恶毒如夜叉,谁娶谁倒霉。走,大家赶紧离开这里,再晚怕是连府门都出不去!” 杨言旭跟萧仓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听了杨言旭这话,立即也有人跟着附和,要马上离开侯府。 让这些人一走,侯府跟太子府的名声必然会受到牵连。 但顾君惜与宁含霜为了粟俪,顶着压力,硬是没有任何要责罚粟俪的意思。 以为这件事,暂时已经有了定论,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 一直没有出声的慕容渊从人群中走出来,拦在杨言旭跟萧仓面前:“我可以作证,二小姐将这杨公子跟萧公子困在水中,完全是杨公子跟萧公子自作自受。” “二小姐这么做不是因为心肠狠毒,恰恰她是心地善良,要为一个无辜的女子出气。她不愿意向宁侯跟太子妃坦白,应该也是为了维护那女子的名声。” 慕容渊在说这话时,视线刻意扫向躲在人群中低垂眉眼的陈梨月。 陈梨月感受到慕容渊的视线,身体一缩,将自己埋得更低。 粟俪任由慕容渊为自己辩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似早就知道偷窥的人是慕容渊,又鄙视慕容渊在看到她狠辣的手段时,一直躲着不愿意现身。 慕容渊感受到来自粟俪身上的情绪,没有跟粟俪对视。 “你胡说什么?慕容公子,我知道你是太子府的人,你没有任何证据,现在说这些话只是在维护太子府。” 真相被拆穿,杨言旭恼羞成怒,警告的目光扫向陈梨月,否认出声。 “那无辜的姑娘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我的确是太子府的人,但不会违背良心做伪证。杨公子你与萧公子在树下说的那些诋毁人家姑娘,诋毁二小姐的话,不巧,全都被我听到了。” 慕容渊打开手中折扇,一副全场尽在掌握中的姿态缓缓说道,那双狐狸眼更是具有蛊惑性的往人群中一扫。 “傻姑娘,受了委屈,受了欺辱自是要勇敢站出来给自己讨个公道。别怕,有太子府跟侯府替你撑腰,就算他杨公子有通天本事,也要给你个说法。” “否则你把委屈憋在心里,等到东窗事发,伤害的还是你自己跟身边最亲的人。” 第357章 被迫认亲,生出嫌隙 “这被杨言旭欺负,怀孕的人是谁啊?” 慕容渊这鼓动人心的话一出,在场贵女小姐们都互相询问地对望起来。 有头有尾,有理有据,大家已经差不多全信了慕容渊。 看到这阵式,杨言旭也是真的开始慌乱。 他风流成性,倚靠着身世以及能说会道的嘴,骗了不少清白姑娘,从没有出过差错。 没想到这次得意忘形,只是随着跟好友说了几句就被两个人偷听到了。 他迅速做出反应,往陈梨月那里再次警告地看了一眼:“慕容公子,你是不是对二小姐有想法,所以才会如此帮着二小姐说话。谁好人家的姑娘会有了身孕还出来参加宴席,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连累父母兄妹。” “就是好人家的姑娘,被欺负了才会默默承受你这种人的威胁,不敢站出来发声,生怕连累自己的父母兄妹。可越是这种时候,才更应该勇敢站出来,给自己讨一个公道。”慕容渊立即反唇相讥。 杨言旭还想抵死狡辩,就见一直垂着脑袋,自卑的陈梨月已经泪流满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个被人欺负了还一直默默忍受,为了家人只敢将自己藏起来的姑娘,终于为自己勇敢了一次。 她一手捂着自己肚子,一手指着杨言旭:“是他,是他花言巧语骗了我的身体,是他说会上门娶我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得知自己怀孕,他竟说这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孩子是他的。” “他说,我若是将这事说出去,会害死我父亲,会连累我弟弟妹妹娶不到妻子,嫁不出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事是我做下的,跟我弟弟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二小姐是在为我出头!” “陈梨月,你疯了!”杨言旭没想到一向顾及家人,性格懦弱的陈梨月这个时候会真的站出来。 他一时慌乱,乱了阵脚。 不过,有了陈梨月的泪流满面,杨言旭的凶神恶煞,粟俪的清白完全可以洗刷。 之前对粟俪指责的人纷纷变了态度,看粟俪的眼神变得友善,有的甚至开始道歉。 只是粟俪始终不咸不淡,没有给予理会。 宁含霜跟顾君惜都松了口气。 纵使粟俪什么也不说,她们也相信粟俪人品,但是能够当众还粟俪清白,让误会粟俪的人道歉,还是更让她们感到高兴。 让粟俪尽快彻底敞开心扉,当然是让粟俪感受到的善意越多越好。 慕容渊能替粟俪站出来,也挺让人意外。 顾君惜看了慕容渊一眼,发现慕容渊的眼神一直都在粟俪身上。 这边,杨言旭终于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一个大男人,竟扬起手当众想要打陈梨月,毁掉陈梨月肚子里的证据。 坏到骨子里渣男,果然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关键时候宁含霜抓住杨言旭的手腕,将杨言旭重重踢倒在地上,让人将杨言旭捆了送回杨家,又让人将脸色苍白泪流不止的陈梨月送回陈家。 虽然方才话是慕容渊许出去的,但宁含霜说到做到,特意找了府中嬷嬷去陈家帮陈梨月主持公道。 陈父看重名声跟脸面,虽然对女儿做出婚前失贞怀上孩子的事情很气恼,但也不愿意让女儿跳入杨家那个火坑。 在杨家父母拿出态度上门提亲时主动拒绝,只要求杨言旭一个道歉,并且许诺再也不纠缠陈梨月。 经过这件事,杨言旭在京中名声已毁,再也没有千金小姐愿意嫁。 家父母是想要杨言旭娶了陈梨月,可杨言旭不愿意。最终只能上门道歉,并且赔了一大笔银子,签订陈梨月生下孩子与杨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文书。 坏事做尽总有报复,文书才签下,得意忘形的杨言旭出门喝花酒,被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姑娘家人拦在巷子里蒙头狠打了一顿,废了命根子,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可能有孩子。 杨言旭这才回过头来,想要废除文书,重金迎娶陈梨月进门。 可无论杨言旭跟杨家人如何上门求情,陈梨月就是不松口。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与眼下事情无关。 杨言旭、陈梨月被陆续送走,粟俪得了清白,这就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宴会还是需要继续进行。 毕竟认亲仪式都还没有开始。 “我不会谢你!”人群散去,粟俪终于没有再伪装的露出甜美笑容,冷冷看向慕容渊。 “我不需要你谢,我只是把我所看到听到的都说出来。就像杨言旭说的一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太子府。”慕容渊回道。 “那你不怕我?”粟俪挑眉,眼中又盛满恶趣味。 “阿渊,我会驱虫弄蛊,我是另类,你怕我了吗?”粟俪话落,慕容渊脑中立即响起小女孩稚嫩甜美的声音,这声音不由跟粟俪问的话重合。 慕容渊蓦地一怔,狐狸眼中闪过复杂难懂的情绪。 粟俪见慕容渊如此模样,什么也不再问,嘴角挂起无所谓轻蔑的笑容转身。 慕容渊又从后叫住:“你是她吗?” “谁?你的心上人吗?”粟俪回头好奇地问:“难道你也像是惧怕我一样,惧怕她?” 慕容渊抿住唇,没有再问。粟俪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挑剔地正式扫了眼慕容渊身上的衣服:“慕容公子,你今天真像只花孔雀,真难看。” 这一场闹剧一过,就到了中午用膳时间,准备的是流水席,男女各为一席。 席上,宁含霜站了起来,举杯宣布:“诸位,今日秋日宴除了邀大家前来一聚,其实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左承风左公子机敏过人,与我格外有缘,我与左夫人已经商议,通过今日宴会正式认左公子为义子。从此以后,左公子就如我亲子。” 左夫人此时也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附和:“宁侯说的是,从此以后宁远侯府与我左相府亲如一家,不分彼此。承风,还不起身叫过母亲?” 左夫人说完,看向对面席位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的左承风。 宁含霜笑着,也跟着说道:“惜惜、俪儿,起身见过你们的义兄!” 第358章 纠结暗生,如何选择 顾君惜将左承风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一叹,端起酒杯大方的起身,来到男人那一桌举杯看向左承风:“义兄,我敬你一杯!” 粟俪聪明的早已经看透一切,与她无关,她就用看戏的态度对待,跟在顾君惜身后,同样举着酒杯,等着左承风的反应。 左承风没有端起酒杯,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无论怎么想笑,都笑不出来,垂在身侧的手双手不由得越握越紧,不经意对上沐凌夜清冷的眼神,心底不满的情绪更是成倍增长。 他终于读懂早上沐凌夜反常的态度。 沐凌夜早就知道今日宁含霜会认他为义子,所以才会附和他,认同他是今日宴会主角,缺一不可的人物。 他的那些炫耀,全都成为笑话,变成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一时之间让他感觉无地自容。 为何要这么对他,他明明对顾君惜一片赤诚。 为何要将他推至如此难堪的地步,明明他也只想默默守侯,再为自己争取一番。 左承风心情反复跌荡起伏,最后为了维护宁含霜与左夫人的脸面,还是抓起面前酒杯,站起身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顾君惜见状,也跟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知道这样对左承风不公平,可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说这一辈子最终要负一个人,那她只能先负左承风了,毕竟她对左承风的确也没有男女之情。 粟俪见左承风跟顾君惜分别喝了酒,也将杯中酒喝尽,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好好好,酒喝完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左夫人生怕自己的儿子会当面拒绝,还好一切顺利,她高兴地出言主持大局。 今日秋日宴发生了小插曲,不算完美,可她还是从中看到了几个不错的闺秀,跟自己儿子正好匹配。 明面上已经断绝儿子,再觊觎顾君惜的可能,等成了亲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心底最初的那股悸动。 “左公子,恭喜啊!” 左夫人话落,在场的人也开始出言恭喜左承风。 在他们看来左相府已经尊贵不凡,现在左承风认了宁含霜做义母,太子妃成为义妹,算是强强联手,这运道势不可当。 若是没有意外,以后必然会一飞冲天,这种时候有的巴结,自然要快速巴结。 左承风敷衍的应承着,在他看来,每一句恭喜的背后,都是在无声地给他一巴掌。 义兄义妹,有了这层关系束缚,他再喜欢顾君惜就是乱伦。 左承风满目苦涩,隔着人群痴痴地看着顾君惜。 “这一招高啊,看把左公子小脸愁得,都快要成苦瓜状了。”慕容渊凑到沐凌夜身侧,幸灾乐祸的说道。 沐凌夜瞥了慕容渊一眼,看起来心情算是不错,也难得关心慕容渊:“孤看你对粟俪不一般?” 突然听到提及粟俪,慕容渊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一下,随后他打开自己手中折扇,潇洒地摇了摇。 “我喜欢乖巧听话的姑娘,像二小姐那种乖张,狠绝的不是我的喜好。我还想多活几年,你想一想,自己娶回家的妻子前一刻还对你笑颜如花,后一刻就向你亮起匕首,你怕是不怕?” 沐凌夜闻言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用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慕容渊,像是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慕容渊受不了沐凌夜的眼神,投降道:“行了,我知道二小姐是你的小姨子,算我说错话。但我确实不敢有非分之想。我看到姚家姑娘不错,可以接触一二。” 慕容渊已经改了说词,可他发现沐凌夜依旧还盯着他,这样的眼神真让他毛骨悚然,也让他感觉到了丝不对劲。 他回头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粟俪正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关于他跟沐凌夜的对话听到多少。 慕容渊正要说话,就见粟俪突然天真一笑,然后对他脖子吹了口热气,抬头笑容不见,相反是冷漠的阴郁。 她压低了声音:“慕容公子可记好了,以后千万别招惹,否则我会笑着割下你的脑袋。” 粟俪走了,可那脖子上遗留的热气还在,明明是吹在他的脖子上,却像是有毒一样往他皮肤里钻,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脏忍不住一直呯呯乱跳。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慕容渊喝了口酒,责备沐凌夜。 “与孤何干!”沐凌夜嘴角划过腹黑的笑。 左承风被人敬了一圈酒,重新落座,沐凌夜才姗姗举起酒杯:“义兄,孤敬你一杯。” 这才是顶级嘲讽炫耀。 顿时左承风觉得之前自己不时对沐凌夜的所有撩拨炫耀,都只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更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左承风没有喝沐凌夜敬的酒,起身席面。 顾君惜一直注意着左承风那边的动静,见左承风离席跟了出去。 “你不去看看?”慕容渊注意到,提醒沐凌夜。 “不需要。”这会沐凌夜却特别自信。 慕容渊稍稍一想,就明白沐凌夜的心思,说他是狐狸其实沐凌夜更加腹黑。 顾君惜若真的还想巴着左承风不放,跟左承风发生些什么,就绝对不会联合左相夫人、宁含霜,举办这场认亲仪式。 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沐凌夜有他的节奏跟尺度。 就是不知道沐凌夜如此能算,不知道能不能算到,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跟顾君惜圆房。 慕容渊那双狐狸眼中也闪过看戏般的幽光。 湖边。 左承风面向湖泊,双手握着一个药瓶,指腹反复在药瓶上擦拭,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做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顾君惜从后走来,走到左承风身边跟他并排而站。 左承风在发现顾君惜到时,慌乱地将药瓶用宽大的双手遮住。 顾君惜在左承风手背上停留几瞬,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直接道歉:“对不起!” “所以,你昨日亲自去皇城门前给我递帖子,就是为了确保我今天一定过来?所以你跟着我母亲一起欺骗愚弄我?” 一句对不起没让左承风气消,反而让他情绪更加激动。 第359章 沐凌夜对顾君惜的在乎 “不是想要愚弄你,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更好!”顾君惜认真解释。 “呵,是吗?”左承风不领情,他也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是我的事,好不好,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你就是想要撇开我,但顾君惜,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我是傻,也不聪明,可也不能随你们用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逼迫!” 左承风说完,情绪已经激动到了顶点。 他将握在双手里的药瓶收进袖子里,不愿意沟通的转身再次先行离开。 顾君惜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深刻认识到,虽然已经尽量周全,可今日的这个认亲仪式,好像真的还是伤害到了左承风。 尽管左承风不乐意,他被宁含霜收为义子的消息还是在满京城全开了。 一时间,大家都知道左相府跟宁远侯府绑在一起,而这些都是太子府的助力。 纵使盛帝对沐凌夜还是一味打压,可沐凌夜的地位却是越来越稳,在朝中再也不是透明的存在。 左承风被宁含霜收为义子的消息传出,除了朝廷局势上的变化外,最难过的还有顾家三兄弟。 宁含霜的膝下不再没有儿子,顾君惜不再没有兄长,他们的位置不是不能替代。 可谁也不敢上门去找宁含霜讨要说法,因为他们尴尬的处境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就连顾黎川都因为从赵殊儿口中得知,自己当年被救是遭算计,认知被打破,而消沉下去,再也没有左右蹦哒,费力不讨好的想着修补家中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飞速而过,顾君堂十月怀胎产子,生下一个儿子。 只是这个孩子看起来格外瘦小,根本不像是足月儿,反而像是早产儿。 听说顾君堂生产当日也是难产,大出血在鬼门关闯了一圈,不过最终还是扛了下来。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得到盛帝的宠爱。原因无他,因为那日不止艳阳高照,也是盛帝生辰。再加上青岩子卜卦,卦相显示这孩子不止与盛帝有缘,还极旺盛帝,对大盛来说就是福星。 因着孩子关系,盛帝连带越发宠爱沐凌轩。 连之前犯了错的顾君堂也受了益,虽说没有晋顾君堂位份,可也允许顾君堂自由出入轩王府,不再限制她不准穿华服。 丽贵妃的位份没有恢复,可盛帝也让人送去了不少赏赐。 总之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笼罩在沐凌轩头上的那团乌云彻底散去了。 沐凌轩还是皇位最佳的热门人选之一。 这样一来,成亲也有一段时间的顾君惜,每次出门肚子就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甚至有的人还觉得顾君惜可能不能生。 谣言越传越离谱,也有人说是沐凌夜当年在燕国为质时伤了身体,影响到子嗣传承。 皇太后也因顾君惜迟迟没有怀孕,背着沐凌夜跟顾君惜,将玄影召进了宫中。 大殿内。 除了太后跟身侧的大宫女,就只有玄影单独站在大殿中央,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看起来格外压抑,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维持这样的气压许久,皇太后才缓缓开了口。 “玄影,这么多年,都是你陪在太子身边,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别紧张,哀家这次叫你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些太子最近的情况。” “是!”玄影垂着脑袋,人还是有些拘谨。 皇太后温和地笑,开始打感情牌:“你也知道,因为成亲一事,哀家跟太子产生了一些分歧。现在太子都不怎么跟哀家亲近,也有许久没来看过哀家了。可哀家记挂着他,只希望他能好,玄影,你明白哀家的苦心吗?” 皇太后说着眼眶里有了湿意。 玄影这时微微抬起脑袋,发现这宽大奢华的大殿上,皇太后独自坐着,看起来的确孤独,就像是被家中晚辈所不理解的家中长辈。 玄影一下子就对皇太后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想到自己也是因为顾君惜才会遭到沐凌夜的训斥。 而皇太后,也是因为顾君惜才会跟沐凌夜产生了隔阂。 要知道皇太后可是沐凌夜回到盛国之后,唯一对沐凌夜好的长辈,沐凌夜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连对自己好的皇祖母都不要了。 顾君惜就是红颜祸水。 如此想着,玄影就对皇太后放下了所有防备。 他点头:“小的明白您的苦心,小的一直都知道,您是这个皇城之中,对殿下最好的人!” “你明白就好。”皇太后欣慰地笑了,让人给玄影赐座。 玄影屁股只是虚坐了下,刚坐下去,皇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就恭敬地将身体站了起来。 “玄影,你可知道为何这么久了,太子妃还没有怀孕?轩王的孩子都快满月了。在这宫中想地位稳固子嗣必不能少,这事若是让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难保他的地位不受到影响!” 皇太后用拉家式的口吻跟玄影闲聊,言语间全是对沐凌夜的担忧跟关心。 玄影的思绪不由自主跟着皇太后跑,他一点也没有保留,言语中尽是抱怨。 “这事还不都怨太子妃自己,这么久了还跟殿下分院而住,根本不让殿下靠近。这孩子如何怀得上。她明知道殿下如此在乎她,还故意拿乔吊着殿下。” “你是说太子跟太子妃成亲这么久还没有圆房?”皇太后眯起眸子,从中提取有用信息,抓住重点:“太子妃跟太子不是两情相悦,还没有成亲之前,他们二人就有了夫妻之实吗?” 这件事到底关系到顾君惜的名声,玄影沉默一瞬,转眼想到皇太后是自己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伤害到沐凌夜。 而且这件事,他憋在心中也实在太久了,需要向人一吐为快。 他撇了撇嘴:“什么夫妻之实,那晚跟太子妃在一起的人根本不是殿下。殿下当时是为了维护太子妃才会主动站出来,这件事殿下一直都是委屈的一方。” 皇太后闻言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她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隐情。若是传出,可是欺君之罪。 一瞬间皇太后想了许多,其中更是想到,以后若是沐凌夜不听话,就用这人把柄拿来当作要挟沐凌夜的筹码。 不过以此证明,沐凌夜确实很在乎顾君惜。 第360章 故意恶心人,不过都是算计 皇太后要的是沐凌夜为她所用,知道沐凌夜在乎顾君惜,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将顾君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从而达到利用沐凌夜的目的。 至于撕破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太后绝对不会。 皇太后在内心消化完玄影带给她来的这个消息,面上一点也不显露。 她心疼地看着玄影,继续打温情牌:“孩子为难你了,心中竟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你们家殿下有你这么忠心的属下,是他的福气。你家殿下没有子嗣一事,哀家会为他想办法。” “你今日就先回去,以后你家殿下那边有任何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哀家。你们家殿下没有母妃,这些事上,哀家若是不替他操心,又有谁会来为他操心。” “是。”玄影听着皇太后的肺脏之言只觉感动,同时因为吐露沐凌夜秘密而产生的那点不安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加坚定,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沐凌夜好。 玄影出宫之时,皇太后又让人给他塞了许多赏赐。玄影没有接受,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护主,收了赏赐性质就变了。 皇太后听到心腹宫女的禀报,忍不住轻笑一声点评:“没想到还是个憨厚忠诚,认死理的。” 也就是认死理,才会好心办坏事。 但这些与她无关,正好能被她利用。 “太后,太子殿下迟迟没有子嗣,现下已经流言四起,您真的打算撮合太子跟太子妃尽快圆房吗?”心腹宫女好奇问出声。 太后擅长算计的眸子微动:“流言不可能突然就起,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散布!” “您是说轩王府那边?”心腹宫女一下就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太后冷笑一声:“太子这边自从落雁城回来,跟顾君惜成亲,再到宁含霜认左承风为义子,日渐壮大,位置稳固。而丽贵妃现在都还是个答应,就算轩王沉得住气,丽贵妃也沉不住气。” “当然不能看着太子府继续坐大,不能真刀真枪伤了太子,泼点无法反驳的脏水也是好的。” “撮合圆房,呵,哀家还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之前觉得那顾君惜是个好捏的主,现在发现她就是刺头,难缠程度不亚于丽贵妃。哀家巴不得她与太子离心。这天下能生孩子的女人那般多,哀家总要挑个顺眼的。” 心腹宫女见太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聪明地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燕国今年要向我们大盛进贡,这会应该在路上了。大渝跟秦国也有使臣来访,这京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除了皇太后这儿在说燕国进贡,大渝跟秦国来访之事,丽贵妃也在跟沐凌轩讨论这件事。 沐凌轩今日除了自己进宫见丽贵妃之外,还将刚满月不久的婴儿也带上了。 这孩子的名字是盛帝专门让青岩子占星卜卦之后取的,名为沐濯月。 小小的孩子得被乳娘抱着,比猫儿也大不了多少。 丽贵妃虽然被降为答应,这些日子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宫殿,但没有亏待自己,该保养的保养,看起来并没有憔悴,反而面色越加红润。 她对沐凌轩这个孩子表现得并没有多么喜欢,却很是重视。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沐凌轩争夺皇位的有利筹码。 丽贵妃看过孩子之后,让乳娘将孩子先抱了出去:“这孩子进宫后,有没有抱给你父皇看?” “看过了。”沐凌轩说到孩子,脸上露出真实笑意,可见这个孩子的到来,除了让他多了一份责任外,也逐渐多了一份父爱。 同样他也感觉很惊奇:“小月儿进宫的时候原本还是哭的,见到父皇之后竟然真的就不哭了。青岩子大师说的没有错,小月儿跟父皇就是有缘。父皇竟然难得还抱了小月儿好一会儿,直到小月儿要进食了,才将小月儿还给了儿臣。” 丽贵妃闻言脸色也有了笑,她才不管这孩子跟盛帝是不是真有缘,只要能得盛帝宠爱就行:“以后你进宫,记得常抱着小月儿一起。” “是!”这都是小事,沐凌轩答应下来。 丽贵妃接着算计说道:“接下来京中大事,应该就是接见三国来使。本宫听说秦国这次来访的还有秦国小公主,秦国有意联姻,你虽说已经有了孩子,可府里毕竟没有正妃。” “秦国虽然不如燕国擅战,可经济富饶,你若是娶了那秦国公主,对你成事,绝对是一份不可小视的助力。” 沐凌轩闻言没有答应,沉默下去,丽贵妃脸上的笑意也随之跟着消失。就在丽贵妃出言要训斥沐凌轩的时候,沐凌轩抬起了头,眼里有闪烁着执着。 “母妃,您说过的,只要事成之后,儿臣想做什么都行。所以儿臣都听您的。这秦国公主,儿臣愿意娶。” 又是为了顾君惜,丽贵妃知道沐凌轩指的是什么,可只要沐凌轩能听话,等到事成之后留顾君惜一条性命,给沐凌轩也不是不可以。 丽贵妃心想着,轻嗯了下叮嘱:“等秦国使臣到了,记得好好表现。” 三国来使的消息除了在皇宫中传开,也在京城大街小巷中传开,既然有人来,就要有人接。 上早朝的时候,盛帝将接待三国来使的任务分派出去。 沐凌轩接待秦国来使,大渝来使由六皇子接待,而燕国使臣一看就是盛帝有意为难,竟派给了沐凌夜接待。 “太子,你曾在燕国住了多年,又与燕国开战,对燕人的习惯最是了解,这次朕派你接待燕国使臣算是格外照顾,你应该能办好,不会让朕失望?” 照顾?直面曾经残害自己的凶手,还要给他们安排饮食住宿,甚至还要陪玩。若是说是照顾,那真正的刁难又该是什么。 朝中大臣感觉到沐凌夜脸色不对,左相想了想从列队中脱离而出。 他刚要说话,盛帝就一个眼神看了过去。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次三国来朝,还是几十年来头一次,谁都不许办砸了。若是办砸,朕绝不轻饶。” 盛帝这句话明显也是在针对沐凌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沐凌夜跟燕国有解不开的死仇。 第361章 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就是最长情陪伴 盛帝丢下这句话,直接宣布退朝,朝臣们陆续散去。 沐凌夜随着人群往外走。 沐凌轩来到沐凌夜身侧,故意试探性地开口。 “皇兄,臣弟听说燕国这次派来的使臣,还是你的老熟人,燕国大皇子冷玄绝,到时候你跟他熟人见面,一定会相谈甚欢。” “而臣弟就不一样了,跟秦国使者这是第一次见面,什么都需要磨合。” 当初在落雁城,沐凌轩虽然将满腔心思都放在顾君惜身上,可沐凌夜跟冷玄绝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他还是隐约有听说。 尤其这段时间听说顾君惜成亲这么久,肚子都没有动静,他不由就开始怀疑,沐凌夜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或许当初跟顾君惜有过一夜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沐凌夜。 沐凌夜娶顾君惜,不过是利用顾君惜遮掩他的短处。 这也不是单纯沐凌轩胡思乱想,而是民间也有这一种流言,他偶然听到,记到心上。 人都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物,若是顾君惜与沐凌夜只是虚假夫妻,他也容易能够接受一些。 沐凌轩完全将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身上,过去这么久,冷玄绝这个名字依旧是沐凌夜的旧伤。 沐凌夜轻瞥了沐凌轩一眼,反唇相讥:“那皇弟可真要提前做好准备,好好磨合,毕竟府中除了小月儿需要你照顾,堂姨娘也需要你顾照。” 冷玄绝是沐凌夜的暗伤,顾君堂又何尝不是沐凌轩的暗伤。 沐凌轩虽然因为孩子的关系,对顾君堂有了些好脸色,可也讨厌别人在他面前一再提起顾君堂。 来,互相伤害,谁也不放过谁,反正也是维持表面不撕破脸皮的关系。 沐凌轩脸色一黑,沐凌夜抬腿离开。 顾君惜注意到沐凌夜情绪不对,一回到府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晚膳都没有用。 这些日子,顾君惜虽然跟沐凌夜还没有圆房,可他们的关系日渐缓和相处融洽,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几乎雷打不动,沐凌夜只要在府里,都会陪顾君惜一起用膳。 最痴情的长情,就是温柔浸物细无声的陪伴。 顾君惜单独坐在膳桌前,看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膳食,也没有什么食欲。 “太子妃,您再吃点。”嬉儿在侧劝慰。 顾君惜摇了摇头,将面前的碗碟往前一推:“不吃了,你去把玄影叫来,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想要打听出沐凌夜突然情绪低落烦恼的原因,自然需要从沐凌夜身边人入手。去外面打听,大概也能知道原因,但太过取近求远,也会白白消耗时间。 嬉儿听命而去,苦着脸而回。 她撇着嘴告状:“太子妃,那玄影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奴婢寻他过来,您瞧他怎么说?他说没空,要伺候殿下。殿下身边哪里就需要他一直陪着了,难道离开他一会,殿下身边就转不开了。奴婢觉得他就是不尊重您!” 玄影对她的意见越来越深,顾君惜是知道的,没有突破底线顾君惜不想跟玄影计较,毕竟玄影是一直在陪在沐凌夜身边的老人,对沐凌夜的忠心诚度,更是有目共睹。 “算了,他既然没空,那我就去找慕容公子。你让灶上将老鸭汤煨着,我一会亲自给殿下送去。”顾君惜摸了下嬉儿越发有肉的脸颊安抚。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嬉儿年纪已经越来越大,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她需要帮忙物色个好人物。 经历这么多,终于算是改变了嬉儿为她而死的结局。 慕容渊的书房当中,慕容渊得知顾君惜是因为沐凌夜而来,表情微微凝重,沉默许久过后才开口。 “今日上朝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冷玄绝要来了。皇上指名,让阿夜接待冷玄绝!” 好恶毒的用心! 顾君惜眉头一皱,抿紧唇瓣。 立即理解为何沐凌夜一回府,就将自己关进书房。 冷玄绝就是沐凌夜的噩梦,上次虽说以毒攻毒,让沐凌夜清醒过来,可当再次见到冷玄绝时,谁能保证沐凌夜不会再次受到刺激。 光冷玄绝这个阴影要来,也就罢了。 关键是盛帝这个亲生父亲的背后捅刀。 盛帝是唯恐沐凌夜日子太好过。 “太子妃,我觉得这次又要提前做好准备。我听说冷玄绝自上次落雁城被俘,回到燕国后就一直扬言要征服阿夜,我怕他到时候,又会对阿夜诸多言语挑衅!” 顾君惜明白,慕容渊嘴里说的准备,指的是沐凌夜再次发病。 像沐凌夜这种情况,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问题。 这种疾病无法根治,慕容渊的担心很有必要。 顾君惜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嗯!”慕容渊起身送顾君惜出门,看到从天上洒下来的月光,犹豫片刻多了几句嘴:“太子妃,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最近能多陪陪阿夜。阿夜对你是不一样的,你的话他能听进去,你的陪伴,我相信也能给他勇气。” 顾君惜:“我知道了!”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知动物,经过这么长时间沐凌夜悄无声息的陪伴,顾君惜之前对沐凌夜的那一点怀疑已经消散。 她开始恢复自信,沐凌夜的确喜欢的人就是自己。 她最开始并没有自作多情。 只是沐凌夜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没有主动捅破,两人就这么相处着,反而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顾君惜让嬉儿端着老鸭汤,来到沐凌夜书房门前。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守在书房门口的玄影,见到顾君惜先是撇了下嘴,才上前行礼。 “太子妃来给殿下送汤,麻烦通传禀报。” 嬉儿上前一步,端着手里的汤开口。 玄影点了下头,进了书房,很快走出来,拦住去路,目视前方没将顾君惜放在眼里的说道:“殿下说不饿,让太子妃把汤端回去。” “本宫有话跟殿下说!”顾君惜挥了下手,让嬉儿将端走,退而求其次。 顾君惜的行为落在玄影面前就是痴缠,他撇嘴的动作更加明显,不屑地说道:“属下劝太子妃现在还是不要打扰殿下的好。毕竟殿下现在的烦恼有半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跟殿下圆房,外面也不会有那么多流言。” “说殿下因为特殊癖好生不下孩子。皇上或许也就不会想到要殿下接待冷玄绝,来羞辱为难殿下!” 第362章 像是只听话的猫 若有人存心想要害你,即便做得再好,也躲避不开。 冷玄绝对沐凌夜的觊觎,不是因为她才开始的。 即便没有她,冷玄绝对沐凌夜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依旧存在,同样会被有心人用来做文章,只是会换一种说法罢了。 顾君惜清醒的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她这个时候,是深刻体会到了,来自玄影的恶意,这已经踩到她的底线。 “放肆!”顾君惜没再容忍,一巴掌甩在玄影脸上:“本宫与殿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的责任是保护殿下,而非插手本宫与殿下之间的事,如果你摆正不了自己的位置,本宫会亲自帮你摆正!” 顾君惜气场过于强大,这一巴掌也将玄影彻底打懵了。 随着沐凌夜地位的稳固,他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这么疾言厉色对待过。 顾君惜给玄影一巴掌算是小惩大戒,见玄影不再说话,她直接从嬉儿手中端过汤,推门进入到书房。 书房里,沐凌夜独自躺在软榻上,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书,将自己封在黑暗里。 他听到有人进门也没将书拿开,下意识以为进来的就是玄影,声音疲惫开口吩咐:“玄影,你让太子妃先回去休息,孤明日再去找她。” “殿下,是我,不需要再等到明日。”顾君惜把汤放下,关上房间的门。 听到顾君惜的声音,沐凌夜当下立即将书拿开,坐起身来,朝顾君惜掩饰的一笑:“孤没事,就是今晚突然没有胃味。” “我知道,所以只给你备了汤。”顾君惜没有揭穿,盛了一碗汤端到沐凌夜面前。 老鸭汤金黄香气扑鼻,可沐凌夜还是没有半点胃口,为了不让顾君惜担心,他勉强端起来,皱着眉一口气喝完。 顾君惜接过沐凌夜手中空碗放回托盘上,绝口不提冷玄绝,只是如同闲话家常。 “听说今日早朝父皇将接待燕国使臣的任务交给你了。反正我闲着无事,不如让我陪你一起接待!” 冷玄绝是沐凌夜的伤疤,沐凌夜自是不愿意将冷玄绝带到顾君惜面前,可一抬头对上顾君惜正温柔看着自己的眼神,拒绝的话就无法再说出口。 “回去睡觉,都这么晚了。熬夜看书容易伤眼睛!” 顾君惜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沐凌夜躲在书房里,是因为心情落寞。 她笑着像是对待正常人一样,伸手将沐凌夜从软榻上拉起来。 手腕被碰触,沐凌夜视线黏在顾君惜握住他手腕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耳尖泛出可疑的红晕。 这一刻他像是失了魂,再也没有自己思想,由着顾君惜摆布一般,往房间外走去。 书房外,玄影已经从被刚刚被顾君惜打的那一巴掌中清醒过来。 他觉得现在沐凌夜心情不好,即便顾君惜强闯进书房,用不了多久,也会被赶出来。 他听到脚步声,幸灾乐祸地回头看去,就见沐凌夜跟在顾君惜身后亦步亦趋,像只听话的猫,任由顾君惜牵着。 一个男人,怎么能听女人摆布到这种地步? 可见他们家殿下,真是中顾君惜的毒颇深。 玄影艰难地合上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侧了侧身,心虚地藏住脸上的巴掌印。 他也害怕顾君惜向沐凌夜告状,沐凌夜听信谗言真把他调走。 远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此时一队军队正在野外扎营。 冷玄绝坐在山坡上,接过属下送来的风干肉大口咀嚼着,目光望着京城方向。 他伸出手渴望地朝虚空一抓,像是要将他心头所好紧紧抓在手里。 这次向盛国进贡,燕帝原本是要反悔,直接朝盛国发起进攻。 是他说服了燕帝,主动请缨前来进贡,为的就是亲自摸清楚盛国京城的部署,为日后彻底对盛国发起进攻做准备。 私心自然是想要来京城将他逃跑的猎物重新抓到手,听说他的猎物成亲了,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夜奴,再等等,再过一段时间本皇子就来亲手抓你回家!” 冷玄绝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这牙齿在漆黑的暗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三国同时来访,最先进入城京的反而是距离最远的秦国。 顾君惜这些日子除了陪沐凌夜,为接待燕国使臣做准备外,同时一有时间,也会到城郊走访,亲自为附近穷苦百姓治疗疾病。 她这样做,不是要像当初的顾君堂一样,为自己博取好的名声,而是真心想要力所能及为穷苦百姓做些什么,同时也是精进自己的医术。 顾君惜看完病,准备收摊离去,远远看到两人两骑从远处疯狂打马而来。 最前面的女子穿着红衣,高高扬起马鞭,一下又下抽在马的身上,马因为吃痛,更加卖力往前奔跑。 她脸颊红润,闪烁着兴奋,全都是因为身下马匹快速往前奔跑时带来的极致快感。 “好踏雁,你快点,再跑快点,等赢了比赛本公主给你喂最肥的草料。” 女子抽空嘉奖地摸了下马的脑袋,回头又扫了眼身后紧跟自己不舍的女人,那女人穿着较为素净的金色华服。她们的衣着打扮都有异于盛国女子。 她们一路狂飚,根本不顾前面路上行人死活,但凡她们骑马而过的地方,无不鸡飞狗跳。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让女子满意,她扬着马鞭怒斥:“滚,都滚开些,你们这些下贱的刁民。” 百姓怕被马蹄误伤,都四散往路的两侧跑开逃命,有的为保住自己性命,连自己赖以生存的摊子都顾不得收拾,只能心上滴血的,看着自己的摊子被马蹄冲散。 顾君惜见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就在这时,她发现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女童被遗落在路中央。 一开始女童还没有发现危险降临,等马蹄声逐渐靠近,她才往身后看去,顿时见到那骇人的庞然大物,从没有见过这般阵式的她当场愣在原地。 “双儿!”女童母亲这时好似才发现自己女儿遇险,也惊得大喊一声,从远处不管不顾朝着女童冲去。 这种情况下,只要慢点,极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顾君惜顾不得多想,施展轻功朝那女童飞奔而去。 第363章 当街纵马,联手救下母女 马蹄嘶鸣,关键时候顾君惜一把药粉洒向一人一马,用身体护住女童,从马蹄下救下女童就地一滚,到了路的一侧。 那马因为顾君惜洒出来的迷药,双蹄一跪直接倒了下去。 马上女子施展轻功,狼狈落地。 同时那奔来的妇人,也因为女儿得救,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那股气散去,双腿一软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上。 “双儿,我的双儿,还好你没事!” 妇人扑倒在地,目光还死死侥幸地盯着那被顾君惜护在怀里的女童。 劫后余生的强烈情绪席卷着她,让她忍不住落泪,泪水不断,很快打湿整个脸颊 “娘!”顾君惜护着的女童见自己娘亲摔倒哭泣,也从顾君惜怀里挣脱开,冲向妇人。 母亲二人抱在一起,埋头痛哭,这一幕让人无不动容。 感动之余,路人纷纷开始指责红衣女子。 面对众多指责,红衣女子面不改色,态度依旧嚣张。 她捏鞭子嚣张的指着两旁路人转了一圈,才重新将鞭子指向面前的一对母女。 “大胆刁民,哭哭啼啼给谁看?就是你们一对贱婢害得本公主从马上摔下来,看本公主不惩罚你们!” 红衣女子说着,手里的鞭子已经朝着面前的一对母女挥去。 鞭子甩来之时,妇人想也不想,将女童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鞭子。 “啪”的一声鞭子甩在身上,留下长长的血迹,鞭子收回时,带走了妇人的外衣,只留下了一个勉强遮住春光的肚兜。 “啊!”妇人惨叫一声,脸色苍白的更加抱紧身下女童,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 一个女人当街扒了另一个女人的衣服,没有产生任何愧疚,反而觉得有趣。 红衣女子心头怒气像是终于消了一半似的哈哈大笑着:“遮什么遮,别人又不是没有,大方点,给众人再看看呀!” 话落,再次挥手,鞭子朝着妇人而去,似要将妇人身上仅剩的那件肚兜也一并扒去。 女子如此嚣张,再看穿着打扮皆是不凡,瞧着就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两侧路人不敢阻拦,只敢愤怒地看着,有些猥琐的男人则将目光钉在了妇人身上。 妇人瞧见再次甩来的鞭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重视女子贞节的天下,她被当众扒得只剩一件衣服,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家面对夫君跟公婆,若是连最后一件遮羞的肚兜也被扒去,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然而鞭子没有如预料般地落下,妇人睁开眼睛看去,就见刚刚从马蹄下救了自己女儿一命的漂亮姑娘挺身而出,牢牢抓住了那甩来的鞭子。 “你这是要多管闲事?”红衣女子早就注意到顾君惜,瞧着顾君惜漂亮的容颜,心中已经是厌恶九分,现在厌恶值已经到达十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你纵马差点伤人在先,现在又无缘无故,挥鞭打人,无论到何处错的都是你!”顾君惜淡淡开口。 通过红衣女子的服饰谈吐,顾君惜已经基本猜到女子身份,为了两国绑交,她本不欲多管闲事,可也做不到冷血的看着这妇人因为女子的娇纵蛮横送了性命。 “你是在教训本公主?”红衣女子嗤笑地睨着顾君惜,忽而冷笑一声,用力将鞭子扯回:“那本公主不打她,打你好了。你长得好看,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想欣赏你的美丽。” 红衣女子的恶意根本没有任何要掩藏的意思,她自信地以为势在必得能拿捏到顾君惜,可她使了半天力气,也没有将鞭子扯回来。 反而在她快要耗尽所有力气时,顾君惜松开握住鞭子的手,鞭子顿时反弹出去打在了那红衣女子身上,红衣女子也因惯性的原因往后倒去。 关键时候跟在身后的金色华服女子赶到,她翻身下马,从后扶住了红衣女子,才没有让红衣女子摔倒在地。 可也因为顾君惜差点害自己出丑,红衣女子心头怒气更甚。 她在站稳后的第一时间记吃不吃打,鞭子又朝顾君惜挥了过来。 这次还没有等顾君惜自己出手,就有两道身影同时挡在她面前。 只是后一道身影,在看到前一道身影后,就及时停止了动作。 沐凌夜身着一袭淡蓝色锦服,如淡云似的站在顾君惜面前,牢牢抓紧那挥来的鞭子。 红衣女子对上沐凌夜俊美的脸,心中一跳脸上一热,她抿唇正要说话,就见下一刻沐凌夜一用力,将红衣女子手里的鞭子彻底夺了过来,然后随意一卷扔在地上。 除此之外,他冷漠得再也没给红衣女子一个眼神,转身返回到顾君惜身侧,声音清冷带着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的温柔:“你没事!” 顾君惜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自从知道顾君惜每日有空都会出城给百姓诊治,沐凌夜每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都会出城默默迎接顾君惜。 虽然他的迎接是不露面,不打扰的。可他也从没有间断过。 今日来得晚了些,没想到碰巧就遇到顾君惜出事。 顾君惜如果不问,沐凌夜不会说,可顾君惜问了,沐凌夜这会也不再掩藏。 他扫了眼站在一侧的沐凌轩,眼神专注地拨弄了下顾君惜散乱在额前的碎发:“特意过来接你!” 沐凌夜清冷习惯了,顾君惜也差不多习惯了沐凌夜的不善表达,突然听到他如此不加掩饰的关心,顾君惜还是愣了下。 随后她抿唇冲着沐凌夜一笑,主动就要脱去外衣,给那只剩肚兜的妇人穿上。 只是她才动手,沐凌夜的大手就压在了顾君惜的手背上。 “孤来。” 沐凌夜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妇人身上,对妇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走!”顾君惜也冲妇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身上裸露的地方被盖住,妇人终于感觉自在了些,她抱着女童起身,发自内心向顾君惜沐凌夜行礼道谢。 女人在这个世道上活着不易,顾君惜为了不让这无辜的女子,受今日之事牵连,已经打定好主意,等事后让人打探一下妇人家中情况,日后让人照看一二。 “小姑娘,没事了!”顾君惜摸了摸女童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 “谁准你们走了?害本公主从马上摔下来,本公主还都没有正式惩罚你们!”红衣女子见妇人跟女童被顾君惜跟沐凌夜放走,顿时不依,蛮横的跺了跺脚。 第364章 感情升温,联姻对象 “凤阳,你从马上摔下来与那对母女无关!” 这时,那穿金色华服的女子拦住红衣女子,朝着红衣女子安抚地摇了摇头。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这对贱婢拦路,本公主又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凤阳不解,以为自家姐姐是在骗她。 那金色华服女子面对质疑淡定的笑了笑。 她不急不躁,返身回到凤阳那匹马前,伸出手在那马的鼻子上轻轻一摸,那手指上瞬间沾了白色粉末。 “踏雁突然停止往前奔跑,将你从马上摔下来,是因为中了迷药。” 金色华服女子说完,轻轻一吹,将手指上的白色粉末吹去。 凤阳闻言眸色一转,视线锁定顾君惜:“是你,是你对本公主的踏雁下药!” “凤阳不得无礼。”金色华服女子制止地对凤阳一笑,来到顾君惜与沐凌夜面前:“在下凤舞,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小妹日常娇纵习惯了,方才无意冒犯,还请二位恕罪。” “姐姐,你为何要向这两位刁民道歉?明明是这贱人先害本公主坠马,还当街让本公主出丑,是他们该向本公主道歉!”凤阳见凤舞道歉,立即不依。 凤舞只是轻飘飘扫了凤阳一眼,凤阳立即就不敢再出声,可依旧不乐意地撇着嘴。 风阳凤舞?凤正是秦国的国姓,而且听说这次来访的两位秦国公主正是叫这两个名字。 凤舞乃是秦国三公主,最是聪慧过人讨秦帝喜欢。 而且她除了识大体之外,一手医术更是惊人,素有秦国仙子之称。 凤阳则是凤舞同父同母的妹妹,一直都受凤舞庇护。这次秦国有意用来联姻的,正是凤阳公主。 只是没有想到这凤阳公主性子如此刁蛮。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视一眼,沐凌夜冷淡地将顾君惜护在身后,没有任何要让顾君惜道歉的意思,也没有要跟凤舞公主交谈的意思。 与沐凌夜同时出现,见沐凌夜帮了顾君惜,就自觉退到一侧的沐凌轩这会走向前来。 他朝凤阳凤舞先行一礼:“在下沐凌轩,大盛轩王见过两位公主。远来即客,皇嫂害凤阳公主跌下马,的确应该道歉。” “皇嫂,道歉。别让贵客觉得我们大盛没了礼数。”沐凌轩说完看向顾君惜。 他在顾君惜的眼中,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为了引起顾君惜的注意力,他只能用这种手段。 沐凌轩满脑子都是占有欲,跟争夺欲。 沐凌夜将顾君惜护得严严实实,像是将沐凌轩狭隘的心思早已经看透。 “如果说我们大盛的礼数是不讲道理,不将百姓的性命当回事,那这礼数孤觉得不要也罢。” 沐凌夜霸气地放完话,根本不管凤阳凤舞是什么脸色,沐凌轩是什么脸色,转过身就牵住顾君惜的手往城门口停着的马车走去。 沐凌夜所说的话是存了维护顾君惜的私心,可也站在了盛国百姓的角度。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沐凌夜这话一出,顿时周围两侧百姓看沐凌轩的眼神都变了。 沐凌轩感受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才后知后觉,自己顾头不顾尾落了下风,这种时候再揪着顾君惜不依不饶不是明智之举。 沐凌轩心思转动间,回过身来朝凤阳凤舞露出得体笑容:“两位公主,一路舟车劳累,是本王来晚来了,现在就让本王护送二位进城去驿站休息!” “你就是轩王殿下?你方才叫那贱……姑娘皇嫂,那姑娘是什么身份,她身边一直护着她的男人是谁?”凤阳打量着沐凌轩,一双眼睛转动着。 看起来,她似乎对沐凌夜更感兴趣。 凤阳在打量沐凌轩的同时,沐凌轩也在打量凤阳。 他对凤阳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娶妻,无论对象是谁他都无所谓。 不过,凤阳眼下这种态度还是让他心情郁结了下。 但若是凤阳能插进顾君惜与沐凌夜之间,先制造一下小麻烦,也不错。 沐凌轩不怀好意的想着,态度温和的告知:“方才那位正是我们大盛的太子跟太子妃!” “大盛太子!”凤阳将沐凌夜的称呼念了一遍,侧过身去眼睛一亮,兴奋地握住凤舞的手:“姐姐,你听到了没有,方才那位就是沐凌夜,还好没有长得歪瓜裂枣,否则就算父皇跟你发话,我都不依。” “姐姐知道了,稳重!”凤舞隐晦地看了眼沐凌轩,无奈地拍了拍凤阳的手,抱歉对沐凌轩道:“不好意思,凤阳从小被我宠坏了,让轩王殿下看笑话了。” “不会!”沐凌轩摇头,藏下脸上异色。 这时随着沐凌轩出城迎接的接待团成员也陆续到了,同时跟在姐妹俩身后的秦国使臣们也到了。 一行人进了京城,被按排在驿站当中,当天晚上沐凌轩作为接待秦国使团的主要官员,一直陪到很晚才离开。 沐凌轩对这对姐妹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姐姐精明过头,妹妹娇纵过头很傻很天真,也很好拿捏。 这样的人成为妻子,应该会给他遭成困扰,可只要使点小手段,也能让她乖乖听话。 沐凌轩坐在马车上,一路闭目养神想着白天的事情。 驿馆里,姐妹俩送走沐凌轩之后,也在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做总结。 凤舞不太赞成的盯着在对镜梳妆的凤阳:“凤阳,今日你对着轩王时太直白了,这样不妥!” “为何不妥,我们本就是冲着联姻来的不是吗。当然要嫁就要嫁给一国储君,这不是你一早跟父皇商量好的,还有皇姑奶奶给你的信上也写了。” “就是那个太子妃,果然跟皇姑奶奶说的一样,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姐姐,我可不管,在我嫁给太子,你回秦国之前,你必须要帮忙解决掉那顾君惜!” 凤阳想到顾君惜那张漂亮张扬脸,再想到顾君惜当街下她面子,她就开始撒娇任性,起身抱住凤舞,脑袋放在凤舞肩膀上蹭啊蹭。 凤舞对自己这个胞妹一向没有脾气,而且这次来盛,冲的就是未来的盛国皇后之位,若是有顾君惜拦在前面,的确不好操作。 解决顾君惜也是计划之内的事情,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凤舞点了下凤阳脑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接下来行事必须低调,不得再像今日这样鲁莽行事,否则别怪我把你丢在大盛不理你!” “知道了,姐姐。明日我们是要进宫去见皇姑奶奶吗?”凤阳眨着眼睛问道。 “先去见盛帝,再去见皇姑奶奶!” “那这样说,我明日又可以见到太子了!”凤阳脸颊一红,忍不住心中荡漾。 这不是说有多爱,而是本能对好皮囊的追逐。 第365章 关于昵称的讨论 凤阳凤舞口中的皇姑奶奶,正是皇太后,皇太后当初也是秦国公主,后来跟大盛联姻就嫁了过来。 也是因为皇太后嫁入大盛,这么多年秦国与大盛才一直交好。 秦国是四国中人口最小,土地最小,偏偏又是最富裕的。 为了不被别国吞并,秦国一直采取的自保措施,就是跟各国联姻。 因为跟其他三国都有姻亲关系,反而这些年秦国过得都极好,从没有被战火波及过。 盛国皇太后年纪已大,是到了更换新一代联姻公主的时候,而这次被选中的人就是凤阳。 沐凌夜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对于联姻公主的事他也有听说过。 但他已经有了太子妃,觉得按照常理推算,再怎样,也能将自己剔除在外。 毕竟成年皇子中,还有许多没有正妃。 而沐凌轩就没有,盛帝让沐凌轩接待秦国使臣,明眼人多少能看出,盛帝这是有意让沐凌轩娶秦国公主。 “没受伤!” “我怕是给你添麻烦了!” 回到太子府,顾君惜与沐凌夜并肩走在府中,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相视一笑。 顾君惜:“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没有事了,怎么又问!” “夫妻一体,孤不是早说过了,为何又怕给孤添麻烦?”沐凌夜温柔的睨着顾君惜,语气中带着调侃。 “我们之间的相处是不是太生疏了!”顾君惜抿着唇,想到今日沐凌夜突然出现,护在她身前的模样,忍不住心跳加快一瞬。 不知为何,此时心中莫名生出一个声音。 在告诉她,是时候可以跟沐凌夜关系更进一步。 如果可以,大概没有人会不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嫁给沐凌夜时虽然已经做了最差的心理准备,可当发现背后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要顺其发展,毕竟没必要没苦硬吃。 沐凌夜手背试探性轻轻碰了碰顾君惜手背,手指冰冷,内心一片火热。 “我能不能以后叫你惜惜,不,大家都叫你惜惜,还是叫个别的,叫你阿惜如何?” 一个名字而已,还想要独一无二。 顾君惜知道沐凌夜一向外表沉闷,内心火热,这下是真的体会到了。 她没有觉得骄情,意外感觉到一丝甜。 顾君惜点了点头:“可以!” 她还没有想出,要如何称呼沐凌夜,沐凌夜就接着出声:“你就叫我阿凌!” 顾君惜挑眉:“难道不是应该叫……阿夜?” 沐凌夜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嫌弃:“不行,我不喜欢你跟慕容渊一样称呼我!” “什么?”沐凌夜说这句话的声音实在太小,顾君惜只看到他张合的嘴唇,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此时,他们已经一路走到了顾君惜院子门口,顾君惜回过头来看着沐凌夜。 一般第一次说,没有觉得那么难为情,等说第二次的时候,嘴唇就像是被黏住一般无法说出口。 沐凌夜连咳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你快进去!” “好!”顾君惜没再纠结,跨步往院子里走去。 沐凌夜一直守在院门口,一直等到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传来,他才转身离去。 嬉儿站在迎出来,恰好看到院子外站着的沐凌夜,笑着开口问:“太子妃,怎么没让太子殿下送您进来?您应该留太子殿下在院子里多坐一会儿的!” 坐着坐着就留宿了。 这句话,嬉儿自是不敢跟顾君惜说。 但不代表顾君惜不懂嬉儿话里意思。 顾君惜脸颊一红,葱白似的手指戳了戳嬉儿脑袋:“不许瞎想!” “怎么就是瞎想了,奴婢说的是实话。您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传的有离谱,您早点给太子殿下生个小殿下,堵住那些人的嘴,看他们还敢胡说八道!”嬉儿呸了一声。 顾君惜眸色微动,没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圆房生孩子,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翌日。 因为秦国使臣的到来,顾君惜与沐凌夜都被宣进了宫中。 到皇太后殿中的时候,凤阳跟凤舞已经见过盛帝,此时都伴在皇太后身侧,凤舞跟凤阳都亲昵在的在给皇太后捏着肩膀。 沐凌夜跟顾君惜朝皇太后行礼之后,皇太后就朝顾君惜、沐凌夜招了招手,仿佛之前因为成亲一事,与沐凌夜起隔阂从未有过。 “太子、太子妃,你们还没有见过,这是秦国公主凤舞、凤阳,都是皇祖母的母家孙侄女儿,她们不远万里而来,你们可得代祖母好好照顾她们!” “皇姑奶奶,您不用介绍了。我跟姐姐昨日已经跟太子、太子妃见过了。太子表哥身手很是不凡呢!”凤阳眼睛亮晶晶,视线盯在沐凌夜身上。 她主动从皇太后身边走开,来到沐凌夜面前,直接无视顾君惜:“太子表哥,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沐凌夜淡淡点头,一副疏离模样。 凤阳见沐凌夜对自己冷淡,心中不满。 不过经过昨晚凤舞的提点,她这会并没有当场发怒,而是还算得体的又站回到了皇太后身边,娇蛮地撒娇。 “皇姑奶奶,太子表哥好像还是对我有些意见呢!昨日在城门口纵马,我真不是故意伤人,也不是故意想要对太子妃表嫂无礼的。” 典型恶人先状。 顾君惜默默看着,挑了挑眉。 没有无缘无故地示好,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接近。 她已经隐约察觉到凤阳凤舞可能要作妖,但在对方目的还不清楚前,她觉得应该先冷眼旁观。 皇太后宠溺地拍了拍凤阳的手,笑着说道:“你太子表哥跟你太子妃表嫂一向大度,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小孩子盲目计较。既然不是故意伤人,那昨天发生的事就过去了。” “你们才到盛国,这几日反正你太子表哥和太子妃表嫂无事,就让他们多陪你们逛逛,增进一下感情。” “太子,你觉得如何?”皇太后笑着,眼尾扫向沐凌夜。 殿内所有人,也因此将目光都放在了沐凌夜身上。 等待着沐凌夜的回答,顺便揣测着沐凌夜心中想法。 就连凤舞给皇太后捏肩的手都是一顿,精于算计的眸子盯向沐凌夜。 沐凌夜削薄的唇轻启,冷冷拒绝。 “孤还要准备接待燕国来使,怕是没空带两位公主游玩,两位公主倒是可以找轩王,这正是他的职责范围,想必他一定有空!” 第366章 到底为何不能生孩子 没想到沐凌夜会当众拒绝。 皇太后眸光一冷。 凤阳也快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她在秦国一向蛮横习惯。 唯独凤舞给皇太后捏肩的手不停,继续动作。她懂礼数,识大体温婉开口:“太子表哥公事繁忙能够理解,皇姑奶奶,这件事您就别为难太子表哥了。” “太子妃表嫂想来没有太子表哥这么繁忙,就让太子妃表嫂跟轩王表哥陪我们一起。太子妃表嫂想来也是有孝心的,不会不愿意!” 一个孝字压死人,沐凌夜已经拒绝,顾君惜若是再拒绝,传出去肯定又会有人拿此做文章。 凤舞在秦国时,就是一个擅长摆弄权术人心的,她对人心拿捏得极稳。 有心计有手段的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确定要对付顾君惜后,她也让人调查了顾君惜。 知道了顾君惜与沐凌轩,包括跟左承风的纠缠。 将顾君惜与轩王一同拉上,她就不怕沐凌夜还能坐得住。 果然,这话一出,沐凌夜冷淡的脸庞立即绷紧。 这时,还没有等顾君惜回应,沐凌轩就大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凤舞、凤阳公主提议极好,皇嫂从小在京中长大,对于姑娘家喜欢的东西,的确比本王擅长。若是有皇嫂陪伴游玩,想来凤舞、凤阳公主会玩得更加尽兴。本王当个护卫就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皇太后笑呵呵地,最后一锤定音。 这样一来,顾君惜这个当事人,却是被支配的完全没了说不的权利。 所有人离开出宫,顾君惜又被皇太后单独扣了下来。 皇太后脸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温柔慈祥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意有所指。 “太子妃,你跟太子成亲也有将近一年了。肚子一直在没动静,外面说得有多难听,你应该也有听说。做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正妻,当家主母,要为一个家考虑,也要为自己夫君考虑,你可明白?” 顾君惜听明白了,太后也对她跟沐凌夜没有孩子不满了。 回想起方才凤阳诡异的态度,顾君惜眸色一闪,立即明白了凤阳、凤舞的目的。 这是冲着嫁给沐凌夜而来。 走了一个黄绮琳,现在又来一个凤阳。 皇太后这是盯死了沐凌夜的后院,不往沐凌夜后院塞几个女人不罢休。 顾君惜敛着眉眼,不接皇太后的话。 她也从沐凌夜方才的行为当中,看明白了沐凌夜对皇太后的态度。 如果说沐凌夜是真的跟皇太后感情深厚,她还需要注意跟皇太后相处说话的分寸。 若只是为了维护表面关系,那大致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顾君惜的沉默落在皇太后眼里就是无声的反抗。 一个女人失了贞节,没给夫君孕育子嗣,还敢忤逆长辈,简直十恶不赦。 皇太后危险地眯起眸子,心中有了情绪起伏。 可她没有忘记,顾君惜是沐凌夜在乎的女人,不能轻易随便动。 不过若是好好说不听劝,那就只能请她喝罚酒了。 皇太后抚了抚太阳穴,挥手:“罢了,该说的哀家已经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太后宫殿外,大家都还没有散去,在等顾君惜出来。 凤阳凑到沐凌夜的身边,双手负在身后娇羞地问:“太子表哥,你猜,皇姑奶奶现在在跟太子妃表嫂在说什么?” 沐凌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宫殿出口,就像是听不到凤阳问话一般不给予理会。 被这样无视,凤阳如何允许。 她在秦国时,可是仗着自己皇姐凤舞的宠爱,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凤阳顿时气鼓鼓地走到了沐凌夜的另一侧,将沐凌夜的视线遮挡完。 “本公主敢肯定,皇姑奶奶在说本公主。太子表哥,听说你跟太子妃表嫂成亲将近一年多,还没有子嗣,你娶本公主如何?国师断言,本公主乃易孕体质。” “你娶了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你三年抱俩。保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拿此事,说你是非!” 未婚女子从没有人敢这般大胆,还没有成亲,就大言不惭放话自己是易孕体质。 沐凌轩与沐凌夜这会两人倒是一致,同时脸上闪过反感。 不同的是沐凌轩脸上还多了一丝看戏的表情,他倒是想听听沐凌夜如何回答, 还没有孩子,究竟是沐凌夜的特殊癖好在祟,还是顾君惜不能生。 只是沐凌夜没有如沐凌轩的愿,沐凌夜根本没给凤阳任何面子,绷着脸呵斥:“放肆,满嘴污言秽语。本太子无任何是非可让人说,你再胡言八道,别怪本太子对你不客气!” “本公主什么时候污言秽语了?你无是非让人说,为何现在还生不出孩子?你不客气,本公主倒是想看看你能如何个不客气法!” 凤阳娇蛮习惯了,她自诩已经在讨好沐凌夜,可沐凌夜一次两次的不领情也突破她的底线,将凤舞教导她的话忘了个干净。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凤舞插进凤阳中间,拦住凤阳,朝沐凌夜赔罪的行礼:“太子表哥,凤阳她年纪小,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们秦国这次来访的确是有意联姻。” “你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但我妹妹的确是易孕体质,不知道轩王表哥如何看?” 没想到以为只是简单看个戏,还会引火上身。 沐凌轩自是想拒绝,想到丽贵妃之前一再叮嘱,只能干笑地回应:“凤阳公主极好!” “你听到了?轩王表哥说你极好。择婿的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挑选。”凤舞将凤阳拉到一侧,摸了摸她的脑袋。 凤阳朝着凤舞使眼色,她们之前明明就不是这么说的。 “姐姐!”等到一侧,确保其他人听不到,凤阳才不满地皱了皱眉:“不是说好听当太子妃?不是说轩王母妃不好拿捏。” “傻,障眼法不懂吗?越想要什么,越不能表现出来。你没有看到太子对你没有兴趣,你这样直接打明牌,会引起太子防备,你要的是趁虚而入。” “而且你这样明着来,也不好对付顾君惜。你若是真想嫁给太子,接下来必须听我的,不能再鲁莽了,你可知道?” 阳舞拿凤阳没有办法,长长吐了口浊气,再三叮嘱。 凤阳不想听阳舞长这些大道理,可转眼间,看到从宫殿里出来,主动迎上去的沐凌夜,她心中的好胜心就被激了出来。 才见过几面,她其实对沐凌夜也没有那么多的好感。 可若是将这个完全看不到她的男人彻底夺过来,也挺有趣。 “行,那就听你的。但也不能太过委屈我!”凤阳勉强同意。 “怎么样?她留你下来,都说了什么?”沐凌夜根本不在乎凤阳跟凤舞在身后筹谋什么,他的眼中只有顾君惜。 第367章 长得好看是一种原罪 顾君惜摇了摇头,没有将皇太后具体所说告诉给沐凌夜,只是笑着打趣。 “阿凌,要怪只能怪你这张脸长得太招人,你说你一个男子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总是这么容易引人觊觎。这样,让我压力真的很大。” “夜奴,要怪就怪你的长得太好看了,完全长在了本皇子的心巴上,你说这样的你,如何让本皇子舍得放手,嗯?” 顾君惜话音入耳,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声音,一瞬间太阳从心头驱走,剩下的全是阴影。 沐凌夜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转身离开。 “我想起来今日军营还有事,先走了,我让玄影保护你,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玄影去做!” 沐凌夜走之前扫了眼身侧的玄影。 玄影一点也不想留下保护顾君惜,可沐凌夜的吩咐,他不敢不听。 顾君惜望着沐凌夜的背影抿了抿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一句,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明明没有问题。 “轩王表哥,我们今日去哪里游玩?”凤阳这会已经被风舞哄好,很快恢复好的心情催促着。 沐凌轩的目光一直在顾君惜的身上,见顾君惜盯着沐凌轩离开的背影发呆,眼中闪过嫉妒。 他张口将话题引到顾君惜的身上:“不如问问你们太子妃表嫂,说好了,本王只是你们的护卫。” “是吗,那好!”凤阳不喜欢顾君惜,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上前挽住顾君惜胳膊:“太子妃表嫂接下来如何安排?” 顾君惜并不想去,可已经到了这地步,临时离开也不好,她懒懒扫了眼凤阳,跟满眼是笑的凤舞说道:“要不去城外的大乘寺走走?” 大乘寺离京城近,地方她也熟,算是她的地盘,也不怕凤阳凤舞生事。 “寺庙有什么好玩的!”凤阳有些不乐意。 风舞看了眼凤阳,从另一侧挽住顾君惜的手:“凤阳,去都没有去过,怎知佛庙不好玩。我们就听太子表嫂的。” “太子表嫂,你身上有一股药香,昨日见你对踏雁出手,就知你是个医药行家,不知你师从何人?” 顾君惜不习惯凤舞如此热情,何况知道皇太后有意将凤阳也许给沐凌夜后,心里更生几分膈应。 她不露声色,将两只胳膊从凤阳凤舞手中抽出来:“凤舞公主过奖了,我并非什么医药行家,师父更是没什么名声乡野村夫,不足提及!” 顾君惜这本是不想多惹是非的敷衍之词,一般人也不会当真,凤阳却是真的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啊,那也太差劲了,堂堂太子妃竟拜一个乡野村夫为师,这岂不是堕了太子表哥的名声?” “我姐姐就不同了,差一点就拜了素心先生为师,素心先生你知道?你肯定不知道。虽然最后没有拜成,可我姐姐最后也拜了只比素心先生差一点的衡阳子医圣为师!” 顾君惜轻笑着,对凤阳的贬低跟炫耀没有多做解释,依旧十分敷衍:“那凤舞公主真厉害!” “那是自然!”凤阳骄傲地抬头,仿佛阳舞的荣耀皆属于她。 凤舞皱了皱眉,虽然不赞同凤阳又开始高调,可在秦国时也已经纵容习惯,她深知要想凤阳改掉这个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好在她还能看护,眼前顾君惜是不好对付,但她有自信能帮凤阳将眼前障碍除去。 不过,对于顾君惜说,她的师父是乡野村夫,她是不相信的,落雁城的瘟疫她没有亲眼见到,却是听探子禀报过,顾君惜那般迅速控制消除疫病,可见医术不凡。 就算师承不像是衡阳子这种医术大家,应该也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 但,这些都不重要。 沐凌轩听完顾君惜的话,也多看了顾君惜两眼,对于顾君惜的师父,沐凌轩也挺好奇。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君惜身上就突然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是那医术,仿佛是只眨眼之间,顾君惜就会了。 大乘寺今日上香的人并不多,因为顾君惜他们的到来,主持亲自出寺迎接。 带着凤阳、凤舞在寺内参观了一番,又吃了素斋,顾君惜就打算回城。 天公不作美,突然轰隆隆下起了暴雨,只能暂时又被困在了寺庙之中,只能等雨停后再离开。 大家都在厢房休息,顾君惜忍不住去了地藏殿。 下雨天没有人来,地藏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菩萨肃穆庄严,日复一日依旧守在这里。 顾君惜进殿后,在菩萨面前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前世困死在火中之事已经过去许久,物是人非,那曾经将她丢在火中的顾氏三兄弟已经受到了应有惩罚。 开始忏悔,可她心中的不安依旧还在。 不时就会梦到漫无天际的大火,将她吞噬。 她想,应该是那在她身后打她闷棍,将她扔在火中的人依旧没有出现的原因。 “菩萨,希望以后都能平平安安!”顾君惜喃喃念道。 “你果然在这里!”雨幕中,沐凌轩撑着雨伞而入,不甘的眸子落在顾君惜身上。 见到跟来的沐凌轩,顾君惜起身绕过他直接往殿门外走去。 “本王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顾君惜的直接无视让沐凌轩心中不满,他伸手一拦,拦在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冷淡地斜了沐凌轩一眼,再次走远绕过沐凌轩往外走。沐凌轩伸手一扯,将顾君惜扯回来。 顾君惜伸出手肘用力撞击沐凌轩腹部,抽出银针抵在沐凌轩脖子上,小小的银针拿捏着沐凌轩的性命。 顾君惜冷漠中带着威胁:“轩王殿下,我们像之前那样,互相装作不熟,只是点头之交不好吗,为何一定要苦苦纠缠?” 自从顾君惜被换喜轿,九死一生回到京城,还没有正式单独跟沐凌轩说过话,每次遇到,沐凌轩跟顾君惜都表现得极为冷淡。 错了。 应该是顾君惜单方面的冷淡,沐凌轩只能被迫跟着冷淡。 “不是纠缠,本王说过你只能是本王的。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怀上沐凌夜的孩子,告诉本王,他是不是从成亲后就没有碰过你?” 沐凌轩眼中闪现着疯狂,即便被顾君惜用银针抵住命门,都没有任何畏惧。 第368章 反反复复的道歉,不可信的下属 夫妻之事到底是自己私密事,顾君惜绝没有可能跟自己讨厌之人说的道理。 何况没有同房这的确是事实,顾君惜又羞又恼愣了一下。 这一小小表情就被沐凌轩捉捕到了。 沐凌轩瞬时觉得自己猜到了,疯狂放飞自己的猜测。 “沐凌夜果然没有碰你对不对?那晚的男人的确不是沐凌夜对不对?沐凌夜他有特殊癖好,只喜欢男人,娶你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短处对不对?” 沐凌轩越说越兴奋,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疯狂上扬。 “所以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惜惜,你不知道,那天在悬崖上没有拉住你,我有多后悔?我差一点就随你一起去了。还好你回来了,我又有机会再次拥有你,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再错过。” 沐凌轩这会不再隐藏自己的内心,也不再管自己的尊严骄傲。跟顾君惜第一次用了我,而不再是本王。 见过自作多情的人,从没见过像沐凌轩这般自作多情的人。 顾君惜厌烦地眯起眸子,如果说沐凌轩只是贬低自己也就罢了,不能忍受的是,沐凌轩在贬低沐凌夜。 沐凌夜正是因为冷玄绝的纠缠一直抑郁,偏偏这些人就是要拿沐凌夜的伤痛做文章,在上面撒了一次又一次的盐。 “没有,我早已经是太子的人,我跟太子夫妻和谐,没有孩子只是暂时缘分没到,我们早晚会有孩子,而且不止一个,还会有一个三个四个甚至五个,沐凌轩,你死心。” 顾君惜无情的剑直刺沐凌轩,只想挽回沐凌夜的面子。 何况她觉得沐凌轩这个人真的很假,对他表达情意剖腹内心没有任何感动,只觉无比虚伪。 当时左承风愿意为她去死,可沐凌轩,她那般求他了,他还是放开了左承风的手,若是真想随她去,当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做到。 别说迫不得已,那都是借口。 沐凌轩果真被顾君惜的言语伤到。 他愤怒地反驳:“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已经是沐凌夜的人。你在骗我,你就是故意激怒我的对不对?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何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 愤怒到了最后,变成痛苦的质问。 为何不能好好相处,当初她想好好相处的时候,他何曾给过好脸色? 顾君惜不想再跟沐凌轩纠缠,手腕用力,手中的银针就要刺出,针尖挨到皮肤,就在这时又从雨雾中闯进来一个人。 “啊!” 那人瞧见顾君惜与沐凌轩挨在一起,发出一声震惊的尖叫。 顾君惜与沐凌轩此时模样,看起来的确暧昧。 银针被打断,顾君惜收回银针,沐凌轩松开顾君惜退到一侧往后看去,就见来的是凤舞。 “凤舞公主,可是有事?”顾君惜将银针收回袖子里,淡定看向凤舞,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解释就是掩饰,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凤舞似乎没有想到顾君惜如此淡定,她尴尬地笑了笑,急中带着歉意地道。 “太子妃表嫂、轩王表哥,凤阳不见了!她跟婢女说要去后山看什么雨中画幕,这雨越下越大,本宫实在担心她,你们能不能帮忙带路,带我上山去找她?” 大乘寺后山,在暴雨过后,第一时间会形成雨中画幕般的奇景,的确有人亲眼见过,但上山的路不好走,一般极少有人会冒险上去。 凤阳性格刁蛮任性,会选择这个时候上山,确实像她的性格。 顾君惜默了默,原以为今日大乘寺之行,只是在寺里转一圈,拜拜佛就能回去,没想到还是生出事端。 可见,若是有心生事,不管怎么防备都没有用。 但凤舞已经找上门,也不能任由凤阳去冒险不管不顾。 凤阳是秦国公主,若是在她与沐凌轩陪行时出事,他们脱不开责任,处理不好,会演变成两国矛盾。她跟沐凌轩就成了千古罪人。 “本王这就去召集人手!”沐凌轩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不再纠缠跟顾君惜计较,转身撑着雨伞大步踏出地藏殿。 “太子妃表嫂,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凤舞再次朝顾君惜尴尬笑了笑。 来大乘寺游玩本就带了不少人,沐凌轩没用多久,就召集好人手。 上山的路的确不好走,又陡又滑。 凤舞一直都挽着顾君惜的胳膊,提着裙子,见顾君惜看过来又抱歉地笑了笑。 “我们秦国大多是平地,极少有这陡峭的山路,让太子妃表嫂见笑了!” 凤舞一路走来,言语间都在跟顾君惜套近乎,顾君惜进退有序,一直保持不冷不淡,微微点头:“不会。” 一群人冒着大雨,赶到山上的时候,暴雨正好停下。 凤阳带着几名侍卫坐在亭子里,正欣赏传说中的雨中幕画。见到上山的顾君惜等人兴奋地挥手。看起来就像是极任性,也没有心机的模样。 见凤阳没有事,顾君惜跟沐凌轩都松了一口气。 凤舞责备的用手指戳了戳凤阳的脑袋:“你这怎么就这么顽劣,一声不吭地冒雨上了山,知不知道这山路有多危险,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姐姐,你就是杞人忧天,我这不是没有事么!”凤阳笑嘻嘻挽着凤舞的胳膊进了凉亭。 凤舞回头招呼顾君惜与沐凌轩,这一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冒雨再摸黑下山更加危险。 “看来今晚只能在山上过一夜!”沐凌轩走到顾君惜身侧,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眼神间带着贪婪。 贪婪地享受着与顾君惜能相处的每一刻。 顾君惜也明白在山上留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点了点头。 远处,凤阳凤舞在看雨中画幕,目光却没有从顾君惜跟沐凌轩身上移开。 商量好要在山上留宿后,顾君惜将跟着她来的玄影叫到一侧,叮嘱:“晚上怕是有事要发生,你记得警醒一点。” 玄影对顾君惜的提醒不以为意,他已经知道凤阳有意于沐凌夜,顾君惜如此行为,他只当是顾君惜在故意为难影射凤阳。 玄影心中如此想着,对顾君惜的叮嘱不由就敷衍了三分:“知道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君惜与沐凌轩在地藏殿的鬼鬼祟祟。 等回到太子府,他会一一禀报给他家殿下。 养不熟的白眼,就不配他家殿下如此痴情。 “太子妃可还有其他事需要吩咐,如果没有,属下就先去忙别的事了。”玄影将不满掩下,淡淡地问道。 “去!”顾君惜皱了下眉,将玄影的阳奉阴违看在眼里,心中清楚玄影已经不可信赖。 第369章 看着她从手中溜走 雨势彻底停下来,天空也已经彻底暗下,没有星星月亮的山上,漆黑一片,只有点起的篝火跟挂起的灯笼照亮。 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搭帐篷入睡,只能勉强在凉亭内将就一晚。 凤阳像是很少体会这种野外露宿,整个人显得都格外兴奋,一直嚷着让人去山中抓野味回来烧烤。 一只烤好的野鸡伸到顾君惜面前。 “吃点,我看你一个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沐凌轩将烤好的野鸡送到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只轻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以前跟沐凌轩在一起,每次只有她能注意到沐凌轩有没有进食,沐凌轩何曾关注过她。 曾经也期待过,沐凌轩有朝一日能注意到她,可这一天来得太迟了。 “不用了。”顾君惜冷冷拒绝,一抬眼看到玄影正站在对面,用捉奸的眼神盯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顾君惜心中生出一阵反感,但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 当着外人的面,顾君惜也不可能教训玄影。 凤舞见顾君惜与沐凌轩站在一起,也走了过来。 她体贴地给顾君惜递来了一只烤兔腿:“太子表嫂不喜欢吃烤鸡,那试试这只烤兔腿?刚刚凤舞亲自烤的,味道还不错。” “本宫不饿。”顾君惜再次拒绝。 “太子表嫂是铁打的吗,晚上不进食都不饿!”凤阳闻言歪着脑袋,从凉亭走了出来。 她走的速度原本不快,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脚下突然打滑,直接朝着顾君惜他们这边摔了过来。 凤阳摔倒的方向正对着顾君惜,顾君惜面前是一个斜坡。 凤阳摔过来,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将顾君惜扑下斜坡。 顾君惜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身体往一侧躲。 “小心!” 关键时候,凤舞也像是感觉到了危险,她也趁势将顾君惜往一侧拉,继而取代了顾君惜的位置。 顾君惜安全了,却看着原本处于安全位置的凤舞代替她被凤阳扑下了山坡, 凤舞一路往下滚,滚得满头满身是泥,不时磕到石头大树,发出响声,看着都痛。 “姐姐!”摔倒的凤阳爬起来,朝着摔下去的凤舞大喊,眼里一下子有了泪水。 顾君惜以为凤氏姐妹这是要联合起来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凤舞关键时候会出手救她。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弄不明白凤舞究竟想做什么,虽然刚才不需要凤舞帮忙,她大概也能安全躲过去。 可凤舞毕竟是为了救她摔下的山坡,她就不能不管。 而且就算凤舞不是为了帮她摔下的山坡,为了两国邦交,也不能放任。 “快来人!” 顾君惜呼喊着,沐凌轩已经率先冲下去救人。 “就是你,是你害我姐姐下去的!”顾君惜指挥着让下去帮忙,凤阳突然迁怒地抓住顾君惜的手,用动摇晃了两下。 谁也没有想到凤阳会这么不理智,在这种时候还添乱。 顾君惜一时站立不稳,也往山坡下滚去。 在滚下山坡时,顾君惜看到了凤阳脸上不掩饰的恶意。 顾君惜眸色一闪,一不做二不休,手往前一伸,连带着抓住凤阳的胳膊,将凤阳一起往山坡下抓去。 凤阳眼睛睁大,似也没有想到顾君惜会如此恶毒,自己摔倒连她也不放过。 “啊。” 凤阳发出一声害怕的尖叫。 往下摔时,顾君惜将凤阳当成了人肉垫子,利用功夫跟巧劲和凤阳互换位置,让凤阳先一步在她前面滚去。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滚下山坡,场面一下变得十分混乱。 在停止滚动时,凤阳腰部撞到一棵大树上,勉强止住冲力,她的脸颊被碎石划破,鲜血流了出来。 顾君惜随后撞上身前的凤阳,也止住了身形。 但这样一来,大部分的伤害,都由凤阳先承受了去,她承受到的伤害就减少了许多。 沐凌轩这时也才冲到凤舞身边,将凤舞抱了起来。 他看到同时滚落在自己脚边的顾君惜与凤阳,差一点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沐凌轩抿紧唇,视线来回在顾君惜与凤阳、凤舞身上来回扫动,最后定格在裹满脏泥的顾君惜身上。 想到了最初,顾君惜对他态度发生改变的桃花宴。 当时正是他选择先救顾君堂,才让顾君惜对他开始有了记恨,赌气决意跟他退婚。 女人就是矫情,也许那次他是真的错了,所以错了一次,他不能再继续错。 眼下又是一次选择。 沐凌轩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做着可笑,又自我感动的事情。 他如此想着,就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已经抱起来的凤舞又放回到了地上,返过身去一把将顾君惜抱了起来。 真是疯了! 顾君惜愕然的瞪大眼睛。 玄影带着人冲下来时,看到的就是顾君惜像依偎在沐凌轩怀中的画面。 顾君惜挣扎着动了动,看向玄影,试图让玄影扶她一把。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没有受什么伤,但伤到了脚踝,应该是骨折了。 但玄影根本没有理她,只是脸色难看的瞥了顾君惜一眼,像是已经确实抓到顾君惜红杏出墙的把柄,与沐凌轩顾君惜擦肩而过,弯腰紧张地将凤阳抱了起来。 顾君惜意外于玄影的反应,玄影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她用手抵在沐凌轩胸膛,拉开与沐凌轩距离,冷漠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行!” “放你下去,然后你又站不稳,再次滚下山坡?”沐凌轩自以为是地斜了顾君惜一眼:“别矫情,我这次先选择的是你,你该满足。” 回想起与沐凌轩相处所发生过的事情,很容易就听懂了沐凌轩话中意思。 只能说沐凌轩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顾君惜嘲讽地勾起嘴角:“那真是谢谢你了,但你的选择我已经不需要,你爱给谁给谁。现在我只希望你放我下来!” “别闹!”沐凌轩没有放下顾君惜,往上走的步子迈得更快,双手也抱得顾君惜更紧。 顾君惜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也不想让自己再次滚下山坡。 在沐凌轩踏上山坡的第一时间,她捏在手里的银针,就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沐凌轩手肘刺去。 沐凌轩手一麻,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困住顾君惜,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君惜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第370章 抢走她的药,强迫她救人 顾君惜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往凉亭走去。 等她走到凉亭的时候,凤阳凤舞已经被玄影他们救了上来。 “本公主的脸,姐姐,我的脸!” 凤阳在玄影怀里不停地叫唤着。 凤舞受的伤并不比凤阳轻,但她直忍耐着,还抽空安慰凤阳。 “忍一忍,等下了山,姐姐再帮你想办法给你治脸。” “伤得这么重怎么下山,万一中途再摔一跤,反而会造成二次伤害。”沐凌轩一脸忧愁,上山时下那么大的暴雨都没事,没想到雨停了反而出事,而且一出就是三个。 这才是秦国使臣进京的第一日,风阳凤舞两位公主就同时出事,到时候问起责来,要如何跟秦国使臣跟皇太后、盛帝交代。 沐凌轩烦躁地摸了把脸。 “那怎么办?我还能忍,可凤阳跟太子妃表嫂伤得这般重,拖到明天难保不发生其他意外,现在下山去请太医上山也不一定来得及。我是些医术,可我现在动弹不了,随身也没携带着药。”凤舞思考着,将弊端列了出来。 就见坐在凉亭内的顾君惜脱下自己鞋袜,咔的一声,自己替自己将骨正了回来。 骨正这般痛,顾君惜额头疼出冷汗,脸色更是苍白,但她硬是一声也不吭。 “太子表嫂好厉害啊!”凤舞感叹。 这一声感叹提醒到沐凌轩,沐凌夜双眼立即一亮。 顾君惜有医术他见过,有顾君惜在,他为何要舍近求远。 沐凌轩松了口气,立即要求:“惜……皇嫂,你来替凤阳凤舞公主看看!” “本宫医术浅薄,怕是无法给凤阳凤舞两位公主看伤,轩王殿下还是另想办法的好。” 不揽责不担责,凤阳凤舞的伤拖一晚也不会有性命危险。 顾君惜不允许自己,再有踏入别人圈套的可能。 顾君惜会拒绝得这般干脆,着实超出沐凌轩的意外。 沐凌轩与沐凌夜本质上最大的差别,是出事时,沐凌夜能永远站在顾君惜的角度,替顾君惜着想。 沐凌轩则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猜测怀疑顾君惜,实际上还是因为自私,不够信任。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职责,顾君惜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见死不救?再者凤阳凤舞两位公主若是因你出事,你可担当的这个责任?” “本宫是担当不起,可若是因为本宫胡乱救治,导致凤阳凤舞两位公主出事,这责任,本宫更担当不起!”顾君惜软硬不吃,坚持自己原则。 凤舞似不忍顾君惜与沐凌轩为难,有些自责地说道:“轩王表哥,要不算了,你别为难太妃表嫂。” 凤阳不依,撇着嘴,脸上挂着泪,埋怨不甘地叫嚷。 “姐姐,我快痛死了,你还为顾君惜着想,本公主看她就是故意不想帮我们。还在记恨我不小心推她滚落山坡,可她也把本公主拽下山坡了,你也是为救她才滚下山坡的。” “刚刚轩王表哥第一时间就先救她,把她抱上来了,可她偏偏还不领情,她的心肠就是硬的。” 是啊!顾君惜的心肠就是硬的。 他都已经第一时间选择救她,抱她上来了,可她最后不还是刺了他一针。 凤阳的话引起沐凌轩的共鸣,突然间沐凌轩那时刻想要扳正顾君惜的执念又死灰复燃。 他眼眸一眯,视线落在顾君惜腰间那垂挂着的荷包上。 他清楚记得顾君惜腰间的这个荷包当中,总是存放着许多药。 沐凌轩不再跟顾君惜沟通,长臂一捞,不在意顾君惜意愿,将那荷包捞到手里。 “你做什么?”腰间一空,顾君惜眼神冰冷质问。 沐凌轩捏着荷包说道:“这人你不愿意施救,那就不用你施救,总不能随身携带着药,也不愿意拿出来!” 顾君惜就是不愿意,她也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人,可凤阳对她的恶意根本不加掩饰,谁知道,药用在凤阳身上之后,凤阳会不会诬陷她。 还是那句话,凤阳凤舞受的都不是致命伤,晚施一天药不会死。 顾君惜说道:“本宫这药跟凤阳凤舞两位公主身上的伤不匹配,不能用。玄影,将荷包拿回来。” 她说完,侧身命令玄影。 玄影眉头紧皱着,可以看出他心情极度不佳,闻言没有动弹,而是不赞成的劝说。 “太子妃,您就大度些将药给凤阳凤舞两位公主!属下知道您的荷包中除了毒药还有许多回气血,救命的药丸,止血金创药更是不缺。” 玄影不配合,反而背刺了顾君惜。 玄影已经不是不足以信赖,而是根本不能使唤再用。 玄影此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顾君惜。 尤其是秦国的使团中的几位侍卫,更是怒而视,出声质问:“大盛太子妃,你是看不起来我们秦国吗?” 此言一出,矛盾再次升级,从私人上升到国与国的矛盾。 这话顾君惜自然不能应。 稍有不慎,她就会成为大盛罪人,给沐凌夜带来无尽麻烦。 就在她想着,如何解决这问题时,凤舞伸手接过了沐凌轩手里的荷包,从中拿出了几味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识大体的呵斥。 “吴一、吴双,不得对太子妃表嫂无礼,太子妃表嫂那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绝对不可能是狭隘记仇,更不可能是看不起我们秦国。” “这荷包里面的药的确复杂,若是不懂医理的人,是很容易出错。好在本宫识得一些医理,正好能够用上。” “太子妃表嫂,谢谢赐药!”凤舞呵斥完几名属下,朝顾君惜感谢地扬了扬手里的药,接着就将那止血的药朝凤阳脸颊上还在流血伤口涂去。 话都被玄影跟凤舞说完了,这样的情况下,顾君惜无论再说什么都是错。 何况药已经被凤舞用上,她即使再抢回来也没有意义。 何况她才正完骨,根本不能施展武功,否则方才她也不会使唤玄影。 凤舞瞧着跟凤阳姐妹情深,对凤阳的这份关心看起也不像是作假,只能但愿方才的一切只是她多想,凤舞凤阳不会拿她给的药来做文章。 顾君惜朝凤舞客气地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凤舞接下来都在给凤阳上药,一直等将凤阳的伤口处理完,她才给自己处理。 凤阳全程不停娇气的呼痛,将凤舞对她的这份关心视作理所当然。 凤舞也理所当然地照顾着凤阳,对凤阳的坏脾气极尽包容。 姐妹这般的相处模式,就连顾君惜都觉得凤舞对凤阳实在太好,这份好也有些过头,显得凤阳太不识好歹。 第371章 关系突破,有了亲密接触 经过一天的折腾,实在是太累了,凤阳伤口处理完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 顾君惜不忍心,在凤舞一再请求下,还是替凤舞上了药。 “凤舞公主,对凤阳公主真好!”顾君惜一边给凤舞上药,一边试探着开口。 “没有办法,母妃生下凤阳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从小到大,凤阳都是我带着,所以难免宠爱的多了些。”凤舞在说到凤阳时,嘴角带着笑,随即又向顾君惜道歉。 “太子妃表嫂,今日的事,都是凤阳的错,连累你受伤,我向她替你道歉。” “与你无关!”顾君惜没说原谅,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该谁道歉就是谁道歉,她并不赞同凤舞这种代人道歉的行为。 凤舞身上有多处撞伤,脚踝也折骨跌伤,顾君惜帮忙给凤舞后背一些够不着的地方上了药。 凤舞突然像是闲聊一般的提起粟俪:“听说你也有个妹妹,你的心情应该也像我一样。” 说到粟俪顾君惜难得嘴角上扬,面部表情温和了许多:“她很懂事!” 自从上次秋日宴遭到诬陷,顾君惜与宁含霜坚定站在粟俪身后,粟俪虽然表面上跟他们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但起码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隐藏情绪的假笑。 顾君惜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 随着时间推移,她相信跟粟俪的关系会越来越好。 凤舞没有错过,顾君惜在说粟俪时,发自内心的亲昵。 她眼里闪过羡慕,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翌日。 天还没有完全亮,就有人先上山。 寻到山上的人,正是沐凌夜以及左承风。 左承风现在在金吾卫当职,他代表的是盛帝。 “惜惜,你没有事!”左承风先一步跑到顾君惜面前。 顾君惜摇了摇头。 沐凌夜也来到顾君惜面前,打量着顾君惜沾满泥土的衣裙,温润清朗的眉皱起:“弄成这副模样,岂会没事!” 说着,从衣袖里抽出帕子,替顾君惜将乌发上沾惹的污泥小心擦去。 顾君惜任由沐凌夜动作,脸颊悄悄泛起红。 左承风在侧盯着,双手紧握成拳,只能隐忍。 “噗!” 突然传来一阵嘲讽的冷笑。 众人看去,就见凤阳由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顾君惜这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凤舞。 昨晚滚下山坡,条件有限,她们跟顾君惜一样,都没有将脏衣服换去,她们二人看起来,比顾君惜还要狼狈。 凤阳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怡然自得地拢了拢头发。 “太子妃表嫂好厉害,原以你只把太子表哥跟轩王表哥迷得团团转,没想到这还有一个被你迷住的。太子表哥放心,太子妃表嫂是真的没事。” “本公主跟姐姐还有太子妃表嫂三人摔下山坡,轩王表哥为了救太子妃表嫂,当时可是将救起来的姐姐又扔回到了地上,只为抱太子妃表嫂呢!” 沐凌夜眸色一深。 沐凌轩无所谓坦然地站在凤阳身侧,没有任何觉得不好意思,直白地看着沐凌夜像是无声的宣战。 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在等着沐凌夜对顾君惜发难。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 然而,却见沐凌夜不介意的牵起顾君惜的手,淡淡瞥向沐凌轩:“如此,那就谢谢皇弟帮忙照顾惜惜了!” 没有发难,反而道谢,这一举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再者,这话落在不同人耳朵里,也有不同的解答。 沐凌轩听成沐凌夜是对他宣示主权。 凤阳凤舞则是听到沐凌夜对顾君惜的无限包容跟宠爱。 而顾君惜自己听到的则是沐凌夜对自己的信任跟尊重,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粒小石子。 顾君惜没有反抗的手任由沐凌夜牵着,她感觉这一刻沐凌夜牵她的手更紧了。 挑拨没有成功,反而看到顾君惜与沐凌夜更加恩爱,凤阳气地偏过头去冷哼一声。 “现在天还没大亮,太子表哥,还是等天亮再下山。”凤舞无奈地朝沐凌夜行礼赔罪,征求意见。 沐凌夜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一路摸黑找上山,没有人能比沐凌夜更清楚,这雨后的山路有多难走,贸然下山难保不会有危险。 天马上也要亮了,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何况他着急找上山来,也是为了确定顾君惜是否安全,现在见顾君惜一切安好,其他别的就也不再重要。 沐凌夜跟顾君惜说完话,将玄影单独叫到一侧。 沐凌夜还没有说话,玄影就因为心虚显得极为不安。 在沐凌夜要开口时,玄影先一步将头抬了起来。 “殿下,属下有错,没有照顾好太子妃。可属下要举报,不是属下不想照顾太子妃,而是太子妃不需要属下照顾。” “在寺里的时候,太子妃就跟轩王殿下在地藏殿内单独待了有半刻钟,上山的时候,轩王殿下一直照顾在太子妃左右。摔下山坡时,轩王殿下放凤舞公主去抱太子妃,太子妃也没有丝毫反抗。” “殿下,太子妃这是想要跟轩王殿下重归旧好,她在弃您于尴尬位置。您不能一直这样放任宠爱太子妃,否则迟早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玄影真心实意的说着,说到最后双膝一弯,就朝沐凌夜跪了下去,一副忠仆姿态。 这已经是接连两个人说顾君惜与沐凌轩暧昧了。 沐凌夜抿紧了唇。 顾君惜恰好听到玄影所说,停住脚步。 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想要听听沐凌夜再次面对质疑,这一次又该如何回答。 沉默了下,沐凌夜声音响起。 “玄影,这话不得再说。若是阿惜想要跟沐凌轩重归于好,之前就不会嫁给孤。让阿惜滚落山坡是你的失职,回府后自去领二十大板。再者,孤让你跟着阿惜,不是让你监督她,而是让你保护她。”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阳奉阴违,不听从命,领罚之后,这段时间就不必再跟在孤身边随身伺候了,自去找阿渊领取别的差使!” “殿下!”玄影震惊。 无法接受地抬起头,他自调到太子府,就没有离开过沐凌夜身旁。 也一向自诩沐凌夜最忠诚的下属,现在要将他调离,这样的落差让他如何承受得住。 第372章 凤阳中毒,这局如何解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山回府后,立即去办。”沐凌夜挥手,已经敲定,不再给玄影求情的机会。 玄影了解沐凌夜的性格,沐凌夜如此说,就代表不会再听他解释。 玄影恹恹起身,离开时,看到顾君惜的身影,他的眼底立即燃起迁怒,认定是之前顾君惜跟沐凌夜告状了。 实际上玄影的问题,顾君惜是会跟沐凌夜反应,但不是现在。 她是想等下山后再说。 眼下做的所有决定,完全是沐凌夜自己的想法,与顾君惜无关。 从另一方面,也能反应出,沐凌夜的清醒,以及对顾君惜人品绝对信任。 顾君惜与玄影擦肩而过,走到沐凌夜身前,她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好奇地问。 “玄影是你最信任的属下,听他说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怀疑我跟沐凌轩有什么吗?” “不会。”沐凌夜轻笑了下摇头,突然伸手圈住顾君惜腰肢,将顾君惜吓了一跳。 他腹黑且自信地说道:“我若是真听信玄影的话,才是跳入了陷阱,我才不傻,沐凌轩一直都是单方面地对你贼心不死。而且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沐凌夜此时的模样是温柔多情体贴的,跟当初她死后,以灵魂状态看到的沐凌夜完全不一样。 这样温柔多情又体贴的夫君谁会不喜欢,何况之前就已经对沐凌夜不反感,随着时间加深,他们之前存在的那小误会已经不复存在。 顾君惜承认这一刻,她沉沦了。 她洁白的牙齿咬着红唇,羞怯又大胆地仰视着沐凌夜挑不出错的俊颜:“阿凌,谢谢你,相信我。” 一句简单的话,此时却是能抵过千句万句情话。 沐凌夜呼吸一紧,低头吻住他早已经渴望已久的唇。 香甜入口,沐凌夜明明记得是初次品尝,却感觉格外的熟悉。 一吻结束,沐凌夜拥着顾君惜的腰肢,声音沙哑,眼神漆黑的能将顾君惜吞噬。 “阿惜,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分院而睡?我不想再被人说,生不出孩子!” 顾君惜脑袋被沐凌夜抵住,大口喘着粗气,唇瓣微启红得似乎能滴血。 她怕被烫伤的不敢跟沐凌夜对视。 不远处,分占两侧,左承风跟沐凌轩都不约而同的在看着这一幕,眼里有嫉妒,纠结等情绪在来回翻动。 左承风最先背后身去,默默走远。 沐凌轩感觉心中又有什么东西被打破震碎,他明明认定,顾君惜嫁给沐凌夜只是为了替沐凌夜遮挡短处。 一定是顾君惜见他不愿意放弃之后,所以故意拉沐凌夜演戏气他。 一定是这样。 沐凌轩放在树干上的手用力,大树被他捏出来几个手指窟窿。 等天亮之后,一行人下山,回到京城驿站。 因凤阳凤舞两位公主一起出事,盛帝跟皇太后,都让人带去了慰问。 凤阳原本在大乘寺后山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也能下地走动,回到驿站,等到下午的时候反而开始发高热,脸上那划伤的地方也慢慢肿了起来。 甚至开始流脓,有黑血流出。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凤阳躺在床上,身体虚弱,可怜兮兮地拉着凤舞的手。 凤舞用帕子擦了擦凤阳额头的汗珠,耐心哄道:“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死。姐姐会救你!” 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向识大体的凤舞像是突然慌了神,明明自己会医术,还是让人去将沐凌轩请了过来。 “轩王殿下,你救救我妹妹。她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凤舞一见到沐凌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拉着沐凌轩往房间里走。 沐凌轩瞧见已经发热到一定程度,连脸颊都开始发烫通红,像是被煮熟大虾似的凤阳,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当下没有再耽搁,以他的名义,差人去太医院,叫了许多太医过来联合诊断。 结果诊断出凤阳现在这样不是受伤导致,而是因为中毒。 如果七日内不将解药研制出来,凤阳就会因为中毒毁容而死。 需要制出解药,前提是要找到毒药的来源以及成分。 凤阳的生死关系到两国邦交大事,谁都不敢怠慢。 太医们将凤阳这一天所食所用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检查出有问题。 最后凤舞、沐凌轩,以及请来的所有太医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大家全都满面愁苦,气氛压抑。 过了许久,一位太医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凤舞公主,冒昧问一句,凤阳公主在这京中有没有仇人?” “你是说,是凤阳的仇人对凤阳下的毒?”凤舞闻言开始着急,仔细思索起来:“凤阳脾气是不好,容易四处树敌,可我们到京才两日,根本没有机会跟什么人接触。” “除了到京那日在城门口中与那对平民母女起了冲突,那就只有太子妃表嫂了。太子妃表嫂虽然跟凤阳不和,可凤阳不可能有恶意。昨晚在大乘寺后山的时候,还是太子妃表嫂拿出的药,才解了我跟凤阳的燃眉之急。” “太子妃给你们的药?”凤舞说了那么一大堆,那太医似乎只听到了这么一句。他抓住重点地反问。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凤舞也跟着懵懂的反问,还不解的看了沐凌轩一眼。 沐凌轩皱起眉头,已经敏感地闻到不对劲。 他意识到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势必会牵扯到在顾君惜。 可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没有再阻止那问话的太医。 如果真做错了,肯定需要承担责任。 而且若真是顾君惜给凤阳下的毒,那顾君惜肯定是为了沐凌夜。 跟沐凌夜只是假夫妻,就能因为嫉妒对无辜的人下手,那顾君惜是该得些教训。 沐凌轩如此想着,那太医就如意料中一般,将话问了出来:“凤舞公主,不知是否能将太子妃给的药拿出来,给微臣们瞧一瞧?” “当……当然可以!”凤舞先看了眼沐凌轩,才让婢女去将那只顾君惜的荷包拿了出来。 第373章 这样的蠢事究竟还要做多少次 荷包里的药被倒了出来,太医们全都围在一起,一一仔细辨认。 最后一瓶白色的药,被单独找了出来。 太医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最先提出问题的那位太医,指着药瓶朝沐凌轩与凤舞行礼。 “轩王殿下、凤舞公主,毒药来源找到了,正是这瓶,里面药性极强,与凤阳公主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这瓶就是简单的止血药啊,本公主给凤阳涂抹的时候明明检查过的!”凤舞不敢相信的质疑。 那太医微垂着头,仔细思考过后谨慎回答:“止血只是这瓶药的表面,实际上这瓶药里面掺杂了毒药,只是这毒药初看无色无味,不仔细辨认根本无法察觉。” “想来凤舞公主最初没有发现,不是您医术不精而是被这药的表面蒙蔽了,再者也有可能是太过担心凤阳公主的伤势导致。不过,这瓶药究竟是止血药,还是毒药,太子妃应该比谁都清楚。” “轩王殿下,凤阳公主中毒关系到两国邦交,还是需要尽快将这事禀报给皇上。再来,这毒的解药,光凭我们几个怕是没有办法研制出来,还是需要求救青岩子大师!” “本王知道了。”沐凌轩拿过那太医所指的那瓶药,表情复杂地收进袖子里。 太子府。 顾君惜从后山回来后,就一直在补眠,等一觉醒来,沐凌夜也没有出门,就陪在她的身边。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撞在一起,有一种蜜一样的东西在空间里弥漫。 今早上那一吻,让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突破。 沐凌夜守在顾君惜的身侧,一直看着顾君惜梳妆画眉,直到顾君惜梳妆完毕,他才执起顾君惜的的手。 “去哪里?” 顾君惜发现沐凌夜带她去的地方,不是膳厅,而是府门,不由开口询问。 沐凌夜清冷的脸上有了笑,那笑容温和如春风抚面。 不过是一日之间,沐凌夜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总是带着一股跟他年纪不符的陈旧腐败之感,现在他像是老树返春,注射了一股活力。 “我带你回侯府用晚膳。” “这么突然,母亲不一定有准备。”顾君惜意外。 沐凌夜看着顾君惜,不以为然:“回自己家需要准备什么!” 顾君惜一愣,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 成亲的这一年内,沐凌夜也陪她回过无数次宁远侯府,可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轻松主动。 而且回家两个字从沐凌夜口中说出来,就是让顾君惜觉得意义非凡。 这是她与沐凌夜突破关系的第一日,一起回去给母亲看看也好,免得母亲总是为她担心。 顾君惜敛下眉眼,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扬。 马车早已经停在太子府门前,沐凌夜让人准备的礼物,一件一件地搬上马车。 沐凌夜扶着顾君惜正要上马车,远处突然来了一队卫兵,将太子府围了起来,领头的正是禁军统领陈蒙。 陈蒙翻身下马,朝沐凌夜、顾君惜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皇上召见,请速速进宫一趟。” 若是普通的召见绝对不会出动禁卫军,瞧这架势必定是出了大事。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望一眼,沐凌夜牵着顾君惜从马车上下来:“看来,今晚是没有办法回家了,只能改天。” “我随时都可以!”顾君惜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盛帝召见迎接他们的是什么,只能进宫才知道真相,现在着急也没任何作用。 沐凌夜返回,叮嘱了闻声出来的慕容渊几句,就跟顾君惜一起随着陈蒙入了皇宫。 进了宫殿才发现,在的人不止盛帝,皇太后还有沐凌轩以及凤舞皆在。 刚行完礼,凤舞就真诚地朝着顾君惜行了个专属秦国的礼仪:“太子妃表嫂,都是凤阳不懂事,冒犯了你,你就把解药给凤阳,凤舞只有凤阳这一个妹妹,求求你放过她。有什么事,你都来找凤舞,凤舞愿意替凤阳承担。” 顾君惜敏捷地避开凤舞行来的礼,通过凤舞的话,她立即明白,是凤阳出事了! 能出动禁卫军,看来是掌握了她害凤阳的证据。 她昨晚的预感就是对的,看来把人往坏处想,时刻警惕防备这一点没有错。 阳舞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不过她跟凤舞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也谈不上失望。 顾君惜冷淡回道:“凤舞公主,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嫂,你就别狡辩了,太医们已经在你给的止血药中验出了毒药,你亲眼看着阳凤公主涂抹上你给的止血药,却不阻止,你分明就是有意毒害凤阳公主。知错就改,现在将解药交出来,还来得及!” 沐凌轩手上捏着那瓶止血药,出声作证,也是规劝教训。 顾君惜差点气笑,她还不阻止,这让她怎么阻止? 无论怎么样沐凌轩都有理。 所以说沐凌轩的悔意,喜欢都是假的。 因为但凡出事,他就没有一次,选择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而且每次都喜欢打着为她好的旗帜,逼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反感的事,到头来害她最深。 若不是沐凌轩强抢她的荷包,凤阳凤舞岂会有陷害她的机会。 “本宫止血药中一开始并没有毒,至于为何会掺毒本宫并不知情。何况本宫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么会知道凤阳公主脸会受伤,提前在止血药中掺毒。” 顾君惜思维谨慎地解释。 皇太后开口:“哀家听说,凤阳昨晚上是你拉下山坡的,所以让凤阳脸受伤你早有预谋,会提前在止血药中掺毒也不足为奇。” “哀家知道,必定是昨日哀家提及你跟太子婚后一年无子嗣,让你心生了怨恨。害怕哀家将凤阳嫁入太子府,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可就算是没有凤阳,这太子府也会有其他女人啊。” “行了,人证物证动机俱在,太子妃,交出解药。”盛帝听着你言我一语,听得极不耐烦,皱着眉头直接逼迫。 第374章 永远无法相比的二人 “臣媳没有解药!”顾君惜不卑不亢,还是这句话。 “没有就关起来,关几日就有了。” 盛帝不多话,直接一挥手。 在旁候着的陈蒙立即领人上来,要将顾君惜带走。 “孤看谁敢?”沐凌夜往前一步,拦在顾君惜面前。凭行动证明他与沐凌轩的不同。 沐凌轩是只要出事,就将顾君惜推出来,美其名知错就改,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从未想过要维护顾君惜。 而沐凌夜无论顾君惜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顾君惜做错了,都坚定维护顾君维,站在顾君惜这边。 “沐凌夜,你是想要造反?”盛帝皱眉质问。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二次沐凌夜站出来反抗他,而且两次都是因为顾君惜。 盛帝这话沐凌夜自是不敢接,可他也依旧坚定的站在顾君惜面前,不愿意将路让开,让人将顾君惜带走。 就目前这种情况,沐凌夜跟盛帝硬碰硬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别说沐凌夜的势力才刚建立不久,就一个孝字压下来,也够沐凌夜喝一壶。 还极有可能让沐凌夜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顾君惜在沐凌夜身后用手拉了拉沐凌夜,劝慰沐凌夜将路让开。 沐凌夜回头,两人视线相对。 顾君惜笑着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沐凌夜,她暂时不会有事。 沐凌夜薄唇轻抿,最后还是妥协地将路让出去。 顾君惜被陈蒙带去了天牢,关了起来。 “太子妃,秦国来访乃是两国邦交大事,凤阳公主中毒,大家都看着,你若是想赎罪,不想成为千古罪人,就是趁早将解药拿出来,也免得受皮肉之苦!”陈蒙隔着栅栏劝说。 顾君惜站在栅栏前开口:“本宫要见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怕是不能见你了!”陈蒙拒绝了顾君惜的请求,转身离去,倒也是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立即对顾君惜用刑。 不止顾君惜想要见沐凌夜,沐凌夜第一时间也想要见顾君惜,但盛帝就是故意针对沐凌夜,特意下旨,这天牢沐凌夜不得接近。 盛帝能对沐凌夜这般苛刻,除了盛帝不喜欢沐凌夜之外,也是想要趁机出一出在顾君惜身上受到的气。 他之前对顾君惜的那一点好感,早就随着顾君惜嫁给沐凌夜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当初他都不介意顾君惜残花败柳之身,愿意将顾君惜赐于沐凌轩为侧妃,顾君惜竟敢当众拒婚,反而要嫁给他最讨厌的儿子。 所以有人退去,盛帝吩咐左右之人。 “让青岩子尽快研制出解药,将那凤阳公主救活。先将那顾君惜关上一晚,她若还是不愿意交出解药,就告诉陈蒙,不用顾忌她的身份,尽管对她用刑。” “是。”一位太监领命退下。 天牢前,沐凌夜被拒在了门外。 “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圣上特意下了命令,为了避嫌,在太子妃没有交出解药之前,您不能见太子妃。” 沐凌夜来见顾君惜,也是担心顾君惜一个人待在天牢里会害怕,想着先过来看看顾君惜,跟她说说话,让她别那么紧张。 眼下既然见不着,沐凌夜也不耽误时间,转身离开天牢。 而此时,他的身后也已经换了一个人跟随。 沐凌夜早上在山上跟顾君惜说的话,并不是敷衍顾君惜,等一下山回到太子府,就将玄影换走,换成了另个侍卫玄翼。 沐凌夜离开天牢之后,又将玄影召了回来。 他盯着玄影,直接开口询问:“昨日在山上,你可有发现凤阳凤舞两位公主有何异常之处?” 玄影被换走,到底还是在太子府当职,他也已经知道因为凤阳中毒,顾君惜被抓起来之事。 他没有为顾君惜着急,反而幸灾乐祸,觉得顾君惜是罪有应得。 玄影摇了摇头:“殿下,属下没有发现凤阳、凤舞两位公主有任何异常之处,反而太子妃对两位公主的态度极不友好。属下觉得太子妃就是因为嫉妒太后有意将凤阳公主许给您,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除去凤阳公主。” “殿下,依属下看,您就不要再管太子妃了,反正您也没有跟她圆房,而且那晚上的男人也不是您,您不如趁此事将太子妃休了。太子妃如此擅嫉,往后岂会容得下您后院其他女人。” “不会有其他女人,为何要休,她若是真擅嫉,孤高兴还来不及!”沐凌夜听了玄影的话,不知想了什么喃喃出声。 沐凌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讳,一字不差的被玄影听到。 玄影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擅嫉,而他们家殿下巴不得太子妃擅嫉。 难道太子妃真给殿下下了毒,否则太子殿下岂会中太子妃的毒这么深。 在玄影开始怀疑顾君惜的时候,沐凌夜已经结束深想这个问题,他看向玄影的眼神中带着深深失望。 看来就算给玄影调了岗,玄影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沐凌夜转身离开。 “殿下!”玄影还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要跟上去劝说。 玄翼转过身,张开双臂将玄影拦了下来:“玄影自重,身为下属应该给主子分担困扰,而不是插手主子的事。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只要那个人是太子妃,太子殿下根本不注重那所谓的贞节,连殿下都不注重,你一个下属,为何要如此执着。” 玄影不服:“你懂什么,哪有男人会不看重,我只是不想让殿下将来后悔。也见不得殿下委屈。” 玄翼对玄影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那你见太子妃嫁到太子府这么久,殿下委屈过没有?” 玄影仔细回想,顾君惜嫁进太子府后的点点滴滴。 沐凌夜的心情每日都在逐渐变好,身体也在顾君惜的调养下,一日好过一日,不再瘦得像是皮包骨。 以前清冷到不像是住宅的太子府,也有了烟火气。 似乎是顾君惜将沐凌夜从孤独的地狱,带回到了热闹的人间。 沐凌夜这些改变应该是好的…… 玄影感觉到自己快要被自己说服,最后他还是用力摇了摇头。 确定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表面迷惑他的手段。 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怎么配如此拿捏未来皇上的情绪。 沐凌夜离开太子府后,去了驿站。 驿站里,青岩子还没有将解药研制出来,凤阳依旧躺在床上。 看起来凤阳的情况比之前更差了,人不止只是发高热,而且还说起了胡话。 第375章 原来这才是凤舞的目的 “大胆贱婢,竟敢得罪本公主,本公主要了你的狗命。” 不愧是刁蛮任性的凤阳公主,就连发高热说胡话,也是打打杀杀,要惩罚人,那双手双腿更是胡乱蹬,一不小心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蹬开。 在侧伺候的婢女连将被子给凤阳重新盖上。 “凤阳睡相不好,让太子表哥看笑话了。”凤舞站在一侧,抱歉地对沐凌夜一笑。 沐凌夜微微颔首。 他是打着慰问的名义来探望凤阳的,为的就是让凤舞放低警惕,从中找到凤阳凤舞诬陷顾君惜的证据。 看完凤阳,沐凌夜往房间外面走,凤舞跟在身后相送。 沐凌夜似随意闲聊:“风舞公主,到京的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挺好,我很喜欢你们大盛的天气跟建筑,如果可以,我都希望能在大盛永久住下去。”凤舞说到永远留在大盛居住时,浑身轻松,嘴角微微上扬,可见这话是发自她的内心。 谈话内容轻松,一直往前走的沐凌夜没有预兆,突然停下脚步。 他目光犀利地瞥向凤舞:“你们陷害惜惜,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什么?”凤舞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别装了,这次陷害安排的确周密,即便孤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找到破绽。你们只要愿意放过惜惜,孤可以尽可能地达成你们的心愿。”沐凌夜许诺。 凤舞双眸微动,随后笑着否认:“太子表哥真爱说笑话,什么陷害,证据都是太医们找出来的。若是太子表哥有所怀疑,自可以去找太医们出来对质。” 话说到这里,凤舞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那青岩子大师的医术的确了得,想来就算太子妃表嫂不愿意将解药拿出来,应该过不了多久,青岩子大师就能制出解药。” 听话听音,凤舞这话的意思,明显代表沐凌夜的提议有戏。 本是试探,凤舞心动了。 沐凌夜静静看着凤舞。 凤舞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太子表哥只有太子妃表嫂一人,后院空虚,坊间有许多难听的传闻,太子表哥应该也听说了。不知太子表哥,是否则有意后院再添新人?” “你说的是凤阳公主?”沐凌夜挑眉,一张好看的脸还是很平静,看起来没有生气,就像是真的已经妥协,心平气和的跟凤舞商量。 凤舞一脸高深的摇了摇头:“凤阳就算身上的毒能解,那张脸怕是也毁了。还是回秦国招个可心的驸马,对她来说更好。” “太子表哥觉得凤舞如何?凤舞会医术,也懂谋略布局,以后入住太子府不但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还会成为你的助力!” 凤舞抚摸着胸前墨发,一脸自信。 两位秦国公主不远万里而来,目的就是联姻,只是明面上需要联姻的,一是凤阳公主。 是什么让凤舞公主改变了主意,还是说凤舞公主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凤阳公主只是她推在明面上的棋子。 不管是哪一种,凤舞公主部算提出条件。 也从侧面证明,凤阳公主中毒就是凤阳凤舞两人的手笔。 “孤可以让你进太子府,那你要如何替太子妃脱罪?”沐凌夜答应,继而反问。 “这个就不劳太子表哥操心了,只要婚事促成,我一定会让太子妃表嫂无罪释放。”凤舞公主浅笑着,拥有绝对的自信。 “好,那明日太后宫中,孤给你想要的名份!”沐凌夜再次答应。 凤舞见沐凌夜走后,连夜进了太后宫中,将沐凌夜许诺让她进太子府的事告诉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听完对凤舞露出赞赏,同时也是表明态度。 “黄绮琳、凤阳相继都没有让太子松口,还是你有本事。只是你要嫁给太子,凤阳那边你可想好要如何安抚?只要是我大秦的公主日后入主凤位,无论是你们姐妹俩谁,哀家都无所谓。” 凤舞眸色闪烁了下,靠近皇太后,体贴的给皇太后的捏着肩膀。 “皇姑奶奶放心,妹妹那边我会安抚好,不会让人看了我们大秦的笑话。只是太子表哥虽然答应了凤舞明日会进宫见您,给凤舞名份,可凤舞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凤舞还是想请皇姑奶奶帮忙,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皇太后远离故国,嫁到大盛这么多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身边没有至亲也习惯了孤独。 可看到两位跟自己曾经年轻时一样,从秦国远道而来的孙侄女儿,还是生出了几分亲情。 除去亲情,当然还有他们秦国出嫁公主,刻在血肉里的联姻使命。她们要保秦国世代太平。 太后想着谋划地拍了拍凤舞给她捏肩膀的手有:“哀家答应你!” 牢房黑暗阴森,顾君惜缩在角落,躺在干黄的稻草上,勉强将就了一晚。 翌日天才微微亮,开锁的声音响起,牢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正是陈蒙,以及他带来的几名禁军,他们全都是表情严肃,依次站开。 陈蒙走向前,居高临下:“太子妃,解药可想起在哪里了?再想不起来,可真要动刑了。” 顾君惜抬眼看向陈蒙:“本宫没有做过的事,何来解药?” 陈蒙皱了下眉,其实来之前也想到了,这件差使没那么容易办。 顾君惜若是认下拿出解药,这就是她以后永远的污点,极有可能太子妃妃不保。 咬死不认,反而还会有一线生机。 但他若是不按盛帝吩咐去办,也没有办法向盛帝交差。 陈蒙抱歉施一礼:“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微臣只好得罪了。” 说罢,一挥手让人将顾君惜带出单独牢房,改为送去刑具房。 顾君惜到底还是太子妃,她不反抗地自己往牢房外走,也没有人敢动手绑她。 陈蒙在前面带路,身后是几名禁卫军,顾君惜在中间跟着往外走。 越往外走光线这得明亮,视线也越变得宽阔,到了一条向左向右的十字路口,顾君惜记得其中一道路直通天牢门口。 顾君惜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凤阳凤舞这次陷害如此高明,证据形成完美闭环。 沐凌夜不懂医术,他在外面查不能一定能查出什么,关键还是得靠她自己。 昨日心甘情愿被抓除了不想陷沐凌夜于危险之地,还是缓兵之计。 为的也是麻痹凤阳凤舞,让她们放松警惕,现在也是时候出去找证据自证清白了。 顾君惜瞄准时机,说那时动作极快,她身体突然飞奔上前抽出发间的金钗,对准陈蒙的后腰。 “全都不许动!陈统领,得罪了,麻烦你送本宫出去!” 顾君惜厉喝一声,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第376章 欠的人情多到还不清 陈蒙在顾君惜手里,其他禁卫军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敢隔着距离防备地盯着顾君惜。 陈蒙双臂张开,不敢激怒顾君惜的继续在前面带路,他劝降的声音缓缓传来。 “太子妃,你现在就算逃出天牢,也不一定能安全逃出皇宫。就算逃出皇宫,也不一定能逃出京城。何况你的根就在京城,宁远侯逃不掉。微臣劝您,还是不要冲动。” 顾君惜用钗子牢牢抵住陈蒙的腰,确保陈蒙没有可能从她手里逃脱:“陈统领说句实话,本宫离开天牢就不是要逃,而是要出去寻找证据。” “听说陈统领年轻的时候,曾在我外祖父帐下历练过几年。不知能否看在当年的情谊上,今日通融几分。等本宫找到证据还了自己清白,到时自会向陈统领赔罪。” 陈蒙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没有任何徇私可能的严词回绝:“绝无可能!” 眼见打感情牌没有用,顾君惜也不再勉强,抱歉说道:“那本宫只能得罪到底了!” 说话行走间,陈蒙领路由顾君惜挟持着已经出了天牢。 到了牢房入口,门口守卫见到这情况连拔刀,也警惕地对着顾君惜与陈蒙,时刻寻找对顾君惜下手的机会。 牢房外面视野变得更加宽阔,行动也变得更加便利,顾君惜踩上台阶。 陈蒙突然扭头转身,手握在顾君惜抵着他腰的钗子上。 陈蒙是禁卫军统领,武功自然高强,顾君惜不可能是对手,当时在牢里也是占了突然动手,跟地方窄小难以施展身手的优势。 这会正面起冲突,让陈蒙占了先机,顾君惜不可能再占得了便宜。 好在顾君惜早有防御,从没有想过要跟陈蒙正面起冲突。 她手往袖子里伸去,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洒了出去,毒药沾到身上,瞬间四周倒了一大片,陈蒙也是伸手捂住了口鼻,才没有倒下。 大约停止了几息之久,陈蒙才将手放了下来,吩咐左右下属:“追!” 顾君惜离开天牢后,一路往宫门口逃去。 陈蒙嘴上说着不念旧情,其实顾君惜知道,陈蒙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否则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逃了出来。 宫门守卫森严,来来回回都有人巡逻防守,顾君惜想要离宫,这样闯出去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智取混出去。 顾君惜藏在墙角,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情况。 远远看到,突然一大队禁卫军往宫门口方向赶了过来。 领头的也不知道跟宫门口的守卫说了些什么,防守立即加重,巡逻的人手也增多,顾君惜心知肚明,这些人都在找她。 相信很快,她藏身的这里就会被人找到,必须要换个地方藏身。 君惜正想离开这里,手腕被人从身后握住。 “跟我来!” 顾君惜回头,就见是穿着金吾卫服饰的左承风。 左承风经过这几个月在金吾卫的历练,整个人有了质的蜕变。最主要表现在看人的眼神上,没有了之前的那股轻浮漫不经心,变得格外稳重,也给人一股可以信任之感。 自从认亲仪式,两人不欢而散,顾君惜就没有跟左承风单独相处过,每次见面左承风都像是刻意避开她。 在大乘寺后山,左承风跟沐凌夜一同而来,虽然表现出了对她的关心,可也是仅此于一开始的关切,后面就冷了下来。 她知道左承风在怪她。 对于左承风这些改变,顾君惜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在她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左承风还会再次站出来。 左承风在宫中当职,对于现在的皇宫,有些地方比顾君惜还要熟悉,顾君惜没有反抗,一直由左承风牵着一路躲藏闪避,每次快要被发现时,都能安全躲过巡逻的卫队。 最后停在条无人的小巷。 顾君惜将自己的手从左承风手中抽出来。 手中触感消失,左承风垂眸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掌,心中涌现出一股失落。 “这里是巡逻死角,一般不会有人来,暂时安全了,不用担心。” 左承风递出一块帕子,淡淡的蓝色,上面绣着一片枫叶。 顾君惜看了一眼没有接,直接用袖子将额头上的汗擦去,催促:“你快走,免得叫人怀疑,我会想办法自己出宫。” “你怕连累我?”左承风看着顾君惜:“既然这么怕连累我,为何还让义母认我? 顾君惜被噎得无话可说,自从左承风认下宁含霜做义母开始,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跟左相府绑在了一起。她出事,左相府也逃脱不开责任。 左承风也不是要怪顾君惜,主要目的是不想要顾君惜对他那么见外。 左承风不给顾君惜再拒绝的机会:“我马上要下值了,你在这里等着,哪里也别去,我有办法带你出宫!” 说完左承风,转身匆匆离开。 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待在原地着急等待。 好在左承风没有让她多等,大概一刻钟后,就带着一驾收装潲水的马车出现在小巷口,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太监。 根据左承风介绍,这小太监小亭子是御膳房的人,每日负责运送潲水,左承风也是偶然机会救了他一命,是值得信任之人。 左承风看了眼那带着味道潲水:“要委屈你了!” 只要能安全畅通无阻地出宫,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顾君惜捏着鼻子将自己藏到了潲水桶里,左承风没有耽搁时间的盖上盖子。 御膳房送运潲水的马车每日这个时辰都做会出宫,虽说顾君惜逃脱,皇宫护卫森严了,但谁也没有往潲水上想,毕竟顾君惜是当朝太子妃,千金之躯,怎么也不可能藏在潲水桶里。 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那守宫门的禁卫军就只是粗略看了一眼潲水桶,没有仔细检查就放了行。 左承风躲在暗处,一直等运送潲水的车平安出了宫门,才装成正常下值从宫门口离开。 小亭子早跟左承风商量好,直接将顾君惜运到了一座偏僻的宅子里,顾君惜从潲水桶中出来,左承风已经先一步等在了院子里,准备好了干净披风,将顾君惜包了个严实。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君惜也没有跟左承再客气,直接进房间沐浴,匆匆冼好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时候顾君惜才知道,这座院子是小亭子为自己以后养老提前所购。 也是,她逃出天牢并没有提前计划,左承风也没有未卜先知能力,否则怎么可能安排得这么妥当。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感谢,她欠左承风的人情早已经多到还不清。 第377章 果然是贼喊贼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左承风似乎早已经将顾君惜的心思看透。 他清楚明白知道顾君惜想什么,赶在顾君惜说话前,提前生气般的警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别想再甩开我!” 左承风说的这么直白,接下来肯定会有所警惕,想要再撇开他,单独行动似乎已经不可能。 也是,左相府早已经跟宁远侯府绑在一起,现在说想要不拖累左承风,显现太差矫情。 顾君惜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去一趟驿站,亲自探一探凤阳公主的病!” “好,我跟你一起。”左承风听顾君惜这么一说,几乎没有多想立即开口,生怕顾君惜又借机甩开他,先一步往院子外走。 顾君惜微微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这边顾君惜跟左承风去了驿站,那边沐凌夜也履行约定进了皇宫,朝太后宫中走去。 他察觉出皇宫中气氛不对让玄翼去打听,没有一会玄翼就回来告诉沐凌夜,顾君惜越狱而逃,现在整个禁卫军都在满皇宫搜索顾君惜。 凤舞先一步到了太后宫中,出来迎接沐凌夜,正好听到玄翼禀告,她笑着上前。 “太子表哥不必担心太子表嫂,只要我们亲事成了,青岩子大师研制出解药,我立即就会向盛帝表明不追究太子表嫂的责任,还太子表嫂清白。” 沐凌夜像是真将凤舞的劝解真听了进去,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担心顾君惜,随凤舞进了太后宫中。 皇太后见到并肩进来的凤舞跟沐凌夜很是满意,笑着点头。 “果然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阿夜你能想开,尽快替皇家开枝散叶,皇祖母很开心。你们的亲事皇祖母同意了,现在就只差你父皇。” “走,哀家带你们去见你父皇。”皇太后起身,扶住大宫女的手,带头往殿门口走。 沐凌夜像是完全妥协,没有任何意见与凤舞一起跟在皇太后身后。 皇太后余光看到沐凌夜的动作,心中涌现一丝畅快。 隐约觉得之前那个没跟她反目,对她孝顺,言听计从的沐凌夜回来了。 果然顾君惜就是沐凌夜的软肋,拿捏住顾君惜也就拿捏住了沐凌夜。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凤舞有办法,她到底还是年纪大了。 盛帝今日在御花园设宴,名义是款待秦国使臣,实则是对秦国使臣进行安抚,毕竟凤阳重病中毒还没有好转。 虽然凤阳还在床上躺着,设宴奏乐看似有些不妥,可也正是这样的松弛,才能表明盛帝并不担心凤阳的病情。凤阳病好只是时间问题。 马上快要到御花园,一队宫女端着瓜果点心鱼贯而来,见到沐凌夜、皇太后、凤舞公主纷纷行礼避让。 皇太后率先带着人往前走去,突然一位宫女身体往前一倾,将手中的点心倾洒在凤舞身上。 “奴婢该死!”那宫女惶恐得马上跪了下去,头重生磕在地上。 “怎么办事的,还不快滚下去。”皇太后呵斥。 凤舞为难地扯了扯身上被点心果子染了一大片脏污的地方,到底是公主顶着一身脏污去面圣的确不妥。 皇太后看向沐凌夜,沐凌夜已经体贴地开口:“孤陪凤舞公主去换衣服!” 一般只有夫妻才会这亲密,连换衣服还陪着。沐凌夜这是自觉的,已经将凤舞当成妻子对待。 皇太后看着很是欣慰,对沐凌夜再也没有怀疑,完全放下心来:“也好,皇宫阿夜熟,有阿夜陪着皇姑奶奶放心。” “是,那就多谢太子表哥了。”凤舞大方地行礼道谢,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脸上飞快闪过一朵红云。 沐凌夜带着凤舞到附近的暖阁中换衣服,太后目送二人走远后,依旧往御花园走去。 顾君惜这时也跟左承风成功溜进了驿馆,打晕了看守的婢女,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凤阳。 凤阳还没有醒,依旧陷昏迷状态。 顾君惜上前给凤阳把了脉,又翻开眼皮、唇瓣、耳朵等地方仔细检查。 左承风靠着墙,监视着外面的情况,抽空回头看了眼顾君惜,关心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办法解毒?” 顾君惜没有回头,检查完收回手:“凤阳这毒中的确棘手,解倒是能解,但的确实需要费一番工夫。凤舞会医术,这毒应该是她贼喊捉贼下的,我先去她的房间找一找,你先守在这里!” 左承风目送顾君惜离开叮嘱:“注意安全!” 凤舞的房间有侍卫左右把守,顾君惜用迷药将两人迷到,偷偷溜了进去。 左右翻找,找出一个医药箱,医药箱里面有各种药,顾君惜一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分辩,都没有找到解药。 由己推彼,如果是她贼喊贼给人下药,必定也不会将药随意放在医药箱里,一定会藏在一个不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顾君惜将医药箱复原,再次在房间里搜索起来,最后目光定格在床头一朵凸起的黄金图案的雕花上,瞧着这朵雕花与床花极不契合,看起来还有点突兀。 顾君惜上前尝试着一按,咔嚓一声,雕花被按了下去,弹出一个不大的抽屉,里面放着几瓶精到的药膏。 藏的这隐秘,怕就是解药无疑。 顾君惜将药膏再次拿出来辩认后,眼睛一亮,果然不出她所料。 真是凤舞在贼喊捉贼,这一堆药里面除了解药,还有好几味药效狠毒的毒药,包括无药可解的媚药。 顾君惜将这些药全部收进袖子里,再次按了按那朵雕花,将弹出来的抽屉收回去。 她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房间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顾君惜贴墙站好,藏了暗器的手对准房间门口,等那人推门而进,手中暗器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暗器闪着寒光飞射而去。 眼见就要射中对象,没想到那人十分警惕,早已经发觉危机,侧头闪过,并且牢牢将那枚暗器接在手里。 一击未中,顾君惜不给对方喘息机会,再次动手,一把迷药眼看就要洒出,进来的人这时终于有机会开了口。 “太子妃,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君惜动作一停,狐疑地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 男人看起来貌容平凡普通,做秦国侍卫打扮。 第378章 身处戏中,只会入戏更深 男人看出顾君惜的疑惑,儒雅腹黑狐狸眼一弯:“太子妃这是认出不得我了?” 目光落在那标志性的狐狸眼上,顾君惜仔细看了看,哪里还有认不出来的道理:“慕容渊,你怎么也在这里?太子殿下呢!” “阿夜进宫了!”慕容渊那易了容,普通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 “这个时候进宫可是跟我有关?”顾君惜想到凤舞也不在,心中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 慕容渊干笑了几声,顾君惜就明白自己这是猜中了。 这本就是沐凌夜设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将凤舞带进宫,慕容渊来驿馆寻解药,现在解药已经找到,慕容渊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跟顾君惜一起,离开凤舞房间,回到凤阳房间。 凤阳房间内。 左承风还在守着,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人来。 自从顾君惜离开,左承风的心就一直吊着,这会见顾君惜回来才松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慕容渊时目光就是一沉,眼底对慕容渊闪过几分敌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容渊。 “惜惜,这是谁?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慕容渊笑着揽住左承风肩膀:“左公子,不认识了?是我啊!” 慕容渊靠近,用顾君惜听不到的声音在左承风的耳边,半是挑衅,半是开玩笑。 “我是特意来帮阿夜监督你的,左公子真会钻漏洞,只要阿夜一不在,就陪在我们太子妃身边,但我们太子府人多,随时随地都有眼睛在盯着你!” “吃饱没事做,闲得!”左承风翻了个白眼,用胳膊重重怼了下慕容渊。 这边。 顾君惜已经拿出从凤舞房间里翻出来的解药,喂进凤阳嘴里。 慕容渊跟左承风一同来到床边,一起等凤阳醒来。 解药服下,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凤阳睫毛抖动睁开眼睛。 在看到并排站在自己床边的三人时,凤阳心中一惊害怕地张口就要叫人。 顾君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凤阳的嘴。 凤阳惊恐的瞪大眼睛,双腿双手开始挣扎。 顾君惜:“我可以放开你,但你别叫。我有几句话跟你说,说完我们就离开,你若是同意就眨眨眼睛!” 生死关头,凤阳刚醒来也不再那么任性。顾君惜话落,凤阳立即连着眨动了好几下眼睛。 顾君惜如约,松开手。 凤阳刚得到自由,立即又害怕又愤怒地质问出声:“顾君惜,你们想要做什么?本公主可是秦国公主,本公主的生死关系到两国和平,你们要是伤了本公主,你们就是破坏两国和平的罪人!” 面对指责顾君惜表情平静,看向凤阳的目光中反而充斥着同情:“凤阳公主,你弄错了,想要伤你,破坏两国和平的人,不是本宫,而是你的亲姐姐!” 凤阳根本不相信,闻言美眸一瞪,当下反驳:“你休得胡说八道,本公主姐姐最是疼爱本公主,她怎么可能会伤害本公主!” 有些人天生擅长演戏,如果戏演的逼真,时间久了,身处戏中的的人只会入戏更深。 顾君惜越发怜悯凤阳公主,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讨厌凤阳公主。 这也许就是一个故意被人宠坏的孩子。 “如你所说,凤舞公主最疼你,你现在生死一线,躺在床上,那为何凤舞公主不在一侧守着?她人呢,去哪里了?” 凤阳一听,忙朝房间左右看去。 只看到倒在一侧的两个婢女时,神色果然有些着急,她委屈的一抿唇,对顾君惜的话也有些无法反驳。 顾君惜见凤阳对凤舞的信任开始松动,趁机将真相告诉凤阳。 “你不知道凤舞公主在哪里,本宫知道,她现在正在皇宫里,拉着皇太后跟皇上,以你中毒相挟,给她与太子殿下赐婚呢!” “你中毒是凤舞公主一手促成。救你的解药,也是从凤舞公主房间找出。凤阳公主,你真甘心做凤舞公主的跳板吗?” 甘心吗?自然是不甘心。她那么信任姐姐,姐姐怎么可以利用她。可她又凭什么相信顾君惜!凤阳纠结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双手紧握成拳,抬头朝顾君惜怒吼:”本公主凭什么相信你?” 顾君惜坦然:“本宫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信任,但你可以随本宫一起进宫,自己亲眼看看,真相如何,自会一目了然!” 皇宫。 招待秦国使臣的宴会还在进行,丝竹声不停,舞女们旋转跳跃,伴随奏乐翩翩起舞。 皇太后早已经落座,就坐在盛帝身侧上手位置。 今日伴在盛帝身侧的是长相秀丽年轻活力的鹂嫔,鹂嫔是丽贵妃获罪后,才到盛帝身边来的,最近盛帝常去她的宫中,算是盛帝新宠。 她还未生下皇子,在宫中无依无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当然不希望丽贵妃复宠,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牢牢抓住,恨不得将丽贵妃踩到泥里。 所以,她虽然没有站位,却能算作半个太子府那边的人。 鹂嫔青葱似的手指捏起一颗葡萄,剥皮后体贴温柔地送进盛帝嘴里,媚眼微转,随即像是无意中提及。 “皇上,不是说太子殿下跟凤舞公主有事求见?怎么这么久,还没见人影?” 盛帝一听到沐凌夜这个名字,就心理性皱紧眉头。继而想到越狱而逃,还没有找到的顾君惜,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之感,不由更甚。 凤阳公主已经出事,自不能让凤舞也事。 “你,去看看。”盛帝吩咐身侧太监。 太监弯腰领命,正准备离开,抬头一位宫女满面惶恐正跌跌撞撞跑来,还没有到御前身体一弯,就已经跪了下去。 “皇上,太后娘娘,不好了。凤舞公主出事了!” 这话一出,不止盛帝变了脸色,就连左右正在欣赏歌舞的秦国使臣们都纷纷站了起来。秦国使臣们的脸色无不难看,他们才来盛国没几日,已经有一位公主出事,现在仅剩的这位公主又出事,这也太不吉利。 皇太后想到自己的安排,轻轻将手里端着的茶盏放下,率先站起身来,主持大局,虚伪出声:“究竟出了何事值得如此慌乱?站起身来,前面带路,哀家倒是要亲自去看看。” 那宫女闻言更加惶恐,可皇太后发话,又不得不从。那宫女随后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头在前面带路。 盛帝走在最前面,皇太后紧跟其后,然后是鹂嫔以及秦国使臣,一众人乌泱泱地跟在身后一同走去。 第379章 阴差阳错的算计 “用开水煮着喝了就好了,如果确实是有效果的话,一次就可以看出来了。真的可以的话你再告诉我,找些人帮助我,大量制作这种药。”楚遥岑道。 这个应该是那天她搬起椅子的时候在后面蹭到,还骗他说没事,不就是仗着他看不到才会壮着胆子说瞎话。 “噢,没事了,你回去。”说完,黑衣人直接甩了一个荷包丢在了伙计,脚尖一点消失在了原地。 傅修然不想让安稳失望,他认真地跟安稳分析着。安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她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换了身舒适的休闲服就跟着傅修然出了门。 闺蜜大概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抓起包包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急匆匆离开了。 其实安稳是不想在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就想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算事儿。赶紧用钱把他们打发走,这才是真格的。 萧陌等所有附带心元的攻击,落在它身上,竟然如同清风拂过镜面一般,直接分散,然后从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看到顾诺一递上来的名片上写着万成集团副总裁,舅舅的抬头问都笑出来。 陆崇宇等人出去后,餐厅里,又陷入沉静之中,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随即,她毅然走出了大营,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方向,身形微微一顿。 没有固定形状的身体,便意味着变化极多,团状的火之精灵,能从地面瞬间跃起十多米高,爆发力之惊人,再一次刷新认知。 此时,周天扬焦急万分的等待着石叔的表态,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心,石叔不肯帮他这个忙。 太玄双眼射出神光,这妖魔便定在当场,接着有太阳真火这太阴真水自这妖魔体内生出,将这妖魔泯灭,只留一个阴阳二气交杂的太极图和冲天的怨气煞气团。 不过,能够在国内,做到化妆品行业一姐的位置,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看着萧洛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貂蝉哪里肯责怪她,不过还是嗔了她一眼,让她以后不要胡来了。 浩白还是忍住了没有马上穿越,他打开最下面的商城,商城里面又有分类,分别是“秘籍功法”“神兵利器”“天材地宝”“生活用品”“杂物类”。 泰坦金刚被三太子引到了一边,独战李天王的便只有那位使用冰属性的青年,被火尖枪划开裂缝,那李天王还用了十多秒中,方才挣脱出来,本身实力,也是差得可以。 林景生看着楚凛的背影,这不按理出牌的‘性’格又把他整‘蒙’了,略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怎么回事呢‘门’都反锁了,你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丢下一句话就走了,这完全不像是楚凛的‘性’格。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报价五亿的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一番气死人的话来。 卫宗主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根本撼动不了朱颜的每一招,所以大家必须要齐心协力。 但同时,她也真的生气了,这古潇潇也太不检点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觉得羞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这个位置的人们,下意识地闪避开来,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带着绝不算聪明的倔强与坚持,继续站在那里。 但是那朝廷的归一境以及那两兄弟都知道,那朱颜一步就是三四十里,现在的速度,的确是差太远了。 而关菲儿表面说是想与蒋恪做朋友,心里想的是明天做顿黑暗料理,把白苏弟弟自动吓跑了就完事了,她可没那么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其他人身上,到现在还没蒋恪的线索呢。 一种纠结与愤怒的复杂情绪,强烈的震动着何翊的胸腔,那句,我们已经没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早上医生交代的话,蹦入脑中,病人不能生气,尤其不能受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也没办法了,你签那些合约不也为了赚钱吗,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心放宽点。”蒋恪笑道。 不过对于花璇玑和烨华来说,不追究未必不是最圆满的结果,虽然越解谜团好似更加模糊,烨华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和白焰的身后,可能,还有一只更大的猎人。 “我是很失望。”面具男说道,不过你有这毛病,倒是让我很高兴。 温热的感觉刚刚来临烨华就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这次想的人就在面前,看着花璇玑那羞涩的样子,烨华就恨不得一口将她全部吞到肚子里。 “这个别人都帮不了她,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走出来了。”甘泓感慨。 瞬间一个个男牲口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要看到的画面,也再次带动起一波打赏。 迷乱之前,铁铮看向前方光影纷乱,有些疑惑,这里怎么看,都有些类似于星门传送时的景象,难道两者之间有相似之处 鲜血飞溅,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死了,这个花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挣脱封印,就被干掉。 六人掠动中,老五看着那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平原,忍不住的开口询问了道。 而且相配套的家俱与电器,都是从京城用大卡专门运过来的,西北未必能买到。 正是因为如此,在断定了人类社会之中,没有八阶的存在,所以魔界这次发动侵入的计划,其突破口,都是的集中在了人类社会中,然而,这突兀的变化,却是不得不,让着这作为魔界统领的幽冥比蒙,心中一阵忐忑。 “白玉,欢迎你加入,进来了,可不要想着出去,青山可不会让的。”赵婉玉的话,暗示着什么,林白玉很清楚。 其他的卫视和电视台,再也坐不住,想要雇用水军出马,起码在网络的投票这一块不能输,也必须要把名次拿回来。 叶孤城不由皱了皱眉,宫九看到表兄的神情耸耸肩,并没有上前交流一番的意愿。 第38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凤阳冲到凤舞面前,双手伸出,一把死死掐住凤舞的脖子。 “秦凤舞,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想要嫁到盛国联姻,你直接跟我说啊,我让给你就是,为什么要利用我?” “你不是在母妃面前发过毒誓,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这些难道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凤阳歇斯底里,根本不像是一个公主,反而像是被人辜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可怜弃妇。 凤舞被掐得两眼翻白,吸呼困难。 可她不敢用手去推拒凤阳,因为她的双手都用来捂住自己胸口了。若是将双手移开,就会春光大泄。 在凤阳闯进来时,凤舞就看到门口的盛帝以及盛帝身后的一群人,她这时已经不再昏沉的脑袋才想起,这是太后特意引来捉奸的证人。 作为公主,虽然能不惜给男人下药委身,可却实在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身裸体。 她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秦国两位公主在自己面前内斗,一名公主将另一名公主掐死而不管。 盛帝阴沉着脸,率先背过身,不去看暖阁内春光污秽的一幕,厉声吩咐一侧候着的几名宫女。 “还不快去将凤阳、凤舞两位公主拉开!” 吩咐完,盛帝就提脚往御花园宴会厅那边返身走去。 皇太后跟着转身,离开时没有控制住幽怨地的狠狠刮了沐凌夜一眼。 沐凌夜面不改色,与身后捧着衣服低眉顺眼的宫女视线碰在一起。 那宫女抬头朝沐凌夜一笑,那明艳漂亮的模样俨然就是顾君惜。 顾君惜将衣服给凤舞送进暖阁时,凤舞跟凤阳已经被人拉开。 凤舞穿戴好后,与凤阳沐凌彻一起全都去了御花园宴会厅。 凤阳、凤舞、沐凌彻站在宴会厅中央,一起朝盛帝行礼。 盛帝皱着眉眼,看着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脸色极其难看,不怒而威。 “你们三人,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凌彻的目光与安静站在一侧,俨然看戏状态的沐凌夜碰撞在一起,随后极有默契地移开。 沐凌彻跟凤舞有了肌肤之亲,完全由沐凌夜一手促成。 当时凤舞衣服突然弄脏,太后欲言又止,沐凌夜就已经隐约猜出什么。 他将计就计,主动提出跟凤舞一起来换衣服,刚进暖阁闻到一股异香,就警惕起来。 随后凤舞神色发生变化,媚眼如丝靠近沐凌夜,沐凌夜当机立断将凤舞打晕,离开时在暖阁内又点起了迷香。 沐凌夜出生宫廷,又在燕国经历九死一生,自然不可能什么也不懂,至于随身携带迷香这种药物,都是顾君惜为他准备的。 沐凌夜离开暖阁,原本想随意找个侍卫跟凤舞扔在一起,没想到会碰到沐凌彻。 为了堵沐凌彻的嘴,沐凌夜只能跟沐凌彻做了交易,将凤舞给了沐凌彻。 沐凌夜对凤舞没有兴趣,两国联姻总需要有人站出来,便宜沐凌彻也好过便宜沐凌轩。 沐凌彻在暖阁中跟凤舞说的那些话,也是事先跟沐凌夜商量好,刻意引凤舞所说,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盛帝问话,沐凌彻无辜又坦诚,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误闯暖阁,随后就被凤舞强抱,一时没有忍住诱惑,才会跟凤舞有了肌肤之亲。 沐凌彻朝盛帝行礼:“父皇,这件是儿臣冲动在先,若是凤舞公主愿意,儿臣可以对凤舞公主负责!” 凤舞不想让沐凌彻负责,可事情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想不想早已经由不得她。凤舞无奈闭了闭眼。 盛帝也不想将凤舞嫁给沐凌彻,可这时也是不得已。 盛帝看向凤舞:”凤舞公主,这件事你怎么说?” 凤舞看了眼满脸阴沉的皇太后,权衡利弊后,温婉朝盛帝行礼:“都听盛帝安排。” 盛帝见凤舞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看向秦国使臣团主事。 “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祝大人,你若是没有其他意见,凤舞公主与六皇子的婚事,朕会让礼部与你商量。” 祝大人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他们原来的计划。 可是凤舞公主已经闹出丑闻,这个时候也只能将这件事尽快平息过去。 否则一个已经失了贞节的公主,就算带回秦国也没有了价值。 祝大人出列行礼,这个时候自觉自己已经矮了盛国一头:“没有其他意见,一切都听盛帝安排。” 盛帝不喜欢今日发生的这个小插曲,但凤舞跟秦国的识相,还是让他感觉心气顺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就这样。今日宴会到此为止。” 盛帝说完起身,鹂嫔跟着起身,搀扶着盛帝就要离去。 并排而站三人中,还没有说过话的凤阳像是被遗忘了。 凤阳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了之前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时的激动情绪。 凤阳能惦记着姐妹之情,黑不提白不提,将凤舞贼喊贼,下毒一事任由这样糊弄过去,可顾君惜却是不能。 因为顾君惜还背负着擅嫉,谋害秦国公主的罪名。 穿着宫女服饰默默跟来御花园的顾君惜抬起头,远远与沐凌夜视线相对。 这时候两个人的心像是已经靠得特别近,不需要任何言语,就默契地认定,盛帝不是将凤阳被下毒一事遗忘。而是刻意想要为难他们。 既然盛帝不提,凤阳不说,那就只能靠自己给自己清刷冤屈。 顾君惜脚步往前,就要出声。 沐凌夜快一步抢先行礼:“父皇,凤阳公主中毒一事还没有解决。方才在暖阁凤舞公主可是向六弟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她图谋而来。这图谋应该包容凤阳公主中毒。否则凤阳公主也不会这般激动,还请父皇还儿臣太子妃一个公道!” 眼见沐凌夜已经为自己出声,顾君惜只能将伸出的脚默默又移了回来,想着先静看事情发展。 “凤阳公主,中毒一事,你怎么说?朕知你中毒刚醒,脑子或许有些不清醒,你若是累了,也可以回驿馆早些休息。” 盛帝想为难沐凌夜,但秦国使臣都在,也不能做得太过。 沐凌夜既然开了口,他还是给予了回应,只是语气很不好地看向凤阳。 那神情语气,也是在示意凤阳,若是凤阳愿意回头与凤舞一致对外,坚持一口咬定是顾君惜下毒,他也会顺水推舟。 第381章 心跟心贴在一起 凤阳抬头,脸上的那个伤疤,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显示。 凤舞也抬头跟凤阳目光对视在一起。 凤舞看到凤阳脸上的伤疤,没有任何内疚,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牵起凤阳的手。 “凤阳,姐姐陪你回去休息!” 凤阳紧紧盯着凤舞的手,语气没有以往的那种任性娇宠。 她淡淡问道:“就这样?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凤舞还是像以前那样,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凤阳脑袋,笑着像哄不懂事的孩子。 “行了,好凤阳,别任性。有什么话,我们回驿馆关起门来好好说,就别在这里浪费盛帝时间了!” 凤阳双肩耷拉下去,语气变得无力:“就这样?” “不然呢!”凤舞笑意不减,牵着凤阳的手更加紧,将凤阳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乖,别闹了!” 凤舞对付凤阳的这套动作像是已经做了无数遍,极有经验。 凤阳没有反抗,任由凤舞揽着,看起来像是三言两语已经被哄好。 盛帝见状,已经准备离席。 顾君惜微微舒了口气,再次做好自己出面的准备。 其实她也能够理解凤阳的选择,打断骨头连着筋,凤舞再怎么样也是凤阳的亲姐姐,有的人天生注重亲情。 就连凤舞自己也以为哄住了凤阳,可这个时候凤阳偏偏却有了其他动作。 凤阳慢慢抬起垂低的头,眼中有着自嘲以及受伤,声音由低到高:“凤舞,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傻?只配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凤舞被凤阳的话惊到,张着唇解释,只是解释得有些苍白:“不是的凤阳,你等回去后姐姐再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凤阳的声音拔高到顶点,她一把将凤舞的手彻底甩开,面向盛帝时已经做好了最终决定。 “盛帝,我中毒与太子妃无关,让我醒来的解药,正是从我姐姐凤舞房间床榻暗格中取出,如若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我姐姐房间中查看,那暗格中还有许多其他毒药!” “她这样做,只为了用太子妃威胁太子殿下,将她纳入太子府!” 凤阳说完,不管其他任何人的反应,转身就走。就像是捅完马蜂窝的孩子,只管发泄,不管收拾后果。 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凤阳会这么冲动直白,而且这个真相也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凤阳朝外走,走到顾君惜面前时,微微停顿了下,用只有她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本公主不是恩将仇报的人,顾君惜本公主还是讨厌你虚伪的善良,但你的救命之恩,还你了。” 顾君惜挑了下眉,没想到凤阳站出来揭穿凤舞,还有自己原因。 同样,她还是讨厌凤阳的任性,不将人命当回事,可也在凤阳身上发现了可爱之处。 凤阳离开,身影消失,沐凌夜趁机站出来,再次出声:“父皇,凤阳公主已经交代清楚事情始末,还请父皇还太子妃清白!” 凤阳已经将真相说出,再有凤阳跟凤舞对峙在前,真相不需要再去探究,已经一目了然。 盛帝即便再不想还顾君惜清白,也不得不顺势而为。 “既然这是一场闹剧,那就免了太子妃越狱之罪。不过太子妃如此罔顾法度,竟敢越狱,不得不罚,就勒令她回府后好反省。” 盛帝对顾君惜已经到了厌屋及乌的地步,就算是还顾君惜清白,也没有明着说还清白,而是借机又敲打了一番。 至于得知真相惩罚凤舞更是不会,连提都没提。 好在沐凌夜想要的,一直都是还顾君惜清白,根本就没有想过凤舞会得到惩罚。毕竟盛帝一向偏心,而且凤舞现在还没有嫁入盛国,就是秦国公主,也不好对凤舞进行惩罚。 事情得到解决,顾君惜朝沐凌夜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悄悄从御花园溜走,打算到宫门口等沐凌夜一起回太府。 顾君惜还没走出皇宫,迎面就碰上走来的沐凌轩。 她已经还了清白,其实已经不用躲着沐凌轩。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避免沐凌轩纠缠,她还是压低了头,朝沐凌轩行了个礼,等沐凌轩从她身侧走过去之后,才快步继续往前走。 沐凌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脑中突然闪过顾君惜低眉垂眼的模样,一股熟悉之感生出。 他蓦地回头,紧盯着顾君惜往前走的身影:“站住!” 顾君惜身影一顿,皱起眉头,沐凌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沐凌轩盯着顾君惜的脸,伸手一把拽住顾君惜手腕:“果然是你,顾君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越狱!” 顾君惜挑眉看向沐凌轩:“所以呢,你是打算把我抓回去吗?” 沐凌轩眸色一闪,拉着顾君惜不由分说,霸道地返身往宫门口走:“你跟我回轩王府,我保护你!” 究竟是保护,还是把她藏起来不见天日,如果真是为了她好,就应该想办法还她清白。 顾君惜用力甩开沐凌轩:“谢谢轩王殿下的好意,但不必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任性。你伤了秦国公主,又越狱了,父皇岂会放过你?难道你还指望沐凌夜能护着你不成,他如果真能护着,就不会还放任你在宫中被人追捕!”沐凌轩刚进宫,还不知道凤舞与沐凌彻的事。 他想当然地教训顾君惜,一副为顾君惜着想的模样,劈手再次朝顾君惜抓去。想用武力强行将顾君惜带出去宫。 恰好这时沐凌夜赶了过来,沐凌夜伸手将顾君惜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旋即一脚踢出,将沐轩踢进了荷花池里。 荷花池里的金鱼因为沐凌轩的坠入,四散游走,池水溅起半米多高。 沐凌夜扫了眼沐凌轩,完全不将沐凌轩看在眼里的面向顾君惜:“你没事!” 顾君惜也没有看沐凌轩,朝沐凌夜摇了摇头:“没有事,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想早些见到你!”沐凌夜眼神专注,仿佛周围一切与他无关,他只能看得见顾君惜。 顾君惜没想到沐凌夜会如此直白的将自己情感表达出来,她越发觉得沐凌夜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沐凌夜。 可是这样她不反感,反而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顾君惜双颊染上粉红,不敢跟沐凌夜对视的目光飘浮:“那我们先回府!” “嗯!”沐凌夜朝顾君惜大方的伸出手。 顾君惜盯着沐凌夜的手,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十指相扣,这一刻他们的心更加贴近。 远处一个太监匆匆赶来,拦住要离开的顾君惜与沐凌夜:“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后娘娘请你们过去一趟。” 第382章 撕破脸皮,无须再忍 顾君惜伪装成宫女的手段并不高明谨慎,被皇太后识破并不奇怪。 顾君惜也从慕容渊的口中得知,沐凌夜答应纳凤舞入太子府,否则她不可能在说服凤阳之后,就着急进了皇宫。 皇太后这会召见,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为了凤舞凤阳一事。 除此之外,怕是还要清算沐凌夜欺骗算计之罪。 可皇太后是长辈,一个孝字压死人,也不能不理会。 顾君惜与沐凌夜对视一眼,携手往太后宫中走去。 此时,掉进荷花池被忽视彻底的沐凌轩也已经自己爬了上来。 荷花池水浅对他来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影响,只是全身都湿透了。 星驰拿来干净的披风,给沐凌轩披上。 沐凌轩的注意力完全在离去的顾君惜与沐凌夜身上:“刚刚那是太后宫中的太监,他们这是要一起去太后宫里!顾君惜越狱而逃,禁卫军正在全皇城搜索她,现在她去太后宫中,岂不是自投罗网!” 星驰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忍心地将事实真相告诉,仿佛永远都慢一拍的自家主子。 “王爷,方才属下去拿披风时听到宫人们在说,凤阳公主身上的毒已解,并且凤阳公主亲口指证,是凤舞公主给她下的毒。这件事完全与太子妃无关,太子妃是清白的!” 清白的?所以说顾君惜并没被嫉妒冲昏头。沐凌轩意外,拢紧身上的披风,思索地眯起眸色。 他忽而想起,在大乘寺后山时,顾君惜不愿意将荷包里的药拿出来给凤阳凤舞用的那一幕。 所以说,是他给凤舞生生制造了陷害顾君惜的机会。 沐凌轩想明白后,开始懊悔。 他抿紧唇,再次看向顾君惜与沐凌夜离开的方向,神情变得复杂,转眼又开始责备顾君惜。 如果当时顾君惜坦白跟他说,是害怕凤舞用荷包里的药来陷害她,自己又岂会强求? 终究是顾君惜不愿意相信他,这一切都是顾君惜自己做来的。 而且方才也是,明明已经清脱罪名,还了清白,见他着急也不愿意对他明说。他究竟是哪里比不上沐凌夜! 沐凌轩的眼里迸发出浓浓嫉妒跟恨意。 太后宫中。 凤舞也已经随秦国使臣离开,顾君惜跟沐凌夜到的时候,皇太后已经屏退左右,只留了一个大宫女陪伴在身边。 皇太后冷沉着脸,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慈祥面孔,可见是真的生了气。她一见到顾君惜与沐凌夜就率先发难。 “太子,这样愚弄哀家好玩吗?哀家对你真的很失望。” 沐凌夜行了礼,表情淡淡,没有半点心虚:“孤不知道皇祖母在说什么。” 沐凌夜越发失控,皇太后觉得像以前那要用亲情捆绑已经不起作用。 用遍各种软的手段都行不通,那就只能用硬的。 沐凌夜装傻,皇太后直接摊牌。 “难道凤舞跟沐凌彻一事,不是你算计?”皇太后闭了闭眼:“罢了,木已经成舟,现在问责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你跟凤舞的婚事作罢,但你跟凤阳的婚事必须完成!” 特事特办,按理说联姻公主只有一位,可不能保证沐凌彻一定能登基,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再搭上一位公主。反正凤阳脸颊已毁,回到秦国用处也不大。 这么一点小事,皇太后自问自己能够做主有。最多事成之后,给秦帝修书一封。 皇太后算盘打得响亮,这是无论如何都吃定沐凌夜,千方百计要在沐凌夜后院塞一位自己人。 所以以前对沐凌夜的嘘寒问暖,果然全都是有所图谋。 顾君惜心疼地握紧沐凌夜的手。 沐凌夜感觉到顾君惜情绪波动,没有难过,反而安慰地朝顾君惜一笑。 皇太后的真实嘴脸,早在与顾君惜成亲时,就已经看清楚。 难过肯定是有一点,但现在至少早已经不会情绪波动。 沐凌夜不给任何面子的直接拒绝:“孤不会娶凤舞,更不会娶凤阳,皇祖母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若是皇祖母今日叫孤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孤就回府了。孤的太子妃,毕竟经人构陷,昨晚还在牢房里待了一晚,早已经乏了!” 沐凌夜表完立场,牵着顾君惜就要离开。 脸皮已经撕破,既然沐凌夜这般不给面子,皇太后也不怕将脸撕得更破。 她坐着没有动,只是冷冷盯着沐凌夜与顾君惜并排而走的背影,声音更是冷沉。 “太子,你若是执意跟哀家作对,那就别怪哀家一点情分都不念了。当初你为娶太子妃,谎称自己就是与太子妃共渡一夜之人,皇帝还不知道。哀家觉得或许现在可以让皇帝知道了,太子你觉得呢?” 赤祼祼一点也不掩饰的威胁,沐凌夜牵着顾君惜的手收紧,浑身带着森冷寒地转过身去,看向皇太后。 蓦地被沐凌夜盯住,皇太后感觉就像是被野狼盯住,仿佛那头野狼随时都有可能蹦跳而起,咬向自己的脖子。皇太后感觉到了来自沐凌夜身上强烈的压迫感,她先是一凛,随后眼底溢出兴奋。 沐凌夜总是淡淡的,难得见他发怒,可也正是沐凌夜发怒,恰恰才能证明她的威胁起了作用。 顾君惜就是沐凌夜的死穴。 一个婚前贞节有失的女人,能当上太子妃已经是幸运,想要再当上皇后,那是万万不可能。 皇太后胜券在握劝说:“太子,你只要听哀家的,娶了凤阳,哀家保证这件事会永远尘封,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 沐凌夜闻言,周身气压更低,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要将顾君惜手松开的意思,反而像是害怕似的,将顾君惜的手握得更紧。 顾君惜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被沐凌夜握得生疼,她见沐凌夜情绪不对,就生忍着没有出声。 她眼眸眨动,来回观察沐凌夜与皇太后之间的情绪,从中发现端倪。 沐凌夜是真的有被皇太后的话刺激威胁到,可这不对劲,明明那夜与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沐凌夜。 沐凌夜心中若是清楚的话,皇太后的威胁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沐凌夜不知道那夜与她在一起的人,就是他自己! 第383章 愿意以死谢罪 当时沐凌夜身受重伤,状态非常不好,第二日到破庙再次相见时,沐凌夜病发认知降到只有三岁。 按照这样来分析,病好之后的沐凌夜忘却他们在一起的那一晚,合情合理。 顾君惜眼眸再次眨动几下,先是心中涌来一阵失落。 那是她的初次,没想到沐凌夜会没有记忆,也难怪在跟沐凌夜有了肌肤之亲后,沐凌夜没任何表示。 反而对她疏远,害她胡思乱想很长一段时间。 失落过后,喜悦又包围住顾君惜。 沐凌夜在误会那一晚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别人后。 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还是主动背锅,站出来承认那个人就是自己,并且娶了她。 娶她之后,也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可见心里确实有她,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个地步…… 就像是沐凌轩,对她的爱跟喜欢总是存于表面,知她失身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维护她,而是以此相挟,践踏她。 越相处,就越能感觉到沐凌夜与沐凌轩的不同。 沐凌夜的体贴让她感动,更令她心动。 顾君惜整理好思路,用力扯了下沐凌夜紧牵着她的手,用眼神示意沐凌夜别冲动地将沐凌夜拉到身后。 皇太后能用她婚前失贞一事,来威胁沐凌夜就犯,可见她是从其他人处听到了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怕有人在身后造谣。 当前还是要先弄清楚,到底是谁向皇太后告的秘。 如此隐秘的事情,怕也只能是她与沐凌夜身侧亲近之人。 顾君惜抬头:“皇祖母,您说这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是造谣,父皇不但不会治我们欺君之罪,反倒会怪您搬弄是非!” 皇太后没有将顾君惜的话当成是激将法,她只当是顾君惜在垂死挣扎。 她能将这话说出来,自然也不会空白牙。 皇太后看了眼身侧大宫女,那大宫女立即会意,迈动脚步暂时离开。 不一会,一个面白无须长相清秀精致的年轻太监,随着大宫女一起领着玄影出现在宫殿之中。 玄影入殿之后,向皇太后跟沐凌夜分别行了礼。 沐凌夜看玄影的目光黑沉下去。 在皇太后说出顾君惜婚前失贞之人,不是沐凌夜时,沐凌夜应该就隐约猜到,这告秘之人就是玄影。只是玄影跟他良久,即便猜中也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当玄影出现在眼前,再无借口可找的时候,这一刻背叛的剑才会感觉刺得最痛。 顾君惜也有些诧异,她也没有想到玄影真会背叛沐凌夜。 她只当玄影,不喜欢自己。 玄影行完礼后,脸上闪动着纠结复杂,背脊挺却笔直,问心无愧,口苦婆心地劝慰。 “殿下,您不能再这样被太子妃蛊惑下去。您与她成亲将近一年都没有同房,外面众人议论您,议论的有多难听,您应该也知道。为了您好,您后院必须纳新的女主子,而不是一直吊死在太子妃这一棵树上。” 玄影自认为劝完,就自觉地退到了一旁,只是在退到一边时,厌恶地瞥了顾君惜一眼。 大宫女跟那年轻清秀的太监已经分别站在皇太后身侧,皇太后翘起嘴角,轻叹了一声,盯着顾君惜。 “玄影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太子身边发生的大小事他都知道。太子妃,不知道有玄影这个人证,你还满不满意?” “哀家知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哀家对你没有意见,只是男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你劝劝太子,凤阳进太子府,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从沐凌夜这里入手行不通,皇太后转变方向从顾君惜处入手。 她认为这事涉及顾君惜切身利用,顾君惜不可能不慌。 “别怕!只要你不想,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你,交由孤来解决!”沐凌夜黑色的眸子更加深沉如墨,他似担心顾君惜真顶不住压力妥协,率先在顾君惜耳畔说道,给足顾君惜安全感。 沐凌夜的心意,顾君惜准确收到,她没有慌乱苦涩担心害怕,像是被暖到朝沐凌夜摇头。 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阿凌,这事,我也能解决。” 沐凌夜挑眉,知顾君惜从不轻易说大话,他对顾君惜一向放心,心想着顾君惜要如何解决时,就见顾君惜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眼变得犀利,像是换了一个人。 顾君惜抽出被沐凌夜紧握的手,与尊重无关,只有礼数关,朝皇太后行了礼:“皇祖母,孙媳对玄影这个人证既不满意,也不认同。因为那日跟孙媳有过关系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玄影是太子殿下贴身侍卫没错,可那日他失职,并没有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那晚,孙媳是在河滩上碰上受伤的太子殿下,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太子殿下左腿大腿上有颗红痣,后背布满伤疤。” “就如玄影所说,成亲后,孙媳与殿下并没有圆房,殿下如此私密的地方。若不是孙媳跟太子殿早有过夫妻之实,孙媳又如何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君惜话一落,玄影立即忍不住出声质疑:“这怎么可能?那晚过后,第二日清晨,找到太子时,你明明没有在身边!” 对顾君惜所说反应最大的是沐凌夜,其次是皇太后,但最激动的莫过于玄影。 他一直认定夺走顾君惜清白的人不是沐凌夜,顾君惜就是一个不洁之人,不配嫁给沐凌夜。现在告诉他,之前所想全是错误。 顾君惜没有不洁,顾君惜也配得上沐凌夜。 那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嫌弃,看不上,又算什么! 顾君惜冷冷看向表情快要维持不住崩溃的玄影,没有一丝同情。 一个打着忠心,却分不清楚主次的侍卫,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侍卫。 还好玄影执着背叛沐凌夜的是这件事,若是换成其他,沐凌夜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顾君惜没什么好脸色地回道:“本宫没有跟殿下在一起,那是因为殿下当时伤得极重意识不清,丢下本宫先走了。怎么?当时你家殿下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难道还想要嚷得人尽皆知?” 玄影想到那天清醒过后,沐凌夜认知下降的模样,心就开始发虚。 他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没有,属下不会做对不起殿下的事,属下就是想让殿下更好。” 玄影说着,开始醒悟。 他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对顾君惜的冷嘲热讽,就越加感觉对不起顾君惜,无颜再见顾君惜。 玄影眉头一紧,下定决心,一巴掌朝着自己胸口击打而去。 “太子妃,是属下内心狭隘,属下愿意以死,向您谢罪!” 第384章 也该自己走一次运了 玄影动作极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可见是诚心悔过。 宫中见血,就算藏得再好,也难免麻烦。 何况玄影是罪无可赦,但也没有到罪该去死的地步。 顾君惜心中一紧,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她只能求救地看向沐凌夜:“阿凌!” 沐凌夜原本没有动作,是顾君惜出声之后,他才身形一闪到玄影面前,将玄影挥向自己的手臂击打开。 “孤的身边从不养懦夫,做错事需要的是弥补,而不是无用的自杀逃避!” 沐凌夜的话直击玄影脆弱内心,玄影嘴唇颤抖,是真的认识到错龟缩误地垂下脑袋。 死他不怕,其实他现在更怕的是沐凌夜驱逐他。 但他也不敢问,更不敢再违逆沐凌夜。 玄影愧疚的不敢看沐凌夜,更不敢看顾君惜,如同霜打的茄子,默默选择退后,站在了顾君惜与沐凌夜的身后。 人证已经叛变,顾君惜与沐凌夜根本没有欺君,拿捏沐凌夜把柄拿捏了个寂寞。 皇太后冷眼看着事情发展,从最开始的愤怒激动变回平静。 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眼中闪过谋算经,片刻后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有把柄想要拿捏沐凌夜都不容易,现在没有把柄,再想拿捏简直痴人说梦。 还是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因小失大,就应该用亲情对沐凌夜捆绑到底。 对沐凌夜这种父皇不爱,从小在异国尝遍冷暖的人,想要他听话,除了利用感情还是感情。 皇太后后悔不已,打发的挥了挥手:“罢了,这事既然是误会,那方才的事,就当哀家没有提过。都散了!” 皇太后以为自己退让,这事就能息事宁人轻松揭过。 然而,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沐凌夜眼神冰冷没有动作。 顾君惜见沐凌夜没有动,也跟着站在原地。 皇太后望向站在眼前的沐凌夜,不知为何太阳穴突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她清了清干涸的嗓子,恢复慈祥:“太子现在不走,可是还有话想要跟哀家说?” 沐凌夜盯着皇太后,这会之前那股萦绕在他周身冷气压已经消失不见,恢复成淡淡清冷的模样。 说话的嗓音也清冷,可那话却让皇太后为之一震。 “皇祖母年纪已大,宫中繁事诸多,皇祖母明日就跟父皇请辞去南缘寺修佛养性,颐养天年!” 南缘寺离京路途遥远,也算是皇寺,历代是有许多后宫妃嫔去南缘寺祈福常住,可那都是心中了无牵挂,真正看淡世事之人才会去的地方。 皇太后野心勃勃,还想着维系跟秦国的联姻关系,又想插手盛国朝政,岂会甘心去南缘寺。 皇太后皱起眉头,语调都变了:“太子,你这话是何意?” 沐凌夜没有回答皇太后,而是不顾皇太后的质问,生怕脏了顾君惜耳朵的伸手理了下顾君惜额前碎发:“你去殿外等我,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有什么话是她不可以听的,顾君惜皱了皱眉,很不想挪动,可见沐凌夜那认真的模样,也不想当着皇太后的面违沐凌夜的意。 顾君惜好奇地瞥了皇太后一眼,与玄影先一步出了宫殿。 站在殿门口,顾君惜还是忍不住好奇,沐凌夜究竟反拿捏了皇太后什么把柄,可以迫得皇太后自请去南缘寺。 殿内,没有顾君惜在侧后,沐凌夜身上清冷的气质再次褪去,他变得咄咄逼人,也没有耐心再跟皇太后继续消耗时间。 “皇祖母,去南缘寺孤是为了你好。若是皇祖母淫秽后宫一事传出去,皇祖母觉得父皇会不会让您即日暴毙?” 压在心底最害怕被人知晓的秘密被人说,皇太后心头猛地一跳,用手按住胸口位置。嘴唇颤抖着,站了起来:“你休得胡说……” 面对皇太后的反驳,沐凌夜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呵笑一声。 一直伴在皇太后身边的那个年轻容貌清秀的太监,这时他将头抬了起来,从皇太后身后走出,跪伏在皇太后双膝上,声音清绝婉转。 “太后娘娘,您放心,去南缘寺奴才会跟您一起。奴才会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您就疼疼奴才!” 那太监说着,还将皇太后那双保养得当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年轻的太监明明在撒娇,皇太后却没有感觉到甜蜜,反而感觉四周都透着一股寒凉,感觉住了小辈子的宫殿四处漏风,再也没有安全感。 “你……”皇太后指着沐凌夜,嘴唇张了张,余下话语却是半个字也无法再说出来。 沐凌夜冷冷回以一笑,离开前与那年轻太监视线相碰,随后再也不停留地离开。 “这么快就解决了!”顾君惜看到从殿内出来的沐凌夜迎上去,目光不由往殿内飘。 沐凌夜这般快速,越发引起顾君惜的好奇,而且也太安静了,皇太后竟然就这么快接受了,连一点脾气也不敢对沐凌夜发。 “呯!” 顾君惜正想着,殿内就传来一声巨响。 顾君惜回头看,殿内又安静到没有了一丝声音。 “走,我们回府!”沐凌夜朝顾君惜伸出手,眸色深沉如墨,声音暗沉沙哑:“回府后,我还有许多话想要问你!” 想要问她!顾君惜突然想起方才解开的那个误会,脸一下开始发烫。原本要朝沐凌夜伸去的手,又收回来,负在身后,直接往前走去。 上了马车。 沐凌夜挨着顾君惜而坐,顾君惜总感觉别扭,假装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街道。一只手伸来,将她撩着帘子的手放下来。 沐凌夜强行将顾君惜身体搬过来,两人面对面而坐。 沐凌夜眸色幽深地盯着顾君惜的脸,顾君惜心跳加快,就在她想要再次将脸撇开时,沐凌夜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双手伸出捧住顾君惜的脸。 “明明那日的人是我,我却把它忘得一干二净!阿惜,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在顾君惜亲口说出,那晚的男人,就是自己时,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开心欣喜。 那种感觉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个馅饼,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他。 他当时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伸手紧紧抱住顾君惜。 他不敢相信,又一直在自我催眠,自己倒霉了这么多年,也该他走一次运了。 第385章 悔改不在一条线上 听到这话时,他没有丝毫怀疑顾君惜是在说假话。 在落雁城他恢复理智之后,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全没有了印象,只是没有想到,丢失的那段记忆中,隐藏着这么重要的事情。 “听云老师说子青生病住院了,我还准备中午去看她呢”廖悦知道祁洛的心事。 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金钱,这些晶核爆炸所形成的能量,足以毁灭任何的东西。 要知道,人类在生气的状态下,便会下意识忘记身边的危险状态,忘记胆怯与害怕。 “王爷,卑职不敢肯定,不知道王妃能不能自查”周府医觉得这事事关重大。 欺身凑近,在夏雪音耳边轻声撩拨:“你要是忍不住的话,不必再开一个房间,直接对我下手就好了。 支票拿到手上,得婚礼那日才能兑换。所以,婚期,反而像是侯家比白家那边还要着急的样子。 军火商人:确实,而且我祭祀吾神的时候,还看到吾神周身伴随着上百个多元宇宙。 严肃的面孔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凶,可是看向夏雪音的眼神,却依旧是带着几分温柔。 皮皮鹿和陆嘻嘻选择将他们带来这里,倒并不是偷懒选择了自己的落脚地,而是因为在长安四寺的周围,没有任何江湖势力敢在此造次。 可是这些士兵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继续向后退,然后打开一个房间准备躲在里面等待支援。 影儿点点头,准备散去手上聚集的灵力,离开此地,毕竟兰斯德已死,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看得有点懵,不过直觉告诉我,花家的动荡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就是祸起萧墙,而因为我知道李奕霖的为人,所以我相信他,他是无辜的。 “妹妹可知这玉琪儿最是擅长的是何本事”二人走到了院门口了,白依依并未直接跨了出去,而是转过身来继续说着。 “高宇,怎么了嘛,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章慕晴脸上的神色,到此刻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但还是却止不住的疑惑道。 “哥哥,这是我恩人,而且,刚刚为我在珍宝行赎身!”张蝶的声音传来,使得张辉这做哥哥的愈加的激动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彤彤轻轻地喵了一声,然后跳上她的腿,颇为神奇地坐着,彷佛它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叶君宜看着周美人逐渐的消失到了假山外,不知为何,眼泪簌簌直落下,想来这身子的原主对这周大老爷一家是感情至深、透入骨髓的,见他们落入此等境地,竟是不自主的悲由心生。 而宫似则是在这一刻,念动力全面爆发,无形的念动力直接罩住了魔械者,让它顿时感觉自己行走在已经凝固了的钢筋混凝土层里面。 可是……言峰绮礼若是真的有手段保存,那也并不奇怪,若是他有手段保存,可为什么又有别的人也拥有黑泥这其中的关键……实在让人无法释怀。 果然是来找白牡丹,我直恨得一双怒眼怎么不冒火灭了他,你找她就找她,干嘛带我来这里 基础的奖励还是没有发生变化,s级评分比起a级评分只是多了一个传说宝物箱。 第386章 凭什么只剩他孤身一人 顾黎川也愁苦,发泄地喝了口酒。 “轩王殿下,或许就是你错了呢。我最近一直在反省。我现在落地妻离子散,是一开始就立场不坚定。” “我不应该亲疏不分,放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跟亲妹妹不亲近,去亲近父亲外室跟外室之女。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听父亲的话!” 难得听到顾黎川的忏悔,顾空皓抬眸看了眼顾黎川,嘲讽地做出总结:“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大哥,你还不算太蠢。我们几个都错了,就是错在不应该不懂珍惜,亲疏不分。” “轩王,其实放过他人,就是放过自己。就此罢手,不要再纠缠惜惜。有些真相一旦得知,永远无法弥补,反而会越加痛苦……” 顾空皓指的是前世记忆觉醒,他们几个害顾君惜被活活烧死的那些事情。 明明顾君惜被烧死在了大火当中,可偏偏他们还丧心病狂,在顾君堂的挑唆下,认为顾君惜在闹脾气。 这些痛苦的事情,他也想说出来告诉沐凌轩跟顾黎川。 可每当他想说出口,上下嘴唇就像是被粘住一般。 他本不想赴这场宴,是在得知顾君惜被打入大牢之后,才赶了过来。 为的就是劝沐凌轩回头是岸。 从现在开始,帮助顾君惜还不算太晚。 沐凌轩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些悔意,想要回头,可当真的被直白指出来时,骨子里自傲自负又驱使他开始不服。 他语气极不好地挑眉反问:“痛苦?本王做错什么了,何须痛苦?又有什么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知道后会痛苦的?顾空皓,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关在府里关傻了?” “老实说,本王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这些丧气话,而是让你们帮忙出主意,也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再站在本王这边,就像以前那样!” 当一切物是人非,就越发开始想念从前,大概这就是人的天性。 沐凌轩确定自己很想回到以前。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空皓见沐凌轩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即使说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 像以前那样,打着为惜惜好的主意,行伤害惜惜之事。 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 顾空皓放下手中酒杯,果断起身。 “我可能就是傻了,此生只想顺惜惜意愿做事。只要是惜惜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沾。府里我二哥还在等着我回去,恕不奉陪!” 顾空皓说完,头也不回,果断离开。 沐凌轩捏着酒杯,听着脚步声远去,手指不断收紧。 当杯子快要被他捏碎时,他挑眉不信邪地看向顾黎川,嘴角讥讽地上扬着:“你呢?你也要走?” 顾黎川满脸失意跟哀伤,他先是没有说话,随后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站起身来。 “我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空皓这般听惜惜的话,但我隐约觉得空皓的选择没有错。” “我已经没有心力去管家族兴盛,朝中站位,就这样守着顾府最后的基业过活,也没有什么不好。轩王殿下,相识一场,只愿你以后做事前能多想一想,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顾黎川发自肺腑地说完,朝沐凌轩行了个大礼,才落寞地退出房间。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再也不复存在。 一瞬间,刚刚还有三人的酒楼包厢内,空空荡荡只剩下沐凌轩一人。 沐凌轩盯着包厢门口久久,满脸阴鸷地把玩着酒杯。 随后,他像是越想越生气,一抬手狠狠将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外面候着的店小二闻声弯着腰走进来。 刚踏进包厢,沐凌轩抬手又一个酒杯砸过去:“滚出去。” 沐凌轩狠厉的声音,吓得店小二忙将身体缩成一团,又退了回去。 沐凌轩一个人喝闷酒,一直喝到天色擦黑离开包厢。 他人还没走出酒楼,就看到先一步从包厢出来,下了酒楼,同样喝得烂醉的左承风。 左承风像是受了刺激,比他还疯。 一路走下楼梯,见人就推就撞,一时间酒楼被他闹得个人仰马翻。 好在酒楼掌柜认出左承风,见左承风是喝多了故意耍酒疯,识相的没有凑上前,只是默默让小二记下损失的银两。 等明日再上左相府去索赔,反正左相府不缺银子。 而且像这种酒后闹事,以前左承风也常做,只是近一年才有所收敛。 左承风肆意发泄,原本一切相安无事,只是在离开酒楼时到底碰上硬茬,与刚要进门的沐清芙碰上了个正面。 沐清芙身体被撞得连连后退,恰巧碰上端着菜食的店小二,衣服被碰了一身油。 沐清芙正要发火,见撞自己的是熟人,生生将火压了下去。 可偏偏左承风不嫌事大,他身体左右摇晃,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恶人先告状,开口责骂。 “没长眼睛,还是眼瞎了?本公子这么大一个人看不见?” 沐清芙差点气笑。 她不再隐忍,一把抽出腰间软鞭,朝左承风甩过去。 软鞭灵巧地反缠住左承风的腰,将左承风强行给拽到自己面前。 她飒爽的一把掐抬起左承风的脸:“左承风,你倒是仔细看看,本郡主究竟长没长眼,还是眼睛瞎了!” 沐清芙身体极高挑,虽然没有左承风高,但掐抬左承风脸的这个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违和别扭,反而格外的潇洒流畅。 左承风被迫睁开一点眼缝,醉兮兮的他也终于看清楚沐清芙的脸。 他顺势将沐清芙的手推开,继续摇晃身体,迁怒道:“是你啊,你们两姐妹没有一个好人,姓沐的更没有一个好人!” 两姐妹沐清芙一听就明白,指的是自己跟顾君惜。 可姓沐的没有一个好人,这话说不得,盛帝也姓沐,传出去左承风脑袋保不住。 沐清芙对左承风说不上厌恶,因为左承风被宁含霜认作干儿子,她更是将左承风当成自己人。 她本来是想给左承风一点教训,这会却是怕左承风惹出更大祸事。 沐清芙一把捂住左承风的嘴,拖着她往酒楼外走。 “唔唔唔……”左承风不依,吐出一连串杂音。 沐清芙坚决不松手,用武力压制,将左承风嘴捂得更紧,继续强行将左承风往酒楼外拉:“闭嘴,再多话让你好看!你想死自己找个地方吊死,别连累左相跟左相夫人。” 沐清芙的注意力一直在左承风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沐凌轩。 沐凌轩看到走出酒楼的左承风与沐清芙,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他这样做,最主要还是心中不服。 凭什么像左承风这样的纨绔,都有人关心,而他却是越来越差,只剩孤身一人? 第387章 他的控诉,哭得稀里哗啦 沐清芙一直将左承风拖到一条无人小巷,才将左承风按在墙上,松开了捂住左承风嘴的手。 手松开才发现,左承风嘴都被勒红了。 沐清芙目光闪躲,顿时有些心虚,尤其当左承风眼睛红红瞪向她时,她就更心虚的厉害。 心虚是一回事,不过她一向吃软不吃硬。 沐清芙眼珠一转,很快理直气壮,恶狠狠反瞪回去。 只是没想到,下一瞬,刚刚还一脸不服的左承风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清脆的哭声,直接把沐清芙给弄晕了。 沐清芙一阵愕然,泼辣直爽的铁娘子,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伸手又去捂左承风的嘴。 “你……你倒是别哭啊,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大爷,算本郡主错了,你能不能别哭。你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哭不觉得丢脸?” 沐清芙劝慰地话说了一大堆,左承风也没有停止哭泣。 他仗着喝醉酒,不止耍酒疯,还耍无赖。 左承风背靠着墙,眼泪鼻涕一起下的摇了摇头。 “不,我就哭,我受了委屈,凭什么不哭?你们姐妹没有一个好人,顾君惜不喜欢我,一次次抛弃伤害我。你也欺负我!我上辈子到底倒了什么大霉,才认识你们姐妹俩。” 沐清芙被哭得一阵心烦意乱,拳头握紧,又想要靠武力揍服。 可瞟见左承风一个大男人,眼睛哭得像是只兔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就像是委屈极了的小狗。 这副弱小可怜的模样,她实在以又下去手了。 沐清芙只能憋着口气,丧气地继续哄:“左承风,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拿得起放得下,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强迫不了。惜惜跟本郡主本质上差别还是挺大,要不本郡主委屈些,代惜惜向你一起道歉,你别哭了?” “不!”左承风认定的摇头,认准沐清芙跟顾君惜是一类人,没有遮拦地继续控诉:“你是仗势欺人,顾君惜是仗爱欺人。她是吃定了,无论怎么对待我,我都对她狠不下心!” 左承风抽泣着,从怀里将随身携带的那瓶药拿出来,在沐清芙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这药是什么吗?这是赵殊儿奸夫给我的,那天我拦住他了。他看我可怜,就给了我这瓶药。” “他说,只要下到惜惜饭食里,给她服下,她就能对我言听计从,从此整颗心都在我这边,且不会对惜惜造成任何伤害!” “我几次都想要对她下手,可最后还是不忍心。你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想着惜惜,我怎么这么贱呢!” 左承风越说越委屈,眼泪也流得越凶,到了最后竟反常地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难过到了极致。 沐清芙心一软,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同时,她的目光也落在左承风手里握沣的那瓶药上。 能控制人心性的药,绝非普通的药! 肃亲王师承素心先生,就算沐清芙对毒术医术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也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常识。 在肃亲王研制的许多毒药中,从没有一种药能控制人心。 除非是蛊。 蛊术巫术一直是禁术! “你这药给本郡主看看!”沐清芙伸手想要将药瓶拿过来。 “不给,还想欺负我,我继续哭给你看!”左承风拒绝,将药从左手抛过右手。 喝醉的人没底线,果真说到做到,像小孩子似的,伴随抛药的动作,哇的一声再次哭出声来。 沐清芙一个头两个大,抢夺药的动作更加急促。 她头皮发麻,只想将药抢到手,然后丢下左承风离开,否则她非疯不可。 沐清芙身体往前倾,将左承风彻底压在墙上,左承风想要挣扎开。 他一低头,沐清芙一抬头,四片唇没有任何预兆碰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左承风也顺势完成之前想完成的事情,将手中药瓶朝小巷外抛了出去。 沐清芙跟左承风的对话,沐凌轩全程听完。 小巷里男人跟女人贴在一起,药瓶马上要掉在地上,沐凌轩喝醉的酒清醒一半,脚一勾将药瓶稳稳接住勾腾到自己手中。 沐凌轩盯着小小的一瓶药,脑中回响起左承风刚刚说的话。 “只要下到她的饭食里,给她服下,她就能对我言听计从,从此整颗心都在我这边!” 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不需要他登上最高那个位置,就能让顾君惜回心转意。 沐凌轩眸色动了动,将那瓶药紧紧握在手里,转身离开小巷。就像从没来过一般! 小巷里。 沐清芙一把推开醉酒状态的左承风,抬手一巴掌就想往左承风脸上打去。 在手掌马上贴上左承风脸颊时,沐清芙看到了左承风脸上未干的泪水。 她郁闷地一狠心将手掌撤了回来,红着脸,咬牙切齿,怒气腾腾地道。 “算了,本郡主从不欺负弱小,哭哭啼啼搞得像是本郡主欺负了你似的。” 沐清芙说完,才往小巷走去,寻找那瓶被左承风丢掉的药,找了半天,也没有将药找到。 左承风这时也摇摇晃晃的来到沐清芙身边,不过酒还没有醒:“你在找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找?” “找?找你个乌龟王八蛋!”沐清芙找出了脾气,瞧见左承风这副无辜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瓶药好好给她不行吗,非要扔,现在找不到了。 沐清芙越想越气,起身揪住左承风耳朵往宁远侯府去。 顾君惜被还清白,宁含霜在宁远侯府准备了席面,邀请宁海棠一家三口,顾君惜与沐凌夜吃团圆饭。 沐清芙去酒楼就是想买几壶大家爱喝的梨花白带过去,现在梨花白是带不过去了,至少能将左承风拎过去。 让左承风好好交代,药的事情。 简直狗胆包天,什么药都敢接,还几次想对惜惜下手。 宁远侯府,大家齐聚后花园里,席面已经准备好,只等沐清芙到来。 沐清芙人还未到,还没有酒醒的左承风就被她推进来,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动静,直接让已经坐下的人纷纷站起身来。 顾君惜瞧到站立不稳,明显喝多的左承风,第一个走过去,想要将左承风扶起。 左承风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义兄,无关爱情,却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她不能因为怕沐凌夜吃醋猜疑,就对左承风不闻不问。 她这样做不是脚踏两只船,而是情义两全,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左承风,从身后就伸来一只手,比她动作更快,也更有力,一把拉扶住左承风的腰,将左承风稳稳托住。 顾君惜侧头,对上沐凌夜灼灼的眼。 沐凌夜微微一笑,语句轻柔:“阿惜你坐,义兄交由我照顾!” 第388章 无法解开的心结 沐凌夜的唇瓣,还残留在马车上亲吻过后,激情留下的红印。 被沐凌夜这般旁若无人的直视着,顾君惜实在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何况只要有人照顾左承风就行,那个人不一定要是自己。 而且恰当好处的避嫌,才能让左承风尽快走出对她的这段感情。 没有未来,就不要给希望。 哪怕一点也不要给。 顾君惜颔首,默默退回到一侧。 宁海棠早习惯自己女儿粗鲁,可还是忍不住皱眉,质问。 “沐清芙,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推桑左公子?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宁海棠也头痛,女儿泼辣的名声在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嫁出去,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沐清芙嘴翕动了下。 有,但是不能说。 她想到那个意外碰撞在一起的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唇瓣感觉有些发麻。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用手去摸唇瓣的动作,挑眉,掩饰地拍了拍手掌。 “左承风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就是差一点害惨惜惜,这话让他自己说。嬉儿,去打盆凉水,把这家伙浇醒。” 沐清芙短短几句话,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嬉儿应声立即就要去打水,被顾君惜拦住。 顾君惜相信沐清芙不会拿她的事开玩笑。 可她也不相信,左承风会伤害自己。 里面恐怕会误会。 到底怎么回事,还是需要等左承风清醒之后才能知道。 顾君惜从荷包里拿出药:“我这里有醒酒的药,不需要去打水。” 顾君惜想要将药给左承风服下,半道沐凌夜自然地将手伸过来,将药取走,塞喂进左承风嘴里。 顾君惜只能将手收了回来。 沐清芙配合地拿出一盏茶,粗鲁地给左承风灌了进去。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的声音响起,左承风迷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他捂着胸口一抬头,就对上数双正看着自己的眼睛。 对于醉酒时做了什么,左承风根本没有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很难过、很憋屈,就是想要发泄,隐隐约约记得在酒楼好像遇到了沐清芙,除此之外脑袋全都是浆糊。 左承风手指抹掉唇瓣沾上的茶渍,让那本就发红的唇,变得更加嫣红。 沐清芙目光不经意落在上面,面色又是一烫,她利索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抵住左承风的脖子上:“说,赵殊儿奸夫给你的那瓶药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赵殊儿奸夫给了我药?”左承风一惊,这下酒完全清醒。 沐清芙撇了撇嘴,见左承风承认,冷笑一声,将在小巷子里,左承风醉酒抱怨说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 粟俪静坐在位置上,原本是一副看好好戏的状态,在听到沐清芙怀疑青岩子给的药是蛊虫时,神色才微微一怔,悄然变了脸色。 她那搭在桌沿上的手指轻轻一扣,摸上眼角那颗红色泪痣。 左承风在听到沐清芙怀疑那是蛊虫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面对这么多双或愤怒或失望或信任等待解释的眼睛,他喉咙就像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无法说出任何狡辩的话语。 左承风肩膀耷拉下去,有些不敢直视顾君惜的眼睛。 “惜惜,对不起,我确实对你动用了下药的心思。你……讨厌我!” 左承风在这段,始终一个人的感情中沉沦、挣扎,差点迷失。 但他骨子里的正义善良责任一直在纠正他的方向,让他不偏离。 顾君惜微笑着摇了摇头,出口反问:“我为何要讨厌你,你是我的义兄啊!我相信即便那药今日没有被表姐知道,你也不会真正相信我,对吗?” 不会吗?他不知道,可面对顾君惜信任的眼神,左承风做不到让顾君惜失望。 他不敢直视顾君惜的眼睛:“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顾君惜强调,抬眼当作这件事已经揭过,面向众人分析说道。 “赵殊儿的那个男人会用蛊,来头应该不一般,他能怂恿承风对我下药,明显不怀好意,要想办法尽快把他揪出来。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被顾君惜这么一打岔,大家顺势而下,都没再追究左承风的责任。 毕竟大家都知道,顾君惜欠左承风两条人命。 得饶人处且饶人,左承风最多也只能算犯罪未遂。 沐清芙脾气上来,不耐烦抱怨:“那人是属老鼠的吗,那般能藏,都整整一年了还没有线索。” 青岩子从顾府逃脱后,顾君惜跟沐凌夜就没有一日放弃过寻找。 可无论怎么找,都像是大海捞针。 顾君惜知道沐清芙是在关心自己,她笑着将沐清芙按坐在席位上。 “表姐莫急,只要那人还想作恶,我们即使不去找他,他也会漏出马脚,这只是时间问题,以后我会在吃食上特别注意!” 目前只能这么办,毕竟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沐清芙妥协,拿起桌上筷子,见左承风还傻愣愣地站着,一个眼刀又甩了过去。 “还不快坐过来,是要站着当门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你,那瓶药也不会找不到。好好的丢什么丢,不然拿回来给父王或者惜惜随意一验,就知道那药是不是蛊虫了!” 左承风心虚,也打心里对沐清芙惧怕。 他听话默默在左清芙身侧坐下。眼神不时内疚复杂地飘向顾君惜! 沐清芙发现左承风动作,眉头一挑,直接放了一筷子青菜在左承风碗中,强势命令:“吃东西别东张西望!” 左承风立即乖乖将青菜吃掉,吃完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听话。 迷糊的不止左承风,顾君惜宁海棠包括宁含霜,都感觉今晚沐清芙对待左承风很特别! 沐清芙性格爽利,却从不爱管人闲事。今晚沐清芙不止管了左承风坐没坐,还管了左承风吃东西。 最重要的是,左承风醉酒将药扔出去时,凭沐清芙的身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接住。还要过后去找。 其间,左承风与沐清芙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看破不说破,几个人心照不宣。 唯独粟俪的心思,没有在左承风跟沐清芙的身上。 她吃着嘴里食物,如同嚼蜡,没滋没味。 沐清芙提到青岩子,让她松弛的心紧绷起来。 青岩子为了隐藏自己龟缩起来,近一年来,竟一次也没找过她。 她融入到宁远侯府,差点忘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她是一个连自己身体死活都不能做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岩子就会再召唤她,将眼前美好收回,最好的办法是清醒不沉溺其中! 粟俪放下手中筷子,站起身来:“我吃饱了!” 目送粟俪离去,谁都没敢说半句。 秋日宴上的闹剧证明粟俪没错,但顾君惜跟宁霜谁也没敢再提及给粟俪找夫家,就怕又刺激伤害到粟俪,只想着顺其自然粟俪能够开心! 只要粟俪能开心,哪怕粟俪一辈子不嫁人,顾君惜跟宁含霜都认。 第389章 清冷男人最闷骚 酒席散去,众人离府。 左承风站在风口像往常一样,默默注视顾君惜跟沐凌夜马车离去,只是现在他的心境又发生了一些小变化。 因为顾君惜无条件的信任,让他心中对顾君惜积累起来的抱怨全都散去,可依旧还是做不到,完全放下。 左承风肩膀被撞了一下。 沐清芙从左承风身后走出来,霸道说道:“本郡主送你回家!” 左承风一愣,没想明白什么时候起沐清芙对自己这般好了,而且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需要一个女子送:“不必了!” “什么不必,本郡主看你很有必要,别到时候遇到一点事又哭哭啼啼!”沐清芙走下台阶,瞥了左承风一眼。 这简单的一瞥,左承风就不自觉跟上沐清芙脚步,想了半天也没有到,自己什么时候在沐清芙面前哭哭啼啼过。 顾君惜与沐清芙回到太子府。 之前回到太子府的玄影就早已经跪在顾君惜院子门口,见到顾君惜回府,他将早就准备好的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心服口服,声音大而洪亮 “太子妃,是属下狭隘,请太子妃责罚。” 沐凌夜不许让他死,可他却不能什么也不做。 想到大乘寺后山,他对顾君惜的视而不见,玄影就越发觉得自责。 如果当真因为他,沐凌夜娶了凤舞那么心计深沉的女人入府,他就是太子府的罪人! 玄影这番动作,早已经引起府中其他人的关注。 毕竟玄影在太子府的地位不一般,玄影自请受罚,院子周围早已经围着许多看热闹的奴仆。 沐凌夜跟顾君惜走到玄影面前,沐凌夜看了顾君惜一眼,示意一切由顾君惜做主,这也给顾君惜在太子府立威的机会。 顾君惜望着玄影:“当真无论本宫如何责罚你,你都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玄影头往下压,手中剑再次举高,以此表示他的决心。 顾君惜抬手,一把抽出玄影举高的剑,抵在玄影脖子上。这一举动立即引来周围一众仆人的惊呼,抽气。 在他们眼里,玄影对沐凌夜忠心耿耿,若是因为做错一点事,就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也太令人心寒。 当下有人忍不住跪下,替玄影求情:“求太子妃饶恕玄影大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玄影违背命令,必须受到惩罚,谁为他求情与他同罪!”顾君惜剑在玄影脖子上的姿势不变,抬眼看向所有人。 玄影愿意承担任何结果的闭紧眼,大声训斥:“谁也不得为我求情,这是我罪有应得的下场,与太子妃无关,大家应该以我为戒。太子妃,动手!” “好!”顾君惜手起刀落,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心尖上,只见寒光掠过,玄影的一缕青丝被顾君惜斩落在地上。 玄影睁开眼睛,满眼震惊:“太子妃?” 顾君惜将手里的剑扔回到玄影面前:“青丝抵命,玄影你的罪已消,但活罪难免,从今往后太子府已经容不下你。” 沐凌夜揽住顾君惜腰肢吩咐:“玄影,太子妃的话,你已经听到了?明天开始你就去外府报道!” 玄影这次的事情踩中了沐凌夜的底线,可到底这些年陪伴在身侧的感情还在,无法做到要玄影性命,只能一步步将玄影从核心抽离。 沐凌夜陪顾君惜进了院子,玄翼安慰地拍了拍玄影肩膀:“以后在府外做事好好表现,相信以后还有机会回到殿下身边。” 顾君惜的大度,玄影再次看在眼里,他对沐凌夜这次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他点了点头,也拍了拍玄翼的肩膀:“照顾好殿下跟太子妃!” 当夜,玄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太子府。 皇宫里,太后也在命人收拾东西,准备明早离开皇宫。 太子府,沐凌夜陪顾君惜回到房间后,不愿意离开。 顾君惜没有松口,什么时候愿意再圆房,可知道自己就是与顾君惜有过肌肤之亲人后,沐凌夜像是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越发变得无赖。 说要看着顾君惜入睡后,他才离开房间。 顾君惜没有办法,只能由着沐凌夜。 这会顾君惜褪去珠钗,躺在床上,沐凌夜就搬来一张櫈子守坐在床边。 顾君惜不习惯身侧有人,何况这个人还目光灼灼,一脸委屈又可怜地盯着自己。 “你要不还是先走,你坐在这里我睡不觉!”顾君惜推桑着沐凌夜。 “不要,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沐凌夜坐着没有动弹。 “说什么?”顾君惜其实非常好奇,沐凌夜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 好像自己重生之前,都没有跟沐凌夜单独相处过,如果是前世更加没有。 他们算是今日才解除误会,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她无法将这话问出口。 想到沐凌夜对皇太后命令的语气,顾君惜不由将身体往床边挪了挪,这是真的很感兴趣。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能逼得皇太后心甘情愿去南缘寺?” 沐凌夜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后表情有些古怪的望着顾君惜:“你真想知道?” 顾君惜用力点头,像皇太后心机那么深沉,又擅长宫斗的女人,若是沐凌夜没有抓住她致命把柄,她又怎么可能妥协。 皇太后这一生无儿无女,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软肋可以让沐凌夜拿捏。 沐凌夜望着顾君惜这懵懂的模样笑了。 他伸出一指,点了点顾君惜的脑袋,脸庞突然靠近,与顾君惜面对面几乎快要亲吻上去,声音更是沙哑暧昧。 “因为她豢养男宠。最新伴在她身侧的那名男宠,正是我的人!” “啊,怎么会,后妃豢养男宠,这可是死罪!”顾君惜瞪大眼睛,为皇太后的大胆惊讶。 沐凌夜点头:“正是因为是死罪,她会妥协得那么快!”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皇太后豢养男宠,开始布的局?你以前不是最亲近皇太后?自从成亲,你又极少再去皇太后宫中?”顾君惜很快有了新的疑惑。 “这又是另外的价钱了!”沐凌夜腹黑地勾了勾唇,脱去鞋子挤上床:“好冷好困,让我在床边靠靠,我全都说给你听!” 表面清冷的男人,私下最闷骚,沐凌夜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390章 幸福在这刻有了具象 顾君惜被挤得往床里侧挪了挪。 都说太容易得到,男人不会珍惜。 才解开误会,顾君惜不想那么快跟沐凌夜圆房,可她也无法拒绝沐凌夜上床。 毕竟沐凌夜说得那般可怜,而且她也想知道后续。 顾君惜往床里侧又挪了挪,给沐凌夜让出足够空间,但又隔了一拳距离。 沐凌夜躺下,感觉到顾君惜的有意疏远,也不勉强。 他就那样躺在床上,单手枕着脑袋,看着顾君惜,将发现皇太后秘密,以及布局安插自己的人到皇太后身边的全过程说了出来。 皇太后还没有露出真实面目之前,沐凌夜有一次到皇太后宫中,就发现了皇太后偷养男宠的画面。 模样清秀的男子被皇太后打扮成太监模样,日夜伴在她的身边。 保险起见,每个男宠皇太后都不会留他们在身边太久。听话地给一笔银子送出宫,不听话的会偷偷杀掉,死在皇太后手里的男宠不在少数。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在得知皇太后秘密,沐凌夜觉得恶心,但也从未想过揭穿。 直到婚事落成,皇太后暴露真实嘴脸,沐凌夜也没有想要揭穿。 只要给过他一点温暖,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他都感激。 但通过几次交手,未雨绸缪,不让自己陷入被动状态还是很有必要。 在找回顾君惜之后,沐凌夜让人寻了位符合皇太后审美的男子,故意制造偶遇,送到为皇太后挑选男宠的太监面前。 那太监果然上当,没过久就将那名男子带进宫中,转身通过手段将那名男子装装成太监。 那名男子本就出身花楼小倌,很快成为皇太后新宠。 而沐凌夜手中又有那名男子的亲妹妹为人质,不怕男人不为他所用。 “如果不是她想要动你,这颗棋我本可以一辈子不动,但她偏要踩我底线!” 顾君惜就是沐凌夜的底线。 沐凌夜在说这话时,语气已经尽量平淡,可顾君惜还是听出他的愁惆。 无亲人真心对他,疼他。 应该就是沐凌夜这一生中,最痛苦的点。 顾君惜情不自禁伸手抱住沐凌夜:“这不是你的错!” 沐凌夜被抱住身体一僵,随后身体记忆像是被唤醒了一般,脑袋中闪过黑夜中两人坦诚相待,亲密抱在一起的画面。 这一刻,沐凌夜体温急剧飚升,看向顾君惜的眼神变得炙热,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他在看到顾君惜眼里的抗拒时,最后还是克制的,只在顾君惜额头印上了一吻。 “睡!”沐凌夜满足的闭上眼,轻拍顾君惜肩膀。 他怕再睁开眼看着顾君惜,会真的克制不住,迈出那一步。 夫妻圆房还是应该水到渠成。 顾君惜望着沐凌夜优秀的五官轮廓,隔空描绘沐凌夜的浓眉挺鼻,心中一甜,嘴角翘起,最后收回手,安心地也闭上眼睛。 那一步虽然没有迈出,但两人俨然呼吸交缠。 嬉儿跟玄翼守在房间外,久久没有见到沐凌夜出门,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都认定沐凌夜今晚不会再出房门。 这对沐凌夜与顾君惜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进步跟发展。 太子府今晚的夜寂静而美好,等到第二日,皇太后自请去南缘寺的消息一出,引起朝野震惊。 就连盛帝都没有想到。 皇太后只是盛帝养母,跟盛帝关系并不亲近。但盛帝了解皇太后,知道皇太后一向是个有野心的,只是这年一直被他打压着。 这突然要离开皇宫,还是让盛帝心中不安。 “母后,是不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您才不愿意留在皇宫?”盛帝怕背负不孝之名,前来挽留皇太后。 沐凌夜跟顾君惜也站在送行的人群中。 皇太后隔着距离,跟沐凌夜视线相撞,她不敢招惹地收回视线。 她以为的棋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下棋之人。 皇太后是真的已经后悔,不该跟沐凌夜翻脸,但到今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皇太后捻动手中佛珠,摇了摇头:“不是,是寺中清静,适合清修。与你们任何人无关!” 盛帝听到皇太后这般说,虽然还是保持怀疑态度,但到底没有再挽留,只是做表面功夫:“母后若是在寺里住厌了,想要回宫,随时让人送信,朕安排人去接您!” “好!”皇太后没有拒绝,但她知道只要沐凌夜一日不死,这皇宫她大概是回不来了。 她就在南缘寺静等,看谁能笑到最后,夺得皇位。 皇太后在一众人的目送下,上了马车。 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远去,驿馆一个官员匆匆赶来,在沐凌轩耳边禀报了什么。 沐凌轩立即变了脸色,赶到盛帝面前,向盛帝禀报。 “父皇,今早凤阳公主持刀将凤舞公主刺伤。现在凤阳公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正闹自杀!” 凤舞的算计,打破盛帝对秦国公主联姻的安排。 凤舞嫁给沐凌彻已经成为定局,可盛帝对秦国两位公主着实已经喜欢不起来。 说到底盛帝还是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沐凌夜,如果不是凤舞算计想要嫁给沐凌夜,哪有后面一堆事情。 好事想着沐凌轩,坏事找沐凌夜,这似乎已经是盛帝的固有思维。 他一拧眉,让人将沐凌夜叫到跟前。 “凤舞公主受伤,凤阳公主关在房间里正闹自杀。燕国使臣还未来到京,你闲着也无事,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两位公主在京城的安危,关系到两国和平,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可明白?” 盛帝交代完,没给沐凌夜任何拒绝机会,转身带着一众人离去。 沐凌轩得了便宜还卖乖,对沐凌夜拱了拱手:“如此就辛苦皇兄帮忙了!” 若是以前,面对这样的嘲讽沐凌夜从不屑理会,可打开心扉,心中有阳光照进来,决心挣一挣帝位的沐凌夜不会再忍让。 他反唇相讥:“不辛苦,毕竟能者多劳。孤身为太子,自然要帮皇弟分担,皇弟能力不及,不能完成的任何!” 沐凌轩顿时一噎,就见顾君惜从人群中走来,像是看不到任何一般,走到沐凌夜的身边,自然的挽住沐凌夜的胳膊。 “阿凌。父皇找你有事?” 第391章 一直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 一声阿凌叫的沐凌轩脸色完全黑沉下去。 当初还没解除婚姻关系时,顾君惜也是只叫他轩王殿下,何曾像是现在叫沐凌夜这般亲密过。 阿凌阿凌…… 沐凌轩在心中发泄般的叫了两遍,突然感觉到问题所在。 我努力忍着想引天雷下来劈死他的冲动,转过头索性不理他,一副很是淡然的样子。 粗粗打量了一遍战场,石青心中一沉;以他的估计,战场上还有两千余新义军,也就是说,短短一刻钟,新义军战损一千。 头脑混乱一片空白,身体如同凝固了一般,就是西格莉德此时的状态。 石青的说法甚是新鲜,郎闿听得有些迷糊。借贷不是新鲜事,在关系交好的门户之间多有发生;只是朝廷专门成立官署,专事民间借贷却很稀奇。 石青一拨就亮,王猛刚刚解说罢东部战局,石青马上明白西部战局的关键在哪了。当下心中一松,望着侃侃而谈的王猛嘿嘿笑了起来。 所有这一切没有逃过媒体的眼睛,而在具体情况被媒体公开之后,这成为了米兰城内两支球队又一次口角的导火索。 柳岩此刻心里的激动之情真是无法言表,说到底,这事情还多亏了沈墨颜这丫头,若不是她执意要野营,柳岩哪里会有这等机遇。 莫斯科的这些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并没有将东方猴子们放在眼里,他们工作中心仍放在欧洲部分。 待二人点点头之后,陈勇也不再多此一举,直接招呼二人重新入座。 在孙中山调和下胡汉民被调回中央,杨洪森终于将手伸进了广东。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李玉初急忙关上门,望着手里的银行卡激动的嘴唇都在发抖,他似乎已经忘记鼻子与口腔里的疼痛。 叶桦耸耸肩,不置可否,妻子与他而言不过是未来要与他生活几十年的为他传宗接代的人罢了,实在是没有太大感觉。 李子孝在一旁直咋舌,这倩倩对待人的态度差距也太大了!刚才和他爸的样子简直就跟上战场一样,现在就是一个乖乖孩儿一点的脾气都没有,温顺的不得了。 杨辰给丹辰子满上,又给自己满上,至于另一个元婴修士,始终没有发话。 东青向杨辰靠近了些,这是一种本能反应,杨辰没有在意,阴沉着脸,神识微微放了出去,感应到周围有许多隐晦的气息,让杨辰暗自心惊。 对于自已的一头飘逸长发白旋风还是挺纠结的,思考了一夜,第二天,白旋风去了理发店,他不想太引人注目了。 他自然不会顾黄婉如的想法,黄婉如顿时一愣,但是她知晓这个时候她要顺着叶桦,更显出自己的柔弱,引起男人的怜惜之情。 不过,在腹黑男的口气中,她至少能够确定一点,他被魏夜风狠狠骂了一顿。 不让此子吃点苦头,怎能咽下这口气使出绝招寒空诀的第一式寒刃,温度骤降,冰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扑来,花、草、树、山结冰。 韩司佑想都不想拿起衣架上外套,迅速出来办公室,前往地下停车场,开车往离h市最近一座山出发。 其余四位歌手兴奋过后,都开始冷静下来,准备认真听听三生烟火要唱的歌,也许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灵感。 第392章 下定决心给顾君惜下药 有时候适时沉默真是一种礼貌。 顾君惜柳眉一横,瞪向沐凌轩。 她本想怼沐凌轩几句,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狗咬自己一口,总不能咬回去。 像沐凌轩这种人,越理他,他越有劲。 顾君惜直接无礼沐凌轩,不再跟凤舞对峙,转而看向房间内一众秦国使臣。 “诸位都听到了,是凤舞公主不配合,不是我们大盛没有作为。倘若凤阳公主从此以后出了任何意外,都与我们大盛无关,还请找凤舞公主负责!” “我们走!”顾君惜说完,就要拉着沐凌夜离开。 沐凌夜双目含情,配合的就要一起离开。 顾君惜这话无异于将凤舞架在火堆上烤。 一时间,凤舞感受到来自秦国使臣们投来的各种目光,顿时一阵心虚。 她垂着的双手紧了紧,给胞妹下毒已经是无可洗脱的罪名,再加上逼死胞妹,她的名声只会更差。 嫁到盛国,是她为自己谋的一条新路。 她不想还没有踏上征程,就将路给毁了。 沐凌彻是夺嫡中胜算最小的,可拼尽全力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的机会。 “慢着!” 凤舞转身,叫住要出门的顾君惜与沐凌夜。 她勉强保持住微笑,给自己找了台阶。 “太子妃表嫂误会了,只要为了凤阳好,本公主又岂会不配合?只是凤阳现在这副模样,本公主实在不放心她离开本公主视线罢了,既然太子妃表嫂愿意帮忙,那凤舞就先到门外,静待太子妃表嫂佳音!” 凤舞说完,行礼,看起来进退十分得体的退出房间。 凤舞一走,其他秦国使臣也跟着全都退了出去。 转眼间房间内只剩下了顾君惜、沐凌夜、沐凌轩,以及还在床上的凤阳。 顾君惜原本想要沐凌轩也离开,可见沐凌轩站着不动,没有丝毫自觉的模样,打消念头。 反正沐凌轩在这里,也不能影响她分毫。 风舞一走,凤阳不再那么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但情绪也没有彻底好转。 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默默看着前方空白大墙,突然眼泪流了出来。 顾君惜走到床榻前,垂眸看向凤阳,温柔询问:“你还好吗?” 凤阳眼珠子转动一下,没有理会顾君惜。 沐凌轩这时发出冷笑:“你觉得她会理你?顾君惜,有时候自信是一件好事,但盲目自信就不行了。凤阳之前就讨厌你,现在只会更加讨厌,毕竟没有你,她也不会跟凤舞反目成仇。” 用贬低对方的方式,来刷取自己的存在感,这好像一直都是沐凌轩掌控顾君惜的手段。 在这个方式失效后,他没有反省,反而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偏。 顾君惜依旧将沐凌轩的话当作放屁,她伸手在凤阳眼前挥了挥。 发呆的凤阳出乎意料,突然爆走。 她伸手用极快的速度抓住顾君惜的手腕,在顾君惜手腕上狠咬一口,似要从顾君惜手腕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顾君惜痛得双眉紧蹙在一起,沐凌夜看得一阵心疼,眼中闪过寒意就要对凤阳出手。 同时沐凌轩也不例外,他嘲讽的表情一收,不甘落后的也动了手。 “别动她!”就在沐凌夜跟沐凌轩手快要碰上凤阳时,顾君惜及时出声制止。 沐凌夜虽然对凤阳动了杀意,可在听到顾君惜的声音时,还是尊重顾君惜意见的下意识收住了手。 沐凌轩却是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完全不将顾君惜的劝阻放在眼里,一掌拍打在凤阳的肩膀上。 凤阳顿时闷哼一声,嘴巴松开倒仰出去。 沐凌轩这样做的结果是顾君惜的手腕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凤阳倒出去的同时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声,自残式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就要自尽。 “快,阿凌,捏住她的下巴!”顾君惜看了眼自己疼痛的手腕,快速对沐凌夜说道。 沐凌夜注意力都在顾君惜身上,可在听到顾君惜说话的第一时间内还是迅速出手,无情的紧紧捏住凤阳下巴,成功阻止凤阳自尽。 再次发生的变故让沐凌轩皱紧了眉,他看了眼自己刚刚打向凤阳的手掌,不喜出声:“阳凤公主,本王不过是打了你一掌,有必要寻死觅活?” “她不是寻死觅活,她是中毒被控制住了。”顾君惜不想跟沐凌轩解释,可沐凌轩刚刚的自以为是差点坏了大事,让她不得不理会。 顾君惜嫌弃地瞥了沐凌轩一眼,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一阵掏找,最后找到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喂进凤阳嘴里,轻轻对沐凌夜说道:“可以了!” 沐凌夜点头,松开捏住凤阳下巴的手。 沐凌轩全程看着,不相信地撇了撇嘴:“顾君惜,别故弄玄虚,什么毒药能控制一个人,何况凤阳是公主,在驿馆谁又敢对她再下毒手。” 几乎是沐凌轩的话刚落,刚刚还在疯魔状态的凤阳,一粒药服下,瞬间安静下来,躺回床上,接着吐出一口黑色瘀血。 沐凌轩见状,刚刚说出的话似乎成了实质性的巴掌,狠狠打在了自己脸上:“怎么会这样?” 沐凌夜瞥了沐凌轩一眼,落井下石,最尖的刀子往沐凌轩心窝子上戳。 “为什么不会这样?你是眼瞎?还是失忆了?凭什么笃定没有人会给凤阳下药?若是没有人下药,凤阳又怎么毁容?” 沐凌轩张了张唇,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他不是忘记了,是习惯想要打压顾君惜。 可越打压,就感觉顾君惜离他越来越远。 这,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控制! 对,他除非也能控制住顾君惜。 顾君惜大概才会像以前一样听他的话。 沐凌轩想着,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衣袖,那衣袖里面正藏着那瓶从左承风手中得来药。 得到药的这几日,沐凌轩心绪一直在起伏,犹豫不决,这药要不要给顾君惜下,这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沐凌轩不再说话,沉默地站在一侧,静静看着顾君惜将凤阳扶了起来,又给凤阳倒了杯水喂下。 “好些了吗?”顾君惜将水杯递回沐凌夜。 沐凌夜配合默契的将放回到桌子上,两个之间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夫妻间和谐的气场却在无声的散发。 凤阳听到顾君惜的声音,木讷的眼珠子开始转动,她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这会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对顾君惜已经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不朋友的,顾君惜不在乎,只要凤阳好起来,不再连累沐凌夜就行。顾君惜不想管闲事,但为了永决后患还是问了一句:“可需要我们怎么帮你?” 第393章 姐妹反目成仇的真相 凤阳捂着胸口,像是上气不接下气,很难受的模样。 她只说了一句:“去帮我叫凤舞进来!”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视一眼,答应凤阳请求。 解铃还须系铃人。 凤阳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凤舞。 想要彻底解决掉秦国的问题,就必须帮忙解开凤阳跟凤舞之间的心结。 起码需要保证,在秦国使臣离开大盛这段时间内,凤阳跟凤舞之间能和平相处,不再出幺蛾子。 这样盛帝才会没有再找沐凌夜麻烦的借口。 沐凌轩因为惦记要给顾君惜下药,这会顾君惜开门叫凤舞进来,他终于不再多管闲事的阻扰,只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看着他曾经瞧不起的女人,现在浑身都在散发着光,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情。 凤舞随着一众秦国使臣等在房间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间里面。 顾君惜一打开门,她的视线就越过顾君惜,看向里间。 “太子妃表嫂,凤阳现在如何了?”凤舞走近几步,视线依旧没有落在顾君惜身上。 顾君惜借着角度,将凤舞的视线死死挡住,让她无法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她没有透露凤阳现在的具体情况,只是淡淡地转告:“凤舞公主,凤阳公主请你进去!” “让本公主进去?她现在还能说话……不,本公主的意思是说,她现在状态好了?”凤舞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改口。 顾君惜才不管凤舞内心里的打算,她只是将门让开,方便凤舞进来。 凤舞看着顾君惜让出来的地方,脚步迟疑,久久没有提脚进入。 顾君惜平静地注视着凤舞,像是要将她的内心看穿:“凤舞公主,你在害怕什么?” 顾君惜直接点出凤舞心中所想,让凤舞更加心虚,尤其她注意到,在顾君惜说出这句话后,身侧那些秦国使臣们怀疑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凤舞感觉棘手,再次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顾君惜如此难缠,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将目光锁定在沐凌夜身上。 现在真应了那句,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为了仅剩的那一点名声,不管踏入这间房,迎接她的什么,都不能退缩。 凤舞思及此,强撑着扬起一丝笑容,硬着头皮踏入房间。 “太子妃表嫂真爱开玩笑,本公主怎么可能心虚,不管本公主与凤阳之间发生过什么,有多少误会,凤阳始终都是本公主妹妹,本公主只会希望她好。” 顾君惜没有回凤舞的话,还是那句话,她对凤舞的态度不在乎。 她是在凤舞双脚踏入房间的瞬间,将房间门从身后关上了。 凤舞被顾君惜的动作吓了一跳,快速转过身来,警惕地扫向顾君惜,连声音都变了:“你要做什么?” 这种时候,凤舞准确地将心虚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君惜平静着一张脸,还是没有回答。 她冷漠地看着,早躲在一侧的凤阳。 在凤舞转身的那一瞬间,凤阳提着一把匕首靠近,出其不意抵在凤舞脖子上。 冰冷的匕首贴着肌肤,让凤舞心跳加快,身上皮肤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提着口气,小心看向几日时间变得皮肤蜡黄,青春天真不再的凤阳。 “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是姐姐啊!” “你还知道记得你是我姐姐,你是我姐姐,你这么对我?害我第一次还不够,还要害我第二次,你就这么恨我吗?”凤阳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声音嘶哑的声声控诉。 凤舞害怕激怒凤阳,凤阳会真的在她脖子上划上一条永远难愈合的口子,她眸色小心地转动着,轻声细语地装傻。 “凤阳,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承认,在你伤口上下药,是我设的苦肉计,但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原因了。至于第二次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被人骗了。” 凤舞的这句被人骗了,就差指名道姓,毕竟方才顾君惜就在房间内。 可能是被骗过太多次,也可能是凤阳已经学会聪明。 她不再听凤舞的巧辩,手中匕首用力一划,割破凤舞娇嫩的皮肤,鲜血流出。 凤舞闷哼一声,恐慌的瞳孔扩大。 凤阳掌控力道,在割了凤舞一刀,确保凤舞受到惊吓又不死的情况下,再次将匕首贴回凤舞脖子上。 “实话实说,别想再骗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以前对我的那些好究竟有几分真心?你若是让我感觉到你在说谎,我不介意在你脸上也划一道口子。” “这样我们俩谁都别想再嫁到大盛来。你的辛苦谋算,全都会化成一场空。若是敢赌,你就尽情说谎!” 凤阳随着自己说话的声音落下,那把抵住凤舞脖子的匕首上移,紧紧贴在凤舞脸颊皮肤上。 她的眼里闪烁着,全然是不管不顾的疯狂。 人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 凤舞显然比凤阳更珍惜自己的生命,眼见再也唬弄不住凤阳,凤舞妥协也干脆不再伪装。 她眼中的温柔关切一瞬间全都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以及破罐子破摔的狠戾。 “秦凤阳,我为何讨厌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就因为我比你大两岁,我就要处处护着你,走在你的面前保护你,为你挡风挡雨,你全然不顾我是不是累不累,苦不苦,只知道一味地惹祸。” “但凡,你受到一点委屈,就不依不饶,最后母妃就怪我对你照顾不周。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一定要照顾你。就连这次来大盛,母妃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为你铺好路。” “可我的路呢,又在哪里?母妃可为我想过分毫?你说我想嫁到大盛来,尽管跟你说,你可以把机会让给我。你倒是大方了,可有想过母妃是不是愿意?” “你知不知道,我若是不为自己打算,回到秦国后,父皇会将我嫁给谁?会将我嫁去燕国,嫁给那个变态的燕国大皇子冷玄绝为妃,这样我的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凤阳是第一次听凤舞剖析自己的内心,她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对姐姐的依赖,会给姐姐造成这么大的负担。 她原本是怨恨凤舞,责怪凤舞的,可这时满腔的怨恨突然就变成无力的内疚。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地松了下来,一点点离开凤舞的脸颊,无力地呢喃。 “你觉得累怎么不早跟我说,要嫁到燕国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母妃会舍得让你替我不成?”凤舞嘲讽的冷笑,趁着凤阳神情恍惚,松懈的瞬间,反手夺下凤阳手中匕首,反抵住凤阳的心尖。 第394章 父母的偏心,让姐妹越走越远 那匕首只要再往前进半寸,凤阳就会被一刀刺破心脏而死。 凤阳垂眸看了眼匕首,没有想象中反应那么激烈。 她的眼中满是悲伤以及不敢置信,缓慢地抬起头:“你就真的想让我死吗?” 凤舞冷酷无情,想也不想绝情地回道:“当然,我想要你死许久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解脱,再也不用跟你绑在一起,或许母妃才能看到我!” 说到最后,凤舞脸上浮现出脆弱跟无助。 说到底,凤舞也不过是一个渴望父母亲情的普通人。 要怪,就怪那些习惯性偏心的父母。 把人生出来,却总是一碗水端不平,给不了平等的爱。 顾君惜看着眼前的凤舞,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 自己当初也被顾元柏的处处偏心,差点逼上绝路。 好在她从泥潭中已经挣扎出来。 自己淋过雨,就想要给同样淋雨的人一把伞。 顾君惜抿了抿唇。 沐凌夜感觉到顾君惜情绪变化,悄无声息地握住顾君惜冰冷的手指,在掌心轻轻捏了捏。 从沐凌夜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让顾君惜早已经治愈的伤口像是被阳光包裹住,没有痛苦,只有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 顾君惜原本的抿唇,变成嘴上扬。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互动,完全忽略了一道强烈嫉妒的目光。 也就是在这时,凤阳完全出乎意料。 她没有害怕躲避凤舞刺向的刀子,反而伸手覆盖住凤舞的手,强拉着凤舞的手,将刀子刺向自己。 “噗嗤”一声,刀子入肉,鲜红的血从凤阳胸前流了出来。 “你做什么?”凤舞似没有想到凤阳会这样做,她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的刀,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凤阳嘴角流出鲜血,眉头皱着,脸上却带着微笑。 她看向凤舞:“你不是说讨厌我?那我将这条命还给你。就当偿还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顾!我们姐妹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谁要跟你两清,这是你欠我的,要不要两清的由我说了算。”凤阳的说词没平息凤舞的怒火,反倒让凤舞更加愤怒。 同时凤舞也松开握着匕首的刀柄,想要将匕首拔出来,又不敢拔的模样。更加忘记了自己也会医术,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顾君惜:“顾君惜,你救救她。她若是死了,你也逃不开责任。” 说最强硬的话,做最心软的事。凤舞此时的表现,完全是关心则乱。 姐妹成仇到了最后生死关头,还是狠不下心。 顾君惜无奈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也好。这次凤阳的主动,让凤舞看清楚了自己内心,以后应该不会再对凤阳动手。 顾君惜扫了眼凤阳伤口说道:“凤舞公主不必担心,凤阳公主这刀没有刺中要害,只是受伤,离死应该还很远。” 凤舞一听凤阳死不了,颤抖的唇立即恢复正常,掩饰地理了理鬓角,冷哼道:“休得胡说,谁在乎她死活!” 凤阳失落又受伤地说道:“你可以不在乎的,你再次对我下药,不就是觉得我继续待在这里碍你的事,对你有损的名声恢复不利。我今日就会动身回秦国。” 凤舞脸上全是讥讽:“你可知道现在回秦国意味着什么?皇室当中到了婚嫁年龄的只有你我,我不去燕国,就只能你去!”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嫁人,嫁给一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反而自在,没什么不好!”凤阳双眼无神,看得通透。 凤舞愣了一下,见凤阳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再猫哭耗子继续说其他。 凤阳的话本身也没有说错,她对凤阳下手,的确是怕凤阳继续坏她的事。 凤舞轻哼了一声,放下话,转身离去:“那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不拦着你了。但愿你这次能说到做到,别再一有事就只知道躲在他人身后,是该长大了!” 凤舞出了房间,门被关上。外面传来凤舞跟秦国使臣们粉饰太平说话的声音,从凤舞的话语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凤舞对凤阳的关心。 凤阳站在原地静静听着,直至听到脚步声离去,说话声远离,她才一屁股坐在床上。 顾君惜看出凤阳的虚弱,这时也才动手帮她包扎。 全程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顾君惜包扎完,凤阳才虚弱地说了一声谢谢。 顾君惜熟练地收拾好自己带来的医药,随意问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你若是现在不想离开大盛,我跟太子殿下可以帮忙。凤舞公主她威胁不了你!” 顾君惜愿意帮忙,不是为了报复凤舞,也不是同情凤阳,而是因摆平凤阳跟凤舞之间的矛盾,是盛帝派给沐凌夜的任务。她只是尽力完成自己的事情。 凤阳摇了摇头拒绝:“不必了,只要她不再那么恨我,我愿意让她得偿所愿!” 处理好伤口的凤阳,只是收拾好了一个包袱,就带着贴身侍卫离开了驿馆。 为保证凤阳的安全,顾君惜、沐凌夜一路随行护送出城。 到了城门口已经是夕阳西下,凤阳骑在马上,已经没有了初次来到大盛时的盛气凌人,整人透露着一种经历风雨过后的成熟稳。 白纱遮挡住她脸上的伤疤,只露出一对黑漆剪水秋瞳。 她不舍地看着城门方向,最后收回目光,请求说道:“帮我转告凤舞,她若是余生过得不幸福,我会恨她一辈子!” 说完,凤阳不再留恋,一挥马鞭,带着侍卫绝尘而去。 顾君惜回头,恰好看到从人群走出来的凤舞。 凤阳离开驿馆时,凤舞一直不见踪影,还以为她不会来送凤阳,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顾君惜说道:“看来不需要我转告了,凤阳公主的话,想必凤舞公主也听到了。” 凤舞闻言收回追随凤阳远去的目光,冷冷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恨我一辈子。只是她那么蠢,到了燕国恐怕连半年都活不到。” “鹰飞,你去看着她,别让她犯蠢,丢了本公主的脸。” 随着凤舞吩咐,一位穿着黑衣,存在感极低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凤舞行礼之后,转身骑马追逐凤阳远去。 凤舞目送鹰飞离开后,扫了眼顾君惜,什么也没有说的返身回城。 依顾君惜看,凤舞跟凤阳虽然反目成仇,可都还互相惦记着,只是因为嘴硬都不愿意再将心里话说出来。 兄弟姐妹之间原本可以好好相处,相亲相爱一辈子,只因为一些不合格的父母,所做的一些行为,没有拉近兄弟姐妹们的关系拉近,反而促使他们越走越远。 “回去!”沐凌夜看出顾君惜的失落跟感慨,轻轻包裹住她的手。 顾君惜点了点头。 两人正打算上马车,沐凌轩就悄无声息地出现。 沐凌轩此时看起来柔和许多,没有再那么针锋相对。 他目光定格在顾君惜身上,歉意开口:“顾君惜,没想到你真能和平解决凤阳公主跟凤舞公主之间的矛盾,在驿馆时是我狭隘了,不该一直阻饶你。我已经在酒楼设了宴,特邀你跟皇兄一起赏脸赴宴,让我能有机会向你赔罪。” 第395章 本皇子来了,你无处可逃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发生改变,尤其像沐凌轩这般固执的人。 想让他发生改变,除非发生痛彻心扉,颠覆认知的事情, 现在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管沐凌轩打什么主意,顾君惜都不想给自己添堵。 顾君惜正要开口拒绝,沐凌夜牵着她的手就是一紧,霸道极具占有欲的将她往后一拉。用他高大的身体,将她遮挡严实,抢先拒绝。 “孤的太子妃没空,赔罪还是免了。” 沐凌轩将沐凌夜与顾君惜的亲密看在眼里,敛下嫉妒,故意不甘的刺激:“是真没有空,还是皇兄在害怕。害怕惜惜跟臣弟接触?毕竟惜惜曾经的确对臣弟死心塌地!” 曾经少年时不懂事,做过的事,最终成为回旋镖,精准的插回心上。 顾君惜闻言,原本低垂的眉眼蓦地往上一扬,瞪向沐凌轩,被沐凌夜牵着的手心也浸出汗水。 前未婚夫跟现任夫君碰面,已经是大忌。 偏偏前未婚夫还荤素不忌,时不时的挑衅。 这种挑衅,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何况沐凌轩还大咧咧提及他们的过往。 她跟沐凌夜关系才好转,她真不想因为沐凌轩,再次关系变僵。 “沐凌轩,你够了!” 顾君惜往前走半步,冷脸呵斥。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又被沐凌夜拉回到身后。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沐凌夜绷紧的侧脸,明显可以看出是真的有在生气。 再好的感情都需要经营维护,何况他们的感情才正式走入正轨,更需要呵护。 “阿凌……”顾君惜安抚的小声喊。 “孤没事!”沐凌夜侧过身来,冷峻的脸庞带上微笑,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顾君惜心虚的抿唇,不再说话。 沐凌夜这才重新看向沐凌轩,薄唇上扬带着轻蔑:“皇弟也知道是曾经,若是皇弟只知道一味沉溺在过去当中,怕是会永远长不大。皇弟还是长长心,毕竟丽答应还指望着你母凭子贵恢复自由。” 杀人诛心。 沐凌轩以前种种不成熟的表现,看起来可不就是没有长大。 说到丽贵妃,沐凌轩头上更像是被一下戴上紧箍圈,浑身开始不自在,身体里那股疯狂劲也有所收敛。 丽贵妃这段时间,时时耳提面命,让他努力让他出息,让他救她出深渊,都给在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走!”沐凌夜见沐凌轩气焰消下去,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他拉着顾君惜继续坐上马车。 马车帘子撩起,路边行人当中,突然有人兴奋地指着官道那边大叫起来。 “快、快看,是燕国的使臣团到了!” 嗒嗒嗒……马蹄声响起,由远而近,接着行人当中,又有人出声:“快看,骑在最前面的公子长得好帅啊。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好特别啊!” “蓝色的眼睛!这不是燕国大皇子冷玄绝的独特标志吗。那这位公子肯定就是燕国大皇子了!” “是跟太子殿下有纠葛的燕国大皇子吗?以前听说燕国大皇子对太子殿下目的不纯,我还以为燕国大皇子,是位长满胡须的粗犷大汉,没想到燕国大皇子长得这般好看,跟太子殿下不相上下呢!” 随着第一道议论声起,接着议论声越来越多。 沐凌夜跟顾君惜上马车的动作,再次被迫停了下来。 顾君惜站在沐凌夜的身后,隔着人群,发现冷玄绝的目光看了过来,落在沐凌夜的身上,国。 那眼神带着侵略,活像是猎人看到了欣喜的猎物。 同时,顾君惜也感觉到身前的沐凌夜身体几乎是顷刻间变得僵硬,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尤其冷玄绝勒停马,将手里拿着的马鞭直直指向沐凌夜。 像是在无声的说——本皇子来了,你逃不掉了。 这般大的动静沐凌轩自然也瞧见了,他的目光在沐凌夜跟冷玄绝身上来回移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原本萎靡,落入下风的情绪瞬间高涨,眸光变得明亮。 他唇边弧度扩大,声音洪亮,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到:“皇兄,燕国使臣到了!接待燕国使臣这是你的任务,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迎接的人员也没有安排。你不会还想要走!” 沐凌轩的话如同一枚点燃炸弹的引子,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也包括骑在马上的冷玄绝。 冷玄绝像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收回马鞭,不躲避直接策马来到马车前,具有欺骗性的收敛起锋芒,看向沐凌夜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叙旧。 “太子殿下,本皇子好不容易来到你的地盘,见了面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要离开,是不是太过无情?想当初,在燕国本皇子可是对你照顾有加!” 将无耻的觊觎,说成照顾,冷玄绝的脸皮有够厚。 也正是他这样的无耻,才总是能精准踩中沐凌夜心中痛点。 顾君惜感觉沐凌夜牵着她的手在不断收紧,脸部表情也在进一步发生变化。 嘶…… 顾君惜眉头收紧,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快要被沐凌夜捏碎。 也是这样,让顾君惜明白,沐凌夜的情绪已经到达失控边缘。 否则沐凌夜不可能会伤她! 沐凌夜的情绪绝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失控,否则这会成为沐凌轩,以及那些想要拉沐凌夜下位之人的攻击借口。 “怎么,太子殿下不说话,可是不想理会本皇子?上次见面太子殿下还没有未婚妻,没想到这次再见,太子殿下都成婚了。很遗憾没有喝到新婚喜酒,但没有关系,本皇子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 冷玄绝说完话,许久没有听到沐凌夜的回答,他挑衅的目光落到在顾君惜的身上,手中马鞭指了指自己胸口位置,那个位置正是沐凌夜刻有奴隶标志的地方。 沐凌夜果然被冷玄绝刺激到,身体内紧绷着的那根弦像是蓦地绷断。 他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还捏着顾君惜手的手掌松开,浑身煞气肆掠,手摸向腰间那藏着软剑的地方。 “阿凌!”顾君惜注意到沐凌夜的动作,手及时覆在沐凌夜手背之上,朝沐凌夜摇了摇头。 沐凌夜眼中情绪早变,像是根本看不到顾君惜,他不耐烦甩开顾君惜的手,继续手里动作。 利刃出鞘,就要现于人前。 顾君惜瞥了眼等着看戏的沐凌轩、冷玄绝等人,眼见劝不住沐凌夜,没有办法,她只能豁出去! 第396章 狼狈为奸,更改算计方式 顾君惜双手紧攥成拳,双眼轻闭,踮起脚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朝着沐凌夜的唇吻上了去。 两片嘴唇轻碰,顾君惜稍稍撤离,睫毛轻颤睁开眼睛,抬眸对上沐凌夜僵硬呆滞的眼神,她双颊微红轻轻唤道:“阿凌!” 沐凌夜如鸦翼般的睫毛抖动了下。 他没有说话,可顾君惜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理智在一点点回归。 在众人面前,没有顾忌地亲吻,顾君惜原本还在担心于理不合,是沐凌夜的反应给了她鼓励。 她轻咬唇瓣,再次踮脚吻上去。 唇瓣再次相碰,沐凌夜这次有了反应,他轻轻吻碾动顾君惜的唇,然后出其不意狠狠吻上。 吻得那么重,那么狠,像是要将顾君惜整个吞进肚子里。 顾君惜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夺,胸口被挤压的疼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牙齿当中挤了进来。 慢慢地,她开始适应,跟随着沐凌夜的步骤呼吸,沉溺在亲吻当中。 这场吻,是顾君惜点的火,却是沐凌夜将火彻底燃烧。 “哇,没想到太子殿下跟太子妃这么恩爱,这么一看,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真般配。” “所以,那些说太子殿下跟燕国大皇子关系不一般的,绝对是谣言误传。放着太子妃这么漂亮的妻子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男人,除非是疯了,傻了。” “就是,就是!” 顾君惜的一吻,只想安抚沐凌夜情绪,没想到误打误撞,反倒帮沐凌夜澄清了那些跟冷玄绝暧昧的谣言。 冷玄绝没有逼得沐凌夜当街跟他动手,反而看到沐凌夜跟顾君惜在他面前秀了一场恩爱。尤其听到那些议论声,他气得目光一凝,险些忍不住动手。 还好身后侍从走近,小声劝慰了几句,他才忍下脾气。 沐凌轩也同样如此,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顾君惜与沐凌夜才不管沐凌轩跟冷玄绝是什么想法,他们此时沉溺在两个人的世界当中,只能看得到彼此。 一吻结束,顾君惜唇瓣樱红,口脂尽去。 她顺势握紧沐凌夜的手,生怕沐凌夜情绪再次被冷玄绝牵动的祈求。 “阿凌,我们先回太子府好不好?” 沐凌夜从顾君惜脸上,看到她对自己的深深担忧,心中浮现出愧疚。娶顾君惜回来,是想要保护顾君惜,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而不是让她为自己提心吊胆。 沐凌夜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顾君惜眼尾,声音是刚吻过,欲望被唤醒过的磁性沙哑。 他轻轻点头,如同捧着珍世之宝:“好,我们现在就回府!” 得到沐凌夜的承诺,顾君惜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主动将沐凌夜牵进马车。 马车帘子落下,隔绝外面的视线。 沐凌轩这时才回过神来,在马车外不放过地喊道:“皇兄这是何意?真的打算就这样将贵宾扔在城外吗?这样做就不怕失了我大盛威仪?” 马车窗帘被撩起,顾君惜将脑袋伸了出来:“轩王殿下,你不是要向本宫赔罪?赔罪免了,但可以礼尚往来。本宫跟殿下,帮你送走了凤舞公主,你就帮我们先接待燕国大皇子!” “阿惜……”顾君惜话落,马车内便再次传来沐凌夜饱含欲望的声音。 接着,沐凌轩就看到顾君惜像是强制被马车内的人给拖拽回去。 马车窗帘也随之落下,隔绝视线的同时,还让人忍不住无限遐想。 沐凌轩脑中不由浮现出,沐凌夜双手揽住顾君惜柔软腰肢的一幕。 沐凌轩不由咬住嘴唇,嘴里尝到一丝铁锈的味道。 里面的女人,是属于他的,现在当着他的面,不但与其他男人接吻,现在还缩在其他男人怀里,接下来甚至有可能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再也无法忍受如此屈辱,沐凌轩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撩开马车帘子,却见玄翼有眼色的早已经驱动马车往前走去,让沐凌轩扑了个空。 玄翼站在马车前面,门神一般守住马车帘子,高声说道。 “多谢轩王殿下信守承诺,礼尚往来接待燕国大皇子。我们家殿下跟太子妃有事离开,轩王殿下不必客气相送!” 谁要相送了,沐凌轩扑了个空,眼见马车远去,更是被玄翼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轩王殿下!”燕国使臣上前见礼。 道路两旁都是百姓,这么多人看着,沐凌轩不能在沐凌夜离开后再什么也不管的跟着离开。 有玄翼大声放话在前,这样只会显得他办事不尽责,斤斤计较。 如此一来,他本就有损的名声,怕更会雪上加霜。 沐凌轩默默吞下这亏,看了眼袖子里,无法派上用场的药。 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冷玄绝骑在马上,用看废物的眼神睨着沐凌轩:“轩王殿下,若是本皇子没有弄错的话,这顾君惜原本是你的未婚妻。被人夺走未婚妻,头顶冒绿,还能这般淡定,本皇子对你真是佩服!” 沐凌轩不服地回怼:“彼此彼此,听说大皇子对本王皇兄觊觎已久,却始终没能得手。看来大皇子手段也仅此而已。” 沐凌轩跟冷玄绝视线相对,寒光四溅,过后沐凌轩率先退让:“其实算起来,本王跟大皇子也算是处境相同,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说不定我们都可以得偿所愿!” 得尝所愿! 冷玄绝目光追随马车离去的方向,脑中浮现出沐凌夜强制霸道亲吻顾君惜过后,那红润异常的薄唇。 他情不自禁喉结滚动了下,咽下一口水。 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冷玄绝收回目光,唇边绽放一个妖异笑容。 “轩王殿下所说也不无道理,轩王殿下不是要接待本皇子?还不进城,在等什么?” 冷玄绝这话便是同意结盟,两人之间算是有了初步默契。 沐凌轩唇边也绽放出笑容,翻身上马,率先引着燕国使臣团往城里去。 千日防贼难,他相信只要有心想给顾君惜下药,总能找到机会。 现在有了冷玄绝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那药瓶里的药,他粗略看了一下,不止一粒,或许他也能匀一粒给冷玄绝。 只要沐凌夜服下那药,从此听令顺从冷玄绝,他不但能从沐凌夜身边夺回顾君惜,还能让冷玄绝将沐凌夜带去燕国。 一举两得,对他百利无一害。 沐凌夜跟顾君惜完全不知道,沐凌轩已经重新改了算计他们的方式,与外人结盟,毫无底线。 马车一路前往,马车内的景象,跟沐凌轩臆想不谋而合。 亲吻间,顾君惜衣衫早已半褪。 如此火热一幕,沐凌夜的脑中闪过几幅更加暧昧露骨的画面。 月光下,河水旁,男人女人坦诚相待。 女人坐在男人身上…… 沐凌夜落在顾君惜腰间的手蓦地一停,沉溺幽深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明。 那些失去的记忆回归。 原来……他真是与顾君惜那晚春风一度的男人。 第397章 他不许,她偏要 虽然他与顾君惜之间的误会已经说开,但因为记忆的残失,沐凌夜一直觉得遗憾。 此时突然回归的记忆弥补了这份遗憾,让他觉得上天似乎已经开始善待他。 沐凌夜走神片刻,立即重新投入,亲吻顾君惜的动作霸道用力,像是要将顾君惜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许久也没有人下来。 玄翼比玄影有眼色,这种时候自己没有打扰,也不许他人打扰,如同门神一般坚守在马车下面。 慕容渊接到消息,得知城门外发生的事情,担心沐凌夜特意出府迎接。 迎面看到玄翼,正要说话,玄翼表情严肃地冲他摇了摇头,眼神瞟向马车。 里面动作过大,马车摇晃。 慕容渊虽然没有成亲,却是花楼楚馆里的常客,见识不少,瞬间就明白马车里正在什么。 他原本提着的心彻底落下,嘴角勾起笑容。 倒是他忘记了,顾君惜就是沐凌夜情绪的机关,只要有顾君惜在,沐凌夜的情绪就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人牵动。 慕容渊面部表情变得轻松,走过去与玄翼并排而站,一同为沐凌夜跟顾君惜的感情护法。 “呜……” 马车内传来一声娇呜。 慕容渊往后瞥了一眼,轻轻摇动手中折扇,用肩膀撞了下玄翼肩膀:“照这情形,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太子府就要添一位小主子了。” 玄翼表示认可,但他有自己原则,就是绝不与人议论主子是非。 玄翼表情严肃警告:“慕容大人,请慎言,在下什么也不知道。” 假模假样!慕容渊撇了撇嘴。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分明是玄翼先暗示他,沐凌夜与顾君惜在马车内做羞羞的事情。 慕容渊想到京城中满是沐凌夜与冷玄绝的那些谣言,当下又有了主意,吩咐人将沐凌夜与顾君惜在马车亲密之事散布出去。 在马车内亲密影响是不好,但也好过与男人有暧昧关系。 用绯闻来遮掩绯闻,这是最速度有效的方法。 何况顾君惜与沐凌夜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粟俪被宁含霜派来给顾君惜送点心,看到的就是玄翼跟慕容渊并排站在马车下的画面。 给顾君惜送点心,随便派个下人来也行,宁含霜特意让粟俪来,也是想要促进顾君惜与粟俪之间的姐妹之情。 粟俪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安静,看起来也乖巧懂事,但还是跟以前一样,与顾君惜以及宁含霜之间礼貌有余,而亲昵不足。 慕容渊站在马车面前,原本形态自若,白衣白扇,翩翩公子如玉,但在看到粟俪的瞬间,立即变得不自在起来。 他想要离开。 粟俪动作更快,翻身下马,长腿一迈插进慕容渊与玄翼中间,视线落在马车之上。 “都不在进府,在这里当门神呢,马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你们这么守着!” 粟俪说着,手往马车帘子伸去。 眼见粟俪的手马上要碰到门帘时,被慕容渊及时拉住:“二小姐,马车里面的确有见不得人的事,不适合你观看!” 粟俪挑眉,目光随之落在慕容渊绯红的脸上。 心中反骨发作,慕容渊越不许,她偏就要,而且好奇心越加强烈。 “是吗,慕容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看了,先进府。”粟俪转身往府里走。 慕容渊见状松了口气,给了玄翼一个眼神,跟在粟俪身后。 没想到粟俪却是虚晃一招,才往前走了两步就突然再次折回,手速比方才更快地直接往马车帘子撩去。 “快……松开!” 马车外发生的事情,马车里面的人都听到了。 顾君惜红着脸用力推动身上的人,想要将沐凌夜从身上推开。 沐凌夜跟顾君惜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该做的事都做了。 顾君惜此时唇瓣微肿,双眼水汪汪,衣衫不整,一看就像是被雨水打过的娇花。 其实就这样走下马车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沐凌夜就是不想,也不允许这样的顾君惜被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看到。 “别担心,有我在。”沐凌夜知道顾君惜在担心什么,他唇瓣上移,咬住那小巧粉红的耳垂,轻声安抚。 就在一只手从外碰到马车帘子时,沐凌夜大手一挥,扯过一侧放在马车的披风,一卷将顾君惜从头到尾包裹住。 然后横抱起顾君惜,下了马车。正好,马车外的粟俪再次被慕容渊拉开。 粟俪看到的是顾君惜露在外面,无处安放的眼睛。 再对上沐凌夜被打扰好事冰冷的眼神,粟俪就算再迟钝,也明白慕容渊口中那她不适合观看的事,是何事了。 玩得这么花。 粟俪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手指卷玩着青丝,饶有兴趣地目送沐凌夜抱着顾君惜进了府门。 随后,她回过头,从头到尾将慕容渊扫视了一遍,出声评价:“男人果然没有好人!” “这话是何意?”慕容渊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学着粟俪的动作将自己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没发现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 粟俪轻笑一声:“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骨子里都刻着一个字——色!他沐凌夜不是一向对外清冷如玉,现在连府都不回,就在马车上行亲密之事。也不怕言官弹劾!” 粟俪所说不无道理,慕容渊张了张口都没有找到话来反驳,何况慕容渊发现能言善道的自己在粟俪面前,每次都会变得无比嘴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慕容渊干笑两声掩饰。 “真笨!”粟俪嫌弃地瞥了慕容渊一眼,转身从马背上将给顾君惜带来的点心塞进慕容渊怀里:“帮我转交给顾君惜,我先回府了。” 说完,粟俪翻身上马,干净利落地骑马离开。 粟俪人不见了,慕容渊还拿着点心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粟俪远去的方向。 玄翼观察到慕容渊的心思在粟俪身上,开口建议。 “慕容公子,你若是喜欢二小姐完全可以上门提亲。这样一来,太子妃姐妹俩都入了我们太子府,也算是亲上加亲,也免得其他人再打二小姐的主意。” 身为宁远侯二小姐,即便上次相亲宴弄砸了,也有京中无数世家公子前仆后续想要娶粟俪为妻。 但当中真心的没有几人,全都是冲着宁远侯府,以及太子府来的。 慕容渊闻言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打了个寒战,立即收回目光否认。 “别瞎说,让有心人听到,会有损二小姐清誉。我只是单纯觉得二小姐像一位故人。不过,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感觉出了错。” 那种感觉粟俪是故人的感觉从遇上粟俪起,就时常出现,等他想要进一步确认深究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会消失。 何况那段记忆,也是他否认,不想再提及的。 粟俪,你会是她是吗? 需要相认吗? 慕容渊敛下眉眼,心中一直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 太子府内,沐凌夜已经抱着顾君惜入了顾君惜的院子,一路走来,府中下人无不侧目。 尤其是嬉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惊讶过后,欣喜很快涌上心头。 她欢喜地在院中来回走动,防止其他人不规矩,进入房间打扰顾君惜与沐凌夜的好事。 嬉儿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菩萨保佑,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成亲这么久,可算终于要圆房了!” 第398章 彼此纠缠,爱意倾诉 “可以吗?”沐凌夜将顾君惜放在床上,手指勾扯着顾君惜的衣襟,眼神暧昧如丝。 顾君惜脸颊通红,怕被烫伤似的不敢跟沐凌夜视线相对,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再拒绝难免太过矫情。 虽然觉得难为情,顾君惜还是勇敢地点了下头回应:“嗯!” 一声嗯如同天籁,更如同救赎。 沐凌夜呼吸一重,那勾牵着顾君惜衣襟一用力,裹在顾君惜身上的衣服瞬间滑落,如玉的皮肤暴露在眼前。 他们重复着,那晚月光下所有的动作跟行为,等到欲望到达顶峰时,沐凌夜更是与顾君惜交换位置。 双手一提,将顾君惜抱坐在他的身上。 直到这一刻,顾君惜才察觉到,沐凌夜那些失去的记忆似乎已经回归。 “阿凌……你都记起来了!”顾君惜坐在沐凌夜身上,双手捧着沐凌夜的脸。 “嗯……都记起来了。阿惜,我真的好喜欢你!”沐凌夜的眼瞳中清楚映出顾君惜的模样,他如同发誓一般,向顾君惜表白自己的心意。 清楚感受到沐凌夜的爱意,再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只能猜测,顾君惜的心一瞬间被填满,胀胀的。 其实她很好奇,沐凌夜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自己,她刚想要开口问,就在沐凌夜眼里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她脸颊再次爆红,沐凌夜也顺势再次夺走她的呼吸。 抵死纠缠,是情绪的释放,更是爱意的倾诉。 这一天,太子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妃跟太子殿下圆房了。 这个消息不但在府内传开,更是在府外传开,当然这全都是拜慕容渊所赐。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沐凌夜跟顾君惜如何恩爱,倒是将冷玄绝今日到达京城的消息压了下去,连带凤舞离开大盛,凤阳即将嫁给沐凌彻都没有人再提起。 夜晚,驿馆。 房间里没有外人,沐凌轩跟冷玄绝面对面相坐。 消息流通,他们早已经得知顾君惜与沐凌夜圆房的消息。 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好。 冷玄绝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体往后倾斜,懒懒坐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斜睨向沐凌轩。 “本皇子不喜欢转拐抹角,轩王殿下能说出得偿所愿这般的话,怕是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沐凌轩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酒杯,蓦然收紧,目光一凛,下定决心一口饮尽杯中酒,将酒杯重重放回在桌子上。 这才从袖子当中,将那瓶碾转到手,藏了许久的药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大皇子在燕国可曾听说过有一种药,能够控制人的情绪跟想法!” 那药瓶放在桌子上,冷玄绝原本不感兴趣,随着沐凌轩的话落,他终于目光一亮。 冷玄绝踩放在椅子上的脚放下,坐直身体,将药瓶拿过来,打开瓶盖轻轻嗅了嗅。 “你的意思是说,这药瓶里的药给人服用后,能控制那人的情绪跟想法?” “如此有趣的药,本皇子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倒是听说,这世上有一种蛊,种下后,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药,你可试过了?” 冷玄绝越说越兴奋,最后挑眉看向沐凌轩。 蛊! 那是神秘而邪门的东西,也是明令禁止碰触的东西。 沐凌轩心头猛地一跳,但一对上冷玄绝的眼神,他就不愿意认输。 拉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何况冷玄绝身为男人,为了得到沐凌夜都能做到这一步。他为了顾君惜为何就不能打碰底线。 如此一想,沐凌轩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下来,他睁着眼睛说谎。 “当然有试过,这药本王分你一份。至于怎么用,本王相信大皇子自会有办法,就算到时候没有办法,本王也可以配合帮忙。” “可以!”冷玄绝同意,拿走沐凌轩匀给他的药重新装进了一个新的瓶子当中。 因为跟冷玄绝约定了结盟,困难分担一半,沐凌轩的心情看上去好了许多,不过也一直等到半夜才回到轩王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孩子,离开时在房间门口遇上顾君堂。 也不能说是遇上,因为顾君堂就是故意在这里等的冷玄绝。 两人四目相对,沐凌轩率先移开目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沐凌轩对顾君堂这些日子都是能忍则忍。 何况现在无权无势的顾君堂即便得以解除禁足,也翻不出浪花。 沐凌轩打算直径从顾君堂身边穿过离开,两人擦肩而过时,顾君堂开口:“听说,顾君惜跟沐凌夜今日终于圆房了,你很难过?” 沐凌轩脚步一停,平静的面庞有了怒色,他侧过身一把掐住顾君堂下颔:“又挑衅本王,是不是这段日子本王对你太好了?别忘记,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已经威胁不到本王!” 顾君堂抬眼跟沐凌轩对视,她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跟疯狂,相反带了一丝讨好。 “轩王殿下,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要威胁你。也没有任何想要挑衅你的意思。我只是省悟了,想要以后好好过日子。” “说到底,你跟姐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我想要弥补,我就想问问,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她毁了…… 毁容、瘸腿、相依为伴的娘也死了,顾元柏也因为得知她不是亲生,抛弃了她。 所有人都负了她,她已经没有未来。 可明明,她是穿越者,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既然她的气运被夺,那她就要让所有人陪葬。 只是,被困在轩王府,不走出去,她如何才能让这些人得到惩罚。 示弱、讨好,正是她最拿手的手段。 顾君堂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立即积蓄起泪水,泪水落下,沐凌轩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他捏住顾君堂下颔的手不由松了松。 亲手对顾君惜下药,其实他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如果能借顾君堂的手,那再好不过。 毕竟这都是顾君堂欠他的,这锅理应由顾君堂来背。 “你真的知道错了,想要弥补?”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今日所求有戏。 顾君堂灰暗的眼神变亮,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她不闪躲的一直跟沐凌轩对视。 “嗯,我想要为我们的孩子积德,我不想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后,怪怨自己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母亲。” 孩子是沐凌轩的软肋,一提到孩子沐凌轩再也没有犹豫,他彻底松开顾君堂,顺势将顾君堂往旁边一推。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过几日宫中就会为接待几国来使举办宴会,本王会带你一起出席,到时候要怎么做,本王再具体吩咐你。” “是!”顾君堂低眉顺眼地答应。 这边沐凌轩在为怎么给顾君惜下药做准备,那边冷玄绝也没有闲着。 等沐凌轩离开后,他独自把玩了一会药瓶,就起身离开了驿馆。 月光洒下,将偏僻的小树林照亮,冷玄绝站在大树下,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男人才出现。 第399章 当年灭门的真相 “顾大人!真是要本皇子好等啊。” 冷玄绝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眸光扫向来人。 来人在冷玄绝面前站定,没有取下斗篷,依旧看不清楚他模样。 他疏离开口:“大皇子,我与你们燕国的交易早已经结束!” “结束?”冷玄绝尾音上扬:“听说顾大人最近在大盛日子并不好过,被自己的女儿跟女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没有记错,当年顾大人正是不想被女人压一头,才选择跟我们燕国合作,十几年过去,顾大人反而没了气性跟抱负,这实在不应该啊!” 面对嘲讽,来人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他平静地叹了口气,顺着冷玄绝的话往下说:“大皇子也说是十几年前,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这气性跟抱负自然也就没有了。” “是吗?”冷玄绝冷笑一声,明显不相信。 他广袖一甩:“没关系,本皇子这次来大盛要待上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合作要不要继续,顾大人可以仔细再好好想想。等顾大人想好之后,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皇子!” “多谢大皇子体恤!”来人朝冷玄绝行了礼,倒退着走出几步,才转身离开。 冷玄绝目送来人离开的背影,像是操作棋子的棋手。 他把玩着自己掌心,野心勃勃,低声呢喃:“顾元柏,这交易可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沐凌夜、大盛,本皇子都要!” 顾元柏从僻偏河边离开后,直接回了顾府。 昔日繁华鼎盛的顾府自从顾元柏一再被贬官,府中又闹出小妾偷人,顾君堂乃是奸生女之后,越发没落。 那些往日跟顾元柏走得近的官员,也纷纷跟顾元柏撇清了关系。 现在的顾府根本没有客再上门,就算是往日相熟的人家,为了不再跟顾府沾连,哪怕需要从顾府门前经过,也会选择走远路绕道而行。 顾元柏每日待在自己书房,轻易不出门,全府上下现在全靠顾黎川在支撑。 顾黎川现在每日都在后悔,可是再后悔日子还需要过下去。 府里这么多人,不能没有女主人。 顾黎川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找媒婆帮忙相看,不过他这个状元郎早已经不是昔日受人追捧的状元郎。 一听说是给顾府大公子做媒,连相看都不愿意。 顾黎川一再降低标准,媒婆才为顾黎川找了位二嫁的寡妇。 新妇已经进门,虽然得不到顾元柏的认可。但这个满府都是男人的家,总算也有了一丝人气。 顾元柏半夜离府,就是新妇发现的。 此时新妇正陪在顾黎川身边,站在府门前等待顾元柏归来。 新妇姓王名叫王楠君,容貌普通,出身商户。 第一任夫君嫁过去不足半年就死于病榻,随后被婆家以克夫的为由赶回了娘家,如果不是这个情况,她也不可能嫁给顾黎川。 “夫君,等爹回府,你好好劝劝他。现在我们家真的再也经不起风霜,平平淡淡将日子过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王楠君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披风给顾黎川披上,满面忧愁地劝道。 她嫁进顾府不久,可也听说过关于顾元柏的那些离谱传说。 明明就是靠女人发家的凤凰男,偏要过河拆桥拼死拼活证明自己。 现在倒是跟婆婆分割了,也没有证明到自己,反而让自己一再跌入泥潭。 顾黎川拢了拢披风,冷淡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夜里露重,你先回去。我等父亲回来,就回房。” 王楠君没有动,不是因为要黏着顾黎川,而是根本不相信顾黎川能奈何得了顾元柏。 若是顾黎川真能奈何得了顾元柏,顾家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一位二嫁的寡妇,若是没有心机魄力,怕是早就被吞得一点渣子也不剩。 她摇了摇头:“夫君,我还是跟你一起!” 顾黎川不认同一位妇人这般强势,但想到这个家还需要王楠君操持,就把快要说出来话又吞了回去。 府门被叩响,一扇大门被推开一条缝,已经脱去黑色斗篷的顾元柏从府门外走进来。 他一进门就对上顾黎川夫妻俩,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不睡?” “父亲,您这是去哪里了?”顾黎川往前行了两步。 顾元柏眉头皱得越发紧:“你是在质问我?” “不是……儿子只是在关心父亲!”顾黎川还是不敢跟顾元柏当面撕破脸,始终留有一丝余地,对这个父亲的敬畏,这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我不需要你关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即可。”顾元柏瞥了顾黎川一眼,越过顾黎川往自己院子里走,从头到尾没有给过王楠君一个眼神。 他从没有认可过王楠君,顾黎川娶王楠君进门,顾元柏没有觉得顾黎川是在为家族牺牲,反而认为顾黎川没有出息,自甘堕落到连寡妇都不嫌弃。 顾元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今晚出门去了哪里,那今晚的堵门就没有任何意义。 燕国使臣才进京,顾元柏就连夜出门,只要不傻,对政事有些敏感的,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眼看顾黎川不顶事,根本无法做顾元柏半分嘴,王楠君朝着走一步叫住顾元柏。 “父亲,您不愿意说出自己今晚去了何处没有关系,只是希望您做事前,能多为顾府的子孙后代想一想,顾府现在已经成为过街老鼠,再也受不起任何摧残。” “闭嘴,你在教我做事?”顾元柏厉呵,转而看向顾黎川:“顾黎川,这就是你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好媳妇?你的媳妇就是这么孝顺你父亲的?你都不管,是死了吗?” 说着,便扬手要打王楠君。 自古就没有公爹教训儿媳妇的道理。 顾元柏这样,除了不认可王楠君,也是被气狠了。 王楠君还是害怕顾元柏的,巴掌打来的瞬间,她往后躲了躲,求救的眼神跟着也朝顾黎川瞟了过去。 顾黎川下意识回避,等巴掌真正落在王楠君脸上后,他的脑中才浮现起顾君惜当初被顾元柏殴打的画面。 当初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任由顾君惜被殴打,才导致顾君惜与他越来越离心,相同的错误,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顾黎川逃避目光重新看了回来,他伸手一拉,将王楠君拉到了身后,正面对上顾元柏,抓住顾元柏的手腕用力一甩。 “父亲你够了,楠君是我的妻子,就算要教训也该由我来教训。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家彻底散了,就收敛些,不要一直把人当傻子。” “母亲就要跟秦将军成亲了,如果不是你,母亲跟妹妹也会跟这个家脱离关系。你是时候该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你说什么,宁含霜那水性杨花的女人,要嫁给秦樾了?这么多年,她果然没有忘记秦樾。”顾元柏似乎抓错了重点,顾黎川说了这么多,他只听到宁含霜要嫁人了。 他听到后没有悔意,有的只是夫君遭遇背叛后的愤怒。 第400章 宁含霜要成亲了 宁含霜即将成亲这件事,顾黎川原本想要瞒着顾元柏,没想到会一时失言说了出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 清楚看到顾元柏脸上的愤怒,顾黎川舒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劝道。 “父亲,认命。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平庸也是一种能力!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顾元柏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说他不行。 顾黎川让他承认平庸,就是触到他的逆鳞。 愤怒的情绪叠加,顾元柏额头上青筋冒出,一巴掌甩向顾黎川。 “放肆,你自己没有出息,不代表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如果我当初像这般窝囊,哪里会有现在这份家业!”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若是觉得我会拖累你,大可以也效仿顾君惜,跟我脱离关系。” 顾元柏说完黑沉着脸,气压极低地离开。 这是至此,顾元柏第一次对顾黎川发脾气动手。 以前他对顾黎川都是哄着,一副慈父的模样。 顾黎川听着顾元柏远去的脚步,望着空旷的庭院,感受着脸上未曾褪去的疼痛,心中酸涩。 其实在顾空皓、顾寒星挨个出事,失去价值,顾元柏对他们冷眼相待时,他就应该醒悟,当他失去价值一天,也会落到相同下场。 现在看来,果然也如此。 在顾元柏心中,怕是从来没有父子之情,只有利用,好用。 只是这个事实,他明白得太晚。 “大哥,疼吗?” 轮子被推动,跟地面磨擦的声音响起,顾空皓推着顾寒星出现。 顾空皓这个曾经脑袋最空,最冲动的人,此时一双眼睛反而最明亮清醒。 他能问出这话,可见方才顾黎川与顾元柏的对话,他全程都听到了。 顾黎川没有被打,被撞破的难堪,只有苦笑。 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怪不得任何人。 只能怪自己,自以为聪明。 其实一开始顾空皓就有提醒过他,是他叫不醒。 “当然疼,你疼吗?” 顾黎川这句反问,不是问顾空皓皮肉上的疼,而是心理上的疼。 话不用摊开揉碎说,三兄弟心里都有数。 要说错,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信顾元柏挑拨,觉得母亲不爱他们。 顾寒星坐在轮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了叩。这个只会动用武力的武夫,读了些兵书后,反而看起来最聪明。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三兄弟一定要联合起来,将他看住了。一定不能让他再做任何损害顾家,损害妹妹跟母亲的事。” “嗯!”顾空皓跟顾黎川认同的点头。 “明日就是母亲成亲的日子,你们要去吗?”达成默契,决定看好顾元柏后,顾寒星又说起另一件事情。 顾黎川脸部线条绷。 顾空皓垂下头。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看着自己母亲另嫁他人。 但走到这一步,宁含霜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顾家三兄弟都没有权力再发表意见。 沉默中,还是顾空皓先开了口:“母亲又没有请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去了也只会给母亲添堵。我们那般气人母亲应该不会想看到我们。” 对顾空皓所说的话,顾寒星与顾黎川都表示赞同。 顾黎川:“人可以不去,但礼还是应该送的。之前我们不能成为母亲的靠山,但起码现在要让秦 樾知道,母亲身后不是无人可依。他若是对母亲不好,我们兄弟三人不会放过他。” “大哥说得对。”顾空皓觉得顾黎川这话说得有道理,立即表示赞同。 顾寒星也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为难:“只是我的银子有限。怕是送不出一份像样的礼物。” 说到这,顾空皓神情同样萎靡下去。顾黎川也沉默了。 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两的顾府,现在府中公子穷得连一份礼物都拿不出来。 “要不我们凑一凑。”顾黎川叹了口气。 “就算凑,我也拿不出多少银子。你们知道的,我还欠着惜惜许多银子,她虽然不找我要了,可我不能不给。”顾空皓愧疚的说道。 当初顾君惜还没有跟顾家断绝关系时,顾空皓总是想尽办法赖帐,不还顾君惜银子。 现在顾君惜离开顾府,顾空皓反而追着还银子。 不管顾君惜记不记得,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一发月例,他就让人将银子给顾君惜送过去。 王楠君站在旁边,听着顾氏三兄弟的忏悔心中觉得可笑。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当初造成的伤害,不可能消失。 不过,她到底已经嫁入顾家,不管宁含霜会不会原谅顾氏三兄弟,与宁含霜缓和关系都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 “夫君、二弟、三弟,我这还有些银子,若是不嫌弃,可以从我这拿银子给母亲置办一份礼物。若是时间来不及,也可以去我库房中选一件。” 王楠君出身商贾人家,无权有钱,虽是二嫁,嫁妆却也丰厚。 顾氏三兄弟闻言眼睛俱是一亮,可想到顾元柏当初也是靠宁含霜发家,那炽热的眼神就慢慢淡了下去。 顾黎川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走顾元柏老路。 顾黎川温柔执住王楠君手,对王楠君多了几分真心的疼爱,愧疚地盯着王楠君脸颊的红色巴掌印。 “楠君,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家中就算再困难,也没有动自己妻子嫁妆的道理,何况我们顾家也还没走到吃不上饭地步。” 说着,他分别看向顾空皓跟顾寒星:“寒星、空皓,你们凑一凑,能凑多少是多少,不够的由我再来想办法。” “好。”顾寒星、顾空皓答应。 这是他们三兄弟,在陆续出事后,难得第一次这般团结。 翌日,一早。 顾黎川拿上顾寒星、顾空皓凑来的银子,以及自己珍藏的大师画作出了门。 他先典当了画作,然后再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正打算交给管家,让管家宁远侯府,就见往日都待在书房中的顾元柏穿着一新,正准备出门。 昨晚两人之间起了争执,被顾元柏打了一巴掌,顾黎川心中肯定有想法,也知道他与顾元柏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他既然没有打算如顾元柏所说,跟顾家断绝关系,那就要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更不能无视顾元柏。 顾黎川朝顾元柏走了过去:“父亲,您这是打算出门,儿子可否陪您一起!” “你这礼物是送给宁含霜的,带上,跟我一起去宁远侯府!”顾元柏扫了眼管家手里,用红布盖着的礼物。 顾黎川站着没有动作。 顾元柏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勾起嘲讽。 “怎么?你怕我去闹事?我还没有那么下贱,为一个弃妇要死要活,跟人大打出手。我就是亲眼去看看,宁含霜一个和离过的弃妇,秦樾究竟会不会重视。” “恐怕那秦樾连迎亲的队伍都不会准备,好歹夫妻一场,我就是过去给她撑撑场面。” 第401章 想要这天下多出一个我跟你 顾黎川交叠握在一起的手握紧,他实在不想答应顾元柏的要求,可他若不跟过去看着,也不放心。 谁知道顾元柏会不会闹事,给宁含霜添更多的堵。 犹豫再三,顾黎川答应下来,与顾元柏带上礼物一同出门。 顾空皓、顾寒星一听顾元柏要去宁远侯府,也不放心地一同追了出来。 顾元柏看着自己整齐出现的三个儿子,微微皱了皱眉。 心中明白,他的三个好大儿都是不放心自己呢。 果然有奶就是娘,以前他风光的时候,这三个儿子对他无不贴心。他现在一落魄三个儿子都全都站在了宁含霜那边。 习惯推卸责任的人,是不可能承认自己错误的,顾元柏就是如此。 他自以为看透一切,冷笑一声:“你喜欢跟,就跟。三个儿子一同送嫁,你们母亲怕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光荣了!” 话里的嘲讽意味极浓,顾空皓不服地撇了撇嘴,懒得跟顾元柏计较。 宁含霜要成亲,顾君惜心中既有为宁含霜感到高兴,又有失落跟不舍。 宁含霜嫁人之后,就不再只是她与粟俪的母亲,还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这个身份必然会分走宁含霜一部分精力。 好不容易盼着宁含霜走出抑郁的泥潭,全身心地把关爱放在她与粟俪身上。 从太子府出发去往宁远侯府的路上,顾君惜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 她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两滴泪水,衣服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落,修长白皙的脖子上红色吻痕显露出来。 沐凌夜目光不经意落在那红色吻痕上面,回想起昨晚两人亲密时,他疯狂落在她身上的吻,有些自责。 是他太不知轻重。 他一点也不愿意将顾君惜身上印记曝露出来,给他人观赏。 沐凌夜揽住顾君惜,让顾君惜靠在他的怀里,占有欲地将顾君惜衣领往上提了提,侧头亲了亲顾惜额头:“阿惜,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母亲就算是嫁给了秦将军,她也永远是你的母亲!” “嗯,我知道。”顾君惜舒了口气,脑袋无意识在沐凌夜怀里蹭了蹭,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举动,却挑起了沐凌夜的火。 沐凌夜眸色一沉,喉结动了动。 一个男人一旦尝过情欲的滋味就会上瘾,尤其外表看起来越清冷禁欲,瘾越大。 沐凌夜想了,但害怕一下释放太多,吓着顾君惜。 何况马上就要到宁远侯府,沐凌夜也不想顾君惜脸颊通红,柔成一团水的模样再被人看到。 沐凌夜克制地在顾君惜发顶再落上一吻,轻轻抚摸着顾君惜的头发:“阿惜,你再睡下,等到了我再叫你。” “不睡了,我要尽快调整好精神,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母亲。”顾君惜摇了摇头,抹了把脸,从沐凌夜怀中抬起头来。 沐凌夜给顾君惜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痴痴盯着顾君惜姣好面容,温情说道:“阿惜,尽早给我生个孩子。我希望最好能生个男孩,这样他就能跟我一起保护你了。” 顾君惜不赞同看着沐凌夜,反将沐凌夜的手放在掌心。 “不,阿凌,夫妻之间是相互的。不需要一方刻意保护另一方,我们应该是互相保护。我觉得最好是生一儿一女,女儿长得像我,儿子长得像你,这天下,就又多了一个我跟你!” 天下又多了一个我跟你,这是传承,也是美好的愿望。 这个愿望沐凌夜从没敢想过。 可是有朝一日他亲耳听到,从自己最爱的人嘴里说出来了。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夫妻之间是相互的。 其实他从没有想过,有人会保护他。 过往次次被抛弃伤害的经验一直提醒他,让他不敢相信顾君惜能说到做到。 可只要顾君惜说过,哪怕最后没有做到,他也不会怪她。 如此想着,沐凌夜心中暖洋洋的。 他俯身在顾君惜蔷薇般的红唇上落下一吻:“好,我都听你的!” 马车在顾君惜与沐凌夜的温情当中一直往前,还没有到达宁远侯府,就已经听到喜庆的喧闹声。 大府的门匾以及门口的石子上,也挂满了红色绸缎,满满都是喜庆的味道。 顾君惜跟沐凌夜下了马车,府门前早已经有府中管事在门口等着,随时准备迎接宾客。 除此之外,粟俪跟左承风都在。 粟俪是宁含霜的女儿,大喜之日站在府门迎客符合规矩,左承风身为宁含霜的干儿子,与粟俪一同迎客,同样符合规矩,更是给宁含霜撑腰壮门面。 左承风看到顾君惜尴尬地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先粟俪一步,上前跟顾君惜打招呼:“惜惜,你回来了。” 意图给顾君惜下药被拆穿后,左承风没有遭到宁含霜与顾君惜的责骂怪罪,宁含霜反而开解向他道歉,让左承风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尤其回到左相府后,又遭到左相跟左相夫人男女混合双打,他才蓦然惊觉自己差一点走了不归路。 给顾君惜下药,若是成功,顾君惜因为药物的原因转而爱上他,可他又怎么保证药物真的控制顾君惜一辈子。 等药失效,顾君惜清醒过来,很可能会恨他一辈子,沐凌夜也会视他为仇敌,跟宁远侯府的关系也会到此为止。 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庆幸那日喝醉能遇上沐清芙,将药弄丢,说出了真相,让他有机会及时回头。 一说想到沐清芙,左承风就感觉嘴唇发麻,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白了沐凌夜一眼。 姓沐的就没有一个好人,而且格外克他。 沐凌夜早习惯左承风时刻对他甩脸色,只要顾君惜属于他,左承风爱怎么翻白眼就怎么翻白眼。 沐凌夜清凌凌的目光移开,更加握紧顾君惜的手:“阿惜,我们先进去!” “嗯。”顾君惜点头。 就在他们拾步走上台阶,快要进府门时,左承风眉头皱起,疑惑的声音响起:“他们怎么来了?” 顾君惜跟沐凌夜回头,就见顾元柏从马车上下来,身后分别跟着顾黎川、顾空皓,以及被顾空皓推着的顾寒星,那气势十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元柏是携三子来抢亲的。 果然,街道两侧,早就等着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的欢愉声:“哇,顾氏四父子来了,他是终于意识到错误,舍不得宁远侯另嫁他人,特意来抢亲的吗?” 第402章 儿子是不是永远只会共情父亲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刺激了,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你们觉得,宁远侯最后会不会跟着顾元柏走?” “我觉得会,顾元柏再怎么劣迹斑斑,也跟宁远侯生了五个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其他男人再好,肯定也没有原配好。” “凭什么浪子回头,就一定要原谅。顾元柏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即便是和离过的女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凭什么就要再选择这烂、渣的前夫君。” 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中,也有人主动选择站在顾元柏那边,替顾元柏说话。在这些普遍男人帮男人的声音当中,一个女声响起,接着有更多帮宁含霜说话的女声响起。 是宁含霜的和离,让那些同处在黑暗中的女人看到了希望。 也是宁含霜第一个女侯爷,顾君惜第一个女世子,让那些打心里觉得女人不如男人的女子们看到希望。 原来女人同样不弱于男人,也可以掌权。 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即便这些瞩目当中,有不怀好意者,顾元柏也感觉到了一丝爽快。 被人瞩目总比默默无闻强。 他一直都厌弃像影子一样,被忽视。 顾元柏往前走几步,目光看向街道两侧人群,双臂张开,大方澄清。 “各位别误会,我今日上门,根本没有任何要抢亲的意思,就是单纯上门祝贺宁远侯。毕竟夫妻一场,能看着她出嫁,也算全了我们一场夫妻之情。” 顾元柏特意收拾过,露出他最擅长彬彬有礼,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还跟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右相大人相差无二。 他这副面容一时间得到路人们的好感,都觉得顾元柏虽然卑劣,识人不清,但还算大度,拿得起放得下。 “顾老贼,这是又在搞什么鬼!”左承风被顾元柏这操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君惜也同样没看明白,顾元柏这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她绝不相信,顾元柏上门是真的想为了祝福宁含霜。 顾君惜的目光朝顾氏三兄弟看去,顾氏三兄弟都不敢跟顾君惜对视地垂下头,顾空皓甚至上前拉了拉顾元柏:“父亲,既是祝福,礼物送到就是了。我们还是回去!” 顾元柏笑着甩开顾空皓的手,直接走向顾君惜,同方才一样大方说道:“惜惜,父亲是来给你母亲送礼的,你不会不让父亲进去!” 这么多人看着,顾元柏已经主动放低姿态,若是顾君惜还是不让顾元柏进门,那就是顾君惜不识大体了。 身为宁远侯府世子不识大体也就罢了,可若是身为太子妃不识大体,怕是要连累沐凌夜。 顾君惜抿唇。 沐凌夜生怕顾君惜为了他为难,率先开口。 “顾大人,不是阿惜不让你进府。孤是怕母亲不愿意见你。毕竟你当初可是背着母亲养外室,让外室之女顶替粟俪,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大喜的日子,既然是来道贺,就还是不要去母亲面前添堵了。” “对,太子殿下说得对。”顾黎川见缝插针,终于说了句话。 眼见计划被堵,顾元柏脸色一沉。 余光注意到,周围人因为沐凌夜的话对他态度又有所改变,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硬来。 何况他来宁远侯府也不是一定要进府去见宁含霜,目的只是为了看宁含霜的笑话,看秦樾如何薄待宁含霜。 既然如此为何非要进府,站在府门口照样也能看到。 顾元柏转眼想通,顺势示弱妥协。 他朝沐凌夜谦逊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教训的是,以前是臣一时糊涂,亏欠了含霜。这样大喜的日子,臣的确不适合去含霜面前,给她增添烦恼。那臣就站在府门前送含霜出嫁便是!” 顾元柏说完,直起身子,转身如同护卫一般站在了府门一侧,继而催促顾黎川:“黎川,快把备好的礼物交给你大妹妹。” 顾元柏没有用父亲的身份压迫顾君惜,选择以退为进,看似卑微地站在了府门口,这样一来无论是顾君惜,还是沐凌夜都不好再将顾元柏赶走。 毕竟这样会显得太过绝情。 宁含霜大喜的日子,谁都不想生事,给人提供谈资。 沐凌夜怕顾君惜不高兴,就算是对他有影响,他也想要将顾元柏强制赶走。 “别管他。”顾君惜拉住沐凌夜,看向顾黎川。 顾黎川满心苦涩地看了眼手中礼盒,他们兄弟三人凑银子买的礼物,怎么就成为顾元柏准备的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可能再揭穿顾元柏,他同样不想让顾府再多给他人一些谈资。 顾黎川只能听从顾元柏的拿着礼物走到顾君惜面前:“惜惜,麻烦你交给母亲!” 就算再看不惯,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跟递到眼前的礼物银子过不去。顾君惜将礼盒接过,瞥了眼顾元柏,用只有她与顾黎川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顾元柏今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母亲嫁给顾元柏苦了半辈子,被顾元柏打压欺骗了半辈子。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跟秦叔叔成婚,你要是对母亲但凡有一点孝顺就如实告诉我,不要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真给母亲添堵。” 顾黎川一想到那些为赵殊儿伤害过宁含霜的件件事情,他就愧疚得无以复加。 他偷偷瞥了眼固执,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顾元柏,低低冷嘲一声:“阿惜放心,现在无权无势的他就算是想给母亲添堵,也翻不起什么浪。” “他就是单纯觉得秦将军不会重视母亲,不会给母亲一个盛大婚礼,甚至连正经迎亲队伍也不会有。” 顾黎川说到这停顿了会,他抿了下唇,其实也有些担心:“惜惜,你跟我交个底,秦将军究竟会不会准备正经迎亲队伍?毕竟母亲,她到底是二嫁,还跟父亲生了五个孩子。这应该没有男人不介意。” 男人果然只会共情男人。 就像是顾黎川兄弟三人,儿子只共情父亲一样。 顾黎川看似对宁含霜的态度变了,其实骨子里还是没有改变。 顾君惜冷冷瞥了眼顾黎川,纵使经历了这么多,顾君惜还是感觉顾黎川依旧跟以前一样虚伪。 她淡淡说道:“你凭什么觉得二嫁,生过五个孩子的女人,就不配再得到其他男人尊敬和真心喜欢?母亲身为大盛第一女侯爷,立下累累军功,哪点比男人差了?男人能妻死再娶,母亲为何不能和离后再风光大嫁。” 第403章 确定下半辈子能幸福吗 顾黎川觉得顾君惜说得有道理,可他心里依旧不是很认同。 自古以来,女人跟男人怎么能比。 可面对顾君惜不悦的眼神,顾黎川实在不想再惹顾君惜不快。 他敷衍地低应了一声:“你说的是!” 一个人对自己是否敷衍,其实真的能一眼看出。 对于一个早就被踢出自己亲人朋友行列的人,没有必要一定要说服他跟自己想法一致。 顾君惜收回眼神,对沐凌夜以及左承风,还有粟俪道:“我们先进去看母亲。” 顾元柏只要不主动闹事,既然想当门神给他们看守大门,那就随便他。 她没有跟秦樾讨论过,今日接亲的具体事宜。 但她相信秦樾一定会安排妥当,不可能会让顾元柏看到笑话。 “走。”沐凌夜揽住顾君惜的肩膀。 左承风朝顾元柏几人呸了一口。 粟俪轻轻一笑,也没有给顾元柏几人多余眼神。 粟俪是在顾府住过一段时间,可跟顾元柏几人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 顾君惜跟宁含霜一直想尽办法跟粟俪拉近关系,都没有真正走进粟俪心里,可见要得到粟俪认可是多么难。 顾空皓看着左承风这个死对头大摇大摆进入宁远侯府,气得牙齿都咬碎了,他才是宁含霜的亲生儿子,顾君惜的亲哥哥。 可现在他只能跟顾元柏站在宁远侯府门前,连入府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这一切都是顾元柏造成的,顾空皓狠狠瞪了顾元柏一眼。 顾氏三兄弟虽然都跟顾元柏站在一起,但他们几个人的心就已经分散不齐。 府中下人们都在来来往往忙碌,顾君惜入了府,先去宁含霜院子里看宁含霜。 就见宁含霜并没有换新娘服,反而穿着常服在院子里练剑。 “母亲,您怎么还没有换衣服?”顾君惜走进院中。 宁含霜听到顾君惜的声音,放下手中刀剑,回避,有些不自然地道:“惜你来了!” “嗯,母亲,这个时辰,您该换衣服了!”顾君惜上前抱住宁含霜的胳膊。 宁含霜更加不自然,看了眼沐凌夜跟左承风。 沐凌夜情商极高,猜测宁含霜应该是近乡情怯,临到出嫁,反而踌躇不安。这种时候就应该给宁含霜母女三人留足空间,他们这些男人不便打扰。 “左公子,你与孤一起去外面待客。” “不要,我要跟干娘他们待在一起。”左承风排斥的拒绝。 没有眼色的货,难怪阿惜不喜。沐凌夜傲娇地在心里低骂一句,根本不再征求左承风意见,直接拽着左承风离开。 “唉,你做什么,别拉我,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公子才不怕你。”左承风叫嚷着,可惜没有人听他说话,也没有人在乎他现在的感受。 而现在这个看起来混不吝,无所畏惧的左承风,才是最开始的那个左承风。 前一段时间那个看起来正经,上进的左承风,反而走在了迷失的道路当中。 左承风的声音,随着沐凌夜的身影越来越远。除此之外,府外今日还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沐凌轩陪着冷玄绝带着贺礼一同上门祝贺,门房第一时间过来禀报。 沐凌夜一听到冷玄绝的名字,面容一瞬间就冷了下去。 左承风风流的理了理自己被沐凌夜扯乱的衣服,瞥了眼沐凌夜的脸色,这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上前一步挡在沐凌夜面前,拍着胸脯说道。 “轩王跟燕国大皇子这种贵客上门,当然要由我这个儿子去接待,女婿终究是外人,也是客人,就不必出面了。” “太子殿下,你还是找个地方歇着!” 左承风挥手拍了拍沐凌夜的胸膛。 沐凌夜垂眸,盯着左承风落在自己胸膛的手,没有因左承风的不知尊卑而生气,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暖意。 他清楚,左承风大概也知道了外面,那些有关他与冷玄绝的谣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回避。 这份心意他领,可总这样躲着,终归不是办法。 冷玄绝身为使臣,他身为接待使团的主要负责人,跟冷玄绝以后总要碰面,同场出现。 是顾君惜昨日的当街亲吻给了他勇气,即便以前他被冷玄绝觊觎脏了,只要顾君惜不嫌弃,那他就什么也不在乎。 沐凌夜挥开左承风打在他胸膛的手,率先往前走:“你一个干儿子,孤这个女婿再怎么是外人,也轮不到你做主接待宾客。” 左承风看了眼自己被推开的手,再看了眼前面背脊笔直,不闪躲勇敢面对的沐凌夜撇了撇嘴,同样聪明的领悟到沐凌夜也已经看穿他的小心思。 “不知好歹。”左承风低低吐糟一句,跟了上去。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很高兴沐凌夜能选择直面冷玄绝,毕竟昨晚沐凌夜在城门前面对冷玄绝的失控,他也有所耳闻。 顾君惜还不知道冷玄绝主动找上门一事,此时,她跟粟俪正陪着宁含霜。 宁含霜接过顾君惜递来的手帕,将额前浸出来的汗抹去。 她不自信地道:“惜惜,不是母亲矫情,母亲就是怕我嫁给你秦叔叔,会害你跟俪俪被人非议。你是太子妃不能落人口舌。俪俪还没有成亲,若是有个再嫁的母亲,怕是会影响议亲。” 原来这才是宁含霜久久没有换嫁衣的原因,她的不安犹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她跟俪俪。 大概这就是母亲,无论做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总会是自己的孩子。 顾君惜扶着宁含霜往房间内走:“母亲,身而为人,即便做得再好,也会被人非议。一些流言打不倒我,我也不在乎。妹妹,你呢?” 顾君惜说着转头看粟俪。 粟俪跟在身后进入房间,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捏了一枚果子扔进嘴里,无所谓地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嫁不嫁人都无所谓。” 粟俪没有直接说有没有着关系,但话的意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没有任何影响。 顾君惜了解粟俪,不计较地点了下头,重新看向宁含霜。 “母亲,您都听到了,妹妹跟我一样,您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影响不了我们,主要是您自己能开心。” “嫁给秦叔叔,是您想要的吗,确定下半辈子跟他在一起能幸福吗!” 第404章 下在碗中的药 秦樾! 宁含霜随着顾君惜的话,回想与秦樾相处的点点滴滴。 秦樾求娶她的那一天,带来了二十三件亲手制造的武器。 那些武器件件精品,形态各异,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秦樾望着她满是亮光的眼神,轻抚着她的额发,并从身后拿出一叠图纸。 “霜儿,你还记得这些图纸吗?” 宁含霜将图纸接过来,一一翻看过,才发现这些图纸都无比熟悉,像是她未出嫁前,闲来无事所画。 未出阁前,她一直有一个江湖梦,希望自己能拥有无数武器,带着这些武器行走江湖,纵横战场。 少女时的梦想浪漫如诗,出嫁成为妇人,府中琐事,生儿育女占据大部分时光。 那些浪漫梦想只能永远成为梦想被束之高阁,渐渐被遗忘封锁,连自己本人都不再记得。 可宁含霜没想到,秦樾还能记得:“这些都是我的手稿吗?你从哪里来的?” 秦樾一个被万人敬仰的将军,已经到了做祖父的年龄,此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记得以前你就拿这些手稿给我看过,说要找最好的铁匠,每年替你打一件武器。我就自作主张,让惜惜在你书房的柜子里将这些手稿找出来了。” “我找了铁匠学习,就是不知道这些武器打得合不合你心意。” 少时的梦想被人记得,并且将它实现,亲手送到自己面前,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宁含霜的手指在泛着寒光的一件件武器上抚过,心中激动热血沸腾,她忍不住执起面前长剑耍了一套剑法。 在耍剑的过程当中,她身轻如燕,感觉回到无忧无虑,可以尽情追求梦想的少女时光。 一套剑法使完,宁含霜对手中长剑越加喜欢,接又换了另一件武器试手,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宁含霜已经试完全部武器。 “阿樾,这些武器极合我心意,每一件我都喜欢。谢谢你替我圆了梦。” 这些武器看起来远不如曾经顾元柏费尽心思,从各处寻来各种名贵佛珠,但她却是真心喜欢到了骨子里。 任何物件不是单论银子的贵贱来评判,还需要看用心程度。 这几十把武器,绝非顾元柏只是花银子能比拟。 “霜儿,你喜欢就好。”秦樾松了口气,垂眸瞥了眼手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掩藏的将双手负在身后,深眸中浮现柔情。 “霜儿,其实这还不算是圆梦,真正的圆梦是带上这二十二把武器去闯荡江湖。嫁给我,让我陪你去闯荡江湖,做一对神仙侠侣好不好。” 神仙侠侣,只羡鸳鸯不羡仙! 宁含霜的脑袋里蹦出这一句话,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抛开一切世俗,跟心上人一起闯荡江湖,那是她的终极梦想。 她曾想过要跟秦樾诉说这个梦想,兜兜转转数十年,还是秦樾先对她说出来了。 “好,我嫁给你,我们一起闯江湖!” 心动、感觉、冲动都在那一刹那交织,宁含霜什么也顾不上想,点头答应。 “霜儿,真的吗,这不是我的幻觉,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秦樾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脸,似乎不敢相信求娶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宁含霜盯着秦樾脸颊被他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嘴角上扬,露出幸福笑容。 回忆结束,宁含霜摸了摸自己嘴角,发现自己这时情不自禁,已经是嘴角上扬的状态。 跟秦樾在一起,下半辈子大概是会幸福的。 起码这一刻,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宁含霜这般想着,虽然在自己女儿面前,感觉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了下头:“你们秦叔叔人还不错!” “既然不错,那母亲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是想做那负心薄幸之人?”顾君惜反问。 “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做那负心之人,如果真这样,估计父亲母亲都会从祖坟里跳出来打她,宁含霜嗔了顾君惜一眼,突然心中的结就打开释然了。 既然没法再辜负秦樾,两个女儿也说不在意,她若是再犹豫,反而真的矫情。 “行了,惜惜、俪俪,帮我上妆!”宁含霜长长舒了口气,主动走到梳妆镜前。 梳妆镜中映出三张风情各异,美丽动人的脸庞。 “我的一双女儿真好看,如果不是顾元柏,我早在十几年前就能带你们一同出门了。能拥有一双这么漂亮的女儿,那些夫人怕是会羡慕死。” “母亲,您现在也可以常带我跟妹妹一起出门。”顾君惜拿了脂胭给宁含霜上妆。 宁含霜满足地分别握住顾君惜与粟俪的手,眼中浮现憧憬之色。 憧憬未来带顾君惜与粟俪一同出门赴宴的场景。 “珍惜现在!”宁含霜的目光在铜镜中与粟俪的目光相对。 粟俪一向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柔和,眼中也同样出现憧憬,像是坚硬的外壳破碎,露出柔软内里。 宁含霜眼神一亮,握着粟俪的手更加紧。 粟俪碰触宁含霜激动的眼神,察觉到自己真实情绪不小心暴露出来,就像是蜗牛的触角被人碰到,立即缩回去。 她逃避地收回目光,将自己的手从宁含霜手中抽出:“我去外面看看,这会都来了些什么人!” 手中蓦然一空,宁含霜失落的眼神跟顾君惜相对,她们心知肚明,再一次试图跟粟俪拉近关系失败。 粟俪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穿过房门,走出院门,等走过几个长长走廊,看不到外人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与宁含霜、顾君惜待在一起的氛围,粟俪非常喜欢,可她明白自己不能沉溺在其中。 粟俪垂眸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向远方草丛,抬眼见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往厨房跑去。 大白天的偷偷摸摸,一看就不是好人,粟俪眯了眯眼跟上去。 厨房里,体态丰盈的厨娘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进托盘,小心端给年轻的婢女。 “小心点,这是太子妃特意吩咐给太子殿下煎的药,一共煎了两个时辰,洒了今日可就没了!” 婢女轻声应着,将托盘接过来,一步一小心地往厨房外走。 她出了厨房,穿过无人走廊,到拐角处时被人从后面打了一记手刀,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 那偷袭的人早有准备,在婢女倒下的瞬间,稳稳接住婢女,以及婢女手里的托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将装在瓷瓶里的药下在了药碗当中。 第405章 他的心早乱了 那人下完药后,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手指飞快点在倒地婢女穴位上,赶在婢女醒来前运用轻功飞身离开。 也是在那下药人离开之后,倒地婢女清醒过来。 她迷糊地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放在自己旁边的托盘,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异样,只当是自己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她怕被人发现地将托盘端起来,准备离开。 粟俪站在暗处,看到了全程。 她眉头越皱越紧,确保那下药之人彻底离开后,提步准备从暗处走出,去叫住那婢女。 粟俪刚动作,肩膀被人从身后按住。 粟俪回头,对上青岩子仙风道骨的脸,心头猛地一跳,连退后两步,垂着头叫人:“师父!” 青岩子收回按住粟俪肩膀的手,温柔慈祥地欣赏着自己掌心。 “看来这些日子你在宁远侯府日子越过越好,全然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成宁远侯府二小姐了!” 青岩子语气越温柔,粟俪身体越颤抖。 她越不敢看青岩子,摇了摇头:“徒儿不敢,徒儿永远只记得,只是师父您面前的一条狗。没有您,徒儿早已经是白骨一架。” “乖,没有忘记就好。”青岩子仙风道骨的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像摸小狗似的手掌盖在粟俪脑袋上,温柔抚摸,抚摸到第三下时,没有预兆收紧。 粟俪低垂的脸庞出现痛苦之色,嘴角流出鲜血,被迫抬头跟青岩子对视。 无论怎么痛,她也不敢哼出半声。 “乖,不该管的事闲事别管。否则师父会生气哦!”青岩子目光注视粟俪嘴角流出的鲜血,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语气还是跟方才一样温柔。 粟俪只是乖巧地看着青岩子,不敢露出半分其他神色,直到青岩子觉得满意,拿出白色手帕将她嘴角的鲜血全部抹去。 青岩子动作还是温柔的,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手指沾上鲜血,擦完后将手帕塞进粟俪手中,关心地说教。 “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总跟小时候一样,将自己弄得满身是伤,让为师担心,唉……” 青岩子长叹一口气,像极真心关爱徒弟的好师父,摇头晃脑离开。 粟俪站在原地缓慢将脑袋移向青岩子离开的方向,乖巧的神情逐渐变化,最后眼神如同黑暗中紧盯着猎物的恶狼,嘴角扬起邪肆的笑容压低声音喃喃。 “青岩子,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呵呵……” 粟俪蹲下去,紧紧攥住手里染血的白帕子,将头埋在帕子上,先是发出笑声然后发出哭声。 前院,府门,沐凌夜跟左承风早已经迎接冷玄绝跟沐凌轩。 沐凌夜对冷玄绝说不上热情,也让人挑不出毛病,他亲自将冷玄绝跟沐凌轩引入席。无论冷玄绝如何挑衅,都不接招。 冷玄绝最后也逗得不耐烦,看起来还算安分地与沐凌轩坐在席位上。 除此之外,宁含霜与秦樾成亲,朝中来了许多祝贺的大臣。 青岩子以及魏明也在官员当中。 此刻,一名燕国侍卫打扮的男子,从远处走来,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的站回到冷玄绝身后,朝冷玄绝点了下头。 冷玄绝收回目光,轻呷了口手中把玩的酒,蓝色的眼珠转动斜向沐凌轩。 “轩王殿下,本皇子的饵已下,现在就等待鱼儿上钩见效。希望效果如你所说的那般惊人。你准备何时下饵?” 沐凌轩扫到冷玄绝脸上的兴奋,就明白冷玄绝绝对是比他疯十倍的疯子。 才得到药,今日就把药给下了,不需要任何计划布置,一切随心。 跟这样的人成谋,说不定下一刻惹他不开心,他就把自己卖了。 沐凌轩有些后悔找冷玄绝合作,又有些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药已下,那就只等沐凌夜将药服下。 沐凌轩舔了舔因兴奋干裂的唇,承诺:“很快了,只要见效,或许本王还需要大皇子帮忙,让皇兄心甘情愿将药给惜惜服下呢!” “原来你想坐收渔翁之利,你想的可真美!”冷玄绝拿手指了指沐凌轩,随后笑容扩大:“好,本皇子答应你了。” 两人推杯换盏,全然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也正在盯着他们。 仙风道骨,只此一眼就让人容易产生好感的青岩子穿过人群,同样不惊动任何人的到来巍明身后。 “去哪了?”魏明不回头地问。 “随处逛了逛,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青岩子视线依旧盯着冷玄绝,俯身凑近魏明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明听完,神色变了几变,他转动食指上的玉扳指,冷酷绝情的唇上扬:“还有这事,那果然有趣。别插手,我们就看着,看看这京中还能掀起怎么样的风云。” “是啊,我也就是这么想的。能看戏,还能在后面捡便宜,这般好,百年不遇。”青岩子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理了理本就端正并不凌乱的衣服。 今日宁远侯府办喜事实在热闹,本不想凑热闹,也是故意躲着粟俪的慕容渊坐镇太子府,处理日常琐事,人未到,心却时时刻刻系在宁远侯府。 慕容渊身着白衣蓝鹤纹上衣端坐在太子府,专属他的书房内安排着一应事宜,打探情报的暗探例常来报。 将今日前往宁远侯府做客的朝中大臣一一禀报。 慕容渊手执毛笔在纸上不停地书写、勾勒,看似不在意,一心两用只是随便听听,可勾勒、书写的动作却不经意慢了下来,唯恐漏听关于宁远侯府一个小细节。 “你说什么,燕国大皇子又追去宁远侯府了?” 慕容渊在听到冷玄绝去了宁远侯时,搁下手中毛笔。 那禀告的人点头:“是的,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刚到宁远侯府不久,他就与轩王殿下到了。不过……” “不行,那燕国大皇子贼心不死,阴险毒辣。有他在,阿夜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失控,我必须要去看着。备马,我现在就去宁远侯府守着。”慕容渊站起身来,打断那禀告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他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似的,话落更是行动力超强的直接走出书房。 像是唯恐慢一步,就又会被叫住。 那禀报之人望着如一阵风般远去的慕容渊,总感觉自己家这个一向智力超群,成熟稳重的军师有点反常。 他疑惑的抓了抓脑袋:“慕容渊先生这是怎么了?今日竟然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走了。太子殿下下今日情绪超稳定,根本就不会受燕国大皇子的影响。军师完全可以不用去宁远侯府守着啊,太子府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军师处理啊。” 这暗探是不知道,他们家军师说去守着沐凌夜,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就算没有冷玄绝,只要他想去,也会找其他借口过去。 慕容渊的心早乱了。 第406章 魅惑的狐狸,机会稍纵即逝 尤其昨日沐凌夜跟顾君惜圆房,他亲耳听到那些暧昧之音,后又见到粟俪。 晚上,他做了一晚的羞耻之梦。 梦中,一下是小时候在破庙里的自己,以及那个如同小恶魔般的小姑娘,相依为命一同分食讨来的食物。 一下子是现在的自己跟粟俪在床上的做各种羞耻动作的画面,那些画面令人脸红心跳,他曾经探听情报时,在花楼见过,从没有实践过的动作,在梦中他全部都用在了粟俪身上。 他像是色魔,在梦中做了一遍还不过瘾,拉着粟俪又来了一遍。 醒来后,他的床单全湿了。 他绝不承认自己对粟俪会有非分之想,那粟俪根本就不可能是小时候破庙中,有着荫翳气息的小姑娘。 小姑娘那般的阴暗,粟俪说她在小山村里长大,初看单纯懵懂,绝非是同一个人。 慕容渊努力说服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趁着天没有亮偷偷卷起床单躲在院子里,将床单洗了。 在晾床单时,被府中管事看到,管事问了两句。 慕容渊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教育管事,自己事情自己做,洗床单也是锻炼自己的一种表现。 明明有洗衣奴,洗床单这种事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 管事表示不理解,但还是如同被鬼迷惑般,莫名其妙被慕容渊说服,觉得非常有道理。回去后,就自己将床单洗了。 短短一个早晨,就有七八个人洗床单。 慕容渊洗床单的行为,夹在这些人当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有的人就是有那种魔力,说出来的话容易让人信服。 慕容渊恰恰有这种魔力。 慕容渊来到宁远侯府,只是扫了眼沐凌夜,就满府找人,最后他在府中一个偏僻角落找到将自己头埋在双腿之间的粟俪。 诡异奇怪的声音传来,慕容渊一步步走近,站在粟俪面前。 居高临下,角度不同地看着,才发现粟俪的身形那般单薄,跟顾君惜全然不一样。 能将粟俪跟顾君惜两姐妹认错的人,肯定是因为从没有将顾君惜与粟俪放在心上,若是真上了心,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慕容渊心头紧紧一揪,手情不自禁伸出,想去摸粟俪脑袋,马上要摸到,距离一尺时克制地停住:“你在哭什么?是谁欺负你了?” 呜呜的声音停止,粟俪抬起头,没有慕容渊所想的泪流满面。 她的嘴角上扬,眼睛上扬,明明是笑着的模样:“呵呵……慕容渊你说谁在哭呢?你不是怕我,怎么你现在不怕,还想为我出头了?” 慕容渊也不知道为什么,粟俪明明是笑着的模样,反而让他感觉心里发怵,联想到破庙中小姑娘诱杀乞丐,粟俪湖边诱杀杨言旭萧仓的场景,更是心中像是蒙上阴影一般,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本能地想要离粟俪远些,再远些。 又不是毒蛇,谁会喜欢阴暗潮湿的草堆跟泥地。 逃避、远离,才是人之常情。 粟俪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笑容保持不变。 慕容渊越退,她就越逼近,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慕容渊,你又不是救世主,在这里装什么好人。现在退什么?有本事你别退啊。” 身后是大白墙,退无可退。 慕容渊背靠在墙上,粟俪双手张开将慕容渊锁在两臂之间。 也是随着粟俪双臂张开的动作,那条沾血的白色手帕,不注意飘落在地上,就掉在慕容渊脚边。 慕容渊看到那抹鲜红。 刺眼的颜色让慕容渊从痴愣的状态下回归,他紧张地重新将目光落回粟俪身上,用视线检查着她身上的每一寸。 “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这是宁远侯府,你自己的家。侯爷大喜的日子,究竟是谁敢在府里伤你?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慕容渊不再躲避,发自内心的担忧激出他的真实情绪。他站直身体,反握住粟俪手腕。 粟俪大概是没有想到,在她的故意刺激下,慕容渊没有继续选择逃避,反而来关心她。 只是她的怔愣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她身体又凑近半尺,几乎跟慕容渊脸贴到了一起。 她的语气媚惑带着危险,跟她之前单纯的模样不同,跟这一段时间破罐子破摔的慵懒无所谓不同。 她就像是百变的狐狸。 “慕容公子人,原来你真这般关心我呀。看来之前那些怕我的表现都是装的?你亲亲我呀,然后再跟我母亲提亲,我就告诉你,那伤害我的人是谁好不好?” 粟俪媚眼如丝,转动间尤其勾人。 她用那只没有被慕容渊拽住的手,勾住慕容的衣襟,轻轻往外一拉,脸庞扬起朝慕容渊轻轻吹了口气。 这时魅惑的狐狸像是有了具象,从画中走了出来。 慕容渊喉结滚动,身体明明动情有了反应,可大脑却是迟疑了。聪明如他,本能的感觉到眼前美丽动人的“妖精”有剧毒,一靠近会万劫不复。 就像是他小时候,感觉到破庙里的小姑娘有剧毒,在她诱杀那群乞丐后,他也想要逃离是一个道理。 “没意思。慕容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啊。胆子这般小,那就别招惹,否则小命都没有了。”女人天生敏感,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发现。 慕容渊的迟疑,粟俪尽收眼底,她像是一瞬间没有了兴趣,松开拉扯住慕容渊衣襟的手,用力将自己被慕容渊拽住的手抽了回来。 手中的温度消失,眼前的人远去,慕容渊才似如梦初醒,懊恼地想要重新挽回,也想确定一些事情。 “二小姐,什么叫做一如既往的胆小?你这个一如既往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很早以前,甚至是小的时候就见过我了。你去过燕国对不对?” 慕容渊从后跟上去,试图重新去拉粟俪的手。 粟俪抬头躲开慕容渊的碰触,转过身来,身体松松垮垮,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般,无所谓地站着:“慕容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燕国?” “我可是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在遇上左承风之前,我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青梅,更不是你的某个小情人。” “好了,母亲今日成亲,没空再陪你瞎闹。慕容公子,自便!” 第407章 木已成舟,无力改变 粟俪离开,慕容渊站在原地,盯着那飘落在脚下的白手帕。 缓了缓,他弯腰将白手帕捡了起来。 看着上面刚沾上不久的鲜血,慕容渊想到粟俪刚才否认的话,心中反而更加确定,粟俪就是小时候他在破庙碰到的那小个姑娘。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对一群比自己大的乞丐,眼睛不眨笑嘻嘻地下杀手。后面又是什么样的机遇,让小恶魔般的小姑娘,变成了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村姑。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管有什么秘密,操控你的人,一定就在周围!” 慕容渊攥紧手中带血的帕子,犀利的目光扫向周围。 他没有忘记,当初粟俪帮忙假扮顾君惜时,最后给他下药时,脸上那挣扎不愿的眼神,显然那时就有一只手在操控粟俪。 如今,能闯进宁远侯府伤害粟俪的,必然就是今日能正常出入宁远侯府的各位宾客。 这件事,他必须要尽快告诉顾君惜跟宁含霜。 慕容渊打定主意。 之前不愿意说,不愿意去深想,他承认是自己想逃避。 逃避小时候破庙中遇到的那个恶魔小姑娘,也是逃避小时候无用的自己。 但是帕子上的鲜血,以及看起来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的粟俪,都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否则事情到了后面会越来越失控,不可预计。 慕容渊想着,快速离开这里。 沐凌夜应付完冷玄绝,跟着应付一些前来道贺的大臣后,与左承风一起回到宁含霜院子。 此时的宁含霜已经梳妆完毕,换上了新娘服饰。 粟俪也回到房间,像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 “太子殿下,给您的药煎好了。”婢女端着药来到沐凌夜面前。 沐凌夜瞥了一眼,白玉制作的瓷碗,里面盛着的药汁黑乎乎的,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温姑解释:“太子殿下,这是世子前几日就吩咐让人给您煎的药,有专人看着,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有养气血的作用,对身体很是滋补。” 温姑是宁含霜的贴身侍女,跟顾君惜感情深厚,即便顾君惜嫁给沐凌夜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她还是习惯称顾君惜为世子。 沐凌夜一听这药是顾君惜让人煎的,立即放下戒备,目光跟顾君惜望来的目光相撞在一起,甜甜的味道在散发。 沐凌夜薄唇轻轻微扬,端起药碗。 粟俪发呆的眼眸一动,斜靠的身体坐直。 沐凌夜的动作在她的眼中一点点放慢。 她的嘴唇张了张,白玉碗挨碰到沐凌夜唇瓣,最后粟俪唇瓣阖上还是没能出声阻止。 因为是顾君惜让人熬的药,沐凌夜将药喝成了蜜糖的感觉,药被喝得一滴不剩。 空了的药碗,被重新放回托盘。 婢女端着药碗退出房间。 粟俪紧紧盯着沐凌夜,发现喝下药的沐凌夜除了脸色有些泛红外,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对蛊的了解不是常人能比,能看到某些常人不能看到,发现的东西。 例如她看到药汁被沐凌夜喝下,咽入喉的瞬间,脖颈处的血管有细小的蠕动。 那是蛊虫接触口腔,在舌头上化开扎根进入血液的第一步。 蛊已咽下,想要再解开,难…… 粟俪垂下头,把玩手指。 沐凌夜喝药,只是日常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很快过去没有人再关注。 一个管事婆子从门外进来,支支唔唔找到温姑:“温姑,秦将军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为何这么发问?”温姑皱眉。 大喜的日子新郎出意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姑与那婆子说话的声音虽小,可顾君惜还是注意到了。 毕竟已经快要到吉时,每件小事都不能出差错,对于进出的人也就格外关注。 顾君惜走了过去:“秦管事,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着顾君惜的发问,屋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眼见大家都知道了,那婆子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干脆大方说了。 “太子妃,是顾大人,他在府门口跟前来参加宴席的客人们说……说秦将军不会来接亲了,说秦将军根本就不重视侯爷,说侯爷就是上赶着倒贴。” “许多客人都信了顾大人的话,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同情您。称赞顾大人重情重义!老奴就是来问问,都快要到吉时了,秦将军也没有上门,是不是真如顾大人所说。如果是,那就要早做打算。不能让大家看了笑话。” 秦樾这些日子对宁含霜如何,侯府里的仆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觉得秦樾对宁含霜是真心的。 可奈何扛不住顾元柏的煽风点火,外面的风言风语。 “母亲,吉时快到了秦叔叔还没有出现,莫非是真出了意外,要不然我派人去看一看。” 顾君惜相信秦樾不会不重视宁含霜,她也如秦婆子所想的一样,下意识觉得是秦樾出了意外。 “不用了,秦樾他今日确实不会来!”宁含霜从梳妆台前站起来。 顾君惜懵了:“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远侯府门口,因顾元柏的一番煽动,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等着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闹哄哄的,甚至已经入府落席的客人们,都从府里重新出来看热闹。 顾元柏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比新郎都要出风头。 顾氏三兄弟觉得顾元柏这番行为不妥,可却谁都没有出声阻止。 宁含霜成亲他们祝福,那是明面上的,也是没办法扭转的,可那阴暗的角落里还是私心宁含霜成不了亲。 这样,母亲才是永远属于他们的母亲。 即便跟顾元柏和离,也是顾宁氏,而不是在宁氏的前面再加上其他男人的姓氏。 他们这次不是加害者,成了旁观者。 改变了,改变的还不彻底。 也是,认知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吉时真的快要到了,迎亲的队伍连影子都没有看到,不会真如顾大人所说,秦将军是要宁侯爷自己走去秦将军府!” “走去?我从未听说过,谁家成亲,新娘子是自己走去夫家的,那样的话,就太丢脸了。宁侯爷好歹也是侯爷。” “侯爷又如何,女子出嫁从夫。即便是公主,嫁了人也得听夫君的。” 看热闹的人群中,早有看不惯宁含霜一个女人,继承爵位的男人。他们借此机会大力打压贬低宁含霜。 第408章 不是出嫁,而是入赘 “干娘,要不把这些人都赶走!” 宁含霜带着顾君惜他们来到府门前,看到乱七八糟,乱哄哄的人群,左承风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把他们赶走。眼不见为净,大喜的日子不要碍宁含霜的眼。 宁含霜他们出来后,顾空皓一直伸长耳朵听他们这话。他一听到左承风的声音就异常反感,觉得是左承风抢走他的妹妹跟母亲。 他像是总算抓到了把柄,转过身冲到左承风面前,怒气冲冲呵斥。 “左承风,你不懂就不要乱出主意。这些人都是特意赶来祝贺母亲的,将他们赶走,母亲跟宁远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左承风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我管什么面子不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重要的是母亲能够开心!” 这大概就是左承风与顾空皓最大的不同,顾空皓即便已经醒悟、后悔,骨子里最在乎的还是那些外在的东西。 而左承风更注重内心。也是这样,左承风才最贴心。 顾空皓被左承风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抬头看了眼宁含霜。 恰巧宁含霜没有喜怒的眼神看过来,明明没有责备,顾空皓还是心虚的垂下头。 顾元柏带着安抚性质的一巴掌,拍打在顾空皓的肩膀上。 这时的顾元柏莫名对顾空皓慈祥了许多,像是回到最初,顾空皓手指还健在的时候。 顾空皓一怔。 顾元柏叹息地开口:“霜儿,秦樾连一个体贴的成亲仪式都不愿意给你,你确定还要嫁给他吗?曾经错过的,既然已经错过,那就不要再执着。不要盲目的以为,没有得到过的,就是遗憾。” “其实我还在这里,你即便想嫁给另一个男人了,我也依旧不嫌弃你。我随时都在准备,你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顾元柏双臂张开,装作百死不悔的痴情模样。 顾元柏这虚伪的作派,看透他的人,只觉得作呕。 其他被顾元柏蒙骗的人,倒是真的被顾元柏深情所打动,叫嚷着宁含霜再给顾元柏一次机会。 在那些支持顾元柏的声音当中,宁含霜身着大红色新娘服,一步步从府门内走了来,走向顾元柏。 顾元柏以为自己的这番话打动到了宁含霜,痴情模样不改,嘴角得意上扬,露出他自以为最儒雅具有欺骗性的表情。 他主要还是来看宁含霜笑话的,可若是能无心插柳,重新挽回宁含霜,那也不算亏。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他并不觉得跟宁含霜没有一点和好可能。 沐凌轩望着朝顾元柏越走越近的宁含霜,紧张地捏紧衣服,他在顾元柏的身上好似看到自己的影子。 同样是情侣反目,顾元柏跟宁含霜若是真能和好,是不是证明,他跟顾君惜也快了。 冷玄绝与沐凌轩并肩而站,他注意到沐凌轩紧绷的神情,双手环胸,邪性十足的凑近 “你在紧张什么?手里不是药?她不敢跟你和好,下药控制她就是。若是你想,也可以给那顾大人一颗,将这母女俩都控制了。” “不行,这药不能再给其他人用。受控制的人多了,会打草惊蛇。”冷玄绝的声音像是魔鬼的声音,钻入耳朵有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沐凌轩蓦地打了个冷战。 冷玄绝欣赏着沐凌轩的害怕,舒爽地舔了舔唇:“开个玩笑,轩王殿下这么紧张就没有意思了。我们要不要试试成果,药效究竟起作用了没有!” 什么?沐凌轩没有反应过来,狐疑地盯着冷玄绝。就见冷玄绝双目痴情直勾勾地盯向沐凌夜。 沐凌夜察觉到那炽热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冷玄绝邪性一笑,无声说道:“去拉一下宁含霜!” 沐凌夜皱眉,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太阳穴,锥心似的痛,随后他像是失去意识,手脚都不再听他使唤。 沐凌夜眼神变得呆滞,他松开牵住顾君惜的手,直直朝前面的宁含霜走去。 “阿凌,你怎么了?”顾君惜眨了眨眼,重新拉住沐凌夜的袖子。 沐凌夜机械般地抚开顾君惜的手,上前拉了下宁含霜的袖子。 一直等拉了宁含霜袖子,沐凌夜才像是完成任务,那种稚痛之感消失,眼里的呆滞也消失不见。 衣袖被拉,宁含霜回头看了沐凌夜一眼。 顾君惜这时也重新拉住沐凌夜的手,不是不重视,也不是警惕性低,而是蛊虫控制之法精妙,这时谁都没有发觉沐凌夜的异样。 顾君惜只当沐凌夜是太过担心宁含霜会再次上顾元柏的当,劝说道:“阿凌,你别担心,我们要相信母亲,她心中一定有数。” “嗯!”沐凌夜茫然地看了眼自己方才拉过宁含霜袖子的手,紧蹙了下眉头,回想方才的一切,发现自己竟没有一点印象,根本想不起来,为何要来拉宁含霜。 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异常,不过只当是自己因为冷玄绝,旧疾复发。 心病难医,即便因为顾君惜,感觉到冷玄绝对他的影响小了,可也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了。 怕顾君惜担心,眼下也不是说自己病情的时候,沐凌夜下意识选择沉默。 这只是微小的一个插曲。 冷玄绝亲自试过,药已经起效,真如沐凌轩所说,能够控制沐凌夜后,就适可而止,眼下不再生事。 沐凌轩亲眼见过,那药真实有效,双眼放光,心痒难耐。 同时他残余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希望倾注在宁含霜跟顾元柏身上。 是药三分毒,如果宁含霜能不计前嫌,接受顾元柏的话,那他就选择先不给顾君惜下药,再争取争取。 宁含霜终于走到顾元柏面前,他没有像顾元柏所想的那样,一头投入到顾元柏怀抱,而是一只手伸出在顾元柏胸口点了点,不留一丝情面。 做了她想许久,一直没有做的事情。 “顾元柏,重回你的怀抱,你想屁吃!” 顾元柏厌恶地皱了下眉,控制住,没有收起虚伪表情,假装心痛:“霜儿,和离后你怎么变得这般粗俗了!” “粗俗?你管这叫粗俗,我管这叫做直接。我们宁远侯府的人一生都在军营中打转,学不会你们顾家七转八拐那一套。”宁含霜直接怼道。 她说完收回手,一甩衣袖,面对看热闹的人群霸气宣布:“秦樾今日不会来迎亲了,因为本根本不会嫁入秦家。而是秦樾入赘宁远侯府!” 第409章 不给活路,那就全都死 什么,秦樾入赘宁远侯府? 秦樾可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将军,虽然实力不如宁远侯府,可也是朝中三品大员。 三品大员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可今日他却是要入赘。 男子入赘,一般都是因为家中条件不行,迫不得已才会选择走这条路。 宁含霜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一时间议论声比方才还要大,但大多数人都是震惊状态。 同样震惊的还有顾元柏,顾元柏张了张唇,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慢慢地两片嘴唇合上变成了不相信。 他抬腿下了台阶,脸上露出不屑的嘲讽。 他连被人说依靠宁远侯府飞鸿腾达都不愿意,秦樾一位家境显赫的将军,又怎么可能会软弱无能到心甘情愿入赘。 “霜儿,别嘴硬。一个谎需要千百个谎来圆,你这么说,现在虽然暂时找回了面子,可早晚谎言有被拆穿的时候,到时候只会更损面子。” 顾黎川觉得顾元柏这会说的也有道理,他习惯性站在男人利益的角度出发想问题。 他着急地从人群中穿越而下,担心地劝。 “母亲,父亲这次说得有道理,您不愿意跟父亲和好那就算了。可不能因为赌气,就弃自己的名声不顾呀!” “什么弃自己名声不顾,干娘身为宁远侯,行得正坐得端,需要说谎来为自己找面子吗?不懂就不要瞎说。”左承风看不惯地跟着也下了台阶,一把将顾黎川给扯开,为宁含霜撑腰地站在宁含霜的身侧。 随后他笑嘻嘻地看向宁含霜:“干娘,我随您一起去秦将军府迎亲。” “母亲,我随您一起去。”沐凌夜也站向前来。 宁含霜扫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干儿子跟女婿心中感觉无比温暖,三个儿子不顶用,但她也没有落个独家寡人的地步。 她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再给顾黎川,点了点头宣布:“现在上马,随我去秦府迎亲。” “是。” 左承风,沐凌夜齐声应道。 温姑已经让人将准备好的马,跟迎亲需要的东西都运到了府门前。 宁含霜一个潇洒利落的飞身,跃上那匹绑着大红绸缎的枣红色大马。 左承风、沐凌夜随之而上,其后跟着的是宁家军的十二名飞将。整整齐齐穿着宁家军的统一服饰,看起来气派又威风。 这么一支迎亲队伍,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准备,而不是临时组建。 所以宁含霜所说的要去迎亲,真的不是为了骗顾元柏。 “驾!” 随着宁含霜一挥马鞭,迎亲队伍就向前行驶而去,很快就不见身影。 秦樾要入赘一事,顾君惜也是刚刚才听说。 宁含霜走向顾元柏时,她一点也不担心宁含霜会跟顾元柏和好,但她也怕是秦樾那边出了不可控意外,宁含霜不好下台。 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瞎操心。 秦樾为了母亲,能心甘情愿做到入赘的地方,那秦樾比她想象的还要爱母亲。 顾君惜为宁含霜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即将有一位靠谱的继父感到高兴。 母亲既然已经冲出去,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必然要为母亲解决后顾之忧。 顾君惜扫了眼身后的宁远侯府护卫吩咐:“将顾氏父子赶走!” “是。”护卫们应声而出,朝着顾元柏父子四人而去。 “顾君惜,你做什么,我是你父亲。我在待在这里之前也是你默许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尔吗。你可是太子妃,这样如何做天下人的楷模。”顾元柏叫嚣指责,试图煽风点火。 顾君惜站在高高台阶上看着顾元柏的无能狂怒,大声说道:“我与顾大人已经断亲,若是因为一个陌生人,而让生我养我的母亲难过,才是真正的出尔反尔,不孝不悌。” “之前默许顾大人站在府门口,是因为顾大人亲口说,赖在这里只是为了祝贺母亲。而你方才散布谣言,已经给我母亲造成困扰,若是说出尔反尔,顾大人才是。” 顾君惜说完一挥手,护卫没有任何迟疑,顾元柏不愿意走,就将顾元柏架起来,强行带走。 里子面子全丢了,明明过来本意是想看着顾元柏不闹事,惹宁含霜别生气,现在看来,好像弄巧成拙。 顾黎川等人不需要驱赶,就主动跟在顾元柏的身后离开。 顾空皓更是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好像天生就学不会怎么样不惹母亲生气,以后我们还是少在母亲面前露面。不露面,大概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忏悔。” “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以后父亲想去折腾,就算他去折腾。母亲跟妹妹身边有左承风,跟太子殿下,现在又多了个秦樾,父亲大概没有办法伤害她们。”全程像是影子,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顾寒星,这时反而看得更透彻。 只能这样了。 顾空皓跟顾黎川都觉得顾寒星说得有道理,对望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被驱赶出宁远侯府范围,隔着距离看着顾元柏被几名宁远侯护卫架着扔在街角。 那些宁远侯府护卫随后站在顾元柏面前,树起一座高墙,近距离监视不许顾元柏再靠近宁远侯府半步。 顾元柏不甘,双拳紧握。却也没有再不自量力,强行反抗。 他满眼恶毒的盯了宁远侯府半刻,随后痛心疾首地猛垂自己胸膛,大声叫喊。 “冤孽啊冤孽啊,养了个不喜欢,对父亲有偏见的女儿。我只是想回头,知道自己错了。就一点希望,机会也不给我吗?” 这样的哭泣叫喊,打动不了顾君惜,也给顾君惜造成不了影响。 可顾元柏心中所打的主意,就不是希望顾君惜能再给他机会。 他是哭给路人看的。 至于能不能给顾君惜造成影响,他无所谓,只要能恶心顾君惜一把就行。 顾元柏心里,对顾君惜的讨厌,要远高于宁含霜。 他很清楚,若是没有顾君惜,宁含霜还是他手里的一只笼中雀。 宁含霜能叛逆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因为顾君惜。 顾君惜就是冤孽,他的克星。 顾元柏心中想着,无人注意时,脸上扮演可怜的表情一变,充满恶毒的眼神重新射向宁远侯府方向。 他要顾君惜死! 三国来贺,鱼目混杂,即便他不出手,肯定也有人会出手。 他原本不想答应冷玄绝,可现在,他改变主意。 不给他活路,那就谁也别想活了。 热闹喜庆的表面下,全都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第410章 沐清芙跟风,也要嫁人 冷玄绝看着宁远侯门前,转眼间就退出大半看热闹的百姓,无聊地打了哈欠。 “这大盛的成亲仪式跟我们燕国也没有什么不同,无趣,本皇子要走了。轩王,要不要一起?” 沐凌轩神色怔愣望着顾元柏被架走的方向。 他在顾元柏的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 仿佛看到自己再次向顾君惜求和,被顾君惜嫌弃,命人抬走丢开。 唯今之计,要想回到最初,那就只有下药了。 沐凌轩舔了舔唇,魂不守舍地朝冷玄绝点头:“本王也随你一起。” “太子妃,我有话跟你单独说。”慕容渊也挤进人群,终于找到机会能跟顾君惜说上话。 毕竟方才的形式,都在为宁含霜的婚事着急、操心,确实不好说别的事情。 顾君惜目送冷玄绝与沐凌轩离去,心中奇怪,冷玄绝与沐凌轩既然来都来了,为何又这么爽快地走了。 但两条随时有可能生事的毒蛇离开,总归是好事。 今日婚宴不能再出其他意外。 顾君惜抿了抿唇,让人继续盯着,吩咐下人,若是有谁再生事及时来报,就跟着慕容渊往府里安静地方走去。 粟俪站在人群当中,看到慕容渊找顾君惜,心里有预感慕容渊是因为她的事。 她心里隐隐有些小期待,又觉得这是负担。 粟俪伸手摸了下眼角泪痣,抬眼不经意跟同样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青岩子目光撞在一起。 她像是突然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躲藏地垂下眼眸。 “藏着的这把刀是要用起来。否则就没有意思了!”魏明注意到青岩子与粟俪的互动,在青岩子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青岩子表示同意。 他喜欢那种掌控感,尤其喜欢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东西,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又无法脱离他的模样,他最有感觉。 但是最近,他发现粟俪偷偷看向自己的眼神越发阴冷,可表面又太过乖巧,无论他怎么折磨都不再有反抗。 以粟俪之前隔一段时间,就要生出些事,对他进行一次反抗来看,这太不正常。 让他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既然沐凌夜已经中蛊,不如就要这水更加浑浊一些。 花园中安静的大树下,顾君惜停下脚步回头。 慕容渊也跟着停下脚步,与顾君惜保持半米距离。 望着顾君惜与粟俪相同的脸,慕容渊眸色微动收回视线,率先开口。 “我觉得有人在控制二小姐,这控制二小姐的人,就在今日来参加喜宴的这些宾客当中。” 慕容渊将近日他所发现的一切说了出来,也包括他不愿意跟人提起的破庙。 “太子妃,如果我猜测没有出错,二小姐跟破庙中的小姑娘是一人,那控制她的人一定是个变态。否则她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会眼睛眨也不眨地杀人。你不知道,我遇到她时,她伤得有多重。那些伤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慕容渊生怕顾君惜知道粟俪的过去后,会戴上有色眼镜看待粟俪,此时尽全力以他的方式替粟俪开脱。 慕容渊这些情绪想法,都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即便他掩藏得再好,也被顾君惜看出来了。 顾君惜盯着慕容渊,心揪成一团:“粟俪是我的妹妹,她若真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姑娘,我只会更疼她,绝对不会嫌弃她。” “慕容渊你喜欢粟俪,我能看出,粟俪对你不同。如果你也喜欢她,我希望你能大方正视自己的心,不要辜负她。” “你说的这些,我会放在心上,回头让人一一排查今日参加喜宴的宾客。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人轻易伤害粟俪。” “嗯!”慕容渊点了下头,他相信顾君惜对粟俪能说到做到。 顾君惜一向重情,何况顾君惜这些日子对粟俪的看重和维护,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对粟俪那些小心思,自以为已经掩藏得够好,还是被顾君惜看出来了。 大方正视自己的心吗? 慕容渊想到之前粟俪对他的撩拨,有些后悔,也有些纠结。 这边,宁含霜率领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秦将军府门前。 秦樾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宁含霜上门。所以迎亲进行得特别顺利。 女子迎娶男子,古往今来开了先例,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长长街道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女子大多数都对宁含霜表达了佩服,男子觉得秦樾丢了男人的脸,可碍于秦樾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闲话。 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年纪较小的男孩、女孩。 女孩们露出羡慕又向往的神情:“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女将军,迎娶我的夫君。” 男孩们也不再那排斥入赘,只把女人当成货物,所属物:“如果我长大,遇到喜欢的女子,我也愿意她骑马来迎娶我。” 想要改变一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最好的办法是改变孩子们的观念,因为他们才是根基、未来。 沐清芙从军营赶回来,正好赶上宁含霜迎亲。 她混进迎亲的队伍当中,看着秦樾一个大男人大大方方走进喜轿,宁含霜替秦樾将喜轿帘子放下,眼中也露出向往之色。 她双手环胸,情不自禁说道:“大姨跟姨夫真相匹。现在看来,若是嫁人能嫁给心甘情愿为自己放下身份面子之人,其实嫁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沐清芙没有注意,她说这话时,正好在左承风的旁边。 左承风同样骑在马上,将沐清芙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左承风这段时间还一直在躲着沐清芙,他一见到沐清芙原本是想要骑马躲开,但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嘴贱。 他看笑话似的将扮作男子打扮得沐清芙,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呵呵,清芙郡主这话说得轻巧,问题是你想嫁,也要有人愿意娶啊。就算再想不开,应该也不会有人想娶一头母老虎回家,每日打自己。” 若是照前些日子的习惯,左承风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沐清芙早一拳头打过去了。今日沐清芙只是轻轻扫了左承风一眼,看起来心情颇好。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一些属于女儿家的娇羞红润:“这就不需要左公子操心了,本郡主想嫁,自会有人想娶。” 左承风排斥,生怕被赖上,脱口而出:“本公子可不要娶。” 沐清芙翻了个白眼:“你想屁吃,你想娶本郡主还不愿意嫁。要娶本郡主的人最起码要学富五车,才不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纨绔公子。” “呵呵,学富五车的人会娶一个只会武刀弄棒的女子?清芙郡主怕以势压人了!”左承风一点也不相信,同时又不知道为何,莫名感觉有些心慌。 第411章 将那些人都揪出来,一一报复 沐清芙懒得跟左承风争执,她越过左承风,穿过人群,视线恰好落在左侧角,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蓝衣公子身上。 那蓝衣公子容貌只能称得上一般,但身上却有一股自然散发的书卷气。 平和、安静。 左承风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一名正在书院读书的穷酸学子。 因为他们穿的只是最简单,没有补丁的粗布衣裳。背脊总爱挺得笔直,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在手里攥一卷书。 这样做只为彰显他读书人的身份,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可充门面的东西。 看似清高,实则骨子里最是自卑。 跟顾元柏是一路货色。 左承风瞧见,在沐清芙看过去时,蓝衣公子也恰巧看过来。 他身体板正,微微一笑,朝沐清芙点了下头。 沐清芙的脸颊瞬间更红。 左承风不知为何,那点心慌变成着急。 他黑下脸,嘲讽:“清芙郡主,你说的学富五车,不会就是这个走街玩耍还要带本书的虚伪之徒?他要娶你,肯定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身份。” 沐清芙瞥了左承风一眼,随后扯下腰间鞭子,一鞭子甩向左承风:“胡说八道什么。本郡主如此优秀,他要娶本郡主,怎么就不是因为本郡主本人了。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本郡主的身份!” 沐清芙甩来的那鞭子根本不留什么情分,差一点就打到左承风,幸好左承风在皇宫当职的这段时间身手有了很大的长进,才堪堪躲了过去。 左承风这时才真正明白,沐清芙是来真的,是真的想要嫁给这个白面书生。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陌生人伤他。 女人就是无情,前一段时间还老缠着他,让他以为沐清芙看上他。 害得他这些日子惴惴不安,生怕被强抢了。 这才过了多久,转眼就换了人。 左承风目送沐清芙收回鞭子,骑马走向蓝衣公子,下马后与蓝衣公子走到一处,两人谈笑风生。 左承风黑沉的脸,慢慢恢复正常,长长吁了口气。 沐清芙要嫁给别人也好,这样他就安全了。 死道友,不如死贫道。 管那蓝衣公子是不是虚伪,跟顾元柏是不是同一路货色,这与他何干。 “驾!”想通的左承风一夹马腹,跟上迎亲队伍。 等往前走出数步,眼角余光发现沐清芙还在与蓝衣公子说话,两人的距离越贴越近,蓝衣公子甚至伸手替沐清芙将额前的碎发拨开。 “动手动脚,虚伪无耻。”左承风忍不住低骂出声。 不想管闲事的他,还是看向身侧自己的随从吩咐:“去查一查,现在与清芙郡主说话的那蓝衣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什么不良嗜好,打听清楚,一一来报!” “是!”随从应声策马离开,觉得他们家公子这总算是开窍了。 以前眼睛一直盯着太子妃,太子妃是很好,可惜名花有主,再缠着不是痴情,而是惦记有夫之妇,违背道德。 清芙郡主虽然霸道了些,但除此之外什么都好,无论是身份容貌都配得上自家公子。 可惜都是清芙郡主上赶着主动。自家公子总躲着,现在好,总算是上心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宁远侯府,今日的成亲因为顾元柏有了一点小插曲外,接下来一切顺利。 这喜庆的日子,顾君惜不想宁含霜因为粟俪的事再操心,没有将慕容渊告诉她的事,再告诉宁含霜。 自己私下里查看了今日到场宾客名单,然后吩咐温姑,核对这些人到宁远侯府后都做了些什么。 可惜今日到场的宾客实在太多,人多口杂,想要调查出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实在是难。 温姑摇了摇头:“如果早些知道,派人盯着就好了。现在事后想要查,怕是查不出什么,您何不亲自问问二小姐,或许二小姐愿意跟您说实话。” 顾君惜点了点头:“我会试探着问粟俪,但我怕粟俪不会跟我说实话,她若是想跟我说早就跟我说了,还是需要做两手准备。” 温姑对顾君惜所说表示赞同,粟俪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则滴水不屚,没有人能真正走进粟俪内心。 温姑提建议道:“世子,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盯着二小姐的差使就交给老奴,侯爷刚成亲,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让她先开心几日。” “嗯,好!”顾君惜答应下来。 温姑不但是长辈,也是她为数不多真心实意信任之人,而且武功实力都不弱,由她亲自盯着粟俪,她再放心不过。 顾君惜跟温姑谈过后,去找了粟俪,粟俪果然如她所想什么也不愿意说。 花园内,粟俪坐在秋千上,双腿踩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弧度极小地晃荡着。 她闻言抬眸斜眼盯向顾君惜嘲讽:“你又在怀疑我了?若是对我这般不信任,不如赶我出宁远侯府。这宁远侯府二小姐,我也不是很稀罕。” 粟俪就像是刺猬,将自己的包裹在盔甲当中,一点柔软也不愿意曝露。 顾君惜在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敢说太多唯独更加刺激粟俪,激起她的反叛心理。 粟俪若是真的离开宁远侯府,想要查出那在暗中捣鬼,控制粟俪的人就更难了。 何况粟俪一出生就被送走,若真是慕容渊口中那个破庙诱杀人的小姑娘,那她被送走的这年生活的应该是极苦。 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粟俪再离开,去过回那苦日子。 她应该将粟俪保护起来,将伤害粟俪的人都一一揪出来,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顾君惜按住粟俪的肩膀,走到粟俪身后,轻轻帮她推动秋千,轻声安抚:“俪俪,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关心你。你既然不愿意说这些那我就不问了。” “只是慕容渊好像对你不一般,你如果对他不排斥,可以试着跟他相处相处。” “所以是慕容渊跟你胡说八道了。”粟俪抬头,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你们不就想知道,今日是谁伤了我么?何必这般拐弯抹角。我告诉你就是!” “那你说!”顾君惜眼睛一亮,竖起耳朵。 第412章 打算成个亲玩玩 顾君惜直觉粟俪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粟俪抬起一根手指,手指上面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粟俪像个顽劣的孩子,笑得恶劣:“那个人就是我啊,我端盘子时不小心将手指划了一道口子,慕容渊大惊小怪,真好骗。你也是,身为太子妃这般蠢,别人随便说几句就信了,这太子妃你大概也当不了多久了。” 打不得,骂不得,顾君惜无奈地看着粟俪在戏耍她之后,将千荡得极高,花园一时响起粟俪清脆的笑声。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黄昏,沐凌夜送完宾客,忙完手头事找过来。 他手伸向顾君惜的脸,眉眼温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君惜偏头,顺势将脸往沐凌夜手掌心贴了贴:“有点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沐凌夜揽住顾君惜的肩膀。 顾君惜往后看了一眼,这会已经双腿站立在秋千上摇荡粟俪,将慕容渊跟她说的话,又告诉给了沐凌夜。 “温姑已经请缨盯着俪俪,可我不放心。我想从你手里再调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盯着俪俪,再分几名暗卫盯着顾府。那控制俪俪的人,肯定跟顾元柏脱不开关系。毕竟当初是顾元柏将粟俪抱出府的。\" “放心,这都交给我!”沐凌夜轻轻抚摸着顾君惜的肩头,刚刚尝过情欲的人,欲望确实比较重,尤其距离这般近,周围都是顾君惜的味道。 气氛正好,沐凌夜俯身唇往顾君惜唇瓣靠近。 “顾君惜,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就在四片唇马上要碰在一起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一脸着急,怒气冲冲的左承风出现在身后,将这气氛生生打断。 顾君惜意识到所处是在花园,府里人来人往,两人行为不妥,害怕被发现的一把将沐凌夜推开。 好事被破坏,沐凌夜郁闷地狠狠瞪了左承风一眼。 撞破顾君惜与沐凌夜亲热,左承风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当看到沐凌夜瞪来的眼神时,他瞬间乐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渐渐歇了对顾君惜的狂热心思,可看沐凌夜吃瘪,他还是觉得特别爽快。 左承风故意无视沐凌夜占有欲极强的眼神,上前揽住顾君惜胳膊将顾君惜往旁拖:“惜惜,我有急事找你。” “什么急事?”顾君惜反问。 她察觉到沐凌夜的不悦,原本想让左承风就在这里说,可转眼想到左承风好不容易跟她关系缓和了些,实在不忍再惹左承风不快,又生生把话咽回去。 顾君惜安抚的朝沐凌夜眨眨眼,任由左承风拉着走远。 一到僻偏地方,远离沐凌夜视线后,左承风就放开了顾君惜,脸上得意炫耀的表情消失不见,着急地说道。 “惜惜,你劝劝清芙郡主,她疯了。” 顾君惜皱眉:“什么?我方才才见到表姐,表姐看起来一切正常。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好好说。” 左承风也是才听到随从的禀告,随从已经将蓝衣公子的家中情况具体信息打探出来。 左承风舔了舔唇,事到如今,又感觉难以启齿。 他先给自己找了借口,申明:“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跟清芙郡主也算是相识一场,不忍心看她跳入火坑。” “孙文才一个破穷酸秀才,她才跟人认识几天,竟就要嫁给人家,你说她疯没疯。这人十九岁了还没有成亲,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虚伪至极,一看就是冲着她的家世身份来的。” 随从禀报,沐清芙说要嫁给孙文才真不是口头上随意说说,有邻居瞧见这几日沐清芙总是出入孙家。 孙母也对外说,他们家马上就要娶媳妇,搬离现在居住的房子。 孙母更是因为傍上沐清芙,跟邻居说话时,声音都变大了,腰杆子也粗了。 “那孙家就不是个好去处,听那孙母因为二十两银子,就将自己女儿嫁给了一个五十岁的鳏夫做续弦。这种连亲生女儿都卖的人家,怎么能嫁?” 左承风越说越真情流露,忘记伪装,也越说越愤怒。 孙文才不能嫁,顾君惜自然知道。 前世沐清芙就是因为嫁给孙文才才会难产而死, 重生归来,她明明已经率先对孙文才动手,将孙文才踹下山坡。 也在沐清芙面前说过孙文才坏话,原本以为沐清芙不会跟孙文才再有交集,怎么兜兜转转,沐清芙还要嫁给孙文才。 宿命不可打破吗。 不,这不可能。 如果不能打破,她现在就应该已经死了,而不是活得好好的,还嫁给了沐凌夜。 顾君惜先安抚:“你别急,我相信表姐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要嫁给孙文才,也许里面有误会。我先去问问她!” “我跟你一起去。”左承风看起来比顾君惜还要着急,已经完全忘记要伪装自己,他一刻也等不了:“我刚才找你的时候,看到她在前院。” 顾君惜被左承风拖着找到沐清芙时,沐清芙正跟一群人喝酒。 一桌子男人喝得都已经趴下,唯有沐清芙脚豪迈地单腿踩踏在凳子上,还是清醒状态。 她一拍桌子叫嚷:“快起来喝酒,没用的东西,这才几杯就趴下装死。” 没有理会沐清芙,唯一个抬头的,也只是看了沐清芙一眼,就又摆手趴下。 这时的沐清芙有一种无敌的寂寞之感。 谁说女子不如男,沐清芙一直都比男人强。 顾君惜走过去。 左承风到了这里,反而又退缩,不愿意靠近,只愿意站在远处看着。 顾君惜喊了一声:“表姐。” 沐清芙闻声看过来,笑嘻嘻朝顾君惜招手,手顺势搭在顾君惜肩膀上:“顾小惜,你来了。快来陪我喝几杯。” 沐清芙说话时,一股酒味扑面而来,但是一点也不臭,反而带着一股子清香很好闻。 顾君惜任由沐清芙揽着,这也才发现,她已经许久没跟沐清芙说过体己话了。也难怪沐清芙跟孙文才一起都没有告诉她。 “表姐,听说你有秘密瞒着我?” 以沐清芙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肃亲王跟肃亲王妃反对都没有用,何况她只是表妹。所以她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沐清芙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并不蠢,对于某些方面反而很细腻。 但是再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感情,都有昏头的时候。 宁含霜就是极好的例子。 沐清芙一听顾君惜这语气,觉察出了什么。 她瞥了眼那边笔直站着,装作不经意,视线总忍不住往这边瞟的左承风:“是左承风跟你说的,没错,我打算成亲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成亲了,我也想成个亲玩玩。” “成亲这是好事!”顾君惜顺着沐清芙话往下,假装生气:“只是表姐,你究竟还有没有将我当成妹妹?都要成亲了,也不将准姐夫介绍给我认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能得表姐看中。” 沐清芙嘿嘿一笑,表露出几分心虚。 第413章 腹黑沐凌夜,帮忙坐实婚事 她主动坦白:“顾小惜,我说了你别生气,那个人你也认识。当初在风筝节你把一个男人踹下山坡,说他调戏了嬉儿,你还记得吗?其实那都是误会,文才他没有调戏嬉儿。他都跟我解释了,确实是我们冤枉了他。” 果然是孙文才。 顾君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堵不如疏,沐清芙在说到孙文才时,双眼都在放光,可见正在兴头上。 由她的嘴说出孙文才的不好,让沐清芙与她产生间隙,还不如让沐清芙亲眼见到孙文才的不堪。 孙文才这虚有徒表的男人,就算掩藏得再好,也肯定会有破绽。 她只需要把那破绽在沐清芙面前,无限放大。 顾君惜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真的吗,那这样说来,我跟那准姐夫算是不打不相识,我肯定要跟他见一见,赔礼道歉。” 沐清芙见顾君惜对孙文才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一时间更加高兴,与顾君惜也更加亲密。 她潇洒的挥了挥手:“道什么歉,赔什么礼,文才最是讲礼大方,他不会跟你计较。” “准姐夫人品肯定是好的,否则表姐也不会看上他。”顾君惜继续顺着沐清芙的话往下说:“不过准姐夫不计较,我却不能仗着他大方,就对他没有礼貌。这歉是一定要道的,还请表姐安排一下。” 自己疼爱的表妹,要跟自己认定的未婚夫见面,沐清芙肯定也是期待的。期待表妹跟未婚夫能和谐相处。 听顾君惜这么一说,沐清芙没再拒绝。她笑着答应:“好,那我跟文才商量下,等确定好了时间,我再让人通知你,或者我亲自来接你都行。” “好。”顾君惜一口答应。 谈完孙文才,沐清芙又拉着人喝酒,顾君惜离开。 全程没凑过来,但听完顾君惜与沐清芙对话的左承风,不满的拦住顾君惜:“你怎么还想着要跟那狗屁孙文才见面,你难道不应该阻止沐清芙犯傻吗?” 面对质问,顾君惜轻轻一笑。这才回过神来,调侃地看着左承风:“义兄,我怎么发现你格外关心清芙表姐?” 左承风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急忙否认:“别瞎说,沐清芙仗着自己是郡主,霸道刁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才不会喜欢他。” “哦……原来你不喜欢表姐啊。”顾君惜拖长语音,像是看穿了一切:“可我也没有说你喜欢表。” 顾君惜的全部表情都写着四个字——不打自招。 左承风招架不住,脸皮越来越红,最后索性当了缩头乌龟,掉头逃跑:“算了,我懒得跟你说。沐清芙爱嫁谁嫁谁,反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沐凌夜迎面寻出来,与左承风碰了个对面。 左承风只想着逃跑,连气沐凌夜都顾不上。 沐凌夜看出左承风的异样:“左公子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春心大动了。”顾君惜瞥了对面不远处的沐清芙一眼,轻松笑出声。 左承风与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左承风若是一直把心放在她的心上,她会觉得负担内疚,只有左承风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左承风重新有了让他上心的人,这是好事。 哪怕现在左承风跟沐清芙还没有在一起,只要左承风有心,沐清芙还未嫁。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左承风跟沐清芙门当户对。 一个性格飒爽,话不多。 一个爱玩爱闹,像话唠正好互补。 沐凌夜何等聪明,顾君惜只是一个眼神,他就看明白了。 左承风春心萌动的对象是沐清芙。 只要左承风不再打顾君惜的主意,哪怕左承风看上的是凤阳公主,他都支持。 沐凌夜腹黑地牵住顾君惜的手:“左公子这么大年纪了,也是时候成亲了,他跟清芙也算是相配,这是一件好事。看他气呼呼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确实有困难。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表姐她另外有心上人,不过那人并非良配。”顾君惜将孙文才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打算都跟沐凌夜说了。 沐凌夜觉得顾君惜的顾虑是对的,当下表示,要帮顾君惜一起找到孙文才的破绽,拆散孙文才跟沐清芙。 转过身,沐凌夜又吩咐玄影:“你亲自去一趟左相府,面见左相夫人,就说左公子心悦清芙郡主,让她早日找媒人上门提亲。” 玄影一直跟在沐凌夜身边,方才顾君惜与沐凌夜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将方才顾君惜与沐凌夜所说的话,都回忆了一遍,玄影也没有找到任何左承风承认喜欢沐清芙的词语,明明都是猜测。 只是猜测就让左相夫人上门求亲,这未免也太着急了。 自家主子真阴险,为了让左承风早日成亲,还真是不择手段。 玄影在心中吐糟完,为沐凌夜分忧的速度去办。 玄影到左相府时,左承风还没有回府。 今日宁远侯府的喜宴,左相夫妇也有参加,感受到宁远侯府的喜庆氛围,回到府里的左相夫人就惆怅坏了。 想到自己家儿子婚事至今还没有着落,头上的白头发都跟着多了几根。 “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左相夫人唉声叹气。 左相抚了把胡须,对左承风早已经不抱希望,要求极低地跟着叹气:“还是等那畜生,先歇了对太子妃的心思再说!”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就见门房来报,太子府来人。 左相一边吩咐门房将玄影引进门,一边愁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是不是那畜生又招惹太子妃了,也是太子仁义,若是换成其他人,早要了那畜生命了。” 左相夫也愁地跟在左相身后,但一看自己夫君已经着急上火,就没有再火上浇油,而是劝道:“也许是好事呢,我瞧着经过上次那事,承风那孩子已经老实许多。” “老实什么?若是真老实了,就该答应早些成亲,也免得让外面的人说闲话,害他老父亲被人戳脊梁骨。”左相越想越生气,若是左承风在眼前,估计他都要动手给左承风一顿竹笋炒肉了。 “好了,别再说了,人已经来了。”左相夫人抬眼见左承风已经被人引了进来,左相夫人在身后用力扯了左相一下。 左相已经想好说辞,如何要向沐凌夜道歉,在听到玄影说让左相夫准备媒人上门求娶沐清芙时,左相差点惊掉下巴。 直到玄影将来意说完离开,左相还没缓过神来,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用力拉了左相夫人一把:“夫人,疼不疼?” “你说呢?”左相夫人捂着自己被左相掐红的手腕,给了左相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414章 做好事,留个名也不错 左相顿时喜笑颜开,脸上愁容彻底不见。 他揽着左相夫人的肩膀,抚着胡须说道:“疼,那就证明我没有听错,那个畜生终于开窍了,只是清芙郡主那般优秀。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那畜生。” 左夫人用胳膊肘,用力戳了下左相,将左相从她身边撞开,再次翻了个白眼。‘ 不计后果地说道:“管清芙郡主答应不答应,先上门提亲再说。我怕晚了,承风又不愿意了。就算后面这门亲事成不了,也要让满京城的人知道,我们家承风现在心悦郡主。” 毕竟喜欢未出嫁的姑娘,总比喜欢成了亲的妇人好。 这样做,也是为了顾君惜名声着想。 议论左承风跟沐清芙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忘记那些关于左承风爱慕顾君惜的谣言。 左相夫人跟左相怕这事让左承风知道,又生出什么别的事端,两人行动超强,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让人找好媒人。也不管是不是时间已晚,就摸黑上门去了肃亲王府。 等左承风回到左相府,左相夫人已经从肃亲王府回来。 左承风一路走进府门,也收获了一片祝福之声。 “恭喜公子!” “恭喜公子!” 无论是门房,还是洒扫的下人,见到左承风无不行礼,出声恭喜。 左承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恭喜弄得莫名其妙,他随手拦下一名婢女。 “把话给本少爷说清楚,你们这一声声恭喜是怎么回事?今日我干娘是给我找了个干爹,但要恭喜也是早晨说,都晚上了,还恭哪门子喜?” 那被拦下的婢女,也被左承风问得一愣。左承风在府中一向好说话,所以下人们敬他,却不怕他。 那婢女怔愣之后,捂嘴一笑,打趣说道:“公子怕是欢喜糊涂了,宁远侯成亲我们自然要恭喜。但现在向您道喜,可不是为了宁远侯,而就是因为公子你啊。” “公子你藏得真深,都跟清芙郡主两情相悦了,也没透露出半点口风。若不是夫人今日带媒人去肃亲王府提亲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怕是还不知道呢。” “你说什么,母亲去肃亲王府提亲了?”左承风终于抓到重点,眼睛瞪大,在得到婢女肯定答案后,一口气往左相夫人院子跑去。 还没有进门,离得老远就叫唤:“母亲、母亲……” “你慢些,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也没有个正形。”左相夫人正埋头算账,听到叫声头也不抬地训斥。 左承风在训斥中已经踏进房门,他一把夺过左相夫人面前的账本抱在怀里,在左相夫人旁边坐下,喘着粗气问。 “母亲,听说您去肃亲王府提亲了,这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手里的话被迫打断,左相夫人抬头,一对上左承风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左相夫人上手将左承风手里的账本抽回来,重新摊开在面前,戳破左承风的期望。 “这是真的!肃亲王妃已经答应我会认真考虑,再给我回复。你这些日子给我安分老实些,若是因为你的胡闹,肃亲王妃不答应这桩姻婚,我打断你的狗腿!” 左承风闻言感觉双腿一寒,他咽了咽口水,表示委屈地脱口而出:“就算肃亲王妃不同意这桩婚事,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沐清芙。” 左承风的这句话,就像是踩到左相夫人的脚。左相夫人蓦地重新抬起头,狠狠瞪向左承风,恨铁不成钢的质问。 “因为清芙郡主什么?你别有一点事就怪到清芙郡主身上。清芙郡主长得漂亮,武功又高强,她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那一定是你太差,她看不上你。那到时,我也会打断你的腿。” 所以主,这婚事不成,横竖他的腿都保不住。左承风弯下腰,先抱住自己双腿。 想要说沐清芙已经有心上人,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他就是下意识不想让自己母亲知道,沐清芙跟别的男人有拉扯。 思来想去,左承风只能愤恨地问:“母亲,究竟是谁告诉您,我心悦沐清芙,让你上门去求亲的。” 他要知道,究竟是谁害他。 一说到这个,左相夫人就笑开了。 她满面感激,日常恨铁不成钢瞪了左承风一眼。 “这事多亏了太子殿下。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派人来告知,我还蒙在鼓里。倒是你,平常话多得堵都堵不住,一到正经事就哑了火。我生你,还不如生个傻子!” 沐、凌、夜! 左承风恨得牙痒痒。 “阿啾!”已经脱去外袍,与顾君惜并排坐在床上的沐凌夜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顾君惜伸手去摸沐凌夜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有傻子在说我坏话。”沐凌夜眨眼,想到偷偷让玄影去左相府一事,多少有些心虚。 他双手圈住顾君惜纤细腰肢,蹭着顾君惜肩膀,声音压低:“睡。” 顾君惜将头弯倒在沐凌夜肩膀上,闭上眼睛。 被子蒙上,烛火熄灭,真正两情相悦的男女,在做着天下最美的情事。 夜半三更,床上一双男女相拥而眠,看起来感情极好。 突然男人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皱起,随后像是被控制了般,蓦地睁开双眼。 他放开怀里的女人,起身下床。 就在他要走出房间时,突然又回头,一记手刀重重落在女人肩膀上。 在确保床上女人不会突然醒来之后,男人才推门而出。 离太子府不远的偏僻大树下,冷玄绝正姿态随意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他的身边放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在他喝了三杯酒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影极长,将他全部笼罩在阴影里。 “你果然来了,这药甚妙!”冷玄绝又倒了杯酒,将酒杯放到唇,慢悠悠抬起眼眸。 眼前的沐凌夜直愣愣站着,目光没有聚焦,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不过没有思想,始终差了点意思。”冷玄绝起身,围着沐凌夜转了一圈。 最后在沐凌夜肩膀嗅了嗅,看着始终没有情绪,面瘫一张脸的沐凌夜,冷玄绝无耻点评。 第415章 想让他摇尾乞怜 冷玄绝转身,撩袍坐回大石头上,嘴角邪肆露出笑容,朝沐凌夜勾了勾手:“夜奴,过来,抱!” 没有情绪的沐凌夜脚步挪动,走到冷玄绝面前,大约离两步远的距离时停下,没有再动作。 他面瘫的脸浮现纠结挣扎,双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前,又像是内心有个声音强压着自己不许再向前。 蛊虫控制沐凌夜的心智,又没有全部控制。 仿佛最核心的那个理智,在跟被控制的心智在拉扯打架。 冷玄绝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沐凌夜的动作。 他轻轻一笑,不生气也不计较:“算了,倔强才是真正的你,若是真没有一点脾气,那就更加没有意思了。” “沐凌夜,本皇子会一点点,再次夺走你的一切,让你再次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到时候你又只能像只狗似的,对本皇子摇尾乞怜!” 冷玄绝变换姿势,身体向前,修长手指托起沐凌夜下巴:“你最近都在做什么?身边可有发生什么有趣之事?” 似乎只要冷玄绝不让他主动碰触,沐凌夜就都能接受。 沐凌夜脸上纠结挣扎之色消失,换回一脸平静。 机械般地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吐露,也包括有人控制粟俪,沐清芙要跟孙文才成亲。 就连他打算跟顾君惜尽早生个孩子都没有隐瞒。 冷玄绝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自言自语:“就顾君惜还妄想生下你的孩子,有趣,那就让她先怀上,然后再打掉。你去,等有事本皇子再唤你。反正本皇子也还要在大盛待上一段时间,那就陪你们先玩玩。” 冷玄绝撤回托住沐凌夜下巴的手,朝沐凌夜挥了挥手。 沐凌夜直起身,转身身形一闪,利用轻功消失在黑夜之中。 冷玄绝很忙,在召唤完沐凌夜之后,又见了顾元柏。 顾元柏还是前夜那副装扮,披着黑色斗篷,如同幽灵般从冷玄绝身后走出。 “顾大人,白日可是出尽风头啊。怎么?想通了,又愿意合作了?”冷玄绝侧躺在大石头上,语气极尽挖苦。 顾元柏露出的那双眸子,格外阴森。 他直白表示:“无论大皇子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配合。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宁含霜母女跌下高位,我要将她们踩在脚底下。” “顾大人还真是无情啊,对自己的妻女都能这般狠心。”冷玄绝拎起酒壶,往嘴里倒酒。 冷玄绝的挖苦让顾元柏更恨,他几乎咬牙切齿:“什么妻女,那就是一对水性杨花的浪荡母女,跟她们扯上关系,才是我顾元柏今生的耻辱。” 顾元柏表现出来绝情让冷玄绝瞧不上,也让冷玄绝满意:“行啊,那本皇子就成全你。听说过些日子就是凤阳公主跟沐凌彻大婚的日子,本皇子要让那凤舞公主死在成亲大典上。” 凤舞公主一死,宣告大盛跟秦国的联盟告吹,这必然会引起两国矛盾。 到时秦国动兵,他身在大盛京城,再从中破坏,燕国一起兴兵,大盛国破指日可待。 冷玄绝来到大盛,一直所图极大。 顾元柏曾经身处一国右相位置,对政治敏感度一直极强,此时一听就已经明白其中要害。 大盛灭国,四个字出现在脑海中时,顾元柏还是心跳加快了一瞬。 随后很快打定主意,他官位被夺,名声被毁,在大盛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一朝天子,一朝臣。 若是大盛从此灭亡,改朝换代,说不定他还有重新起来的机会。 顾元柏眸光闪烁,很快整理好思绪,他朝冷玄绝拱了拱手:“那一切听大皇子安排!” “好。在凤舞死前,我们先玩一玩别的。听说你那外甥女要成亲了,可你那女儿不想让她顺利出嫁。我们就从中做做局,让你那外甥女如愿如何?”冷玄绝起身,双脚踩踏在大石头,眼里闪烁兴奋光芒。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躲过太子府的护卫,悄无声息进入内院,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时的房间内,榻上顾君惜还在熟睡。 沐凌夜脱去衣服,在顾君惜身侧躺下。 翻了个身,他像是又从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是做了个非常沉的梦一般,伸手将顾君惜揽入怀里。 清晨,顾君惜起床,对镜梳妆,脖子上传来的酸涩僵硬感,让她难受的转了转脖子。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第一时间认为是去准备洗漱用具的嬉儿回来了。 她将脖子修长,指了指:“嬉儿,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脖子怎么?感觉有点僵。” 白皙修长的脖子上什么也没有,有的是阳光洒进,落在上面呈现的诱人光泽。 沐凌夜呼吸一紧,双手落在上面,帮顾君惜轻轻捏了捏:“没红、没肿,应该是落枕了。” “大概。”顾君惜听到是沐凌夜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任由沐凌夜帮她捏脖子。 也是微抬起头才发现,沐凌夜的脸色极差。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有睡好?” 沐凌夜通过铜镜,看了眼自己的脸,发现脸色确实很差,蜡黄蜡黄没有光泽。 像是一晚没睡。 明明昨晚他睡得极沉,早上醒来,连昨晚做了什么梦都记不得。 沐凌夜察觉到异样,又想不出具体原因,以为只是自己状态差,不想让顾君惜担心地点了下头:“应该是没有睡好,没有关系,等会困了,我再补下眠。” “嗯!”顾君惜轻应一声,打了个哈欠。 那娇媚慵懒的模样,像是一只没有睡饱的狐狸,格外诱人。 沐凌夜俯身去亲吻顾君惜的唇,在很快要碰触到时,神经被拉扯一下,突然有些难过,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他,不许他亲吻顾君惜。 沐凌夜薄唇停在顾君惜唇瓣上方。 顾君惜红着唇闭上眼,久久等不到沐凌夜的唇。 顾君惜狐疑地睁开眼。 沐凌夜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一触即分。 恰好这时,嬉儿也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沐凌夜趁机离开:“我还有公事要办,晚些再来寻你!” 第416章 不小心的背后藏着关心 “太子妃,太子殿下怎么怪怪的?”嬉儿朝沐凌夜行了礼,放下手中东西后,看向顾君惜。 “可能还是没有睡好!”顾君惜这次也察觉到了,但她相信了沐凌夜的说辞。 沐凌夜离开,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出现,此时看起来脸色的确已经好了许多。 他告诉顾君惜,他已经让人查到孙文才的破绽。 并且针对孙文才设好了局,只等顾君惜带沐清芙去揭破孙文才的真实面目。 “孙文才这个人的确有些小才,在为人处事方面的确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但他有个毛病,爱喝酒。喝多了话就多,喜欢真情流露。曾经在喝醉后,一点也不隐瞒的透露。他是如何一手主导将自己的妹妹卖给那鳏夫为妻,为他筹集束修。” “你先跟他见面,等见完面,我再让他的同窗约他见面喝酒。人在最得意时,最容易放松警惕,就让他认为自己成为郡马,再无更改的时候。让他的同窗刻意引导,不怕到时候他不吐露真实想法。” “好!”让孙文才自己将小心思吐露出来,的确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顾君惜同意,同时没有想到,将自己妹妹卖给鳏夫为妻,竟是孙文才的主意。 她之前刚听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孙母自己的行为。 看来前世,沐清芙一尸两命难产而死,孙母不准沐清芙棺材停放在孙家,怕也是经过孙文才默许的。 虚伪的男人,最擅长躲在别人身后操控一切,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了,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状态。 看,我没有直接沾血。 我的手没有脏。 顾君惜为孙文才的妹妹感到不值同情,同情她生在这样一户人家。 破旧老败的巷子尾,一座同样灰败破落的院子。 沐清芙领着人,带着大包小包到孙家时,孙母正在做饭,孙父在院子里劈柴。 孙母殷勤的接过沐清芙身后侍从带的东西,毕恭毕敬的引着沐清芙往孙文才房间走。 孙文才听到动静,手中拿着一卷书,从房间出来,看到沐清芙带的点心,布匹等一系列物件,沉下脸。 清高地道:“郡主,你怎么又送东西过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救济,我孙文才从不欠人人情。 “本郡主给的,这不叫人情。这叫心甘情愿。”沐清芙把玩着手里的鞭子,霸道地说道:“对了,本郡主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本郡主妹妹要见你。明日上午你腾出时间,我们在潮澜茶楼碰面。不许迟到,不许不来。” “行了,你好好温书,本郡主先走了。” 沐清芙扫了眼孙文才,不离手的书卷,像是不想打扰到孙文才一般,转身带着人离开。 沐清芙的离开,就像是来时候一样,利爽。 沐清芙刚走,孙母就凑到孙文才面前。 “儿子,这清芙郡主让你跟她妹妹见面,是真的认定你,要跟你成亲了吗?只是她哪里来的妹妹?” 孙文才自从沐清芙走后,眼里的兴奋之色就控制不住,手里的那一卷书也被他捏得更紧。 他得意的解释:“清芙郡主没有亲妹,但有表妹。据我所知,她与宁远侯府世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妃关系极好。如果她不是认定我,也不可能会让我与太子妃碰面。娘,我就要做郡马了。” “好,真好。”孙母一听,高兴的嘴角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不过很快,她又担心挑剔起来:“只是儿子,这郡主脾气看起来不好,娶回来怕是不会听你的话,也要给娘气受。” “娘,您这是多余担心。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家的人了。管她郡主不郡主,百事孝为先,她要是敢不孝顺您。儿子自有办法治她。”孙文才揽住孙母肩膀,得意的朝孙母挤眉弄眼,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正直正派。 孙母听了孙文才这话,心顿时放进肚子里。 不过她很快生出别的顾虑:“不过儿子,我今早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左相夫人昨晚替那左公子去肃亲王府提亲了,肃亲王会不会将清芙郡主许配给左公子啊。” 孙文才不以为意,他看不起人地道:“娘,你想什么呢,那左公子就是一个纨绔,拿什么跟我这么上进的读书人比。你儿子可是秀才。再说,以清芙郡主的性格,只要是她认定的,肃亲王就算拿刀逼她也没有用。” “是,儿子说的是。左公子一个纨绔,的确跟你比不得。那你可要哄好清芙郡主。”孙母被孙文才说服,认可的连连点头。 一墙之隔,左承风就站在孙家门外。 孙文才跟孙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左承风的肺都气炸了。 他可是左相之子,金吾卫当差,竟然被一个破秀才和一个无知的妇人嫌弃了。 他想将眼前这破旧的木门踢开,将里面的无耻母子暴打一顿,想到顾君惜那边还没有动作,又将心里的气压了回去。 认知决定高度,左承风就算再纨绔,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比一般人稳重。 左承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后,又直接去了太子府。 若是以前,左承风上门,沐凌夜怎么也要好好为难一番。 今日沐凌夜不但没有为难,还让人直接放行。 左承风一看到顾君惜,就如同看到救星,将满腹牢骚发泄出来。 “惜惜,你到底打不打算阻止沐清芙跟孙文才成亲啊。我今日不小心从孙家路过,都听到孙文才跟那孙母在谋算着,将沐清芙娶进门后,如何打压她了。你若是不管,等沐清芙嫁到孙家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金凤凰飞入泥淖地,也会被烂泥腐蚀。 不是金凤凰没本事,而是烂泥本就酸臭,为了汲取养分,自然会不择手断,甚至卑劣无耻。 左相府在最繁华的街道,孙家在最偏僻破落的街道,两处起码隔了四条街。 左承风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路过,分明就是放心不下沐清芙,亲自去孙家打探消息了。 若说左承风对沐清芙没有半点心思,大概连路边的狗都不相信。 左承风这般着急,顾君惜也怕再不跟左承风透露,左承风会弄巧成拙,打乱她的计划。 可左承风既然心里有沐清芙,又不大方说出来,这样也不行。 所以还是需要左承风适当再急一急。 “孙文才人品有问题,我自然不会看着表姐掉入狼窝。我的确已经有了计划。你也知道,我跟表姐已经约好跟孙文才见面,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具体如何,到时候再说。” “还要等啊。” “嗯!” “那具体什么时候见。”左承风比想象中的还要急,在厅内来回踱步,追着问。 沐凌夜坐在一侧,慢悠悠品茶,顺便看笑话。 心里那颗石头终于落地。 因为他看到左承风已经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沐清芙身上,大概也没有可能再跟他抢顾君惜了。 大概是上天也不想让左承风太着急,顾君惜还没有给出答案,门房就来报肃亲王府有人送信上门。 这送信人正是沐清芙派来的,约好明日潮澜茶楼见面。 顾君惜看完,将信递到左承风面前:“看,明日潮澜茶楼!” 左承风亲眼看过信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将信一收,起身像是急着回去,为明日的见面做准备:“那就说好了,明日潮澜茶楼。” 第417章 表里不一的男人 潮澜茶楼。 顾君惜到的时候,沐清芙已经到了。 沐清芙以前都是利落的男装打扮,今日恐怕是要跟孙文才见面,才做了女装打扮。 绯红的裙装,上面点缀金色牡丹,绣花鞋上镶着珍珠,即便常年待在军营中皮肤也白得赛过珍珠,美得扎眼,堪比人间富贵花。 顾君惜在包厢门被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被沐清芙狠狠惊艳了下。 沐清芙跳到门口,握住顾君惜的手,将她往包厢里拉:“顾小惜,你来得真慢。” 顾君惜目光从沐清芙身上移开,扫过包厢,发现孙文才还来后,默默收回视线。 也就是在顾君惜被拉进房间的瞬间,跟在她身后的左承风跟沐凌夜,曝露出来。 沐凌夜朝沐清芙微微一笑。 左承风目光定格在沐清芙身上,脸上出现在惊艳之色。 不怪左承风,主要今日沐清芙的形象,跟记忆里的形象相差太远。 “顾小惜,你怎么把这个傻子带来了。打扮得像只斗鸡似的,他是打算去斗鸡吗?”沐清芙目光也落在左承风身上。 左承风今日也穿了一袭绯红色衣袍,上面镶着五彩宝石,墨发也用宝石发带束着,行走间流光异彩。 沐清芙说左承风是斗鸡,一点也不夸张。 左承风是为了表现自己,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顾君惜忍住笑。 左承风憋红脸。 他左手上的扇子,换到右手上,不服输,用挑剔的眼神打量沐清芙:“我是斗鸡,那你是什么?开屏的孔雀吗?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是生怕自己嫁不出去?” 沐清芙脸上的笑意消失,扬起拳头:“信不信本郡主揍你!” 左承风这话的确不讨喜,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 顾君惜拦住沐清芙,将她往位置上拉:“行了,表姐,不跟他计较。你不是要给我引荐准表姐夫?准表姐夫差不多时间,也快到了。” “呵!暂时放过你,再胡说八道,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沐清芙被安抚下来,在位置上坐下,同时不忘记恶狠狠警告左承风。 左承风摸摸鼻子,选择在沐清芙正对面坐下。 成为背景板的沐凌夜,默默坐在顾君惜身侧。 大约等了半刻钟的时间,孙文才在茶楼伙计的带领下来到包厢。 他仍旧穿着青色粗布衣裳,头发用同色系发带束着,简单端正,有书卷气,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今日要来见顾君惜这太子妃,刻意装扮。 可惜那被抚得整整齐齐的袍角,还是出卖了他。 旧衣裳若是不是刻意打理,又怎么会整齐。 表里不一的男人。 顾君惜默默敛下眉眼。 孙文才似乎没有想到,在这里除了能见到顾君惜外,还能见到沐凌夜这位太子殿下。 身为秀才,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京兆尹。突然见到太子,孙文才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脑袋都是发懵的。 沐清芙像是没有发觉孙文才异样,起身主动向孙文才介绍:“文才,这是我的表妹跟表妹夫!至于他……就是一个认识的熟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沐清芙介绍顾君惜与沐凌夜时,用的都是亲人之间的称谓,等介绍到左承风,敷衍了事。 左承风敢怒不敢言,再生气为了看顾君惜安排的戏,也只能把气咽下。表情僵硬地朝孙文才挤出一丝笑。 孙文才懵懵地听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得体。 可见识有限,他越想表现,越是出错。 他都在暗自懊悔,责怪自己不争气。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孙文才格外包容,像是看不到孙文才的失态。 顾君惜拿出了给孙文才准备的礼物,一方价值百两的砚台。 “这不妥,也太贵重了!”孙文才嘴上拒绝,手不听使唤,还是将砚台收了起来。 顾君惜再次发现孙文才的表里不一,她默默看了眼沐清芙。 发现沐清芙在孙文才收下礼物时,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却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 这不正常。 据她所知表姐不可能这么是非不分,孙文才已经表里不一这般明显了,还没有一丝动怒的迹象。 除非,表姐喜欢孙文才到,已经盲目到看不见孙文才的缺点。 顾君惜思考着,对孙文才更加客气。 沐凌夜也按照之前跟顾君惜约好的,对孙文才礼遇有加。 左承风也忍着恶心,一直对孙文才吹捧,赞他才情出众,有状无之姿。 “孙兄才情让孤佩服,孤真是后悔没有早些结识到孙兄这样的人才。”沐凌夜亲自给孙文才倒茶。 孙文才受宠若惊,站起身来。 沐凌夜又将孙文才摁下:“行了,孙兄,今日我们不是君臣,就是亲戚朋友之间的小聚。” “是,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左承风举起面前茶杯轻饮一口。 孙文才也学着左承风的动作饮了一口茶,极品雨后龙井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开去,孙文才感觉全身畅。 仿佛他已经稳稳坐在,他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上流宝贵位置,成为上等人。 孙文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慢慢放松戒备,人也逐渐打开,说话不再拘束。 结束,孙文才从包厢离开时,怀里已经抱着顾君惜送的上百两砚台,左承风送的名贵书画,出了包厢门玄影更是直接塞给他几张一百两的银票。 玄影绷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举止挑不错,不算客气地道:“孙公子,这是我家殿下资助你的银子,你一定要考上状元,来日为殿下效力!” “这不妥……”孙文才想要助拒。 玄影撇开脸:“我家殿下送出的银钱,绝没有收回的道理,孙公子不想要,直接扔了就是!” 不过是转眼间,地位钱财仿佛都有了。 孙文才捧着手里的东西,走出潮澜楼,人还是发懵状态。 一阵风吹来,神情清醒许多,孙文才从发懵变成激动。 满心满眼都是一朝得势,想要跟人炫耀诉说的冲动。 他压抑着冲动,急着回家,还没有往前走几步,被人拦了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孙秀才,孙大才子吗?这是打算去哪里?刚从潮澜茶楼出来呢,就这穷得叮当响的,也有银子上茶楼喝茶了。” “行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们孙秀才了,他都穷到吸自己妹妹血了,怎么可能有银子上茶楼,肯定只是路过。” 拦住孙文才的,正是孙文才的两个同窗,他们你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地挖苦孙秀才。 虚伪自卑的人,最怕被人瞧不起。 孙文才以前没少被这两个同窗挖苦嘲讽,早想扬眉吐气一回。 他习惯性地想躲,突然想到手里捧着的东西,腰杆子瞬间硬了起来。 第418章 计划被识破,沐清芙翻脸 孙文才挺直了背,扬眉吐气般地否认:“谁说我只是路过,我就是刚从潮澜楼天字号包厢出来,跟与我一起喝茶的除了太子妃还有太子殿下。” “骗鬼呢!” “别说,还有可能是真的,听说孙兄,你被清芙郡主看上,马上要成为郡马了?” 孙秀才马上变成孙兄,称呼有了质的变化,态度也有了质的变化。 孙文才飘飘然,故意将手里捧着的礼物抖了抖,卖关子:“八字还只画了一笔。刚刚太子妃都一口一个准表姐夫地叫我,还送了我许多礼物。” “孙兄,你这是发达了啊。走,我们请你喝酒。我们去倚红阁怎么样?让你最喜欢的那个瑟瑟姑姑给你喝小曲。”两个同窗奉承着孙文才,将孙文才拉走。 “殿下,成了!”密切关注着外面情况的玄影,在亲眼目送孙文才被拉走后,返回茶楼包厢向沐凌夜禀告。 沐凌夜朝顾君惜点了下头。 左承风也在关注着动静,看到沐凌夜与顾君惜互动,轻轻拉了拉顾君惜袖子,小声问:“惜惜,是不是鱼儿上钩了。” 顾君惜点了下头。 左承风原本吊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他长长舒了口气。 “左承风,你又在跟惜惜交头接耳说什么呢?惜惜已经成亲,跟太子殿下感情好着,你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一直往他们中间横插一脚行不行?” 沐清芙似看不惯左承风一直这样黏着顾君惜,她翻了个白眼,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直接开骂。 左承风也对沐清芙忍无可忍,反正鱼儿已经上钩,也不怕沐清芙把他赶走。 他手掌也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跟沐清芙对着干:“我爱横插一脚,就横插一脚,你管不着。你有这个闲情管我,还不如好好管管自己。都是什么眼光,选了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做夫君。” “左承风,你说谁是伪君子。孙文才哪里不好了,让你这抵毁,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本郡主撕了你!”沐清芙已经撩袖子,准备动手。 左承风也不怕,一扭头:“证据我没有,但惜惜有!” 沐清芙跟着扭头:“顾小惜?” 顾君惜赔笑:“这是一个误会。” 左承风也太冲动了一些,现在就把话说出来。鱼儿才刚上钩,也没有确定是不是已经将钩咬死。 话已经说出来,马蜂窝都捅了,顾君惜现在还说是一个误会,沐清芙显然已经不相信。 她瞪眼:“顾小惜,实话实说,别让我跟你翻脸。” 沐凌夜了解顾君惜,无论如何,肯定不想跟沐清芙起冲突。 他只有牺牲自己,站出来替顾君惜圆谎。 他站起身来,横插进顾君惜与沐清芙中间:“这事跟惜惜没有关系,是玄影刚刚在外面看到孙公子跟两名公子一起去了倚红楼。他刚与你确定关系,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转身就去了那烟花之地,实为不妥!” “对,表姐。是这个道理!”顾君惜连声附和,混稀泥似地拉起沐清芙的手,打算先将这事先糊弄过去:“表姐,我们跟去倚红楼看看。万一是玄影看错,误会了准表姐夫也不好。” “那就去看看!”沐凌夜催促。 说话间顾君惜已经拉着沐清芙离开包厢。 左承风吵上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气呼呼跟在后面。 倚红楼,梅字号房间。 孙文才已经被灌了不少酒,此时已经是八分醉状态。 两位同窗也没有骗孙文才,果真叫瑟瑟姑娘唱小曲。 推杯换盏间,孙文才的一位同窗站起来。 “孙兄,恭喜你,不日即将成为郡马,只是听说那清芙郡主很是凶悍,你娶她,就不怕来日她打你?而且她每日混迹在军营,你就不怕她与其他男人有染?” 房间与房间相隔的墙壁,是用典雅别致的屏风隔开。 与梅字号房间相连的兰字号房间,顾君惜几人刚落座,就听到了这吸睛力十足的问题。 大家一同静声,等待孙文才的回答。 左承风甚至这会犯起贱,就是要力压沐清芙。朝沐清芙挑衅地挤了挤眉眼,无声地说——你看,孙文才就要原型毕露了。 沐清芙狠狠瞪了左承风一眼,并扬了扬拳头。 左承风面对恐吓,反而露出一口大白牙,憨憨地笑了。 顾君惜默默看着,感觉左承风与沐清芙互动越来越有意思,两个越看越般配。 这时屏风那面,孙文才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清芙她哪里凶悍了。她那是巾帼不让须眉。待在军营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大盛。她跟军营的那些将士都是纯粹的同胞之情。你们若是谁再诋毁清芙郡主,就不再是我孙文孙的朋友。” 啪! 杯子摔在地上破裂的声音响起。 孙文才的回答,跟设想的天差地别。 不止左承风愣住,就连顾君惜与沐凌夜都交换了眼神。 “这不是真的,孙文才这厮,肯定是在演戏!”左承风压低声音,语气笃定。 梅字号房间,孙文才的两个同窗跟左承风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二人受了惊吓的站起来,盯着地上被孙文才狠狠摔碎的杯子。 其中一个同窗舔了舔唇,缓了缓,不计较地揽住孙文才的肩膀:“孙兄,别动气。我们都是好兄弟,我们谁不知道谁啊。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你就不要演了。” “说实在的,我赵越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能屈能伸。其实也是,娶妻只要能给我们带来利益跟地位,管她是不是凶悍如虎,管她是不是检点呢。到时纳小妾,在外面养外室,也能排解心中寂寞。就像是瑟瑟姑娘,也可解乏。” 那同窗说完,一边朝孙文才挤眉弄眼,一边朝瑟瑟招了招手。 瑟瑟扭动着水蛇腰,盈盈来到孙文才面前,柔软的手臂攀上孙文才胸膛:“孙公子的寂寞,可以向奴家说啊,奴家爱听!” “啊!”瑟瑟手指往孙文才衣襟里钻,才伸进一个手指头,一直沉默的孙文才就一抬手抓住瑟瑟的手腕,用力一摔,差点将瑟瑟手甩断。 “别碰我!”孙文才一脸嫌弃,义愤填膺地道:“你们都听好了,我孙文才要娶清芙郡主,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也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因为我真心爱慕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如此不了解我,我们也不必做朋友了。” 孙文才丢下话,气冲冲离开。留下两名同窗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孙文才肯定是中邪了。孙文才这会的表现,跟他们了解的孙文才完全是两个人。 “惜惜,这是怎么回事?” 同时左承风也急了,一时没有忍住,等孙文才走后,哗地一下站起身,疑惑发问。 顾君惜、沐凌夜,包括沐清芙全都抬眼看向他。 左承风反应这般激烈,就算是傻子都觉出什么来了,何况沐清芙不是傻子。 沐清芙眯起眼,审视左承风:“计划失败,恼羞成怒了?” 随后她的视线在顾君惜与沐凌夜身上来回扫动,冷笑出声。 “既然一早看不上孙文才,又何必演戏逗本郡主开心。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这婚,本郡主是跟孙文才成定了。你们若是愿意,随时欢迎你们来参加婚宴,若是不愿意,礼到就行。” 沐清芙说完,拿过放在桌面上的鞭子,转身而去。 第419章 总有自恋凤凰男 “这就走了?弄砸了?”左承风傻眼。 “你说呢?”顾君惜横了左承风一眼。 左承风也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一而再,再而三爆露了。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沾上孙文才跟沐清芙的事,他就难以克制。 他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 沐凌夜敏锐地分析:“孙文才,很不对劲。他的反应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打听到的消息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孙文才就是表里不一,之前在茶楼时,我们亲眼所见。”顾君惜给了肯定答案,她不但结合茶楼所见,更是结合前世发生的事情判断。 “是啊,我昨日……不小心路过孙家,亲耳听到孙文才跟他母亲对话。孙文才言语中尽是算计,根本就不可能心悦沐清芙!”左承风也跟着分析。 顾君惜眯了眯眼,也敏感地嗅到了什么:“孙文才昨日跟之前在茶楼的表现都没有问题,唯独到了倚红楼,整个人的态度就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说的那番话,更像是故意说给表姐听的。” “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在偷听?有内应!”左承风瞪大眼睛:“如果是这样,孙文才也太阴险了,可那内应又是谁?” 新的问题再次出现。 这时,隔壁房间,孙文才的两个同窗主动走过来,敬畏地向顾君惜跟沐凌夜行礼。 他们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其中一个更是主动道歉,疑惑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草民是真的不知道孙文才这厮今日会这般机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他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他以前可不止一次说过,喜欢瑟瑟姑娘。今日瑟瑟姑娘都主动送上门了,他却坐怀不乱。肯定有问题。”另一名同窗跟着说。 孙文才这两名同窗,家世背景性格沐凌夜都事先调查过。 他们私下里跟孙文才关系并不好,根本不存在冒着得罪太子府的风险,泄露消息给孙文才。 这两人的嫌疑,可以消除。 可要计设孙文才一事,共总才几人知道。 沐凌夜、她、左承风以及玄影,他们几人更加不可能会泄露消息。 这就像是身后有一张无形铺开的网,突然朝他们展开。 “唉。我们还是不要管是谁泄露消息,还是先阻止沐清芙嫁给孙文才再说!沐清芙刚刚都已经说到婚宴了!”左承风一脸愁苦,情绪又开始失控。 顾君惜跟沐凌夜,你望我,我望你,都感觉事情棘手。 倚红楼外面。 孙文才走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暗处。 一直等到顾君惜等人出了酒楼,他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朝站在他身后,身量比他高半个头,有着一双蓝瞳的男子施礼道谢。 “多谢公子提前示警,否则小的一无所知,就真的让太子跟太子妃阴险陷害了。” 孙文才脑子一热,到倚红楼时整个人还是飘飘然的,一心想着要如何在两位同窗面前吹嘘自己的本能,如何放松一番。 毕竟要娶沐清芙这么凶悍的女人回家,他也很有压力。 才进房间,他就被伙计泼湿衣袍,接着手里悄悄被塞进一张纸条。 怀着好奇心,他没有声张,找借口去如厕时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这是一个陷阱,小心隔墙有耳。 孙文才一下子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后来,两名同窗连带瑟瑟分别引导他说出不利自己的话时,他反其道而行,对沐清芙进行了一通表白。 假装生气走出倚红楼时,他还是如同踩在棉花上,不确定这张纸条是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直到他被眼前蓝瞳男子扯到暗处,目睹沐清芙接着顾君惜他们相继离去,他才庆幸自己警惕,没有让到手的泼天福贵从指缝溜走。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接下来,听我的吩咐,我保证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冷玄绝用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俯视着孙文才。 孙文在冷玄绝的身上感受到压迫以及杀意。 孙文才现在只是一个小秀才,接触层面有限,可他野心勃勃,所以对朝廷上的事一直都有关注。 他知道,刚到京城的燕国大皇子,就拥有一双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蓝瞳。 通敌判国是死罪。 可若是不答应燕国大皇子,也是死路一条。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就像水中没有根基的浮萍,想要活着只能随波逐流。 孙文才垂眸答应:“小的,一切听从恩公吩咐。” “好,我最喜欢听话的狗!”冷玄绝满意:“你现在该去找沐清芙确定婚事了!” “是!” 孙文才离开后,去集市上花了三文钱买了最便宜的果子,拎着去了肃亲王府。 沐清芙还没有回府,第一次登门孙文才被赶出来,连肃亲王夫妇的面都没有见到。 孙文才感觉自尊心受挫,眼里全是对座王爷的愤恨。可他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故意在府门前摔了一跤,将拎着的果子外包装摔破,捡起来后,没有拍去身上的灰。 就那么狼狈地站在大树下等沐清芙归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迎着晚霞,身着绯红衣裙的女子骑马归来。女子即便身着裙装,也没有丝毫影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飒爽英武之气。 沐清芙翻身下马,自然地将手中缰绳扔给迎出来的马奴,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大树下的孙文才。 孙文才已经摆好姿势,就等沐清芙发现自己。 他矜持的一直忍着没有主动出声叫沐清芙,直到沐清芙要跨进府门了。才忍不无可忍,着急地从大树下冲出。 跑得太急,这下是真的摔倒在地上:“清芙……” 沐清芙听到声响,回过身来,就看到像大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的孙文才。凤眼染上笑意,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是孙文才。 她拎着马鞭返身靠近,居高临下:“孙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孙文才不满沐清芙连伸手扶他都不曾,心里想着,等将沐清芙娶进门,以后一定要好好调教。首先就要教她如何以夫为尊,做个贤惠的妻子。 沐清芙带他见了顾君惜与沐凌夜,孙文才已经有八分沐清芙会嫁给他。 在倚红楼梅字房间的深情告白后,他相信沐清芙一定被他感动坏了。 他自信,沐清芙现在已经是十分想要嫁给他。 孙文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不用装已经是很狼狈。 果子都摔了出来,破破烂烂的。 孙文才没觉得窘迫,一如既往将背挺得笔直,一副正直读书人的作派。 “清芙,我突然想见,所以就上门了。没想到你没有在府中,我就想先拜见王爷王妃,没想到……” 孙文才话说一半,露出难为情,自责表情。 “都怪我,现在还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秀才,没有好的身世跟身份,配不上你。王爷王妃会有这样的看法很正常。” 第419章 总有自恋凤凰男 “这就走了?弄砸了?”左承风傻眼。 “你说呢?”顾君惜横了左承风一眼。 左承风也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一而再,再而三爆露了。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沾上孙文才跟沐清芙的事,他就难以克制。 他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 沐凌夜敏锐地分析:“孙文才,很不对劲。他的反应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打听到的消息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孙文才就是表里不一,之前在茶楼时,我们亲眼所见。”顾君惜给了肯定答案,她不但结合茶楼所见,更是结合前世发生的事情判断。 “是啊,我昨日……不小心路过孙家,亲耳听到孙文才跟他母亲对话。孙文才言语中尽是算计,根本就不可能心悦沐清芙!”左承风也跟着分析。 顾君惜眯了眯眼,也敏感地嗅到了什么:“孙文才昨日跟之前在茶楼的表现都没有问题,唯独到了倚红楼,整个人的态度就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说的那番话,更像是故意说给表姐听的。” “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在偷听?有内应!”左承风瞪大眼睛:“如果是这样,孙文才也太阴险了,可那内应又是谁?” 新的问题再次出现。 这时,隔壁房间,孙文才的两个同窗主动走过来,敬畏地向顾君惜跟沐凌夜行礼。 他们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其中一个更是主动道歉,疑惑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草民是真的不知道孙文才这厮今日会这般机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他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他以前可不止一次说过,喜欢瑟瑟姑娘。今日瑟瑟姑娘都主动送上门了,他却坐怀不乱。肯定有问题。”另一名同窗跟着说。 孙文才这两名同窗,家世背景性格沐凌夜都事先调查过。 他们私下里跟孙文才关系并不好,根本不存在冒着得罪太子府的风险,泄露消息给孙文才。 这两人的嫌疑,可以消除。 可要计设孙文才一事,共总才几人知道。 沐凌夜、她、左承风以及玄影,他们几人更加不可能会泄露消息。 这就像是身后有一张无形铺开的网,突然朝他们展开。 “唉。我们还是不要管是谁泄露消息,还是先阻止沐清芙嫁给孙文才再说!沐清芙刚刚都已经说到婚宴了!”左承风一脸愁苦,情绪又开始失控。 顾君惜跟沐凌夜,你望我,我望你,都感觉事情棘手。 倚红楼外面。 孙文才走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暗处。 一直等到顾君惜等人出了酒楼,他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朝站在他身后,身量比他高半个头,有着一双蓝瞳的男子施礼道谢。 “多谢公子提前示警,否则小的一无所知,就真的让太子跟太子妃阴险陷害了。” 孙文才脑子一热,到倚红楼时整个人还是飘飘然的,一心想着要如何在两位同窗面前吹嘘自己的本能,如何放松一番。 毕竟要娶沐清芙这么凶悍的女人回家,他也很有压力。 才进房间,他就被伙计泼湿衣袍,接着手里悄悄被塞进一张纸条。 怀着好奇心,他没有声张,找借口去如厕时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这是一个陷阱,小心隔墙有耳。 孙文才一下子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后来,两名同窗连带瑟瑟分别引导他说出不利自己的话时,他反其道而行,对沐清芙进行了一通表白。 假装生气走出倚红楼时,他还是如同踩在棉花上,不确定这张纸条是不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直到他被眼前蓝瞳男子扯到暗处,目睹沐清芙接着顾君惜他们相继离去,他才庆幸自己警惕,没有让到手的泼天福贵从指缝溜走。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接下来,听我的吩咐,我保证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冷玄绝用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俯视着孙文才。 孙文在冷玄绝的身上感受到压迫以及杀意。 孙文才现在只是一个小秀才,接触层面有限,可他野心勃勃,所以对朝廷上的事一直都有关注。 他知道,刚到京城的燕国大皇子,就拥有一双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蓝瞳。 通敌判国是死罪。 可若是不答应燕国大皇子,也是死路一条。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就像水中没有根基的浮萍,想要活着只能随波逐流。 孙文才垂眸答应:“小的,一切听从恩公吩咐。” “好,我最喜欢听话的狗!”冷玄绝满意:“你现在该去找沐清芙确定婚事了!” “是!” 孙文才离开后,去集市上花了三文钱买了最便宜的果子,拎着去了肃亲王府。 沐清芙还没有回府,第一次登门孙文才被赶出来,连肃亲王夫妇的面都没有见到。 孙文才感觉自尊心受挫,眼里全是对座王爷的愤恨。可他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故意在府门前摔了一跤,将拎着的果子外包装摔破,捡起来后,没有拍去身上的灰。 就那么狼狈地站在大树下等沐清芙归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迎着晚霞,身着绯红衣裙的女子骑马归来。女子即便身着裙装,也没有丝毫影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飒爽英武之气。 沐清芙翻身下马,自然地将手中缰绳扔给迎出来的马奴,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大树下的孙文才。 孙文才已经摆好姿势,就等沐清芙发现自己。 他矜持的一直忍着没有主动出声叫沐清芙,直到沐清芙要跨进府门了。才忍不无可忍,着急地从大树下冲出。 跑得太急,这下是真的摔倒在地上:“清芙……” 沐清芙听到声响,回过身来,就看到像大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的孙文才。凤眼染上笑意,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是孙文才。 她拎着马鞭返身靠近,居高临下:“孙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孙文才不满沐清芙连伸手扶他都不曾,心里想着,等将沐清芙娶进门,以后一定要好好调教。首先就要教她如何以夫为尊,做个贤惠的妻子。 沐清芙带他见了顾君惜与沐凌夜,孙文才已经有八分沐清芙会嫁给他。 在倚红楼梅字房间的深情告白后,他相信沐清芙一定被他感动坏了。 他自信,沐清芙现在已经是十分想要嫁给他。 孙文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不用装已经是很狼狈。 果子都摔了出来,破破烂烂的。 孙文才没觉得窘迫,一如既往将背挺得笔直,一副正直读书人的作派。 “清芙,我突然想见,所以就上门了。没想到你没有在府中,我就想先拜见王爷王妃,没想到……” 孙文才话说一半,露出难为情,自责表情。 “都怪我,现在还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秀才,没有好的身世跟身份,配不上你。王爷王妃会有这样的看法很正常。” 第420章 总是晚一步,干脆叫晚一步 “你是说,我父王跟母妃让人把你打出来了?”沐清芙上下扫视一圈孙文才。 孙文才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继续自责地道:“是我不好,王爷王妃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正常。要不……清芙,我们还是算了!” “或者你……等我几年,等我考上状元。一定会登门求娶……” “要不,我们明日就成亲!”沐清芙突然出声,打断孙文才即将说出来深情告白。 “啊?”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孙文才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沐清芙。 沐清芙用手中鞭子,一下一下轻轻抽打着手心,像是叛逆的孩子,不耐烦地说道。 “父王母妃,顾小惜他们都不同意,本郡主就偏要跟他们对着干。明日成亲。等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只能接受。你回去准备,婚宴在你家举行,没有问题!” 生米煮成熟饭,这当然合孙文才心意。孙文才恨不得马上答应,可为了演戏,他还是故作为难:“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你可是郡主,金枝玉叶!” “什么金枝玉叶,废话少说,就这么定了!”沐清芙不耐烦。 “沐清芙,你不能嫁给他。”沐清芙跟孙文才刚说定,一道身影就从暗处冲了出来。 左承风还穿着之前那身斗鸡似的招摇战袍,一脸黑沉,随时跟孙文才决一死战的模样,将斗鸡这一象演绎得更加生动。 从倚红楼离开后,左承风就跟顾君惜与沐凌夜分开了。 他越想越坐不住,不管怎么样都打算再见沐清芙一面,劝劝沐清芙不要嫁给孙文才。 来时,他都想好了,要心平气和地跟沐清芙说。 结果还没有跟沐清芙说上话,就先听到沐清芙铁定心,明日要跟孙文才成亲的消息。 沐清芙没把左承风当回事,斜着眼:“左承风,本郡主想嫁给谁就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到左承风心坎上,他也明白自己过分关注沐清芙了。可让他不管,他又做不到。 左承风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我们是朋友!” 沐清芙眼底一丝黯然滑过,冷笑一声:“本郡主要成亲,连本郡主父王母后都管不着,你一个朋友,有什么资格。” 左承风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不服气,还想要再说。 孙文才怕左承风真破坏他的好事,向前走到沐清芙面前,隔开左承风的视线。 “左公子,你一味阻止郡主跟我成亲,是不是心悦郡主?只是可惜,郡主看不上你,你就死心!” “左承风,你这般关心本郡主嫁不嫁,真喜欢本郡主?”沐清芙将孙文才从自己面前拉开。 左承风被孙文才跟沐清芙同时看着,心中那个他不想承认,不敢正视的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他挪了挪嘴唇,最后还是逃避的沉默不语。 沐清芙像是突然失去兴趣,转身往府门走去:“算了,你喜不喜欢本郡主,本郡主不在乎!” 沐清芙一步步拾阶而上,那抹绯红的身影越来越远,马上要到达府门,左承风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蓦地攥紧,最后他双眼一闭,像是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豁出去的喊。 “沐清芙,我愿意娶你!” 这句话喊出口,像是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纠结挣扎都消失不见。 左承风睁开眼睛,一切豁然开朗,感觉整个人心身通畅。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加响亮:“沐清芙,我母亲已经上门提亲你应该知道!你别跟孙文才成亲,嫁给我。你亲了我,我都记起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的,那日醉酒,在小巷子跟沐清芙发生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沐清芙的身影停在府门前,静止了大约半息之后,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进府门,只丢下两个字:“晚了!” 所以沐清芙前一段时间,突然对自己的关注不是他的错觉,沐清芙的确对他有意。 是他的躲避,让沐清芙冷了心。 左承风木然地站着,脸上翻滚后知后觉的悔意。 亲耳听到自己的准未婚妻跟别的男人有感情牵扯,孙文才心里很不舒服。 暗骂沐清芙果然轻浮,不但在军营跟那些下等人没有边界,跟左承风之间不清不楚。 不过那点不舒服,在瞥见左承风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衣袍时消失殆尽。 左承风身为左相公子,出身贵族,又如何,沐清芙还不是选择了自己。 “左公子,死心。清芙郡主心悦的人只有我。明日婚宴,你若是不是介意,欢迎来参加。”孙文才宣示完自己的主权,乐癫癫拎着那破烂的果子走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自己就要跟郡主成亲,那粗糙破烂的果子已经配不上他的身份,一甩手将果子扔了出去。 孙文才回到家,就将从沐凌夜手中得到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让孙父孙母拿着这些银子去置办明日喜宴要用的东西。 东西一定要最好的,一定要将婚宴办得体面。 要先把沐清芙哄住了,接下来才能更加让沐清芙对他掏心掏肺。 另外,这些排场也是做给肃亲王府看的。 只在给肃亲王跟肃亲王妃接受他铺路。 孙母不舍得到手的银子就这么花出去,想要留下一小半。 孙文才干脆将家中积蓄也一并让孙母拿出来,去置办东西。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郡主都到我们家来了,难道王爷跟王妃还舍得让自己女儿吃苦不成?” 孙母听孙文才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理,忍着肉痛听孙文才的叮嘱,大方地采购成亲需要用的物资。 并且见人就宣传,他们家要有郡主媳妇,马上要喝郡主敬的茶了。 这边。 左承风从肃亲王府门前离开后,又失魂落魄地去了太子府。 见到顾君惜后什么也不说,就傻傻坐在椅子上发呆。 顾君惜就怕左承风生事,在他们分开后,就让人跟着左承风,所以肃亲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她喝了口茶后,问道:“哥,你真的心悦表姐,想娶表姐为妻,绝非一时冲动?” 顾君惜话落,沐凌夜的视线就犀利的一下定格在左承风身上。 以前顾君惜叫哥,左承风都会排斥,这会他对这个称呼半点反应也没有,全部心思都在沐清芙身上,也只听得到关于沐清芙的事情。 他呆滞的眼眸一亮,积极抬起头,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左承风发誓,对沐清芙是真心的,真心想娶她,若有一丝不真诚,天打雷劈。” 敢没有任何迟疑地发誓,可见是真心。 顾君惜满意地点头。 沐凌夜嘴角上扬地收回视线,心情极好,情敌减少一个,可以放鞭炮庆祝。 “不是,现在我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沐清芙已经决定明日就要嫁给孙文才,我已经没有机会,来不及了。” 左承风放下自己的手,觉得现在一切都是徒劳。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什么都晚一步。 对顾君惜心生爱意晚一步,正视对沐清芙的感情又晚一步。 他干脆叫晚一步的了。 “惜惜,除非你有什么主意,能阻止沐清芙明日嫁给孙文才!”左承风眼中重新生出希望。 第420章 总是晚一步,干脆叫晚一步 “你是说,我父王跟母妃让人把你打出来了?”沐清芙上下扫视一圈孙文才。 孙文才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继续自责地道:“是我不好,王爷王妃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正常。要不……清芙,我们还是算了!” “或者你……等我几年,等我考上状元。一定会登门求娶……” “要不,我们明日就成亲!”沐清芙突然出声,打断孙文才即将说出来深情告白。 “啊?”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孙文才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沐清芙。 沐清芙用手中鞭子,一下一下轻轻抽打着手心,像是叛逆的孩子,不耐烦地说道。 “父王母妃,顾小惜他们都不同意,本郡主就偏要跟他们对着干。明日成亲。等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只能接受。你回去准备,婚宴在你家举行,没有问题!” 生米煮成熟饭,这当然合孙文才心意。孙文才恨不得马上答应,可为了演戏,他还是故作为难:“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你可是郡主,金枝玉叶!” “什么金枝玉叶,废话少说,就这么定了!”沐清芙不耐烦。 “沐清芙,你不能嫁给他。”沐清芙跟孙文才刚说定,一道身影就从暗处冲了出来。 左承风还穿着之前那身斗鸡似的招摇战袍,一脸黑沉,随时跟孙文才决一死战的模样,将斗鸡这一象演绎得更加生动。 从倚红楼离开后,左承风就跟顾君惜与沐凌夜分开了。 他越想越坐不住,不管怎么样都打算再见沐清芙一面,劝劝沐清芙不要嫁给孙文才。 来时,他都想好了,要心平气和地跟沐清芙说。 结果还没有跟沐清芙说上话,就先听到沐清芙铁定心,明日要跟孙文才成亲的消息。 沐清芙没把左承风当回事,斜着眼:“左承风,本郡主想嫁给谁就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到左承风心坎上,他也明白自己过分关注沐清芙了。可让他不管,他又做不到。 左承风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我们是朋友!” 沐清芙眼底一丝黯然滑过,冷笑一声:“本郡主要成亲,连本郡主父王母后都管不着,你一个朋友,有什么资格。” 左承风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不服气,还想要再说。 孙文才怕左承风真破坏他的好事,向前走到沐清芙面前,隔开左承风的视线。 “左公子,你一味阻止郡主跟我成亲,是不是心悦郡主?只是可惜,郡主看不上你,你就死心!” “左承风,你这般关心本郡主嫁不嫁,真喜欢本郡主?”沐清芙将孙文才从自己面前拉开。 左承风被孙文才跟沐清芙同时看着,心中那个他不想承认,不敢正视的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他挪了挪嘴唇,最后还是逃避的沉默不语。 沐清芙像是突然失去兴趣,转身往府门走去:“算了,你喜不喜欢本郡主,本郡主不在乎!” 沐清芙一步步拾阶而上,那抹绯红的身影越来越远,马上要到达府门,左承风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蓦地攥紧,最后他双眼一闭,像是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豁出去的喊。 “沐清芙,我愿意娶你!” 这句话喊出口,像是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纠结挣扎都消失不见。 左承风睁开眼睛,一切豁然开朗,感觉整个人心身通畅。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加响亮:“沐清芙,我母亲已经上门提亲你应该知道!你别跟孙文才成亲,嫁给我。你亲了我,我都记起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的,那日醉酒,在小巷子跟沐清芙发生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 沐清芙的身影停在府门前,静止了大约半息之后,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进府门,只丢下两个字:“晚了!” 所以沐清芙前一段时间,突然对自己的关注不是他的错觉,沐清芙的确对他有意。 是他的躲避,让沐清芙冷了心。 左承风木然地站着,脸上翻滚后知后觉的悔意。 亲耳听到自己的准未婚妻跟别的男人有感情牵扯,孙文才心里很不舒服。 暗骂沐清芙果然轻浮,不但在军营跟那些下等人没有边界,跟左承风之间不清不楚。 不过那点不舒服,在瞥见左承风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衣袍时消失殆尽。 左承风身为左相公子,出身贵族,又如何,沐清芙还不是选择了自己。 “左公子,死心。清芙郡主心悦的人只有我。明日婚宴,你若是不是介意,欢迎来参加。”孙文才宣示完自己的主权,乐癫癫拎着那破烂的果子走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自己就要跟郡主成亲,那粗糙破烂的果子已经配不上他的身份,一甩手将果子扔了出去。 孙文才回到家,就将从沐凌夜手中得到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让孙父孙母拿着这些银子去置办明日喜宴要用的东西。 东西一定要最好的,一定要将婚宴办得体面。 要先把沐清芙哄住了,接下来才能更加让沐清芙对他掏心掏肺。 另外,这些排场也是做给肃亲王府看的。 只在给肃亲王跟肃亲王妃接受他铺路。 孙母不舍得到手的银子就这么花出去,想要留下一小半。 孙文才干脆将家中积蓄也一并让孙母拿出来,去置办东西。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郡主都到我们家来了,难道王爷跟王妃还舍得让自己女儿吃苦不成?” 孙母听孙文才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理,忍着肉痛听孙文才的叮嘱,大方地采购成亲需要用的物资。 并且见人就宣传,他们家要有郡主媳妇,马上要喝郡主敬的茶了。 这边。 左承风从肃亲王府门前离开后,又失魂落魄地去了太子府。 见到顾君惜后什么也不说,就傻傻坐在椅子上发呆。 顾君惜就怕左承风生事,在他们分开后,就让人跟着左承风,所以肃亲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她喝了口茶后,问道:“哥,你真的心悦表姐,想娶表姐为妻,绝非一时冲动?” 顾君惜话落,沐凌夜的视线就犀利的一下定格在左承风身上。 以前顾君惜叫哥,左承风都会排斥,这会他对这个称呼半点反应也没有,全部心思都在沐清芙身上,也只听得到关于沐清芙的事情。 他呆滞的眼眸一亮,积极抬起头,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左承风发誓,对沐清芙是真心的,真心想娶她,若有一丝不真诚,天打雷劈。” 敢没有任何迟疑地发誓,可见是真心。 顾君惜满意地点头。 沐凌夜嘴角上扬地收回视线,心情极好,情敌减少一个,可以放鞭炮庆祝。 “不是,现在我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沐清芙已经决定明日就要嫁给孙文才,我已经没有机会,来不及了。” 左承风放下自己的手,觉得现在一切都是徒劳。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什么都晚一步。 对顾君惜心生爱意晚一步,正视对沐清芙的感情又晚一步。 他干脆叫晚一步的了。 “惜惜,除非你有什么主意,能阻止沐清芙明日嫁给孙文才!”左承风眼中重新生出希望。 第421章 抢亲生变故 顾君惜摇了摇头:“不行,表姐性格倔强,越逼越紧,她决定明日就成亲,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不过……” 顾君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左承风连忙追问:“什么?” 顾君惜补充完整:“除非你抢亲!” 第二日。 孙文才家破旧的院子已经布置一新,为了表示对沐清芙的看重,连那条破旧的小巷都布满红绸,摆满酒席。 学那些有钱的富裕人家,在酒楼订了席面,摆流水宴。 得知孙文才是娶郡主为妻,左邻右舍,跟孙家关系不怎么样的,都上门送礼做客。 有些更是主动上门帮忙。 初略一看,孙家喜宴是真热闹。 沐清芙没有从肃亲王府出嫁,而是一早就让人带信给孙文才,让孙文才直接去福?客栈迎亲。 孙文才肯定想风光地到肃亲王府迎亲,向众人宣示他郡马的身份。 可他也知道肃亲王夫妇不同意,现在只是在忍辱负重,等沐清芙嫁过来就好了。 孙文才穿上红色的新郎喜服,胸前戴着红色绸缎花,满面红光,客气地朝那送信的小二行礼。 “辛苦跑一趟。麻烦转告郡主,我会准时上门迎亲,让她安心等候。她那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让人来找我!” 小二点头转身离开。 孙文才回头叮嘱孙父孙母好生招待客人,抬眸间在人群中看到那抹高大身影,蓝色眼瞳。 孙文才心虚地左右看了看,避开人群偷偷摸摸找到冷玄绝。 “恩公!” “将这药下在茶水里,给沐清芙服下。”冷玄绝如同唤狗一般,见面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直接将一包药粉交给孙文才。 “这是什么药?”孙文才不敢不接,同时也有些害怕。 冷玄绝:“吃了能让她听话的药,你知道她是郡主,性格又烈,不用点手段,你如何降服得了她?” 这话说到孙文才心坎里,孙文才瞬间被说服。 他心中疑虑被打消,感激涕零地将药小心收起来:“谢谢恩公,为小的打算。” “嗯!”冷玄绝摆摆手,在孙文才不注意时,蓝瞳闪过阴谋的光芒。 孙文才偷偷摸摸避开人群回到孙家,他离开的时间不长,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让人盯着孙家,商量如何抢亲的顾君惜、沐凌夜、左承风,同时也得到了沐清芙要从福?客栈出嫁的消息。 福?客栈离孙家只有一条街,在迎亲途中抢亲,自是不适合。 商量过后,顾君惜决定将抢亲的地点定为福?客栈。 顾君惜与沐凌夜、左承风到福?客栈找沐清芙时,却被拦在了门外。 掌柜的笑着朝顾君惜等人行礼赔罪:“几位贵人,清芙郡主早有交代,你们若是过来,让你们直接去孙家即可!” 这是怕他们再劝说,在成亲前连面都不见了。 顾君惜抿了抿唇,他们是来抢亲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肯定不能硬闯,只能迂回。 顾君惜拉住再次即将失控的左承风,转身离开福?客栈。 等到了外面,离福禄客栈有段距离后,顾君惜才松开左承风。 “今日这亲非抢不可,但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目标太大。哥,你不如先回左相府安排婚事,我跟阿凌保证帮你将新娘带到!” 抢亲之后,自然是成亲。 所以昨晚商量好对策,左承风也赞同抢亲之后,左承风就回府跟左相夫妇坦白了一切。 眼看一条道走到底,觊觎人妻的儿子终于回头是岸重新有了心上人,左相夫妇怎么可能不支持。 不就是抢亲。 不就是要抢的对象是郡主。 哪怕抢亲对象公主,他们都全力支持。 所以昨晚,不止孙家在大肆采购成亲要用的东西。 左相府也在采购。 不过区别在于,孙家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 左家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知道。 左承风对顾君惜百分百相信,顾君惜如此保证了,他也就同意下来:“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不,只能是好消息!” “放心!”沐凌夜手搭在左承风肩膀上,非常乐意的随顾君惜喊了声:“哥!” 左承风瞥了眼沐凌夜,沐凌夜漆黑的眼眸含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听在耳朵里,左承风总感觉这声哥有些膈应,不是很让人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喊他哥的人是当朝太子。左承风心中又舒坦了。 他脆生生应了一声:“哎。” 左承风应了,沐凌夜也不生气。 应了就代表再也不能跟他抢顾君惜了。 左承风离开后,顾君惜跟沐凌夜偷偷从后门进了福?客栈。 沐清芙待嫁的房间贴了喜字,很是好找,他们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碍,就顺利进了沐清芙房间。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屏风内传来响动,似乎是沐清芙在换嫁衣。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望一眼,沐凌夜就默契的退到房间门口把守。 顾君惜提前捏了把迷药在手,一步步朝屏风后走去,她边走边说,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表姐,连表都不愿意见,你是真生我气了?你别气了好不好?我也是怕你上了那孙文才的当,才会设计想要套他的话。既然他是真心心悦于你,你也是真心喜欢他。我也只能祝福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话间,顾君惜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她伸出手将迷药洒出去。 那换嫁衣的人也正好看过来,白色的迷药沾到脸上,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可却那张脸却不是她熟悉的沐清芙。 这是一张极丑陋的脸,塌鼻子,大嘴巴,蚯蚓似大黑眉,两侧脸颊长满黑斑。 难道今日还有人要从福?客栈出嫁?走错房间了? 顾君惜疑惑,退回去朝沐凌夜眨了眨眼:“阿凌,你确定今日只有表姐从福?客栈出嫁?” “应该?”沐凌夜看顾君惜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这种时候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了。 “笃笃!” 敲门声从房间外响起。 有人来了。 顾君惜跟沐凌夜速度交换眼神,两人汇合,一起躲在门后。 房间外,来人敲了三声,没有人应门后,自己推门而进。 来人十分警惕,她只是踏进房间,就发觉不对劲。 还没有等顾君惜与沐凌夜动手,她就率先发难,凌利的掌风直击而来。 第421章 抢亲生变故 顾君惜摇了摇头:“不行,表姐性格倔强,越逼越紧,她决定明日就成亲,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不过……” 顾君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左承风连忙追问:“什么?” 顾君惜补充完整:“除非你抢亲!” 第二日。 孙文才家破旧的院子已经布置一新,为了表示对沐清芙的看重,连那条破旧的小巷都布满红绸,摆满酒席。 学那些有钱的富裕人家,在酒楼订了席面,摆流水宴。 得知孙文才是娶郡主为妻,左邻右舍,跟孙家关系不怎么样的,都上门送礼做客。 有些更是主动上门帮忙。 初略一看,孙家喜宴是真热闹。 沐清芙没有从肃亲王府出嫁,而是一早就让人带信给孙文才,让孙文才直接去福?客栈迎亲。 孙文才肯定想风光地到肃亲王府迎亲,向众人宣示他郡马的身份。 可他也知道肃亲王夫妇不同意,现在只是在忍辱负重,等沐清芙嫁过来就好了。 孙文才穿上红色的新郎喜服,胸前戴着红色绸缎花,满面红光,客气地朝那送信的小二行礼。 “辛苦跑一趟。麻烦转告郡主,我会准时上门迎亲,让她安心等候。她那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让人来找我!” 小二点头转身离开。 孙文才回头叮嘱孙父孙母好生招待客人,抬眸间在人群中看到那抹高大身影,蓝色眼瞳。 孙文才心虚地左右看了看,避开人群偷偷摸摸找到冷玄绝。 “恩公!” “将这药下在茶水里,给沐清芙服下。”冷玄绝如同唤狗一般,见面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直接将一包药粉交给孙文才。 “这是什么药?”孙文才不敢不接,同时也有些害怕。 冷玄绝:“吃了能让她听话的药,你知道她是郡主,性格又烈,不用点手段,你如何降服得了她?” 这话说到孙文才心坎里,孙文才瞬间被说服。 他心中疑虑被打消,感激涕零地将药小心收起来:“谢谢恩公,为小的打算。” “嗯!”冷玄绝摆摆手,在孙文才不注意时,蓝瞳闪过阴谋的光芒。 孙文才偷偷摸摸避开人群回到孙家,他离开的时间不长,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让人盯着孙家,商量如何抢亲的顾君惜、沐凌夜、左承风,同时也得到了沐清芙要从福?客栈出嫁的消息。 福?客栈离孙家只有一条街,在迎亲途中抢亲,自是不适合。 商量过后,顾君惜决定将抢亲的地点定为福?客栈。 顾君惜与沐凌夜、左承风到福?客栈找沐清芙时,却被拦在了门外。 掌柜的笑着朝顾君惜等人行礼赔罪:“几位贵人,清芙郡主早有交代,你们若是过来,让你们直接去孙家即可!” 这是怕他们再劝说,在成亲前连面都不见了。 顾君惜抿了抿唇,他们是来抢亲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肯定不能硬闯,只能迂回。 顾君惜拉住再次即将失控的左承风,转身离开福?客栈。 等到了外面,离福禄客栈有段距离后,顾君惜才松开左承风。 “今日这亲非抢不可,但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目标太大。哥,你不如先回左相府安排婚事,我跟阿凌保证帮你将新娘带到!” 抢亲之后,自然是成亲。 所以昨晚商量好对策,左承风也赞同抢亲之后,左承风就回府跟左相夫妇坦白了一切。 眼看一条道走到底,觊觎人妻的儿子终于回头是岸重新有了心上人,左相夫妇怎么可能不支持。 不就是抢亲。 不就是要抢的对象是郡主。 哪怕抢亲对象公主,他们都全力支持。 所以昨晚,不止孙家在大肆采购成亲要用的东西。 左相府也在采购。 不过区别在于,孙家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 左家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知道。 左承风对顾君惜百分百相信,顾君惜如此保证了,他也就同意下来:“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不,只能是好消息!” “放心!”沐凌夜手搭在左承风肩膀上,非常乐意的随顾君惜喊了声:“哥!” 左承风瞥了眼沐凌夜,沐凌夜漆黑的眼眸含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听在耳朵里,左承风总感觉这声哥有些膈应,不是很让人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喊他哥的人是当朝太子。左承风心中又舒坦了。 他脆生生应了一声:“哎。” 左承风应了,沐凌夜也不生气。 应了就代表再也不能跟他抢顾君惜了。 左承风离开后,顾君惜跟沐凌夜偷偷从后门进了福?客栈。 沐清芙待嫁的房间贴了喜字,很是好找,他们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碍,就顺利进了沐清芙房间。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屏风内传来响动,似乎是沐清芙在换嫁衣。 顾君惜跟沐凌夜对望一眼,沐凌夜就默契的退到房间门口把守。 顾君惜提前捏了把迷药在手,一步步朝屏风后走去,她边走边说,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表姐,连表都不愿意见,你是真生我气了?你别气了好不好?我也是怕你上了那孙文才的当,才会设计想要套他的话。既然他是真心心悦于你,你也是真心喜欢他。我也只能祝福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话间,顾君惜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她伸出手将迷药洒出去。 那换嫁衣的人也正好看过来,白色的迷药沾到脸上,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可却那张脸却不是她熟悉的沐清芙。 这是一张极丑陋的脸,塌鼻子,大嘴巴,蚯蚓似大黑眉,两侧脸颊长满黑斑。 难道今日还有人要从福?客栈出嫁?走错房间了? 顾君惜疑惑,退回去朝沐凌夜眨了眨眼:“阿凌,你确定今日只有表姐从福?客栈出嫁?” “应该?”沐凌夜看顾君惜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这种时候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了。 “笃笃!” 敲门声从房间外响起。 有人来了。 顾君惜跟沐凌夜速度交换眼神,两人汇合,一起躲在门后。 房间外,来人敲了三声,没有人应门后,自己推门而进。 来人十分警惕,她只是踏进房间,就发觉不对劲。 还没有等顾君惜与沐凌夜动手,她就率先发难,凌利的掌风直击而来。 第422章 男人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表姐,是我!” 沐凌夜闪身挡在顾君惜面前,替顾君惜接住一掌,同时也一掌打出。 也就是在二人交手间,顾君惜看清楚来人长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穿上喜服,被顾君惜迷晕在地的沐清芙。 “顾小惜,你怎么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会不死心!”沐清芙先是一愣,随后想明白缘由。 使坏被抓了个正着,顾君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看了眼屏风后面:“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不是要嫁给孙文才?” 沐清芙呸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孙文才怎配?” “莫非里面有什么内幕!”顾君惜一听沐清芙这语气,就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她的表姐绝非拎不清的瞎子。在她有意抹黑孙文才示警在前,还会再次落入孙文才这个天坑里。 沐清芙白了顾君惜一眼,冷哼一声:“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嘿嘿!”顾君惜傻笑两声,知道有些事瞒不过沐清芙,既然沐清芙没打算嫁给孙文才,她也没打算瞒。 顾君惜夸大其词,将他们准备抢亲的事交代出来:“表姐,你不知道,在得知你今日一定要嫁给孙文才后,哥哥他哭得有多伤心,多难过,差点就割腕自杀了。要不你就给他个机会?” “当真?左承风那傻子,真有这么在乎我?”沐清芙嘴角忍不住浮现笑容,又不想泄露地拼命压制着。 不反感,反而偷偷高兴。 看来真不是左承风单相思。 顾君惜偷偷观察着沐清芙的表情,心里更加有底。描述起左承风的痴情,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她重重点头:“嗯。刚刚我们分开时,哥哥还说,如果抢亲不成,娶不到你,他就要出家。” “那么憨,那么傻,哪家寺庙敢要他。”沐清芙终于被逗笑,破功笑出声来,不愧是大盛第一飒爽郡主,霸道放话:“哪家寺庙敢要他,本郡主就拆了哪家寺庙。” 看来不止不需要抢亲,左家的喜宴也能如期举行。 顾君惜与沐凌夜对视一眼,就听沐清芙神秘一笑:“顾小惜,既然赶上了,那姐今日就带你看一出好戏。” 孙家的喜轿到了,新娘从房间走出来,被迎进花轿,吹锣打鼓回到孙家。 孙文才意气风发牵着红绸跟新娘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新房内,孙文才将新娘扶到床上坐下。 他不急着揭新娘的盖头,而是从袖子里将冷玄绝给的药拿出来,倒进酒杯里,端着走到新娘面前。 “娘子,我们先喝酒!” 孙文才怕自己心虚,所以才会没有将新娘的盖头先揭下来。 新娘接过酒杯,与孙文才交杯喝下。 也是仰头的动作,新娘的红盖头从她头顶滑下,整张脸露出来。 “啊!”孙文才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新娘故作害羞朝孙文才抛了个媚眼,夹着嗓子,娇滴滴地喊:“夫君!” 一张人神共愤,丑陋至极的脸做出如此做作的表情,对眼睛绝对是暴击。 孙文才这一刻本性尽露,暴呵:“丑八怪,你叫谁夫君?我娶的人是清芙郡主,你是谁,怎么在我新房里?你给我滚!” 孙文才揪住新娘的胳膊往新房外拉。 岂料,他才碰到新娘的手,新娘反手就扭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让孙文才手脱臼。 既然撕破脸,新娘也不再伪装,指着孙文才破口大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熊样也妄想娶郡主。你就算不承认,老娘也是你娘子。老娘是你用花轿从客栈接回来的,也是你牵着老娘拜的堂,连交杯酒都喝了,别想抵赖。” “我不知道盖着盖头的是你,这是误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认你!”孙文才拖着脱臼的手,叫嚷着还想往门外走。 他刚把房间门打开,就又被新娘给拽回来。 新娘撸起袖子,把孙文才一把摁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往孙文才身上砸:“不认?那老娘就打到你认为止。” 新房里的动静,早引起客人们的注意。 这时,新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在房间门打开的那一瞬,他们都看到孙文才被拽回,摁在地上的一幕。 也有人认出新娘的身份,喊出声来。 “咦,这不是吴家那个一年三嫁三离,再也嫁不出去的丑女,吴阿兰么。她不仅长得丑,还又懒又馋,脾气暴躁,听说他三任夫君都有被打得下不来床过。” “没错,就是吴阿兰,她怎么嫁到孙家来了。孙文才不是要娶清芙郡主?” “娶清芙郡主是孙母自己说的。肃亲王府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说不定就是孙母的臆症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顿时都觉得孙文才要娶沐清芙是孙母自己的幻想。 纯粹想钱想疯了。 既然孙文才不是要娶沐清芙,有些觉得自己送礼送多了的,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其中有脸厚的,当场转身就找孙母要回礼金。 这种事,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 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孙母身边围满了人。 孙母不愿意拿出收到的礼金,就有人上手抢,很孙母收到的礼金全部被抢走,一文不剩。 客人也看够热闹骂骂咧咧,只剩下残羹冷炙。 “天杀的,我的银子,你们都抢走了,要我怎么过?”孙母哭天抢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捶打胸膛。 新房里孙文才被吴阿兰打得动弹不得。 吴阿兰一屁股坐在孙文才身上,用拳头威胁他:“你认不认我这个娘子?” “认,我认!”孙文才被打怕了,他顶着一张猪头脸忙点头。 “认就好。男人都是贱骨头,不听话,打一顿就好!”吴阿兰满意,收回拳头,看向那寻死觅活的孙母:“喂,大娘,哭够坟就给老娘准备点吃的,老娘打人打饿了。” “你个贱人,你说什么?你打了我儿子,还让老娘给你准备吃的。你跟老娘见官去。”孙母也是个泼辣的,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第422章 男人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表姐,是我!” 沐凌夜闪身挡在顾君惜面前,替顾君惜接住一掌,同时也一掌打出。 也就是在二人交手间,顾君惜看清楚来人长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穿上喜服,被顾君惜迷晕在地的沐清芙。 “顾小惜,你怎么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会不死心!”沐清芙先是一愣,随后想明白缘由。 使坏被抓了个正着,顾君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看了眼屏风后面:“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不是要嫁给孙文才?” 沐清芙呸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孙文才怎配?” “莫非里面有什么内幕!”顾君惜一听沐清芙这语气,就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她的表姐绝非拎不清的瞎子。在她有意抹黑孙文才示警在前,还会再次落入孙文才这个天坑里。 沐清芙白了顾君惜一眼,冷哼一声:“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嘿嘿!”顾君惜傻笑两声,知道有些事瞒不过沐清芙,既然沐清芙没打算嫁给孙文才,她也没打算瞒。 顾君惜夸大其词,将他们准备抢亲的事交代出来:“表姐,你不知道,在得知你今日一定要嫁给孙文才后,哥哥他哭得有多伤心,多难过,差点就割腕自杀了。要不你就给他个机会?” “当真?左承风那傻子,真有这么在乎我?”沐清芙嘴角忍不住浮现笑容,又不想泄露地拼命压制着。 不反感,反而偷偷高兴。 看来真不是左承风单相思。 顾君惜偷偷观察着沐清芙的表情,心里更加有底。描述起左承风的痴情,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她重重点头:“嗯。刚刚我们分开时,哥哥还说,如果抢亲不成,娶不到你,他就要出家。” “那么憨,那么傻,哪家寺庙敢要他。”沐清芙终于被逗笑,破功笑出声来,不愧是大盛第一飒爽郡主,霸道放话:“哪家寺庙敢要他,本郡主就拆了哪家寺庙。” 看来不止不需要抢亲,左家的喜宴也能如期举行。 顾君惜与沐凌夜对视一眼,就听沐清芙神秘一笑:“顾小惜,既然赶上了,那姐今日就带你看一出好戏。” 孙家的喜轿到了,新娘从房间走出来,被迎进花轿,吹锣打鼓回到孙家。 孙文才意气风发牵着红绸跟新娘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新房内,孙文才将新娘扶到床上坐下。 他不急着揭新娘的盖头,而是从袖子里将冷玄绝给的药拿出来,倒进酒杯里,端着走到新娘面前。 “娘子,我们先喝酒!” 孙文才怕自己心虚,所以才会没有将新娘的盖头先揭下来。 新娘接过酒杯,与孙文才交杯喝下。 也是仰头的动作,新娘的红盖头从她头顶滑下,整张脸露出来。 “啊!”孙文才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新娘故作害羞朝孙文才抛了个媚眼,夹着嗓子,娇滴滴地喊:“夫君!” 一张人神共愤,丑陋至极的脸做出如此做作的表情,对眼睛绝对是暴击。 孙文才这一刻本性尽露,暴呵:“丑八怪,你叫谁夫君?我娶的人是清芙郡主,你是谁,怎么在我新房里?你给我滚!” 孙文才揪住新娘的胳膊往新房外拉。 岂料,他才碰到新娘的手,新娘反手就扭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让孙文才手脱臼。 既然撕破脸,新娘也不再伪装,指着孙文才破口大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熊样也妄想娶郡主。你就算不承认,老娘也是你娘子。老娘是你用花轿从客栈接回来的,也是你牵着老娘拜的堂,连交杯酒都喝了,别想抵赖。” “我不知道盖着盖头的是你,这是误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认你!”孙文才拖着脱臼的手,叫嚷着还想往门外走。 他刚把房间门打开,就又被新娘给拽回来。 新娘撸起袖子,把孙文才一把摁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往孙文才身上砸:“不认?那老娘就打到你认为止。” 新房里的动静,早引起客人们的注意。 这时,新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在房间门打开的那一瞬,他们都看到孙文才被拽回,摁在地上的一幕。 也有人认出新娘的身份,喊出声来。 “咦,这不是吴家那个一年三嫁三离,再也嫁不出去的丑女,吴阿兰么。她不仅长得丑,还又懒又馋,脾气暴躁,听说他三任夫君都有被打得下不来床过。” “没错,就是吴阿兰,她怎么嫁到孙家来了。孙文才不是要娶清芙郡主?” “娶清芙郡主是孙母自己说的。肃亲王府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说不定就是孙母的臆症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顿时都觉得孙文才要娶沐清芙是孙母自己的幻想。 纯粹想钱想疯了。 既然孙文才不是要娶沐清芙,有些觉得自己送礼送多了的,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其中有脸厚的,当场转身就找孙母要回礼金。 这种事,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 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孙母身边围满了人。 孙母不愿意拿出收到的礼金,就有人上手抢,很孙母收到的礼金全部被抢走,一文不剩。 客人也看够热闹骂骂咧咧,只剩下残羹冷炙。 “天杀的,我的银子,你们都抢走了,要我怎么过?”孙母哭天抢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捶打胸膛。 新房里孙文才被吴阿兰打得动弹不得。 吴阿兰一屁股坐在孙文才身上,用拳头威胁他:“你认不认我这个娘子?” “认,我认!”孙文才被打怕了,他顶着一张猪头脸忙点头。 “认就好。男人都是贱骨头,不听话,打一顿就好!”吴阿兰满意,收回拳头,看向那寻死觅活的孙母:“喂,大娘,哭够坟就给老娘准备点吃的,老娘打人打饿了。” “你个贱人,你说什么?你打了我儿子,还让老娘给你准备吃的。你跟老娘见官去。”孙母也是个泼辣的,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第423章 前因已了 吴阿兰,眼睛一亮,一见孙母这模样没有害怕,反而来了劲。 她从地上蹿起来,朝着孙母冲过去,凶悍地一把将孙母摁在地上。 “见官?好啊,那在这之前,老娘先让你见见血。死老太婆,敢骂老娘是贱人,老娘今日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贱!” 孙母年纪大了,且外强中干,根本不是吴阿兰对手。 交手不到两个回合,就被打得跟孙文才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父在一旁看着,想劝又怕受到牵连,干脆拿了只碗,扒了点剩菜剩饭端到一旁埋头默默吃。 软骨的男人就是如此,窝囊废,在外面立不起来,在家里也立不起。 普通人嫁进这么一家,十有八九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君惜与沐清芙、沐凌夜趴在院子外看完全过程。 顾君惜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心想,难怪上辈子沐清芙会一尸两命。 还好这一辈子,沐清芙擦亮了眼睛。 院子内,吴阿兰终于打累。 早等候在一旁的酒楼掌柜就在这时,拿着账单上前要账。 孙母拖着重伤结了账,才发现孙文才成亲,不但将沐凌夜给的银子都用完了。 还掏空了家中所有积蓄,即便如此,最后还倒欠酒楼一百两银子。 若是真娶了沐清芙,这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 可娶沐清芙是幻影之后,这一百两银子,就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贫苦人家,即便累死累活,一辈子也很难攒下一百两银子。 开酒楼不是做善事,何况酒楼柜掌还有沐清芙的授意。 不管孙母如何哭死哭活,酒楼掌柜直接让人强压着孙文才在欠条上,按下手印。 酒楼掌柜最后带人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孙家人。 孙文才满身是伤,躺在地上,满眼仇恨,不甘地怒喊:“沐清芙,你个荡妇,为何要如此戏耍,害我?” 戏已经看完,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沐清芙带头,朝院里走去,顾君惜跟沐凌夜跟在身后。 沐清芙的脚步停在孙文才面前,居高临下,手中鞭子指着他,给了他最终答案:“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咯!就你一个靠女人过活的臭男人,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当本郡主蠢吗?”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看不起我,为何招惹我?”孙文才眼神可怕到想要吃人。 孙文才是恨吴阿兰将他打伤,但他更恨帮他招惹吴阿兰,让他空欢喜一场的沐清芙。 “本郡主招惹你?难道不是你先觊觎本郡主的家世?本郡主只是将错就错罢了。”沐清芙脚踩在孙文才手指上,轻轻磨了磨,痛得孙文才五官狰狞。 在鞋移开时,沐清芙给出真相,让孙文才死了个明白。 “你还记得你的妹妹,孙小花吗?本郡主遇到她时,她正被自己的那五十多岁的夫君打得流了产,在这之前,她已经生了三个女儿,只因为她那夫君听人说,她肚子里怀的又是个女儿,所以才会生生将孩子打掉。” “在这之前,她回来求过你们。你们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她分明不是自愿嫁的,而是被你们强卖的。” “她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你这吃人不吐骨的哥哥得到报应。偏心的父母自食恶果。本郡主最是见不得人可怜,自是要成全她最后一个愿望。” “孙小花?你怎么是为了孙小花那贱骨头……”得知真相孙文才双眼睁大,里面全是愤恨,跟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一世精明,会毁在他一直当作奴婢,视作攀登工具的妹妹手里。 孙母同样如此,她骂骂咧咧,恨不得从坟里将孙小花再拉出来鞭尸:“那小贱蹄子,赔钱货,生前给家里带不来半点富贵,死了还要害我们全家。早知道,一生下来就应该淹死。” 报应来了还不知悔改,如此愚蠢的妇人,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错。 顾君惜即便沐清芙没有告诉她前因后果,也已经从对话中理清了个大概。 沐清芙执意要嫁给孙文才,为的就是替孙小花报仇。 让孙文才体会从有到无,希望破灭的痛苦。 作局让孙文才恶人自有恶人磨,从此都活在吴阿兰的拳脚下。 顾君惜看不惯,也是为上辈子沐清芙出气的上前,果断扇了孙母一巴掌。 “闭嘴,张口闭口贱蹄子、赔钱货,难道你不是女人。你娘最应该的,就是在你出生时,先把你淹死。” 顾君惜一巴掌用了九成力,孙母头被打偏,嘴角流出鲜血,直接再骂不出来话。 看着乌烟瘴气,乱糟糟的院子,顾君惜抱住沐清芙的胳膊:“表姐,孙家算是恶有恶报,我们走。哥哥那边怕是等急了。” “让他再等等,去左相府前,我还要去个地方。”沐清芙心中早有打算。 离开孙家,沐清芙带着顾君惜他们去了墓地,看了孙小花。 在孙小花墓地前,沐清芙背对着顾君惜与顾君惜,感伤地说道:“其实孙小花,是我手下一个先锋小将的心上人,那先锋小将前不久在剿匪时死了。死前他只有一个愿望。救孙小花脱离苦海,只是我找去时,还是晚了一步。” 沐清芙手落在孙小花冰冷的墓碑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孙小花,安息。孙家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画面里,不过十几岁就面容沧桑,满眼愁苦的女人,跌跌撞撞从院子里跑出来。 因为跑得急,一只绣花鞋被跑掉,来时的路上,全是流产时下身流出来的鲜血。 倒在她怀中时,女人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咽气时,还是流泪满面的模样。 这会,那倒在她怀里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满面愁苦不见,变成满眼是笑。对着她轻轻说:“谢谢!” 沐清芙睁开眼睛,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散去了。 其实沐清芙对孙文才真的没有刻意作局,她没有说谎,一切都是孙文才自己撞进来的。 她真的只是将错就错,顺势而为。 街上一次遇见,不小心撞到孙文才,孙文才假装受伤。 她要赔偿,孙文才故意吊着她不接受。 随后,只要她在的地方,总能看到孙文才。 原本成亲的进度不会推得那么快,是左承风的误打误撞,催化了结果。 不将真相提前告诉顾君惜与沐凌夜,不是信不过,而是想一举两得,再测一测左承风的真心,逼一逼左承风。 她沐清芙想要的男人,若是一直做缩头乌龟,或者看不上她。 她也不会强求。 结果一切都如她所想。 跟孙小花做了最后的告别,沐清芙释然。转过身去,脸上是张扬明媚的笑:“走,我们去左相府,看看那个傻子!” 第423章 前因已了 吴阿兰,眼睛一亮,一见孙母这模样没有害怕,反而来了劲。 她从地上蹿起来,朝着孙母冲过去,凶悍地一把将孙母摁在地上。 “见官?好啊,那在这之前,老娘先让你见见血。死老太婆,敢骂老娘是贱人,老娘今日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贱!” 孙母年纪大了,且外强中干,根本不是吴阿兰对手。 交手不到两个回合,就被打得跟孙文才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父在一旁看着,想劝又怕受到牵连,干脆拿了只碗,扒了点剩菜剩饭端到一旁埋头默默吃。 软骨的男人就是如此,窝囊废,在外面立不起来,在家里也立不起。 普通人嫁进这么一家,十有八九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君惜与沐清芙、沐凌夜趴在院子外看完全过程。 顾君惜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心想,难怪上辈子沐清芙会一尸两命。 还好这一辈子,沐清芙擦亮了眼睛。 院子内,吴阿兰终于打累。 早等候在一旁的酒楼掌柜就在这时,拿着账单上前要账。 孙母拖着重伤结了账,才发现孙文才成亲,不但将沐凌夜给的银子都用完了。 还掏空了家中所有积蓄,即便如此,最后还倒欠酒楼一百两银子。 若是真娶了沐清芙,这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 可娶沐清芙是幻影之后,这一百两银子,就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贫苦人家,即便累死累活,一辈子也很难攒下一百两银子。 开酒楼不是做善事,何况酒楼柜掌还有沐清芙的授意。 不管孙母如何哭死哭活,酒楼掌柜直接让人强压着孙文才在欠条上,按下手印。 酒楼掌柜最后带人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孙家人。 孙文才满身是伤,躺在地上,满眼仇恨,不甘地怒喊:“沐清芙,你个荡妇,为何要如此戏耍,害我?” 戏已经看完,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沐清芙带头,朝院里走去,顾君惜跟沐凌夜跟在身后。 沐清芙的脚步停在孙文才面前,居高临下,手中鞭子指着他,给了他最终答案:“当然是因为你不配咯!就你一个靠女人过活的臭男人,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当本郡主蠢吗?”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看不起我,为何招惹我?”孙文才眼神可怕到想要吃人。 孙文才是恨吴阿兰将他打伤,但他更恨帮他招惹吴阿兰,让他空欢喜一场的沐清芙。 “本郡主招惹你?难道不是你先觊觎本郡主的家世?本郡主只是将错就错罢了。”沐清芙脚踩在孙文才手指上,轻轻磨了磨,痛得孙文才五官狰狞。 在鞋移开时,沐清芙给出真相,让孙文才死了个明白。 “你还记得你的妹妹,孙小花吗?本郡主遇到她时,她正被自己的那五十多岁的夫君打得流了产,在这之前,她已经生了三个女儿,只因为她那夫君听人说,她肚子里怀的又是个女儿,所以才会生生将孩子打掉。” “在这之前,她回来求过你们。你们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她分明不是自愿嫁的,而是被你们强卖的。” “她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你这吃人不吐骨的哥哥得到报应。偏心的父母自食恶果。本郡主最是见不得人可怜,自是要成全她最后一个愿望。” “孙小花?你怎么是为了孙小花那贱骨头……”得知真相孙文才双眼睁大,里面全是愤恨,跟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一世精明,会毁在他一直当作奴婢,视作攀登工具的妹妹手里。 孙母同样如此,她骂骂咧咧,恨不得从坟里将孙小花再拉出来鞭尸:“那小贱蹄子,赔钱货,生前给家里带不来半点富贵,死了还要害我们全家。早知道,一生下来就应该淹死。” 报应来了还不知悔改,如此愚蠢的妇人,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错。 顾君惜即便沐清芙没有告诉她前因后果,也已经从对话中理清了个大概。 沐清芙执意要嫁给孙文才,为的就是替孙小花报仇。 让孙文才体会从有到无,希望破灭的痛苦。 作局让孙文才恶人自有恶人磨,从此都活在吴阿兰的拳脚下。 顾君惜看不惯,也是为上辈子沐清芙出气的上前,果断扇了孙母一巴掌。 “闭嘴,张口闭口贱蹄子、赔钱货,难道你不是女人。你娘最应该的,就是在你出生时,先把你淹死。” 顾君惜一巴掌用了九成力,孙母头被打偏,嘴角流出鲜血,直接再骂不出来话。 看着乌烟瘴气,乱糟糟的院子,顾君惜抱住沐清芙的胳膊:“表姐,孙家算是恶有恶报,我们走。哥哥那边怕是等急了。” “让他再等等,去左相府前,我还要去个地方。”沐清芙心中早有打算。 离开孙家,沐清芙带着顾君惜他们去了墓地,看了孙小花。 在孙小花墓地前,沐清芙背对着顾君惜与顾君惜,感伤地说道:“其实孙小花,是我手下一个先锋小将的心上人,那先锋小将前不久在剿匪时死了。死前他只有一个愿望。救孙小花脱离苦海,只是我找去时,还是晚了一步。” 沐清芙手落在孙小花冰冷的墓碑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孙小花,安息。孙家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画面里,不过十几岁就面容沧桑,满眼愁苦的女人,跌跌撞撞从院子里跑出来。 因为跑得急,一只绣花鞋被跑掉,来时的路上,全是流产时下身流出来的鲜血。 倒在她怀中时,女人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咽气时,还是流泪满面的模样。 这会,那倒在她怀里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满面愁苦不见,变成满眼是笑。对着她轻轻说:“谢谢!” 沐清芙睁开眼睛,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散去了。 其实沐清芙对孙文才真的没有刻意作局,她没有说谎,一切都是孙文才自己撞进来的。 她真的只是将错就错,顺势而为。 街上一次遇见,不小心撞到孙文才,孙文才假装受伤。 她要赔偿,孙文才故意吊着她不接受。 随后,只要她在的地方,总能看到孙文才。 原本成亲的进度不会推得那么快,是左承风的误打误撞,催化了结果。 不将真相提前告诉顾君惜与沐凌夜,不是信不过,而是想一举两得,再测一测左承风的真心,逼一逼左承风。 她沐清芙想要的男人,若是一直做缩头乌龟,或者看不上她。 她也不会强求。 结果一切都如她所想。 跟孙小花做了最后的告别,沐清芙释然。转过身去,脸上是张扬明媚的笑:“走,我们去左相府,看看那个傻子!” 第424章 那就再给一次机会 左相府。 喜宴早布置好,满府皆是红绸。 左承风回到府中,早已经换上新郞服饰。 只是顾君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左承风等地有些焦虑。 他在喜堂前来回踱步,上手是坐在位置上,同样紧张的左相夫妇。 此时,被他派去府门前蹲守的小厮一阵风似的跑来:“公子,太子殿下跟太子妃来了!” 左承风闻言豁然大步往府门口而去,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只有太子跟太子妃吗?” 小厮点头。 左承风眼里的喜意褪去大半。 到府门口时果然只看到顾君惜与沐凌夜,左承风不死心地朝顾君惜、沐凌夜身后看了看:“沐清芙呢,抢亲没有成功吗?你们不是说,一定会将她给我带来?” “对不起,抢亲还没有成功,就被表姐发现了。”面对左承风的质问,顾君惜抱歉地低垂下头。 “你别怪惜惜,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知道清芙那丫头武功不弱,想要偷袭她本身就比较困难。”沐凌夜护短的挡在顾君惜面前。 左承风一噎,满腔郁闷不知如何宣泄。 他怎么可能怪顾君惜,只是期待破灭,一时难以接受,语气就重了些。 左承风马上道歉:“对不起惜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急了。抢亲没有成功,那清芙她现在是不是在孙家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拜堂成亲,我们还是快去孙家!” 左承风转身要召集人手。 顾君惜情绪低落地打断:“现在表姐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就算我们现在赶过去,表姐也不可能会跟我们回来!” 左承风下定决心:“管不了那么,她不跟我们回来,那就下药,把她绑回来。” “胆子挺大,竟然想明目张胆给郡主下药。”肃亲王、肃亲王妃并肩走来,宁海棠绷着一张脸,冰冷地盯着左承风。 宁海棠气场强大,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左承风本能发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他又鼓起勇气,郑重地朝宁海棠行了一礼:“肃亲王妃,小子是真心心悦清芙郡主,还请您将清芙郡主嫁给小子。” “你之前不是心悦惜惜?怎么现在心悦我家清芙了?”说话间宁海棠已经走到左承风面前,气场比刚才还要强大:“如此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以为我们宁家姑娘是大白菜,能随意供你挑选不成?信不信本王妃腌了你。” 宁海棠在说到腌字时杀气四泄。 知道自己妻子性格的肃亲王只感觉下身一紧,他明白妻子不是开玩笑,向来说到做到。 左承风面色也更加难看,同样被吓到,压力比方才大数倍。 自己做过的事的确不能否认,他也不想否认。 他看了眼顾君惜,没有退怯,而是更加郑重地施了一礼。 “肃亲王妃,小子做过的事不想否认。惜惜是很优秀很好的人,我是心悦过她,不想否认,也不会诋毁。但小子现在也是真心心悦清芙郡主。小子相信清芙郡主也值得小子心悦,小子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但是现在,小子会用性命去保护她!” “呵,说得比唱得好听。”宁海棠冷笑,没有松口,尖锐地睨着他:“若是清芙跟你母亲同时掉到湖里,你会先救谁。” 好犀利的问题。 在场男性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左承风抿紧唇,看了眼正跨门而出的左相夫人。 就在大家以为左承风不会回答时,左承风说话了:“小子会先救母亲,然后同清芙一起死。因为亲母对小子有生养之恩,不得不还。但失了清芙,小子也活不成了。那小子只能陪她一起去,把命还给她。” “呵,人都死了,把命还她又有什么用!”宁海棠还是不满意。 左承风低垂下头,方法用尽,不知如何破局。 左相跟左相夫人对视一眼,正要上前向宁海棠求情。躲在旁边,看够戏的沐清芙终于现身。 “母亲,你就别为难他了。他那么憨,能想出什么好的两全之法!” 突然听到沐清芙的声音,左承风立即一喜,寻声看去,果然是他所渴望见到的人。 此时的沐清芙换了一身新娘妆,明媚动人。左承风只是一眼,就被吸引住,惊喜得不知所措,朝沐清芙迎了上去。 “清芙,你不是在孙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蠢货!你是想让本郡主去孙家跟那孙文才拜堂?那本郡主走了。”沐清芙作势转身。 左承风深知是自己嘴笨说错话,一个错步,连忙拦住:“不许走!” 看着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缘由,被蒙在鼓里,越来越糊涂的左承风,顾君惜忍不住笑了。 她好心替左承风解惑:“哥哥,其实表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嫁给孙文才,这里面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我们想要抢亲时,的确被表姐发现了,不过表姐在得知你对她的心意之后,自愿跟我们回来。方才就是对你的一番试探。” “所以,王爷王妃也来是试探我的?”左承风脑子转得快,很快联想到宁海棠一个比一个的犀利问题。 这次顾君惜没给他答案,沐清芙抢先白了左承风一眼:“不然呢。就这么便宜,本郡主威严何在。” “就是,哪有成亲,新娘父亲母亲不知道的。”宁海棠跟腔,处在丈母娘初看女婿,哪哪都挑剔的阶段。 左承风嘿嘿一笑。 左相、左相夫人经历的事情多,明显比左承风老道,一听这语气,就明白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夫妻二人默契地对话一眼,同时朝肃亲王跟宁海棠走去,一人拉一个,迎着往府里走。 “王爷、王妃,里面请,喜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入场。” 宁海棠没排斥,跟着走,一边不忘记提要求:“说好了,本王妃只有一个女儿。成亲以后,他们小夫妻必须两头都住,别跟本王妃说什么规矩不规矩。在本王妃这里,没有规矩。” “呵呵,海棠心直口快,相爷别见怪。”肃亲王见宁海棠走了,他才走。跟在身后笑眯眯打圆场。话是这么说,可明显能看出,唯宁海棠马首视瞻。宁海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做父母得最清楚。 左相夫妇心想,就自己儿子,能娶上清芙郡主,已经是上辈子烧来的高香。 别说两头住,就算是做上门女婿,他们都没有意见。 左相夫人笑着答应:“都听王妃的,我们没有意见。” 堂都没有拜,就说上以后住哪里了。这转变太快,左承风傻了眼。 沐清芙白了左承风一眼,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愣着做什么,还要不要成亲?” 第424章 那就再给一次机会 左相府。 喜宴早布置好,满府皆是红绸。 左承风回到府中,早已经换上新郞服饰。 只是顾君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左承风等地有些焦虑。 他在喜堂前来回踱步,上手是坐在位置上,同样紧张的左相夫妇。 此时,被他派去府门前蹲守的小厮一阵风似的跑来:“公子,太子殿下跟太子妃来了!” 左承风闻言豁然大步往府门口而去,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只有太子跟太子妃吗?” 小厮点头。 左承风眼里的喜意褪去大半。 到府门口时果然只看到顾君惜与沐凌夜,左承风不死心地朝顾君惜、沐凌夜身后看了看:“沐清芙呢,抢亲没有成功吗?你们不是说,一定会将她给我带来?” “对不起,抢亲还没有成功,就被表姐发现了。”面对左承风的质问,顾君惜抱歉地低垂下头。 “你别怪惜惜,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知道清芙那丫头武功不弱,想要偷袭她本身就比较困难。”沐凌夜护短的挡在顾君惜面前。 左承风一噎,满腔郁闷不知如何宣泄。 他怎么可能怪顾君惜,只是期待破灭,一时难以接受,语气就重了些。 左承风马上道歉:“对不起惜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急了。抢亲没有成功,那清芙她现在是不是在孙家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拜堂成亲,我们还是快去孙家!” 左承风转身要召集人手。 顾君惜情绪低落地打断:“现在表姐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就算我们现在赶过去,表姐也不可能会跟我们回来!” 左承风下定决心:“管不了那么,她不跟我们回来,那就下药,把她绑回来。” “胆子挺大,竟然想明目张胆给郡主下药。”肃亲王、肃亲王妃并肩走来,宁海棠绷着一张脸,冰冷地盯着左承风。 宁海棠气场强大,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左承风本能发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他又鼓起勇气,郑重地朝宁海棠行了一礼:“肃亲王妃,小子是真心心悦清芙郡主,还请您将清芙郡主嫁给小子。” “你之前不是心悦惜惜?怎么现在心悦我家清芙了?”说话间宁海棠已经走到左承风面前,气场比刚才还要强大:“如此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以为我们宁家姑娘是大白菜,能随意供你挑选不成?信不信本王妃腌了你。” 宁海棠在说到腌字时杀气四泄。 知道自己妻子性格的肃亲王只感觉下身一紧,他明白妻子不是开玩笑,向来说到做到。 左承风面色也更加难看,同样被吓到,压力比方才大数倍。 自己做过的事的确不能否认,他也不想否认。 他看了眼顾君惜,没有退怯,而是更加郑重地施了一礼。 “肃亲王妃,小子做过的事不想否认。惜惜是很优秀很好的人,我是心悦过她,不想否认,也不会诋毁。但小子现在也是真心心悦清芙郡主。小子相信清芙郡主也值得小子心悦,小子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但是现在,小子会用性命去保护她!” “呵,说得比唱得好听。”宁海棠冷笑,没有松口,尖锐地睨着他:“若是清芙跟你母亲同时掉到湖里,你会先救谁。” 好犀利的问题。 在场男性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左承风抿紧唇,看了眼正跨门而出的左相夫人。 就在大家以为左承风不会回答时,左承风说话了:“小子会先救母亲,然后同清芙一起死。因为亲母对小子有生养之恩,不得不还。但失了清芙,小子也活不成了。那小子只能陪她一起去,把命还给她。” “呵,人都死了,把命还她又有什么用!”宁海棠还是不满意。 左承风低垂下头,方法用尽,不知如何破局。 左相跟左相夫人对视一眼,正要上前向宁海棠求情。躲在旁边,看够戏的沐清芙终于现身。 “母亲,你就别为难他了。他那么憨,能想出什么好的两全之法!” 突然听到沐清芙的声音,左承风立即一喜,寻声看去,果然是他所渴望见到的人。 此时的沐清芙换了一身新娘妆,明媚动人。左承风只是一眼,就被吸引住,惊喜得不知所措,朝沐清芙迎了上去。 “清芙,你不是在孙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蠢货!你是想让本郡主去孙家跟那孙文才拜堂?那本郡主走了。”沐清芙作势转身。 左承风深知是自己嘴笨说错话,一个错步,连忙拦住:“不许走!” 看着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缘由,被蒙在鼓里,越来越糊涂的左承风,顾君惜忍不住笑了。 她好心替左承风解惑:“哥哥,其实表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嫁给孙文才,这里面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我们想要抢亲时,的确被表姐发现了,不过表姐在得知你对她的心意之后,自愿跟我们回来。方才就是对你的一番试探。” “所以,王爷王妃也来是试探我的?”左承风脑子转得快,很快联想到宁海棠一个比一个的犀利问题。 这次顾君惜没给他答案,沐清芙抢先白了左承风一眼:“不然呢。就这么便宜,本郡主威严何在。” “就是,哪有成亲,新娘父亲母亲不知道的。”宁海棠跟腔,处在丈母娘初看女婿,哪哪都挑剔的阶段。 左承风嘿嘿一笑。 左相、左相夫人经历的事情多,明显比左承风老道,一听这语气,就明白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夫妻二人默契地对话一眼,同时朝肃亲王跟宁海棠走去,一人拉一个,迎着往府里走。 “王爷、王妃,里面请,喜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入场。” 宁海棠没排斥,跟着走,一边不忘记提要求:“说好了,本王妃只有一个女儿。成亲以后,他们小夫妻必须两头都住,别跟本王妃说什么规矩不规矩。在本王妃这里,没有规矩。” “呵呵,海棠心直口快,相爷别见怪。”肃亲王见宁海棠走了,他才走。跟在身后笑眯眯打圆场。话是这么说,可明显能看出,唯宁海棠马首视瞻。宁海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做父母得最清楚。 左相夫妇心想,就自己儿子,能娶上清芙郡主,已经是上辈子烧来的高香。 别说两头住,就算是做上门女婿,他们都没有意见。 左相夫人笑着答应:“都听王妃的,我们没有意见。” 堂都没有拜,就说上以后住哪里了。这转变太快,左承风傻了眼。 沐清芙白了左承风一眼,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愣着做什么,还要不要成亲?” 第425章 郡主大人的小娇夫 媳妇好不容易自己上门了,这亲打死都要成。 左承风一把握住沐清芙的手,那动作极快,生怕一慢到手的媳妇又会飞走似的。 沐清芙嫌弃的白了左承风一眼,嘴角幸福的笑容却是藏不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对新婚夫妻在众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了成亲仪式。 这场婚礼虽然准备得仓促,但该有的礼数东西都不少。 可以看出,左相府为了娶沐清芙是真的花了挺多心思。 有心再挑挑刺的宁海棠都挑不出来刺,那绷着脸上逐渐有了笑容,真心为女儿有了归宿感到高兴。 沐清芙被送入洞房,完成成亲仪式后,又换了身衣服,跟着左承风一起出来,跟顾君惜他们一起喝酒聊天。 左承风一直陪着,左相夫妇笑容满面地配合着,谁也没有觉得沐清芙的这番行为不合礼数。 “惜惜,太子殿下,我能跟清芙顺利成亲,你们功不可没,我敬你们一杯。”左承风揽着沐清芙的腰,朝顾君惜与沐凌夜敬酒。 “早生贵子!”情敌成亲,外忧完全消除。沐凌夜爽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祝福你们。”顾君惜也端起酒杯,调皮地笑了笑:“不过,我有个疑惑。我现在是该继续叫你哥哥哥呢,还是该改口叫你表姐夫。” “啊,那你还是叫我表姐夫。这称呼一听,别人就知道,我跟清芙关系不一般。”左承风甜甜蜜蜜偷看了沐清芙一眼,一副听媳妇话的好夫君模样。 沐清芙瞪了黏乎的左承风一眼,表面嫌弃,心中同样甜蜜,揶揄道:“现在想跟本郡主关系不一般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总躲着本郡主了。” “这不是我贱骨头嘛。夫人就别生气了!”左承风能伸能屈,为了哄媳妇开心,自己完全可以不要脸。 他这一句贱骨头,惹得在场人哈哈大笑。 席间,顾君惜解释起了沐清芙为何要嫁给孙文才的原因。 同时,顾君惜也问沐清芙:“表姐,那日在倚红楼,孙文才没有中计,是不是你提前给孙文才透了口风?” 倚红楼孙文才的表现太过反常,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人提前给孙文才透了口风。 既然沐清芙嫁给孙文才是在做局,那么就有可能是沐清芙提前洞察他们的计划,给孙文才露了口风。 沐清芙摇了摇头:“露什么口风,我又没有在你们身边安插人,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下一步计划。我要是有那么聪明,能提前猜到你们的行动,我早带兵把燕国灭了。” 一不小心,沐清芙就把自己心中所想曝露出了出来。 她豪迈地喝了杯酒,将空酒杯往桌子上一搁,也露出好奇。 “其实那日我也觉得挺奇怪,孙文才那么功利浅薄,为何会没有上当。在有人引导故意说出那番话时,我还以为,孙文才会顺势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我都在思考,要如何帮孙文才圆谎了。” “不是你啊,那会是谁?”顾君惜看了眼沐凌夜,琢磨地把玩着手中酒杯。 大家都帮着一起想。 沐清芙皱着眉,帮着也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她啪的一下站起身,不耐烦。 “管他是谁,想不出来,就别想。我们直接去问孙文才就是。若是那孙文才不愿意说,那就再揍他一顿,一顿不愿意,那就揍两顿。” 左承风跟着站起来,肉麻地握住沐清芙的手:“夫人别动手,别把手打脏了,让为夫代劳,我肯定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 左承风这番话,有讨好沐清芙之意,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报私仇。 不管沐清芙是不是在对孙才文做局,总之孙文才觊觎过沐清芙,他就不会让孙文才好过。 “那还等着做什么,我们现在去孙家!”沐清芙看穿左承风的小心思,但没有拆穿。 孙文才这种总想吸女人血的废物,就是欠收拾。 沐清芙行动力强,顾君惜也觉得此举可行。 若是有人故意利用孙文才给他们添堵,在事情败露后,那人肯定会对孙文才动手。 所以审问孙文才宜早不宜迟。 “走。”顾君惜起身。 顾君惜能想到的问题,沐凌夜也想到了。何况他现在也化身成妻子的尾巴,只要妻子决定的事情,他决不会反对。 孙家。 酒席过后的满院狼藉还没有人收拾,孙母跟孙文才各自躺在自己房间中痛苦呻吟。 现在家中已经无一文存银,连大夫都看不起。 孙母痛得实在受不住,由呻吟改为骂孙父出气。 孙父蹲在房间角落,捂着耳朵任由孙母发泄。 孙文才没有发泄对象,喊痛费了他仅剩的精力,此时他又累又渴。 他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倒头睡过去的吴阿兰,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伸出手推了推吴阿兰。低声下气地求道:“阿兰,我好渴……你能不能给我倒口水!” 吴阿兰没有反应。 孙文才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 但这次,孙文才明显感觉到吴阿兰不对劲。 谁会睡觉连呼吸声都没有,而且她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 孙文才又惊又怕,心跳加快之余,回想到冷玄绝给他的那包药。 “吴阿兰?”孙文才费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将手伸到吴阿兰鼻翼下。 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真的死了。 孙文才收回手,动作间,吴阿兰从床上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呯的一声,房间门也在这时被人从外踢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你!是你杀死了吴阿兰。”孙文才趴在床上,指着冷玄绝。 “没用的废物,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冷玄绝眼神冰冷,杀气从他身上弥漫。 孙文才有些惧怕,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咒骂道:“是那贱女人,她仗着身世欺侮我。民不与官斗,我输了只是因为我出身不如她。我若也是那左相之子,沐清芙又岂能戏耍得了我!” 孙文才忍痛跪在床上,朝冷玄绝磕头:“求大皇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沐清芙。” 第425章 郡主大人的小娇夫 媳妇好不容易自己上门了,这亲打死都要成。 左承风一把握住沐清芙的手,那动作极快,生怕一慢到手的媳妇又会飞走似的。 沐清芙嫌弃的白了左承风一眼,嘴角幸福的笑容却是藏不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对新婚夫妻在众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了成亲仪式。 这场婚礼虽然准备得仓促,但该有的礼数东西都不少。 可以看出,左相府为了娶沐清芙是真的花了挺多心思。 有心再挑挑刺的宁海棠都挑不出来刺,那绷着脸上逐渐有了笑容,真心为女儿有了归宿感到高兴。 沐清芙被送入洞房,完成成亲仪式后,又换了身衣服,跟着左承风一起出来,跟顾君惜他们一起喝酒聊天。 左承风一直陪着,左相夫妇笑容满面地配合着,谁也没有觉得沐清芙的这番行为不合礼数。 “惜惜,太子殿下,我能跟清芙顺利成亲,你们功不可没,我敬你们一杯。”左承风揽着沐清芙的腰,朝顾君惜与沐凌夜敬酒。 “早生贵子!”情敌成亲,外忧完全消除。沐凌夜爽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祝福你们。”顾君惜也端起酒杯,调皮地笑了笑:“不过,我有个疑惑。我现在是该继续叫你哥哥哥呢,还是该改口叫你表姐夫。” “啊,那你还是叫我表姐夫。这称呼一听,别人就知道,我跟清芙关系不一般。”左承风甜甜蜜蜜偷看了沐清芙一眼,一副听媳妇话的好夫君模样。 沐清芙瞪了黏乎的左承风一眼,表面嫌弃,心中同样甜蜜,揶揄道:“现在想跟本郡主关系不一般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总躲着本郡主了。” “这不是我贱骨头嘛。夫人就别生气了!”左承风能伸能屈,为了哄媳妇开心,自己完全可以不要脸。 他这一句贱骨头,惹得在场人哈哈大笑。 席间,顾君惜解释起了沐清芙为何要嫁给孙文才的原因。 同时,顾君惜也问沐清芙:“表姐,那日在倚红楼,孙文才没有中计,是不是你提前给孙文才透了口风?” 倚红楼孙文才的表现太过反常,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人提前给孙文才透了口风。 既然沐清芙嫁给孙文才是在做局,那么就有可能是沐清芙提前洞察他们的计划,给孙文才露了口风。 沐清芙摇了摇头:“露什么口风,我又没有在你们身边安插人,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下一步计划。我要是有那么聪明,能提前猜到你们的行动,我早带兵把燕国灭了。” 一不小心,沐清芙就把自己心中所想曝露出了出来。 她豪迈地喝了杯酒,将空酒杯往桌子上一搁,也露出好奇。 “其实那日我也觉得挺奇怪,孙文才那么功利浅薄,为何会没有上当。在有人引导故意说出那番话时,我还以为,孙文才会顺势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我都在思考,要如何帮孙文才圆谎了。” “不是你啊,那会是谁?”顾君惜看了眼沐凌夜,琢磨地把玩着手中酒杯。 大家都帮着一起想。 沐清芙皱着眉,帮着也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她啪的一下站起身,不耐烦。 “管他是谁,想不出来,就别想。我们直接去问孙文才就是。若是那孙文才不愿意说,那就再揍他一顿,一顿不愿意,那就揍两顿。” 左承风跟着站起来,肉麻地握住沐清芙的手:“夫人别动手,别把手打脏了,让为夫代劳,我肯定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 左承风这番话,有讨好沐清芙之意,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报私仇。 不管沐清芙是不是在对孙才文做局,总之孙文才觊觎过沐清芙,他就不会让孙文才好过。 “那还等着做什么,我们现在去孙家!”沐清芙看穿左承风的小心思,但没有拆穿。 孙文才这种总想吸女人血的废物,就是欠收拾。 沐清芙行动力强,顾君惜也觉得此举可行。 若是有人故意利用孙文才给他们添堵,在事情败露后,那人肯定会对孙文才动手。 所以审问孙文才宜早不宜迟。 “走。”顾君惜起身。 顾君惜能想到的问题,沐凌夜也想到了。何况他现在也化身成妻子的尾巴,只要妻子决定的事情,他决不会反对。 孙家。 酒席过后的满院狼藉还没有人收拾,孙母跟孙文才各自躺在自己房间中痛苦呻吟。 现在家中已经无一文存银,连大夫都看不起。 孙母痛得实在受不住,由呻吟改为骂孙父出气。 孙父蹲在房间角落,捂着耳朵任由孙母发泄。 孙文才没有发泄对象,喊痛费了他仅剩的精力,此时他又累又渴。 他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倒头睡过去的吴阿兰,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伸出手推了推吴阿兰。低声下气地求道:“阿兰,我好渴……你能不能给我倒口水!” 吴阿兰没有反应。 孙文才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 但这次,孙文才明显感觉到吴阿兰不对劲。 谁会睡觉连呼吸声都没有,而且她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 孙文才又惊又怕,心跳加快之余,回想到冷玄绝给他的那包药。 “吴阿兰?”孙文才费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将手伸到吴阿兰鼻翼下。 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真的死了。 孙文才收回手,动作间,吴阿兰从床上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呯的一声,房间门也在这时被人从外踢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你!是你杀死了吴阿兰。”孙文才趴在床上,指着冷玄绝。 “没用的废物,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冷玄绝眼神冰冷,杀气从他身上弥漫。 孙文才有些惧怕,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咒骂道:“是那贱女人,她仗着身世欺侮我。民不与官斗,我输了只是因为我出身不如她。我若也是那左相之子,沐清芙又岂能戏耍得了我!” 孙文才忍痛跪在床上,朝冷玄绝磕头:“求大皇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沐清芙。” 第426章 新婚夫君那方面有问题,要不要坦白 “不必了。本皇子除了夜奴,从不会给其他人二次机会。至于沐清芙,本皇子也不是非要弄死她不可。既然杀她失败,那就算了。”冷玄绝无所谓。 孙文才眼睛转动,在想要用其他什么办法来打动冷玄绝。 冷玄绝却是不再给孙文才机会,他眼皮眨动,抽出腰间配剑,手起刀落,鲜血溅出,染红纱窗。 孙父听到动静赶来,刚一露面,还没有机会说话,就被冷玄绝扔出的刀,一刀刺中要害死在血泊当中。 接着便只有孙母了。 冷玄绝转身,眸底露出嗜血的冷笑,唇瓣上扬,一步步走出房间。 顾君惜他们一行人赶到孙家时,孙家已经起了大火。 火势很大,火光映天。 即便衙门派来了救火队,也没能将大火扑灭。 孙家被烧得什么也不剩。 “这场火应该是孙家人自己放的。妄想娶郡主,结果到头来一场空,不但娶了恶妇进门,还欠了酒楼一百两银子,生活没有盼头,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说得有道理,孙家虽然下场可怜,但也算是自作自受。” 围观的百姓唏嘘,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顾君惜一行人,站在人群中彼此之间交换了眼神。 自杀? 这绝无可能。 这分明是被她料中了,凶手的确抢在他们前面,对孙家下了毒手。 风雨欲来,这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其实早在得知三国来朝时,就已经清楚,太平日子已经远去。 回去的时候,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倒也不是为孙家,更不是为吴阿兰。 吴阿兰除了在自己以前的夫家无恶不作,在自己家娘家也混不吝。 这样的恶人,死了不会有人难过。 一路走回去,在一条十字路口分别。 顾君惜与沐凌夜手牵着牵手。 沐清芙也被左承风牵着。 顾君惜先打破沉寂,笑着开口:“表姐,你们快回去。今日可是你们的新婚夜,别误了正事!” “别胡说八道!”沐清芙轻拍了下顾君惜胸口。 她虽然混迹军营,平日里也跟军营里,那些臭男人讲习惯了荤段子。真论到自己,要真刀实枪地实践,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羞脸红。 自己夫人竟然会脸红?左承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稀奇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夫人更加有趣。 渴望发现自己夫人,更多不一样的一面。 左承风方才对洞房还不是那么渴望,这会是真的迫不及待赶回府去。 他牵沐清芙的手不由更紧,对顾君惜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那给孙文才露口风的人,有可能是冲着清芙来的,也有可能冲着太子府来的,我们接下来都小心些。” 送别左承风跟沐清芙,顾君惜与沐凌夜回到太子府。 关上房间门,顾君惜问:“阿凌,俪俪那边可有查到线索。” 沐凌夜摇了摇头:“未曾。” “敌在暗,我们在明,的确不好办!”顾君惜烦恼,发现最近的事,突然多了起来,一件加一件,一件比一件棘手。 沐凌夜体贴地给顾君惜取下钗环,顺便按了按太阳穴,好让她放松。 “别想那么多,敌在暗,我们在明,确实有些难办。就算是再难办,只要他们有图谋,肯定还会有所动作。到时就不怕,抓不到他们马脚。” 沐凌夜在说这话时,漆黑的眼底闪过寒芒。 沐凌夜的实力,顾君惜是相信。 不过,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还是让人难受。 尤其是,她不知为何,今日看到孙家的惨状,她就没来由的心悸,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顾君惜不想让沐凌夜担心,将头轻轻靠在沐凌夜的胸膛,轻嗯了一声。 沐凌夜轻轻抚着顾君惜的脸,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情不自禁俯身吻向那红唇。 顾君惜被一把抱起,放在床榻上。 沐凌夜欺身,想要进一步时,蓦地也感觉胸口一悸,浑身一僵,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萦绕在心尖,再也吻不下去。 “阿凌,你怎么了?”顾君惜察觉到沐凌夜的异样,睁开眼睛,抬手摸向沐凌夜额头。 沐凌夜偏头躲过,重新转回头时,已经没有异样。 他温情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今日还有公务要忙,不能陪你。” 顾君惜眨了眨眼:“是吗?” “嗯!”沐凌夜点头,替顾君惜盖好被子:“我先出去一趟,你早点睡,别等我。” 房间门关上,顾君惜还没有闭上眼睛,盯着头顶纱帐发呆。 沐凌夜离开院子后,直接去找了慕容渊。 这些天,都是慕容渊在派人亲自盯着粟俪。 准备入睡的慕容头发披散着,随意披着外袍,就这样一点不见外的将沐凌夜迎了进来。 “新鲜,这么晚了,今日殿下还有空来找我。” 这太子府谁人不知,太子跟太子妃自从圆房,两人就蜜里调油,晚上太子从不出门,都是在院子里陪着太子妃。 沐凌夜情绪不高,淡淡瞥了眼慕容渊,直接说道:“慕容渊,我感觉我这几日不对劲。” “如何?”慕容渊闻言不再开玩笑,正经起来。 夫妻之间的事,不好向外人道说。 沐凌夜皱了皱眉,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身体上,想对自己妻子做些什么,心理上不允许,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行。 可对危险的本能告诉沐凌夜,这件事绝对是一个隐患。 慕容渊是他的军师,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比兄弟还要亲的朋友,所以就算被误会,也必须告诉慕容渊。 “我好像生病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惜……” 沐凌夜将自己的情况告诉慕容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几天,我只要想跟惜惜更进一步,心里就会有个声音阻止。清楚地告诉我,这样做只会害了惜惜。” “难道这又是旧疾复发了?”慕容渊没有想歪误会,事实上,他的确靠谱。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沐凌夜上次病发,认知变回只有三岁的那次。 “应该不是。”沐凌夜摇了摇头,嘴角不经意浮现出释然的笑:“因为惜惜,我已经能坦然面对冷玄绝,你是知道的。他对我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 的确如此。 慕容渊回想上次宁含霜成亲,喜宴上,沐凌夜的确对冷玄绝能泰然处之。 这几日,沐凌夜负责接待燕国使团,每日跟冷玄绝碰面,也没有闹出乱子。 沐凌夜是心理上对顾君惜出了问题,暂时的确不宜让顾君惜知道。 一来,顾君惜知道会担心。 二来,两人感情正处在飞速进展的甜蜜,现在告诉顾君惜,沐凌夜不能同房了,沐凌夜面子上过不去。也容易让顾君惜以为是沐凌夜对她不感兴趣。 夫妻之间,也需要有空间,有秘密。 “既然暂时不想让太子妃知道,那就去请教肃亲王。药王谷那边,也可以给素心先生去一封信。” 慕容渊的安排,跟沐凌夜所想契合,沐凌夜没有意见。 两人商量好后,沐凌夜没有离开,直接走向慕容渊的床榻,躺了上去。 第426章 新婚夫君那方面有问题,要不要坦白 “不必了。本皇子除了夜奴,从不会给其他人二次机会。至于沐清芙,本皇子也不是非要弄死她不可。既然杀她失败,那就算了。”冷玄绝无所谓。 孙文才眼睛转动,在想要用其他什么办法来打动冷玄绝。 冷玄绝却是不再给孙文才机会,他眼皮眨动,抽出腰间配剑,手起刀落,鲜血溅出,染红纱窗。 孙父听到动静赶来,刚一露面,还没有机会说话,就被冷玄绝扔出的刀,一刀刺中要害死在血泊当中。 接着便只有孙母了。 冷玄绝转身,眸底露出嗜血的冷笑,唇瓣上扬,一步步走出房间。 顾君惜他们一行人赶到孙家时,孙家已经起了大火。 火势很大,火光映天。 即便衙门派来了救火队,也没能将大火扑灭。 孙家被烧得什么也不剩。 “这场火应该是孙家人自己放的。妄想娶郡主,结果到头来一场空,不但娶了恶妇进门,还欠了酒楼一百两银子,生活没有盼头,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说得有道理,孙家虽然下场可怜,但也算是自作自受。” 围观的百姓唏嘘,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顾君惜一行人,站在人群中彼此之间交换了眼神。 自杀? 这绝无可能。 这分明是被她料中了,凶手的确抢在他们前面,对孙家下了毒手。 风雨欲来,这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其实早在得知三国来朝时,就已经清楚,太平日子已经远去。 回去的时候,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倒也不是为孙家,更不是为吴阿兰。 吴阿兰除了在自己以前的夫家无恶不作,在自己家娘家也混不吝。 这样的恶人,死了不会有人难过。 一路走回去,在一条十字路口分别。 顾君惜与沐凌夜手牵着牵手。 沐清芙也被左承风牵着。 顾君惜先打破沉寂,笑着开口:“表姐,你们快回去。今日可是你们的新婚夜,别误了正事!” “别胡说八道!”沐清芙轻拍了下顾君惜胸口。 她虽然混迹军营,平日里也跟军营里,那些臭男人讲习惯了荤段子。真论到自己,要真刀实枪地实践,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羞脸红。 自己夫人竟然会脸红?左承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稀奇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夫人更加有趣。 渴望发现自己夫人,更多不一样的一面。 左承风方才对洞房还不是那么渴望,这会是真的迫不及待赶回府去。 他牵沐清芙的手不由更紧,对顾君惜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那给孙文才露口风的人,有可能是冲着清芙来的,也有可能冲着太子府来的,我们接下来都小心些。” 送别左承风跟沐清芙,顾君惜与沐凌夜回到太子府。 关上房间门,顾君惜问:“阿凌,俪俪那边可有查到线索。” 沐凌夜摇了摇头:“未曾。” “敌在暗,我们在明,的确不好办!”顾君惜烦恼,发现最近的事,突然多了起来,一件加一件,一件比一件棘手。 沐凌夜体贴地给顾君惜取下钗环,顺便按了按太阳穴,好让她放松。 “别想那么多,敌在暗,我们在明,确实有些难办。就算是再难办,只要他们有图谋,肯定还会有所动作。到时就不怕,抓不到他们马脚。” 沐凌夜在说这话时,漆黑的眼底闪过寒芒。 沐凌夜的实力,顾君惜是相信。 不过,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还是让人难受。 尤其是,她不知为何,今日看到孙家的惨状,她就没来由的心悸,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顾君惜不想让沐凌夜担心,将头轻轻靠在沐凌夜的胸膛,轻嗯了一声。 沐凌夜轻轻抚着顾君惜的脸,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情不自禁俯身吻向那红唇。 顾君惜被一把抱起,放在床榻上。 沐凌夜欺身,想要进一步时,蓦地也感觉胸口一悸,浑身一僵,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萦绕在心尖,再也吻不下去。 “阿凌,你怎么了?”顾君惜察觉到沐凌夜的异样,睁开眼睛,抬手摸向沐凌夜额头。 沐凌夜偏头躲过,重新转回头时,已经没有异样。 他温情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今日还有公务要忙,不能陪你。” 顾君惜眨了眨眼:“是吗?” “嗯!”沐凌夜点头,替顾君惜盖好被子:“我先出去一趟,你早点睡,别等我。” 房间门关上,顾君惜还没有闭上眼睛,盯着头顶纱帐发呆。 沐凌夜离开院子后,直接去找了慕容渊。 这些天,都是慕容渊在派人亲自盯着粟俪。 准备入睡的慕容头发披散着,随意披着外袍,就这样一点不见外的将沐凌夜迎了进来。 “新鲜,这么晚了,今日殿下还有空来找我。” 这太子府谁人不知,太子跟太子妃自从圆房,两人就蜜里调油,晚上太子从不出门,都是在院子里陪着太子妃。 沐凌夜情绪不高,淡淡瞥了眼慕容渊,直接说道:“慕容渊,我感觉我这几日不对劲。” “如何?”慕容渊闻言不再开玩笑,正经起来。 夫妻之间的事,不好向外人道说。 沐凌夜皱了皱眉,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身体上,想对自己妻子做些什么,心理上不允许,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行。 可对危险的本能告诉沐凌夜,这件事绝对是一个隐患。 慕容渊是他的军师,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比兄弟还要亲的朋友,所以就算被误会,也必须告诉慕容渊。 “我好像生病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惜……” 沐凌夜将自己的情况告诉慕容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几天,我只要想跟惜惜更进一步,心里就会有个声音阻止。清楚地告诉我,这样做只会害了惜惜。” “难道这又是旧疾复发了?”慕容渊没有想歪误会,事实上,他的确靠谱。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沐凌夜上次病发,认知变回只有三岁的那次。 “应该不是。”沐凌夜摇了摇头,嘴角不经意浮现出释然的笑:“因为惜惜,我已经能坦然面对冷玄绝,你是知道的。他对我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 的确如此。 慕容渊回想上次宁含霜成亲,喜宴上,沐凌夜的确对冷玄绝能泰然处之。 这几日,沐凌夜负责接待燕国使团,每日跟冷玄绝碰面,也没有闹出乱子。 沐凌夜是心理上对顾君惜出了问题,暂时的确不宜让顾君惜知道。 一来,顾君惜知道会担心。 二来,两人感情正处在飞速进展的甜蜜,现在告诉顾君惜,沐凌夜不能同房了,沐凌夜面子上过不去。也容易让顾君惜以为是沐凌夜对她不感兴趣。 夫妻之间,也需要有空间,有秘密。 “既然暂时不想让太子妃知道,那就去请教肃亲王。药王谷那边,也可以给素心先生去一封信。” 慕容渊的安排,跟沐凌夜所想契合,沐凌夜没有意见。 两人商量好后,沐凌夜没有离开,直接走向慕容渊的床榻,躺了上去。 第427章 粟俪刻意制造矛盾 “嘿,你还真是不客气。有夫人了,还跟我这孤苦老人抢床。”慕容渊望着霸占自己床的男人,完全没有脾气。 他跟沐凌夜相识于微。 当初,他是燕国将军府最卑微的庶子。姨娘被将军夫人扣上与马奴不轨的罪名,当着他的面打杀。将军厌弃他,放任将军夫人将他赶出将军府,沦为丐儿被人践踏。 若不是他命大,早死过一千次了。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向那些践踏他的人报仇。 是将军府嫡出大公子,意外摔断腿,那将军才又想他这被遗弃的儿子,派人将他接了回来。 回到将军府,也没少被将军夫人跟大公子联合欺辱,每日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吃不饱是常态。 就是这时,他遇上了在燕国皇宫中,同样被人随意践踏的沐凌夜。 他们惺惺相惜,却也戒备心极强地不敢相互靠近。 是一次宴会,将军夫人跟大公子设计要杀了他,他提前得知阴谋,设计反击。 可毕竟当时他年纪不大,能力有限。 在反设计得逞时,并没有一击即中,当场要了将军夫人跟大公子的命。 反而遭到将军夫人跟大公子的联合反扑。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沐凌夜出现,救下他。并且跟他一起联合杀死了将军夫人跟那大公子。 他们将那二人的尸体扔到湖里,造成意外溺水死亡的假象。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当时他就认定沐凌夜是一辈子的兄弟。 他也坚定了要出人头地的决心。 他要让将军府血债血偿,还他母亲的命,他要将那只生不养的将军踩在脚下。 所以当沐凌夜得以回盛时,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跟沐凌夜来到大盛,替他谋算。 以前沐凌夜身体不好,没有图谋江山的大志,但现在沐凌夜身体已经调理好,就连心头的心结都已解。 照此发展下去,他相信他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顾君惜。 顾君惜就是沐凌夜的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君惜与沐凌夜之间的感情出问题。 沐凌夜半闭着眼,冷哼一声,很是体贴:“你若是不想做孤寡老人,我可以帮你娶妻纳妾!” 三妻四妾被女人环绕,这让慕容渊想到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就是娶了太多女人,所以他跟姨娘的日子才会过得那么凄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跟孩子,步他跟姨娘的后尘。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成亲,现在,他也只想娶一人而已。 慕容渊抗拒地摇头,在沐凌夜旁边躺下:“还是免了,我情愿做孤苦老人。” 京城中近日接连发生喜事,先是宁含霜成亲,后是沐清芙成亲,接着马上就到了沐凌彻跟秦国公主凤舞的婚宴。 公主皇子成亲一般来说都要准备个一年半载,但凤舞跟沐凌彻不同。 一来,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二来,凤舞是来和亲的,秦国使团参加完婚宴,就要起程回秦国。 所以他们的婚宴就安排得仓促了些。 定了半个月后。 京中除了礼部在为沐凌彻跟凤舞的婚事忙碌,其他闲来无事的官员也被派去协助。 已经在府中闲了许久的顾元柏,不知道怎么运作了一番,在礼部谋了个职,如今就在为沐凌彻跟凤舞操办婚事。 翌日,沐凌夜去了肃亲王府。 顾君惜也回了宁远侯府。 坐了没有多久,顾府就送来一封信,信是顾黎川送来的。 信上内容,首先为宁含霜婚宴那天,没有拦住顾元柏道歉,接着就说了顾元柏去礼部做事的事情。 顾黎川直觉顾元柏此举不怀好意,让顾君惜与宁含霜多加小心。 “道歉?顾黎川他们兄弟三人这是第几次道歉了!每次道完歉,一发生点什么事,就故态复萌。看他们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昨夜新婚的左承风带着沐清芙,同样上门,来拜见干爹干娘,他看到信后,最先看不过眼的吐槽。 虽然顾黎川兄弟三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可那点亲情,早在一桩桩事情中消磨殆尽。 宁含霜没有因为左承风吐槽顾黎川三人感觉心里不舒服,反而觉得左承风说得对。 要想不受顾黎川他们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着。 宁含霜看向顾君惜:“惜惜,顾黎川他们是不必搭理,但顾元柏不得不防。” “母亲,我知道。”顾君惜认同,将目光投向一旁坐着的僳俪。 僳俪垂着头,自顾吃着果子。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她似感觉到顾君惜的目光,突然起身,出了大厅。 过了没有多久,粟俪回来,主动开口:“顾君惜,我要同你们一起参加六皇子的喜宴。” 粟俪向来极少跟他们一同出门,以前哪怕有宴会,想要让她一同前去,都会拒绝。 主动开口还是第一次。 顾君惜敛了敛眉,想到慕容渊所说的那幕后操控俪粟的人。 粟俪出去一趟回来,突然提了要求,难道是那幕后之人向粟俪下达了旨令。 顾君惜不动声色,看了眼跟在粟俪身后,进入大厅的温姑。 “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带我?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妹,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让给我,现在只是让你带我参加个喜宴都不愿意了。还是说,怕我会丢了你们的脸?” 粟俪嘴角勾起嘲讽,突然说话变得刻薄犀利。 她像是想要发泄什么,又像是想要借此,恶化他们的关系。 “粟俪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良心被狗啃了?这些日子大姨跟惜惜对你如何,你看不到啊。” 沐清芙脾气最急,最见不得粟俪这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不得不说,跟左承风还真是绝配。 “看不到,我眼瞎!”粟俪不爽地扫了沐清芙一眼,冷笑一声:“何况,她们对我,根本是在做表面功夫罢了。” 付出的一切被否认,无疑会叫人寒心。 粟俪这不是求人的态度,更像是特意制造矛盾,想将事情弄砸。 顾君惜敏锐地察觉到,粟俪其实不想参加沐凌彻跟凤舞的喜宴。 难道是那幕后操控粟俪的人,命令粟俪参加,为的就是在喜宴上制造事端! 第427章 粟俪刻意制造矛盾 “嘿,你还真是不客气。有夫人了,还跟我这孤苦老人抢床。”慕容渊望着霸占自己床的男人,完全没有脾气。 他跟沐凌夜相识于微。 当初,他是燕国将军府最卑微的庶子。姨娘被将军夫人扣上与马奴不轨的罪名,当着他的面打杀。将军厌弃他,放任将军夫人将他赶出将军府,沦为丐儿被人践踏。 若不是他命大,早死过一千次了。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向那些践踏他的人报仇。 是将军府嫡出大公子,意外摔断腿,那将军才又想他这被遗弃的儿子,派人将他接了回来。 回到将军府,也没少被将军夫人跟大公子联合欺辱,每日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吃不饱是常态。 就是这时,他遇上了在燕国皇宫中,同样被人随意践踏的沐凌夜。 他们惺惺相惜,却也戒备心极强地不敢相互靠近。 是一次宴会,将军夫人跟大公子设计要杀了他,他提前得知阴谋,设计反击。 可毕竟当时他年纪不大,能力有限。 在反设计得逞时,并没有一击即中,当场要了将军夫人跟大公子的命。 反而遭到将军夫人跟大公子的联合反扑。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沐凌夜出现,救下他。并且跟他一起联合杀死了将军夫人跟那大公子。 他们将那二人的尸体扔到湖里,造成意外溺水死亡的假象。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当时他就认定沐凌夜是一辈子的兄弟。 他也坚定了要出人头地的决心。 他要让将军府血债血偿,还他母亲的命,他要将那只生不养的将军踩在脚下。 所以当沐凌夜得以回盛时,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跟沐凌夜来到大盛,替他谋算。 以前沐凌夜身体不好,没有图谋江山的大志,但现在沐凌夜身体已经调理好,就连心头的心结都已解。 照此发展下去,他相信他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顾君惜。 顾君惜就是沐凌夜的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君惜与沐凌夜之间的感情出问题。 沐凌夜半闭着眼,冷哼一声,很是体贴:“你若是不想做孤寡老人,我可以帮你娶妻纳妾!” 三妻四妾被女人环绕,这让慕容渊想到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就是娶了太多女人,所以他跟姨娘的日子才会过得那么凄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跟孩子,步他跟姨娘的后尘。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成亲,现在,他也只想娶一人而已。 慕容渊抗拒地摇头,在沐凌夜旁边躺下:“还是免了,我情愿做孤苦老人。” 京城中近日接连发生喜事,先是宁含霜成亲,后是沐清芙成亲,接着马上就到了沐凌彻跟秦国公主凤舞的婚宴。 公主皇子成亲一般来说都要准备个一年半载,但凤舞跟沐凌彻不同。 一来,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二来,凤舞是来和亲的,秦国使团参加完婚宴,就要起程回秦国。 所以他们的婚宴就安排得仓促了些。 定了半个月后。 京中除了礼部在为沐凌彻跟凤舞的婚事忙碌,其他闲来无事的官员也被派去协助。 已经在府中闲了许久的顾元柏,不知道怎么运作了一番,在礼部谋了个职,如今就在为沐凌彻跟凤舞操办婚事。 翌日,沐凌夜去了肃亲王府。 顾君惜也回了宁远侯府。 坐了没有多久,顾府就送来一封信,信是顾黎川送来的。 信上内容,首先为宁含霜婚宴那天,没有拦住顾元柏道歉,接着就说了顾元柏去礼部做事的事情。 顾黎川直觉顾元柏此举不怀好意,让顾君惜与宁含霜多加小心。 “道歉?顾黎川他们兄弟三人这是第几次道歉了!每次道完歉,一发生点什么事,就故态复萌。看他们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昨夜新婚的左承风带着沐清芙,同样上门,来拜见干爹干娘,他看到信后,最先看不过眼的吐槽。 虽然顾黎川兄弟三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可那点亲情,早在一桩桩事情中消磨殆尽。 宁含霜没有因为左承风吐槽顾黎川三人感觉心里不舒服,反而觉得左承风说得对。 要想不受顾黎川他们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着。 宁含霜看向顾君惜:“惜惜,顾黎川他们是不必搭理,但顾元柏不得不防。” “母亲,我知道。”顾君惜认同,将目光投向一旁坐着的僳俪。 僳俪垂着头,自顾吃着果子。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她似感觉到顾君惜的目光,突然起身,出了大厅。 过了没有多久,粟俪回来,主动开口:“顾君惜,我要同你们一起参加六皇子的喜宴。” 粟俪向来极少跟他们一同出门,以前哪怕有宴会,想要让她一同前去,都会拒绝。 主动开口还是第一次。 顾君惜敛了敛眉,想到慕容渊所说的那幕后操控俪粟的人。 粟俪出去一趟回来,突然提了要求,难道是那幕后之人向粟俪下达了旨令。 顾君惜不动声色,看了眼跟在粟俪身后,进入大厅的温姑。 “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带我?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妹,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让给我,现在只是让你带我参加个喜宴都不愿意了。还是说,怕我会丢了你们的脸?” 粟俪嘴角勾起嘲讽,突然说话变得刻薄犀利。 她像是想要发泄什么,又像是想要借此,恶化他们的关系。 “粟俪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良心被狗啃了?这些日子大姨跟惜惜对你如何,你看不到啊。” 沐清芙脾气最急,最见不得粟俪这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不得不说,跟左承风还真是绝配。 “看不到,我眼瞎!”粟俪不爽地扫了沐清芙一眼,冷笑一声:“何况,她们对我,根本是在做表面功夫罢了。” 付出的一切被否认,无疑会叫人寒心。 粟俪这不是求人的态度,更像是特意制造矛盾,想将事情弄砸。 顾君惜敏锐地察觉到,粟俪其实不想参加沐凌彻跟凤舞的喜宴。 难道是那幕后操控粟俪的人,命令粟俪参加,为的就是在喜宴上制造事端! 第428章 擅长利用飞禽沟通 沐清芙最注重亲情,也特别在意自己在乎的人被抵毁。 她真的有被粟俪激怒,脾气上来,非要跟粟俪分辨出对错。 “我们就是在做表面功夫行了。没有良心的东西,你自己看看,身上穿的,吃的,哪样不是最好的?” 俪粟嗤笑着一声:“这些都是她们欠我,我应得的。若是当初被抱走的人是顾君惜,我现在就是太子妃。若是当初母亲中用些,但凡一早发现自己生的是双胞胎,我也不会被抱走。” 这些话,就像是积在粟俪心中许久的怨气,此刻爆发出来。精准的分别戳中宁含霜与顾君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以前宁含霜每每自责的时候,就会反复问自己。 为何当初那般傻,那般对顾元柏信任。 不知道留个心眼,以至于让自己另一个女儿从一出生起就不知所踪。 宁含霜嘴唇颤抖了下,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对不起俪俪,是母亲不好。” “大姨,您不要这么说,即便以前您有做得不到的地方,您现在也已经在尽力弥补了。粟俪就是利用你的愧疚心理,拿捏您。您不能再放纵她。” 沐清芙护短,此时矛盾爆发,对粟俪是真的厌恶起来,她放话道。 “粟俪,大姨跟惜惜会因为亏欠,次次让着你,本郡主可不会。本郡主不欠你什么,你想要在我们面前作妖,让大姨跟惜惜难过,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粟俪淡淡的,一点也不怕沐清芙,像是故意破罐子破摔似的,反呛:“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法?要不要将我从这个家中赶走?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吗?行,我可以离开。”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可顾君惜从粟俪的微表情中,分明能看出,她似在等。 就等有人出声应和她,她下息就会脚一抬,名正言顺地离开宁远侯府。 宁含霜难过得说不出话,由秦樾扶着。 沐清芙被激的没了该有的理智。 沉默一瞬,眼见沐清芙话赶话,就要张口。 顾君惜眼疾手快,从后拉住沐清芙衣袖,抢先出口:“不就是去参加六皇子与凤舞公主的喜宴,这都是小事,俪俪想去,那就去。姐姐让人帮你准备宴会需要的衣服首饰。” “嗯,那我要最好最华丽的衣服首饰,一般普通的,我可不要。”粟俪愣了愣,眼里失望一闪而过,随后用挑剔语气说道,最后得意瞥了沐清芙一眼。 “你……”沐清芙再次被激怒,想要追着粟俪出去,被顾君惜死死拉住。 沐清芙回过头来,狠狠瞪顾君惜:“你就惯着她!” “谁让她是我小妹。”顾君惜笑。 粟俪被人操控还完全没有眉目,不宜过多的人知道 她瞒着沐清芙,顺着话道:“何况的确是我欠她的我是姐姐,当初被抱走的人的确该是我,是她替我挡了灾!” “胡说八道,要怪就怪顾元柏,哪有挡灾一说。”沐清芙不服,好歹被劝下来,不再想要揪着粟俪非要扯个对错。 大厅外,粟俪出门后,没有急着走远。她站在门口偷听,当顾君惜的话传出来时,粟俪眼神黯然了下。 “母亲,您别担心。小妹她总有一天会想通。”顾君惜劝了劝宁含霜。 宁含霜轻嗯了一声。 顾君惜让秦樾先将宁含霜带回院子,好生照顾。 等人都走完,顾君惜才拉住温姑,小声问:“有没有发现。” 温姑没有离开,是刻意留下等顾君惜:“有。方才二小姐出去时,老奴看到有一只雪鹰飞到了庭院,在二小姐肩膀上停留了片刻。雪鹰飞走,二小姐脸色发生变化。” “老奴曾听人说,药王谷素心先生就会用飞禽沟通。老奴怀疑那雪鹰有问题,原本想将雪鹰打下,又怕打草惊蛇。” 素心先生是她的师父,他会跟飞禽沟通这事,顾君惜也知道。 只是她在药王谷待的时间有限,而且主攻医术,在五行八卦方面并没有钻研学习。 不过单会用飞禽跟人沟通这一项,就已经缩小锁定了范围。 她只需要给师父去一封信,问一问,这天下到底有多少有人会这项技能,就能猜出大概。 顾君惜点头:“温姑,您做的很好。为了小妹着想,现在确实不宜打草惊蛇。我让小妹参加喜宴,也是为了顺势而为,找出那幕后之人,将他从暗处钓到明处。” “温姑,等六皇子与凤舞公主大婚当日,您一定要看好小妹,同时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这幕后之人怕是不简单。” 沐凌彻跟凤舞公主大婚,当日肯定会人多口杂。若是可以,她自是想亲自盯着粟俪。 可她身为太子妃,注定身份惹眼,招人注意,轻易脱不了身。 “世子放心。”温姑应下。 顾君惜推理的没有错,的确是青岩子让雪鹰传信给她。 只有一句话——破坏六皇子婚宴,栽赃燕国。 水越来越混,这是要让四国乱荡的节奏。 四国动荡,大战触发,那首先殃及的是百姓,随后则是将士。 身为宁远侯的宁含霜,更是义不容辞。 她想要避开那场喜宴,但顾君惜不配合。 粟俪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手指抚摸上眼角的痣。 她从小跟在青岩子身边,明面上叫青岩子师父,实则只是他的药奴。 给他试药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也无数次逃跑,计划杀害青岩子,她曾有几次差一点成功。 如此反复折腾,她都不知道青岩子的具体来历,具体身份。 也是这次让她恢复原来身份,回到宁含霜与顾君惜身边,她才知道,她的师父原来出自药王谷。 可她也知道,这并不是师父的全部。 师父所图极大。 她会在这场所图中当担重要角色,若是以前,她自是恨不得全天下跟她一起毁灭。 但现在,突然间就舍不得了。 粟俪心烦的,一把将铜镜倒扣在桌上。 这边,沐凌夜与慕容渊一起去了肃亲王府。 肃亲王对沐凌夜的突然来访感到好奇。 肃亲王一直都是中立派,就算顾君惜嫁给沐凌夜,他都没有选择倒向太子府。 不管别人信不信,肃亲王从没跟沐凌夜有过单独来往。 就算是要跟沐凌夜见面,一般也是有顾君惜在场。 何况昨日沐清芙成亲,他们已经见过面。 肃亲王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沐凌夜大清晨带人单独上门。 沐凌夜对上肃亲王探究的目光,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他以前没去燕国为质的时候,跟这个叔叔关系,还算不错。可自打从燕国回来,与这大盛的亲人就都有了隔阂。 他不愿意亲近。 而他们也不想跟他亲近。 “皇叔!”沐凌夜话在口中打了几次转后,开口。 “太子有什么,直接吩咐就是。”肃亲王呵呵地笑。 肃亲王看起来憨憨的,实则情商极高,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生性爱猜忌,心胸狭隘的盛帝手下混得如鱼得水,还不被防备。 “皇叔不必紧张,孤找你只为私事。孤……想找你看病。”沐凌夜抬眼,终将来意说出。 他以前怨恨每一个大盛皇室中人,只因为他们喝着他的血,却嫌弃着他。 他以前也厌恶肃亲王,因为顾君惜的原因,他现在对肃亲王已经没有怨恨。 第428章 擅长利用飞禽沟通 沐清芙最注重亲情,也特别在意自己在乎的人被抵毁。 她真的有被粟俪激怒,脾气上来,非要跟粟俪分辨出对错。 “我们就是在做表面功夫行了。没有良心的东西,你自己看看,身上穿的,吃的,哪样不是最好的?” 俪粟嗤笑着一声:“这些都是她们欠我,我应得的。若是当初被抱走的人是顾君惜,我现在就是太子妃。若是当初母亲中用些,但凡一早发现自己生的是双胞胎,我也不会被抱走。” 这些话,就像是积在粟俪心中许久的怨气,此刻爆发出来。精准的分别戳中宁含霜与顾君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以前宁含霜每每自责的时候,就会反复问自己。 为何当初那般傻,那般对顾元柏信任。 不知道留个心眼,以至于让自己另一个女儿从一出生起就不知所踪。 宁含霜嘴唇颤抖了下,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对不起俪俪,是母亲不好。” “大姨,您不要这么说,即便以前您有做得不到的地方,您现在也已经在尽力弥补了。粟俪就是利用你的愧疚心理,拿捏您。您不能再放纵她。” 沐清芙护短,此时矛盾爆发,对粟俪是真的厌恶起来,她放话道。 “粟俪,大姨跟惜惜会因为亏欠,次次让着你,本郡主可不会。本郡主不欠你什么,你想要在我们面前作妖,让大姨跟惜惜难过,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粟俪淡淡的,一点也不怕沐清芙,像是故意破罐子破摔似的,反呛:“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法?要不要将我从这个家中赶走?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吗?行,我可以离开。”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可顾君惜从粟俪的微表情中,分明能看出,她似在等。 就等有人出声应和她,她下息就会脚一抬,名正言顺地离开宁远侯府。 宁含霜难过得说不出话,由秦樾扶着。 沐清芙被激的没了该有的理智。 沉默一瞬,眼见沐清芙话赶话,就要张口。 顾君惜眼疾手快,从后拉住沐清芙衣袖,抢先出口:“不就是去参加六皇子与凤舞公主的喜宴,这都是小事,俪俪想去,那就去。姐姐让人帮你准备宴会需要的衣服首饰。” “嗯,那我要最好最华丽的衣服首饰,一般普通的,我可不要。”粟俪愣了愣,眼里失望一闪而过,随后用挑剔语气说道,最后得意瞥了沐清芙一眼。 “你……”沐清芙再次被激怒,想要追着粟俪出去,被顾君惜死死拉住。 沐清芙回过头来,狠狠瞪顾君惜:“你就惯着她!” “谁让她是我小妹。”顾君惜笑。 粟俪被人操控还完全没有眉目,不宜过多的人知道 她瞒着沐清芙,顺着话道:“何况的确是我欠她的我是姐姐,当初被抱走的人的确该是我,是她替我挡了灾!” “胡说八道,要怪就怪顾元柏,哪有挡灾一说。”沐清芙不服,好歹被劝下来,不再想要揪着粟俪非要扯个对错。 大厅外,粟俪出门后,没有急着走远。她站在门口偷听,当顾君惜的话传出来时,粟俪眼神黯然了下。 “母亲,您别担心。小妹她总有一天会想通。”顾君惜劝了劝宁含霜。 宁含霜轻嗯了一声。 顾君惜让秦樾先将宁含霜带回院子,好生照顾。 等人都走完,顾君惜才拉住温姑,小声问:“有没有发现。” 温姑没有离开,是刻意留下等顾君惜:“有。方才二小姐出去时,老奴看到有一只雪鹰飞到了庭院,在二小姐肩膀上停留了片刻。雪鹰飞走,二小姐脸色发生变化。” “老奴曾听人说,药王谷素心先生就会用飞禽沟通。老奴怀疑那雪鹰有问题,原本想将雪鹰打下,又怕打草惊蛇。” 素心先生是她的师父,他会跟飞禽沟通这事,顾君惜也知道。 只是她在药王谷待的时间有限,而且主攻医术,在五行八卦方面并没有钻研学习。 不过单会用飞禽跟人沟通这一项,就已经缩小锁定了范围。 她只需要给师父去一封信,问一问,这天下到底有多少有人会这项技能,就能猜出大概。 顾君惜点头:“温姑,您做的很好。为了小妹着想,现在确实不宜打草惊蛇。我让小妹参加喜宴,也是为了顺势而为,找出那幕后之人,将他从暗处钓到明处。” “温姑,等六皇子与凤舞公主大婚当日,您一定要看好小妹,同时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这幕后之人怕是不简单。” 沐凌彻跟凤舞公主大婚,当日肯定会人多口杂。若是可以,她自是想亲自盯着粟俪。 可她身为太子妃,注定身份惹眼,招人注意,轻易脱不了身。 “世子放心。”温姑应下。 顾君惜推理的没有错,的确是青岩子让雪鹰传信给她。 只有一句话——破坏六皇子婚宴,栽赃燕国。 水越来越混,这是要让四国乱荡的节奏。 四国动荡,大战触发,那首先殃及的是百姓,随后则是将士。 身为宁远侯的宁含霜,更是义不容辞。 她想要避开那场喜宴,但顾君惜不配合。 粟俪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手指抚摸上眼角的痣。 她从小跟在青岩子身边,明面上叫青岩子师父,实则只是他的药奴。 给他试药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也无数次逃跑,计划杀害青岩子,她曾有几次差一点成功。 如此反复折腾,她都不知道青岩子的具体来历,具体身份。 也是这次让她恢复原来身份,回到宁含霜与顾君惜身边,她才知道,她的师父原来出自药王谷。 可她也知道,这并不是师父的全部。 师父所图极大。 她会在这场所图中当担重要角色,若是以前,她自是恨不得全天下跟她一起毁灭。 但现在,突然间就舍不得了。 粟俪心烦的,一把将铜镜倒扣在桌上。 这边,沐凌夜与慕容渊一起去了肃亲王府。 肃亲王对沐凌夜的突然来访感到好奇。 肃亲王一直都是中立派,就算顾君惜嫁给沐凌夜,他都没有选择倒向太子府。 不管别人信不信,肃亲王从没跟沐凌夜有过单独来往。 就算是要跟沐凌夜见面,一般也是有顾君惜在场。 何况昨日沐清芙成亲,他们已经见过面。 肃亲王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沐凌夜大清晨带人单独上门。 沐凌夜对上肃亲王探究的目光,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他以前没去燕国为质的时候,跟这个叔叔关系,还算不错。可自打从燕国回来,与这大盛的亲人就都有了隔阂。 他不愿意亲近。 而他们也不想跟他亲近。 “皇叔!”沐凌夜话在口中打了几次转后,开口。 “太子有什么,直接吩咐就是。”肃亲王呵呵地笑。 肃亲王看起来憨憨的,实则情商极高,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生性爱猜忌,心胸狭隘的盛帝手下混得如鱼得水,还不被防备。 “皇叔不必紧张,孤找你只为私事。孤……想找你看病。”沐凌夜抬眼,终将来意说出。 他以前怨恨每一个大盛皇室中人,只因为他们喝着他的血,却嫌弃着他。 他以前也厌恶肃亲王,因为顾君惜的原因,他现在对肃亲王已经没有怨恨。 第429章 夫妻相处之道 “惜惜的医术不亚于我!”肃亲王更加疑惑。 沐凌夜不愿多说,只是将手伸出去让肃亲王把脉。 只是把脉,又不是让他做什么违背心意的事,肃亲王半信半疑,将手搭在沐凌夜手腕上。 片刻之后,肃亲王脸色不太好地收回手,语气不悦:“太子殿下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来寻本王开心!” “皇叔这话是何意?”沐凌夜收回手。 “这应该问你自己。”肃亲王有了脾气:“没病要我如何看。” 没有诊出来病,可他的确不舒服。既然肃亲王什么也没有诊出来,那些私密的话,沐凌夜就不愿意跟肃亲王说了。 沐凌夜真诚:“不管皇叔信不信,我今日的确是特意来找皇叔看病。既然皇叔觉得我没有病,那就算了。还请皇叔保密,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惜惜。” 沐凌夜从大厅出来,宁海棠远远看着,等人走远后,才走进大厅:“太子殿下找你何事?” “莫名其妙,说是找我看病。结果什么病也没有,说了几句就走了。”肃亲王什么也没有琢磨出来。 宁海棠一瞧肃亲王这副脑袋不灵光的模样,就气不顺地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你觉得太子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那倒没有。”肃亲王被掐也笑眯眯的。 宁海棠完全拿肃亲王没有脾气,白了他一眼说道:“那还不告诉惜惜。” “可太子不让说。” “他说不让就不让?你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我亲?”宁海棠威胁地盯着肃亲王,一副肃亲王若是敢说错一个字,就撕碎他的模样。 肃亲王就是典型的妻奴,为了妻子,可以连女儿都不要,何况只是一个并不亲近的侄子,出卖起来毫无负担。 他不带犹豫地讨好:“当然是你亲。我这就让人给惜惜送信,你若是不放心,我也可以亲自走一趟太子府。” “让个脸生的去,你亲自去太扎眼。若是沐凌夜想对惜惜不利,你这一去等于直接打草惊蛇。”宁海棠对肃亲王的选择勉强满意,全身心为顾君惜打算的提出意见。 顾君惜回到太子府,就雪鹰的事情,亲自给素心先生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药王谷。 这边,才刚刚忙完,肃亲王派的人就到了。 得到沐凌夜偷偷摸摸找肃亲王看不存在的病,顾君惜立即就联想到近日,沐凌夜几次欲跟自己亲近,半道突然停止一事。 也只有像这样的私密问题,沐凌夜才会看病,不跟大夫吐露病情。 而且还要嘱咐,隐瞒他这个妻子。 “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姨父,就说让他费心了。”顾君惜交代送信的侍卫,并让嬉儿准备了太子府内厨娘,几样做得极好的果子,让顺带捎回去。 她对沐凌夜完全信任,并不觉得沐凌夜会做不利于她的事,但这跟她领肃亲王提醒之情,并不冲突。 那侍卫提着果子离开太子府时,正好跟刚回府的沐凌夜碰上。 沐凌夜瞧着陌生,多看了眼,随之上前揽住顾君惜的腰:“阿惜,这是谁家的侍卫,我怎么从未见过。” 顾君惜看着沐凌夜这张云淡风轻,隐藏极好的脸,没有直接告知,试探道:“阿凌觉得呢。” 了解顾君惜的沐凌夜已经从中窥见端倪,可他还是羞于跟顾君惜坦白,选择装傻:“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我岂会猜得出是谁家的。” “哦,猜不出,那就别猜了。”初次试探失败,顾君惜转身往内院走。 她相信沐凌夜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回事。 夫妻之间虽说应该有自己的小秘密,可这样也容易产生误会。 顾君惜觉得,在她已经给了台阶的时候,沐凌夜就应该顺势而为,主动坦白沟通。 “肃亲王动作挺快。”沐凌夜目送顾君惜明显生气的背影,对站在身后的慕容渊说道。 慕容渊眨动眼睛,打开手里折扇,轻轻摇动,出主意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马上跟进去,好好坦白。” 对自己爱慕的妻子只能看不能动,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沐凌夜原地静默两息,没有选择随后走进大厅,而是转身看向慕容渊。 “随我去书房,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公事在回府之前就处理完了,慕容渊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这明显就是沐凌夜为自己找的借口。 慕容渊劝和不劝分,对沐凌夜这种逃避行为不赞同。 他情商极高的拒绝:“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就算牛马也有下值的时候,我现在下值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陪太子妃。” 慕容渊说完,转身利落离开,连沐凌夜开口叫住他的机会也不给。 全府上下,除了顾君惜,大概也只有慕容渊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拒绝沐凌夜,关键沐凌夜还不会生气。 沐凌夜的确是想逃避。 他觉得这种时候,只要晾顾君惜一晾,事情就过去了。 顾君惜从来就是淡淡的,知道他不想说,应该也不会再抓着不放。 沐凌夜这种认知,还停留在他与顾君惜关系还没有摊开前。 现在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决定要相守一生的人,那相处之道,当然会有所转变。 这是夫妻之间必须要经历的磨合之路。 眼见慕容渊丢下自己,沐凌夜默默将目光移到玄影身上:“玄影,孤觉得你最近武功有所退步,去校场,孤教你两招。” 教两招,还是要挨打,玄影不分得清。 他很想像慕容渊一样,选择推辞。可他不敢,所以注定今日这顿打少不了。 玄影武功已经十分高强,但跟沐凌夜比起来,完全不是对手。校场上,玄影几乎是单方面遭到碾压。 太子府的人一直都知道,他们体弱多病的太子有多强。以前总是唏嘘,天妒英才。现在好了,老天开眼,他们家殿下身体终于好了。 “嬉儿,殿下现在在哪里?”顾君惜在大厅等了沐凌夜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等来沐凌夜。她换了个地方,回到自己院中,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沐凌夜还没有出现。 原本不生气的顾君惜,开始真生气,这会忍不住派嬉儿去打听。 嬉儿回道:“殿下从回府后,就跟玄影大人去了校场。现在还在校场。殿下看来兴致很高,跟玄影大人切磋武功之后,又让人将府中侍卫召集起来,一一教导武功。” 嬉儿佩服地朝顾君惜竖起大拇指:“不是奴婢吹,太子妃您真厉害。以前殿下多走几步就喘。自从您亲自给他调理后,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这都练了快一个多半辰了,还精神百倍。” 第429章 夫妻相处之道 “惜惜的医术不亚于我!”肃亲王更加疑惑。 沐凌夜不愿多说,只是将手伸出去让肃亲王把脉。 只是把脉,又不是让他做什么违背心意的事,肃亲王半信半疑,将手搭在沐凌夜手腕上。 片刻之后,肃亲王脸色不太好地收回手,语气不悦:“太子殿下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来寻本王开心!” “皇叔这话是何意?”沐凌夜收回手。 “这应该问你自己。”肃亲王有了脾气:“没病要我如何看。” 没有诊出来病,可他的确不舒服。既然肃亲王什么也没有诊出来,那些私密的话,沐凌夜就不愿意跟肃亲王说了。 沐凌夜真诚:“不管皇叔信不信,我今日的确是特意来找皇叔看病。既然皇叔觉得我没有病,那就算了。还请皇叔保密,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惜惜。” 沐凌夜从大厅出来,宁海棠远远看着,等人走远后,才走进大厅:“太子殿下找你何事?” “莫名其妙,说是找我看病。结果什么病也没有,说了几句就走了。”肃亲王什么也没有琢磨出来。 宁海棠一瞧肃亲王这副脑袋不灵光的模样,就气不顺地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你觉得太子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那倒没有。”肃亲王被掐也笑眯眯的。 宁海棠完全拿肃亲王没有脾气,白了他一眼说道:“那还不告诉惜惜。” “可太子不让说。” “他说不让就不让?你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我亲?”宁海棠威胁地盯着肃亲王,一副肃亲王若是敢说错一个字,就撕碎他的模样。 肃亲王就是典型的妻奴,为了妻子,可以连女儿都不要,何况只是一个并不亲近的侄子,出卖起来毫无负担。 他不带犹豫地讨好:“当然是你亲。我这就让人给惜惜送信,你若是不放心,我也可以亲自走一趟太子府。” “让个脸生的去,你亲自去太扎眼。若是沐凌夜想对惜惜不利,你这一去等于直接打草惊蛇。”宁海棠对肃亲王的选择勉强满意,全身心为顾君惜打算的提出意见。 顾君惜回到太子府,就雪鹰的事情,亲自给素心先生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药王谷。 这边,才刚刚忙完,肃亲王派的人就到了。 得到沐凌夜偷偷摸摸找肃亲王看不存在的病,顾君惜立即就联想到近日,沐凌夜几次欲跟自己亲近,半道突然停止一事。 也只有像这样的私密问题,沐凌夜才会看病,不跟大夫吐露病情。 而且还要嘱咐,隐瞒他这个妻子。 “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姨父,就说让他费心了。”顾君惜交代送信的侍卫,并让嬉儿准备了太子府内厨娘,几样做得极好的果子,让顺带捎回去。 她对沐凌夜完全信任,并不觉得沐凌夜会做不利于她的事,但这跟她领肃亲王提醒之情,并不冲突。 那侍卫提着果子离开太子府时,正好跟刚回府的沐凌夜碰上。 沐凌夜瞧着陌生,多看了眼,随之上前揽住顾君惜的腰:“阿惜,这是谁家的侍卫,我怎么从未见过。” 顾君惜看着沐凌夜这张云淡风轻,隐藏极好的脸,没有直接告知,试探道:“阿凌觉得呢。” 了解顾君惜的沐凌夜已经从中窥见端倪,可他还是羞于跟顾君惜坦白,选择装傻:“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我岂会猜得出是谁家的。” “哦,猜不出,那就别猜了。”初次试探失败,顾君惜转身往内院走。 她相信沐凌夜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回事。 夫妻之间虽说应该有自己的小秘密,可这样也容易产生误会。 顾君惜觉得,在她已经给了台阶的时候,沐凌夜就应该顺势而为,主动坦白沟通。 “肃亲王动作挺快。”沐凌夜目送顾君惜明显生气的背影,对站在身后的慕容渊说道。 慕容渊眨动眼睛,打开手里折扇,轻轻摇动,出主意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马上跟进去,好好坦白。” 对自己爱慕的妻子只能看不能动,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沐凌夜原地静默两息,没有选择随后走进大厅,而是转身看向慕容渊。 “随我去书房,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公事在回府之前就处理完了,慕容渊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这明显就是沐凌夜为自己找的借口。 慕容渊劝和不劝分,对沐凌夜这种逃避行为不赞同。 他情商极高的拒绝:“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就算牛马也有下值的时候,我现在下值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陪太子妃。” 慕容渊说完,转身利落离开,连沐凌夜开口叫住他的机会也不给。 全府上下,除了顾君惜,大概也只有慕容渊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拒绝沐凌夜,关键沐凌夜还不会生气。 沐凌夜的确是想逃避。 他觉得这种时候,只要晾顾君惜一晾,事情就过去了。 顾君惜从来就是淡淡的,知道他不想说,应该也不会再抓着不放。 沐凌夜这种认知,还停留在他与顾君惜关系还没有摊开前。 现在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决定要相守一生的人,那相处之道,当然会有所转变。 这是夫妻之间必须要经历的磨合之路。 眼见慕容渊丢下自己,沐凌夜默默将目光移到玄影身上:“玄影,孤觉得你最近武功有所退步,去校场,孤教你两招。” 教两招,还是要挨打,玄影不分得清。 他很想像慕容渊一样,选择推辞。可他不敢,所以注定今日这顿打少不了。 玄影武功已经十分高强,但跟沐凌夜比起来,完全不是对手。校场上,玄影几乎是单方面遭到碾压。 太子府的人一直都知道,他们体弱多病的太子有多强。以前总是唏嘘,天妒英才。现在好了,老天开眼,他们家殿下身体终于好了。 “嬉儿,殿下现在在哪里?”顾君惜在大厅等了沐凌夜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等来沐凌夜。她换了个地方,回到自己院中,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沐凌夜还没有出现。 原本不生气的顾君惜,开始真生气,这会忍不住派嬉儿去打听。 嬉儿回道:“殿下从回府后,就跟玄影大人去了校场。现在还在校场。殿下看来兴致很高,跟玄影大人切磋武功之后,又让人将府中侍卫召集起来,一一教导武功。” 嬉儿佩服地朝顾君惜竖起大拇指:“不是奴婢吹,太子妃您真厉害。以前殿下多走几步就喘。自从您亲自给他调理后,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这都练了快一个多半辰了,还精神百倍。” 第430章 我有病,不知道的病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他就算是已经力竭,快支持不住。为了做给我看,也会装作不累。” 顾君惜生气地往嘴里塞葡萄。 最近几日,她不知为何总是乏力,吃不下东西,偏爱酸。 不过近来天气热,犯困,喜爱解暑的酸凉之物也正常,没有人多想。 嬉儿不明白顾君惜意思:“太子妃,您把奴婢都说糊涂了。好好的,太子殿下为何要向您证明他体力好!” 体力好,就是身体好。身体好,那就是没有病。 这还是打算不沟通,继续对她隐瞒。 夫妻之间的事宜外人知道。 嬉儿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这些事,也不好让她知道。 顾君惜:“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乏了,你回去歇着,明早直接过来洗漱便可!” 顾君惜与沐凌夜夜里在一起,不喜欢有人伺候,嬉儿早习惯了。 这会顾君惜这样吩咐她不觉得奇怪,但也隐约闻到顾君惜情绪不对劲。 看起来像是生沐凌夜气了。 做奴婢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主子的事少打听。 嬉儿应是,退出房间。 几乎是嬉儿刚走,顾君惜就从内将门反锁了。 月上梢头,沐凌夜踩着夜色回到顾君惜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连唤几声,都没有见人出来迎接。 “奇怪,嬉儿怎么也不见了。”玄影咦了一声。 以前沐凌夜也会天黑晚归的情况,这种时候顾君惜都会安排人守门。 嬉儿也会在沐凌夜回来之后,才会回房休息。 像今日这般,整个院子又黑又静,还是第一次。 这个时候,沐凌夜已经猜到今日这么反常的原因。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安。 他没有理会玄影的疑惑,一步步走向正房,试探着轻轻推了推,果然从里面反锁了。 “阿惜?”轻轻喊了一声。 里面传来顾君惜淡淡的声音:“睡下了,殿下还是另找地方休息。” “你能不能帮我开开。”沐凌夜放低身份。 这次里面不再有回应,沐凌夜站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离开。 第二日,太子被太子妃拒之门外的事,就在府里传开。 太子妃跟太子殿下疑似吵架了。 可后来,沐凌夜像是没事人一样,白日里黏着顾君惜,晚上顾君惜一回房,就跟着回房。只可惜,沐凌夜还没有踏进房门,被顾君惜拦在了门口。 “殿下留步,妾身今日得了风寒,怕是会传染殿下,殿下还是另寻他处休息。” 话落,房间门当着面被关上。 顾君惜晚膳还多吃了半碗饭,根本没有任何的风寒的症状。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同房。 沐凌夜这次又在房间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第三日,太子府里的人都知道,原来不是殿下跟太子妃吵架。 是太子妃单方面不理殿下。 殿下死皮赖脸地贴着。 沐凌夜一点也不在意太子府里的人知道他对顾君惜的态度,怕妻子不是真的怕,而是因为尊重。 死皮赖脸黏着,更是因为爱。 他在意的是,顾君惜真的不理他了。 不,也不能说不理,就是很淡。 他说话,她会回一个嗯字。 他给她夹菜,会说谢谢,但会搁置一旁,不吃。 就是那种特别疏离的态度。 这让他想到,他们刚成亲的那段时间,甚至还不如那段时间。 拥有过亲密时光,又怎么能忍受,过回原来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日子。 沐凌夜知道顾君惜是真的生气了,必须要哄回来,否则拖的时间越长,矛盾就会越深。 “自作自受。”慕容渊幸灾乐祸,又是真的操碎了心。 他特意让人置办了一桌顾君惜爱吃的菜肴,又到外面铺子买了顾君惜最爱吃的果子。 黑夜时分,让人将顾君惜骗至花园凉亭。 顾君惜刚到,看到凉亭内布置,转身就走。 沐凌夜从身后抱住顾君惜。 几日不亲近,刚一靠近,感觉顾君惜身上的气味,都比之前好闻了些。 他将头搁在顾君惜肩膀上闻了闻:“阿惜,我知道错了。我跟你坦白,你别生我气了。” 顾君惜刚刚还在赌气,硬起来的气肠因沐凌夜这句话软下。 沐凌夜可是太子,现在在她面前,不仅没有太子威仪,反而向她低声下气。 况且冷战生气不是目的,解决问题才是主要。 “你错在哪里。”顾君惜没有回头,任由沐凌夜抱着。 沐凌夜吐出口浊气:“我去找皇叔看病了。皇叔说我没有病,可觉得我的确得了病,莫名其妙的病。” 沐凌夜将无法碰顾君惜一事说出。 “我身体渴望你,但又做不到碰你。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阿惜,我承认自己很自私,就算这个病是永久的,我也不打算放你走。” 沐凌夜说到最后,抱住顾君惜的手收紧,眼中出现偏执。 就算残忍到让顾君惜守活寡,他也不想放顾君惜走。 沐凌夜感觉自己这会,跟自私的沐凌轩已经没有差别。 但他就是不想改。 “你是怕我得知真相,知道我们之间没法进行夫妻生活之后,离开你,所以你才向我隐瞒。” 顾君惜听明白,沐凌夜隐瞒她的主要原因。 亲口承认自己的阴私黑暗真的很难。 之前找了一大堆,说怕顾君惜担心,沐凌夜承认都是借口,眼下才是最主要原因。 他艰难的点了下头! “那你放开我,我要走了!”顾君惜没有动的说。 “阿惜!”沐凌夜痛苦的喊了一声,隐忍地道:“我不许你走,我会把你关起来!” “放开!”顾君惜说。 沐凌夜越来越抱紧顾君惜,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像还是舍不得伤害顾君惜,垂着头,默默地松开手。 顾君惜一得到自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 没有听到顾君惜远去的声音,沐凌夜抬起头,与顾君惜四目相对。 “你……?” 沐凌夜唇瓣动了动。 顾君惜双手负在身后,脸上带着调皮娇俏,生动活泼:“怎么,只许你隐瞒我,不许我骗你?还是说,你真想让我走。” 第430章 我有病,不知道的病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他就算是已经力竭,快支持不住。为了做给我看,也会装作不累。” 顾君惜生气地往嘴里塞葡萄。 最近几日,她不知为何总是乏力,吃不下东西,偏爱酸。 不过近来天气热,犯困,喜爱解暑的酸凉之物也正常,没有人多想。 嬉儿不明白顾君惜意思:“太子妃,您把奴婢都说糊涂了。好好的,太子殿下为何要向您证明他体力好!” 体力好,就是身体好。身体好,那就是没有病。 这还是打算不沟通,继续对她隐瞒。 夫妻之间的事宜外人知道。 嬉儿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这些事,也不好让她知道。 顾君惜:“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乏了,你回去歇着,明早直接过来洗漱便可!” 顾君惜与沐凌夜夜里在一起,不喜欢有人伺候,嬉儿早习惯了。 这会顾君惜这样吩咐她不觉得奇怪,但也隐约闻到顾君惜情绪不对劲。 看起来像是生沐凌夜气了。 做奴婢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主子的事少打听。 嬉儿应是,退出房间。 几乎是嬉儿刚走,顾君惜就从内将门反锁了。 月上梢头,沐凌夜踩着夜色回到顾君惜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连唤几声,都没有见人出来迎接。 “奇怪,嬉儿怎么也不见了。”玄影咦了一声。 以前沐凌夜也会天黑晚归的情况,这种时候顾君惜都会安排人守门。 嬉儿也会在沐凌夜回来之后,才会回房休息。 像今日这般,整个院子又黑又静,还是第一次。 这个时候,沐凌夜已经猜到今日这么反常的原因。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安。 他没有理会玄影的疑惑,一步步走向正房,试探着轻轻推了推,果然从里面反锁了。 “阿惜?”轻轻喊了一声。 里面传来顾君惜淡淡的声音:“睡下了,殿下还是另找地方休息。” “你能不能帮我开开。”沐凌夜放低身份。 这次里面不再有回应,沐凌夜站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离开。 第二日,太子被太子妃拒之门外的事,就在府里传开。 太子妃跟太子殿下疑似吵架了。 可后来,沐凌夜像是没事人一样,白日里黏着顾君惜,晚上顾君惜一回房,就跟着回房。只可惜,沐凌夜还没有踏进房门,被顾君惜拦在了门口。 “殿下留步,妾身今日得了风寒,怕是会传染殿下,殿下还是另寻他处休息。” 话落,房间门当着面被关上。 顾君惜晚膳还多吃了半碗饭,根本没有任何的风寒的症状。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同房。 沐凌夜这次又在房间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第三日,太子府里的人都知道,原来不是殿下跟太子妃吵架。 是太子妃单方面不理殿下。 殿下死皮赖脸地贴着。 沐凌夜一点也不在意太子府里的人知道他对顾君惜的态度,怕妻子不是真的怕,而是因为尊重。 死皮赖脸黏着,更是因为爱。 他在意的是,顾君惜真的不理他了。 不,也不能说不理,就是很淡。 他说话,她会回一个嗯字。 他给她夹菜,会说谢谢,但会搁置一旁,不吃。 就是那种特别疏离的态度。 这让他想到,他们刚成亲的那段时间,甚至还不如那段时间。 拥有过亲密时光,又怎么能忍受,过回原来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日子。 沐凌夜知道顾君惜是真的生气了,必须要哄回来,否则拖的时间越长,矛盾就会越深。 “自作自受。”慕容渊幸灾乐祸,又是真的操碎了心。 他特意让人置办了一桌顾君惜爱吃的菜肴,又到外面铺子买了顾君惜最爱吃的果子。 黑夜时分,让人将顾君惜骗至花园凉亭。 顾君惜刚到,看到凉亭内布置,转身就走。 沐凌夜从身后抱住顾君惜。 几日不亲近,刚一靠近,感觉顾君惜身上的气味,都比之前好闻了些。 他将头搁在顾君惜肩膀上闻了闻:“阿惜,我知道错了。我跟你坦白,你别生我气了。” 顾君惜刚刚还在赌气,硬起来的气肠因沐凌夜这句话软下。 沐凌夜可是太子,现在在她面前,不仅没有太子威仪,反而向她低声下气。 况且冷战生气不是目的,解决问题才是主要。 “你错在哪里。”顾君惜没有回头,任由沐凌夜抱着。 沐凌夜吐出口浊气:“我去找皇叔看病了。皇叔说我没有病,可觉得我的确得了病,莫名其妙的病。” 沐凌夜将无法碰顾君惜一事说出。 “我身体渴望你,但又做不到碰你。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阿惜,我承认自己很自私,就算这个病是永久的,我也不打算放你走。” 沐凌夜说到最后,抱住顾君惜的手收紧,眼中出现偏执。 就算残忍到让顾君惜守活寡,他也不想放顾君惜走。 沐凌夜感觉自己这会,跟自私的沐凌轩已经没有差别。 但他就是不想改。 “你是怕我得知真相,知道我们之间没法进行夫妻生活之后,离开你,所以你才向我隐瞒。” 顾君惜听明白,沐凌夜隐瞒她的主要原因。 亲口承认自己的阴私黑暗真的很难。 之前找了一大堆,说怕顾君惜担心,沐凌夜承认都是借口,眼下才是最主要原因。 他艰难的点了下头! “那你放开我,我要走了!”顾君惜没有动的说。 “阿惜!”沐凌夜痛苦的喊了一声,隐忍地道:“我不许你走,我会把你关起来!” “放开!”顾君惜说。 沐凌夜越来越抱紧顾君惜,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像还是舍不得伤害顾君惜,垂着头,默默地松开手。 顾君惜一得到自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 没有听到顾君惜远去的声音,沐凌夜抬起头,与顾君惜四目相对。 “你……?” 沐凌夜唇瓣动了动。 顾君惜双手负在身后,脸上带着调皮娇俏,生动活泼:“怎么,只许你隐瞒我,不许我骗你?还是说,你真想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