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湾往事：拉煤小子遇失忆女》


 第1章 难道进了鬼门关

    “把桶给老子放下！”
    表哥的怒吼声撕破了混乱的嘈杂，尖锐地刺入小霞的耳膜。
    小霞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眯起眼睛，努力地看向窗外。
    曾经一望无际的平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侧高耸的土黄色山壁。
    这山壁像两堵巨大的城墙，将车厢困在狭窄的峡谷中，给人一种压抑和窒息的感觉。
    干燥的黄土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荒凉和萧瑟的味道。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迅速从脚底攀上头顶。
    她一抬头，上面只看见狭窄的天空，像一条带子。
    天色已晚，左右暗淡的黄土墙壁，阻断了视线。
    难道……难道这是到了鬼门关？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颠簸的货车上，过了整整两天一夜。
    一路上，货车车厢如同巨大的摇篮，晃动不止，将她轻轻送入梦乡。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温暖和煦的光晕包围，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个男孩皮肤如小麦般健康，眼神深邃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迷人却不可捉摸。
    尽管满脸沾满煤灰，他的俊朗五官丝毫未被掩盖。
    他低头凝望小霞，目光温润如水。
    “妹子，我叫灯灯！你叫什么名儿啊？”男孩的声音低沉，磁性十足，宛如大提琴的旋律在她耳边呢喃，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小霞的脸颊顿时染上红润，心跳加快，仿佛快要跃出胸腔。
    她羞赧地抬眼，偷瞄了一眼这个满脸煤灰却英俊迷人的男孩，旋即羞涩地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道：“我……”
    正在小霞享受这浪漫的娇羞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货车剧烈震动，小霞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撞上前面的铁板。
    她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车厢壁，才免于摔倒。
    车厢开始剧烈摇晃。
    各种声音如洪水般涌来，发动机的轰鸣、铁皮的碰撞声、表哥和庆哥的叫骂声交织成一片，直撞得小霞头昏脑涨。
    “瓜娃子！把酒桶给老子放下！”表哥的怒吼再次在驾驶室炸响，震得小霞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声吼，彻底驱散了小霞残存的睡意。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皮像被针扎了一样，又酸又涩。
    入眼是一堆酒箱，将她紧紧包围，仿佛一座小山，几乎将她掩埋。
    小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从这堆酒箱的“包围”中突围。
    她先是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箱子，发现它们堆积得相当结实，纹丝不动。
    于是，她又尝试着挪动身体，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缝隙中挤出来。
    终于，她的头探出了箱堆，得以重见天日。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这辆货车正行驶在一线天下面的夹壁之中，道路狭窄得令人喘不上气。
    两侧垂直的黄土高高耸立，像两堵巨大的土黄色墙壁，少说也有五层楼那么高，仿佛随时可能倾倒下来，将货车碾压成齑粉。
    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前面不远处，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正不要命地沿着悬崖边缘狂奔，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他步履踉跄，身体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小霞的心脏猛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亡命之徒，导致他失足坠崖。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向另一侧时，更加惊险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左边悬崖顶上，几个身影正奋力地拉扯着一根粗麻绳。
    麻绳的另一端，吊着一个巨大的塑料酒桶，在空中摇摇晃晃，如同一个巨大的钟摆，随时可能脱离控制，坠入深谷。
    白色酒桶，晃得小霞眼花缭乱。
    右边悬崖顶上，同样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另一群人也正玩命地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酒桶，仿佛在进行一场危险的拔河比赛。
    这两个巨大的酒桶，如同两颗定时炸弹，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随时可能引爆一场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场面，让小霞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重一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天！他们在干什么？”小霞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别慌，小霞，待在车厢里别动！”表哥焦急地叮嘱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他迅速转头，朝着庆哥吼道：“庆儿，快！快去追！别让他们跑了！”
    “师父，我去追！你小心开车！”庆哥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身手敏捷地从行驶缓慢的货车上跳了下去，朝着那个逃跑的身影追去。
    他像一只猎豹，速度快得惊人。
    “算了！别追了！庆儿！快回来！”表哥突然大喊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和后悔，“这帮人一看就不简单，别追出什么事来！”
    庆哥听到呼喊，立刻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师傅的劝告。
    他转身朝着货车跑去。
    他跑到货车旁，一把抓住车门把手，手臂肌肉紧绷，用力一撑，敏捷地爬回了车上。
    “师父，现在怎么办？”庆哥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用力地咬着后槽牙，棱角分明的脸上，肌肉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酒抢走？我不甘心！”他猛地攥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还能怎么办？”表哥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方向盘上的塑料套都被震得微微变形。
    “总不能为了两桶酒把命搭进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懊悔。
    “这帮王八蛋明显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前面还有埋伏，我们追上去只会更危险！”
    “可是……”庆哥还想争取一下，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两个字。
    他紧握的拳头颤抖得更加厉害，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可是个屁！”表哥粗暴地打断了庆哥的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货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向前冲了出去。

 第2章 黄土大盗

    小霞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望着远去的酒桶，美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贝齿几乎要将娇嫩的唇瓣咬破，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定是刚才那两公里的长上坡，”表哥紧锁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况，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自责，“车辆行驶缓慢，拐弯处后视有盲区，这帮孙子趁机从车尾爬上货箱的。”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妈的，还偷偷把绳子系在酒桶上，等车驶入这段凹型路段时，就把绳子扔给早就等候在两边塬上的人。”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将那些抢劫犯碎尸万段。
    “都怪我，太大意了。”表哥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以为白天不会出事，就没有注意！”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师父，这也不能怪你，”庆哥安慰道，他轻轻地拍了拍表哥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
    “谁知道这些龟孙子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劫。”
    小霞不停地责备自己，居然没发现有人来偷酒， “都怪我，睡得像一头死猪，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要是当时我能警醒一点，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小霞，你别自责了，”表哥粗声粗气地打断小霞的话，“这真不怪你，谁也想不到这帮天杀的会这么猖狂。”
    “就是，小霞，这事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庆哥也跟着安慰道，语气真挚而诚恳，“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再说，你一路也挺辛苦的，睡着了也很正常。”
    “是呀，小霞，别往心里去，”表哥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无奈。
    “庆哥说得对，”表哥又补充了一句，“都怪这些该死的盗贼，太他妈的讨厌了！”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货车颠簸着，轮胎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表哥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有可疑车辆尾随，这才猛地一脚刹车，将货车停在公路左边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尘土飞扬，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咳嗽。
    还没等车完全停稳，表哥就一把推开车门，跳下了驾驶室。他快步走到货箱尾部，一把抓住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一跃，爬上了货箱。
    庆哥紧随其后，也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尾，学着表哥的样子，敏捷地爬了上去。
    两人顾不上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立刻开始检查货物。
    庆哥的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酒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就少了两桶酒！”他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表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庆哥听。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一股怒火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妈的，真倒霉！”他忍不住咒骂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不甘。
    “唉，北上就这一条道，要是有别的路，老子才不走这儿！这帮天杀的，连我们的酒都敢抢，胆子也太肥了！”
    他一拳砸在货箱的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的妈呀，跟电影里的土匪劫道似的，太猖狂了！大白天的，把老子的货给劫了，我们三个大活人愣是没察觉！”
    表哥越说越沮丧，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真是邪门了！之前光听说这附近有偷电视机的，原来是这么干的！”
    这时，庆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哎，我想起来了！”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之前听那个卖电视的昌红老板说过，他们往北边发货，电视机也是在这附近被偷的！”
    表哥一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偷的？你给老子说清楚！”他急切地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庆哥仔细回忆了一下，努力组织着语言。“他们说也是在路上被偷的，具体怎么弄的也不清楚，反正损失了不少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无奈。
    “我的天呐！”庆哥突然再次猛地一拍大腿，大喊一声，“敢情他们是用同一招偷电视机！”
    表哥也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之前说的黑白电视机被盗，也是用的这种手段？”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庆哥使劲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没错！就是这帮天杀的，一模一样的手法！”
    “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小霞气得脸都红了，愤愤不平地说。
    庆哥气愤地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是什么酒，就敢偷！这可是七十五度的烈酒！他们也不怕喝出个好歹来！”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仿佛自己也尝了一口这高度酒的滋味，不禁皱了皱眉。
    “这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可咋整？”他担忧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对那些盗贼的鄙夷和对后果的担忧。
    小霞也探出头来，一脸担忧地问道：“表哥，那他们会不会有事啊？这酒度数这么高，万一喝出问题怎么办？”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眼神里也流露出对那些盗贼的担忧，毕竟是几条人命，即使是偷东西的贼，也不希望他们因为偷酒而丧命。
    表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管他们呢！这酒七十五度，跟喝酒精没啥区别，他们要真敢喝，醉死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那些盗贼的愚蠢行为感到愤怒。
    小霞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可是却被表哥粗暴地打断了。

 第3章 醉死他龟儿子

    “别可是了，”表哥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酒运到北方那些品牌酒厂，人家都要勾兑了才销售的。这帮家伙偷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估计也喝不惯这么高度的原浆酒。”
    “勾兑？啥子意思？”庆哥一脸疑惑地问道，他挠了挠头，似乎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
    表哥解释道：“就是加水啊，加香精啊，等等。”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北方人喝的那些酒，呵呵，不好说得太明白，你懂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庆哥一眼，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啥？加水？那不是亏大了？”庆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表哥得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行业秘密，懂不？而且，你不要看到电视上天天广告打得满天飞的北方酒，多数都是我们蜀酒勾兑的。所以，要喝酒，还是要到我们蜀地的小酒厂小作坊买，正宗的烧二锅，才有搞头，才划得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强调了“二锅头”的重要性。
    “那他们拿几个贼娃子，偷了我们的酒，喝这么高的度数，不得醉死啊？”小霞觉得那几个盗贼的举动不可思议，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难以置信。
    表哥心疼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唉，老子的原度酒啊，醉死他龟儿子！这可是我们厂辛辛苦苦酿造的好酒，就这么被偷了，真是心疼啊！”他用手捂住胸口，仿佛感受到了心脏的疼痛。
    “就是，”庆哥也附和道，“说不定还会坏肚子呢！这酒度数这么高，喝多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哼，便宜他们了！”表哥恨恨地说，“醉死他龟儿子！让他们偷我的酒，活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庆哥用手肘捅了捅表哥的肋骨，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早说这破地方不安全，偏要用塑料桶，这下被劫了！”他摇了摇头，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
    表哥正心烦着呢，被庆哥这么一捅，更是火冒三丈，他猛地转过身，怒目圆睁：“你放马后炮！早干嘛去了！”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打人似的。
    庆哥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这不是给你提建议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
    “屁建议！”表哥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狠狠地瞪了庆哥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北方催得紧，老板天天要货！”他伸出手指，指着庆哥的鼻子，“你能变出大铁罐子，我给你跪下！”
    庆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表哥一把推开庆哥，没好气地说：“滚蛋！就会贫！”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想到丢失的酒，就心如刀绞。
    “酒都没了，说啥都没用……”表哥颓丧地坐在地上，语气中充满了绝望，“这下完了，怎么交代……”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又开始埋怨庆哥：“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庆哥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我怎么没提醒！你听过我说啥吗？”他提高了音量，为自己辩解。
    “你……”表哥欲言又止，他知道庆哥说的没错，自己当时确实没有听进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酒没了，看你怎么办！”
    庆哥也急了：“怎么办？又不是我偷的！”他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怕个球！”
    表哥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吹牛！”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努力思考着解决办法。
    趁着表哥和庆哥激烈争吵的时机，小霞悄悄地从卡车车厢上溜了下来。
    她轻巧地一跃而下，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尘土飞扬中，她猫着腰，朝着起伏的黄土坡走去。
    “你干嘛去？解手啊？”表哥余怒未消，粗声粗气地问道，眼睛却依旧狠狠地瞪着庆哥。
    “我去看看，能不能追上那几个偷酒的贼！”小霞头也不回地答道，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我在校运会上可是多次获得冠军的，这下说不定也能好好表演一番，来个“女飞侠”勇擒盗酒贼！
    “回来！你追什么贼！”表哥暴跳如雷，猛地转过身，朝着小霞大吼一声。
    小霞没有理会表哥的怒吼，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一路小跑，朝着黄土坡的顶端跑去。
    到达坡顶后，小霞扶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直起身子，放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
    公路两边，沟壑纵横，如同迷宫一般，一直延伸到天际。
    即使看到盗贼，在这种地形下，跑起来也追不上啊！
    何况，那些盗贼就像土行孙似的，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霞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右前方远处的一个古代烽火台上。
    要是登上那烽火台，视野更加开阔，也许能观察到偷酒贼逃窜的方向。
    这时，庆哥也注意到了小霞的举动，他眼珠一转，一边喊着“小霞”，一边大步朝着黄土坡走去。
    “你给老子回来！”师傅王建国在身后怒吼道，声音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
    王建国心中暗想：你小子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可是你妈自诩为是城里人，在我耳朵边念叨了多次，怕我家那位乡下丫头小霞进了你家门，你现在还在这儿装瓜批，还给老子吆五喝六的！
    小霞听到身后表哥的怒吼，她犹豫了一下。
    这地形确实不适合她发挥“女飞侠”的优势，再加上表哥的阻拦，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贼的念头，转身返回来。
    庆哥也转身一溜小跑回到卡车旁，搓了搓手，掩饰着尴尬。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瞥见小霞走近，立马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挤眉弄眼地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小霞，我跟你说个事儿，黄河湾那地方邪乎得很！”

 第4章 邪乎地

    庆哥见小霞好奇地望着自己，才继续说道：“前阵子有人看见一车金砖从山崖上掉下去，掉进峡谷里，好多人都跑去寻宝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夸张地比划着金砖的大小和山崖的高度，仿佛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小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八卦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这么玄乎？”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庆哥故作神秘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我听村东头的二狗子说的，他二舅的表哥的侄子就在那边当护林员，消息绝对灵通！”他挺了挺胸脯，一副“我消息来源可靠”的样子。
    王建国原本斜靠在车门上，听到“金砖”二字，也来了兴趣，直起身子凑过来，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有人找到金砖了吗？”他搓了搓下巴，一脸期待的表情。
    庆哥摇摇头，摊开双手，故作高深地说：“这谁知道啊，反正这事传得可神了。小霞，你这次去黄河湾，可得给我们带一块金砖回来瞧瞧！”他说完，冲着小霞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调侃。
    小霞被庆哥的玩笑逗得哈哈大笑，王建国也跟着笑了起来，三人笑声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
    笑声渐渐平息后，王建国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小霞说：“小霞，在外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我教你一个绝招，要是坏人把你抓了，你就使劲反拧他大拇指，保准他疼得立马松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做示范，表情严肃认真。
    “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效果好得很！”他补充道，仿佛对这个“绝招”的威力深信不疑。
    小霞一听，原本略带倦意的眼神瞬间焕发出光彩。她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真的假的？表哥，这招真的这么厉害吗？快演示给我看看呗！”
    她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这个神奇的“绝招”。
    王建国看着小霞充满好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专门对付坏人的！不信你看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做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他目光锁定在庆哥身上，庆哥正沉浸在刚才的玩笑中，毫无防备地靠在车前。
    王建国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庆哥的左手。
    庆哥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大拇指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掰去。
    “嗷嗷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周围的宁静，庆哥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王建国，你他妈的轻点！疼死我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拇指仿佛要断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小霞原本以为只是个玩笑，没想到王建国真的下手了，而且下手这么重。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只手捂着嘴，不可思议地问道：“哇，这招这么灵吗？表哥，你下手也太狠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王建国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连忙松开了庆哥的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庆儿，我刚才有点激动，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没事？”
    庆哥揉着自己被掰得通红的大拇指，疼得直吸冷气。
    他原本想骂王建国几句，但看到小霞在场，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强忍着疼痛，改口说道：“师父师父，你是我师父，徒儿错了，您就饶了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王建国看着庆哥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霞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三人笑声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仿佛一曲欢快的乐章，驱散了山间的寂静，也让他们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王建国拍了拍驾驶室的车门，说道：“走！上车！庆儿，你和小霞换一下位子哈！”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也透露出对小霞的关心。
    庆哥听到王建国的指示，立刻应道：“好咧！师傅！”他灵活地攀住车厢边缘，手臂肌肉紧绷，双腿用力一蹬，敏捷地爬上了货车。
    车厢里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纸箱，庆哥在纸箱之间找到小霞坐过的那个空位，稳稳地坐了下来。
    小霞则轻盈地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弯下腰，坐进柔软的座椅里，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后，小霞好奇地问道：“表哥，你说黄河湾真的有黄金吗？”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那里的黄金都是从石头堆里捡到的吗？”她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天真和幻想。
    王建国被小霞天真的问题逗笑了，他转头看了小霞一眼，说道：“哪有那么神奇，黄金都是矿工辛辛苦苦从地底下挖出来，还要经过复杂的提炼过程才能得到。”
    “哦，”小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追问道，“那那个地方，真的可以捡到金子吗？”她依然对黄金充满了向往。
    王建国笑着说：“想啥呢，运气好的话，能捡到黄金石。”他解释道，“黄金石是一种含金量比较高的石头，但也需要经过提炼才能得到黄金。”
    小霞兴奋地说：“能捡到黄金石也可以！那石头肯定也值价！”
    王建国一边开车，一边叮嘱道：“小霞，到了那边，要听话，别惹事，知道不？”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知道了，表哥，你就放心。”小霞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酸楚。
    她想起自己四岁时，父母在修筑水库时发生了意外，双双离世，爷爷奶奶与她相依为命。
    姑妈和表哥他们，也一直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呵护她，让她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
    货车一路颠簸，驶向未知的远方。
    路况并不好，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不断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小霞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5章 酱菜厂旅馆

    小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尽管有减震，但这坑坑洼洼的土路还是让她一路颠簸，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扬起的黄沙像雾霾一样笼罩着货车，迷得人睁不开眼。
    这条路居然还是南北交通要道，实在难以置信。
    他们就这样在漫天黄沙中行驶了一整天，筋疲力尽，直到傍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天一黑，路两边那些树跟鬼爪子似的，怪瘆人的。好不容易瞧见个破地方，路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河湾县”，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地方。
    表哥一脚刹车，拐进了一家厂子。
    厂门口那破灯泡一闪一闪的，就照亮巴掌大一块地，借着那点光，才看见块破木牌子，上面写着“河湾酱菜厂”，也不知道哪个老古董留下来的。
    进了厂子，右边有栋二层小楼，墙皮掉得跟狗啃似的，窗户上全是灰。
    楼顶上挂个灯箱，写着“河湾宾馆”，那灯忽闪忽闪的，跟鬼火似的。
    表哥走到柜台前， “砰砰砰” 敲了几下桌子。
    那胖服务员半天没动静， 抬起头看了表哥一眼， 眼皮都睁不开，“有… 有房，要住店不？”
    表哥点点头，“还有空房吗？来两间。”
    订好了房，表哥把车往车棚里倒，那破车棚“吱呀吱呀”的，跟要塌了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着方向盘，想把车塞进去， 可这车棚也太小了，车头还是探出去一大截。
    表哥摇下车窗，一股霉味臭烘烘的，熏得他直皱眉。
    那老板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用手拍了拍那破车棚，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丢不了！就停院子里，方便！”
    他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院子中央，“瞧，那儿宽敞，还不用停车费！”
    表哥看了看四周，借着那点破灯光， 院子里乱七八糟堆满了东西，几个黑影晃来晃去的，看着就瘆人。
    他有点不放心问道：“真没事？这棚子也锁不上啊！”
    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绝对安全！这儿偏僻，晚上连鬼都不来！”
    表哥还是不放心，非要把车塞进车棚里，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把车塞进去了，车头都快贴着棚子了。
    为了保险起见，表哥掏出十块钱扔给老板，“拿着，就当是停车费了，你帮我多照看一下。”
    现在丢了两桶酒，表哥只能先住下来，再跟厂里说一声。
    他走到宾馆柜台前， “砰砰砰” 拍了几下那破柜台，对着里面打瞌睡的胖服务员说道：“电话呢？我要打长途！”
    那胖服务员不耐烦地指了指角落里，一台破电话机旁边，堆满了零钱。
    表哥走过去，抓起电话， “噼里啪啦” 拨了一串号码，等着接通。
    “喂！啥事？！！”电话那头，领导不耐烦的声音像尖刀一样刺耳，“这么晚打电话，出啥天大的事了？！”
    表哥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领导听完，语气不善地命令道：“少废话！先把剩下的货送到地方，回来再给老子写一份货物丢失说明，要多详细就多详细！”
    表哥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还得强忍着怒火，挂断电话后，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像要爆炸一样。
    他走到庆哥房间门口，重重地砸了几下门，“赶紧出来吃饭！”说完，又黑着脸叫上小霞。
    他们在旅店旁边随便找了家苍蝇馆子，草草扒拉了几口，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表哥和庆哥住在宾馆一楼，房间在走廊尽头，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痕迹，像是抹了一层又一层的劣质油漆。
    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双人床，床单泛黄，散发着一股霉味，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老旧的热水瓶，上面布满了灰尘。
    小霞住在二楼，房间在楼梯口，正对着窗户，窗外是酱菜厂破败的厂房，几只流浪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房间里摆放着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油漆剥落，锈迹斑斑。
    床垫薄得像纸一样，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潮湿气味。
    小霞发觉，这种条件的旅店，在老家好像二十元一个铺，这里的四人间居然五十元一个人，双人间一百五。
    旅店老板还特意强调，夜晚还要查铺，一铺床只准睡一个人。要想四个人包一间单间一百五，挤在一起睡，节约房费，还不得行，住客捡不到便宜的。
    并且这个旅店没有洗澡的，没有厕所。
    小霞从二楼房间窗户往下一瞅，好家伙，这酱菜厂被一条破路劈成两半。
    她住的那破旅馆就在南边，一排矮了唧的平房，墙皮掉的跟狗啃过似的，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水泥，还刷着不知道多少层的劣质油漆，被夕阳一照，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旁边那小饭馆更别提了，油腻腻的桌子上苍蝇乱飞，老板跟条死鱼似的瘫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蒲扇，也不嫌丢人。
    北边呢，全是些厂房仓库，高高低低乱七八糟的，墙也破，窗户也破，还用破报纸破塑料布乱七八糟地糊着，周围堆满了垃圾，味儿大得熏鼻子。
    最里面，也就是北边最角落，一个大灯箱贼显眼，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管拼着“澡堂”俩字，在傍晚看着怪暧昧的。
    灯箱下面一块破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收费五元一人”，这价钱真黑！
    澡堂旁边是一个更破的理发店，就一张掉漆的椅子，一面脏兮兮的镜子，门口也用木板写着“洗头五元”。
    这物价，比老家贵了不止一点半点，小霞看得直咋舌。
    这澡堂生意还挺好，都傍晚了，还能看见各种人进进出出的：浑身机油的工人，汗臭熏天的商贩，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都上这儿来找乐子来了。
    厂门口那条破路一直通到澡堂门口，把整个厂区分成了两边。
    旅馆这边，除了旅馆和小饭馆，就剩几家卖杂货烟酒的小破店，生意惨淡得跟什么似的。
    和旅馆隔着一条路对着的那边，有一间特别大的屋子，墙上挂着个更大的灯箱，上面写着“百乐歌厅”四个大字，写得还挺花哨，晚上看着怪神秘的。
    歌厅里隐隐约约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鬼哭狼嚎。
    歌厅，里面到底啥样？唱歌就能赚钱？唱给谁听？
    歌厅神秘的氛围撩拨着小霞的好奇心，她忍不住一次次朝那边张望，却始终没见有人进出，这让她更加疑惑，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在她心中涌起。
    她开始琢磨着，或许自己可以去问问歌厅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
    思来想去，小霞决定等明天表哥离开后再偷偷去看看。

 第6章 胖妹

    酱菜厂的厕所简陋得连门都没有，还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令人作呕。
    昏暗的灯光下，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卫生条件的恶劣。
    小霞屏住呼吸，摸索着找到一个蹲位，蹲下后，便秘的老毛病又犯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她用力地憋着气，涨红了脸，却依然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努力，思绪飘回了童年。
    小时候，她也经常便秘，奶奶总是四处寻找草药，熬成苦涩的汤药给她喝。
    那味道，小霞至今记忆犹新，苦得让人直吐舌头。但是，奶奶的爱却像蜜糖一样甜。
    每次小霞便秘，奶奶都会心疼地帮她抠屎，一边抠一边念叨：“我的宝贝孙女哟，这屎怎么又干又臭的，可别把屁股给撑坏了！”
    虽然奶奶的话有些粗俗，但这份疼爱，小霞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从小在奶奶的呵护下长大，摔倒了只会喊“奶奶”，而不是“爸爸妈妈”。
    就在小霞回忆童年往事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胖妹圆盘似的脸庞格外醒目，透着一股憨厚可爱的气息。
    小霞认出她是旅馆的服务员，心中闪过一丝不屑。刚才初见时，她就觉得这胖妹有些呆笨，像个被糖果塞满的孩子。
    因此，小霞并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闭上眼睛，努力酝酿便意，强迫自己放松。
    胖妹很快解决了内急，转身离开了厕所。
    小霞在厕所里待了很久，双腿都有些发麻了。她缓缓起身，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裙摆，走了出去。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小霞就看到胖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胖妹穿着略显宽大的衣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像一只憨态可掬的企鹅。她手里拿着一个登记本，似乎正在核对什么信息。
    胖妹抬起头，看到小霞站在台前，便放下手中的登记本，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问道：“你是不是便秘？”由于口音太重，小霞几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霞微微蹙眉，疑惑地歪着头，发出一声疑问：“咹？”
    胖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音太重，于是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鹅佛，你是不是便秘？”
    小霞更加疑惑了，反问道：“鹅佛？啥叫鹅佛？”她完全不明白胖妹在说什么。
    胖妹见状，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重复了两遍：“鹅佛，鹅佛。”
    小霞看着胖妹的动作，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鹅佛”指的是“我说”。她笑着问道：“你说的鹅佛，意思就是我说，对不对？”
    胖妹高兴地点了点头，表示小霞理解正确。
    胖妹转身回到柜台后面，弯下腰，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
    她把小瓶子递给小霞，解释说：“这是……芦荟胶囊，缓解便秘。好多南方人到了这边，就会出现便秘。如果是旅店的客人，就可以给他吃一点，缓解便秘。”
    小霞接过小瓶子，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瓶身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上面写着“芦荟胶囊”几个字。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我回房去吃。”
    胖妹热情地建议道：“你那屋里莫匪，要吃就在这儿吃，我给你倒匪。”
    小霞再次被胖妹的方言难住了，疑惑地问道：“啥叫匪？”
    胖妹指着柜台上一个塑料水杯，又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试图向小霞解释“匪”的意思。
    小霞看着胖妹的动作和柜台上的水杯，瞬间明白了“匪”指的是水。
    她恍然大悟地说：“你说的匪，就是水吗？”
    胖妹笑着点点头，拿起那个塑料水杯，走到开水瓶前，提起水瓶，往杯子里倒满了热水，然后把水杯递给小霞。
    小霞看着胖妹递过来的水杯，心里却有些犹豫。
    这个水杯看起来有些陈旧。她心想，这水杯得是多少人喝过水的啊！
    她急忙摆摆手，婉拒了胖妹的好意，说道：“你给我一个开水瓶，我自己上去吃。还要用热水洗脸洗脚的啊！”
    胖妹一边解释说：“这杯子干净的。”一边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提了一个红色的开水瓶，递给小霞。
    然后，她拿起刚才倒满热水的水杯，一口气把水喝了下去。
    小霞接过开水瓶，向胖妹道谢，转身朝楼梯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这胖妹，人倒是好，就是有点不讲究。
    小霞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摆放着四张窄小的单人床，床单洗得泛白，边角磨损得厉害。
    她把开水瓶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油漆斑驳，桌面坑坑洼洼。
    五十块钱一晚的房间，就是这样破破烂烂的，四张床一共二百块，小霞心想这老板还真是会赚钱。
    房间里另外两个年轻女子正坐在床上窃窃私语，看起来像是结伴出游的朋友。她们聊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霞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脚。
    其他三个人也陆续洗漱完毕，各自叠好衣服，放进带来的旅行袋里。
    最后，四个人都钻进了各自的被窝，准备睡觉。
    同屋的旅客里，除了小霞独自一人，还有另一个也是单独旅行的。她看起来五十来岁，和小霞一样没有同伴。
    小霞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位阿姨的嘴一刻也停不下来，就像老家小孩过年放的“噈噈花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说自己的丈夫是军官，曾经跟着他走南闯北，踏遍了大半个中国。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奇闻异事，仿佛身临其境，听得小霞和其他两个女孩一愣一愣的。
    她还故作神秘地提醒她们，河湾这一带治安不太好，经常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与人接触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陌生人。
    小霞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暗暗嘀咕：你自己不也是个陌生人吗？她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这个女人看起来精明老练，不像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主儿，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呢？她的丈夫既然是军官，就算不能陪她一起，也应该有孩子或其他家人陪同才对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这时，另外两个女孩已经气息沉重，似乎睡着了，不知是真是假。
    小霞不想再听那个阿姨的唠叨，也假装睡着了。

 第7章 蝴蝶胎记

    小霞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皮沉重地抬起，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霞想起昨晚表哥的叮嘱：他和庆哥今天要早点出发，就不来和她道别了。
    表哥还再三强调，到了河湾，如果能找到工作就好好干，找不到就回老家。
    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小霞估计表哥和庆哥已经离开了。
    她翻身坐起，决定也赶紧起床。
    环顾四周，小霞发现同屋的那两个年轻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小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她心里暗自嘀咕，或许她们也和表哥庆哥一样，一大早就出发了。
    这时，小霞的目光落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她的水瓶不见了！而那个和她们同住的阿姨，正拿着她的水瓶，旁若若无人的倒着洗脸水。
    小霞顿时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阿姨面前，语气不满地质问道：“阿姨！你怎么把我的水瓶拿去用了？我还要洗脸刷牙呢！还要喝水呢！”
    小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愠怒。
    她直视着阿姨，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阿姨抬起头，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她手上鲜红的蝴蝶形胎记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小霞气鼓鼓的样子，阿姨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什么叫你的水瓶啊？妹子！”阿姨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这水瓶不是旅馆的吗？放到这屋里，就都可以用啊！”
    阿姨的话让小霞更加生气。她觉得这个阿姨简直不可理喻！怎么可以随便用别人的东西呢？而且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小霞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决定不再与这个无理取闹的阿姨争辩。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水管前，接了点冷水，洗脸刷牙，擦护肤品，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小霞的动作很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见小霞不再吭声，妇人脸上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哎哟，小妹妹，别生气嘛！都是出来打工的不容易。”她语调甜腻，像裹了蜜糖，“你叫啥名字呀？我叫张大凤，你叫我张姐就行。看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出来闯荡怪
    不容易的，是去哪里呀？”小霞心中警铃大作，这亲昵的语气，这过分的热情，像极了电视里演的人贩子。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拐卖妇女的新闻报道，后背一阵发凉。
    为了避免被卷入什么可怕的事件中，小霞决定装傻充愣。
    “张姐，你好。我叫小芳，是跟我表哥一起的。我们就是路过这里，准备去北边几个省份看看，听说那边工作机会多。”
    小霞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装着重要物品的小包背到胸前，紧紧抱住。
    张大凤闻言，眼睛一亮，那眼神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看得小霞心里直发毛。
    “北边几个省份？妹子，我跟你说，姐姐我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这北边啊，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如这样，妹子，
    你跟姐走，姐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张大凤说着，就伸手来拉小霞的胳膊。
    小霞眼疾手快地躲开了，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谢谢张姐，不过我表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哎，妹子，你咋就不信姐呢？姐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才想帮帮你。这年头，没个靠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做什么？听姐的，跟姐走，姐保证你不会后悔！”
    妇人依旧不依不饶，那语气，仿佛小霞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会后悔终生。
    小霞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她表面上装作犹豫的样子，心里却在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张姐，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呀？”
    张大凤见小霞似乎有些动摇，便更加卖力地推销起来：“妹子，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可好了！专门招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工作轻松，来钱快，还能认识不少有钱
    人！怎么样，动心了？”
    张大凤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小霞更加反感。
    她强忍着恶心，继续问道：“张姐，你说的这么好，那是什么工作啊？”
    “哎呀，妹子，你真是个小傻瓜！当然是……”张大凤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小霞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是陪那些老板们吃吃饭，跳跳舞啦！怎么样，是不
    是很简单？”
    小霞差点没吐出来。她心里暗骂，这老妖婆，还真是个人贩子！
    “张姐，我…我还没想好，我得跟我表哥商量一下。”小霞装作害怕的样子，眼神躲闪着。
    “商量什么呀！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表哥要是知道，肯定也支持你！妹子，听姐的，准没错！”张大凤说着，再次伸手来拉小霞。
    这次，小霞没有躲开。她任由张大凤拉着她的手，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
    “张姐，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啊？远不远？”小霞故作天真地问道。
    “不远不远，就在隔壁市，坐火车也就几个小时就到了！”张大凤兴奋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霞跟着她走的场景。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等会儿我表哥会到这屋来找我，我要在这屋里等他。”小霞继续说道。
    “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姐带你去买票！”张大凤说着，就要拉着小霞往外走。
    小霞心里冷笑，正愁找不到机会脱身呢，这老妖婆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姐，等等！我…我想去上个厕所！”小霞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地说道。
    “哎哟，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张大凤关切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肚子突然好疼！”小霞装作痛苦难忍的样子，弯下了腰。
    “那…那你赶紧去厕所！姐在这儿等你！”张大凤说道。
    小霞点点头，捂着肚子，快步走向厕所。

 第8章 他也叫个灯

    进了厕所后，小霞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那个老妖婆！
    她透过厕所的小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妇人在那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小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老妖婆还真是急着把自己拐走啊！
    她决定再等等，等她放松警惕后再出去。
    突然，妈呀！小霞发现，左边墙上有个洞，里面居然有只眼珠子！隔壁男厕所，有人偷窥！
    变态！小霞吓得魂飞魄散，妇人的嘴脸，偷窥的眼睛，全是噩梦！
    这鬼地方，一秒都待不下去！
    她趁着妇人没看见，飞快地朝歌厅跑去，如果在歌厅找到工作了，有其他工作人员在，也不怕那妇人惦记了。
    小霞跑到歌厅门口，抓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用力一拉，却发现大门竟然关着，纹丝不动。
    她转身就往台阶下冲，结果，“砰”一下，撞上一辆架子车！一个黑壮的身影跳下来，皮肤晒得黑红黑红的，脸上全是惊讶，身上蓝工装脏兮兮的，沾满了煤灰，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
    那小伙子也傻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霞，满脑子都是：这姑娘真俊！水灵灵的，跟带露水的花骨朵似的！肯定是南方来的，身段苗条，皮肤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也红了。
    小霞被盯得脸蛋儿像火烧似的，她慌忙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前这男人一眼。
    这人高大壮实，穿着一身沾满煤灰的蓝工装，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左边脸蛋儿上那圈黑，跟小孩儿过节抹的彩妆似的，只不过别人是红的，他是黑的。
    噗嗤一声，小霞没憋住，笑了出来。
    那小伙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李改灯，让您见笑了，刚卸完煤，还没来得及收拾。赚的都是辛苦钱，回头洗巴洗巴就好了！”
    小霞赶紧收住笑，“哦”了一声。
    这时，楼上那个蝴蝶胎记女人，从楼上探出头，正巧看到小霞和一个浑身煤灰的男人谈笑风生。她心里暗自揣测：这壮实黝黑的男人，八成就是小霞的表哥了。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妇人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这表哥是个护短的，自己岂不是要吃亏？
    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于是，她趁着小霞和那男人聊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她的时候，迅速溜走了。
    然而，聪敏的小霞，已经把蝴蝶胎记女人仓皇逃走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心想，自己终于彻底甩脱她了。
    这时，李改灯挠挠头，黑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姑娘，你没事？是不是我撞到你了？”小霞这才觉得脚踝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白嫩嫩的脚踝上赫然一道血印子。
    她没吭声，李改灯更慌了，以为她要发作，赶紧说：“姑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小霞摇摇头。
    李改灯看她不说话，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瓶黑乎乎的药膏，一股子刺鼻的药油味冲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说，“姑娘，你别看这药黑，可管用了！我每次拉煤磕着碰着都抹它，好得特快！来，我帮你抹点。”说着，就要蹲下身去，给小霞的脚踝涂药。
    小霞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垂着眼帘不敢看他，小声说：“不用了，我，我没事。”
    她才不敢随便用陌生人的东西，万一里面有啥不好的呢？再说了，从小到大，她受的伤多了去了，每次磕破点皮，奶奶就往伤口上抹点口水，说是消毒，好得快，要不就去田埂边扯把铁线草，嚼碎了敷上，不是啥大伤，根本不带怕的。
    李改灯看她拒绝，也不好勉强，只是觉得这姑娘声音真好听，清脆悦耳，像黄莺唱歌似的，忍不住问道：“你，你在这歌厅上班啊？”
    小霞摇摇头，“不是。”
    李改灯一听她不是在歌厅工作，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工作呢？看来是自己想岔了，这姑娘说不定是来走亲戚的。
    “我叫李改灯，如果你脚有啥问题去黄河那边古渡村找我，我不会逃避责任的。”
    小霞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股冷笑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她心想，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颗怪味豆在她脑子里炸开，又酸又涩。
    “脸上装得人畜无害，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的话却婊里婊气的，真让人作呕！”
    她皱了皱眉，仿佛闻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香水味，廉价又刺鼻。
    “不就是擦破点皮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小霞心里嘀咕着，感觉自己的脚踝隐隐作痛，像有一只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打猫心肠起到我这儿来了？以为我是那种柔弱可欺的小白兔吗？”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小霞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一股傲气油然而生，仿佛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容任何人轻视。
    “哼，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点！”她暗暗地警告着对方，仿佛对方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切，又一个变态！”小霞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让她不寒而栗。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各种奇葩都冒出来了，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一个！”
    她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怪诞的马戏团，周围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小丑，让她感到既好笑又害怕。
    突然，一个模糊的画面在小霞的脑海中闪过，像闪电一样，转瞬即逝。
    “车上做梦时，梦里那个男孩也说他叫什么灯……”她努力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男孩的长相，只记得他名字里似乎也有一个“灯”字。
    “遇到鬼了？”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小霞的脑海中炸开，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那人还呆站在那，像一根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脸上沾满了煤灰。

 第9章 奇怪的赵会计

    小霞斜睨着李改灯，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脚下却没停，继续往厂门口走去。
    她步子迈得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劲儿。
    忽然，厂门口传来一阵轰鸣，几辆摩托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进来，发动机嘶吼着，排气管喷出的尾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动静震耳欲聋，活像一群厉鬼在哭嚎。
    李改灯见状，脸色一变，猛地扯开嗓子大喊：“小心！”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小霞听到喊声，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到几辆摩托车正朝自己这边飞驰而来，她心头一紧，连忙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
    尘土飞扬中，她隐约看到李改灯关切的眼神，但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去。
    李改灯见小霞没理他，叹了口气，骑上自己的架子车，慢悠悠地朝澡堂方向去了。
    骑摩托车的几个小子，估计也是来洗澡的，一个个穿得跟泥猴子似的，裤腿卷得老高，小腿上全是泥点子。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那汗衫皱巴巴的，全是灰和油，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老家那些人，要是有辆摩托车，恨不得当成宝贝供起来，出门都得西装革履的，哪像他们这样！
    小霞想起表哥在酒厂上班，一下班就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到处显摆。每次骑之前，都要用手擦半天车座上的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生怕把车压坏了。
    等双脚撑稳了，他又得弯下腰，用手沾点口水把鞋子边上的泥土擦干净，一边擦还一边盯着车身，生怕弄脏了。
    有时候骑一小段路，还得下来推着走，那宝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骑的是金子做的摩托呢！
    这破地方真这么赚钱？瞧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穿得跟叫花子似的，居然都骑着大摩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惜了这些豪车，被他们骑得全是泥，也不说收拾收拾。
    这时，两个男人从厂门口走来，矮胖老板挺着肚子，身旁跟着一个瘦高黑皮肤的年轻工人，手里拿着两个黑色物体。
    他们朝澡堂走去，路过时看了小霞几眼。
    小霞正在犹豫时，一个时尚女子从歌厅走出。
    她个头不高，穿着一件红白格子相间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小妹，你来这儿干啥的呀？”那女子看着小霞，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我、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事情可以做？”小霞有些紧张地问道。
    女子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眼，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找工作？”
    小霞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女子。
    “这样啊，”女子笑了笑，“上午这里不上班，下午一点钟就有管事的了，到时你再来问问。”
    “好的，谢谢姐姐。”小霞道了谢，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工作。
    上午不上班，那就可以睡懒觉，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真好。
    小霞背着大包，一转身，发现旁边一块没有建筑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多一人多高的巨大坛子，坛口用木板封着，坛身上贴着褪色的红纸。
    一个大爷和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转悠。
    好奇心驱使着小霞朝坛子走去，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走到近前，小霞发现，那个中年妇女左手，从手腕处截断了。
    “大爷，大姐姐，这些坛子是做什么用的呀？”小霞好奇地问道。
    那断腕女人绷着脸，眼神冰冷，像刀子一样在小霞身上刮过，看得小霞心里直发毛。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沿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小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这女人看起来凶巴巴的，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她怎么像是跟我有仇似的？难道我以前得罪过她？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啊！
    老人看着那断腕女人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赵会计，你走啦？”
    名叫赵会计的断腕女人，似乎没有听到老人的话，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消失在小霞的视线里。
    小霞看着赵会计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她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老人：“大爷，这位大姐姐怎么了？她好像不太高兴。”
    老人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她就是脾气不太好，老姑娘一个，难免有些古怪。”
    小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老姑娘？她还没结婚吗？”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是啊，还没结婚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管她，她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小霞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排列整齐的巨大坛子上，坛口用木板封着，坛身上贴着褪色的红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她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坛子，好奇地问道：“大爷，这些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是酱坛子咧，酱里头泡着酱菜咧。”老人笑呵呵地说，“你莫看这酱黑乎乎的样子不好看，泡出的菜可好吃咧。这酱菜历史可长了，唐朝就开始做了，还进过皇宫咧。”
    “这厂是您家的么？”小霞问道。
    “可不敢这样说。”大爷摆摆手，“以前是国营的，我退休后不久，厂子就承包给私人了，人家又叫我回来帮忙看着。”
    小霞发现有些坛子盖了斗笠，有的什么都没有盖，便说：“这没盖的，下雨时会不会灌雨啊？”
    “莫事莫事，这个地方，一年难得下几回雨。”大爷说着，从一个坛子里掏出一个螺旋状的根茎类小东西，用手指头抹掉上面的酱，递给小霞，“这个滴溜儿，好吃太太，你尝尝。”
    “滴溜儿，好吃太太，什么意思啊？”小霞不解地问。
    “这个就是滴溜儿嘛，也叫螺旋菜。好吃太太，就是好吃得很。噢，你不是本地人，你的口音就不是本地人。”大爷解释道。
    “我……”小霞还想解释，大爷坚持递给她“滴溜儿”。
    “谢谢您，我……”小霞婉拒了。
    大爷把滴溜儿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这个不脏，就是酱么。你这个娃娃，你不知道，这个真的好吃得太，皇帝都要吃的咧。”

 第10章 就是这个女娃

    跟大爷道了谢，小霞转身走出酱菜厂的大门。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想找家商店买包纸巾。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熟悉的招牌，正纳闷呢，便向一个路人打听。
    路人指着前面一处挂着厚棉被的门帘说道：“那就是商店。”
    小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地方的商店是用棉被当门帘的。
    她快步走过去，买了包纸巾。
    出来后，看见街边有个小吃摊，招牌上写着“凉皮”两个字。
    出于好奇，小霞要了一份。这凉皮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有食欲。
    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口感滑嫩，配上清爽的黄瓜丝，以及香辣的辣椒油和醋，味道独特，让她回味无穷。
    吃完凉皮，小霞又买了些其他吃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返回酱菜厂，往歌厅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小弟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了，门口还停放着两辆造型超酷的摩托车。
    “小英，你说的就是这个女娃么？”
    小霞刚才见过的那个矮个圆脸女子出来，说：“就是的，张哥。”
    “这小模样还可以，也有这么高。你带她去见见赵哥，看赵哥咋说。”
    小霞从没进过这些场所，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谨慎地扫视着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布鞋在鲜红的绒毯上留下脏兮兮的印记。
    小英扭着水蛇腰，轻车熟路地走在她前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走到一扇雕花木门前，小英停下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小霞这才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粗壮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和想象中西装革履的歌厅老大不同，这个赵哥穿着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胳膊，看起来更像火车站搬运货物的装卸工。
    赵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像粗糙的砂纸摩擦木板一样刺耳。
    他每说一句话，都像南方人吵架一样，小霞忍不住肩膀一颤，心脏砰砰直跳。
    “赵哥。”小霞紧张地称呼对方，不安地绞着手指。
    赵哥简单问了一些情况，还喊小霞试唱了一下。
    赵哥说，声音还是可以，会哪些歌呢？小霞说出的几乎都是儿歌和学校教唱的革命歌曲。
    赵哥似乎有点犹豫，小霞马上大着胆子说：“我学歌学得很快的，就是……没那条件学唱更多的流行歌曲。”
    “小英，你带她去你那间安顿，带一带她，各方面指点着，尽快多学几首歌。丽梅和兰兰有空也给你指点一下。”
    小霞跟着小英，把背包放到一个房间的角落，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小英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这里白天是歌厅，晚上就把被子拿出来，咱们就睡在这里，可以省下不少租房子的钱呢！”
    住宿都解决了，以后挣的钱就净落了，想到这里，小霞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放好东西后，小霞来到前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你好。”小霞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登记。”小伙子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地说。
    “哦，好的。”小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的几件随身衣物。
    “身份证。”小伙子伸出手，示意她把身份证递过去。
    小霞的手在塑料袋里摸索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交出身份证，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身份证……”小霞支支吾吾地说，“好像……好像掉了。”
    小伙子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那怎么行，你又不是熟人介绍的，没有身份证，不能在这里做事。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管理呢？”
    小霞不想失去这个工作，于是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在前面那个旅馆了，我正说回去找一找呢。”
    “你昨晚在那里面住？早知道，你就到歌厅来，住宿费都不用掏。”小伙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当时我不知道歌厅要不要我，没敢来问。”小霞解释道。
    “要要，原来四个姑娘，走了一个，正差人手。赶紧，赶紧，去找你的身份证。没身份证就不好说了。”小伙子催促道。
    小霞去旅馆假意说要找个东西，胖妹开了门就转身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小霞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起疑心，要是这胖妹儿一直盯着自己，自己还真没法演下去。
    其实身份证就好好地躺在贴身口袋里，那是表哥特意叮嘱过她的，身份证千万不能放在背包里，万一哪天背包丢了，身份证也没了，那可就麻烦了。
    表哥还说，有的地方，没有身份证可能住不到旅馆。
    小霞环顾四周，见胖妹正背对着自己在走廊上整理东西，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便走到房间角落，弯下腰，假装寻找东西。
    她迅速将手伸进贴身衣兜里，指尖触碰到身份证的塑料边缘，轻轻捏住，将身份证抽了出来。
    小霞舒了口气，把身份证攥在手里，然后直起身，假装把昨晚睡过的床铺翻了一遍，还特意拍了拍枕头。
    做完这一切，她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地关上门，下楼去了。
    小霞一路小跑回到歌厅，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喊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中的身份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白净净的小强，倒是像在娱乐场所工作的样子，他用笔在本子上登记完后，把小霞的身份证交给张哥，张哥右手夹着一支正在抽的香烟，就用左手来接身份证。
    小霞这才发现，张哥的左手，食指少了半截。
    张哥给小霞交代一些规矩，说，刚开始舍不得在外租房子可以在歌厅暂住两个月，可以在屋后水管处洗脸，厕所只有酱菜厂的公共厕所。
    员工之间不要相互打听底细，并说，这个身份证暂时保管在我这里，以后你要走之前先给我说，不要像上次那个女子，不提前招呼，说走就走，整得有时缺人手忙不过来。
    身份证遭没收了，小霞心里怪不舒服，但也只好忍住，就依人家的规矩。
    小英带着小霞去自己晚上借宿的包间，把小霞的行包塞进一个储物柜。
    “我到这里也才一个多月呢。”小英笑着说，指了指储物柜旁边的一张折叠床，“喏，这就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说，“等月底发了工资，我们一起到酱菜厂对面租个房子，一个月才七十块钱。”
    小英望着小霞，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两个人合租，平摊下来一个人才三十五，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
    小霞点了点头。

 第11章 咋没观众呢

    放好行李，小霞跟着小英来到张哥面前。
    张哥用他那根少了半截食指的左手掸了掸烟灰，然后手一挥，让小英带小霞去学唱歌，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廊尽头的小包间。
    小英领着小霞穿过喧闹的走廊，推开包间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小英抱歉地笑了笑，打开昏暗的灯光，把小霞的包放到角落的沙发上。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cd，塞进老旧的播放器，房间里顿时响起了节奏轻快的旋律。
    小英跟着音乐轻轻哼唱了两遍，小霞很快便找到了调子，跟着唱了起来。
    “哇，小霞，你太厉害了！就听了两遍就会唱了，你这天赋也太好了！”小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小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哪有，我也是瞎唱的。”
    “那你以前怎么不多学几首歌呢？你要是多学几首，肯定特别受欢迎。” 小英接着问道。
    小霞低下头，小声地说：“我家是乡下的，条件不太好，平时都听不到这些歌，更别说学了。”
    小霞想起了自己贫寒的家庭，破旧的土坯房，屋顶还漏雨，一下雨爷爷就得拿盆盆罐罐去接。
    为了供她读书，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下地干活，收入微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尽力满足小霞的需求，攒钱给她买新衣服、买学习资料，每次看到小霞懂事地学习，他们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可惜了。你要是早些出来，说不定都挣了不少钱了。”小英摇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小霞抿了抿嘴，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时见小英在表扬自己，就乘势问道：“小英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小英爽快地回答。“我们这里唱歌是唱给哪个听？你们说昨晚生意很好，可我没见到几个观众啊。”
    小霞环顾了一下四周，更加疑惑了，“这里没有舞台，也没见到卖票。”
    小英听了小霞的问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轻轻掩住嘴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哎呀，你这小丫头，真是可爱！”
    “你以为像电视里演的，我们站在舞台上唱给观众听啊？这里是这样的，哪个来这里唱歌，哪个掏钱给歌厅。”
    小霞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唱歌的掏钱给歌厅，那客人来这里干什么？自己唱歌给别人听还要唱歌的自己掏钱？
    “说简单点，我们这里的房间、音响、vcd之类的就是商品。”
    小英顿了顿，接着解释道。“就像你去租自行车一样，我们把这些东西租给客人，他们付钱，然后就能在这里唱歌、玩耍，时间到了再还回来。”
    小霞歪着头，努力地理解着小英的话：“就像我平时租小人书看，看完要还回去，然后下次再租？”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英高兴地说，“只不过我们这里租的是房间、音响这些东西。”
    “那他们来这里租房间唱歌，就为了自己听吗？”小霞还是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啦！”小英笑着说，“他们一般都是几个人一起来的，有的是朋友聚会，有的是情侣约会，来这里唱歌玩游戏，图个开心热闹。”
    小霞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就好像我们村里谁家办喜事，就会请人搭台子唱戏一样，只不过这里唱戏的是客人自己。”
    “差不多，你可以这么理解。”小英笑着点点头，“只不过我们这里没有戏台，只有一个个小房间。”
    “哦。”小霞似乎明白了。
    小英给小霞放了另一首歌，小霞一听便喜欢上了，这首歌旋律和歌词都比较简单，很适合新手学习。
    小英见小霞喜欢这首歌，就鼓励她跟着学，并给她讲解了一些唱歌的技巧。
    小霞学习能力很强，很快便掌握了这首歌的旋律和节奏，唱得有模有样。
    小英听了连连点头，夸她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台柱子。
    小霞听了小英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暗下决心要努力练习唱歌，早日赚钱，让爷爷奶奶享福。
    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从门外飘了进来，紧接着，张哥就推门进来了，他笑着说：“小霞，学得怎么样了？”
    小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才刚学会一首。”
    “哟，这么快就学会一首了？”
    张哥听了很惊讶，“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赵哥那屋来了两个朋友，听说来了个新人，想点你唱歌呢，就安排到你们这屋来，怎么样？”
    张哥前脚刚迈出门去，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接着，赵哥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赵哥一只手拎着两瓶白酒，另一只手提着满满一袋零食，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花生和饼干的香气。
    小霞发现，这两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霞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扫视，他们脸上都带着醉醺醺的红晕，说话间不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的脸庞虽然陌生，但其中一个人嘴角的痣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让她不禁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涌上心头，小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躲在了小英身后。
    两个陌生男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微微凹陷下去，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歌厅里昏暗的灯光在他们周围闪烁，照亮了墙上贴着的几张褪色海报，也照出了空气中弥漫的烟雾。
    小霞心里发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是那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酒气，还是其中一个男人嘴角那颗痣，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惧。
    其中一个男人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男人，挤眉弄眼地说：“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小丫头，怎么样，长得挺水灵？”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小霞，说：“不错不错，这小模样，怪不得你小子要特意带我来。”
    坐在沙发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哥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这可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了！”
    “小霞，”赵哥喊道，“来，过来陪两位哥哥喝一杯，唱首歌。”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啥眼神，这不就是上午去澡堂那两人嘛！

 第12章 表哥的酒是他偷的吗

    茶香混着刺鼻的酒气，熏得人脑袋发晕。
    小英的手指紧紧捏着茶壶，滚烫的茶水倒满了桌上的一只只玻璃杯，昏暗的灯光照在杯子上，晃得人眼花。
    她不小心碰到了小霞的手，冰凉冰凉的，跟块冰似的，小英赶紧冲她眨眨眼，想让她别害怕。
    点歌台里放着歌，好听是好听，可小霞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那歌声还响，一声声，震得她耳朵嗡嗡的。
    小英从茶几上抓起麦克风，递到那两个醉鬼面前，他俩瘫在沙发上，身子跟着音乐乱晃，眼睛都睁不开。
    听到小英说话，两个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你们唱，你们唱！”
    小英看他们这样，直接把麦克风塞到小霞手里，按下了播放键，伴奏响起来，是小霞今天刚学的那个情歌。
    她声音抖得厉害，可唱着唱着，竟然稳下来了，还挺好听。
    一首歌唱完，小霞紧张地揪着衣角，偷偷看那两个醉鬼的反应，生怕他们不喜欢。
    没想到，那俩人居然拍起巴掌来了，其中一个还扯着嗓子喊：“这小妞声音真不错！”
    小英怕小霞害怕，一把抢过麦克风，深吸一口气，唱了起来。
    她一边唱一边拿眼角瞟着那两个客人，不时给小霞使眼色，让她放松点。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一瓶瓶白酒见了底，空酒瓶子堆了满满一桌子，酒气冲鼻子，混着花生米和饼干的味儿，熏得人脑袋发晕。
    那两个男人粗着嗓门吹牛，讲着荤笑话，声音大的都快盖过歌声了，烟雾里，他们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小英还没唱完，那个叫林哥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醉醺醺地说：“别唱了！吵死了！”
    小英吓了一跳，赶紧把声音压低，林哥不耐烦地摆摆手：“声音小点！放音乐！”
    小英无奈地看了小霞一眼，把音量调到最小，房间里只剩下轻轻的伴奏声。
    她们也不唱歌了，低着头给客人倒茶倒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几个醉鬼。
    林哥眯着眼睛，色迷迷地打量着小霞和小英，用一种油腻的语气说：“两位妹子，要不要来点酒？喝点酒，气氛更热闹嘛！”
    小霞心里一阵厌恶，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林哥，我不会喝酒。”
    林哥并没有因为小霞的拒绝而放弃，他继续劝说道：“哎呀，来嘛，少喝一点，就当是陪哥哥们开心一下。小酒杯，一口就没了，没事的。”
    小英见状，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林哥，她真的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说着，小英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小酒杯，倒满了酒，然后举起酒杯，对林哥和另一个男人说道：“两位大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英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小霞惊讶地看着小英，她没想到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小英，喝酒竟然如此豪爽，简直就像一个女中豪杰。
    “好！好样的！”林哥大声叫好，一边拍手，一边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小英。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道：“妹子好酒量！巾帼不让须眉啊！”
    赵哥也笑着说道：“小英，不错啊，够爽快！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小英连忙摆手，说道：“赵哥，不用了，不用了，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够了，一杯就够了。”说着，小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也开始变得通红。
    林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妹子，你这就不行了？我还没说开始喝呢！我这酒可是好酒，正宗的蜀酒原厂好酒，度数有点高，你慢慢喝，慢慢喝。”
    小英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说道：“不了，不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没事，醉了就休息一会儿，这里房间多的是。”林哥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在小霞和小英身上来回打量。
    小霞察觉到林哥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往小英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小英姐，我们别喝了，好不好？”
    小英也感到有些害怕，她轻轻拍了拍小霞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对林哥说道：“林哥，我们真的不能再喝了，我们还要工作呢。”
    “工作？什么工作？陪我们喝酒聊天就是你们的工作！”林哥说着，伸手想要去搂小英的肩膀。
    小英机警地躲开了林哥的咸猪手，说道：“林哥，请你自重！”
    林哥被小英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冷哼一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哥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林哥，林哥，别生气，别生气，她们两个小姑娘，不懂事，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林哥瞪了小霞和小英一眼，说道：“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人继续划拳喝酒，小霞和小英则在一旁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生怕惹恼了这群醉汉。
    赵哥的酒量似乎也到了极限，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舌头也开始打结。
    “林哥……你这酒……咋这么上头……”赵哥晃晃悠悠地端起酒杯，想要再喝一口，结果手一抖，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上头？这可是好酒！正宗的蜀酒原厂好酒！百分百！百分百！”林哥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小霞突然想起表哥车上的酒被人偷，难道这酒就是？难道是林哥偷了表哥车上的酒？
    小霞心头一惊，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却又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受着他们的争吵。
    小霞发觉他们这里男的语音都很重，声音如同爆竹般噼里啪啦，平常的对话也像在吵架。
    “百分百？百分百！瓶子咋会没包装？哪来的？！”
    “你管我哪来的，保密！我自己找的小瓶子装的，有你的酒喝就对了嘛！还说那些话。我家里的黄金，全身巴满不留一丝丝缝隙，都要巴三寸厚，我会给你喝假酒？你
    这不是挖苦人嘛！你把我挖苦惨了，把我挖苦惨了！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嘴硬不认怂，你娃就是个怂人！”
    “咋！我没见过世面，我挖苦人？是你在挖苦人！你挖苦我钱少？你好不得了，你身上黄金都巴三寸了！我也不跟你较真，也不喊你把衣服撩起给我看你巴的黄金有几
    寸，不跟你说那些虚的，我直接干事给你看！”
    “你要咋咧？”
    “我不咋咧，走，大河边上去！”
    赵哥起身就往外走。

 第13章 豪华摩托扔到黄河里

    张哥看赵哥起身往外走，赶紧一把拽住他，说：”哎哎哎，大哥，兄弟们都看着呢，喝好好的发哪门子火？有话咱就摊开了说，别整这出啊！“
    赵哥一把甩开张哥的手，醉醺醺地说：”你少管！你让小强他们看好场子，你跟我走！刚才那帮小子，一个都别想跑，都给老子到河边去！“
    说完，赵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张哥看看赵哥的背影，又看看一脸不爽的林哥，无奈地摇摇头，跟小强说：”看好场子，我去看看他们要干啥！“
    小强赶紧点头。
    林哥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发什么神经！刚才还好好的，几句话不对就要去河边，你到底想干嘛！“
    说完，他扭头冲身后的小弟喊：”小六子，去把账结了，走！“
    小六子应了一声，赶紧去结账。
    林哥快步走到门口，追上赵哥，一把抓住他胳膊，说：”你慢点！到底咋回事？好好的喝着酒，去河边干嘛？！“
    赵哥理都不理他。
    张哥招呼小霞和小英分别坐上自己和赵哥的摩托，林哥坐上他小弟的摩托。
    摩托车轰鸣着，穿过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两边破破烂烂的房子飞快地往后退。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黄河边。
    赵哥猛地刹住摩托，冲小英吼道：”滚下来！“
    小英吓得哆哆嗦嗦地下车，还没站稳，就听摩托车轰的一声，跟疯了似的往前冲，吓得她连连后退。
    赵哥一加油门，双手一较劲，松开刹车，摩托车像头蛮牛，高高跃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车头直直地指向河面。
    小霞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表哥那辆崭新的摩托，耳边回响着表哥爽朗的笑声，她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噗呲“一声，摩托车像块石头一样砸进了浑浊的河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浑浊的泥浆瞬间吞噬了摩托车鲜艳的红色，像头怪兽吞掉猎物一样。
    河岸边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滩，上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根草，都被来来往往的车压得半死不活。
    不远处，几棵歪脖子柳树无力地垂着枝条，好像在为这辆摩托车感到可惜。
    黄河的泥浆黏糊糊的，几乎看不到水，慢吞吞地翻着巨大的浪圈，把摩托车卷进去，吞掉了。
    原来黄河水是这样的，完全不是以前脑子里”奔腾的黄河“，而是慢吞吞的，那慢吞吞却让人觉得恐怖。
    小霞害怕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就会被黏糊糊的泥浆裹住，拖到河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赵哥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
    小霞眼睛都看直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看着就贼贵，就这么被赵哥跟块破石头似的扔进了黄河！
    这黄河水浑得跟啥似的，摩托车肯定捞不上来了！
    这场面给小霞看傻了，她想起自己家，爷爷奶奶累死累活一辈子，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更别提摩托车了。
    村里有个谁家，因为出去打工盖房子，挣了九千多块钱，就被叫做”万元户“，走到哪都被人捧着。
    跟他们比起来，赵哥和林哥这些人，不知道到底多有钱！
    林哥吹牛说自己家金子多得能把人从头到脚包三寸厚，可他平时骑的那辆破摩托车，脏兮兮的，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啊！
    林哥站在河边，被风一吹，酒醒了几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随从身边，用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卷发，口齿不清地问：”咋咧？这啥情况？“
    随从被林哥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哥”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滚一边去，问你你也说不清。“
    说完，他转身看向赵哥，大声问道：”咋回事么，你咧？把摩托车扔河里，你小子疯了？“
    赵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得意洋洋地说：”看！下去了，莫嘛达！哈哈，你个哈怂！叫你再嚷人，这下怕了！“
    林哥看着河里逐渐消失的摩托车，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一把夺过随从递过来的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
    然后走到摩托车后面，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那两个黑砖似的家伙，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说：”日他先人，我看这两个东西也不顺眼，扔球咧！“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河边，脚下踢飞几颗碎石，溅起一片尘土。
    随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岸边，右臂抡圆，猛地将手里的”黑砖“甩了出去。
    沉闷的破空声中，”黑砖“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扑通一声砸进了浑浊的河水中，激起浑浊的浪花。
    他似乎还不解气，又抓起另一块”黑砖“，如法炮制，狠狠地扔进了河里。
    做完这一切，他舒了一口气，五指张开，对着天空，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只手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那两个黑砖也飞进河里，漂了好一阵，才被泥浆裹没。
    赵哥弯下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指着林哥说：”哈哈，你这算个甚？拿两个对讲机来日弄人！你真是个怂人！“
    说着，他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接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疙瘩，让你宝贝成这样，原来是两个破对讲机！哈哈！“
    他走到林哥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怎么，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你不是挺横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林哥被他这一巴掌打得火冒三丈，刚想发作，赵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怎么？还想动手？来啊，谁怕谁！“
    林哥被他这气势吓住了，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赵哥松开手，轻蔑地笑了笑，说：”怂货！回！“
    张哥拍了拍小英的肩膀，说道：”小英，你和小霞坐蹦蹦车回去，我和赵哥还有点事，先走了。“
    小英点点头，表示理解，目送着张哥和赵哥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林哥叼着烟走了，他身后的壮汉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第14章 蹦蹦车惊魂

    河湾一带黄土高坡起伏，一种独特的交通工具应运而生——蹦蹦车。
    它底盘极高，烧着浓烈柴油，行驶起来一路颠簸，故得此名。
    蹦蹦车驶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路旁是广袤无垠的黄土地，一直延伸到天边，与灰蒙蒙的天空连成一片。
    远处几棵枯树孤零零地立着，树枝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小霞向车窗外望去，依稀看到一座破败的城楼，半掩在一片荒草之中，城墙斑驳陆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前的战火硝烟。
    “停车！停车！”小霞突然叫了起来，指着路边一块斑驳的石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下面不会埋着古战场？”
    石碑孤独地矗立在路边，碑身爬满了青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夫当关”四个字依稀可辨。
    石碑周围，乱石堆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萧瑟的景象。
    小霞兴奋地摇晃着小英的胳膊，满眼期待地说：“小英姐，我们下去找找，有没有宝贝？”
    小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拍电影呢？多少年前的唐朝古战场，就算真有宝贝，也早被人挖光了！”
    “说的也是哦……”小霞有些泄气，但还是忍不住幻想，“要是能挖出一把唐刀，或者一枚古玉，那该多拉风啊！”
    “想得美！当年这里血战数月，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多少英雄豪杰埋骨于此。你要是真挖出点什么，说不定是……”小英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是将军的骷髅头！”
    小霞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坐车。”
    她可不想一铲子下去，挖出一堆白骨，那她今晚就别想睡着了。
    小英看她那副怂样，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蹦蹦车上翻下去。
    “你这丫头，胆子比老鼠还小！”小英边笑边说，“放心，这下面就算真有宝贝，也轮不到咱们来挖，早被考古队搬空了！”
    小霞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那可不一定，万一咱们运气好，挖到个漏网之鱼呢？”
    小英白了她一眼：“你就做梦！就算真挖到宝贝，你敢拿吗？不怕晚上那些冤魂来找你？”
    小霞一听，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连忙抱紧了小英的胳膊：“哎呀，你别说了，我害怕！”
    小英哈哈大笑，笑声随着蹦蹦车起伏。
    一路上，小霞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小英说的将军骷髅，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
    “小英，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小霞突然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小英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过。”
    “可是，我听说……”小霞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蹦蹦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小霞惊呼一声，紧张地四处张望。
    蹦蹦车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司机粗暴地推开车门，跳下车，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这破车，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用力踢了一脚车胎，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霞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司机满手油污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车子坏了，发不燃火了，我去看看。”
    他弯腰鼓捣了一阵，然后直起身，对小英说：“坡那边有条路，你去坡上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路过，有就喊来帮我的忙。”
    小英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一声，就朝坡上跑去。
    司机目送着小英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他转过身，用一种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霞，仿佛一头饿狼盯上了猎物。
    路边荒草丛生，前后不见其他路人，只有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燥热。
    小霞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往车座里缩了缩，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司机嘴角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缓缓地向她逼近，他身上的汗臭味和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令小霞作呕。
    突然，他猛地扑了上来，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小霞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小霞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脸色苍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想大声呼救，但嘴巴被死死地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绝望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小姑娘，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司机的声音又低又哑，像砂纸摩擦着小霞的耳膜，让她不寒而栗。
    他那双油腻的眼睛贪婪地在小霞身上游走，仿佛要将她剥光了一般。
    小霞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但她被捂着嘴，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拼命地摇头，试图躲开司机那令人作呕的目光。
    “别动！你再动，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司机粗暴地将她按倒在座位上，一只手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小霞的衣服领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前白皙的肌肤，司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终于找到了猎物。
    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小霞淹没，她拼命地挣扎着，但她被死死压制住，她那点力气在司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英姐，你快回来啊，这个司机不是好人！他……他……小霞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在老家，奶奶怕小霞受外面小杂种的欺负，教过她一个绝招，哪个男的敢欺负你，你就照着他裆部猛踢，踢得他惊叫唤，你就可以趁机跑脱。
    小霞得过长跑冠军，一般人追不上她。
    但是现在被死死压制，想踢，踢不了啊。
    “救命！救命啊！”小霞在心里呐喊着，但她知道，在荒郊野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呼救。
    就在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司机闷哼一声，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霞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车门口，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从他挺拔的身躯和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小霞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第15章 李改灯，救我

    一瞬间，小霞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庞，是李改灯，那个在酱菜厂相撞的青年！
    她一下流出了眼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是，李改灯，救我！”小霞脱口而出，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下了蹦蹦车。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李改灯，寻求庇护。
    李改灯听到呼喊，先是一愣，随即看到车内惊魂未定的小霞，他这才明白遇到了谁。
    小英听到动静，也急匆匆地从坡顶跑回来。
    她看到车旁的李改灯，又看到车内衣衫不整的小霞，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焦急地喊道：“小霞，你没事？”
    李改灯不忍再看，转头望向别处， 恰好看到小英正朝这边跑来。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小霞的衣服被撕破了，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悸动，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小霞也注意到了李改灯的目光，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羞愧地缩回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掩盖住被撕破的衣服，脸颊上泛起一阵红晕。
    地上的司机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指着李改灯，含糊不清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臭拉煤的！”
    他缓了口气，又接着骂道：“李改灯，平时见你不吭声不出气的，你今天坏老子好事，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司机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个风后娃，不好好在黄河那边待着，你又跑这边来洗澡了！怎么着，想跟我抢女人啊！”
    李改灯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是这司机说话越来越难听，他便忍不住回击道：“王甲五！你我都是下苦力的，哪个比哪个高级！平时老子瞧不起你那德性，话都懒
    得跟你说一句！”
    李改灯一边怒骂，一边挥起拳头，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朝着王甲五的面门砸去。
    王甲五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用手抱住头部，缩着脖子， 准备迎接那雷霆一击。
    李改灯的拳头在距离王甲五的鼻子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咬牙瞪着王甲五，额头上青筋暴起，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他娘的，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
    王甲五吓得瑟瑟发抖， 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改灯喷火的眼睛。
    李改灯一把将王甲五推到一边，警告他：“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女人，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甲五恼羞成怒，却慑于李改灯的威势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地坐上蹦蹦车。
    小英气喘吁吁地跑到车旁，指着司机怒吼道：“这混蛋！我还老老实实跑到山顶去给你找人来救援，你是不是扯谎！说！你是不是骗我说车子打不燃火，把我支走，你
    在这儿欺负小霞！”
    小英的手微微颤抖，她扶着小霞，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小霞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眼神涣散，衣衫凌乱。
    小英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霞身上，想要给她一丝温暖。
    李改灯的目光落在小霞身上，她的柔弱和无助，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想要把她护在身后，远离一切风雨。
    李改灯不由分说，一把将王甲五从驾驶位上拽了下来。
    王甲五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他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反了天了！敢动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李改灯懒得理他，一把将他推到路边的草丛里，王甲五肥胖的身躯像个球一样滚了几圈，沾了一身草屑，狼狈不堪。
    李改灯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坐进了驾驶位，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你想干什么？！”王甲五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色厉内荏地问道。
    李改灯没有回答，只是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蹦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留下王甲五一个人在原地跳脚大骂。
    小霞看傻了眼，她从未见过李改灯如此强势的一面。
    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男人，像一座大山一样，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小英也傻眼了，他不会一个人开着车跑了？
    李改灯把车停住，又轰的一下，退回原位。
    王甲五也松了一口气。
    “你，你会开车？”小霞惊讶地问道，她之前只见过李改灯拉架架车。
    李改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煤场运货有时候会摸一下。”
    然后示意小霞和小英上车。
    王甲五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身上的尘土了，几步冲到蹦蹦车前，一把抓住车把手，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等等！”
    李改灯不耐烦地转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松手！”
    王甲五抓着车把手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把车留下，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李改灯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不用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车子借我用一下，回头还你。”
    王甲五连忙陪着笑脸说：“别啊，兄弟，我的车金贵着呢，你那破架子车随便丢，我这车你要是给我磕了碰了，我找谁说理去？”
    李改灯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废话，我那叫破架子车？还不是几百块买来的，怎么就不能用了？你拉我的架子车回去，我们在酱菜厂交接，就这么定了！”
    王甲五一听，顿时急了眼，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喋你妈，你那破车值几个钱！丢在这，你自己拉回去！回来，你给我回来！”
    李改灯不再理会他，骑着蹦蹦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愤怒的王甲五和一地尘土。
    李改灯紧握着方向盘，熟练地操控着蹦蹦车，在崎岖的黄土路上飞驰。
    车轮碾过碎石，扬起阵阵尘土，小霞的心也随着车子的颠簸剧烈起伏，紧张、不安、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她看着李改灯坚毅的侧脸，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样默默地对自己说。

 第16章 这小子真她妈会折腾人

    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面延伸向远方。
    路两旁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远处，光秃秃的山丘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像是燃烧的火焰。
    更远处，几座窑洞零星地散落在山坡上，像是镶嵌在黄土上的黑色宝石。
    蹦蹦车在这样的景色中奔驰，一会上坡，一会儿下坡，扬起漫天的尘土。
    小霞紧紧抓着蹦蹦车的扶手，惊魂未定，脸色还有些发白。
    李改灯的存在让她感到一丝心安，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想要看透他。
    可是，嘈杂的发动机声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淹没了所有对话的可能。
    小霞试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吞噬了。
    她转头看了看前面，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似乎也无意和乘客交流。
    小英则用手紧紧抓住安全带，脸色苍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
    她不断地责怪自己今天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被王甲五那个混蛋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祸。
    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想起李改灯教训王甲五时的狠劲，小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李改灯心怀不轨，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转头看向小霞，只见她无力地靠在车座上，双眼迷离，任由车身颠簸着她的身体。
    小英担心地推了推小霞，提醒她坐好，注意安全，千万别睡着了。
    小霞却一脸天真地说：“没事，他开车技术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小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蹦蹦车驶过一段颠簸的土路，终于上了国道。
    进入河湾县城。一座矮小的红砖房出现在眼前，墙皮斑驳，依稀可见“酱菜厂”三个大字。
    厂门口，小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朝着国道张望。
    看到蹦蹦车驶近，他连忙小跑着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催促：“你们咋这么久才回来，今天客人满了，赶紧去上班了。”
    李改灯认出这小伙子是歌厅的工作人员，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见过几回，知道他负责在门口招揽客人。
    小强的声音又尖又细，被风一吹，显得更加刺耳。
    李改灯微微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小霞和小英，只见她们木然地下了车，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
    小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英一把拉住，拽着往歌厅大门走去。
    小霞踉跄了几步，回头想和李改灯告别，却看到他只是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
    李改灯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了。
    王甲五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要不自己先去路边面馆吃碗面等他。
    李改灯这么打定主意，便把蹦蹦车移到面馆前面，刚熄火下车，一辆蹦蹦车从国道上开过来停在旁边。
    司机小黑下了车，往后备箱去。
    他一边打开车厢门，一边对着车厢里的人喊：“甲五，搭把手，把这架子车抬下来。”
    李改灯听出车厢里的人是王甲五，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子”。
    但他没吱声，故意装作没听见。
    王甲五慢吞吞地从车厢里钻出来，没好气地说：“你不会自己抬啊，叫唤什么？”
    小黑陪着笑脸说：“这不是你力气大嘛，来，搭把手。”
    王甲五不情不愿地帮小黑把架子车抬下来。
    李改灯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小黑手里接过架子车，对着王甲五说：“来，继续抬，抬你车上。”
    王甲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架子车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李改灯，你他妈有病！凭什么让我抬你车上？”
    李改灯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是抬你车上，不是抬我车上。给你钱。”
    小黑一看有戏，赶紧凑过来：“甲五不拉我来拉，我乐意！”
    王甲五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小黑的鼻子骂：“你有病啊，一个破架子车，你从那边拉过来，一分钟不到又拉过去，你玩我呢？”
    小黑嘿嘿笑着说：“这不是你刚才不愿意拉嘛，我这叫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甲五懒得理小黑，冲着李改灯叫喊：“你，赶紧把拉你三轮的钱给小黑，10元。”
    李改灯也不含糊，掏出10块钱递给小黑，道了声谢，然后又掏出10块钱递给王甲五。
    王甲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他妈啥意思，10元？打发要饭的呢？”
    李改灯平静地说：“刚才小黑帮你拉，你不是才给了10元给小黑的嘛，我这也算是市场价。”
    王甲五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李改灯的鼻子说：“人家小黑是看我同门师兄弟都开蹦蹦车的份儿，给我优惠的，你他妈能跟我一样吗？”
    李改灯逼近王甲五，低声说：“你今天干过啥事？信不信老子去那个地方告你？”
    王甲五一下子心虚了，但还是嘴硬地说：“30！不去就算了！你没抓我现行，我谁也不怕。”
    小黑一看这架势，以为还有机会再赚一笔，笑嘻嘻地靠过来。
    李改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10元，他今天必须去，要不然以后可能他跑这条客运线都挣不到钱了。”
    王甲五还想再挣扎一下，李改灯低声说：“你今天不去，以后我见到你载客，我就去对客人说，你是个什么犯，看还有几个人敢坐你的车。”
    王甲五彻底服了，无奈地说：“服了服了，死皮赖脸的，抬上来，走嘛。”
    小黑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帮着把刚刚从蹦蹦车上抬下来的架子车，又抬上了王甲五的蹦蹦车。
    王甲五气呼呼地坐上驾驶位，还没等他发动车子，又被李改灯一把拉了下来。
    “干嘛啊你？”王甲五不耐烦地说。
    李改灯说：“我信不过你。”
    王甲五说：“我开了几年车，你一个外行信不过我？你都没学过，我不放心你开。”
    “我没学过？我十多岁就开拖拉机，要不是黄河铁路桥只能走人，只能过人力三轮，我早就把拖拉机给你开过来了。”
    二人开着蹦蹦车再次到了黄河边。
    李改灯跳下车，指着王甲五的鼻子说：“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别再去招惹那两个女子，要是让我再听到什么风声，小心我……”
    王甲五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会了，行了？”
    李改灯这才拉上架子车，踏上黄河铁路桥，过了黄河，往古渡的方向而去。
    见他走远，王甲五愤恨地骂道：“这小子，真他妈会折腾人！”

 第17章 和解了

    赵哥和林哥在黄河边斗狠的事迹，如同狂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
    酱菜厂歌厅，往日里只是那些爱唱歌的人们消遣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心。
    还没进门，你就能听到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你听说了吗？赵老四的奔驰啊，崭新的，愣是被他一脚油门开进了黄河！
    “那算啥，林瘸子更狠，直接把摩托车骑进了黄河，那可是雅马哈啊，听说要好几万呢！
    “哎，你们说，他们到底谁更有钱，谁更狠？”
    好奇心驱使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酱菜厂歌厅。
    他们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唱歌，而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两个传奇人物的风采。
    “老板，来瓶啤酒，再来盘花生米！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大声吆喝着。
    他叫李大壮，是县城里有名的包工头，消息灵通得很，早早地就赶来占了个好位置。
    “李哥，你也是来看热闹的？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凑过来，一脸的八卦。
    “那可不，这么精彩的戏码，错过可就可惜了。“
    李大壮喝了口啤酒，压低了声音，“听说林瘸子那天还故意拿对讲机冒充大哥大，把赵老四吓得不轻呢！“
    “哈哈哈，真的假的？这林瘸子，还真有他的！“
    类似的对话，在歌厅的各个角落上演着。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林哥却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不出门，独自坐在家里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脸色阴沉得可怕。
    “该死的赵老四，竟然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咬牙切齿地想着，“我林瘸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知道，赵老四做事谨慎，身边肯定有不少小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给赵老四致命一击。
    而另一边，赵老四也并没有掉以轻心。
    他知道，林瘸子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特意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小弟，轮流在酱菜厂门口守着，一旦发现林瘸子的踪迹，立刻向他汇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两个男人之间，悄然拉开了序幕。
    赵哥和林哥，自从黄河边上的“豪车摩托双双殉情”事件后，就成了县城里的热门话题。
    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人们见面第一句话不再是“吃了没”，而是“听说了吗，赵哥和林哥……”
    这气氛，就跟世界杯决赛前夜似的，紧张又刺激。
    据说，赵哥憋着一口气，逢人就说：“我赵某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窝囊气！林瘸子，你给我等着！”
    他那语气，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林哥生吞活剥了。
    消息传到林哥耳朵里，林哥也不示弱，冷笑一声：“赵老四，你以为我怕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狠狠摔了酒杯，眼里的凶光，吓得身边的小弟大气都不敢出。
    县城里的小老百姓们，夹在这两个大佬之间，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买菜的大妈们，边挑菜边小声议论：“你说这俩人，到底谁会赢啊？”
    修鞋的大爷，一边补鞋一边摇头叹息：“唉，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就连街边玩耍的孩子们，也学会了模仿赵哥和林哥的语气，互相叫嚣：“你等着！”“我才不怕你！”
    一时间，县城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有人说，赵哥托关系找到了市里一位老领导，这位老领导可不是一般人，黑白两道通吃，手眼通天。
    据说，他准备动用关系，把林哥的生意全部搞垮，让他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
    这消息一出，大家更是议论纷纷：“赵哥这一招够狠啊！”“林哥这次怕是要栽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大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几天后，又一个爆炸性新闻传遍了县城：林哥竟然攀上了省城一位政法系统的高官！
    这位高官据说铁面无私，嫉恶如仇，而且和市里的那位老领导还是死对头。
    林哥这一招反击，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人们纷纷感叹：“林哥也不是吃素的啊！”“看来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下，县城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看这两位大佬，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林哥的反击也让大家感到震惊，看来他是要和赵哥鱼死网破，决一死战了。
    就在双方阵营剑拔弩张，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事情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赵哥和林哥苦苦寻觅的“终极靠山”，竟然就是同一个人——王书记！
    这个消息传到王书记耳朵里，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
    他心想：“这俩家伙，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啊！”
    他知道，如果放任这两人继续斗下去，县城的稳定和他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于是，他决定亲自出马，摆平这场风波。
    他先分别约谈了赵哥和林哥，先是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指出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
    然后，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以自己的个人名誉担保，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这才让两人逐渐冷静下来。
    最后，王书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安排赵哥和林哥在一个僻静的茶楼里见面，把话说开。
    赵哥和林哥在王书记的安排下，来到了一家幽静的茶楼。
    茶楼里，古色古香的装饰，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尴尬。
    王书记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道：“两位，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化解误会，握手言和。”
    赵哥和林哥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王书记的耐心劝说下，两人终于敞开心扉，坦诚地交流了起来。
    最终，两人举杯共饮，一笑泯恩仇。
    江湖传言，两人冰释前嫌的那晚，把酒言欢，相谈甚欢，曾经的恩怨情仇，仿佛都消散在推杯换盏之间。

 第18章 为啥叫我小姐

    和赵哥冰释前嫌后，林哥心情大好。
    没过几天，歌厅里又响起了他那熟悉的破锣嗓子。
    这一次，他和上次一样，带着小弟骑着那辆摩托车，不过车子明显干净了不少，看来是特意洗过的。
    林哥的小弟还是拿着那个“砖头——大哥大，耀武扬威地跟在后面。
    一进门，林哥就招呼：“兄弟们，今天我请客，给我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赵哥一看，他手里提着两瓶没有标签的白瓶酒，心想这不会又是上次那什么“原浆酒”？
    赵哥大概也想起上次的“壮烈经历”，这次死活不肯喝了。
    林哥见状哈哈大笑：“放心，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好酒，我一个朋友送的，绝对是好东西！”
    说着就吩咐服务员把酒打开，还非要拉着赵哥一起喝。
    赵哥连连摆手，说自己今天不舒服，喝不了酒，林哥这才作罢。
    歌厅人声鼎沸，林哥招呼朋友，点了小霞的名字让她唱歌。
    小霞放下酒杯，连唱了几首他们的”指定曲目。
    林哥唤她过去，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小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赵哥天天在员工耳边念叨，客人就是上帝，一定要把客人伺候好了，他们高兴了，我们的小费才少不了。
    小霞从上班开始，平均每天大约有一百左右的收入。
    赵哥常常念叨：“小霞，你看看你现在，每天收入都不少了，月底发工资，你得有几千呢！”
    然后凑近她，小声说：“好好干，要听话，歌厅生意好，你们的收入也就高。”
    小霞心里甚是兴奋。
    想起辛苦读书多年才考起中师的表嫂，工作那么多年一个月工资才300来块，小霞感觉很是满意。
    等自己多攒点钱就回老家，去镇上开个店，当老板。
    小霞刚挨着沙发坐定，林哥左手晃着酒杯，右手在卷发间游走，随即一只胳膊搭上小霞的肩，说：“你们老板他看不起我，不和我喝酒，你来喝一口。”
    小霞下意识一缩，林哥手上的酒杯翻倒，液体瞬间浸湿了沙发上的黑色公文包。
    林哥勃然变色。
    小英见状赶忙上前，想接过酒杯重新斟满，嘴里说着“我喝我喝”，却被林哥一把推开：“滚一边去！你们这还有没有规矩，把你们老板叫来！”
    林哥的随从猛地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粗暴地一把拉开包厢厚重的木门，门撞在墙上弹了回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歌厅喧闹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声灌了进来，他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大喊：“老板！”
    正在台整理酒杯的张哥听到喊声，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顾不上擦拭手上残留的啤酒泡沫，一路小跑过来。
    他边跑边问：“赵哥出去了，马上回来，啥事？”
    林哥猛地一拍桌子，啤酒瓶跟着震了震，残余的液体洒落在桌面上，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劣质香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你说话注意点！叫你们老板来！你这啥小姐，啥服务态度！把我的大哥大都打湿了！”
    他指着小霞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小霞一脸。
    小霞心头一震，从没被人这样当面骂过“小姐”。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外国小说，里面称呼尊贵的女孩叫小姐，那些女孩家境优渥，举止优雅。
    可老家那些闲人们聚在一起说三道四时，口中的“小姐”却是指那些不三不四的坏女孩。
    林哥这样叫她，是什么意思？
    小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耻和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瞬间红了。
    张哥见状，连忙上前赔笑劝道：“林哥息怒，息怒！小霞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递上几张纸巾给林哥擦拭大哥大。
    “赵哥出去了，马上回来，您看……”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推开了，赵哥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孩。
    还没等赵哥开口，林哥就指着小霞破口大骂：“你们这老板和小姐都看不起客人是？！”
    赵哥原本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瞬间僵住，他疑惑地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兢的小英，又转头看向小霞。
    小霞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惊恐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赵哥立刻明白过来，这顿无名火是冲着小霞来的。
    他脸色一沉，眉头紧锁，凶狠的目光直直射向小霞，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房间里弥漫的烟酒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伸手一把抓住小霞纤细的胳膊，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拖着就往包厢外走。
    小霞踉跄着被拖出包厢，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挣扎着想要站稳，却被赵哥粗暴地拽着胳膊，一路拖到了歌厅外的小树林边。
    赵哥松开手，小霞失去支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哥扬起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小霞被打懵了，还没等她回过神，赵哥的另一个巴掌又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小霞被打倒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
    林哥叫随从结了账，走出歌厅，对赵哥说：“打啥咧嘛？苦肉计啊？这么漂亮的女娃，要给你挣好多钱咧，不要打坏了。我的个乖乖，把娃脸都打烂了，太狠了，你个怂人。“
    赵哥说：”林哥，没伺候好，我教育一下自己的手下，莫事，以后常来。“
    羞耻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小霞胸腔里翻滚，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也不要出来。
    她环顾四周，没有藏身之处。
    撕烂的衣服灼痛皮肤，也灼痛自尊。
    逃！逃离这屈辱之地，逃离那些目光！
    可是，行李还在包厢，工资还没拿到。
    忍？不甘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忍！她要活下去，要报仇！
    小霞咬紧嘴唇，爬起来，颤抖的双手捂着衣服，遮掩伤口。
    赵哥厉声的低喝：“回去！”
    小霞抹掉眼泪，转身走向包间。
    赵哥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
    她紧张地停下脚步，张哥和小英不安地跟在她身后。
    小英关上门，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敲击着小霞的心。
    “说说今天的事！”赵哥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小英简述了事情经过，语气尽量平静，却难掩一丝颤抖。
    “砰！”打火机砸在桌上，赵哥暴怒：“多大点事！你新来的，安排你去陪我朋友，不懂事不给面子，随便得罪人！”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小英：“还有你！没带好新人，以为这是教堂？招的圣母？”
    小霞脸上火辣辣的，像被赵哥的唾沫星子喷到。
    “你，给她讲过这行的规矩没？”
    赵哥咆哮着指向张哥，又指着小霞，“你！喝个酒，抱一下，能把你怎样！”
    赵哥将打火机砸在地上，摔门而去。
    张哥叹口气，拍拍小霞肩膀：“赶紧洗把脸，上班。”

 第19章 你还想要身份证

    “嘶——\"小霞倒吸一口凉气，火辣辣的疼让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英赶紧过来，轻轻抚摸着小霞的脸颊，柔声问道：“疼吗？我帮你看看。”
    小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毛巾，沾了点凉水，小心翼翼地帮小霞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还好，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小霞接过小镜子，仔细地查看自己的伤势。
    镜子里，她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都怪林瘸子那个王八蛋！\"小霞恨恨地骂道，“要不是他动手动脚，我也不会……”
    “嘘——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小英赶紧捂住小霞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要是被赵哥听到了，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小霞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小英说得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斗不过赵哥。
    “那我们怎么办？\"小霞压低声音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小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小霞有些犹豫，“我的身份证还在张哥那里，还有我这个月的工资……\"
    “哎呀，我的妹妹，你还想着那些身外之物！\"小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命都没了，还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身份证回去再办一张就是，至于工资……“
    小英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还没到一个月，不是领工资的时候，何况你才干了几天，你还预支过一点工资，他们找借口扣你的住宿费，说不定你还要倒掏钱！”
    “那咋办？”小霞急得直跺脚，“反正打死我也不在这里干了！”
    “你要走，悄悄走，别让人发现了。”小英冷静地分析着。
    “把你的衣服多穿几件在身上，假装去上厕所，然后乘机出酱菜厂离开。“小英继续耳语。
    “你在酱菜门市对边一排平房那等我，如果带得出来你的东西，找机会给你拿出来。”
    小霞点点头。
    按照小英的指示，她偷偷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一个大包里，然后重重叠叠穿上厚厚的衣服，假装去上厕所。
    她走到厂门口，看到赵哥正和几个工友在抽烟聊天，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低着头从赵哥身边走过。
    “哎，小霞，你去哪啊？”赵哥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小霞。
    小霞吓得浑身一颤，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去上厕所，肚子不舒服。”
    说完，不等赵哥再说什么，小霞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厕所。她躲在厕所里，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小霞从厕所出来，看到赵哥几个已经不在门口了，她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出厂门。
    她按照小英的指示，来到酱菜门市对边的一排平房前。
    小霞不敢走远，也不敢和陌生人接触，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焦急地等待着小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霞的心也越来越沉。
    她不知道小英能不能顺利拿到她的身份证和行李，也不知道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望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小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表哥。
    表哥是货车司机，前几天来这边送货，正好路过这里。
    小霞记得表哥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要去交货的那家酒厂的电话，说如果遇到什么急事就打电话给他。
    “如果现在表哥能出现就好了……”小霞喃喃自语道，“他一定能帮我的……”
    小霞在口袋里摸索着，想要找到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可是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
    “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口袋里的啊……”小霞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小霞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酱菜厂门口。
    是小英！
    小霞激动地站起身，想要大声呼唤小英。
    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万一被赵哥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小英背着两个大包，鬼鬼祟祟地走到小霞身边，长舒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总算出来了！”
    “我的身份证呢？”小霞焦急地问道，“还有我的行李？”
    “都在这里。”小英把其中一个包递给小霞，“不过……”
    小英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小霞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个身份证都被烧了……”小英小声说道，“我……也离开了。“
    “什么？！”小霞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我趁着张哥不注意，偷偷溜进他的办公室，找到了我们的身份证，结果被他发现了。”
    小英的声音越来越低，说：“他把我拖进办公室，对我动手动脚，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报警，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情急之下，就……”小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踢他裆部把他踢晕了！\"
    “你……\"小霞震惊地看着小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我闯祸了。\"小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
    小霞看着小英嘴角的血迹，心疼地问道：“你没事？他打你了？\"
    小英摇摇头，强忍着眼泪说道：“我没事，我们赶紧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呢？小霞茫然地问道，“我们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小英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姑娘，你们是在找住处吗？\"
    小霞和小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老太太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慈眉善目。
    “老奶奶，您是……\"小霞疑惑地问道。
    “我是这附近卖芝麻酱的。\"老太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说道。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没地方住，就想着问问你们，要不要租我的房子。\"
    小霞和小英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老奶奶，您真的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吗？\"小英问道，“可是我们手头……\"
    老太太笑着打断小英的话，“你们放心，我的房子很便宜。\"
    老太太带着小霞和小英来到她家，这是一套纵向布局的土墙瓦屋平房，虽然有些老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房间不大，但是朴素整洁，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双方商定，小霞和小英合租其中一间房间，每个月租金七十元。
    老太太要求一次交三个月的房租，小霞说，手里钱实在紧迫，一月一月的交。
    老太太坚决不干，小英只得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还加了一个月的押金。
    安顿好住处后，小霞和小英都松了一口气。

 第20章 奇葩公厕

    夜色深沉，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租住的平房很闷，小霞从被窝里爬出来，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后门。
    一股带着腐臭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小霞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小霞找到了房东所说的“公共厕所”。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在转角处死胡同的泥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坑边随意地摆放着几块碎砖，勉强供人下脚。
    粪水四处浸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更添几分恶心。
    小霞强忍着恶心，摸索着踏上砖块。为了避免尴尬，她按照邻居教的方法，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谁啊？”一个沙哑的女声从茅坑处传出来。
    “我，小霞。”
    “哦，是小霞啊，你进来。”
    小霞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另一个黑影蹲在对面，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是邻居王婶。
    王婶看到小霞，笑着打招呼：“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这鬼天气，真是闷得人睡不着。”
    小霞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上完厕所，她匆匆走了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小英也过来了，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谈起这简陋的厕所。
    “虽然我们老家也很穷，”小霞说，“但好歹家家户户都有个独立的厕所，哪像这里，十几户人共用一个，还臭烘烘的。”
    小英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刚来的时候也被这厕所吓了一跳。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河湾一大怪，厕所上面没有盖’。这个地方有围墙的厕所都算好的了，至少有个遮挡。”
    小霞突然想起白天在酱菜厂看到的厕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别说，跟这比起来，酱菜厂那厕所都算‘高规格’了。”
    “可不是嘛，”小英也笑了起来，“好歹有个棚子，不像这儿，露天方便，刮风下雨都遭罪。”
    小霞转移了话题：“你说这城里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修个厕所呢？没钱的穷讲究，有钱的却讲究穷，真是搞不懂。”
    小英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两人沉默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还是小霞打破了沉默。
    “哎，你之前说的河湾十八怪，是哪十八怪啊？我咋记不清了？”
    “嘿，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几个。嗯……河湾十八怪，第一怪，厕所上面没有盖……”
    “第二怪，河湾的面条像裤带！”
    “对对对！第三怪，三只老鼠一麻袋，第四怪，三个蚊子一盘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室内的泥地上留下两道银白色的光斑。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她俩闭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安心。
    以前在歌厅的时候，她们总是睡不好，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巨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回响着各种声音，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窥探着她们的不安。
    而现在，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她们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安然入睡。
    这里是家庭住屋。
    老太太的子女都在省城工作安家，平时难得回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他们带着孩子回来，给老屋增添几分热闹的气息。
    老太太晚上在她街上的新房子住，那是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楼，是她儿子前年新建的。
    这边老屋只有她的老伴一人。
    老大爷是青光眼，双眼浑浊，什么都看不见，一般都不出屋，就在朝南的寝室里，整天抱着他的小收音机，骨节粗大的手指摸索着，换着电台听节目。
    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慷慨激昂的新闻播报，便是他一天中仅有的娱乐活动。
    老太太空了就过来煮饭两人吃，与本地人一样的习惯，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一般在九点左右，晚饭则在下午五点。
    河湾人吃饭都不费事，秋冬季节一次做一周的馒头，白胖胖的馒头堆在竹篮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每顿吃饭主要就煮一点汤菜，而且不喜欢吃肉，青菜豆腐便是常菜。
    节约的人家更是什么菜都不炒，直接烧一壶开水，馒头加点咸菜或者辣子酱，唏哩呼噜地，就把饭吃了。
    小霞知道这些饮食习惯后感叹：难怪，都说河湾人有钱，原来是这么节约来的。
    按照昨晚的约定，小英和小霞两人一早就起来了。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压根不想去。
    可是能憋多久呢，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干脆还是去酱菜厂上厕所算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瓦屋缝隙，照射在小英和小霞疲惫的脸上。
    昨晚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赵哥那凶狠的眼神和警告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悬在她们头顶。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更加焦虑不安。
    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我实在忍不住了，去酱菜厂上厕所。”
    小英也觉得去酱菜厂方便些，“对，上午歌厅没人上班，赵哥他们不会发现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墙边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的斑驳痕迹显得格外阴森。
    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熟人，她们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出租屋后面的小巷绕了出去。
    狭窄的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
    小霞紧紧抓住小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
    穿过小巷，眼前是一条车流不息的公路。
    为了躲避歌厅那些人的耳目，她们必须尽快穿过这条公路。
    小霞紧张地四处张望，一辆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喇叭声震耳欲聋。
    “快，冲过去！”小英一把拉住小霞，两人深吸一口气，趁着车流的间隙，快速地冲刺到马路对面。
    安全到达对面，她们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
    酱菜厂就在不远处，两人加快脚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去酱菜厂的厕所要经过生产车间，车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酱油味。
    两人捏着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呼吸。
    上完厕所穿过公路回到租住地，简单地洗漱后，找个面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
    一切准备妥当，俩人坐上开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第21章 拿扫帚扫黄金的地方

    昨天晚上，小英一边麻利地叠着衣服，一边和正在涂指甲油的小霞闲聊：“明天不上班，咱们去零公里看看？”
    小霞好奇地抬起眼：“零公里？那是什么地方？”
    小英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转身对小霞说：“就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听说以前那里有金矿，可赚钱了！还有人说，随便拿把扫帚扫扫地上的灰，都能扫出金子来，一年能赚两万块呢！”
    小霞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那我们赶紧去啊！万一我们运气好，捡到一块大金子就发财了！”
    她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今天一大早，两人就坐上了前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一路上，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小霞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充满了期待。
    到达零公里后，下车，眼前的景象却与小霞想象中的繁华相去甚远。
    这里只有一条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房屋，路上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小霞不禁有些失望，她拉了拉小英的衣角，小声问道：“姐，这里就是零公里吗？怎么感觉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小英安慰她说：“别急，我们问问当地人，看看金矿在哪里。”
    她们拦住一位路过的老乡，询问金矿的位置。
    老乡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你们问的是煤矿还是金矿？走路去？那可远着呢！坐车都要半天！你们两个女娃，走不到的。”
    小英听了，心里凉了半截，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小霞却依然兴致勃勃，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兴奋地喊道：“姐，你看，那边地上好多石头，会不会是金子啊？”
    小英顺着小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散落着一些黄澄澄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快步走上前，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仔细端详。
    石头入手沉甸甸的，表面金光闪闪，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金黄色颗粒，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狗头金”。
    小英猜测，这些石头可能是从运送金矿的货车上掉下来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她把石头递给小霞，笑着说：“还真让你说中了，这石头里应该含有黄金，估计是从货车上颠簸下来的。”
    小霞接过石头，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兴奋地把它揣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开心地说：“哇！我有一块金子啦！”
    小英笑着摇摇头，解释说：“这只是石头，不是金子，要变成黄金，还需要很多复杂的工艺流程，你做不出来的。”
    小霞毫不在意地说：“黄金石头也好啊，我要带回去给老家的人看看，他们肯定没见过！”
    她沿着土路兴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希望能找到更多“黄金石头”。
    可惜，除了几块普通的碎石，她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宝贝”。
    小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小霞赶紧返回，以免错过回程的班车，小霞只好恋恋不舍地折了回来。
    小英带着小霞在零公里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她们找到了一家写着裤带面三个字的面馆，决定先填饱肚子。
    两人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坐在桌旁等待。
    小英环顾四周，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便走到柜台前，低声对正在忙碌的老板说：“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老板放下手中的活，在小英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想问啥事？”
    小英说：“我想问问，这附近有几座煤矿？”
    老板回答说：“有三座，咋了？你想问啥？”
    小英说：“我哥哥在这边的煤矿上班。”
    老板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英接着问道：“去年年底，是不是有一座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矿井塌方了？”
    老板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严厉地说：“妹子，这个你可不能乱问！我也不知道！你以后也少打听这些事！你……小心点！”
    说完，他便转身走开了，离小英远远的，不再理会她。
    小英被老板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两人吃完面，付了钱，便匆匆离开了面馆。她们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错过回程的班车，更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出租屋后，小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白天面馆老板的异常反应，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她决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小霞。
    夜深人静，小英躺在床上，低声对小霞讲述了自己丈夫的事情。
    原来，小英要寻找的是丈夫而不是她的哥哥，是在半年前到煤矿打工的。
    去年年底，他曾打电话告诉小英，说自己马上就要领工资回家过年了。
    可是，小英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回丈夫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半年后，小英从同村老乡那里得知，丈夫所在的煤矿发生了事故，死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外地来打工的。
    由于这些外地工人，多数来自偏远山区，家属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懂得如何维权。
    再加上一些家庭经济困难，连路费都凑不够。
    所以根本没有人去矿上讨要说法，矿方也乐得息事宁人，对外宣称那些失踪的工人早就离开矿区了。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被埋在了井下，至今仍然是个谜。
    小英听闻噩耗后，心急如焚，她把三岁的女儿托付给外婆照顾，毅然辞去了老家的工作，来到这座城市寻找丈夫的下落。
    她听说歌厅舞厅这种娱乐场所人员复杂，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入，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于是她便找到了一份在歌厅上班的工作，希望能借此机会打探到丈夫的消息。
    可是，当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位客人打听情况时，却遭到了跟面馆老板一样的警告，这让她更加不敢在歌厅公开询问此事，生怕被老板发现后丢了工作。
    小霞听完小英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小英姐，竟然独自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她回想起白天在零公里遇到的老乡、面馆老板，以及他们听到“煤矿事故”时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这一夜，小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第22章 小英一夜没回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见小英姐情绪不高，小霞便问怎么了。
    小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低声说：“我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钱，想着先找到工作安顿下来再说。谁知道……”
    她顿了顿，眼眶有些泛红。
    “我在歌厅的工资不高，上个月挣的钱都买了衣服化妆品，想着打扮得好看些，说不定能打听到你姐夫的消息，结果……”
    小英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霞连忙握住小英的手，安慰道：“小英姐，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小英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现在房租也交了，我们两个人的饭钱……”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摊开在小霞面前，说：“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小霞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心里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几块钱对于她们目前的处境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啊，小英姐，又不许我们去其他歌厅。”
    小霞担忧地问道，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帮助小英姐。
    小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办法。现在有房子住就不担心，你慢慢找工作嘛。”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
    “你要是想回去，我去找到钱后，给你路费，你自己回去。”
    小霞看出小英眼中的不舍。
    她也明白，小英姐嘴上说着让她回去，心里肯定还是希望她能留下来陪着她。
    “小英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小霞握着小英的手，坚定地说，“我留下来陪你一起想办法。”
    小英感激地看了小霞一眼，说：“今天不着急，我带你去新城区转转，去火车站逛逛。”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小英姐那点心思她怎么会不懂呢？
    火车站人来人往，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可煤矿出事的事，她们这些做家属的，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小英姐心里还存着的那点希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小英姐故作轻松的样子，小霞的心里更加难受。
    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小英姐，哪怕希望再渺茫，也要一起找下去。
    小霞不忍心戳破这层窗户纸，她知道，现在的小英姐需要的不是打击，而是一份陪伴和支持，于是便顺从地答应了。
    新城区比河湾镇确实气派不少，街道宽阔平坦，不像河湾镇那样坑坑洼洼。
    这里街道两旁的楼房也多，虽然大多只有三四层高，但外墙刷得雪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
    商店的门口虽然仍然挂着厚实的棉帘子，抵御着寒风，但玻璃窗却擦得锃亮。
    透过玻璃，依稀能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火车站是典型的苏式建筑，方方正正的，外墙贴着青灰色的瓷砖，显得古朴庄重。
    站名是用黑色繁体字书写的“重关站”，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检票口设在大厅的一侧。
    从检票口下去，是一条陡峭的斜坡，由青石板铺成，通往铁轨，坡度之大，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
    铁道就在沟底，两条银色的铁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沟那边仿佛是一堵墙，直立而上，覆盖着枯黄的野草，大约有三四层楼高。
    锈迹斑斑的绿色铁皮火车发出一声长嘶，喷出一口浓重的煤烟，缓缓停靠在站台边。
    车厢门“咣当\"一声打开，如同打开了某种封印，里面拥挤的人群黑压压地涌了出来。
    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夹杂着汗臭、食物的腐败气味，令人作呕。
    人群中，有人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迎接的人；有人提着沉重的行李，步履匆匆；也有人神情麻木，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们，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故事，来到这座城市的呢？
    旅客们顺着陡峭斜梯往上爬，累得气夯夯的。
    \"看这地形，像极了表哥被劫那个地方。\"
    小霞指着车站周围连绵起伏的丘陵，对身旁的小英说道。
    “两山夹一沟，看来这里交通要道都是这地形，难怪古时就被称为重关。”
    小霞第一次同小英讲起表哥的酒被偷的事。
    小英听完，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地说：“这种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最容易藏匿了，类似劫车事件经常发生，你要小心一点。”
    小英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说: “你在候车室等我一下，我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说完，小英便步履匆匆地消失在人群中。
    车站附近的街道狭窄逼仄，两旁低矮的楼房挤在一起，像是互相依靠着才能站稳。
    墙皮斑驳，露出灰白的砖块，像是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混合着尘土、汗水和食物的油腻。
    小霞一家家店铺地询问，希望能找到一份简单的零工。
    但这个地方的人们似乎不讲究穿戴，服装店很少，除了百货公司，几乎没有卖服装的。
    一家正在修建的服装批发市场，还没完工，大门紧闭，门口堆满了建筑材料。
    几只流浪狗在建筑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吠叫。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街道上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小霞孤单的身影拉得格外漫长。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迷茫。
    候车室的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浑浊的烟味和汗味。
    小霞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小英。
    她缩在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无力地摇晃着。
    几缕头发凌乱地粘在额头上，黯淡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
    显然，她也没找到工作。
    回到河湾镇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为这个失落的小镇增添了几分寂寥。
    晚饭很简单，只有稀粥和几块咸菜，但两人都吃得很香甜。
    小英吃完饭，放下碗筷，起身走到行李包前。
    不一会儿，她换上了那件在昏暗灯光下依然显得鲜艳的红色花格子连衣裙。
    她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小霞说：“我再出去一趟，你把两道门都上闩，回来我会叫你开门的。”
    说完，她对着镜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身出门而去。
    小霞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接着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也许是白天四处奔波太累了，小霞一沾到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才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英一夜没回？
    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没听到小英喊开门？她会不会靠在墙外睡着了？
    各种念头在小霞脑海里盘旋，她越想越害怕，急忙披起外衣，下床走到门边。
    拉开门闩，打开沉重的木门，外面清晨的冷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小霞探出头，外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23章 小英的靠山

    小霞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脸。
    水珠还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映照着她焦虑不安的神情。
    她准备出门去找小英。
    心里揣着无数个问号，在她心头不停地盘旋：小英真的离开了吗？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这一切，仿佛风暴前的宁静，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寂静的早晨，只有几声鸟鸣在耳边回荡。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像是踩在小霞的心尖上，由远及近，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心房。
    难道是小英回来了？
    焦急和不安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霞猛地抬起头，视线紧紧地锁住大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来人的身影。
    心跳得厉害，一下又一下，震动着她的耳膜，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高跟鞋声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和一声惊喜的呼喊：“小霞，是我，小英！”
    小霞心头一震，是小英！
    她飞奔过去，一把拔开门闩。
    门外高高的街沿上，站着小英。
    室内地基比屋外低很多，衬得小英更加高挑挺拔。
    小英穿着一袭她最钟爱的花格子连衣裙。
    那熟悉的款式，将她的玲珑曲线完美勾勒。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晃得小霞心头一阵温暖。
    还没等小霞开口，小英进到屋内，提着两袋食物，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是油条、豆浆的味道，还夹杂着卤肉香。
    小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小英笑着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两大口袋吃食。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火红的围巾，触手柔软，带着清晨太阳的温度。
    小英把这抹鲜艳的红围巾轻轻地系在小霞的脖子上，小霞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早晨的寒意，也抚平了她一夜的焦灼和不安。
    这简单的举动，却包含着小英对她无声的关怀和爱护，让小霞倍感温暖。
    “送给你，喜欢吗？”
    小英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像是一股暖流，试图融化小霞内心逐渐凝结的冰霜。
    小霞接过围巾，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羊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但这股温暖却仿佛一杯热水倒进了冰窟，激起一阵寒意，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小霞内心五味杂陈，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翻滚：小英去了哪里？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想开口询问小英的去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害怕打破眼前这份虚假的平静。
    小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抽出二十块递给小霞。
    “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方便。这钱你拿着，万一我没在家，你好买饭吃。等你挣到钱再还给我嘛。”
    小英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安抚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却也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小霞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小霞默默地接过钱。
    二十块钱，这轻飘飘的重量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两片嘴唇微微向下撇，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压抑着那股酸涩、委屈、不甘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小霞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睫上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出。
    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想让小英看到她的脆弱，不想让她担心。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小英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沧桑，像是看透了生活的艰辛，也像是看透了小霞的心思。
    “女人，与男人之间，过了那道坎，也就没那么神秘了。关键是昨天吃了晚饭身上只有几毛钱了，我们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饿肚子了。”
    小英顿了顿，说，“姐是过来人，姐知道，人要先活着，才能干自己想干的其他事。你也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先想办法活下去才是首选。你放心，姐是嫁过人的，不吃亏，一举两得。”
    小英的语气故作轻松，但她闪烁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小英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像是强颜欢笑，又像是自我安慰。
    小霞强制憋回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小英面前露出脆弱，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担心了。
    她咧开嘴，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眉毛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一个“八”字，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小英望着小霞那副强忍泪水的模样，心疼和愧疚像浪潮般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必须坦诚，才能真正解开小霞的心结。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将昨晚的经历和无奈和盘托出。
    “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没回来吗？我在河湾十字街口遇到林哥，然后去了新城区住的宾馆。”
    小英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小霞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嘘！” 小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霞不要说话。
    她接着说道：“林哥其实是想打探你的下落，但我告诉他，你已经回老家了。然后，我从林哥那里套出话来。”
    小英顿了顿，小霞期待着她的下文。
    “他说赵哥以前在零公里开煤矿，矿上出过事，春节后就开歌厅了。但是林哥马上又改口，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记错了……”
    “这么说……” 小霞刚想说话，就被小英打断了。
    “嘘！” 小英再次制止了小霞，“林哥约我等会一起去酱菜厂澡堂，下午去歌厅唱歌。这次我是以顾客的身份去的，不怕赵哥。”
    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然后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就去，让他看看，看他有多厉害！”
    小霞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但她毫不在意。
    赵哥的嘴脸，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每闪过一幕，她的内心就涌起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她要报复，她要让赵哥身败名裂，要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霞也想好了，这里钱不好挣，准备明天就回去了。
    如果今天凑巧遇到表哥的车，就搭他的顺风车回去。
    遇不到，就在小英那里借点钱，回去再给她把钱寄来。
    “我把多余的钱放在枕头套里，你要急用的话，自己拿就是，也不多，够你回家的路费。”
    小英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小霞内心所有的不安和焦虑，让她倍感温暖。
    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小英拉了拉有些松垮的衣领，再次迈步走出门外。
    她瘦弱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剩下淡淡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第24章 酱菜厂隐秘的枪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夹杂着一丝淡淡尘土味。
    小霞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小英带回来的食品袋。
    一股酱香混合着卤料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睡意，也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里面的纸包，草草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腿，香气愈发浓烈，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诱惑着她赶快去品尝。
    她抓起鸡腿，轻轻地咬了一口，酥脆的鸡皮在口中发出诱人的咔嚓声，鲜嫩的鸡肉带着一丝丝凉意，但却依然美美地入了肚。
    鸡肉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卤料的香味，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她又拿起一块烧鸡翅，三下五除二地啃了个干净，每一口都像是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小英姐太好了，总是这么贴心！“
    小霞一边回味着食物的香味，一边想着。
    她端起桌上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
    喉咙里传来一阵清凉，冲淡了残留的油腻，却冲不淡心头涌动的温暖。
    也许是食物的香气和阳光的温暖让她感到放松，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床上的衣服和杂物胡乱地推到一边，然后蜷缩在床上，期待着小英回来跟她分享外面的精彩见闻，也期待着能够有机会好好地感谢她。
    小霞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着小英穿着漂亮裙子，在街上欢快地走着，和朋友们说说笑笑的画面。
    困意再次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丝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揉了揉眼睛，一头栽倒在床上，蓬松的枕头柔软地包裹着她的脑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家乡，走在田埂上，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迷迷糊糊中，小霞感觉到脸颊一阵冰凉，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撩动了她的头发。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短袖，想起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凉意越来越重。
    她动了动身子，把身上的薄被子掀开了一角。
    一股凉意趁机钻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霞这才意识到，窗外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呜呜咽咽地灌进房间。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来，准备下床去关窗户。
    可是，就在她准备下床的一瞬间，表哥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对了，表哥！
    万一表哥今天开车路过，错过了表哥的车，她就得自己买票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
    她一把拉开房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小霞快步走出门，直奔房东奶奶的芝麻酱摊走去。
    她打算躲到摊子后面，那里是观察北边公路的最佳位置，来往车辆的车牌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刚走到摊位前，一股浓烈的酱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和尘土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她看见房东奶奶正坐在酱摊前，一下一下地摇着蒲扇，苍蝇被扇起的微风吹得嗡嗡乱飞，却始终不肯离开香气四溢的酱菜坛子。
    房东奶奶眯起眼睛，用她那双粗糙的手，熟练地舀起一勺芝麻酱，精准地撒在酱瓶子里。
    “奶奶！”小霞轻轻地喊了一声。
    奶奶似乎没有听到，她那花白的头发在秋风中轻轻飘动，几缕银丝调皮地从黑色的发网中溜了出来。
    她依然低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专注，粗糙的手指灵活地调配着手里的酱料，仿佛在完成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小霞又提高了音量，喊道：“奶奶！”
    奶奶这才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小霞，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然后表情变凝重，说：“丫头，你别再去酱菜厂了啊。”
    小霞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奶奶用手扇着飞舞的苍蝇，慢悠悠地说：“刚才我去酱菜厂买酱菜，从小树林旁边经过时，远远看到歌厅老板用手枪杀了一个女子，根本都听不见枪声。趁他没看到我，我赶紧悄悄返回来了，都没去买酱菜。”
    奶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小霞心里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枪声”，这两个字眼在她脑海里不断回荡，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打、打死人了？”
    小霞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强装镇定地说：“奶奶你咋不怕呢？你应该赶紧回屋躲起来，万一被他追来怎么办？”
    其实，小霞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老人家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还能如此淡定，仿佛历经过枪林弹雨一般。
    奶奶抬头看了看小霞，说：“没其他人，他也没看到我。”
    然后叹了口气，“河湾镇哪一年不死几个人，唉……”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小霞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想起小英今天去了酱菜厂里面的歌厅，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酱菜厂，歌厅，枪声，死亡……这些词语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困住。
    小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英早上出门前精心打扮的模样，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腿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行，她必须去探个究竟！
    小霞深吸一口气，肺部像灌进了冰块一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把扯过脖子上的围巾，紧紧地包裹住自己的头和脸，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她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酱菜厂的大门边，冰冷的铁门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小霞将耳朵贴近锈迹斑斑的铁门栅栏，努力想要听清里面的动静，但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就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歌厅的大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小霞的心跳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猛地直起身子，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旅馆。
    她一把拉住正在走廊里打扫卫生的胖妹。
    胖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小霞顾不上解释，拉着胖妹就往房间里跑，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顺手上了锁。
    “哪个……哪个死了？”
    小霞的声音颤抖着，语气急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断断续续。
    胖妹被突然出现的小霞吓了一跳。
    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小霞，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再也见不到小英了

    小霞的突然出现，让胖妹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她嘴巴张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哪个死了？你倒是说话啊！”
    小霞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她用力地抓着胖妹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
    胖妹的嘴僵硬地张着，眼睛瞪得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球，直勾勾地盯着小霞，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啊……”
    胖妹之所以出现这状况，除了对死人这件事害怕，其实更多是对小霞生命的担忧。
    胖妹虽然胆子大，但也怕小霞再牵扯进去，惹祸上身。
    更何况，小霞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抓着她手臂的手指都泛着青白，这分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胖妹心里暗暗叫苦，这丫头要是真被卷进这滩浑水里，可怎么得了？
    看到胖妹半天不说话，小霞的心脏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她抓住胖妹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胖妹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着。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死死地盯着胖妹的嘴唇，仿佛那里即将吐出什么可怕的字眼。
    好半天才听到胖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小……小英……”
    “小英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小霞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颤抖，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用力地摇晃着胖妹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摇出答案，摇走恐惧。
    胖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缓缓地说：“小英……死了……”
    “死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崩塌，小霞眼前一黑，双腿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死了”这两个字，像惊雷般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霞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泪水决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英的笑脸，小英的歌声，小英说过的话语，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小英的柔，小英的暖，小英无微不至的照顾，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每回忆一次，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小霞心上。
    怎么会这样？那个总是笑盈盈地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的女孩，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小霞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空洞洞的，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小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指缝间隐约可见泪水滑落。
    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悲伤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怂恿她来这里……”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
    胖妹，这个圆滚滚的姑娘，此刻正坐在床边，肉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拉着小霞走到储物间，指着墙上的换气扇说：“我在这里偷看到的。”
    然后断断续续地向小霞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胖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听他们说，小英悄悄问丽梅和兰兰，赵哥以前是不是开过煤矿。那两个女子去告了密，赵哥就……就……”
    胖妹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
    小霞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胖妹：“然后呢？”
    “我在窗户上看到赵哥他……他提着小英往小树林去，进了树林，赵哥摸出一把枪，小英……”
    胖妹的声音越来越低。
    “小英她……她害怕，用手去抱头，想挡住子弹……”
    胖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子弹……子弹还是穿过了她的手臂，钻进了她的太阳穴……”
    小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上喉咙。
    “张哥……张哥让歌厅的人闭嘴，谁泄露一个字就弄死谁……”
    胖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赵哥说不知道小英是哪里的人，所以找人把小英装在木匣子里，拖到东边黄土高坡埋了……带小英去唱歌那个林哥喝醉了，醒来找小英，张哥说小英跑了。”
    小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以前和小英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回忆，此时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刀锋，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胖妹搂着小霞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湿热的泪水浸透了小霞单薄的衣衫，浓重的悲伤像黑云一样，笼罩着整个房间。
    胖妹安慰道：“你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跑！他们有钱，说不定……”
    小霞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着胖妹：“我跑？去哪？”
    “回老家！这里太危险了！”胖妹焦急地说，“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霞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霞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酱菜厂回到出租屋的。
    推开出租屋的门，她感到一阵晕眩，扶着墙壁勉强站稳，机械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那是小英的遗物。
    掀开枕头，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钻入鼻腔，小英生前最爱在枕边放一小袋干茉莉花。
    小霞颤抖着手抓起枕头，将脸深深埋进其中，眼泪止不住地涌出，脑海中全是小英弥留之际苍白的笑脸。
    她猛地将枕头扔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那是小英用生命换来的，每一张都沾染着血泪。
    小霞紧紧攥着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笔钱，是她回家的希望，也是小英最后的愿望。
    小霞将出租屋的钥匙丢在床上，没有跟老奶奶告别，就匆匆离开了。
    她找了一辆蹦蹦车，三个轮子的车身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小霞的心也跟着一起颠簸，恐惧和悲伤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凄厉地吹着，从后面倒灌进车厢，小霞浑身打颤。
    路边一排排低矮破旧的平房迅速向后退去，墙皮斑驳脱落，露出灰败的砖块，像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
    废弃的白色黑色塑料口袋，废纸屑，一些干枯的黄叶，一些灰尘，被卷到空中，四处飘飞。
    小霞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荒凉，就像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一样，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第26章 又遇张大凤

    从蹦蹦车上下来，小霞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冲破胸腔，手心里满是冷汗，紧紧攥着小英留下的血汗钱。
    这些钱此刻烫得像火炭一样，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的良心。
    她颤抖着手抽出两块钱，递给蹦蹦车司机，司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小英送给她的红围巾紧紧包裹着头，遮住她苍白的脸，也遮住了她惊恐的眼神。
    她压低帽檐，试图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然而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火车站人潮涌动，嘈杂的声音像无形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小霞本就脆弱的神经。
    她低着头，默默地排在买票队伍最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一只惊弓之鸟，随时准备逃离这让她窒息的环境。
    恐惧、迷茫、愧疚折磨着小霞，她强忍着恶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让她不寒而栗。
    一个东张西望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男人很快来到她面前，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汗臭，熏得她喘不过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肆无忌惮。
    小霞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地后退。
    男人开口了，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同时还伸出油腻的爪子试图摸她的脸。
    小霞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拍开他的手，转身想逃。
    “别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霞顿时愣住了，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她惊恐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那天在酱菜厂旅馆和她住同一间房的女人。
    女人拉着她走到小巷口。
    “你是不叫小霞？”女人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霞，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那天听他们喊你小霞，你该不会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偷跑出来的？”
    小霞惊魂未定，听到她的话，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是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女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别怕，我又不会害你。我叫张大凤，你呢？”
    小霞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虽然面容严肃，但却比那个流氓有安全感的女人。
    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说：“我……我叫小霞。”
    “小霞，”张大凤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个人吗？”
    小霞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哎……”张大凤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赵百万怕你以后出去乱说，对他们不利，他派人在悄悄找你。”
    “赵百万是谁啊？”
    “就是你们歌厅老板啊！”
    小霞说:“不会？我啥都没看见啊，他找我干什么呀。”
    “你还不信？你仔细看看，车站广场那边那个人是谁？”
    张大凤微微侧身，用下巴指了指广场的方向。
    小霞迟疑地顺着张大凤的目光望去。
    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汽车喇叭声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眯起眼睛，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小强！
    他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小霞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张大凤说的是真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她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信是？那好，咱们俩走到路中间去，你看看他会不会追过来！”
    张大凤说着，一把拉起小霞冰凉的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拽到了路中央。
    小霞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快跑！”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臂，转身就跑。
    小霞踉跄了几步才跟上张大凤的步伐，两人在人群中穿梭，躲避着来往的行人。
    小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强真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她心中更加害怕了，只能拼命地跟着张大凤往前跑。
    她们跑过拥挤的广场，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小霞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她仍然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一旦被小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张大凤拉着小霞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
    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她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小霞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条巷子，竟然是她和小英之前租住房子的后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大凤已经拉着她冲到了一家虚掩的后门。
    张大凤一把推开门进屋，从前门跑了出来，来到了一条国道边。
    国道上车来车往，十分热闹。
    张大凤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带她们离开的车辆。
    小霞也跟着张大凤一起四处张望。
    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蹦蹦车，司机王甲五正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走，马上去河边，给你30，不要拉其他人。”
    张大凤拉着小霞径直走到王甲五的蹦蹦车前，语气急促地说道。
    王甲五听到30块钱，顿时眼前一亮，这可是他平时拉十个人才能赚到的钱！
    他立马掐灭了烟头，笑嘻嘻地点头答应：“没问题，上车！”
    小霞看到王甲五，顿时想起了之前被他骚扰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
    她拉了拉张大凤的衣角，小声说：“能不能换一辆车？”
    张大凤低头看着小霞，见她面露惧色，便安慰道：“咋啦？你还怕他不成？”
    王甲五听到小霞的话，连忙嬉皮笑脸地解释道：“妹子，我哪还敢惹你啊！你那相好的李改灯说了，我再敢骚扰你，就要撕了我！我现在都避嫌，不在酱菜厂门口拉客了，就来这边拉了。”
    小霞听了王甲五的话，想起李改灯之前确实警告过王甲五。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她确实没在厂门口看到王甲五的身影，看来他是真的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了。
    张大凤见小霞不再说话，便拉着她坐上了蹦蹦车，对王甲五说：“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开车，我要送她去李改灯家。”
    王甲五一愣，问道：“你是哪的人？送她去李改灯家？你知道李改灯家住哪儿吗？”
    张大凤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他家住古渡村，找不到我知道问老乡，赶紧开车！”
    王甲五见张大凤语气不善，也不敢再多问，发动了蹦蹦车，载着两人朝河边驶去。

 第27章 病急乱投医

    黄土色的山峦在小霞眼前起伏，路旁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偶尔还能看到几座窑洞点缀在山坡上，显得格外荒凉。
    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
    王甲五驾驶着那辆破旧的蹦蹦车，载着她们一路颠簸，驶向黄河边。
    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味和王甲五劣质香烟的味道，让小霞感到一阵阵恶心。
    逃离了火车站的混乱，小霞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抚平刚才的慌乱和恐惧。
    她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那些追赶的画面，那些凶狠的面孔，那些粗暴的言语，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好心的张大凤，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哪里知道，刚才在人潮涌动的站台上演的那场追逐，目标并非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而这一切，都要从张大凤说起。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油腻的短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几缕头发还调皮地垂在额前，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
    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粗糙的皮肤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可是小霞不知道的是，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多么阴险的计划。
    张大凤这个女人，心机深沉，竟然打起了小强侄女丫丫的主意。
    那天，丫丫一个人在村口玩耍，张大凤假装路过，满脸堆笑地走到丫丫面前，用甜腻的声音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人玩儿呢？”
    丫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怯生生地回答道：“我叫丫丫，在等爸爸。”
    张大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色彩鲜艳的小玩具，递给丫丫：“丫丫真乖，阿姨这儿有个好玩的玩具送给你，喜不喜欢呀？”
    丫丫看着玩具，又看了看张大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玩具，奶声奶气地说：“谢谢阿姨。”
    张大凤见丫丫收下了玩具，眼珠一转，继续说道：“走，阿姨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丫丫天真无邪，哪里知道张大凤的险恶用心，便开心地答应了。
    就这样，张大凤用一个廉价的玩具，将丫丫骗上了开往未知的列车。
    当丫丫的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了，顿时慌作一团，四处寻找丫丫的踪影。
    “丫丫，你在哪里啊？”丫丫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丫丫，快出来，别吓爸爸妈妈！”丫丫的父亲也焦急地寻找着，心急如焚。
    他们找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丫丫的踪迹。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目击证人，得知丫丫是被一个陌生女人带走了，而那个女人，正是张大凤！
    心急如焚的小强立刻赶往火车站，试图拦截张大凤，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小强奔跑在火车站，他焦急、无助，却又充满了希望，希望能够赶在火车开动之前找到丫丫。
    然而，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火车载着丫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懊悔和愤怒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
    张大凤在躲避小强追赶时，意外发现了被混混纠缠的小霞。
    她眼珠一转，一个新的赚钱计划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假意挺身而出，将小霞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并故意将小霞带入小强视线，制造出一副小霞被小强追赶的假象。
    小强果然发现情况，奋力追赶张大凤，张大凤则顺势将自己伪装成救小霞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涉世未深的小霞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对张大凤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却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而此时，载着她们的蹦蹦车，正驶向黄河边……
    小霞对张大凤和丫丫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翻滚。
    如果今天一切顺利，按照原计划，此刻她应该已经坐在南下的火车上。
    再过两天，火车就将抵达家乡的小站，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站台上迎接她的亲人，闻到了家乡熟悉的味道。
    后天就能回到家乡，见到想念的亲人。
    奶奶会做红烧肉，爷爷会给她泡一壶热腾腾的茶，表哥会带她去山上摘野果。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猛地拉回现实，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迫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途。
    这意料不到的变故，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现在，她要去投奔的人是李改灯，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
    虽然在有限的接触中，她对李改灯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但是他呢，他会热情招待自己吗？贸然前去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因为落难才去投奔他的，心生厌恶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更让她担忧的是表哥的近况，自从上次分别后就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工作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身体还硬朗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各种各样的念头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闪现。
    一会儿是离家时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那慈祥的笑容里饱含着对她的爱和不舍；一会儿又是表哥爽朗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活力和希望，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蹦蹦车驶过一条僻静的小路，路边杂草丛生。
    几间破败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路旁，墙皮斑驳脱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条路她并不陌生，上次王甲五对她不轨时，就是把她拖到了这里，恐惧的回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做好了随时与之搏斗的准备。
    好在这次路程平静无波澜。
    蹦蹦车一路颠簸，终于驶出了那条杂草丛生的僻静小路，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河滩地上。
    车子在河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停下，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王甲五依然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妹子，见到李改灯替我说说好话。”

 第28章 再见了，河湾

    终于到了黄河边，王甲五这个坏蛋，今天果然没有乱来。
    看来他还是很忌惮李改灯的。
    小霞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王甲五对她献殷勤，让她感到不安和厌恶，却又不敢轻易得罪他。
    如今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小霞感到如释重负。
    想起李改灯，头脑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清晰，小麦色的皮肤，深邃的眼神，嘴角带着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小霞突然想起，在表哥的货车上，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那张脸，居然很像李改灯。
    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小霞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下了蹦蹦车，小霞轻轻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腿，环顾四周。
    深秋的黄河湾，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土腥味。
    河湾县地界内，沟壑纵横，黄土高坡起伏延绵，与沟谷交织成一幅苍茫壮阔的画卷。
    沟壑间，稀疏的树木倔强地生长着，枝头上的叶子已经泛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黄河就在眼前，浑浊的河水滚滚东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河面宽阔，水流湍急，裹挟着大量泥沙，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土黄色，仿佛一条黄色的巨龙在黄土高原上翻滚。
    河中间，一道铁路大桥横跨两岸，黑色的钢架结构在阳光下闪着冷峻的光芒，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
    河对岸，土地看起来比河湾境内平坦开阔，零星散布着一些村庄，炊烟袅袅升起，为这片荒凉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生机。
    远处，几根耸起的烟囱格外显眼，比河湾这边多，似乎预示着对岸有着更现代化的工业。
    望着这滚滚黄水，小霞想起同班同学王小强写作文，就忍俊不禁。
    他想抒发对母亲河的热爱之情，结果写了一句：黄河啊，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黄。
    当即全班哄堂大笑。
    王小强被老师责骂，委屈得直掉眼泪。
    想到这里，小霞不禁笑出了声。
    张大凤斜睨着小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想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要带她去找她的相好了，笑得那没见过世面的贱样。
    张大凤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伸出右手，想要拍拍小霞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转而用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假惺惺地问道：“妹子，在想什么美事啊？”
    小霞感受到张大凤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张大凤的手，低声说道：“要与河湾说再见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高兴。”
    张大凤看着小霞的反应，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妹子，等会儿见到李改灯，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啊！”
    王甲五笑呵呵地走到小霞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小霞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王甲五看她没吱声，又接着说道：“这黄河铁路啊，就只让人和人力车过，我这车是开不过去了。要不然啊，我亲自开车，送你到李改灯那小子家门口，再提前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
    小霞被他这番话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极了。
    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心里却希望自己此刻是个隐形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大凤见状，忍不住白了王甲五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什么呢！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王甲五见张大凤沉下了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不高兴。
    张大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赶紧走你，别在这儿碍眼了！”
    说罢，她便喊上小霞：“走，小霞，咱们走。”
    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张大凤转身朝河边走去。
    王甲五望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又提高了嗓门：“哎，妹子，记住了啊，见到李改灯替我说几句好话！”
    他多希望小霞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是带着怒气也好啊。
    哪知道却是张大凤回头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
    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担忧，她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张大凤踩着河滩上的碎石，心里盘算着到了那边如何控制住小霞，让她乖乖听话，好让自己顺利拿到钱。
    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小霞感觉有点局促，想抽出手来自己走，抽了抽，没抽出来，只得作罢，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小霞对与李改灯汇合的期盼，如夜空中闪烁的星，一点点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没走多长路，一座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横亘在她们眼前，连接着黄河的两岸，这便是黄河铁路大桥了。
    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上了铁路大桥桥头。
    桥的两头并没有设置关卡，行人随意地上下桥，倒也自在。
    小霞抬起头，望向这座桥。
    桥面并不宽，依稀可见两条黑色的铁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铁轨两侧是窄窄的人行道，刚好能让一辆人力三轮车通行。
    桥面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扁担的货郎，有推着独轮车的农夫，还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妇人，大家互相避让，倒也井然有序。
    小霞和张大凤也随着人流踏上了桥面，一阵带着河腥味的湿热气息扑面而来。
    小霞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走到人行道的外侧，扶住一排铁索做成的栏杆。
    栏杆上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索。
    小霞低头往下看。
    桥下，黄色的河水咆哮着奔涌向前，浑浊的河水中卷起层层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小霞望着浑浊的、不停翻滚着的河水，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赵哥和林哥疯狂的行为，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仿佛那摩托车冲入河水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她感到一阵反胃，仿佛自己也掉进了那冰冷的河水中，被卷入无尽的黑暗。
    “再也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小霞在心中暗暗发誓。
    “再见了，这该死的河湾！”

 第29章 跨过黄河铁路桥

    张大凤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小霞。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手心里不觉出现了有汗的感觉，手腕上那块红色的蝴蝶胎记都变了形状。
    小霞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张姐担心自己走丢了，毕竟在这人来人往的桥上，走散了也不奇怪。
    她满心欢喜地想着即将见到李改灯，期盼着能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桥身随着来往的车辆微微颤抖，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像是野兽低沉的嘶吼。
    小霞明显地感觉到了桥身的震颤，这让她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小时候走过的一座独木桥，每次走到桥中间，桥身都会剧烈晃动，吓得她紧紧抓住桥边的绳索，不敢动弹。
    如今，这座铁桥虽然看起来比独木桥坚固得多，但桥下汹涌的黄河水和桥身轻微的晃动，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慌。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张大凤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张姐，这桥怎么晃起来啦？”
    张大凤低头看了看她，笑着说：“没事，火车要来了。”
    旁边一位路过的老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也笑呵呵地插嘴道：“妹子，第一次走这桥？别怕，火车来了你就背对着它，抓紧栏杆，站着别动就没事了。”
    小霞心里害怕极了，老汉的话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还没等火车出现，她就已经吓得不敢动了，脑海中浮现出火车脱轨，桥梁断裂，自己坠入黄河的可怕画面。
    她脸色苍白，手心冒汗，只好紧紧地抓住桥栏杆，仿佛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想要看清火车的动向，却又害怕看到那庞然大物。
    只见远处黄河环绕的山峦之间，一个黑点缓缓地从山洞里钻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是火车的车头！
    随着火车驶上铁路桥，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响，桥身晃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小霞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在耳边炸响。
    小霞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火车像一头咆哮的钢铁巨兽，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呼啸着从小霞身边驶过。
    巨大的气流，混杂着刺鼻的煤烟味，扑面而来，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衣衫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小霞本能地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火车轰鸣的声音和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恐惧和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站立不稳，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随时都要吐出来。
    等到火车开到远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小霞才敢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此时，火车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只留下长长的尾烟，在空中慢慢飘散。
    她发现自己的帽子被风吹落，掉进了滚滚的黄河水中，但她已经顾不得心疼了。
    此刻，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还好有张大凤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别怕。”
    等到火车走远，桥身不再晃动，小霞才敢继续往前走。
    但她还是紧紧地抓着张大凤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被风吹下去。
    张大凤心头一喜，感觉到小霞抓着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些，掌心里也都是汗，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害怕了。
    于是，她在小霞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张大凤心想：这下这丫头应该更信任自己了。
    两人默默地走着，小霞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侧头看了看张大凤，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张姐，你家在哪儿啊？你经常要过这铁路桥吗？”
    张大凤淡淡地回答：“我家啊，搬过好几次了。我男人在当兵，所以我经常坐火车。”
    “在哪当兵啊？”小霞好奇地追问。
    “南边。”
    “哦……”
    张大凤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之前小霞说过的话。
    “小霞，我记得上次你说要跟着你表哥去北方，怎么没去啊？怎么会在酱菜厂歌厅上班呢？”
    小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含糊地说：“我，我表哥说河湾好挣钱，让我就在河湾干。”
    张大凤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霞一眼，小霞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心思，心想张大凤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
    这次，轮到小霞主动挑起话题了：“张姐，你对李改灯很了解吗？”
    “了解啊。”张大凤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三轮司机经常会说到他，说他十多岁就会开拖拉机，水性特别好，家里还有一条小船打渔。人长得也精神，家里更是富得流油，你嫁到他家去，可是享福去了。”
    听到张大凤对李改灯的夸赞，小霞心里暗自喜悦。
    其实张大凤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今天原本打算把小霞送去的另外一家——马家。
    那家很有钱，但儿子有点傻乎乎的，附近的优秀的姑娘都不愿意嫁。
    马家放出话来，谁能弄来个漂亮儿媳妇，就给五千块钱的谢媒礼。
    消息传到张大凤耳朵里，她那些线人就把相关信息写到小纸条上递给她，她再把这些内容抄录到自己私密的本子上，以便日后有机会促成这门婚事。
    本来，张大凤是个闲不住、爱说话的主，但今天这件事关系重大，她担心说多了会出错，所以接下来也像小霞一样闷头走路，尽量不主动说话。
    走过铁路桥，就到了黄河北岸。
    这里和南岸一样，空地上也摆着不少蹦蹦车。
    张大凤熟练地拦下一辆蹦蹦车，对司机说：“五十块钱，去……”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目的地，而是补充了一句，“不许再拉其他客人。”
    司机一听，乐得屁颠颠的，急忙发动车子，问：“去哪？”
    张大凤看着小霞爬上了车厢，才小声和司机说了地名。
    司机载着二人飞速前行。

 第30章 这是李改灯家吗

    蹦蹦车在公路上飞驰，卷起一阵阵土灰，呛得张大凤不住地咳嗽。
    小霞也用手捂住口鼻，眯起眼睛。
    路旁的野草被风吹得向一边倒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张大凤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忍不住抓紧了车帮。
    司机嘴里哼着小曲，猛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发出轰鸣声，轮胎摩擦着地面，扬起更高的尘土。
    紧接着，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猛地向左一拐，驶入了一条狭窄的土路。
    这条土路坑坑洼洼，颠簸得很，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车子继续往前开，树林渐渐变得稀疏，眼前豁然开朗。
    这一片土地平旷，白杨树到处都是，树叶随风飘扬。
    颠簸的土路终于到了尽头，蹦蹦车猛地刹车，车身晃动了几下，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司机用力拉起手刹，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车轮扬起一阵细密的尘土，在阳光下弥漫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泥土气息。
    小霞的心跳也随着车子的停下而加速，一下一下，像是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幸福还是磨难，这种未知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抓紧了衣角。
    她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高耸的铁门刷着红色的油漆，在阳光下泛着威严的光，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
    铁门上方，尖锐的铁艺装饰直指天空，仿佛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让小霞感到一丝不安。
    过铁门的缝隙，小霞隐约看到里面更加广阔的院子，青砖铺地，绿树掩映，在在周围一片低矮破落的平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这与她想象中的农家院落相去甚远，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着她。
    小霞心想：难怪在酱菜厂初见李改灯，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霸气，原来是来自这深宅大院的熏陶。
    张大凤一只手撑着蹦蹦车的车篷，灵活地跳下车，双脚稳稳地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她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这些灰尘是土路上汽车驶过时扬起的。
    她转过身，对着坐在车里的小霞说道：“你下车来，在外面等一下，我先进去。”
    小霞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和好奇。
    张大凤看到小霞点头后，又扭头对司机叮嘱道：“你也等我一下，回去还坐你的车。”
    司机师傅笑着点头答应，表示明白。
    张大凤这才放心地走向那扇高大的铁门。
    她伸出右手，握住冰冷粗糙的门把手，用力向下压，然后用肩膀抵住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铁门缓缓地向内打开，露出院子里的一角。
    张大凤闪身进入。
    小霞心里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这让她感到一阵慌乱。
    明明自己和李改灯认识了，怎么张姐还把自己晾在这儿？
    看着眼前这扇冰冷森严的大铁门，小霞心里更加没底了。
    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周围的环境陌生又安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被人丢下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
    小霞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李改灯今天不在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小霞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张姐出发前明明跟自己打包票了的，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自己多虑了。
    那，难道是他的家人不接受自己？
    想到这里，小霞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也是，自己一个外地姑娘，无依无靠的，人家凭什么接受自己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得此刻的寂静难耐。
    小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压了一块五斤重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仿佛握着一块湿冷的石头，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张大凤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小霞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忐忑不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强烈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心头，挥之不去：今天这事，怕是要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司机。
    司机正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霞动了动嘴唇，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也好。
    “师傅，这是李改灯家吗？”
    小霞的声音很轻，似乎有点胆怯。
    司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霞一眼，那眼神让小霞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两个路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身材矮胖，挺着啤酒肚，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
    另一个人则高高瘦瘦，走在他的旁边，像一根竹竿似的。
    矮胖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随着他的步伐上下颠簸着，隐约可见是一些蔬菜和水果。
    一阵阵浓郁的韭菜香气随着微风飘进了小霞的鼻腔。
    矮胖男人无意间瞥见了站在车旁的小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身旁的同伴，朝小霞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哟，这是马满圈说媳妇吗？真漂亮。”
    那瘦高的男人闻言也顺着同伴的目光望了过去，仔细地打量了小霞一番，而后点头表示赞同。
    小霞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顿时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顾不得保持礼貌，语气急促地问道：“你们说什么？这家人不姓李吗？”
    两个路人显然被小霞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他们惊愕地看着小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摆手道：“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

 第31章 你把我卖了

    马家夫妇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活计。
    妻子杨翠花看了一眼丈夫，用眼神示意他出去看看。
    丈夫马有才则皱着眉头，心里犯嘀咕：谁呀？该不会是……
    马有才放下手里雕刻了一半的木勺，杨翠花则用围裙擦了擦手。
    两人一起好奇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他们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也就是张大凤，正拉着一个女孩站在院门口外说话，女孩低着头，似乎有点害羞。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一个女人已经一把推开一扇门，挤进门来。
    张大凤看到马家夫妇后，脸上堆满了笑容。
    她凑上前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哎哟，两位就是马满圈的父母马有才杨翠花？我瞧着面善，一猜就知道是！\"
    马有才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你是？\"
    张大凤赶紧解释道：“我是小霞的远房表姐，这不是听说她想找个好人家嘛，我就想着来这边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小霞的身材样貌，满脸堆笑地夸赞道：
    “咱们小霞啊，那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又勤快又能干，谁娶了她呀，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翠花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仿佛沙漠中的人发现了一眼清泉，原本的睡意一扫而空。
    她连忙透过门缝，把小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姑娘长得水灵，身材也结实，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
    她心里暗暗想着，这回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是能把这姑娘娶进门，那可真是给自家儿子找了个好媳妇！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赶紧招呼道：“哎哟，快别站着说话了，快进屋里坐，进屋详谈！\"
    说着，便转身回屋去拿钱了。
    张大凤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向马有才说道：
    “不瞒您说，这孩子的命啊，苦得很！爹妈走得早，就留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这不，才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也好有个依靠。\"
    马有才听罢，不禁叹了口气，问道：“那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张大凤摇了摇头，故作伤感地说：“唉，都没了，就剩她一个孤女了。\"
    马有才听完，更是同情，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张大凤见马父神色松动，又添油加醋地说：
    “不过，这孩子虽然命苦，但是却很能干，从小就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将来娶回家，绝对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马有才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马有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我们家一直把准备好的现金放在家里，就等着哪天能遇到合适的女孩，立马掏钱办事。\"
    张大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道：“真的？那敢情好，你们这是想找什么样的？我认识的姑娘可多了！\"
    马有才叹了口气，说道：“唉，以前也有人往我们这送过女孩，但不是痴痴傻傻的，就是身有残疾。\"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虽然我家儿子脑子也不太灵光，但也不能找个残次品回来。\"
    张大凤深表理解地点点头，表示：“那是那是，这结婚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马有才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宁愿多花点钱，也要找个身体健康的。\"
    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要那种能干活的。
    然后又说，门口那姑娘就不错。
    “这不，\"张大凤笑眯眯地接口道，“一听说你们家的要求，连你们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人我就给带来了。\"
    外面俩人正谈着，屋里杨翠花翻腾一阵，手忙脚乱的。
    她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在心里默念着：“钱在哪儿呢？可别误了事儿！\"
    想到这儿，她动作更慌乱了，东西掉了一地也顾不上。
    她心里激动极了，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这么好一个姑娘，咱傻儿子有福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儿子娶妻生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幸福画面，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她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正是她给儿子备用的五千块钱。
    她紧紧攥着布包，生怕它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杨翠花一路小跑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沓钱，满脸堆笑地对张大凤说：“大妹子，这是我家给的定金，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添点！\"
    张大凤眼睛都看直了，一把夺过钱，假意推辞道：“哎呀，翠花嫂子，你这是干啥？咱们这还没说定呢，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
    杨翠花一把拉过张大凤的手，热情地说：“哎呀，妹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赶紧让闺女进来！\"
    张大凤一边嘴里答应着，一边用粗糙的指头沾了点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生怕少了一张。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正迈进院子，定睛一看，竟是小霞！
    原来刚才小霞在门外，看着两个村民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要让她窒息。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那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像一根刺扎在她的自尊心上，让她感到无比屈辱。
    她是女飞侠，她跑得快。
    但是在跑之前，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张大凤！
    也不看看我是谁！居然敢这么欺骗愚弄我！该死的张大凤！
    怒火让小霞浑身是胆。
    她深吸一口气，她勇敢地闯进了小院！
    张大凤一见小霞进了院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暗自嘀咕道： “别出事，别出事，这死丫头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张大凤数钱的动作戛然而止，手里的钞票像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慌忙将一沓钞票胡乱塞进胸前的衣服里，顿时，她那原本就臃肿的胸部更加鼓胀起来，像塞了两个大馒头似的。
    她猛地转头看向马家夫妇，眼神惊恐，用气声对他们急促地说道：“我走了，你们快把门关上！\"
    一边说着，一边慌不择路地向院外跑去。
    不料，却被小霞撞了了满怀。
    “你把我卖了？！！”
    小霞一把揪住张大凤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语气因为难以置信和滔天愤怒而颤抖。

 第32章 三个女人一台武戏

    小霞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是血液的味道。
    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心底喷涌而出，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片血红。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盯着张大凤，那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仇恨，仿佛要喷出火来，要把张大凤烧成灰烬。
    她颤抖着抬起右手，尖锐的指甲如同鹰爪一般，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狠狠地掐住张大凤粗壮的胳膊，用力之大，恨不得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
    张大凤吃痛地惨叫一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胳膊上赫然出现几道深深的血印子，鲜血正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甩开小霞的手，却发现小霞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你把我卖了？\"
    小霞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张大凤疼得脸部肌肉都挤到了一起，原本就细小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巴大张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她粗壮的胳膊像是被卡住的机器，胡乱地挥舞着，想要甩开小霞的手。
    然而小霞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她不放。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恼羞成怒之下，她抬起粗壮的右腿，瞄准小霞的小腿，狠狠地踹了过去。
    小霞早有防备，看到张大凤的动作，她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
    张大凤这一脚踢空，重心顿时不稳，她那肥胖的身躯像一座肉山一样，轰然倒塌。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身上的肥肉也随着地面的震动波浪般起伏着。
    她那张原本就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此时更加变形，像是被人踩了一脚的烂柿子。
    她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笨重的身躯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粗壮的双腿胡乱地蹬着，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滑稽又狼狈。
    但即使这样，她也仍然死死护着胸前塞着的钞票，不让它们掉出来。
    杨翠花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手中的搪瓷缸应声落地，在满是尘土的土坯地上滚动了几圈。
    ”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刺耳。
    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惊得飞起来，在墙上盘旋了几圈，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伴奏。
    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杨翠花也顾不得脚上的泥泞，踩着小碎步，像一阵风一样冲到小霞面前。
    她那双粗糙的大手，常年劳作，布满了老茧，此刻却像鹰爪一样，猛地抓向小霞的头发。
    小霞的头发乌黑浓密，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此时却被杨翠花紧紧抓住，扯得头皮生疼。
    小霞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掐住张大凤的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发。
    杨翠花见状，更加用力地拉扯着小霞的头发，想要把她从张大凤身边拉开。
    小霞的头皮被杨翠花粗糙的手掌扯得生疼，但她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疼痛。
    她怒火中烧，放开了张大凤，反手抓住杨翠花的手腕，捏住一只手的大拇指，用力反手一掰，杨翠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杨翠花痛呼一声，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霞趁机挣脱开束缚，揉着疼痛的头皮，怒目圆睁地瞪着杨翠花。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自己使用的那个掰拇指绝招，表哥曾经教她的，说这是对付坏人的绝招，屡试不爽。
    想到这里，小霞心里大喜，心想这招果然好用！
    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迅速上前一步，抬起右脚，对准杨翠花肥硕的屁股，准备狠狠地踩下去。
    ”住手！\"马有才怒吼一声，如同平地一声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小霞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太重了。
    她抬头看了看马有才，只见他满脸怒容，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都可能冲上来。
    小霞想到没必要老是和马家人对打，万一这老头下死手，自己肯定会吃亏。
    于是，她脚下一松，放过了杨翠花，冷冷地丢下一句：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但是小霞哪里能放过张大凤，这个人贩子！
    她可是听老家村里被拐卖过孩子的赵寡妇说过这事。
    那些人贩子，把孩子拐走卖掉，可怜的孩子从此骨肉分离，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一辈子都在悔恨和痛苦中煎熬。
    张大凤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罪无可恕！
    小霞带着仇恨，一个箭步冲到张大凤面前，抬起右脚，对准张大凤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哎哟！\"张大凤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正好骑在了门槛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杨翠花已经冲上来，紧紧抱住小霞的腰，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你这个死丫头，反了你！敢打你娘！\"
    马有才见状，连忙丢下手里的旱烟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趁机一把抓住张大凤的胳膊，将她半个身子推出门外。
    然后，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左边那扇门，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将小霞的怒吼声隔绝在了院子里。
    马有才伸手去关另外一扇铁门。
    张大凤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冲司机喊：”快发动，快发动！\"
    然后，她手忙脚乱地爬上车，动作滑稽可笑，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大凤已经坐稳了。
    他连忙一脚油门下去，蹦蹦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扬起一阵尘土。
    小霞眼看就要被关在门内，她急忙使出最后一秒冲刺冠军的速度，冲出门逢，朝着远去的蹦蹦车飞奔而去。
    马家夫妇眼看小霞就要追上蹦蹦车跑了，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抢人啦！\"
    周围的邻居听到呼喊声，纷纷走出家门，好奇地朝着马家张望。

 第33章 跳飞车

    杨翠花看见人群，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哭喊着：\"乡亲们救命啊！抓住她！\"
    马有才指着小霞逃跑的方向嘶吼：\"那是我们花钱买的儿媳妇！还没进门就跑！\"
    邻居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加入追赶小霞的队伍。
    小霞死死地抓住车厢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颠簸的土路上，蹦蹦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向前冲着。
    小霞咬牙坚持，任凭车轮卷起的尘土迷住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放弃！
    她瞅准时机，脚下一蹬，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车厢，整个人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在摇晃的车厢上奋力攀爬。
    张大凤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开s形s形！快把她甩下去！甩下去！\"
    她一边喊，一边用尽全力去掰小霞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在小霞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司机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敢啊，这要是翻车了可怎么办！\"
    小霞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车厢边缘，她借力一跃，翻身进了车厢。
    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她如同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朝着张大凤猛扑过去。
    张大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霞死死地按倒在车厢里。
    \"死丫头，你疯了吗？！\"
    张大凤惊恐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霞，无奈两人力气悬殊，她的反抗显得软弱无力。
    小霞一只手死死地掐住张大凤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伸进了她的胸前。
    张大凤顿时发出惊恐的尖叫：\"流氓！流氓！\"
    她已经被逃跑的念头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钱还藏在胸前的衣服里。
    小霞一把抓出那叠钞票。
    \"我的钱！那是我的钱！\"
    张大凤声嘶力竭地尖叫着，绝望和愤怒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小霞举起手，紧紧捏着那叠钱，在张大凤眼前晃了晃，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得逞吗？\"
    张大凤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猛地扑向小霞，像一只饿狼扑向猎物。
    小霞灵活地一闪，躲过了张大凤的攻击。
    车厢的空间狭小，张大凤笨拙的身体难以施展，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车厢壁上。
    恼羞成怒的张大凤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恶狠狠地诅咒着小霞。
    小霞没有理会她的咒骂，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
    看到张大凤又一次冲过来，小霞看准时机，侧身一躲，张大凤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小霞眼看甩不掉张大凤，干脆把钱整理好，塞进了内衣的夹层里，这样张大凤就更难抢走了。
    张大凤见抢钱无望，又怕小霞真把自己从车上推下去，只得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等会被他们抓住，他们会打死你！\"
    小霞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冷冷地回击：\"要死一起死！谁怕谁啊！\"
    司机原本就因为被张大凤蒙骗而心生不满，现在看两人居然在车上打起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两人破口大骂：\"都给我闭嘴！你们俩疯婆子，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车上！想打架滚下去打！\"
    骂完，他又恶狠狠地吼了一声：\"上了大路就好了，都给我坐稳！\"
    蹦蹦车驶离颠簸的乡间小路，眼看就要到达平坦的大路。
    司机却猛地一脚刹车，突发的惯性让张大凤和小霞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撞到前面的挡板上。
    司机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惊恐地盯着前方。
    两个女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村民，手持粗壮的木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大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面色不善，凶神恶煞，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马家人虽然没有大哥大，却在家里安装了座机。
    他们在张大凤和小霞上车后不久，就打电话通知了村里人，让他们在路口拦截。
    司机常年在这一带跑车，对这种事情早有耳闻，深知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用颤抖的声音催促张大凤和小霞赶紧下车，自己则随时准备弃车逃跑。
    张大凤也被这阵势吓破了胆，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腿不停地打颤。
    她想让司机帮忙把小霞抬下去，却被司机一口回绝。
    司机只想尽快脱身，根本不愿惹祸上身。
    两人在狭小的车厢内争执不下，车外的人已经将蹦蹦车团团围住。
    有人开始用力拍打车身，发出\"砰砰\"的巨响。
    有人则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车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伴随着阵阵叫骂声，他们威胁要把车里的三个人都打死。
    张大凤被一根飞来的木棍砸中了肩膀，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捂着受伤的胳膊，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别打，别打！你们把她抬下去，钱我不要了，都被她抢了！\"
    一个老汉挤到车前，眼睛盯着小霞，厉声质问：\"钱是不是在你那？\"
    小霞早已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她脸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面对老汉的逼问，她惊恐万分地点了点头。
    老汉见状，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他恶狠狠地对小霞说道：\"那你赶紧下来，让他们走，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面对凶神恶煞的村民，走投无路的小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她走到车尾，一只脚跨出去，搁在外边的铁钩上。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退还钱款，就能息事宁人。
    谁知，就在她一只脚刚踏出车厢的瞬间，异变突生。
    张大凤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司机的后背。
    司机心领神会，猛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与此同时，张大凤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在小霞的屁股上，报了之前被她踢的一脚之仇。
    小霞猝不及防，张大凤那一脚力道十足，将她整个人踹得腾空而起。
    她尖声惊叫，慌乱之中，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却抓了个空。
    车厢颠簸，她重重地撞在铁质的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响，金属围栏似乎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像一只破布娃娃般，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腿处传来，她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隐约间只看到一双双草鞋在她眼前晃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咒骂声。
    \"那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第34章 两根木棒把她抬进马家

    小霞被张大凤这一脚踹得不轻。
    她直接从蹦蹦车上翻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她疼得眼泪直流，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汉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闺女，你咋样了？能起来不？\"
    小霞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疼得要命……\"
    一旁瘦高的文老汉也凑了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小霞的腿，担心地说：
    \"马三叔，这丫头该不会是伤了骨头？瞧这脸色，煞白煞白的。\"
    小霞疼得直冒冷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动不了啦……\"
    马三叔见状，当机立断地说：\"别愣着了，赶紧搭把手，先把这丫头抬回去再说！\"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解下皮带和衣服，又找来两根刚才准备打人的木棍，三下五除二就做了个简易担架。
    小霞被抬起来的时候，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文老汉安慰她说：\"丫头，忍着点儿，马上就到家了。\"
    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小霞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心里对张大凤的恨意也翻涌起来。
    要是让我抓住你，一定把你踩到黄河里去，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害人！
    今天要不是因为你，我说什么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说不定现在已经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都怪我太蠢，一点都没看出你们的圈套，还傻乎乎地相信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什么带我去李改灯家！
    那个李改灯也是个该死的骗子！
    要不是因为信任他，我怎么会上你们的当，落得如此下场！
    奶奶，我的腿好痛，您在哪里啊？表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小英姐……
    一想起小英已经不在人世，再也没人保护自己了，小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恐惧，放声大哭起来。
    马三叔连忙安慰道：\"丫头别哭了，别哭了，啊，马上就到家了。\"
    他又轻轻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接着说道：\"满圈爹娘一家人都很好，你放心，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行人抬着小霞，朝着马家村走去。
    文老汉跟在马三叔身边，笑呵呵地说：\"三叔啊，你这侄儿马满圈福气可真不浅啊，这回可算是寻着个俊俏的媳妇儿了！\"
    马三叔听了这话，原本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文老汉见状，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说三叔，你这是咋了？捡了个大便宜，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丫头模样俊俏，身段又好，配你家满圈，那可是绰绰有余啊！\"
    马三叔没吭声，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文老汉的话像一根刺，扎得他心里隐隐不安。
    他何尝不明白文老汉话里的意思呢？
    刚才那几个小子看小霞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贪婪、毫不掩饰，看得他这个老家伙都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他们喉结蠕动，不停吞口水的样子，更是让他想起了村口那几条饿了好几天的土狗看见肉骨头时的模样。
    马三叔心里清楚，这些小年轻血气方刚，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而自己的侄儿马满圈，老实巴交，性格又有点憨，万一小霞真的动了歪心思，那他侄儿岂不是……
    想到这里，马三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姑娘一看就……不像个安分的。\"
    马三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了去似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担忧。
    文老汉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说：
    \"三叔，你这就不懂了？这女人啊，就得有点野性，才有味道！再说了，你家满圈那身板，还怕镇不住她？\"
    马三叔听着文老汉的话，心里更没底了。
    他想起侄儿马满圈，脑袋不太灵光，虽说家里有两个钱，这次还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个媳妇。
    可今天看小霞跳飞车那个夜叉样，马三叔又开始担心起侄儿能不能驾驭得了这个女人。
    \"哎，走一步看一步。\"
    马三叔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把小霞带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一行人抬着小霞，朝着马家村走去。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血红，映照着小霞苍白的脸庞，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一路上，小霞疼得几乎昏厥过去，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是一把把利刃，扎在马三叔的心头。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暗暗决定，一定让二哥想办法治好小霞的腿，不能让她就这样废了。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马家村。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来了来了！满圈媳妇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安静的村庄瞬间沸腾起来，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围观这个从天而降的\"外地媳妇\"。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是啊，这皮肤，这身段，啧啧啧，跟满圈那小子了外形倒是绝配！\"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是一阵阵浪潮，朝着小霞涌来，让她原本就慌乱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和这些人。
    马三叔拨开人群，大声说道：\"都别围着了！赶紧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村民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散去，只是看向小霞的眼神，依然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满圈！满圈！快出来！你媳妇来了！\"
    马三叔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马满圈的父母一边应答着\"来了来了！\"
    一边放下手中活计，慌不迭地迎上前去。
    两根木棒和许多条皮带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小霞，从那扇高大铁门进了院子。
    看着那扇依旧冰冷的铁门，小霞的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踏进马家。
    只是这一次，不是用双脚走进来。
    而是被人抬着，像是一件货物一样抬进来。

 第35章 我把你们的钱抢回来了

    马三叔把大伙儿往院里让：
    \"都进来，进来，别在门口挤着了。\"
    他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男人们嬉皮笑脸地进了院子，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瞟，想在人群中找到杨翠花的身影。
    杨翠花见状，心里暗骂这群男人没安好心，脸上却堆着笑容招呼道：
    \"哎哟，这么多人，这院子都站不下了，大伙儿赶紧回去，回去，别耽误事儿啊！\"
    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文老汉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屋里去，嘴上却嘿嘿一笑，说道：
    \"二嫂子，你这就不地道了，怕我们多看满圈媳妇一眼啊？过河拆桥啊，我们的裤腰带还在满圈媳妇身子底下呢！\"
    他故意说得露骨，想看杨翠花的反应。
    小霞听到这话，只觉得脸上烧起一片火辣辣的热，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见。
    杨翠花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杏眼圆睁，狠狠瞪了文老汉一眼，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没好气地说：
    \"去去去，别说得那么难听！马上就把你们的‘吊命索子’还给你们！\"
    \"哈哈哈……\"男人们粗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他们拍着大腿，互相挤眉弄眼，看向小霞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在杨翠花的指挥下，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小霞抬到后院北屋的炕上。
    杨翠花特意选了后院的屋子。
    因为她今天算是见识了小霞的身手，要是放在前院，她还真怕一不留神，小霞就跑了。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给村里人打电话通知帮忙截人，说不定还真让她跑了。
    哼，这回把她安置在后院，我看她还怎么跑！
    杨翠花心里暗暗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霞乖乖听话，任由自己摆布的样子。
    马有才在马三叔提醒下，才忙着去打电话，找镇上三代世家的骨科医生刘文。
    马三叔问道：\"二嫂，满圈呢？怎么没见他来帮忙？\"
    杨翠花一边帮小霞整理着被子，一边说道：
    \"那傻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撒欢去了。没事，我抱着她，你们把担架取下来就行了。\"
    说着，她凑近小霞，轻声问道：\"小霞，你哪儿疼啊？\"
    小霞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杨翠花见状，连忙指挥男人们：\"来来来，搭把手，我把小霞抱着，你们来取，别碰到她的腿。\"
    杨翠花抱小霞的时候，发觉小霞的衣服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玩意儿，鼓鼓囊囊，窸窸窣窣的。
    男人们七手八脚地帮忙，好不容易才把担架取了出来。
    杨翠花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终于取出来了。你们都去前院等着，我把担架拆了，把你们的‘宝贝’还给你们。\"
    男人们跟着杨翠花来到前院，看着她麻利地从担架上解下皮带，丢在磨盘上，一边打趣道：
    \"二嫂子，你这动作够快的啊，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去去去，少贫嘴！\"杨翠花笑骂道，\"后院还有事，今天就不留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啊！\"
    \"水都不请我们喝一口啊？\"文老汉假装不满地抱怨道，\"改天满圈媳妇再跑，我们可就不来帮你抓人了！\"
    \"呸呸呸，说些啥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杨翠花哭笑不得。
    \"那就祝满圈早生贵子！\"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
    \"那我就谢谢你们了，\"杨翠花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文老汉，说：
    \"一点小意思，文大叔你带他们去喝茶。\"
    几个村民推辞了几番，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杨翠花又寒暄了几句，便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快走快走，我要关门了！\"杨翠花开始赶人了。
    马有才走到马三叔身边，说道：\"三叔，要不进屋坐会儿？\"
    马三叔摆了摆手，说道：
    \"今天还真有事，我正准备去亲家那儿，看到他们一群人，我才跟着过来的。\"
    众人陆续走完后，杨翠花让马有才把前院大门关上。
    马有才关好大门，二人到后院去看小霞。
    小霞躺在炕上，疼得直哼哼，但她内心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甘。
    杨翠花快步走到炕边，看着小霞腿上的伤，又气又急，忍不住数落道：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省点心呢？好好地待在我家，能出这事儿吗？我们家好不容易凑了五千块钱给你，你倒好，给我整这么一出！\"
    听到杨翠花的话，小霞心里更加难受，她急于想解释这一切。
    杨有才听到杨翠花数落小霞，心里也十分复杂，连忙劝道：\"娃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人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小霞本来疼得眼泪汪汪，听到杨翠花的话，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边解释道：\"阿姨，我把钱给你们抢回来了！\"
    \"什么？！\"马有才和杨翠花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钱？在哪呢？快让娘看看！\"
    杨翠花一把扶住小霞，急切地问道，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小霞费力地把手伸进里层衣服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杨翠花，虚弱地说：
    \"不知道是多少，我从那个女人胸口掏的，不知道掏没掏完……\"
    说这话时，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混乱的场面，心有余悸。
    杨翠花接过钱，望了望马有才，又低头看看小霞，最后目光落在那沓钱上，忍不住惊叹道：
    \"我的个乖乖！这么多！闺女，你咋这么能呢？！\"
    杨翠花喜不自胜，激动地对马有才说：
    \"当家的，你看看，这闺女刚进屋就给咱们带来一笔财！闺女，你放心，娘一定找医生给你好好医腿！\"
    马有才点点头，压低声音对杨翠花说：
    \"刚才他三叔已经跟我说了，说这丫头是抢了那女人的钱，下车的时候本来好好的，那女人踢了她一脚，丫头在车箱门栏上弹了一下，才伤到的。\"
    \"这个挨千刀的，真是歹毒！\"
    杨翠花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转头又看向小霞，语气中带着责备：\"闺女，你抢她钱干啥？我们都给她了，你人回来就对了。\"
    \"我若不是为了给你们还钱，我是不会下车的。\"
    小霞忍痛说道，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
    杨翠花心头一紧，这丫头心思太重了！
    她不愿留下来给满圈当媳妇，理由就是她把钱抢回来还给我们了！
    不行，这钱可是让小霞留下的关键，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想到这里，她便果决地说道：\"不行，这钱我得给她！\"

 第36章 谈判失败

    \"丫头，你说过今天来那个女的名字，叫啥，我没记住。\"
    杨翠花用手肘轻轻推了推马有才，示意他询问小霞。
    马有才接收到妻子的指示，清了清嗓子，对小霞说道：\"对啊，丫头，今天那个女的叫啥名字啊？\"
    小霞听到这个问题，一脸的惊讶。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想要坐直一些，却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哎哟\"。
    杨翠花见状，赶紧伸手按住小霞的肩膀，关切地说道：\"你别动，别动，小心点儿，别再伤着了。\"
    小霞疼得眼泪汪汪，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姨，你不认识她吗？她直接带着我来的啊。\"
    \"我不认识她啊，\"杨翠花一脸疑惑，\"我要是认识她，还用问你吗？你快说说，她叫啥名字？\"
    杨翠花接着道：\"小霞，你既然认识她，还知道她名字，为啥到我家门口了，你又要跑呢？我看啊，你八成是和她联手来骗婚的？\"
    \"阿姨，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联手骗婚？\"
    小霞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是不是，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杨翠花见小霞急了，赶紧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为啥要跑呢？以前村里也有人被骗过，说是带个姑娘来相亲，结果等男方家给了彩礼钱，那姑娘就偷偷跑了，你说这不是骗婚是啥？\"
    小霞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解释道：\"阿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的不熟，她只是说带我来她一个朋友家玩，没说要来相亲啊。\"
    说到这里，小霞突然停了下来，她不想把事情说得太复杂，怕自己越说越乱，反而让杨翠花更加怀疑。
    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问道：\"阿姨，她说的朋友，是不是你啊？\"
    杨翠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小霞更加疑惑了，她转头看了看杨翠花，又看了看马有才，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马有才见状，连忙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对，我们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她。\"
    小霞看着他们，自言自语道：\"这也太奇怪了……\"
    心里却在暗暗猜测：难道是他们两口子在骗我？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马有才看到小霞一脸怀疑的表情，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于是更加认真地说道：\"真的，我们真的第一次见她。\"
    杨翠花也在一旁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丈夫的说法。
    杨翠花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管她了，她可能是听说我们家满圈要找媳妇，就让司机带她来碰碰运气，反正司机到处跑，什么人都能打听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丫头，你还没说，那个女的叫啥名字呢？我得记住她的名字，下次再见到她，我非得好好问问她，把我闺女腿弄伤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小霞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阿姨，我只知道她叫张大凤，其他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杨翠花一听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提高了音量说道：
    \"你连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她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又在撒谎？\"
    小霞被杨翠花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她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小霞心想，这个杨阿姨也太厉害了，自己还是太年轻，隐藏了一部分情况，其他的话就漏洞百出，根本圆不回去。
    马有才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对杨翠花说道：\"哎呀，孩子可能是害怕了，你别吓唬她了。\"
    接着，他又转头对小霞说道：\"丫头，你别怕，慢慢说，没事的。\"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丫头，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是哪里人啊？\"
    小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哎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伤腿，眉头紧蹙。
    杨翠花见状，关切地问道：“丫头，你的腿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马有才见她不回答，于是换了一个话题：\"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月底就19了。\"小霞回答道。
    \"哦，比满圈大几个月呢。\"马有才说道。
    杨翠花眼珠一转，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丫头看身上肯定带着身份证，只要把身份证扣下来，不怕她跑了！
    她装作随意地问道：\"小霞啊，你姓什么呀？把身份证给我们看看呗，登记一下，也好方便以后照顾你。\"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身份证早就被烧成灰了，这可怎么办？
    要是说实话，他们肯定不信，还以为自己故意隐瞒身份。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决定继续编下去，为了防止小强和赵哥找到自己，干脆连名字也改了！
    \"我，我叫王侠，\"小霞低着头，声如蚊呐，\"侠女的侠。身份证，身份证被张大凤拿走了……\"
    \"什么？张大凤？她拿你身份证干嘛？\"
    杨翠花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你不是说她是带你去朋友家玩吗？朋友家玩要你的身份证做什么？小霞啊，你可别骗我们老人家，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小霞被杨翠花一通抢白，心里更加慌乱，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她说，她说要帮我登记信息，才能……\"
    \"登记什么信息？编，你接着编！\"
    杨翠花根本不相信小霞的鬼话，她越发肯定这丫头在撒谎。
    \"我看你就是心虚，不敢说实话！我告诉你，老马，等会儿你去找个机会，把她身上衣服都检查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的身份证！\"
    马有才本来还沉浸在\"未来儿媳妇\"的喜悦中，被杨翠花这么一闹，也有些怀疑起来。
    他附和道：\"对，等会儿我问问她，身份证到底放哪里了，可不能让她随便乱跑！\"
    小霞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又急又气。
    她用力撑起身体，想要解释清楚，可是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如何控制自己。
    \"杨阿姨，马叔叔，你们先听我说！\"小霞提高了音量，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不是你们家媳妇，我根本不认识满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避坏人，等我的腿好了，我就会离开！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了，就当是医药费和住宿费，不够的话，我以后再还给你们！\"
    小霞的话音刚落，马有才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什么不是媳妇？你进了我们家门，就是我们马家的媳妇！要走，没门！\"
    杨翠花原本还担心马有才耳根子软，会被小霞说动，现在看到他态度如此坚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来这老家伙比自己还着急抱孙子呢！
    \"小霞啊，你还没看到满圈呢，那孩子长得可喜人了，说不定你一眼就相中了，别说走不走的，我们也不要你还钱，安心的在家，啊！\"
    小霞心里像坠入了冰窖，一片冰冷绝望，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留下了。
    她费尽周折，最终还是谈判失败了！

 第37章 马满圈翻墙进了自己家

    \"爹！娘！你们到底在哪？我婆娘回来了！我婆娘在哪？！\"
    马满圈人未到声先至，他粗犷的嗓门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小霞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楼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冲进后院，他满脸通红，激动地四处张望着。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你小声点！\"
    杨翠花听到儿子那熟悉的大嗓门，心头一喜，连忙从北炕屋里探出头，朝着院子里张望，想看看儿子带没带回来什么稀奇东西。
    \"瞧你这大嗓门，差点把房顶都给掀了！\"
    马满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北炕屋门口的杨翠花。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几步跨到屋檐下，粗声粗气地问道：
    \"娘，我金砖婆娘呢？女大三，抱金砖！他们说我婆娘回来了，在哪儿呢？\"
    杨翠花一把抓住马满圈粗壮的胳膊，把他拉进了北炕屋里。
    杨翠花指着坐在炕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的小霞，笑眯眯地说道：\"喏，这不就在这儿嘛！\"
    马满圈这才注意到炕上坐着一个姑娘。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番，抓了抓后脑勺问道：
    \"她是谁啊？我不认识她啊？\"
    \"傻儿子，这就是你媳妇儿啊！\"
    杨翠花看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胳膊上用力戳了一下，嗔怪道：
    \"傻儿子，这就是你媳妇儿啊！\"
    \"你看看人家，长得多俊俏，比那个谢娟好一百倍！\"
    \"谢娟是谁？\"马满圈更加疑惑了，他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粗糙的大手在乱糟糟的头发里胡乱抓了几下。
    \"我媳妇儿不是叫小芳吗？怎么又变成谢娟了？\"
    杨翠花顿时觉得嘴里像塞了个滚烫的土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无措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伴。
    马有才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婆娘怎么又犯糊涂了，连忙干咳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圆过去。
    马有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抖了抖旱烟杆里的烟灰，慢吞吞地解释道：
    \"满圈，你忘了？小芳跟别人跑了，你还把彩礼钱都给了她呢！\"
    \"啊？还有这事儿？\"
    马满圈一脸茫然，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他那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嘴巴微微张开，眼神迷茫地扫视着眼前的爹娘和炕上的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个傻孩子，你忘了就忘了，反正现在你又有媳妇儿了！\"
    杨翠花看着儿子迷茫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来，快过来，跟你媳妇儿好好聊聊。\"
    马满圈带着满脑子疑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
    他挠了挠头，走到炕边，好奇地打量着小霞，问道：\"你真是我媳妇儿？\"
    小霞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儿？别乱叫！\"
    \"娘，她怎么不承认啊？\"马满圈一脸委屈地看向杨翠花。
    杨翠花笑着打圆场：\"她这是害羞呢！你别着急，慢慢来，娘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说完，便拉着马有才离开了房间。
    小霞心里又气恼又尴尬，这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都到这时候了，还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真是气死人了！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没好气地问道：
    \"你叫马满圈？\"
    马满圈见漂亮婆娘和自己说话，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他高兴地搓了搓手，带着一身的热气和汗味，笨拙地挪动着身子，一屁股坐到炕上去。
    他这一坐，正好碰到了小霞受伤的腿，小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马满圈吓着了，屁股像被火烫着一样猛地弹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望着痛苦的小霞：\"你咋了？\"
    小霞疼得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能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
    \"你别动我腿，我就和你说话。\"
    她现在又气又怕，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万一再说错什么话惹恼了他，再动粗可怎么办？
    小霞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马满圈一听这话，赶紧把腿盘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连连点头说：\"好，好。\"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却一脸痛苦的姑娘，心里既心疼又好奇。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被爹娘说成是自己的媳妇儿？
    小霞问：\"你喜欢你的金砖婆娘谢娟？\"
    马满圈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你好看，我喜欢你！\"
    小霞说：\"但是我不能做你婆娘，你只能叫我姐姐！\"
    马满圈：\"为什么？\"
    小霞说道：\"因为我不会害你，我就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只能是家人，所以只能做姐姐。不会要你的彩礼，更不会拿了彩礼就跑，记住了吗？\"
    马满圈抓了抓脑袋，似乎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哦，只能做姐姐，叫姐姐，记住了。\"
    他看了看小霞，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那你叫我什么啊？以后我能找你玩吗？就像，就像村里的二狗子找他姐姐玩那样。\"
    小霞见他答应得爽快，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柔声说道：\"我叫你圈圈，你可以来找我玩，你想来就来。\"
    马满圈一听这话，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一把抓住小霞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吗？那我们拉钩！\"
    小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马满圈却抓得更紧了，她只好无奈地提醒道：
    \"你轻点，我的腿还伤着呢。\"
    马满圈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着说：
    \"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忘了你的腿还伤着呢。\"
    小霞见他憨厚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拉钩。\"
    马满圈一听，立刻伸出小拇指，笑嘻嘻地说：
    \"来，姐姐，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38章 骨裂

    马有才夫妇一前一后，陪着医生刘文进了北屋。
    问了相关情况，刘医生走到炕前，伸手轻轻地搭上小霞的右腿，仔细地试探着受伤的位置。
    \"刘医生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骨科世家，医术高明，救治了不少患者。\"
    马有才安慰小霞。
    \"丫头你别紧张，啥问题刘医生都能给你解决。\"
    小霞看到医生，原本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感觉腿也没那么痛了。
    她想起小时候肚子痛，奶奶带她去看医生，看完医生回家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吃药。
    奶奶问她为什么不吃药，她说：\"都已经看了医生了，肚子好了，还吃啥药呢。\"
    奶奶被她天真的想法逗得哭笑不得，搞半天小霞以为看医生就是去看一眼医生病就会好，根本不知道开药才是目的。
    此刻小霞也像小时候一样心里充满希望，感觉看见医生，病都好了。
    小霞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刘医生仔细地检查完，确定只是骨裂，加上关节错位，又被碰撞过，所以才会感觉特别疼。
    \"没事，\"刘医生语气轻松地说，\"只是踝关节错位了，先复位，再开点吃的药，外加三副外敷药，三天后应该就没事了。\"
    马家夫妇喜出望外，小霞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坐在炕上的马满圈看到姐姐似乎不那么难受了，好奇地问道：\"姐姐的腿不痛了？\"
    小霞点点头说：\"不痛了。\"
    杨翠花疑惑地望了一眼马有才，心想啥时候开始这小子不喊媳妇而是喊姐姐了。
    马有才也是同样的疑惑。
    \"哪有那么快就不痛了，\"医生笑着摇摇头，\"关节还错着位呢。\"
    说完，刘医生便开始操作踝关节复位。
    小霞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旁的马满圈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他猛地爬到炕边，挥起拳头就砸向刘医生。
    正在复位的刘医生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一拳。
    \"你干什么！\"马有才又惊又怒，赶紧把马满圈往后使劲一掀，同时怒斥道。
    刘医生默默地看了一眼马满圈，不动声色，然后放下小霞的脚，说：\"试试，看怎么样？\"
    小霞试探着转动了一下脚掌，奇怪，竟然可以动了，也不那么痛了。
    她满眼崇拜地望着医生，连声说谢谢，马有才也连声说谢谢。
    \"血，儿子流血了了！\"杨翠花突然惊叫起来。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马满圈正呆呆地斜靠墙坐着，额头上有一道血痕，似乎是脑袋刚才在墙壁上碰撞过猛，碰晕了。
    \"活该！\"马有才还在气头上，\"刘医生正在给伤员治病呢，关键时刻你犯混，你敢打医生！\"
    刘医生说：\"没事，没有影响到我复位，都知道他的情况，就不责怪他了。\"
    刘医生说着，朝马满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马满圈倔强地摇摇头：\"不来！我姐都不痛了，你去弄她脚又弄痛她。\"
    小霞不知所措，担忧地看着马满圈。
    杨翠花赶紧哄儿子：\"听话，过来，让刘医生给你看看。\"
    马满圈依然摇头：\"不来，他要弄人。\"
    \"圈圈。\"
    听到小霞称呼马满圈“圈圈”，杨翠花与马有才相视一笑，两人的嘴角都笑裂了。
    小霞劝说道，\"圈圈过来，刘医生不是在弄人，他是给姐姐治病，你看，脚不痛了。\"
    说着，小霞抬起右脚，示意给马满圈看。
    \"你脚不痛了？\"
    马满圈半信半疑地指着小霞的右脚问。
    小霞认真地说：\"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不痛了？哎哟，痛，痛，我这儿痛。\"
    马满圈说着，捂着自己的额角。
    刘医生提高声音，语气威严地说：\"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小霞和杨翠花也跟着招手，马有才上前一步把他拉到刘医生前面。
    马满圈知道是刘医生医好了小霞，也不再抗拒，顺从地靠近了刘医生。
    刘医生转向马满圈，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检查着伤口。
    马满圈的头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汗味，伤口周围微微有些红肿，但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有伤到骨头。
    刘医生从他带来的黑色人造革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水味飘散开来。
    他用棉签蘸取了些许药水，轻轻地涂抹在马满圈的伤口上。
    马满圈觉得额头上凉丝丝的，舒服了不少。
    处理完伤口，刘医生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方块形的纱布，细心地贴在马满圈的额头上。
    固定好纱布后，他温和地对马满圈说：\"没事，明天晚上就可以去掉纱布了，这三天先别沾水。\"
    接着，刘医生转身从小霞手里接过她吃了一半的药，从药箱里又拿出几板药，放在一起，用一张写着\"一日三次，饭后服用\"的纸条包好递给杨翠花，细心地叮嘱道：
    \"这孩子身体底子不错，再吃几次药就没事了。\"
    说完，他又从药箱底部拿出三副黑褐色的膏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他将其中一贴膏药仔细地贴在小霞受伤的脚踝处，然后把剩下的两贴递给杨翠花，叮嘱道：
    \"这个膏药药效很好，你每隔二十四小时给她换一贴，三天内不要让她下地，三天后就没事了。\"
    两口子看到小霞和马满圈都没什么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马满圈更是对刘医生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对着刘医生深深地作了一揖，故意细声细气地说：
    \"谢谢刘医生，您真是活菩萨，活菩萨啊！\"
    刘医生被马满圈天真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马满圈的头，转头对马有才说：\"你这儿子，还挺聪明的嘛！\"
    马有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哎呀，惭愧惭愧。\"
    杨翠花听到刘医生夸奖儿子聪明，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谦虚地说：\"他呀，就是有时候爱犯糊涂，哈哈。\"
    刘医生把用过的药水、棉签等物品收拾好，盖上药箱，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马有才一听，连忙挽留道：\"刘医生，吃了饭再走，我今天从镇上买了酱牛肉，您也尝尝鲜。\"
    刘医生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拎起药箱，朝前院走去。
    马有才见状，也不再强留，快步跟上前去，说道：\"那我把药钱给你，一共多少钱啊？\"
    三个长辈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院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北屋门口。

 第39章 肉人

    看着长辈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霞和马满圈兴奋地击掌。
    她要把一种逃离禁锢的喜悦，传递给马满圈。
    马满圈也不知道小霞为什么高兴，反正这个姐姐人很好，她高兴，自己就跟着高兴。
    小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膏药的脚踝，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膏药上传来，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她轻轻地动了动脚趾，虽然还不能完全自由活动，但这小小的动作却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再过几天就能自由活动了。\"小霞心想。
    \"到时候，我就可以想办法回老家了，回到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地方，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小霞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多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闻着油菜花香，感受着微风的轻抚，耳边回响着爷爷奶奶慈祥的呼唤。
    可是，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马家儿子，小霞的心又沉了下去。
    真是没有想到，马家的儿子是这么个状况。
    在老家，人们把老是让人操心的人简称作\"怄人\"，一些人更是戏谑地将其改称为\"肉人\"。
    意思就是说，这些人就像一堆肉，行动迟缓，头脑迟钝。
    在老家农村里，像马满圈这样娶不上媳妇，只能花钱买的人，常常被村民们私下嘲讽为\"肉人\"。
    小霞打心底里瞧不起马满圈，觉得他就是一个\"肉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游手好闲。
    别说进取心，连该有的智商都不具备。
    小霞还在想着心事，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杨翠花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迈着碎步进来了。
    杨翠花一边佛扫着炕，一边斜眼看着马满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打点热水来，给你媳妇洗手！\"
    马满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
    杨翠花提高了嗓门，吼道：\"咋回事？耳朵聋了？让你去打水没听见啊！\"
    马满圈说：“没有媳妇，是姐姐。”
    杨翠花不悦，心想：\"这个傻儿子，真是不会说话，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让人家小姑娘听了，心里会怎么想？真是丢死人了！\"
    她瞪了马满圈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
    然后转头堆起满脸笑容，对着小霞说道：\"小霞啊，你别听他瞎说，他脑子不清楚，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杨翠花看着儿子傻愣愣地坐着，不禁又有些来气，伸手推了推他：\"和你说话呢，耳朵塞驴毛了？快去打点水来！\"
    马满圈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打水干什么啊？\"
    杨翠花没好气地说：\"你说干什么？当然是洗手吃饭了！你媳妇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说好好招待着，就知道傻坐着！\"
    马满圈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解：\"可是\"
    杨翠花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压低声音呵斥道：\"可是什么可是！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马满圈见娘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去厨房打热水了。
    杨翠花说的\"洗手吃饭\"，像一块石子砸进小霞平静的心湖，惊起层层疑惑的涟漪。
    她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就吃饭了？我都没看到有人做饭啊，他们要吃什么？\"
    \"难道是马满圈的娘做的？\"
    小霞脑海里浮现出杨翠花忙碌的身影，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啊，她不是刚送医生离开吗？哪有时间做饭？\"
    她努力回忆着杨翠花离开的时间。
    \"送医生离开、回来、和马满圈说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几分钟，根本不够做一顿饭的时间啊！\"
    小霞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们家平时不做饭，直接吃现成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小霞自己吓了一跳。
    \"不会，难道他们家有传说中的田螺姑娘来做饭？\"
    小霞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她不禁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
    一会儿，马满圈端着一盆水进来，问：\"娘，水放哪？\"
    杨翠花说：\"放在你……你媳妇面前。\"
    马满圈大声嚷嚷：\"是姐姐，不是媳妇！\"
    小霞开心地笑了。心想，这下好了，你天天媳妇媳妇的，总有人给你纠错，你自己就不好意思再媳妇媳妇喊了。
    杨翠花摆摆手：\"好好，姐姐姐姐。\"
    杨翠花心想，管你叫她姐姐还是奶奶还是祖宗，她总归是你媳妇！
    杨翠花看着他们俩，说：\"你们俩洗手啊。\"
    马满圈把水盆端到自己面前炕沿，撩起水洗指尖。
    小霞说：\"圈圈，你要把手全部放到水盆里洗手啊。\"
    马满圈哦了一声，把肘部全浸入水中，衣袖都打湿了，杨翠花赶紧把儿子衣袖往上抹，把他手指头按入水中，给他搓洗手指头。
    给马满圈洗完手指，杨翠花撩起围裙揩干马满圈的手，然后揩自己的手。
    马满圈端着水盆就往外走。
    杨翠花急了：\"傻瓜！还没给你，没给你姐姐洗手呢，你就端走了！\"
    马满圈回敬道：\"你才是傻瓜！这么脏的水给姐姐洗，不行！我去换一盆干净水。\"
    杨翠花说：\"看看看看，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上呢，就嫌弃我了。\"
    小霞不知该怎么接话，干脆就笑笑。
    马满圈端着已经换过水的盆，颠颠地跑到小霞面前，殷勤地放到炕沿上，作势就要来拉小霞的手。
    小霞触电般地往后一躲，用手掌挡开马满圈，红着脸说：\"我自己会洗。\"
    马满圈愣了一下，眼里满是委屈，可怜巴巴地望向杨翠花：
    \"娘，你都给我洗手，我也要给姐姐洗手，姐姐她不让我给她洗。\"
    马有才刚端着一张矮桌子进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不悦地咳嗽了一声，把桌子重重地放到炕上。
    小霞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撩起水洗了洗手，说：\"我手洗好了，谢谢。\"
    马满圈听了，高兴地端起水盆，对小霞说：\"谢谢。\"
    然后端着水盆，转身\"哗\"地一声，把水泼到地上。
    杨翠花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拍了一下马满圈的后脑勺，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姐姐说谢谢呢？\"
    马满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我，我给姐姐倒水洗手了，应该说谢谢的。\"
    杨翠花笑得更开心了。

 第40章 人间第一顿

    马有才粗鲁地把矮桌子放到炕上，杨翠花假装没听见。
    她笑着对马满圈说：\"满圈，把小霞往里边抱一下，咱们好放桌子。\"
    马满圈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小霞已经迅速地往里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块空地。
    杨翠花见状，无比诧异，心想这药敷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看见杨翠花的疑虑神情，小霞慢慢地又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只是不想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才动作迅速，完全忘了自己脚伤。
    杨翠花把小矮桌轻轻地放在炕沿上。
    小霞好奇地望着这张桌子，歪着脑袋问道：\"阿姨，这是什么？\"
    杨翠花笑着说：\"饭桌啊！\"
    小霞心里一惊，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妈！怎么把桌子放床上？难道要在床上吃饭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定了，哪有人家在床上吃饭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床，也没有其他可以放桌子吃饭的地方。
    一定是专门给自己摆的。
    小霞内心充满感激，马家对自己太好了，医生说让自己三天别下地，人家就给我床上摆饭吃，真是太体贴了！
    小霞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她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马家对自己的恩情。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霞闻声转头，看见马有才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柳条筐，筐身被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久了有些年头了。
    他弓着腰，吃力地走进房间，筐里满满当当的馒头随着他的步伐上下起伏。
    小霞注意到，这些馒头颜色发白，没有一丝热气，显然是冷的。
    馒头上面倒扣着四个粗瓷大碗，几双掉了漆的筷子随意地躺在碗旁边。
    马有才把柳条筐重重地放在小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桌子轻微晃动了两下。
    他放下筐子后，转身便走出了房间，粗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消失在门外。
    杨翠花拿起碗筷，一一摆放在小桌上，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小霞蒙了，她看看筐子里堆成小山的冷馒头，又看看摆放整齐的碗筷，心里想：
    搞半天不是给我一人摆饭，是全家人都在床上吃饭啊？稀奇！太稀奇了！这真是我来到人间的第一顿奇特之饭啊！
    难道马家人一直都在床上吃饭吗？这家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外传来，小霞闻声转头，看见马有才弓着腰，再次吃力地走进房间。
    他左手端着一个比脸盆还大的木盘，木盘被压得微微倾斜。
    上面盛着一碗酱香浓郁的牛肉片，和一碟用粗瓷碗装着、拌着鲜红辣椒的咸菜，右手提着一个黑陶水瓶。
    杨翠花眼疾手快地腾出左手，一把接过水瓶，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丝温热。
    她右手\"啪\"地一声拔掉水瓶口的木塞，一股浓郁的米香瞬间扑鼻而来。
    她顺手抄起炕桌上一个粗瓷碗，将水瓶口对准碗口倾斜。
    黄澄澄的小米粥便汩汩地流进碗里，热气带着一股粮食的清香扑面而来，在空中弥漫开来。
    很快，碗满了，杨翠花把水瓶竖起，塞上木塞，把粥碗递给马有才，笑着说：\"当家的，接着，小米粥。\"
    马有才接过碗，放到炕桌上。杨翠花又拿起水瓶，依次给小霞、马满圈以及自己各盛了一碗。
    杨翠华转头对小霞招呼道，\"吃饭，别饿着了。\"
    小霞这才意识到，跑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她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米粥，淡淡的米香扑鼻而来，勾起她肚子里一阵馋虫。
    顾不上多想，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米粥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又接连喝了几口，饥饿感才稍稍减退，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感叹：\"真香啊！\"
    \"这孩子咋只喝粥呢？吃馍啊，吃肉。\" 杨翠华热情地招呼着。
    \"这小米粥真好喝。\" 小霞笑着回应。
    \"小米粥是好东西，我们这儿，一般坐月子就喝小米粥。\" 杨翠华解释道，\"其他东西就很少吃。\"
    坐月子喝小米粥？小霞心里暗暗吃惊。
    这不就是一碗稀饭吗？坐月子不是该炖鸡汤吗？不是该炖猪蹄吗？还有炖墨鱼啥的，这儿饮食和老家差别也太大了？
    老家人挣一点点钱，全都花在吃那方面了。
    难怪，这儿的人，还有河湾县的人，都把房子修得很好，他们好像在攒房子，我们老家的人都在研究吃什么。
    小霞一边想着，一边喝着稀粥，又尝了几块酱牛肉和咸菜，味道都还不错。
    马满圈挨着小霞，抓起一个馒头递给她。
    小霞急忙摆手：\"吃不下了，我吃饱了。\"
    \"吃饱了？\" 杨翠华诧异地看向她，一对银色耳钉闪闪发亮，心想这丫头是为了美，怕长胖？
    \"吃饱了，叔叔，阿姨，你们慢吃。\" 小霞放下碗筷。
    马有才忍不住问道：\"怎么才吃那一点，能吃饱吗？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叔叔，我们老家晚上吃稀饭，就只有稀饭和一些蔬菜，还有泡菜，一般就吃一碗，胃口好的吃两碗。\" 小霞连忙解释。
    \"就喝两碗稀饭？不会饿吗？\" 杨翠华更加惊讶了。
    \"不会。\" 小霞点点头。
    \"我的天，你吃这么一点，我那傻儿子一顿的饭量相当于你一个星期的饭量！\"
    杨翠华哈哈大笑。
    \"你吃这么一点，好养活！傻儿子，你捡到宝了！\"
    \"宝？她不是姐姐吗？\" 马满圈疑惑地问。
    \"好好，不是你的宝，是我的宝。\"
    杨翠花笑着说，然后转向小霞。
    \"宝，你尝尝我做的馍，可好吃了。我给你说，我们一般做馍，一次做够一周吃的，放在那，吃饭的时候把馍蒸热，天气不凉的话，不用热，直接拿出来就吃。\"
    \"一次做一周的饭！\" 小霞觉得自己又一次开了眼界。
    在杨翠花的再三怂恿下，小霞最终用筷子拈起一块吊起的馒头皮，尝了尝：
    \"确实，有嚼头，比我们老家的馒头好吃，我们那边的馒头，吃起来泥洼洼的。\"
    说完，小霞放下了筷子。
    \"宝，不吃了？\" 杨翠华问道。
    \"不吃了。\" 小霞答道。
    \"哈哈哈哈，你用筷子拈一小块皮，你这是喂猫啊！\"
    杨翠花乐不可支。

 第41章 砸了自己脚

    小霞一个人早早吃完饭，他们一家三口都还在吃。
    小霞感觉他们胃口都很好，百无聊赖之中，她竟然偷偷地数起他们吃了多少。
    粥呢，马有才吃了两碗，馒头吃了三个半，杨翠花吃了一碗粥，馒头吃了两个半。
    马满圈小米粥吃了一碗，馒头吃了十个，确实都厉害，还有酱牛肉一大盘呢，最后都吃完了。
    难怪北方人长得高，人家能吃，怎么不能长。
    马满圈终于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挪动着有些笨重的身体，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响，然后站起身来。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残留的杯盘狼藉，伸手开始收拾碗筷。
    杨翠花见状，也起身帮着收拾，她麻利地将剩下的咸菜端在木盘里，把碗碟叠放在一起，也放到木盘里。
    马有才则慢条斯理地剔着牙，顺便把椅子归位。
    碗筷很快收拾干净，杨翠花将它们端进厨房，哗啦啦的水声随即响起。
    片刻后，杨翠花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再次进到北炕屋。
    她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小霞的行李包上，嘴角漾起一抹热情的笑容，径直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说：“宝，来，阿姨帮你找件衣服换，换下来我帮你洗洗。“
    说着，她已经拉开了行李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的衣物。
    杨翠花的热情让小霞有些招架不住，她看到杨翠花已经打开了她的行李包，顿时有些慌乱。
    小霞连忙摆摆手，忘了自己脚踝伤过，想站起来。
    可是因为在炕上坐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站起来。
    她一边试图站起来，一边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哎呀，你行动不方便，阿姨帮你找。“
    杨翠花说着，并没有等小霞回答，她那双粗糙的手已经伸进了小霞的行李包里，在里面翻找起来。
    各种衣物被她从包里翻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霞甚至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那是属于另一个家庭的气息。
    小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想要阻止杨翠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翠花的手指在衣物堆里翻动着，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眼睛一亮，从包里抽出一条颜色鲜艳的碎花裙子。
    那裙子是涤纶的料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还带着一股浓重的化纤气味。
    “你看这条怎么样？穿着肯定好看！“
    杨翠花说着，将裙子抖开，在小霞身前比划了一下。
    裙子很短， 能遮住大腿，领口也开得很低，完全不适合这间屋这种特殊环境特殊人物关系的场所。
    小霞的目光落在裙子上，想起杨翠花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现在又翻出这样一条裙子，小霞心里清楚，杨翠花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着痕迹地把裙子往旁边推了推，说：“阿姨，这件我穿着要过敏，您帮我找找另外一件。“
    她顿了顿，想起行李箱里还有一件奶奶买的睡裙，补充道：“就那件绵绸的，您帮我拿出来。“
    杨翠花看小霞拒绝了，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行，那我帮你找找。“
    绵绸裙子是长袖长身，领口也不算低。
    杨翠花翻找了几下，才从一堆衣服里找到了那件月白色的绵绸睡裙，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裙子拿出来，递到小霞面前。
    小霞其实内心很清楚，杨翠花不过是想借机翻找自己的东西罢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裙子接过来，淡淡地说：“行，就换这件裙子，其他的不用换了。“
    她可不想让杨翠花把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拿去“洗“。
    “那行，你换，换好了我拿去洗。“杨翠花说着，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小霞捏着裙子，有些为难地说：“阿姨，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下衣服。“
    “哎呀，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女人，怕啥！“ 杨翠花满不在乎地说，“你又不脱光，快换，换好了我拿去洗。“
    小霞的脸颊上浮起两片红云，她羞愤地咬了咬嘴唇，目光快速地扫过杨翠花不怀好意的笑容，最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带着一丝祈求看向马满圈。
    “圈圈，你出去。“
    马满圈听到小霞叫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了看小霞，又看了看杨翠花，然后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
    “娘都不出去，我也不出去。“
    小霞的心沉了下去，她感到一阵绝望，眼眶也开始发烫，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听到没？“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马满圈似乎听懂了小霞的话，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转过身，背对着小霞，宽阔的后背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小霞的视线，瓮声瓮气地说：“好，我不看。“
    杨翠花看着马满圈笨拙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小霞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脱下外套，然后拿起那条碎花裙，从头上套了下去。
    就在这时，杨翠花突然开口说道：“儿子，你转过来，看看你姐身材多好！“
    小霞心里一惊，这杨翠花真是太过分了！
    她赶紧加快速度往下拉裙子，却因为动作太急，裙子卡在了头上，怎么也拉不下来。
    马满圈听到杨翠花的话，却没有回头，他挠了挠头，憨憨地说：“娘，姐姐还没喊我回头，你说的不算。“
    小霞听到马满圈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杨翠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翠花见马满圈不为所动，心里有些不悦，刚想开口骂他，转念一想，骂他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生气，于是只好作罢。
    她拿着小霞换下来的衣服，顺带拿走小霞的行李包，走出房间。
    临走前还说道：“你只换一件啊？那其他的我都帮你拿去洗洗，明天好好晒一下，免得发霉。“
    小霞心里清楚，杨翠花这是想趁机找自己的身份证。
    她也不点破，任由杨翠花去翻找。
    杨翠花走后，小霞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
    马满圈站在原地，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挠挠头，不安分地等着小霞叫他转身。

 第42章 小英来过

    杨翠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霞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她无力地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以及耳边马满圈轻微的呼吸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杨翠花尖利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小霞！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霞心头一震，猛地睁开眼睛，杨翠花尖利的声音如同尖刺般，再次刺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她不明白，为什么杨翠花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难道就不能让她安生一会儿吗？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找到了自己烧毁了的身份证？
    她努力地思考着，想要从杨翠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端倪，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女人一惊一乍的，到底又被什么刺激了。
    小霞揉了揉眼，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
    是杨翠花和马有才，他们两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两团乌云笼罩在小霞心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小霞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想要开口询问，但还没等她发出声音，杨翠花就猛地将一张照片甩在了她面前。
    照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落在小霞的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小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照片上的人影让她瞬间愣住了。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马满圈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好了没？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
    小霞这才想起马满圈还背对着她站在房间里。
    她抬起头，看到马满圈正不安地搓着手，还不时地踮起脚尖，想要偷看身后的情况。
    杨翠花听到马满圈的声音，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猛地转过身，指着马满圈的鼻子，对着小霞吼道：“你知道他憨，你就这么收拾他！“
    小霞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和杨翠花争辩的时候，只能先安抚住马满圈的情绪。
    她轻声对马满圈说：“圈圈，你可以转过来了。“
    马满圈听到小霞的声音，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高兴地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杨翠花手中的照片。
    “这是姐姐和金砖婆娘！“
    马满圈指着照片上的人，兴奋地说道。
    小霞并没有在意马满圈的话。
    在她看来，马满圈只是一个傻子，他的话不足为信。
    然而，杨翠花却指着照片上的人，对着小霞说道：“看！我儿子都认出这个人来了，跟你照相的这个人，就是他说的金砖婆娘谢娟！“
    小霞顿时愣住了，她张大嘴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说啥？“
    她连忙接过照片，仔细一看，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自己和小英！
    照片是她们逃离酱菜厂歌厅后，小英带着她去找工作，途经一家照相馆时拍的。
    小霞颤抖着手接过照片，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直击大脑，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照片上的她青春靓丽，和小英亲密地搂着肩膀，笑容灿烂，背景是黄河湾那座熟悉的铁路大桥，桥下湍急的河水仿佛就在耳边轰鸣。
    小霞的视线逐渐模糊。照片上的景象与记忆深处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在她眼前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地困在其中。
    她终于明白，杨翠花和马有才为何突然翻脸，为何对她横眉冷对，为何对她冷嘲热讽。
    “这…这照片你是从哪找到的？“
    小霞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杨翠花愤怒的眼睛。
    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海中一片混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小霞知道，自己得说点什么，可是面对杨翠花的质问，她却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小霞知道，杨翠花是借口帮自己洗衣服，在自己钱包里翻出来的，钱包里还有一张自己以前办毕业证的单人照。
    “你别管我是从哪找到的！我问你，照片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和她到底想干什么？“
    杨翠花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小霞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
    小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有才看小霞这副慌张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小霞的鼻子骂道：“你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和她一样，都是冲着我们家钱来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霞强装镇定，反驳道。
    “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们！我们马家可不是好惹的！“
    马有才气急败坏，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小霞脸上。
    小霞厌恶地别过脸，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们不欢迎我，我现在就走！“
    “走？你想得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杨翠花一把抓住小霞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小霞挣扎着，却被杨翠花抓得更紧。
    “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你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才半天，就把他骗得服服帖帖的。“
    杨翠花说着，扬起手就要打小霞。
    “住手！“
    一直沉默的马满圈突然大吼一声，冲到小霞面前，张开双臂护住她，怒目圆睁地瞪着杨翠花。
    “谁也不许欺负姐姐！“
    “你…你个逆子！你为了一个外人，连你娘都不要了？！“
    杨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满圈的鼻子骂道。
    “我不管！姐姐是好人，你们不许欺负她！“
    马满圈坚定地站在小霞身前，像一头护犊子的老牛，坚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好！好！好！“马有才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得脸都绿了。
    “你们都反了天了！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说罢，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马满圈走去……

 第43章 金砖婆娘

    北炕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夹杂着汗臭和烟草的味道，令人感到窒息。
    马有才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高高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马满圈的脸上。
    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最终，那只手被一旁神色慌张的杨翠花一把拉住。
    马有才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角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可见他此刻的怒火中烧。
    站在他对面的马满圈，则梗着脖子，倔强地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他身旁站着的小霞，则低着头，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她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声音依然忍不住颤抖着说：\"既然这样，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再踏进马家半步。\"
    \"不行，你不准走！\"马满圈听到小霞要走，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你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去哪里都行！\"
    小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哽咽着说：\"满圈，你别犯傻了，你怎么能跟着我走。\"
    马满圈坚定地说：\"我不管，你走哪我走哪！\"
    马有才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眼角的皱纹更加深邃，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无力地搓了搓满是胡茬的下巴。
    一旁的杨翠花则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原本就有些凹陷的双眼此刻更加黯淡无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二哥，我们回来了！满圈，来给三叔开门。\"
    这声音对于马满圈来说如同天籁一般，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
    他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脏也慢慢回落到肚子里。
    他松开小霞的手，快步跑到前院，一把拉开了院门。
    \"三叔，三婶！\"看到来人，马满圈原本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马三叔和马三婶有说有笑地走进院子。
    马三叔年过六旬，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
    马三婶则是一脸的慈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新鲜的蔬菜，篮子上还盖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哟，这是咋了？一家人吵什么呢？\"
    马三叔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个房间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叔，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评评理。\"
    马有才看到马三叔，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说到激动处，他的唾沫星子乱飞，手也不停地挥舞着。
    马三叔听完，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接过马有才递过来的照片，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这姑娘我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马三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他三叔，你忘了？几个月前，被人带到满圈屋里的那个姑娘，可不就是她吗？\"
    马三婶提醒道，她放下手中的篮子，走到马三叔身边，也看向那张照片。
    马三叔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当时她还一直念叨着‘金砖’呢！\"
    杨翠花轻叹一口气，开始讲述起来，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沉重的故事。
    原来，几个月前，村里来了个外号\"张寡妇\"的女人。
    这\"张寡妇\"约莫四十来岁，生得尖嘴猴腮，眼角眉梢都带着精明算计的神色，走起路来扭腰摆臀，一身廉价的香粉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她声称是专门给人介绍媳妇的。
    马有才一听就动了心思，给了张寡妇一笔钱，让她帮忙留意着。
    几天后，张寡妇就带了个女人来了。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裤脚还沾着泥点子，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
    她头发乱蓬蓬的，像鸟窝一样堆在头上，一张脸瘦得只剩一层皮，脸色蜡黄，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说是从山里出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只要给点钱，就把闺女嫁过来。
    \"那女人一来就神神叨叨的，手里还紧紧抱着个破包袱，说啥也不肯撒手。\"
    杨翠花回忆道，\"问她叫啥也不说，问她家在哪儿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喊着‘金砖，金砖’。\"
    马满圈当时正好在家，一听\"金砖\"两个字，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管那女人长得啥样，直接就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一块黄澄澄的砖
    头。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哪是什么金砖，分明就是块破砖头嘛！\"杨翠花没好气地说道。
    \"可满圈那小子，一根筋，认准了是金砖，非说那女人是他的金砖婆娘，还说要娶人家过门。\"
    \"晚上，我们都睡着了，那女人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清醒了，连夜跑了，就剩下满圈一个人抱着那块破砖头，在那儿傻乐呵。
    小霞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情谊让她对小英的遭遇感同身受，更让她心疼小英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小英姐，原来你还有这些遭遇，我都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一句，你太苦了！\"
    小霞哽咽着说，心中对马家的愤懑也油然而生。
    她觉得要不是马家整天嚷嚷要给他家傻儿子买媳妇，小英和自己都不会到马家来受这一遭罪。
    马满圈一脸茫然地看着流泪的小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心里，小霞一直都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姐姐，突然哭得这么伤心，让他手足无措。
    他努力地回想着小霞刚才的话，试图理解小霞的情绪，但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小霞的脚上，问道：\"姐姐，你脚又痛了吗？\"
    \"不是脚痛。圈圈，你的金砖婆娘，她已经死了！\"小霞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马满圈，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霞心里五味杂陈，有对小英离世的悲伤，有对马满圈的失望，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小霞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其他几个人都惊住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时候？\"

 第44章 小英就是谢娟

    屋子里原本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屋内气氛凝重。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缓缓说道：\"今天，在河湾县城……\"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视线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小英那张熟悉而苍白的脸，\"小英，她，死了。\"
    \"今天？！\"马有才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旱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咋死的？咋会这么突然？\"
    三婶也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问道：\"是啊，小霞，这到底咋回事啊？你快说说清楚。\"
    小霞环顾四周，看到大家焦急的神情，小霞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马家人来说太过突然，但她必须要说出来，也要让马家人知道小英临走前受的委屈。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才缓缓说道：\"我在河湾县城工作，小英，也就是你们说的谢娟，是我的同事，我们关系很好。\"
    \"啥？！\"杨翠花惊叫起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个被媒婆带到自己家来过的女人竟然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小霞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然而小霞脸上沉痛的表情却狠狠地击碎了她的侥幸，\"你说啥？谢娟是你同事？\"
    \"是啊。\"小霞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她不禁回想起和小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悲伤的，都随着小英的离去变得弥足珍贵。
    \"我估计她从你们这里走了之后不久，就在河湾与我认识了。但她从来没提起过这里的事，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金砖婆娘。\"
    懊悔像根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杨翠花的心。
    \"早知道……早知道她是受了刺激，我，我……\"杨翠花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你咋了？翠花！\"马有才见妻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杨翠花一把抓住马有才的手，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地说：
    \"都怪我！都怪我啊！当初，我不该听信媒婆的胡言乱语，不该对谢家姑娘不好啊！\"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啥？\"马有才不断地安慰她。
    \"一切都晚了……\"杨翠花无力地摇摇头，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如果当时我能多问问她，多关心她，或许就能发现她的不对劲。要是早点知道真相，哪怕只有一点苗头，我也会劝你去请最好的大夫，说不定她现在还好好的……\"
    说到这里，杨翠花已经泣不成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留下无尽的悔恨，在心头翻滚，像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乱麻。
    杨翠花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马满圈身边，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浑浊的泪水浸湿了马满圈的衣襟，她哽咽着继续说道：\"可怜的谢娟啊……\"
    杨翠花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
    \"你做了鬼可别怪我们马家，我是被那个媒婆骗了呀！你去找她，你去找害你的坏人，让他们遭到报应不得好死！可别再来找满圈了呀！\"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拜。
    马满圈一脸天真地望着杨翠花，问道：\"娘，你为什么不让金砖婆娘来找我玩呀？\"
    \"呸呸呸！\"三婶婶听到马满圈的话，脸色一白，连忙朝地上连呸了三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家家的，可别乱说话！\"
    杨翠花也回过神来，抬手就在马满圈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清醒点呀，傻儿子！金砖婆娘她……她已经死了，变成鬼了，不能再来找你玩了！\"
    \"死了？变成鬼了？\"马满圈歪着脑袋，似乎不太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杨翠花急得直跺脚，\"死了就是死了，变成鬼了就是……\"
    \"那她……她咋死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马三叔颤抖着嘴唇问道，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疑惑。
    这也正是马有才刚想问的问题，没想被兄弟抢先了。
    小霞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被人杀了。\"
    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右手，指向窗外的河湾方向，\"听说……听说尸体就埋在河湾东边的高地。\"
    小霞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嘴唇的翕动。
    \"啥？！\"屋子里的人顿时炸开了锅，马三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中的茶杯滑落，摔得粉碎。
    \"谁会杀她？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又没钱没势的。\"
    小霞顿了顿，眼眸低垂，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遮掩内心翻涌的情绪。
    小霞回忆着小英说过的话，\"她男人之前是去寻找传说中散落在峡谷的金砖失踪的，她一直想去找到那散落金砖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她男人。\"
    \"金砖？啥金砖？\"马三叔老婆马三婶一脸疑惑，眉头紧锁。
    \"就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一车金砖散落峡谷，导致一批寻宝人失踪的事，\"小霞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那都是黑心老板故意散布的谣言，目的是掩饰煤洞瓦斯爆炸死了一批人的事实，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啥？！煤洞瓦斯爆炸？！\"马有才惊呼一声，\"那小英的男人岂不是……\"
    \"后来小英得知，\"小霞接过话茬，颤抖着手将散落下来的鬓发重新别到耳后，眼眶再次泛红。
    \"她男人其实是在煤矿遇到瓦斯爆炸被埋了。她想去寻找真相，结果……\"
    \"结果就被人杀了？\"杨翠花哽咽着接话道，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同情，她伸手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水，声音颤抖着说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小霞缓缓点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久久没有移开。
    马满圈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此刻他脑袋突然异常清醒。
    他知道，金砖婆娘的死，一定和她执着寻找\"金砖真相\"有关。

 第45章 一大家子睡一炕

    马三叔和马三婶起身要走，马有才连忙起身相送，将他们送到前院大门口。
    马三叔边走边摇头，还在为金砖婆娘的死感到惋惜。
    三婶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双眼望向后院。
    \"二哥，\"马三叔压低了声音，凑到马有才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说这闺女，今天看到没，手脚麻利，脑子灵活。\"
    他冲小霞的方向努了努嘴，挤眉弄眼地暗示道。
    马有才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三弟的目光看向后院，疑惑地问道：\"小霞？怎么了？\"
    马三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你啊你，真是榆木脑袋！我是说，你看这小霞，人长得标致，干活又麻利，脑子也灵活，多好一闺女啊！\"
    马有才恍然大悟：\"三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可是小霞她……\"
    \"我知道，我知道。\"马三叔打断他，脸上堆满了精明算计的笑容。
    \"你是担心满圈那孩子，他脑子是不太灵光，但这不正好互补嘛！再说了，满圈人老实，勤快，会疼人，娶了媳妇肯定把她当宝一样供着。\"
    马有才有些犹豫：\"我是说……那丫头，好像一门心思想跑。\"
    \"哎，那你可得看好了！这年头，娶个媳妇多难啊，彩礼钱都够盖两间房了。\"
    马三叔叹了口气，接着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哥，满圈这孩子你也知道，脑子不灵光……你们两口子可千万得把满圈媳妇看好了！\"
    三婶也附和：对对，一定得看好了！
    马有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北炕屋里，杨翠花一边将马满圈从炕头上拉起来，一边对着马满圈说道：\"满圈，去，给小霞姐姐打盆水洗洗脸洗洗脚。\"
    马满圈\"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脑袋随着手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呆呆地问道：\"去哪打水？\"
    杨翠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去外头水缸里打水了，你个憨货！\"
    马满圈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从炕上跳下来，笨手笨脚地端起炕边的脸盆就往炕上送。
    \"哎，你个憨货，打的水呢？水呢？\" 杨翠花看着空荡荡的脸盆，忍不住笑骂道，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马满圈被杨翠花一吼，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脸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忘了舀水了！\"
    说完，他把脸盆往炕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一把抓起放在炕上的脸盆，一溜烟地跑到外头去舀水了。
    小霞坐在炕上，看着马满圈慌慌张张的样子，刚才一直笼罩着身心的悲伤也减了不少。
    心想这马满圈还真是个宝器。
    昏暗的煤油灯下，杨翠花看着马满圈笨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孽，这辈子被取掉了灵光。
    因为停电，杨翠花去外面也点亮了煤油灯，随即去前院继续洗衣服。
    马满圈端着满满一盆水回来了，水面上荡漾着细碎的波纹，映照出他那张憨厚的脸。
    \"姐姐，你先洗脸。\"马满圈把水盆放在地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霞接过毛巾，道了声谢，低头洗了把脸。
    清凉的水让她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也让她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马满圈看着小霞，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小霞长得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但她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
    小霞洗完脸，马满圈赶紧把水盆端起来。
    \"哎……\"小霞想说自己还没洗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暗自着急：这傻小子，怎么就把水端走了呢？
    过了一会儿，马满圈又端着一个满满当当的水盆回来了。
    他把水盆放在小霞面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姐姐，洗脚。\"
    小霞这才明白，原来这傻小子是去给自己换水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这马满圈，还真是个实诚人。
    \"姐，洗脚。\"马满圈憨憨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将水盆往前推了推。
    小霞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那盆清澈的井水。
    马满圈以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水干净的，热的，刚打的。\"
    小霞这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刚才洗脸的水就可以洗脚啊，还去打新的，多浪费。\"
    马满圈愣了一下，神情认真地说：\"那怎么行，洗脸水脏了，姐姐不能洗。\"
    小霞看着马满圈，心想这小子，有时候脑袋里想的真的是天马行空。
    小霞点点头，把双脚伸进温热的水盆里，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
    \"你也洗洗，这水还热着呢。\"小霞说道。
    \"好嘞。\"马满圈答应一声，也脱掉鞋子，将自己那双沾满泥土的大脚伸进了水盆里。
    小霞看着马满圈的脚，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双脚，可真是够\"壮观\"的，脚趾头粗壮有力，脚背上布满了青筋，脚底板更是厚厚的一层老茧，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马满圈似乎察觉到了小霞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脚往回收了收，憨笑着说道：\"我从小喜欢到处跑，脚上老茧厚，嘿嘿。\"
    小霞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对马满圈产生了一丝同情。
    这马满圈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人却很善良，也很勤劳，真希望有哪家合适的姑娘最终成他媳妇。
    气温一点点变凉，小霞却觉得脸上越来越烫，心里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扫了一眼室内，忍不住担心起来。
    这晚上可怎么睡呢？
    她之前听别人说过，说北方人都是男男女女一大家子睡在一张床上，这让她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呢？
    小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房间那张并不大的床上，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那么多人，怎么挤得下呢？
    男女老少一大家子挤在一张床上，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让她面红耳赤，羞耻感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涌上来。
    不行，不行，自己洗了脚不能再待在床上了。
    万一等会儿马有才和马满圈都来床上，到时候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啊，多羞人！

 第46章 吓死我了

    小霞咬着嘴唇，轻轻地将受伤的腿挪到床边，脚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地面。
    一阵疼痛从脚踝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眼前似乎闪过一阵白光。
    但她强忍着疼痛，颤抖着手撑住床沿，借力缓缓站了起来。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每一步都有点吃力，但她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还好，疼痛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她慢慢地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把脚底的灰尘抚干净，然后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鞋子，一点一点地套上，系好鞋带。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她扶着墙壁，挪动着步子，慢慢地走到房间角落一张硬邦邦的木凳子上，无力地坐了下去，决定今晚就和衣坐在凳子上将就一夜。
    马满圈用毛巾胡乱地搓了搓脚，粗糙的毛巾摩擦着脚底的老茧，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端起水盆，走到屋外，一股凉飕飕的晚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把盆里的水泼向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水花四溅，在月光下泛点银光。
    转身回屋时，他无意间瞥见小霞竟然坐在房间角落的凳子上，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
    马满圈心里一惊，刘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顿时回荡在他的耳边：一定不能让小霞下地，千万不能让她下地啊！
    他赶紧放下水盆，几步冲到小霞身边，由于走得太急，他还差点撞到了一旁的桌子。
    他顾不上这些， 用手掌使劲拍了拍炕沿，语气急促地说道：\"姐，快上来，你不能下地。\"
    小霞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你睡，我坐会儿就睡。\"
    说着，她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试图寻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但粗糙的墙壁硌得她后背生疼。
    马满圈见小霞不肯上来，以为她是怕冷，憨厚地说道：\"姐，你冷不冷？要不我把被子给你拿过来？\"
    小霞再次摇摇头，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
    她知道自己不能上床，与其让马满圈担心，不如找个借口把他支开。
    她想起了那个行李包，那里还装着小英姐留给自己的红围巾。
    天人永隔，今生那条红围巾就是小英姐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她暗暗祈祷，希望杨翠花别粗心大意，把自己那条珍贵的红围巾给弄坏了，那条红围巾可是她为数不多的漂亮物件，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马满圈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马满圈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马满圈眼神里的关切，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不用，我不冷，你去找你娘把姐姐的红围巾拿来，你就说姐姐戴红围巾好看，你喜欢看。记住了吗？\"
    马满圈重复了一遍小霞的话，说，记住了。
    小霞说：\"去，快去，别让你娘等急了。\"
    马满圈挠了挠后脑勺，揣着一肚子疑惑走出房门。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院。
    \"娘！\"马满圈喊了一声。
    杨翠花闻声抬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儿子，咋了？\"
    马满圈支支吾吾地说：\"没…你还没洗呢，姐…姐让俺来找你拿个东西。\"
    \"啥东西？\"杨翠花放下手中的衣服，好奇地问道。
    \"红…红围巾。\"
    \"红围巾？为什么？\"杨翠花愣了一下。
    马满圈说：“我觉得姐姐围着那个好看，我想看。”
    杨翠花笑了：\"在俺屋里柜子里放着呢，你等等，俺去给你拿。\"
    杨翠花说着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色绒线围巾走了出来。
    \"给！\"杨翠花把红围巾递给马满圈。
    马满圈双手接过红围巾，入手的触感柔软顺滑，拿着红围巾风也似的跑回了北炕屋。
    这小子还真快。
    小霞接过围巾，背向马满圈，小心地把它塞在衣服最里层。
    这么珍贵的东西，别弄丢了。
    马满圈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马满圈睡得倒是挺香，可自己怎么办呢？
    这长夜漫漫，难道真的要在这硬邦邦的凳子上坐一宿？
    小霞正想着，突然，马满圈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姐，别走……\"
    小霞的心头一颤，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偷偷地看了马满圈一眼，只见他睡得正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就在这时，马满圈突然又翻了个身，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嘴里喊着：“你变成鬼了，走开走开，别过来……”
    小霞心里一顿：莫不是他梦中见到了他的金砖婆娘？
    看向大开着的寝室门，小霞竟然生出一阵凉意。
    小霞独自坐在北炕屋的板凳上，冰冷坚硬的木板让她感到阵阵寒意，仿佛这寒意能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心中忐忑不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将她紧紧包围。
    马满圈梦呓中对\"金砖婆娘\"的恐惧，让她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任由思绪在黑暗中飘荡，像窗外那些被夜风吹动的树枝一样，摇摆不定。
    屋内，昏暗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墙上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炕上，马满圈裹着厚厚的棉被，睡得正香，不时发出几声呓语。
    小霞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对面墙上那张褪色的年画上，画中的胖娃娃咧着嘴笑，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杨翠花端着个痰盂走了进来。
    她看到小霞竟然还坐在板凳上，不禁问道：\"傻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怎么不上炕睡？\"
    \"我……\"小霞有些难以启齿，\"我以前听说你们北方人全家都睡在一张床上，我，我不好意思……\"
    杨翠花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谁告诉你的？我们家的屋子宽敞得很，不会一家老小挤在一张炕上。快，赶紧上炕睡觉去！\"
    哎呀我的妈！不早说，吓死我了！小霞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翠花把痰盂放在小霞身旁的板凳上，发现马满卷睡得正香，鼾声震天。
    杨翠花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用力推了马满卷一把：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自己睡，也不管管你姐！\"

 第47章 黄花闺女的这一夜

    马满圈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在推搡他。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杨翠花站在床边，一脸的不耐烦。
    \"娘，怎么了？\" 马满圈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消散。
    \"你姐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呢，也不知道抱她上炕睡！\"
    杨翠花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带着责备。
    马满圈这才想起小霞还在在板凳上坐着。
    他心里一紧，连忙翻身下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到过去，一把将小霞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小霞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能表现得脚好得太快了。
    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楚。
    马满圈把小霞放到炕上，动作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准备上炕。
    小霞微微低头，轻轻咬着下唇，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圈圈，你去跟你爹娘一起睡。\"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拉了拉马满圈的衣角，眼神中满含恳求。
    \"好。\"马满卷点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他转头看向杨翠花，提高音量说：\"娘，我要去挨着你和爹睡。\"
    说完，他把目光收回，落回到小霞身上，见小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便挪动脚步，转身准备走出北炕屋。
    \"不行！马满圈必须在这屋睡。\"杨翠花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坚决，\"我们家，孩子长大了不能和爹娘睡一个炕！\"
    杨翠花说着，踩着绣着牡丹花的黑布鞋，转身往屋外走。
    她步子迈得很大，带起一阵风，将煤油灯的火苗吹得摇曳了几下，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小霞甚至能听到杨翠花粗布衣裳摩擦的声音。
    小霞的心跳猛然加速，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咬咬牙，颤抖着手撑着炕沿，挣扎着从炕上下来，胡乱地套上鞋子，也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外走。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哪怕去睡冰冷坚硬的箩筐，也好过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煎熬。
    她不敢想马满圈和杨翠花会怎么想，也不敢想自己这样做是否合适。
    她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冲动，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完全没有考虑这一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杨翠花\"砰\"地一声将北炕屋的门带上，粗糙的木门在夜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从黑暗中踉跄走来的瘦弱身影，小霞竟然也跟着出来了，她顿时心头一惊，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的妈呀，这丫头怎么走起来了？\" 杨翠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急又气： \"这脚还没好呢，就这样乱走，要是再伤着了怎么办？\"
    她看着小霞一瘸一拐的身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脚好一点，那不随时都能逃跑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杨翠花生怕小霞冲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外面把门锁上，这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得意地离开了。
    小霞心里什么都明白，杨翠花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不就是想早点把自己绑在她儿子身边，好让自己死心塌地地留下来给他们家儿媳妇吗？
    都怪自己太傻，脚刚有点好转就急着下地走路，这下好了，彻底把杨翠花惹毛了，门被锁得死死的，自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门落锁的声音，像一道符咒，将小霞困在了这间昏暗的北炕屋里。
    她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用和他们一家男女老小挤在一张床上了。
    可是，一想到要和马满圈这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同睡在一张炕上，她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砰砰直跳。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昏暗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墙上的年画照得影影绰绰，像是活了过来。
    小霞的心乱糟糟的，像一锅煮沸的苞谷粥，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让她和马满卷挤在一张炕上睡？这怎么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是，看着马满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委屈，她又不忍心拒绝。
    那眼神，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小霞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个心软的傻瓜，人家都这样对自己了，自己还对他的遭遇心生怜悯，真是自作自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办法改变现状！至少，不能让他和自己睡在一张炕上！
    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圈圈，今天晚上姐姐在炕上睡，你在板凳上坐着睡一晚上行不行？\"小霞试探着问马满圈，心里祈祷他能答应。
    \"不行！\"马满圈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哭腔，\"你不让我上炕，我就要去告诉我娘。\"
    小霞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答应让马满圈上炕。
    为了避免尴尬，她在两人中间放了一根木棍作为警戒线，一本正经地说：
    \"圈圈，你人可不准越过这个木棍，不准挨着姐姐，要不然姐姐的脚又要被你弄痛，知不知道？\"
    马满圈高兴极了，连忙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我不挨着你的脚，不会把你弄痛。\"
    说完，他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嗖地一下就窜上了炕，生怕小霞反悔似的。
    马满圈上了炕，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霞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侧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木棍，仿佛那是守护她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也不知是北方的天气太干燥，还是心里太紧张，小霞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夜色越来越深，小霞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她一会儿醒，一会儿睡，迷迷糊糊的，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熬到了天亮。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霞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搂着马满圈的胳膊，而马满圈的脑袋，正枕在她身上……

 第48章 昨晚你们睡得好吧

    做好了早餐，早就在门外偷听过几次的杨翠花，此时刚好在门外。
    她听见门里面一声尖利的叫声，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把钥匙扭开。
    一进屋，就看见马满圈正枕在小霞的身上，睡得正香。
    而小霞则是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时候小霞已经把她的手从马满圈的胳膊上移开了。
    她想使劲的推开马满圈，但是因为力气太小，马满圈身材很高大，体重很重，小霞推不动。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齐整，但杨翠花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杨翠花心中一阵暗喜，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可描述的心情。
    但是，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镇定地问：\"哎哟，昨晚上你们两个睡好了吗？\"
    小霞羞愤交加，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马满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杨翠花站在旁边，揉了揉眼睛，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杨翠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来看看你们睡得好不好啊，看样子，睡得不错嘛！\"
    小霞推了半天，没有把马满圈的头推开，这时他急中生智说：\"圈圈，你把姐姐的伤腿碰到了，姐姐的腿痛，你赶快让开。\"
    圈圈一听又碰到姐姐的伤腿了，赶紧就把头抬开，一脸紧张地问道：\"姐姐，你的腿真的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霞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起来就好了。\"
    杨翠花看着小霞害羞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这小丫头片子，跟我还耍心眼儿呢？
    可惜啊，我那傻儿子一根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儿子啊，\"杨翠花脸上堆着笑，对着马满圈说道，\"你去把痰盂拿出去倒了，洗干净了再拿进来，你姐白天要用。\"
    马满全愣头愣脑地走到痰盂跟前，看了看，挠了挠头，对着杨翠花说：\"娘，昨晚这痰盂压根儿就没用过，里头干净着呢，啥都没有。\"
    \"那就先放着，\"杨翠花摆了摆手，\"你姐白天好在这屋里方便，她腿有伤，总不能让她出门上厕所。\"
    \"哦，\"马满圈应了一声，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憋涨，估计是尿憋狠了，丢下一句\"娘，我出去方便一下\"，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马满圈前脚刚走，杨翠花就凑到小霞跟前，笑眯眯地说：
    \"小霞啊，昨晚睡得还好吗？我看你跟圈圈抱在一起睡得挺香啊，这样抱着胳膊睡，是舒服些？\"
    小霞一听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杨翠花这明摆着是看到他们早上刚醒那一幕了！
    她脸上顿时一阵火烧火燎的，可又无处可逃，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满圈方便完回来，杨翠花立刻招呼他：\"儿子，去给你姐打盆洗脸水来。\"
    马满圈一听，立马转身要往外走，却被小霞叫住了：
    \"等等，你先去外面把自己脸洗了，再来给我打水，还有，把我昨天带来的包裹里的漱口缸、牙膏、毛巾、牙刷都拿来。\"
    马满圈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念叨着：\"漱口缸、牙膏、毛巾……还有牙刷！哦，我知道了！\"
    小霞想起昨晚一家人闹哄哄的，自己最后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连牙都没刷，便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拿啊！\"
    杨翠花看着马满圈迷迷糊糊的样子，心想这傻小子指不定又把东西拿错，不该拿的又拿一堆回来，便说道：\"还是我去拿，你在这儿陪着你姐。\"
    想了想，杨翠花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你去，你毛手毛脚的，别把你姐碰疼了。\"
    说着，杨翠花走到床边，对着小霞说道：\"闺女，来，我把你抱到这边来，等会你洗脸方便些。\"
    \"我自己来。\"小霞说着，又想到，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脚好多了，便故意动了动右腿，装作很疼的样子，轻轻地\"哎哟\"了一声。
    杨翠花见状，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小霞扶到床的另一边，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床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俩孩子昨晚真的一直穿着衣服睡觉？还是说……这小霞，莫非已经嫁过人了？
    杨翠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对了，小霞，昨晚我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口袋里有些东西……\"
    杨翠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说：\"喏，这是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两张照片和这些钱，没看到身份证，我怕弄丢了，就帮你收起来了。\"
    小霞心里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昨天就跟你们说了，没有身份证。因为，我和小英两个逃跑的时候，身份证被黑心的老板烧了。那仅有的200多元钱，就是
    小英姐给我……\"
    小霞想了一下，不能说是留给自己去坐车回老家的。
    于是她改口说：\"是小英姐借给我用的，我本来打算等挣到钱过后还给小英姐。但是……\"小霞说不下去了。
    杨翠花一口接过来，说：“就是现金有230多元，我昨天帮你数过。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保管着。”
    ”你在我们家，不管是请医生还是吃饭，或者是买衣服，啥钱你都不用操心，你不用花钱。”
    “所有的费用，爹娘都给你包干了。你不用担心没有钱用。\"
    杨翠花不停地说。
    小霞心里想：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怕我身上有钱带着跑出去坐车嘛？
    杨翠花也是聪明人，她从小霞的表情上看懂了小霞的心思，知道小霞猜透了自己的打算，但是杨翠花假装不知道。
    她想找其他话题摆谈。
    马满圈端着水盆进屋，他手里还提着小霞的黑色行李包。
    杨翠花一见，劈手从马满圈手里抢过包，拉开拉链，掏出牙膏、牙刷等物递给小霞，说道：\"其他的我帮你保管，这包我拿去洗洗，干净些。\"
    小霞无奈，只得接过东西。
    其实她脚踝已无大碍，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继续装病。
    杨翠花满意地离开，这次没有锁门。
    她心想，你这丫头你脚疼还能比我跑得快？
    小霞洗漱完毕，杨翠花开始张罗早饭。
    马满圈今天似乎开窍了，不等吩咐，主动搬来小桌放到炕上。
    小霞则继续假装腿脚不便，艰难地挪动身体。
    杨翠花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马有才也进屋来吃。
    他关切地问：\"丫头，脚怎么样了？\"
    小霞故意说：\"昨晚轻松了些，今天又痛了。\"
    马有才叮嘱道：\"那就听刘医生的话，三天内别下地。\"
    杨翠花也对马满全说：\"听到没？不许你姐下炕！\"
    马满圈连连点头。
    一家四口很快吃完早饭。

 第49章 马家有才

    马有才早年间在风陵渡火车站运煤，那可是个体力活。
    但他硬是凭着这股狠劲，带着老婆杨翠花过上了好日子，还生了三个儿子：满仓、满银、满圈，一个比一个壮实！
    后来分田到户，运输队也散了，谁要是有本事，自己买车办证就能拉煤。
    马有才二话不说，直接掏钱买了五辆架子车车，还办了五个证！
    村里人都傻眼了，说他疯了，老婆孩子都干不了这活，买这么多有啥用？
    马有才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多出来的车和证，以后儿子们用得上！还能租出去赚大钱！
    这不，三个儿子个顶个的壮实，跟着马有才早出晚归，来往风陵渡和河湾县之间，那拉煤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家里淌！
    村里人一看眼红了，纷纷效仿，也买车加入了运煤的队伍。
    可谁承想，有关部门突然开始整顿，没证的都不让拉煤了！
    这下，马有才手里那两个多出来的证可就成了香饽饽，那些有车没证的，只能乖乖掏钱租他的证！
    这下，村里人才明白马有才两口子有多精明，都说这生意经肯定是杨翠花那当老板的爹教的！
    爷仨这十年可不是白干的，赚得盆满钵满，直接把前后院子都盖上了大瓦房，宽敞气派！
    别人家还挤在老式通铺炕上，一家老小睡一块。
    马有才家倒好，早早就分房睡，南北两间炕屋，中间砌着墙，烧炕的时候南北两屋都暖烘烘的。
    马有才这一下子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上门提亲的姑娘都能踏破门槛。
    不过马有才这心里门清，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照样每天去拉煤，一天就拉一趟，剩下的四个证都租出去，躺着收钱！
    你别说，马有才这架子车运输证，就跟城里那出租车牌子一个样，当年五万块一个顶灯的时候，谁敢想啊，现在倒好，一个顶灯五十万都有人抢着要！
    马有才这眼光，可不是盖的！
    他那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早早的在省城买了房，还买了出租车跑客运，跟着马有才的脚步，赚了个盆满钵满，手里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再买个出租车顶灯！
    乡亲们看着马有才家这红红火火的架势，个个都羡慕得眼红，心里却酸溜溜地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啊，老马家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他们心里暗暗想着，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酸溜溜地嘀咕一句：\"有钱又咋样，还不是生了个傻儿子！\"
    这句话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暂时压住了他们内心翻腾的嫉妒。
    只有看到马满圈那个傻样的时候，他们心里才稍微平衡一点，这时，他们就会嘀咕：
    \"对啊，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有钱又哪样，养个傻儿子来守家。\"
    仿佛这样想着，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些。
    随着马满圈一天天长大，杨翠花干活也越来越吃力。
    她时常感到腰酸背痛，尤其是看着马满圈痴傻的模样，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既心疼儿子，又担心他的将来。
    马有才看在眼里，也心疼老伴，索性把证全部租出去，就留一辆架子车自己拉拉东西，轻轻松松享清福，也能腾出时间来帮衬着老伴。
    现在两口子最大的心病，就是怎么给小儿子找个好媳妇。
    这回，来了个外乡姑娘小霞，长得俊俏，嘴巴又甜，杨翠花一眼就相中了她，觉得这姑娘机灵，说不定能治好马满圈的傻病，便动了心思，想着法子要把小霞留下来。
    于是，吃完早饭，两口子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默契地\"心照不宣\"地去地里干活。
    临走前把马满圈和小霞关在北炕屋里，把门锁得死死的，还特意叮嘱马满圈：\"看好你媳妇！\"
    小霞看着马有才两口子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可好，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小霞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该让马满圈出去，现在自己想上厕所了，总不能当着他的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焦躁，安慰自己：\"忍着！等那两口子回来了，再想办法！\"
    小霞暗暗咬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
    下一步，绝对不能再和马满圈说话，让他觉得在这屋里待着难受。
    最好是能让他去吵闹，逼着杨翠花把门打开，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小霞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游移，忽然，她想起马家安装了电话！
    这个发现让小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能让马满圈打电话叫人来，说不定自己就能脱困了！
    可是，这个傻小子会用电话吗？
    小霞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道：\"圈圈，你上过学没有？\"
    马满圈听到小霞的问话，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憨憨地说：\"上过。\"
    随后，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失落，\"后来老师不让我去上学，我娘不干，非要让我去，老师没赶我走。\"
    小霞环顾四周，发现除了炕上的几床被褥，就只剩下墙角的一把扫帚了。
    她灵机一动，抓起扫帚，用扫帚柄在地上笨拙地写了几个字：\"门，开\"。
    这几个字歪歪扭扭，但好在马满圈都认得。
    然而，当马满圈看到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时，却一脸茫然，仿佛在看天书一般。
    小霞见状，心中不免有些气馁，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圈圈，你能写数字吗？\"
    马满圈歪着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数字？\"
    小霞指着地上的字，解释道：\"数字就像这些符号一样，但它们代表的是数量，比如1、2、3、4。\"
    说着，她用扫帚柄在地上写下了这几个数字。
    马满圈盯着地上的数字，似乎有些开窍了。
    他兴奋地说：\"能，我写给你看！\" 说罢，他一把夺过小霞手中的扫帚柄，在地上吃力地写下了\"1、2、3……10\"。
    虽然数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写出来了。
    小霞见状，连忙拍手叫好：\"不错不错！圈圈真聪明！\"
    接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打过电话没有？\"
    马满圈挠了挠头，回忆道：\"打过，我爹给我哥打电话，就让我按数字。\"
    小霞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连忙说道：\"等会你娘回来，你就出去，别让你爹娘看见，你悄悄帮姐姐打电话，打三个数字，110，行不行？\"
    马满圈虽然不太明白小霞的意思，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行，姐姐，你要跟110说什么？\"
    小霞压低声音，凑到马满圈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说‘外来的姐姐关在我家’，多说几遍，姐姐看你能不能记住。\"
    马满圈认真地重复着：\"110，外来的姐姐关在我家……\"
    小霞听着马满圈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话，原本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仿佛在茫茫大海上抓到了一块浮木。
    尽管这块浮木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她成功抵达彼岸，但至少给了她一丝希望。
    她暗暗祈祷，希望马满圈能够记住自己的话。
    她也更希望110能够及时出现，把自己从这间封闭的屋子里解救出去。

 第50章 姐姐要打110

    九月的天空，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炙烤着大地。
    马有才和杨翠花在地里干活已经快到中午了，九月秋老虎的威力，晒得他们汗流浃背。
    杨翠花抬手用粗糙的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眯着眼看了看天，说道：\"当家的，快晌午了，咱回家。\"
    马有才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老腰，应道：\"行，回家吃饭！\"
    两人说着，收拾起地里的农具，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在马北炕屋里，小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
    她已经被尿憋了一上午了，肚子胀痛难忍。
    昨天杨翠花说马满圈一顿的饭量要顶小霞一周的饭量，因为小霞确实不敢多吃，怕解手。
    因为她习惯性便秘，反正经常两三天才解一次大手，所以在马家熬过两三天没事。
    但是一天没解小手，现在实在憋不住了，马满圈再不出去，要么自己得当着他的面解手，要么自己就得尿在裤子里。
    \"圈圈，你快去叫你娘回来，我，我快憋不住了！\"小霞带着哭腔说。
    马满圈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玩具车，自顾自地玩耍，似乎没有听到小霞的话。
    小霞无奈，走到马满圈身边，蹲下身子，耐心地说：\"圈圈，姐姐要尿裤子了，你赶紧出去叫你娘开门，好不好？\"
    马满圈抬起头，看着小霞，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指了指墙角的痰盂，说：\"你在那去尿呀。\"
    小霞满脸通红，尴尬地说：\"你是男的，女的撒尿你不能看，只有你的婆娘撒尿你才能在场。\"
    \"爹娘说你是我媳妇，媳妇就是婆娘。\"马满圈一脸认真地说。
    小霞哭笑不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你媳妇，我是你姐姐，姐姐，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哦，不是媳妇，是姐姐。\"马满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霞咽了口唾沫，房间里燥热难当，一股汗臭味和尿骚味混杂在一起，熏得她直犯恶心。
    她强忍着不适，拿起马满圈的玩具车，放到马满圈耳边，假装拨号，1,1,0，说：\"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马满圈鹦鹉学舌般跟着重复了一遍：\"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他说完，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小霞欣慰地点点头，心想：他们都说马满圈傻，应该是他记忆特别差，记不住事儿。
    他父母成天在地里忙着挣钱，哪有耐心教他，很多常识颠三倒四，也没人给他纠正。
    他的认知也就从小一直陷落在一片黑暗混沌中，在同龄孩子堆里显得格格不入，最终在大家眼里成了一个傻子。
    \"那你快去叫你娘开门，姐姐要尿裤子了。\"
    小霞催促道，她怕一会儿马满圈又忘了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娘，快开门，我要出去，我姐姐要尿裤子了。\"
    马满圈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杨翠花和马有才刚走到前院，就听到马满圈的喊声。
    杨翠花心里纳闷：\"屋里不是有痰盂吗，尿什么裤子？都在一个炕上睡了，还害什么羞。\"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杨翠花还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北炕屋门口，打开门锁，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傻儿子，嚎丧啊！\"
    马满圈看到杨翠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杨翠花走进屋，看到小霞站在那里，便指着角落的痰盂说：\"那不是痰盂？不能在那里尿？搞什么矫情！\"
    \"阿姨，我……\"小霞尴尬得满脸通红，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行了，赶紧解决，别憋坏了。\"
    杨翠花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杨翠花嘴里嘟囔着\"真是麻烦\"，随手带上了门，同时心里想着，可千万别忘了上锁，要是让她给跑了，自己上哪再弄一个这么漂亮机灵的儿媳妇来。
    随后\"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听到上锁的声音，小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走到门边，颤抖着手轻轻拉了一下门把手，确认门从外面锁上了，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伸手摸到门栓，将冰凉的铁栓子插进同样冰凉的门扣里，还特意试着拉了两下，确定门被栓得死死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可以安心解决内急了。
    她提着裤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墙角的痰盂前，一股浓重的尿骚味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小霞胃里一阵翻腾。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里不停地默念：赶紧解决，赶紧解决！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蹲了下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尴尬和难受了。
    再不解手，真的就酿成活人被屎尿憋死的笑话了。
    马满圈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前院堂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里，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寻找着电话机的影子。
    灰色的电话机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马满圈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心地笑了起来。
    离开北炕屋，杨翠花径直走向前院的厨房，准备做午饭。
    路过堂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摘取电话机的声音。
    杨翠花心里纳闷：\"老头子又给谁打电话呢？\"
    她好奇地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堂屋窗边，透过窗户朝里看去。
    只见马满圈手里拿着电话听筒，正笨拙地开始按电话键，嘴里还念念有词：\"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杨翠花顿时惊呆了，她想都没想，几步冲到马满圈身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听筒，狠狠地砸在电话机上。
    听筒一下子弹起来，又无力地垂下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一把揪住马满圈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打110的？你想干什么？！\"
    \"娘，疼！疼！\"马满圈一边挣扎着想从杨翠花手里抽出自己的耳朵，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疼？你还有脸说疼？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打110的？你想干什么？你想把警察招来抓你娘是不是？\"
    杨翠花怒火中烧，手上力气更大了，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马满圈的肉里。
    \"娘，我没有，我没有要抓你……\"
    马满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是……是姐姐，姐姐要打110……\"

 第51章 又上一把锁

    “姐姐？”杨翠花愣了一下。
    她斜眼看了看里屋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问道：“她要打110干啥？是不是想把警察招来，说你欺负她？”
    马满圈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他拼命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姐姐说……说她想家了，想让警察叔叔送她回家……”
    杨翠花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傻小子脑袋反应慢导致手脚慢，没把号码拨完，事情还没搞砸。
    她松开手，没好气地瞪了马满圈一眼：“就你话多！以后不许随便碰电话，听到没有？”
    马满圈吸了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腾出一只手来捂着通红的耳朵，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马有才吸着旱烟，正在烟雾缭绕中盘算杨翠花生日的菜谱。
    红烧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这道菜，杨翠花做起来得心应手，色香味俱全，每次都能吃得马有才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不过，光有红烧肉可不够，还得有几道硬菜撑场面。
    马有才决定露一手，把自己拿手的黄河鲤鱼做上，这鱼啊，得是新鲜捕捞的，肉质鲜嫩，配上自家地窖里窖藏的泡椒，那味道，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另外，再来个小炒肉，清炒时蔬，嗯，再来个紫菜蛋花汤，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再准备……
    忽然，他听到从堂屋传来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杨翠花低又刺耳的声音。
    马有才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仔细辨认着声音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不会是马满圈那小子又闯祸了？
    他心里暗自思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然是妻子杨翠花在训斥儿子马满圈。
    “这小子又惹啥祸了？”马有才心里嘀咕着，他磕了磕烟斗，将还没抽完的烟丝倒在地上，起身朝堂屋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杨翠花故意压低的声音：“以后不许随便碰电话，听到没有？”
    马有才跨过门槛，看到马满圈捂着耳朵，满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又咋了你娘了？”
    杨翠花没好气地白了马满圈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傻小子，刚才差点就打110报警了！”
    “啥？！”马有才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他打110干啥？”
    杨翠花把事情的经过跟马有才说了一遍，听得马有才哭笑不得：“这小子，真是傻大胆！还好没真打出去，不然警察来了，还以为咱家出啥事了！”
    马有才说着，瞪了马满圈一眼：“你小子，以后再敢乱碰电话，看我不揍你！”
    马满圈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马有才叹了口气，对杨翠花说：“你在这儿说他也没用，他压根就记不住。得想个法子，别让他再碰电话才行。”
    杨翠花也有些发愁：“那咋办？总不能天天把他俩锁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马有才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你去做你的饭，满圈，别再进北炕屋了，去给你娘打下手！”
    杨翠花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用沾满面粉的手背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转身往厨房走去。
    马满圈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路过院子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枝头的那只鸟窝，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马有才走到院子里的柴火堆旁，翻找了一番，找到几块大小合适的木板。
    他搬起一块木板，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屋檐下拿起一把生锈的斧头，走到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将木板放在地上。
    他抡起斧头，对准木板，“咚咚咚”地砍了起来。木屑纷飞，不一会儿，一块块大小合适的木板就被他砍了出来。
    他找来锤子、钉子和锯子，开始制作一个木盒子。
    他先用锯子将木板锯成合适的尺寸，然后用锤子和钉子将它们钉在一起。
    他动作娴熟，没过多久，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就做好了。
    马有才在盒子的正面装了一把锁，又在侧面留了一个小洞，用来穿电话线。
    他把电话机放进盒子，盖上盖子，锁好，然后把钥匙挂在自己腰间的钥匙串上。
    他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保险了，看那小子还怎么碰电话！
    杨翠花端着一盆从厨房出来，看到马有才鼓捣出来的木盒子，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做啥呢？”
    马有才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我把电话锁起来了！这下满圈就碰不到了！”
    杨翠花走近看了看，忍不住担心道：“那傻小子，不会抡起锤子一锤把你木箱砸烂？到时把你电话机都砸烂了。”
    “他敢！”他怒吼，“我不揍死他！”
    北炕屋，小霞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然而马满圈一直没有再进来，也不知道他打了电话没有。
    刚听到外面和他娘说了几句什么，没听清。
    难道是马满圈打电话被他娘发现了？不让他来北炕屋？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外面做什么，好像早都该吃午饭了，没动静呢？
    听说他们这一带都只吃两顿，莫非他们不吃午饭？
    窗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远处的山峦起伏，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吴小霞看着这宁静祥和的画面，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脸色黝黑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英武的气息，却让吴小霞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畅。
    “你是李改灯？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吴小霞欣喜地问道。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赵哥！”
    “啊！”小霞惊呼一声，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第52章 硬憋

    小霞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霞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发现炕边站着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杨翠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面条，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矮桌子已经稳稳当当地摆放在炕上了，自己正躺在桌子另一边。
    桌子腿和炕沿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她竟然一点也没听到。
    他们应该是在自己睡得最沉的时候，轻轻地把桌子搬进来的，想着想着，小霞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马满圈两只手端着一摞碗筷，小心翼翼地跟在杨翠花身后，眼睛时刻盯着手里的碗，生怕把它们打碎了。
    杨翠花把手里热气腾腾的面条盆放在矮桌上，又把马满圈手里的碗筷一一接过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一股浓郁的葱油香味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引得马满圈又一次吞咽了一下口水。
    杨翠花看着儿子馋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马满圈说：“去叫你爹来吃饭。”
    小霞从迷迷糊糊睁开眼起，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金属敲击木头的声音。
    她努力想听清楚些，但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时，杨翠花动作麻利地舀了四碗面，依次摆放在矮桌上。
    马满圈走了进来，他一边吸着香味一边说：“爹说他马上就好，让我们先吃。”
    一边爬上炕，坐下准备吃饭。
    “那我们吃。”杨翠花说着，拿起筷子，却并没有立即开动，而是抬头看了小霞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小霞注意到杨翠花的视线，她不明白杨翠花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反常，太反常了！”小霞心里暗暗想道。
    “平时吃饭，杨翠花总是说个不停，今天怎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难道真是发现马满圈打电话了？”
    小霞偷偷观察着杨翠花。
    只见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飘忽不定，偶尔还瞥向小霞这边。
    她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将几根面条挑起又放下，却没有吃几口。
    马满圈则什么都不管，浓郁的葱油香味在他鼻尖萦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
    他端起碗，挑起一大筷面条，呼噜呼噜地往嘴里送，滚烫的面条在他口中翻滚，发出“呲溜呲溜”的声音。
    他吃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气氛。
    这时，马有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也黯淡无光。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端起摆在他面前的碗，机械地挑起几根面条，却食之无味，仿佛面前的不是热气腾腾的面条，而是一堆无味的沙砾。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葱油香味，却掩盖不住沉闷的气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杨翠花和马有才的反常举动，让小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马满圈打电话的事情，肯定是被发现了！
    他们越是沉默，小霞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小霞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的香气也无法吸引她，反而让她觉得更加烦闷。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马有才和杨翠花，却发现两人都沉默着，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不知道马有才和杨翠花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满圈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面，抹了一把嘴，这才注意到小霞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前的碗里热气腾腾，她却半天没拿筷子。
    他浓眉一挑，放下碗，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双筷子递给小霞，说：“姐姐，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圈圈。”小霞感激地点点头，接过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圈圈，这碗的面太多了，我……我吃不完，有没有小碗？”
    杨翠花听到小霞的话，心里有些不悦，暗想：“这姑娘就是事多，一碗面条也要挑三拣四的。”
    但她也不想表现得太冷淡，便说道：“没事，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我们家有的是粮食，多余吃不完的拿来喂鸡。”
    马满圈也跟着说：“这是娘今天专门做的岐山哨子面，可好吃了，姐姐你吃不完的给我。”
    “好的。”小霞见状，便让马满圈把碗放过来挨着自己的碗，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扒拉了三分之二过去。
    “你吃那么一点？”杨翠花看着小霞碗里剩下的面条，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娘家那边的臊子面，很有名的，省城里面的人还专门开车去吃呢！”
    小霞对杨翠花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没有接话。
    她低下头，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酸辣鲜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却没有减轻她心头的沉重。
    马有才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面，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抹了一把嘴，说：“满圈，今天你别乱跑，帮你娘打扫一下卫生，明天你娘过生，哥哥嫂嫂他们都要回来，明天
    我们包饺子吃。”
    马满圈一听，高兴地放下筷子，说：“好，明天吃饺子喽！”
    一下午，满圈都在院子里忙着帮杨翠花劈柴、喂鸡，小霞偶尔能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他的笑声，夹杂着几声鸡鸣。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完饭，收拾妥当，满圈回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霞想问打电话的事，机会都没有。
    杨翠花让小霞换了药膏，从外边锁上北炕屋，大家各自睡觉。

 第53章 儿子们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杨翠花就醒了。
    今天是她生日，她睁开眼，看到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就感到无比的兴奋和喜悦，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
    儿子们自从几年前去省城买房、跑出租，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杨翠花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今天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耽误了生意，可不得好好犒劳犒劳？
    想着儿子们爱吃的红烧肉，杨翠花脸上就忍不住泛起笑容，得早点起来准备准备，好好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她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几声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杨翠花走到北炕屋门前，从围裙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伴随“咔哒”一声轻响，打开了房门。
    她朝屋里喊了一声：“满圈，起床啦！”
    睡眼惺忪的满圈，听到娘的声音，揉了揉眼睛，抓起放在床头的小木盆，迷迷糊糊地走出门。
    他端着木盆来到外屋的水缸前，舀了满满一盆清凉的井水，然后端着盆子走向北炕屋，轻轻叩响房门，柔声说道：“姐姐，洗脸水来了。”
    马满圈放下洗脸水，被娘叫出去。
    杨翠花“咔哒”一声，又将房门锁了起来。
    心想，可别大家干活去了，让她给瞅空跑了。
    如果今天省城回来的儿媳妇，连小霞的面都没见到，那俩人还不得暗中笑话自己。
    小霞此刻正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外面已经亮了。
    今天是杨翠花过生日，小霞知道会有省城几个人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暗喜，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脱身。
    因为小霞昨天早上脚沾地就不太痛了，逼着装了一天脚痛，心里真是别扭。
    今天马满圈不在屋内，小霞在屋内试着跑了几圈，一点不痛。
    作为曾经获得校运会冠军的小霞，一想到能够出去跑，不禁有点兴奋。
    但她又有点忐忑不安。
    因为今天人多，不知道能不能走脱。
    刚刚马满圈送来洗脸水离开，一跨出门，小霞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今天是杨翠花的生日，难道他们还要把我锁在这里吗？”
    小霞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还有一点绝望的感觉。
    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汽车的鸣笛声。
    “是大哥他们回来了吗？”马满圈兴奋地喊道。
    “应该是，”杨翠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去去去，快去开门，别让人家等急了。”
    “哎！”马满圈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出租车，出租车！停这儿，停这儿！”
    小霞知道，杨翠花的儿子们都坐出租车回来了。
    两辆崭新的出租车停在了前院里，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边谈笑着，一边向屋里走来。
    小霞听到他们在互相问候，声音洪亮，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其中还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爹打电话说，满圈说了个媳妇呢，我们来给妈过生日，也来看看弟妹啥样。”
    说话的是马有才的大儿媳妇刘彩云，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向北炕屋的方向张望着。
    “就是的，就是的。”二儿媳妇王晓琳也跟着附和道。
    “听说这媳妇一分钱没花就来了的，便宜，不像我们，我们可是马家花了大价钱娶来的。”
    两个女人悄悄嘀咕，心里暗暗地想着新媳妇真不值钱，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向杨翠花问好。
    一家人寒暄了一阵，刘彩云和王晓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北炕屋看看小霞。
    杨翠花见状，连忙阻止道：“急什么，先把饭菜弄好，等会儿再看。”
    两个儿媳妇不敢违抗婆婆的命令，只好作罢，乖乖地去厨房帮忙了。
    堂屋里，马家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午饭。
    马满仓指挥着儿子马涛劳动，弟弟马满银的双胞胎儿女马爽、马上飞也加入进来，他们将平时很少用的大圆桌从墙角搬了出来，擦拭干净。
    马满仓一边忙活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突然，他发现墙上的电话机上竟然装在木盒子里，上面挂着一把锁。
    他感到十分奇怪，便开口问道：“爹，谁还偷你电话机？上锁干嘛？”
    马满银也觉得奇怪，附和道：“就是啊，爹，谁会偷电话机啊？”
    马有才听到儿子们的问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北炕屋的方向，说道：“叫满圈打110给她报警呢，想跑呢。”
    马满仓和马满银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们两人的媳妇当初嫁到马家时，都对他们百依百顺，从没想过要逃跑。
    没想到，傻乎乎的弟弟马满圈找了个媳妇，竟然还想逃跑。
    马有才看到两个儿子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俩怎么拿满圈来比，满圈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哥俩觉得自己没对，不该笑，连连给爹道歉。
    马爽和马上飞拿着各自的玩具枪，你追我赶地跑到马满圈身边，非要让他猜猜谁是警察谁是小偷。
    马满圈笑着抱起马上飞，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马上飞咯咯笑着，扭着身子要下来，马满圈把她放下，马上飞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躲了起来。
    马爽也拿着玩具枪，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威风凛凛地四处搜查“逃犯”。
    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混合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味，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农家小院充满了热闹和温馨。
    堂屋里，大圆桌已经擦拭干净，摆放在屋子正中。
    杨翠花和两个儿媳妇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红烧肉、清蒸鱼、油焖大虾……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马有才乐呵呵地打开电视，调到家乡频道，熟悉的新闻联播片头曲响起。
    众人纷纷落座，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生日宴。

 第54章 机会来了

    大圆桌子安排妥当，杨翠花拉着马满圈走到北炕屋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小霞，出来吃饭了。”
    然后开了门锁，杨翠花轻轻叹了口气，对马满圈说：“儿子，去背你姐姐出去。”
    她心里盘算着，还是别提“媳妇”两个字了，省得这倔驴又开始犯浑。
    一想到马满圈为了“姐姐”还是“媳妇”的问题，能跟自己没完没了地争辩半天，杨翠花就感到一阵头疼。
    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看来，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啊。
    马满圈开心地走到炕前，小霞装着吃力地把脚移到炕前悬吊着，等马满圈背她。
    马满圈背着小霞走出北炕屋，一出来，心里暗喜：今天出了这道门，就不可能再进去了！这么难得一个机会，必须抓住！
    但是想到被马满圈背着，出去还有一帮子新来的人看，小霞的心跳顿时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她暗暗祈祷着别人千万别注意到自己，只能红着脸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马满圈察觉到她的紧张，温柔地护着她，问道：“姐姐，腿还疼吗？”
    小霞的目光追随着杨翠花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堂屋的拐角。
    外面充满了各种声音，鸡的咯咯声，孩子的嬉笑声，还有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新鲜又陌生。
    她多想告诉圈圈，自己的脚已经不痛了，可以自己走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念头，脑海中就浮现出杨翠花审视的目光，还有马有才粗声粗气的训斥，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得继续装下去。
    于是，她紧紧地抓住马满圈的肩膀，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痛苦说：“还是痛，圈圈你注意点。”
    小霞一进入堂屋，刘彩云和王晓琳的目光便如雷达般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们的眼神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从小霞的头顶扫视到脚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她们的审视。
    小霞顿时感到如芒在背，仿佛自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正被她们评头论足。
    她不自觉地拢了拢头发，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然而她们的目光却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附在她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马满圈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将小霞轻轻放在了特意留出来的空座位上，还体贴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稳。
    小霞则配合地轻呼一声，微微皱眉，装作还没恢复的样子。
    刘彩云看着小霞几乎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心里一阵鄙夷，这也能叫白？不过是还没晒黑罢了。
    但她嘴上却说着：“哟，妹妹皮肤真白，长得真俊！”
    王晓琳看着马满圈对小霞体贴入微，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狐狸精”，脸上却带着假笑附和道：“就是，这南方姑娘就是不一样！”
    她们俩一唱一和，语气里充满了虚伪的热情和掩藏不住的嫉妒。
    小霞轻轻点头，目光低垂，避开了刘彩云和王晓琳探究的眼神，嘴角牵起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她微微启唇，用轻柔的声音说道：“谢谢。”
    马有才一看这情况，赶紧把水烟袋放到炕桌上，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满脸堆笑地对两个儿媳妇解释说：
    “小霞的腿不小心摔伤了，刘医生说这几天不能下地，得好好养着。”
    刘彩云嗑着瓜子，斜睨了小霞一眼，漫不经心地用绣花鞋尖在地上轻轻蹭了几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哦”。
    王晓琳则放下手中的茶杯，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茶渍，也跟着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杨翠花挨个给小霞介绍：“这是你大哥马满仓，这是你大嫂刘彩云，这是你二哥马满银，这是你二嫂王晓琳。”
    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挤到小霞面前，指着自己大声嚷嚷：“还有我还有我。”
    杨翠花笑呵呵地把孩子们一个个拉过来，耐心地介绍。
    小霞一边注意听着，一边微笑着点头，不时地轻声回应：“大哥好，大嫂好，二哥好，二嫂好。”
    然后又转头亲切地对孩子们打招呼。
    马满圈的两个哥哥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兄弟媳妇。
    大家围坐在铺着红底牡丹花桌布的大圆桌旁。
    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酒杯碰撞的清脆声演示着喜庆的氛围。
    马满仓率先举起盛满浑浊高粱酒的粗瓷酒杯。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马满银，爽朗的声音在热闹的堂屋里响起：“娘，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他仰起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马满银也连忙端起酒杯，对着杨翠花说道：“娘，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热情洋溢地送上祝福，一时间，祝福声、欢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杨翠花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一边点头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一边不停地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小霞坐在马满圈身边，看着眼前这温馨和睦的画面，也轻轻端起面前盛着清淡米酒的酒杯，对杨翠花轻声说道：“阿姨，生日快乐。”
    刘彩云和王晓琳听到小霞对杨翠花直呼“阿姨”，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同时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们用手背遮掩着嘴，肩膀随着轻蔑的笑声微微颤抖，故意发出一阵夸张的“噗嗤”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们的嘲笑。
    刘彩云放下手中筷子，拿起绣着鸳鸯图案的手帕，故作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眼角却带着明显的讥讽，阴阳怪气地说：“妈呀，都睡一床了，还叫阿姨呢？”
    小霞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尴尬地低下了头。
    杨翠花连忙打圆场：“还没办酒席呢，随便叫，随便叫。”
    热闹的氛围暂时冲淡了尴尬，大家开始动筷吃饭。
    小霞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发现左边墙角的电话机被一个小木箱装着，还上了锁！难怪……
    小霞眼睛不时地瞟向对面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段祝寿广告片，一位老母亲坐在沙发上，儿女们围着她有说有笑，幸福美满。
    屏幕上方滚动着一行字：风后镇古渡村一组刘前亮女士50大寿，女儿李巧灯，女婿王三，外甥王潇，儿子李便灯、李改灯，恭祝老人家身体健康！
    小霞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李改灯”三个字上。她的心里猛地一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内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她暗暗想着：“难道是他？！”

 第55章 夺命狂奔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小霞的目光，突然被电视屏幕上飘着的“李改灯”三个字吸引。
    她的心猛地一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她暗自悄悄地记下了地址：风后镇古渡村一组。
    热闹的饭桌上，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小霞却在盘算着逃跑。
    她看着马满仓陶醉地吃着红烧肉，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刘彩云夹起一块红烧肉，赞叹道：“娘，你这红烧肉真好吃！”
    王晓琳和马满银也跟着称赞杨翠花的好手艺， 连一向不善言辞的马有才也点头说好吃。
    杨翠花被夸得眉开眼笑，嘴上说着让大家多吃点，脸上的笑容却掩盖不住。
    马满仓开心地举起酒杯，邀请大家一起喝一杯。
    杨翠花也举起酒杯，伸向桌子中间。
    大家一起碰杯，齐声欢呼：“生日快乐！”
    机会来了！
    小霞双脚快速翻过凳子，两脚触地就开始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冲去。
    院子里，两辆出租车并排停放，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这突然出现在眼里的两辆出租车，让小霞惊骇了！
    怎么，没见其他司机，他们自己开的出租车啊？
    惨了惨了！
    两辆车加剧了小霞心中的恐惧，但她咬紧牙关，也只有拼了！
    小霞冲出前院铁门，跑上门前那条直路。
    在前面，大约两百米就是连续弯道，车不好开，只要上了那个弯道，车速就会降下来，然后只要自己沿着小路往右边跑，就会到黄河边。
    不管他，他们有车也追不上。
    到了黄河边，过了铁路桥，就是河湾县城。
    也不知道李改灯他们家究竟在哪个方位，离这里远不远。
    等会钻进前面村庄里，不要在一条道上跑，换着道跑，谨防马家又打电话通知前面的村民守株待兔。
    我不信一会你们就通知到了每一家，因为不可能每一家都有电话。
    马家人被突然冲出去的小霞吓了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娘，你不说她脚三天不能下地吗？”
    杨翠花也懵了：“难道她脚早就不痛了，一直在装脚痛？”
    马家乱作一团。
    “这孩子，怎么又跑了！”杨翠花急得直跺脚。
    马满仓反应最快，他抓起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里，跳上最近的那辆出租车，粗暴地扭动钥匙，发动引擎。
    “快！快上车！”他朝两个年轻女人吼道。
    刘彩云和王晓琳也慌了手脚，两人也顾不得吃饭了，也顾不得擦去嘴边的油渍，赶忙跟着跳上车。
    出租车卷起一阵尘土，沿着小霞逃跑的方向追去。
    马满仓对村里的路况了如指掌，他猛打方向盘，出租车咆哮着冲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扬起一阵阵灰尘。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小霞跌跌撞撞奔跑的身影。
    “小霞！快停下！”马满仓按下车喇叭，探出头冲着小霞大喊。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霞吓得魂飞魄散。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家人正穷追不舍，顿时心急如焚，她咬紧牙关，拼命加快速度，仿佛夺冠就在最后一秒！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跑出来，绝不会轻易再被抓回去。
    这次再被抓住，就不是锁门的事了，说不定会给自己戴脚镣！
    他们村子里的人，团结一致，手肘往里拐，绝不会有人同情自己帮助自己的！
    仿佛是临近深渊的一刻，小霞必须跑！
    好在今天他们中午吃好的，自己也没有客气，大吃了一顿，要不然还没力气跑。
    她不敢回头望他们追上来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地跑！每回头看一眼，就会浪费宝贵的一秒，就会离自由更远一步。
    马满仓也没想到，这丫头最后不往大路跑，而是往小路跑，心里暗骂一声“狡猾”。
    他的车开不过去了，只能停下车，粗着脖子吼道：“你俩赶快下车，追啊！”
    三个人下车，跟着跑了一阵，都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
    刘彩云和王晓琳心里清楚，她们可没马满仓那么胖，就算能追上，她们也不想真追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装出一副拼命追赶却力不从心的样子。
    小霞慌不择路地跑进村庄，心跳如鼓，耳边风声呼啸。
    她沿着狭窄的巷道左拐右拐，努力记着改变的方向，朝着河边跑去。
    跑到一个岔路口，她看到一位正在门口择菜的大娘，慈眉善目，让人心生亲近。
    “大娘，请问风后镇古渡村一组怎么走？”小霞气喘吁吁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大娘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伸手指向前方：“就那边，黄河铁路桥上游挨着。”
    “谢谢大娘！”小霞如蒙大赦，道谢后便朝着大娘指的方向跑去。
    希望就在前方！小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路狂奔，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左边竟然是一个火车站！
    “古渡火车站”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火车站！
    小霞心中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逃离的希望。
    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一个背着书包，扎着马尾辫的小妹妹，便快步走上前去。
    “小妹妹，请问这个火车站最远是通向哪里的？”
    小妹妹抬头看了看小霞，脆生生地回答道：“往北边到北京，往南边到成都。”
    成都！
    听到这两个字，小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家乡的方向啊！
    小妹妹看到小霞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霞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啊，小妹妹。”
    说完，小霞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河边跑去。
    这条小路沿着铁路一直向前延伸，两旁是广阔的田野，只有靠近村庄的地方才拉起了一道道铁丝网，将铁路与外界隔开。
    小霞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突然，一阵火车鸣笛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
    小霞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满载着煤炭的火车正缓缓驶出古渡车站，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驶来。
    火车！
    小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费尽周折地去找李改灯，不如直接爬上这辆火车！
    反正自己身上也没有钱，爬火车还能省下一笔车费。
    想到这里，小霞不再犹豫，她紧紧地盯着缓缓驶来的火车，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趁着火车还在缓慢前行，小霞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奋力地攀爬上了车厢！

 第56章 爬上了拉煤的火车

    小霞费力地爬上车厢，刚探进头，一股浓重的煤炭气息混合着铁锈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阳光照射在堆积的煤炭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细密的煤灰，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这逼仄、肮脏的环境。
    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的狂喜，终于摆脱了马家那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不再有人把她锁在屋里了。
    自由的气息，即使混杂着煤尘，也让她感到无比舒畅。
    她正沉浸在逃离的喜悦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姐姐，脸怎么不抹黑点？”
    这声音仿佛一根细针，猛地扎破了小霞的思绪泡沫。
    她心头一惊，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转过头。
    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猛地从煤堆后探了出来，差点撞到小霞的鼻子。
    小霞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几乎贴到她面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或许是因为脸上沾满了煤灰，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眼白黑白分明，像是黑曜石般闪着光。
    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黝黑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背心，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被煤灰染成了黑一块灰一块的，像是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露出的胳膊和脸上都沾满了煤灰，活像一只调皮的小花猫。
    小男孩见小霞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她是害怕了，便挺起瘦削的胸膛，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豪地说：“别怕，我是这节车厢的老大，没人敢欺负你！”
    他顿了顿，乌黑的小手指向自己，继续说道：“我叫小顺子，你叫我顺子哥就行！”
    小霞被他这副自豪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顺子见小霞笑了，以为她接受了自己，便接着说：“来，我帮你抹点煤灰，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说着，不等小霞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沾了些许煤灰，在她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
    小霞只觉得脸上被涂抹上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煤油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想躲开，却又怕弄疼了这个自称“老大”的小男孩，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摆布。
    小顺子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后退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安全多了。”
    小霞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小顺子煞有介事地解释道：“车站那些人眼睛可尖了，一看你白白净净的，就知道你是偷跑上车的。”
    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还有那些坏人，专门挑漂亮姑娘下手，把脸抹黑点，就安全多了。”
    “有一回啊，我亲眼看见一个姐姐，长得可漂亮了，穿着一件红衣服，”小顺子一边比划，一边绘声绘色地说。
    “结果一下火车就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叔叔给缠上了。那叔叔还假装帮她拿行李，趁她不注意，就把她的包给抢走了！要不是我机灵，偷偷跟在那叔叔后面，等他把包扔
    了，再捡回来还给那姐姐，那姐姐可就惨了！”
    小顺子说得唾沫横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小霞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家伙年纪不大，编起故事来倒是有模有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正想着怎么才能转移话题，小顺子又接着说道：“还有一回，我看见一个哥哥，和你一样，也是偷跑上煤车的，结果被列车员抓住了，你知道怎么着？那列车员可坏
    了，硬是要他补票，还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搜走了！那哥哥最后只能跳车逃跑了……”
    小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小顺子满嘴跑火车，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说不定他口中的那些“贼眉鼠眼的叔叔”和“坏列车员”都是他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她，好让她乖乖听他的话。
    “小顺子，”小霞决定探探他的底，“你经常在火车上混吗？怎么这些事你都知道？”
    小顺子得意地拍拍胸脯，说：“那当然！我可是这条线上最小的‘列车通’，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这火车上啊，什么人都有，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小霞心里冷笑一声，这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正想揭穿他的谎言，突然，车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一个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谁让你们上来的？都给我滚下去！”
    小霞和小顺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的神色。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听声音，好像是列车员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却发现这狭小的车厢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小顺子一把拉住小霞的手，紧张地说：“快！跟我来！”
    还没等小霞反应过来，小顺子已经拉着她钻进了煤堆深处。
    黑暗中，小霞看不清小顺子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都给我出来！别躲了！”
    那粗犷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霞的心跳加速，她能感觉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正在翻动着煤堆，离她越来越近……
    来人一把拉住小霞和小顺，骂道：“小兔崽子！还想在里面住一万年呀！滚下去！火车都停了！”
    来人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穿着铁路制服，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那股子凶悍劲儿。
    她上下打量着小霞和小顺子，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嫌弃，活像是看见了两只偷吃鸡食的黄鼠狼。
    小霞定了定神，抹了把脸上的煤灰，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本就生得漂亮，这一抹黑反而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那列车员愣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是哪家的丫头片子？怎么跟这小兔崽子混在一起？”
    小霞还没开口，小顺子已经抢着说道：“王婶，这是我姐！我姐第一次坐火车，不懂规矩，您就别计较了！”
    “你姐？”那列车员斜睨了小顺子一眼，“你姐咋跑到煤堆里来了？还抹了一脸灰，咋的，这是赶时髦呢？”
    小顺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王婶，我姐这是体验生活呢！她说想看看我们穷人是怎么坐火车的，我就带她来感受感受了！”
    小霞简直要被小顺子的胡说八道给气笑了，这小家伙，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下车！到古渡站了！”列车员说。
    “怎么又回到古渡站了？！”小顺子惊骇地说。

 第57章 火车居然倒退了

    “这火车怎么又倒着走了？”小顺子一脸疑惑地走向王婶，问道：“王婶，这火车怎么又回到古渡站了？我们不是要去安西吗？”
    王婶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小子，睡糊涂了？河边桥墩需要加固一下，这趟车啊，什么时候走还说不准呢！”
    小顺子一听，眼珠骨碌一转，凑到王婶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加固？王婶，是不是铁路桥墩出了什么问题？”
    王婶一把推开小顺子，粗声吼道：“加固桥墩的事也该你管吗？滚远些！小花猫！”
    王婶粗暴地将小霞和小顺子从煤堆里赶了出来。
    此时的小霞和小顺子活像两只刚从煤矿里逃出来的耗子，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煤灰，活像两只小花猫。
    小顺子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煤灰，一边冲着王婶的背影做鬼脸，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凶什么凶，更年期到了！”
    小霞看着小顺子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拉了拉小顺子的衣袖，说道：“行了，别贫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小顺子挠了挠头，也有些发愁：“还能怎么办，等呗！王婶说了，这桥墩啥时候修好，啥时候才能走。”
    小霞看着小顺子的花脸，想到他曾经在自己脸上涂抹过煤灰，于是说：“咱俩先去卫生间把脸洗干净。”
    小顺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说：“我可以洗干净，你最好别洗，免得被那些二球看见遭欺负。”
    小霞没有听从小顺子的建议。
    她找到车站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清凉的自来水，仔仔细细地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带走了脸上的污垢，也让她感到一阵清爽。
    她走进卫生间里其中一间隔间，锁上门，小解了一次。
    这两天在马家，憋得肾脏都要坏了。
    古渡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站，破败得像个快要散架的老人。
    候车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残破的椅子孤零零地摆放着。
    墙上的标语已经褪色得看不出原来的字样，只有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飞舞。
    站台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几条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下午的阳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给这个破败的小站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小霞和小顺子在候车室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墙角堆着一堆沙子，看来是准备修补墙壁的。
    “姐，你说咱们还能到安西吗？”小顺子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把地上的沙砾，任凭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流逝。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锈迹斑斑的铁轨，语气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小霞安慰他：“放心，一定会到的。”
    “可是，这桥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小顺子说着，目光落在那双沾满灰尘的解放鞋上，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小霞看着小顺子的样，心里也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但她更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她抬起头，望向候车室外的远方，远处田野里传来几声鸡鸣，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却又那么无力。
    “小顺子，你这么小，整天到处跑，为什么不去读书？”小霞收回目光，看着他，突然问道。
    小顺子听到问话，慢慢低下头，两只沾满沙土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细沙顺着指缝簌簌落下，在地面上积起一个小小的沙堆。
    沉默了几秒，他才低声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九岁那年，我妈生病死了，我爸给我找了个后妈……”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顿了一下，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爸在铁路上班，经常外出几天不回，我后妈嫌弃我，经常在我爸面前冤枉我，我爸什么都听她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无声的低喃。
    小顺子用力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吸进肺里，然后用力地呼出来，才接着说：“我不想见到他们，我就出来，主要在火车上玩。”
    “火车上玩，就钻煤车？”小霞皱起眉头，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在她看来，爬煤车是件既危险又脏的事情，怎么也和“玩”联系不到一起。
    小顺子斜睨了小霞一眼，故意装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说道：
    “姐，你看你这么聪明个人，咋问出这样的问题？我问你，你这么漂亮一个女的，为啥也爬煤车？”
    他故意把“漂亮”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调侃和试探。
    小霞被小顺子的话问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想要掩饰内心的苦楚，低下头，避开小顺子探究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先别说我了，你还没说你为啥爬煤车呢。”
    小顺子看出了小霞不愿多谈，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候车室地面上散落的一颗颗小石子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
    “最早几年，我在客车车厢玩，时间久了，那些列车员不理我了，问我要车票，我就改爬煤车，煤车管得不那么严。”
    小顺子不想谈这些令人不快的事，他想转移话题。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候车室门口，望向广场。
    突然，一辆出租车出现在小顺子的视野里。
    这可是这个偏僻小站难得一见的景象。
    眼尖的小顺子一眼就发现了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出租车。
    他惊讶地指着候车室外面的小广场，对小霞说道：“咦，这么个破小站，居然来这个，坐车的人应该很有钱的。”
    小霞随意地应了一声：“你说什么？”
    小顺子自顾自地说道：“出租车一般都只在省城出现，到这儿来，就太远了。”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警觉地转过头，顺着小顺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两女三个人。
    小霞一眼就认出，马家人追来了！

 第58章 小爷我怕过谁

    三个黑影从车上跳下来，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朝候车室走来。
    “是他！就是他们！”小霞心中警铃大作，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转头，一把抓住小顺子瘦弱的胳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小顺子被小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小霞拉着朝候车室右侧跑去。
    他踉跄着跟在后面，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霞没有回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逃跑，根本顾不上解释。
    她拉着小顺子径直冲向候车室右侧那扇窗户，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先跑！我挡住他们！”小顺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意识到情况危急。
    他猛地甩开小霞的手，转身朝候车室门口跑去。
    他学着电影里英雄的样子，挺起胸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小霞来不及多想，她用力推开窗户，翻身一跃，跳到候车室外面的铁路边。
    她猫着腰，沿着铁路快速奔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喉咙。
    她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些人追赶上来的身影。
    马满仓带着两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候车室，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候车室里只有小顺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小鬼，看到一个穿花裙子的姑娘没有？”马满仓问道。
    小顺子故作镇定地指了指广场上右边那条路，说道：“看到一个，她刚刚从那里跑了。”
    马满仓看着小顺子，心想这小子撒谎呢，刚刚自己从那条路过来，就没看到什么穿花裙子的跑过去。
    马满仓暗想：这小子会不会与小霞认识，在帮她打掩护？
    于是他叫两个女人去卫生间看看，他自己去男厕所转了一圈。
    三个人什么都没发现。
    马满仓走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前，注意到窗台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新鲜的泥土脚印。
    他探出头，望着窗外的铁路，铁轨在泛着光泽，延伸向远方。
    难道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他心生疑惑，顾不得多想，纵身一跃，跳出窗外，稳稳地落在铁路边的碎石子上。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他放轻脚步，希望能尽快找到小霞。
    马满仓沿着铁路边一路搜寻，粗糙的碎石硌得他脚底生疼，但他丝毫不敢停下脚步，他知道小霞一定就在附近。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铁路两旁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女人也翻过窗户出来，紧随其后。
    王晓琳一边追赶，一边不耐烦地抱怨道：“仓哥，这臭娘们儿还真能跑，咱们分头找，这样快点！”
    她说话时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铁路上格外清晰，显然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马满仓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沉思片刻，点点头：“行，你往那边，你去那边，都小心点，别惊动了她。”
    他指着铁路两边，压低声音吩咐道，生怕惊动了潜伏在暗处的小霞。
    两个女人领命，分别朝两个方向追去。
    马满仓独自一人沿着铁路往前走，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一堆碎石旁，似乎有东西在闪着微光。
    他快步走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精致的银色耳钉，耳钉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马满仓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小霞今天戴的耳钉。
    他心中一喜，看来小霞的确是从这里逃走的，而且应该跑不远。
    他握紧耳钉，加快了脚步，沿着铁路继续往前追。
    候车室里，小顺子看着马满仓消失在视线中，心里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小霞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她，他只知道，小霞现在很危险。
    他跑到候车室门口，朝马满仓消失的方向张望，希望能看到小霞的身影，可什么也看不到。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两个女人从外面回来了，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是没找到人。
    “小鬼，你确定看到那女人往那边跑了？”刘彩云凶神恶煞地问道，她一把抓住小顺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小顺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到她……她往那边跑了……”
    “你小子最好别骗我们，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撒谎，小心你的皮！”王晓琳恶狠狠地说道。
    小顺子不敢再说话，只是拼命地摇头，但他心里却翻腾起一股倔强，心想：小爷我打小就在这铁路线上混，比你横的人见多了，我怕过吗？
    想当年，小爷我才九岁，初出茅庐，跟着一个老扒手在火车上混饭吃。
    有一回，他们在北上的火车上盯上了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胖子，那胖子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指上戴着金戒指，一看就肥得流油。
    老扒手让他去吸引胖子的注意力，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假装摔倒在胖子脚边，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
    胖子低头一看，他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叔叔，我肚子疼，你能帮我去车厢后面要点热水吗？”
    胖子看他可怜，就答应了，起身去给他打热水。
    他趁机摸走了胖子放在座位上的皮包，一溜烟跑回了车厢连接处，把皮包递给老扒手，两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等胖子带着热水回来，却发现座位上的皮包不见了，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可哪里还能找到人。
    小顺子跟着老扒手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练就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场面，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你们这些家伙，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非得让你们好看！”小顺子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马满仓粗暴地推开候车室的门，皮鞋重重地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阴沉着脸，眼里透着一丝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说：“行了，咱们走，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马满仓的声音，两个女人才不情愿地松开了小顺子。
    小顺子踉跄了几步，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
    马满仓带着两个女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候车室。
    临走前，他猛地转过身，指着小顺子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道：“小鬼，你给我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女人是一伙的，我饶不了你！”
    他说话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小顺子直犯恶心。
    小顺子坦然地坐下，看着马满仓等人上了停在广场上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59章 躲猫猫

    小霞的心脏砰砰直跳，像一面急促敲打的鼓。
    她慌忙地沿着铁路边跑着，生怕马家人追上来。
    恐惧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追赶。
    铁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不堪。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想找点东西遮挡一下自己。
    对，遮住脸！最好是能把整张脸都挡住的东西！
    这样即使迎面碰上，他们也认不出自己。
    小英的笑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起那条承载着姐妹情谊的绒线红围巾，那是小英送给她的。
    她慌忙将手伸进内层衣服口袋，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绒线，赶紧将它掏出来。
    她颤抖着手将围巾胡乱地缠绕在头上，试图遮挡住自己惊慌失措的面容。
    跑动中，围巾有些松散，她腾出一只手用力将它往上拉了拉，好遮住大半张脸。
    慌乱之中，她右耳的银色耳钉被扯掉了，“叮当”一声掉落在坚硬的石子路上。
    但她已经顾不上捡起这件心爱的小饰品了，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红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些。
    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她感到一丝欣慰，庆幸自己当时略施小计，让马满圈去他娘那里把这条围巾要了回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救命稻草。
    现在想想，还好自己当初多了个心眼，不然这会儿可就真的无处躲藏了。
    两公里路在慌乱中变得格外漫长，小霞感觉自己的肺部像要炸裂一般，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仿佛时刻有追赶的脚步声。
    终于，她看到了铁路边一段没有铁丝网阻隔的地方，茂密的树林出现在眼前，仿佛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扒开挡在身前的树枝，一头钻进了树林。
    扑面而来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潮湿的空气让她稍微感到一丝清凉。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灌木丛的枝条抽打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想尽快消失在树林深处，摆脱马满仓的魔爪。
    她扶着一棵树干，弯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逃出来了，暂时安全了！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火车不能通行了，她必须尽快想出逃生的办法，否则一旦马家人追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去哪里？
    “实在不行，先去芝麻酱奶奶家。小英姐租的房子，三个月房租，房子到期还早着呢！”
    想到这里，小霞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像是死神的脚步声，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
    她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赶紧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透过浓密的树叶缝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黑影出现在了树林边缘。
    小霞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从他们高矮胖瘦的体型和走路的姿态，她认出了这三个人，正是气势汹汹追赶而来的马满仓、刘彩云和王晓琳。
    “娘的，这小兔崽子跑哪去了？老子就不信她还能飞上天不成！”
    马满仓粗声粗气地骂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大哥，咱们要不要进树林去搜一搜？”王晓琳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胆怯。
    “搜！都给我打起精神，就不信这丫头片子还能躲到地缝里去！”
    马满仓恶狠狠地说，唾沫星子四溅，“这林子邪乎，都给我紧跟着，别走散了！”
    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树林，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霞的心跳得厉害，仿佛擂鼓一般，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紧紧地贴着树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马满仓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不停地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还不时骂骂咧咧的。
    刘彩云和王晓琳则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大嫂，你说这死丫头会不会躲在哪棵树上啊？”王晓琳压低声音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别瞎说！”刘彩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树上多危险啊，她敢躲树上？”
    尽管嘴上这么说，刘彩云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光线只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霞听着他们的对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就真的完了。
    她灵机一动，悄悄地将身子挪到了一棵树冠较为低矮的大树下，然后用力一跃，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敏捷地爬了上去。
    “哎哟！”
    树下突然传来王晓琳的惊呼声，小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探头往下看去，只见王晓琳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怎么了？”马满仓和刘彩云赶紧围了上去。
    “我好像崴到脚了，疼死我了！”王晓琳哭丧着脸说道。
    马满仓不耐烦地摆摆手，“崴到脚了就歇会儿，娇气！”
    “就是，一点小伤就哭天喊地的，真是没用！”刘彩云也跟着数落道。
    小霞看着他们，心里暗自庆幸，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多半不会再走多远了。
    果然，马满仓说：“这么大树林，晓琳又崴脚了，我们上车！”
    “直接回家去吗？”刘彩云问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这小兔崽子身上没带钱，跑不远！”
    马满仓恶狠狠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饿狼。
    “我们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去守着！”
    马满仓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小霞耳边炸响，她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
    自己再去黄河铁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脑海中浮现出马满仓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有他手中那根粗壮的木棍，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桥头堵住！
    去哪里？去哪里才能躲过这一劫？
    对了，李改灯！他一定能帮自己！
    小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第60章 狠毒的一双手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树上爬下来，确认马满仓他们已经走远后，便朝着与汽车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拼命地跑，离马满仓越远越好。
    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林间只有斑驳的光点跳跃，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增添了几分寂静和恐惧。
    小霞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干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树林的边缘，前方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路边杂草丛生，不知通向何方。
    她想起老奶奶说过的话，李改灯家就在风后古渡旁边，只要找到风后古渡，就能找到李改灯！
    终于，在翻过一个小山坡后，小霞看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夕阳西下，河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到黄河边了。
    对边应该就是河湾县地盘。
    她左右一看，下游100米外就是铁路大桥，上游一片开阔。
    右岸前方有一个巨大招牌，上面写着“黄河古渡旅游休闲度假区”，里边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青砖灰瓦，飞檐翘角。
    脚下的河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风后古渡”。
    一条船靠在岸边，船上一个老人在忙活。
    小霞跳下去，走到船边，小霞焦急地问道：“老人家，您知道李改灯家住在哪里吗？”
    老人想了想，说道：“李改灯啊，往上边走，旅游区背后，看到一棵大槐树，他家就在槐树旁边。”
    “谢谢您，老人家！”小霞感激地说道，然后按照老人指点的方向走去。
    老人又说了一句：“李改灯今天在下游钓鱼，铁路桥下游。”
    老人提起鱼篓往度假区大门走去。
    大门口赵百万好奇地问：“谁找李改灯？”
    老人往下游一指：“一个不认识的丫头。”
    赵百万走出大门，看到一个身影，感觉有点熟悉。
    听了老人的话，小霞心头一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兴奋地朝下游跑去，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李改灯，那个痞帅痞帅的小伙子，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力量，今天跑了这么远，吃了这么多苦，总算看到了希望。
    “小霞！王侠！死丫头！看你往哪里跑！”声音仿佛是从高处灌下来。
    小霞一惊：“该死！只想着跑去找李改灯，忘了马家三人正在铁路桥上头堵截自己。”
    刚刚放松下来的小霞，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心脏猛地收紧。
    马满仓粗哑的喊叫声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转身朝着风后渡景区狂奔而去。
    渔船上的老人已经不在，换了一个人站在船边。
    那人一把抓住小霞，往船上拖，一边恶狠狠地说：“听说，你还跟着那个贱人到处去搜集老子的资料？”
    “完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小霞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赵哥！那个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梦魇，那个杀害小英的男人，此刻正狞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小霞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去找你的小英姐！”赵哥双手提着小霞，像提一只小鸡一样，往河中扔出去。
    小霞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着赵哥狂喊：“小英姐不会放过你的！”
    马满仓三人气喘吁吁地从桥头高坡冲下来，远远就看见小霞跑到了河边，眼看就要抓住她了，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王晓琳尖声叫道，“死丫头，跑得倒快！”
    刘彩云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马满仓脸色铁青，快步跑到河边，来回张望着，“小霞！王侠！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哥，看！河里！” 王晓琳跑到马满仓身边用手指着河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恐。
    马满仓没有说话， 目光死死地盯着河面，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河面上，一团红色的东西随着波浪缓缓漂动。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红围巾包着头脸，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们判断出那就是小霞。
    两个女人慌张道：“怎么会怎么会！快救人啊！快来人啊！”
    两个女人不停地呼救，冲上船去叫老板开船去救人。
    赵百万怒喝一声：“这船能开走吗？”
    马满仓才反应过来，这船是假船，拴在岸边游玩的。
    两个女人一愣，一边呼救一边跟着往下游跑。
    赵百万黑着脸，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赵，赵老板？”马满仓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赵百万走到马满仓身边，目光落在河里那个人身上，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马满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正在追赶王侠，结果，结果就看到她在河里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王侠？”赵百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心想她不是叫吴小霞吗？身份证自己都看过的。
    他要再确定一下，便问：“哪个王侠？”
    “就是，就是我那个弟媳。”马满仓指着河里说道。
    “你弟媳？结婚了吗？”赵百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在我们家，刚住了两天。”
    赵百万心想：你个吴小霞，才两天你就嫁人了，在歌厅就想着你是黄花闺女，都没兴趣动你，刚才要是知道你已经嫁人了，怎么也得……
    想到这里，赵百万咽了咽口水。
    马满仓想起有人暗中说过赵百万变态，不觉警惕起来，“你，她怎么刚进你船就掉水里了？你，你把她推下河的？”
    赵百万冷笑一声，“我堂堂旅游区老板，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会没事把她推下河？我救她，没抓住，她跳河了，是你们逼死她的！要不然，她为啥一见到你们就跑？”
    马满仓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61章 飘浮的红围巾

    歹毒的赵百万把小霞扔进河里时，小霞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缠绕住她的喉咙。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河面上闪烁的波光在她眼前晃动，变成令人眩晕的光斑，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指尖擦过粗糙的麻绳和冰冷的木板，却抓了个空。
    绝望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下一秒，她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身体重重地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黄河的河水浑浊不堪，像是浓稠的泥浆一般将她包裹。
    呛人的腥臭味直冲鼻腔，泥沙疯狂地涌入口鼻，堵塞了她的呼吸道，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想要呼吸，想要活下去，却发现自己越动越往下沉，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耳朵、鼻子，甚至连眼睛都像被火烧一样刺痛起来。
    岸上传来马家媳妇尖锐的喊叫声，那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霞不想回应，也不愿回应。
    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她害怕看到马家媳妇那张刻薄的嘴脸，更害怕被他们抓回去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冰冷的河水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让她想起小时候和表哥在村口的小河里玩耍的场景。
    那时候，她也曾不小心呛过水，但那清澈的河水和今天这充满泥沙的黄河水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过去的美好回忆此刻变成了锥心的痛楚，更加反衬出她此刻的绝望。
    “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沉下去。”小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慌乱只会加速死亡的到来。
    她闭紧双眼，努力屏住呼吸，任由河水带着自己往下游飘去，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记得，从风后古渡到铁路大桥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桥下有人钓鱼捕鱼，说不定能被人发现救起。
    小霞脑海中浮现出李改灯的身影，好像王甲五说过他水性好，如果他在桥下看到自己，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脖子上的红围巾给了她一丝安慰，那是小英姐送给她的礼物，柔软的绒线或许能过滤掉一部分泥沙，让她呼吸到些许新鲜空气。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尽快得救，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四十秒，四十秒……”小霞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那是她小时候和表哥比赛憋气时创造的记录。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至少要坚持到被人发现，心中燃起一丝求生的希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小霞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浮萍，随着冰冷的河水漫无目的地漂流。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袋就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物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她头痛欲裂，原本努力保持的姿势也被撞得散乱开来。
    她忍不住剧烈地挣扎起来，脖子上的红围巾也随之松开，在水面上散开，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刺眼。
    鲜艳的颜色此刻在她眼中却如此恐怖，仿佛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结局。
    大量的泥沙趁机涌入口鼻，小霞感到一阵绝望，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吗？恐惧和不甘像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在下沉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岸边站着一个人影，那是……李改灯！
    真的是他吗？他来救她了吗？希望的光芒在她快要熄灭的眼中再次燃起，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无力地在水中划动，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意识也随之消失殆尽。
    “看！红围巾！”岸上一个正在收渔网的汉子，指着河面惊呼一声。
    李改灯听到喊声，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放下手中刚收拾好的鱼竿和渔网，迅速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条鲜红的围巾在浑浊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像一朵随波逐流的彼岸花。
    围巾的一角，似乎勾着一个人的脖子，而那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河水吞噬。
    李改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河水浑黄，光线昏暗，再加上水波晃动，李改灯看得十分吃力。
    “扑通！”
    就在那个人即将被河水完全淹没的瞬间，李改灯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是小霞！
    “是小霞！”李改灯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来不及脱衣服，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吼叫着，飞身跃入河中。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老高，李改灯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奋力地朝小霞沉没的地方游去。
    岸上的人都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快救人啊！”
    “快去找绳子！”
    直到李改灯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时，岸上的人才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下游不远处，一条打鱼的小船正逆流而上，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调转船头，拼命地往事发地点划来。
    无奈逆水行舟，速度实在有限，小船像一条被困在泥沼中的鱼，艰难地朝前挪动着。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胸膛涨得鼓鼓的，他那炽热的决心在冰冷的河水中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不顾刺骨的寒意，他奋力划动双臂，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一条生路。
    河水仿佛无情的巨手，想要将他推回岸边，但李改灯竭尽全力，侧身划向小霞所在的方向，身下的水流犹如一匹奔腾不息的野马。
    极度的疲惫开始蔓延全身，手臂像绑了千斤重的铁块，但他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
    经过一系列拼命挣扎，他终于来到了小霞身边。
    小霞的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紫得骇人。
    她的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睡。
    李改灯紧紧抱住她的腰，坚定地将她的口鼻托出水面，任凭刺骨的水流不断拍打，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救上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拖向岸边。
    等到李改灯终于斜着游到岸边时，浑身已疲惫不堪，正好与下游赶来的小船汇合。
    岸上的人们急忙沿着河边奔跑而来，齐心协力地将小霞和李改灯一起，拉上了岸。

 第62章 到了黄河心不死

    李改灯踉跄着爬上岸，双腿一软，便瘫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他顾不得草屑沾染衣衫，也顾不得河水浸透身体的冰冷，颤抖着手将小霞抱起，让她湿漉漉的脑袋枕在自己弓起的膝盖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冷的空气灌入肺里，激起一阵阵咳嗽，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要炸裂一般。
    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目光紧紧地锁住小霞苍白的脸庞，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嘴唇毫无血色，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李改灯的心脏猛地一揪，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吞噬。
    “小霞，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
    周围的人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后生真是胆大啊！这黄河湾的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头戴草帽的老汉，指着浑浊的河水说道。
    “想当年，鬼子打来了，八百壮士就是从离这儿不远的下游跳下去的，最后活下来的，不到八个！”
    “可不是嘛，这黄河水底下，暗流涌动，还有那吃人的旋涡，一个不留神，就被卷走了！”旁边一个大娘接口道，语气里充满了后怕。
    “这后生，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看那姑娘长得俊俏，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后生水性真好，这么粘的水，还游得这么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要不是他，那姑娘就真的没命了！”
    “是啊，是啊，好人有好报啊！”
    “这后生，莫不是那姑娘的当家人？瞧他那眼神，恨不得把姑娘吞下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眯着眼睛，一语道破了李改灯的心思。
    李改灯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红，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霞往日里的一颦一笑，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也没有反驳，只是更加紧张地盯着小霞，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动静。
    见小霞没动静，人群里一阵慌乱。
    几个热心肠的大娘凑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想把小霞从李改灯怀里挪到干燥平坦的地方。
    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娘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用力托起小霞冰冷的身体，把她轻轻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哎哟，这孩子，身上冰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胖大娘心疼地说着，伸手想帮小霞清理脸上和头发上的泥沙，可刚一碰到小霞的脸颊，就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赶紧冲着人群大声呼喊：“水！谁有干净水，快拿来！”
    人群中递过来一瓶水，胖大娘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点点地帮小霞清理着口鼻，又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残留的泥沙。
    做完这一切，她焦急地拍打着小霞的脸颊，不停地呼唤着：“闺女，闺女，醒醒啊，闺女……”
    “哎哟，这姑娘，真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帮小霞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忍不住叹息道。
    “小霞！小霞！你醒醒啊！”
    “姑娘！醒醒啊！”
    ……
    “水！快，再拿点水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高声喊道，“这姑娘呛了不少水，得赶紧清理干净！”
    “我的水喝完了，谁还有水？”
    “我这儿还有半瓶！”一个年轻姑娘，连忙递过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
    “不够！不够！这水太少了！”瘦高男人焦急地说道，“大家伙儿都看看，谁还有水，都拿出来，救人要紧！”
    人群中一阵骚动，很快，就又有三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来，我来！”瘦高男人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在小霞的脸上，然后用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
    “这姑娘，嘴唇都紫了，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婶焦急地说道，“这地带，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落水后能活命的先例啊！”
    “是啊，这黄河水，邪乎得很！”另一个老汉附和道，“这姑娘，怕是……”
    “别说丧气话！”瘦高男人打断了老汉的话，“这姑娘还有救呢，咱们得想办法救她！”
    然而，任凭大家怎么呼唤，小霞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这……这可怎么办啊？”众人顿时慌了。
    李改灯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踉跄着站起来，想把小霞头朝下脚朝上彻底摆直，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全部倒出来，但是一站起来起感觉力量稳不住，李改灯两腿发软。
    李改灯腿肚子还在打颤，刚想把小霞倒过来，马满仓跑拢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嘴里还喊着：“我来我来！”
    他倒没想太多，一把薅住小霞的胳膊，就想把她整个人扛起来。
    “哎哟，你个瓜怂！轻点轻点！”胖大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女娃儿细皮嫩肉的，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马满仓力气大，动作却粗鲁得很，小霞在他手里跟个破布娃娃似的晃来晃去。
    李改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又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小霞。
    马满仓把小霞倒过来后，浑浊的泥水从她口鼻中流出，带着一股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霞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毫无血色，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这时，刘彩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拨开人群，一把薅过小霞，把她放到地上，跪在小霞身边，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急救。
    她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小霞的胸部，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却又恰到好处，试图将小霞胸腔里的积水挤压出来。
    按压了几下后，刘彩霞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低头凑近小霞的嘴，将自己的呼吸渡了过去。
    做完人工呼吸，刘彩霞再次进行胸外按压。
    如此反复几次后，奇迹出现了！
    小霞的胸部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突然获得了呼吸的力量，紧接着，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口浑浊的泥水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了刘彩云一脸。
    胖大娘赶紧递过水，让刘彩云清洗一下，同时喜滋滋地说：“这姑娘，真是到了黄河心不死啊！”
    围观的人群恍然大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63章 你命真大

    李改灯心头一喜，顾不得腿脚酸软，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小霞身边。
    他紧紧握住小霞冰凉的手，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霞！小霞！你醒醒啊！我是李改灯啊！”
    然而，小霞睁开的双眼，却茫然地四顾：“李改灯是谁？我这是在哪？”
    说话间，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湿衣服，说：“我落水了吗？”
    “是的，小霞。”李改灯说，其他人也附和。
    刘彩云处理干净了自己，凑近小霞说：“妹子，我是大嫂，你看我。”
    小霞转过头，望着刘彩云：“什么大嫂？”
    刘彩云哇地一声哭了：“哎呀妈呀，妹子你是不是装着不认识我呀？你别这样啊！呜呜呜，我，我……”
    众人诧异：“真是她大嫂吗？不认得人了？”
    刘彩云抹着眼泪，对马满仓说：“满仓！你过来给他说说话！”
    马满仓蹲下，说：“小霞，我是马满圈的大哥，马满仓。”
    马满仓盯着小霞的脸，如果她是撒谎装着不认识的话，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被捕捉到！
    然而，纯粹陌生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马满仓蒙圈了，这才多长时间，落个水就不认人了！
    马满仓痛苦表情，大手一把捂着脸，说：“坏了坏了！”
    这时众人说：“丫头，刚才这三个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李改灯把你捞上来，马满仓提着你倒出呛的水，刘彩云给你做人工呼吸让你通的气。”
    小霞坐起来,依次向着三个人说：“谢谢你，李哥，谢谢你马哥，谢谢你刘姐。”
    说时，还拉着刘彩云的手，一脸真诚。
    刘彩云说：“哎嘛，坏了，真的认不得人了。”
    说完，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刮过玻璃，在欢呼声中格外突兀。
    “哎哟，咱家妹子，命真大啊！掉进黄河里都能活过来！”这声音尖酸刻薄，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李改灯心头一紧，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王晓琳！
    他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王晓琳扭着水蛇腰，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浓妆艳抹，嘴唇涂得像血一样红，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王晓琳的目光在李改灯和虚弱的小霞身上扫来扫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她拨开挡在她面前的胖大娘，动作粗鲁，全然不顾胖大娘的怒目而视。
    走到近前，王晓琳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但眼角眉梢却掩饰不住得意和嘲讽，活像一出戏里的丑角。
    刘彩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王晓琳的鼻子骂道：“王晓琳，你还是不是人？咱家妹子差点就没命了，你不安慰几句也就罢了，还说这种风凉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王晓琳被刘彩云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脖子，嘴硬道：“我，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掉进黄河里还能活着，可不就是命大吗？”
    “你……”刘彩云气得浑身发抖，“命大怎么了？命大碍着你了？你要是见不得人家好，就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起王晓琳来：
    “就是，人家姑娘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真是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活该你男人在外面偷腥！”
    胖大娘这句话声音很低，只有身旁的人能听见，王晓琳就在她身旁。
    这一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王晓琳的心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装作没有听见。
    李改灯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总觉得王晓琳今天的话有些奇怪，似乎话里有话，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蹒跚着走进人群里面。
    他肥头大耳，满脸油光，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派头十足。
    “赵老板来了！”
    “赵老板好！”
    众人纷纷向来人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来人正是黄河湾的首富，赵百万。
    他听见下游吵吵嚷嚷的，也跟着过来查看情况，心想莫非还有不要命的人下河把她捞起来不成？
    他在外围悄无声息地听了一会，人救活了，不认得人了。
    他故意站在小霞能看见的缝隙里，小霞却没有认出他。
    这妞被黄河水呛了，变傻了！
    所以他才大模大样地踱进人群。
    赵百万走到小霞身边，低头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你命还真大啊！”
    这句话和王晓琳之前说的话如出一辙，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王晓琳的话里充满了尖酸刻薄，而赵百万的话语里，却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胖大娘忍不住了，她站出来，指着赵百万的鼻子说道：“我说赵老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家姑娘刚捡回一条命，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赵百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斜眼看了看胖大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胖婶儿，我这不是关心这姑娘嘛！这黄河的水多粘啊，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能活下来，可不就是命大嘛！”
    胖大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行了行了，胖婶儿，赵老板也是好心，你就别说了。”
    “是啊，赵老板那么忙，能特意过来看看这姑娘，就说明他心善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胖大娘，生怕她得罪了赵百万。
    胖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李改灯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先是王晓琳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是赵百万的态度，都让他感到不安。
    他低头看向小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小霞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她的脸上，只有一片茫然。

 第64章 账，咱们慢慢算

    李改灯胸闷难忍，周围的喧闹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把抱起轻飘飘的小霞，提着渔具，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想带她离开。
    王晓琳冲了上来，拦住李改灯的去路，尖声叫喊着：“你干什么？把人放下！”
    刘彩云也跑上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这是我兄弟媳妇，你不能带走她！”
    王晓琳附和道：“对！我家的，兄弟媳妇，你不能带走！”
    李改灯怒火中烧，他瞪着王晓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
    “我……”刘彩云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语塞。
    但是她没有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住，她的脑袋也转得快。
    “你倒是说说，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刘彩云大声说道。
    这回轮到李改灯傻眼了，说了一句“她叫小霞”，然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刘彩云说，“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把她带走？”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李改灯做得对，也有人说王晓琳可怜，还有人说李改灯图谋不轨，想把小霞占为己有。
    这时，马满仓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改灯，说：“这是我弟媳妇，叫王侠，侠女的侠。我们正准备带她去城里办身份证，没想到……”
    马满仓还没说完，人群中一个妇女突然指着马满仓的鼻子骂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把人家姑娘逼得跳河，现在又来说是你们家的？”
    马满仓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那妇女的鼻子问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逼她跳河了？”
    那妇女梗着脖子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就是你们三个人一直追她，把她追到赵老板船上，她逼得走投无路，才跳河的！”
    马满仓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大手扇了妇女一巴掌，转手指向赵百万，怒吼道：“是你！是你这个畜生！是你害了她！”
    赵百万冷笑一声，说：“你别胡说八道！是她自己要跳河的，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狡辩！”马满仓怒不可遏，“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跳河？！”
    王晓琳恍然大悟，指着赵百万向着大伙说：“是他，是他把小霞推进河里的，一定是他！”
    赵百万心头猛地一跳，王晓琳的话如同尖刀般刺中了他隐藏的秘密。
    难道她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不可能，当时明明四下无人能看到！
    他努力控制住慌乱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眯起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然而，每个人都沉浸在对峙的紧张气氛中，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继续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于是，他指着王晓琳说：“你就是个泼妇，不长脑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刺耳的笑声像尖锐的石子一样砸向王晓琳。
    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羞愤和屈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周围那些看客的脸仿佛都扭曲起来，带着嘲讽和鄙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晓琳紧紧地咬着嘴唇，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你们，你们……”
    李改灯也觉得蹊跷，干脆不走了，抱着小霞站在原地。
    小霞被吵闹得晕头转向，挣扎了一下，想下来，李改灯紧了紧手，不让他下来。
    刘彩霞反应了过来,大声制止：“你们别瞎起哄！这事确实蹊跷！要是小霞想跳河，她跑那么长路段为什么不跳？为什么一到船上就跳了？”
    “就是！我家妹子跑步得过冠军！厉害得很！她不会自己跳河的！她跑得掉！她是飞毛腿！比汽车还跑得快！我们抓不住她！我们今天一直……”
    “别扯那么远！”马满圈向着王晓琳大喝一声，他怕这娘们嘴瓢，冒出些不该说的话。
    胖大娘听了王晓琳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对周围人说：“那个红衣服妹子说得也有道理！得过冠军的飞毛腿，逃得掉的，她为什么要自己跳河？”
    几个围观者也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研究的样子。
    马满仓愤怒地指着赵百万：“说！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河！你这个凶手，杀人犯！”
    “你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赵百万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在马满仓面前晃了晃，“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身份证？”
    马满仓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身份证上的照片赫然就是小霞，而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吴小霞”三个字。
    但是地址栏被赵百万的手指挡住了。
    围观者眼尖，一眼瞅见上面印着小霞的照片，写的名字是“吴小霞”，于是疑惑地说：“马家媳妇不是说她弟媳妇叫王侠吗？怎么，找老板这张身份证上写的吴小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赵百万挥了挥手里的身份证，冷笑着说：“看到了？这是我的工人，两天前失踪了。我说怎么不来上班，原来到你们家当媳妇去了！”
    众人好像恍然大悟，几个人连连点头。
    赵百万步步紧逼：“谁不知道你们家有个傻儿子，要花钱买媳妇！”
    王晓琳大声说：“那叫彩礼！”
    赵百万大声说：“彩礼是给父母的！你们给她父母了吗？连她名字都说错了，你们好意思！说，多少钱买的？”
    见无人应答，赵百万底气越来越足：“说我害了她，简直是笑话！你们一家子贩卖人口！人贩子！”
    马满仓、刘彩云和王晓琳三人，被赵百万这连续袭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原本理直气壮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赵百万的话像针一样刺痛着他们的良心。
    他们并非真的心虚，只是事情发展太过突然，让他们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更加确定，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紧了紧怀中微微发颤的小霞，收回目光，转身回家，留下一句警告：“账，咱们慢慢算！”

 第65章 轮得着你吗

    赵百万尖酸刻薄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马家三人心中的怒火，他们不敢再与之争辩。
    看着李改灯怀中瑟瑟发抖的小霞，马家三人心中涌起一股同情感，他们觉得还是老实巴交的李改灯靠得住。
    于是，马满仓用力推开挡在前面的看客，脚下快速移动，走向李改灯。
    刘彩云也紧随其后，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改灯兄弟，改灯兄弟……”
    李改灯听到呼喊，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马家夫妇。
    刘彩云快步走到李改灯跟前，心疼地望着李改灯怀中瘦弱的小霞，伸手想要接过小霞，却被李改灯躲开了。
    刘彩云见状，连忙解释道：“改灯兄弟，你累着了，来，把小霞放到我背上，我背着走。”
    不等李改灯回答，刘彩云不由分说，从李改灯怀中抱过小霞，轻轻地放到自己背上。
    李改灯看着刘彩云不由分说地抱走小霞，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滋味。
    他明白马家人是真心疼爱小霞，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却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赵老四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马家是否真的把小霞买回马家。
    不知道小霞在他们家做媳妇是怎么做的。
    小霞与那小子……他不愿多想，他不知道，将小霞留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小霞，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这时，王晓琳停了下来，她挡着面前的人，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大声地朝着人群喊道：“都别跟着了，离我们远点！别又来个不怀好意的，把我们姐三个推下河！”
    人群中有人发出“啧啧”的声音，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娘们，嘴巴真不会说话！这里面那么多帮忙的好心人，是不是，胖婶？”
    胖婶站在人群中，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碎花衣服。
    听到有人喊自己，胖婶笑呵呵地说：“这姑娘说话直，没考虑那么多，大家都是好心，现在人救活了，管她跟谁，都散了，散了。”
    说着，胖婶带头往后退去，人群见状，也渐渐散去。
    小霞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她挣扎着想从刘彩云背上下来。
    刘彩云感觉到背上的动静，赶紧扶稳霞，说：“嫂子背着安全，这路上人多，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李改灯见马家帮着抢回了小霞，长舒一口气，感激地朝马满仓和刘彩云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死死地盯着赵老四，一字一句地说：“把身份证还给我！”
    赵百万斜睨着李改灯，轻蔑地笑了笑，说：“就凭你？也配命令我？”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声音更加嚣张：“你们这群二球，真以为人多就能吓唬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东西！”
    赵百万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小霞的身份证，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
    他眯起眼睛，用挑衅的眼神扫视着李改灯和马家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改灯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说：“你们不是要身份证吗？来拿啊！”
    李改灯伸手的时刻，赵百万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将手向左一扬，划个圆弧，像扔飞镖一样，将那张薄薄的身份证扔向了河水中。
    身份证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最终无力地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水瞬间吞噬。
    “下去啊！你不是很能吗？去捞身份证！”赵百万看着李改灯，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了李改灯的绝望和失败。
    李改灯耳边充斥着河水奔腾的咆哮，眼前是身份证被吞噬的浪花，鼻腔里满是河水的腥臭味，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犹豫了。
    胖婶心里一急，这傻小子，该不会为了一张身份证又跳下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改灯身边，一把拽住李改灯的胳膊，河边的泥土松软，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胖婶站稳身子，瞪大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急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可不能跳啊！这河水这么急，你下去就上不来了！”
    马满仓也赶忙上前，按住李改灯的肩膀，用力将他拉着，远离河边。
    他沉声说道：“改灯，别冲动！身份证没了，咱们回去重新办一张！”
    其实，李改灯瞬间明白不可能跳下河去捞身份证，他犹豫的，是该不该上前揍赵老四一顿。
    赵百万见李改灯低着头，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想这小子果然被自己吓破了胆，不敢对自己造次。
    他心中得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斜眼看着马满仓，轻蔑地笑了笑。
    想到马家更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他决定再添一把火，用语言羞辱刺激一下马满仓，好让他知难而退。
    赵百万故意清了清嗓子，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马满仓，带着挑衅的语气，拖长了声音说道：“我说，马……”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马满仓握紧的拳头，心中更加得意，接着说道：“马什么仓？你弟媳妇要被别人抢回家，你也不说句话？还真是……”
    赵百万故意拉长了声音，观察着马满仓的表情，看到他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更加得意，终于说出了那句恶毒的话语：
    “真是个孬种！哈哈哈！”
    他放肆地笑着，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马满仓的身上。
    马满仓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碎赵百万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却强行压抑着满腔怒火。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赵百万，你别欺人太甚！”
    赵百万得意地哈哈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他斜睨了一眼马满仓，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马满仓的自尊上。

 第66章 有爷爷奶奶

    刘彩云吃力地背着小霞，到了出租车前，腾出一只手费力地拉开车门，想要让小霞上车。
    李改灯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小霞的手腕，想把她带走。
    “小霞，跟哥走！”李改灯焦急地说，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等等！”马满仓快步上前，拦住李改灯，他的语气急切，“你让她跟我们走，我们会保证她安全的！”
    “是啊，是啊！”王晓琳和刘彩云也跟上来，满脸堆笑地附和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小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些什么，却徒劳无功，只有阵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小霞用力甩开李改灯的手，捂着脑袋痛苦地说。
    李改灯看着小霞痛苦的样子，心疼不已。
    他想起小霞醒来时那无助的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
    “妹子，你别怕，哥不会伤害你的！你忘了，你落水的时候是哥救了你！”李改灯试图唤起小霞的记忆。
    小霞的眼神渐渐聚焦在李改灯身上，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却依然一无所获。
    “我……我不记得了……”小霞痛苦地摇摇头，眼中的迷茫更加深了。
    “妹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啊，你还吐了我一脸水呢！”
    刘彩云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我们真的是你的家人啊，你跟我们回家，爹娘肯定急坏了！”
    小霞看着刘彩云哭泣的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她想起自己醒来时确实对着一个女人吐了水。
    “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霞低下头，真诚地向刘彩云道歉。
    李改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知道小霞心地善良，很容易心软，她这是要认贼作父啊！
    “妹子，你不能跟他们走！他们是……”李改灯想说他们是人贩子，又觉得不妥，于是降低声音说，“他们只是买陌生人回家给他们当媳妇。”
    小霞惊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改灯，又看了看马家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怎么可能……”马满仓故作镇定地说，脸上却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就是，就是！我们，我娘说，一分钱都没有花！”王晓琳和刘彩云也跟着辩解道。
    小霞看着眼前争执不休的众人，心中更加迷糊了，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算了！我谁也不认识，哪家都不去！”
    小霞大声说道，她不想再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中。
    “那你去哪？回家吗？”李改灯谨慎地问道。
    “我家在哪？我是谁？”小霞喃喃自语，茫然地摇摇头，她对自己的身世完全没有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刘彩云见状，心中暗喜，她知道小霞已经失忆了，只要把她骗回去，就可以让她乖乖听话了。
    “妹子，你真是可怜啊，连家都忘了！”刘彩云露出一副同情的语气，接着说道，“别担心，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爹娘在家等你呢！”
    “我没有爹娘啊……”小霞喃喃自语道。
    刘彩云眼珠一转，知道人家南方人不叫爹娘，便改口说：“爸妈，爸妈在家等你。”
    小霞依然摇头：“我没有爸妈呀！”她真的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什么样子。
    李改灯担心小霞被刘彩云的花言巧语骗走，心急如焚，他多希望小霞能想起什么，哪怕是一点点关于家人的记忆也好啊！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小霞有可能说漏嘴的细节，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小霞之前好像提过一句“表哥”，像是溺水前最后的呼救。
    难道小霞家里还有个哥哥？死马当活马医！
    李改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试探着问道：“有爷爷奶奶，有表哥。”
    小霞听到“爷爷奶奶”这几个字，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起一阵冰凉。
    这两个词语在她脑海中回荡，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却又带着一丝温暖的香火气，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有爷爷奶奶……”小霞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她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要努力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空气中似乎飘来一阵熟悉的草药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幻影：一位老人坐在土灶前，慈祥地看着她。
    然而，当她试图看得更清楚时，画面却又像泡沫一样破碎，消失不见了。
    李改灯心头一喜，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小霞面前，语气坚定地说：“走，跟我回家。爷爷奶奶在家等你。”
    说着，他伸出右手，想要拉起小霞的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小霞，就被马满仓一把打开。
    “你想干什么！”马满仓怒目圆睁，挡在小霞面前，语气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李改灯没有理会马满仓的阻拦。他蹲下身子，与小霞的目光平视，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关切。
    “相信我，跟我走，你会想起来的。”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小霞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小霞的身上，也传递到她的心里。
    小霞的目光从马满仓愤怒的脸上移开，转向面前这个始终带着坚定眼神的青年，轻声说：“我想起来了，刚才他们说，是你下河救的我。”
    她看到李改灯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河水中而发白的嘴唇，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河水气息，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李改灯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像是沙漠中的人找到了水源，又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道光。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黝黑的脸庞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角都舒展开了。
    “你真的想起来了？”他语速飞快，难掩兴奋之情，仿佛怕小霞再次忘记一般。

 第67章 别乱来

    马满仓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的疑虑如同一团乱麻。
    他紧锁眉头，将李改灯和赵百万的言行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赵百万对小霞表现得太过奇特，马满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这李改灯，是不是想趁机占便宜？或者说，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满仓越想越觉得蹊跷，绝不能让小霞不明不白地被人利用。
    此时他看到李改灯紧紧拉着小霞的手腕，转身就要走，小霞的手臂被拉扯着，碰到渔具，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
    马满仓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猛地一拍车子，冲到李改灯身边来。
    他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李改灯，那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李改灯的胳膊，语气急促地说：
    “别走！你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李改灯一把甩开马满仓的手，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混杂着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耐烦地转过头，皱着眉头，语气生硬地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小霞已经跟我走了。”
    马满仓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李改灯，高高壮壮，虽然衣服廉价，但挡不住一身的力气。
    刚才他拉住小霞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十分有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直冲鼻腔，他强忍着不适，耐着性子说：
    “改灯兄弟，你听我说，今天我家里母亲生日，一大家子人都在家等着我们把小霞带回去呢！”
    李改灯仰起头，不屑地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巧了，明天是我母亲生日，我来河边钓鱼，意外见到找了几天的小霞，我带她回去，不行吗？”
    马满仓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找了几天？”
    李改灯斜睨着马满仓，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对啊，谁知道在你们家。哎，我说，马满仓，听说你家弟弟是个傻子，小霞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可能同意给他当
    媳妇？你们是把她锁在家里，要不然，像你说的那样，”他说着，转头看向王晓琳，语气轻佻地说，“出租车都追不上的一个飞毛腿，怎么会呆在你家几天不跑？”
    王晓琳不满地瞪了李改灯一眼。
    刘彩云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王晓琳面前，解释道：“小霞腿伤了，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满仓凌厉的眼神制止，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改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仔细地打量着小霞，心想刚才看她走路很正常，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难道这丫头傻了？不仅忘了家，连疼痛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
    李改灯问道：“小霞，你脚痛吗？”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问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然后抬起脚在地上轻轻地跺了跺，一脸天真地对李改灯说：“不痛啊，真的不痛。”
    王晓琳听到小霞的话，顿时急了，她指着小霞，冲口而出道：“我娘说，她敷了一贴药就好了，一直装痛，麻痹我爹娘。”
    刘彩云见状，连忙拉了拉王晓琳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是王晓琳却毫不理会，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刘彩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拿她没办法。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一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心想小霞装痛没被发现，难道现在小霞是在装失忆？
    王晓琳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插嘴道：“明天你母亲生日，你们在县电视台点歌祝寿了？”
    李改灯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王晓琳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小霞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那时正好是你们的祝福语在电视上播放。过了一会儿，小霞就突然跳下桌子冲出去了，我哥开出租车都没追上她。”
    李改灯听到这里，原本紧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这是他从河里上来之后第一次笑。
    他看着小霞，语气宠溺地说：“吴小霞呀吴小霞，你可真厉害！”
    一旁的刘彩云听到他们的对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说：“这位兄弟，求求你了，你就让小霞跟我们回去！虽然俺弟弟脑袋有点不灵光，但俺娘可稀罕她了，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李改灯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不行！小霞现在已经想起来我了，她是装失忆，她要跟我走。”
    刘彩云不可思议地盯着小霞：“你在装失忆吗？怎么我留意这么久，一点没看出装的样子呀？”
    李改灯说：“你娘几天都没看出她装脚痛，你一会儿就能看出她装失忆吗？”
    刘彩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李改灯的话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是啊，自己家确实没有发现小霞是装的，她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小霞真的恢复记忆了？难道她真的不想跟自己回家吗？
    小霞看着他们，疑惑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装什么？”
    刘彩云仍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明天让我娘也来给你娘祝寿？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李改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马满仓看着浑身湿透的小霞，担心地说：“小霞湿衣服这么久，别冷着了，让她上车，我们先回去让她换身衣服。她的行李包还在我娘那儿呢。”
    李改灯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马满仓的鼻子骂道：“别乱来！小心我告你们拐卖！”
    马家三人被李改灯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改灯带着小霞离开，头也不回。
    马满仓打破了沉默，他无奈地说：“走走，回家再说。”

 第68章 真的没装

    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拉着小霞，往家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黄河湾，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牵着小霞，沿着河堤往家走。
    他时不时侧过头去看小霞。
    前两次见面都没好意思仔细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端详了：小霞皮肤白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更显得娇艳动人。
    小霞察觉到李改灯的目光，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害羞地低下头。
    李改灯心头一热，这丫头，别不好意思嘛！
    他想起今天在黄河的惊险遭遇，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当时他拼尽全力想把小霞推上岸，却没想到自己差点被水流卷走，粘稠的河水将他包围，他无力地挣扎着，感觉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他都做好了死的准备，心想能和她死在一起，至少不会孤单。
    幸运的是，下游的船及时赶到，大家伙一起出力，把他和小霞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改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霞，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是这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马家人说她几天装脚痛，马家人都没一点怀疑。
    她会不会是调皮，逗我玩啊？
    他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瞟了一眼小霞，夕阳下，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轻抿，像是在思索什么。
    李改灯心里痒痒的，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马满仓那个臭小子？
    他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打翻了醋坛子，连带着河堤边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酸味。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这股酸味甩出去。
    走了几步，鼻尖又闻到了河水和泥土混合的腥味，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
    一低头，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游船边。
    对啊，今天小霞就是从这里掉下河去的，马家说赵百万害的小霞，赵百万说马家逼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小霞知道。
    李改灯站在游船边，问道：“小霞，你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从这船上落入河里的？”
    小霞仍然是一脸茫然：“改灯兄弟，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李改灯乐了：“你怎么叫我改灯兄弟啊？你比我小，应该叫我哥！”
    “哦，改灯哥，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听到小霞不再直呼李改灯，而是改成了改灯兄弟，现在又叫“改灯哥”，李改灯心里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好像原本灰暗的世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但是，听到她问“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瞬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改灯伸出手，想摸摸小霞的头，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行，还得继续试试，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小霞，你瞧这太阳，多美啊！像不像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改灯试图唤起小霞的记忆，语气中满是柔情。
    他故意说是在阳光中相见，是想测试她是否在装失忆。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天上午没有太阳，早早拉完煤，就去给小姨送东西，顺便洗个澡。
    哪知道突然撞上一个人，当时自己傻不愣登地看着她，看得她都脸红了，她也偷偷地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脸上沾着煤灰，她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时自己一副天下第一傻的样子，憨厚地解释是刚搬完煤，然后发现她脚踝划了一道伤，当时自己就只想跟她多待一会，要带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
    自己又贱兮兮地掏出药膏要给她抹药，结果她躲开了。
    想到这些，李改灯觉得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他期待着小霞搭话。
    小霞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李改灯，一脸疑惑：“第一次见面？咱们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改灯心头一紧，但还是笑着说：“就是你第一次来酱菜厂那天啊，那天你穿着一身红裙子，可漂亮了，你脚踝受伤，我还帮你擦药呢！”
    小霞歪着头，努力回想，可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红裙子？酱菜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改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起在酱菜初次相遇，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她却说完全不记得了。
    要不提一提王甲五？李改灯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但随即他又犹豫了，王甲五做的事，对小霞来说，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
    如果再提，会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可是，如果不说，又要怎么唤醒她的记忆呢？
    李改灯内心十分纠结，内心挣扎不已，心想，这方法有点残忍。
    李改灯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他去小姨家送完东西，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看见王甲五鬼鬼祟祟地靠在蹦蹦车边，朝车里面动手动脚，里面发出女孩惊恐的叫声。
    他听出那个女孩就是小霞。
    王甲五满脸淫笑，胡乱上下其手，小霞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地抱住。
    李改灯见状，怒火中烧，他冲了上去，举起拳头，朝王甲五狠狠砸去。
    王甲五躲闪不及，头部重重地挨了一下，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头哀嚎不止。
    小霞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李改灯一把拉起小霞，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甲五。
    后来，被王甲五支到高坡去的小英反应过来，冲了回来。
    李改灯打服了王甲五，让王甲五骑着李改灯的人力三轮车回河湾，李改灯抢过王甲五的蹦蹦车把两个女孩送回河湾。
    这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李改灯脑中过了一遍。
    要不是当时自己出现，小霞肯定就被毁了。
    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小霞脑海中应该有点痕迹？
    想到这里，他大着胆子说到：“那你总该记得王甲五？就是那个总爱戴着草帽，在蹦蹦车旁对你动手动脚的二球。”
    “王甲五？谁呀？我不认识。”
    小霞的眼睛看着李改灯，眼里一片迷茫。
    她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改灯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完了完了，真的失忆了。
    李改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握着小霞的手，原本的甜蜜和期待，此刻都化作了苦涩和担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69章 惊闻生变

    咱们先回过头来，说一说这几天李改灯做了些什么事情。
    前天下午李改灯去酱菜厂洗澡，在更衣的隔间里，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聊天：“听说歌舞厅那个小霞跑路了，老板急得跳脚，到处找人呢！”
    “跑路了？跟谁跑的？”
    “谁知道呢，估计是跟哪个男人跑了呗。”
    “别说了，有人进来了！”
    李改灯本想进去问问这事，结果两人非常警惕地闭了嘴。
    李改灯也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闷着头胡乱冲洗了一下就出来。
    以前都会叫搓澡师傅给自己搓一搓的，今天算了。
    出了澡堂，他多想冲进歌厅去问问清楚，可是一想到歌舞厅那些龙蛇混杂的人，他又犹豫了。
    尤其是，新来的老板是赵百万！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酱菜厂的办公室，找到小姨也就是赵会计，劈头盖脸地问道：“小姨，你听说了吗？小霞是不是跑路了？”
    赵会计愣了一下，用缺少手掌的左手协助右手整理着账本，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李改灯，问道：“你刚说谁？小霞？哪个小霞啊？”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根本就不该来找小姨问这事。
    看来小姨真的不知道小霞是谁，幸好她不知道，那就别惹事了，别和她谈这事。
    于是支吾着往一边扯：“小姨，你看我这脑子，刚去澡堂子蒸了一下，出来就犯迷糊。我刚想问你啥来着？”
    李改灯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一副憨厚的样子。
    赵会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呀，就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啥时候能改改！行了，赶紧回，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我这一堆账还没理完呢。”
    李改灯如蒙大赦，赶紧溜出了办公室。
    他心里清楚，小霞的事不能再声张了，万一传到赵百万耳朵里，可就麻烦大了。
    他找到旅馆胖妹的时候，胖妹正在柜台后面打盹。
    听到动静，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是李改灯，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哎哟，是你啊，住店啊？”
    李改灯摇摇头，压低声音问道：“胖妹，小霞之前不是住这儿吗？她去哪儿了？”
    胖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淡淡地说：“走了，好几天前就走了，怎么了？”
    “走了？去哪儿了？”李改灯追问道，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胖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哎，胖妹，你就跟我说说，小霞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是不是赵百万那老东西……”
    李改灯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但他还没说完，就被胖妹粗暴地打断了。
    “哎呦喂，你是谁啊？你小声点儿！赵老板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提的？想死啊！”
    胖妹瞪圆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改灯，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赵百万在黄河湾一手遮天，黑白通吃，谁敢惹他？
    他赶紧赔笑道：“是是是，胖妹你说得对，是我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了一根给胖妹。
    胖妹说：“你看你，我不抽烟，你给我烟干什么，弄得皱巴巴的！”
    李改灯尴尬地笑了，说：“形状弄皱了，味道没有弄皱。”
    胖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跟你说啊，这小霞的事儿，我可真不知道，她这人神神秘秘的，平常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更别说跟我们交代去哪儿了。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李改灯的胃口。
    “不过什么？”李改灯急切地问道，恨不得把胖妹的嘴撬开。
    胖妹故作神秘地凑近李改灯，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是听说，这小霞啊，好像傍上个大款，说是要去城里享福去了。”
    “大款？什么大款？”李改灯更加疑惑了，小霞才来黄河湾多久，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款？
    “这我哪儿知道去？反正啊，我亲眼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把她接走了，那车，啧啧啧，老贵了，估计得几十万呢！”
    胖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李改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小霞肯定出事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怎么可能突然傍上大款？
    而且，她要是真想走，怎么会不辞而别？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小霞是被赵百万那老东西…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小霞就凶多吉少了。
    看着李改灯紧张的神情，胖妹而突然笑了：“我是胡乱编的，看把你吓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编的，你一直那么……”
    李改灯想说胖妹你一直那么傻乎乎的，想到说出来有点伤人，就忍住了。
    “我是认真找你问话，你…”李改灯感觉受到了戏弄。
    胖妹自从小英乱打听情况丢了命后，一夜之间，改变不少，再也不老实巴交与人谈话了，她要学着他们油腔滑调，真真假假，保护自己。
    李改灯强忍着内心的不爽，转身离去。
    胖妹朝着李改灯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哎，对了，她表哥昨晚回老家来着，在这儿住店找过她，也没找到人。”
    李改灯忽然想到，开蹦蹦车的人会不会有人知道一些线索。
    于是他走到酱菜厂大门外，恰巧小黑在下客。
    从小黑这里得知，前天中午，王甲五送小霞过河去找自己。
    “什么？！送去找我？人送到哪去啦？！”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问问情况！”李改灯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黑拉住他，说道：“哎，你别急，我刚想说呢，今天王甲五家有点事，没出来载客。”
    李改灯的心沉了下去，事，越来越蹊跷了。
    “他家在哪？”
    “不知道啊！我们都是生意对手，谁跑别人家里去啊。”
    李改灯谢过小黑后，便转身回家，一路上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第70章 我就找你麻烦

    自从听小黑说王甲五把小霞拉到自己家去了，李改灯脑子里就嗡嗡直响，各种猜测和担忧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心乱如麻。
    王甲五明明是大中午把人拉走的，可自己从中午等到下午，都没有见到小霞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错过了？小霞现在是不是就在自己家里？
    他越想越心急，也顾不上做其他事情，扔下手里的活计，拔腿就往家跑去。
    一路上，他心里焦急万分，期盼着小霞就在家中等着自己。
    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却发现院门紧闭，屋里也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小霞的踪影。
    “王甲五！你个龟孙子！你把小霞弄哪儿去了？！”李改灯气得一拳砸在墙上，粗糙的土墙顿时落下几块墙皮。
    他心里像揣了一只野兔子，上蹿下跳，七上八下。
    小霞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
    王甲五那副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憋了一夜，几乎没睡着，早晨天不亮，李改灯就出门。
    要是知道王甲五家在哪，昨天就该去捣烂他的老窝！
    徘徊好长时间，天亮了，终于见到王甲五载客来到河边。
    王甲五笑嘻嘻地想邀功，不料李改灯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甲五，小霞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王甲五愣了一下，说：“不是到你家去了吗？”
    李改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少跟我装傻！你昨天中午把她拉到哪儿去了？！”
    王甲五懵了：“她说他到你家去，我就从河湾把她拉到这里。”
    “还撒谎！”李改灯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小霞失踪前最后坐过王甲五的车！
    那天荒野处小路边，王甲五对小霞拉拉扯扯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怒火瞬间淹没了理智。
    他青筋暴起，一把揪住王甲五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仔一样从驾驶座上提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拳。
    王甲五猝不及防，鼻子顿时被打歪，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还没来得及呼痛，李改灯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脸上、肚子上。
    王甲五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却无力反抗。
    “撒谎撒谎！你把她怎么啦！把她弄到哪儿去啦？”
    李改灯疯了一样，连续暴击。
    乘客看不下去了，纷纷上来劝架。
    几个蹦蹦车司机拦住了李改灯，说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甲五半天才缓过气来，心中充满了委屈、愤怒，想起两次被李改灯暴打，气得直跳脚。
    他发狂地骂道：“李改灯，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你的相好不在了，你就找我麻烦！你就是一条疯狗！”
    李改灯怒吼道：“我就找你麻烦！”再次冲上去打了一拳，众人拦住李改灯，把王甲五架上驾驶位，劝王甲五先离开。
    王甲五气得生意也不做了，拖着一身疼痛，回去了，心想这狗娘养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暴打一顿，这个仇是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报！
    黄河水奔腾咆哮，浑浊的河水翻滚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一身怒火的李改灯一下坐到河滩上，无力地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心里一阵冰凉。
    “小霞！小霞你在哪里？！”
    李改灯在心中对着河面大声呼喊，河水却以拍打岸边的浪涛声回应他。
    过了一会儿，一辆熟悉的蓝色蹦蹦车缓缓驶来，正是司机小黑的车。
    车上还载着几个乘客，小黑把车停稳后，乘客们陆续下车。
    小黑朝着坐在河滩上的李改灯走了过来，挨着他蹲下，说道：“李哥，我听王甲五那小子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找你媳妇？”
    李改灯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是啊，你见着她了？”
    小黑摇摇头，说：“那倒没有，不过我听王甲五说……”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说是昨天中午，有个女人带着你媳妇，急急忙忙地从芝麻酱大娘的小屋跑出来，像是出了什么事，说是要来找你。”
    李改灯急忙追问道：“然后呢？她们找到哪去了？我一直没见到他们啊。”
    小黑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甲五那小子就说到这儿，你也知道，他这人说话不靠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改灯心里更加没底，他虽然不相信王甲五，但是小霞失踪的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问道：“小黑，你说的那个芝麻酱大娘，住在哪里？远不远？”
    小黑说：“就在河湾酱菜厂那边，我等会上了客，带你过去问问？”
    李改灯感激地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小黑。”
    李改灯坐上了小黑的蹦蹦车，一路颠簸，又来到了河湾。
    小黑指着不远处一间破旧的土坯房，说：“那就是芝麻酱大娘的家。”
    李改灯道了声谢，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敲了敲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李改灯说明了来意，老大娘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门，上下打量着李改灯，问道：“你找她们俩什么事啊？”
    李改灯说：“我是她们的朋友，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她们，所以想来问问情况。”
    老大娘听完，更加警惕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们两个丫头在我这儿租了三个月的房子，突然就不来了，也没打招呼，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以后还要来，你要是找她们，就去别处问问。”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改灯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打算此后经常坐小黑的蹦蹦车去河湾县城，希望能打听到小霞的消息。
    今天早上，他本来打算再去河湾碰碰运气，结果走到桥头，却被告知铁路桥正在加固桥墩，禁止通行。
    李改灯因为无路可走无法前往河湾县城，只好垂头丧气地捡起了鱼竿，想在河边钓鱼，略微散散心，暂时抛开这让人操心的烦恼。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意外在河水中救起了不知为何落水的小霞。
    命运如此神奇，让他与小霞死里逃生。
    能够再次相遇，他心中的悸动与坚定如潮水般涌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她弄丢。

 第71章 一个大包

    走过大槐树，李改灯才发现，浑身哆嗦的小霞，衣服粘在身上，原形毕露。
    他不敢惊扰家里人，放下渔具，偷偷把小霞带到以前姐姐住的小屋。
    一大家子在厨房忙活。
    恰巧赵前亮从堂屋拿着东西准备去厨房。
    “娘，快跟我来！”李改灯一把拉着赵前亮，湿漉漉的衣服滴着水，他把今天钓到的黄河鲤鱼递给娘，顾不上解释。
    赵前亮把鱼拿到厨房去。
    一家子知道改灯回来了，都出了厨房门，看李改灯这样，都吓了一跳。
    爷爷奶奶也跟着出来，着急地问：“改灯，咋回事啊这是？”
    “爷爷奶奶，你们先进屋去，待会儿再跟你们说！”李改灯催促着娘，“快走快走，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了小屋，李改灯急忙说：“娘，我从水里救了个妹子，叫小霞，你快帮她找身衣服换上，别问那么多了，我先去换衣服，冻死了！”
    李改灯把娘推到小霞面前，“小霞，这是我娘。”
    小霞怯生生地，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赵前亮看着水灵灵的小霞，心里欢喜，又见她不知道喊人，心想莫非有点傻？
    但看她湿漉漉的样子，也容不得多想，连忙找了几件女儿的旧衣服递过去：“闺女，关上门，你先换上。”
    “谢谢。”小霞接过衣服。
    赵前亮出来守在门外。
    李改灯从厨房出来，目光瞅向小屋。
    赵前亮挥了挥手，示意他后退。
    “娘，小霞换好了吗？”李改灯换好衣服出来，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眼看见小霞扶着头，摇摇晃晃地跨出门。
    “哎哟！”小霞一头栽倒下去。
    “小霞！”李改灯冲过去抱住小霞，“小霞你怎么了？”然后抱起小霞进屋放在炕上。
    赵前亮赶紧进门，一看小霞额头上的大包，惊呼道：“改灯，快去叫你姐姐来！”
    “咋回事啊这是？”王三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他看了看，说：“这妹子晕倒了，快去把刘之梅请来！”
    “巧灯！快去请刘医生！”赵前亮赶紧喊到，“王三，你开车送巧灯和潇潇去请医生！”
    爷爷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改灯不想让他们担心，就拉着他们回厨房。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刘之梅挎着医药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进屋，刘之梅就闻到一股河水的腥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放下医药箱，打开后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小霞额头上的包，同时仔细地查看伤的状况，嘴里还念叨着：
    “这妹子，头发怎么湿漉漉的，得赶紧弄干才行。这得撞在哪儿了，这么大一个包，看着都让人心疼。”
    李改灯焦急地等待着刘之梅的诊断，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看向小霞，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之梅，小霞她没事？”李改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焦虑，开口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刘之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两根手指搭在小霞纤细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头上的包有些严重，但只要及时处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你要耐心点，别急。”
    改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小霞。
    他在旁边陪着，认真听刘之梅如何处理。
    刘之梅打开药箱，分别从几个药瓶里找了几粒药，研成粉，说她这个状态状态只有把药粉调进水里给她灌了。
    上次你们家拿的药膏还有没有，有就拿来敷上。
    改灯赶忙去把自己的药膏拿来，刘之梅说，头发一直湿着不好，我那有个吹风机，谁跑一趟去拿来，吹干头发再搽药。
    姐姐叫上王三，两人再去村卫生所。
    赵前亮配合着刘之梅，给小霞灌药。
    改灯心里紧张，目光一直锁定在小霞身上。
    看到小霞的神情，脸色依然苍白，李改灯心中不禁愈发担忧。
    不久后，改灯的姐姐回来了，手里拎着那个小型的吹风机。
    改灯拿起吹风机，对着小霞的头发吹起来。
    改灯笨拙地拿着吹风机，这玩意儿，往人头上用，还是头一回。
    他把吹风机插上电，一股脑儿把开关推到最大，顿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屋子，把小霞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我的娘哎，你小子要吓死人啊！”赵前亮一把拍在改灯背上，那力道，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改灯没管那么多，凑近问：“小霞，你醒了？”
    小霞点点头，说了一句“这么多人呀”，立即想坐起来，但是一阵无力感袭来，又慢慢闭上了眼，躺下了。
    改灯看小霞又闭上了眼睛，猛然一起身，吹风掉在地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停止了，吹风机在地上打旋，摩擦地面发出声音。
    改灯紧张地问：“之梅，她没事？”
    “没事。”
    刘之梅看着这傻小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就会毛手毛脚的，这吹风机哪有你这样用的，把人姑娘吓出个好歹来。”
    说着，她从改灯手里拿过吹风机，调小了档位，又细心地将风对着小霞的头皮吹。
    “还是之梅你好，温柔细致的。”赵前亮看着刘之梅熟练的动作，再看看自家儿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李改灯故意对娘说：“娘，你就认她做干闺女嘛。”
    赵前亮白了他一眼，“就你机灵，还不赶紧去烧点热水来，让小霞擦擦身子，这头发都湿透了，别着凉了。”
    “哎，好，我这就去。”李改灯一听，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就往外跑。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赵前亮看着李改灯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婶儿，这是在哪里撞的，头撞这么大个包。”
    “不知道啊，傻小子回来一身湿漉漉的，忙着换衣服，啥也没说。”
    刘之梅帮小霞吹干了头发，又仔细地给她上了药，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之梅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留下来吃个饭。”赵前亮热情地挽留道。
    “不了，阿姨，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要是小霞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再叫我。”刘之梅笑着婉拒了。
    “那行，我让改灯送送你。”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又不远。”刘之梅说着，就提着药箱往外走。
    李改灯正好提着热水进来，看到刘之梅要走，连忙上前问道：“之梅，这就走了？我送你。”
    “不用了，改灯哥，你照顾小霞，我自己回去就行。”
    刘之梅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轻盈地走向门外。
    赵前亮见状，心中不安，立刻起身嘱咐女儿带着王三，开着他们家的蹦蹦车，把之梅送回家。

 第72章 马家乱了

    话说马满仓站在黄河铁路桥头，看着李改灯拉着小霞走远了，气哼哼地说：“咱们走！先回去！”
    刘彩云也附和道：“就是，咱们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回去，我爹妈还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王晓琳也点点头，三个人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上了自己开来的出租车，调转车头，往家里开去。
    出租车“吱呀”一声急刹，车停在了马家院子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马满仓第一个跳下车，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刘彩云和王晓琳紧随其后，两人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三人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夹杂着杨翠花尖利刺耳的哭喊声：“我的闺女啊！你到底在哪啊！你快回来啊！”
    马满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冲进屋里。
    只见堂屋里，马有才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手里的旱烟袋敲得“啪啪”作响。
    杨翠花则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活像一尊泥塑。
    “爹，娘，我们回来了！”马满仓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杨翠花猛地抬起头，看到儿子回来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扑到马满仓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尖声问道：“满仓啊！我的儿啊！小霞救活了吗？你快告诉我啊！”
    马满仓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声：“娘，你怎么知道的？”
    马有才说：“村里开蹦蹦车的马有粮，拉着客人从桥头走的时候，看到你们下河边去追小霞，后来跑了一阵，后来的人追上他，说是小霞跳河了，你娘就一直在这儿嚎。”
    马满仓看着老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极了，但他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娘，救活了……”
    “救活了？”杨翠花立马由哭泣变为惊喜，问，“小霞呢？”说着，扬头向外张望。
    马满仓和刘彩云支支吾吾，王晓琳恨恨地说：“被李改灯救上来，非说是他对象，给，给抢走了！”
    “什么？你们让人抢了？你们三个大活人，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还让她给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杨翠花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马满仓，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马有才也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抄起桌上的旱烟袋就朝马满仓砸去，怒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被人家抢了！你是吃土长大的啊！你个窝囊废！把我老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打死你！”
    马满仓不敢躲闪，硬生生地挨了父亲一烟袋，顿时觉得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
    刘彩云和王晓琳见状，赶紧上前劝阻。
    “爹，您消消气，满仓和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是……”
    “是什么？什么天王老子你惹不起，把人都抢跑了？”
    马满银说到：“爹，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当，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让小霞回来……”
    马有才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指着马满仓三个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我……”马有才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爹！”
    “爹！”
    马满仓和马满银两兄弟赶紧扶住马有才，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杨翠花哭哭啼啼地捶胸顿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闺女啊！咱们家对你那么好，你干嘛去跳河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啊……”
    马满圈这时才从外面跑进来，他看到屋里乱糟糟的景象，顿时愣住了，怯生生地问道：“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姐姐呢？”
    “你还有脸问你姐！要是你灵光一点，你姐能跑吗？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
    杨翠花看到马满圈，一股怨恨涌上心头，抄起一把笤帚就朝他打去。
    马满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眼前一花，娘的笤帚已经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他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弹弓，转身就往屋里跑，一头扎进了二哥马满银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马满银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几个孩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个个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几秒钟后，也跟着马满圈一起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喊叫声、斥骂声混杂在一起，马家乱成了一锅粥。
    马有才在吼，杨翠花在哭，闹腾了一阵，杨翠花便急吼吼地张罗着要去李家。
    马满仓一家三口却打起了退堂鼓，说孩子要读书，就先回省城了。
    其实，马满仓这会儿心里慌得很，一想起今天在河边跟李改灯起冲突的画面就头疼，他可不想再去触那疯子的霉头了。
    反倒是马满银这个愣头青，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自告奋勇地要开车带着娘、王晓琳和弟弟马满圈去李家。
    临走前，杨翠花特意把王晓琳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警告她，到了李家嘴巴闭紧点，不该说的别说，别给自己找麻烦。
    到了李家，杨翠花二话不说，就开始在门外拍门叫骂，一边哭天喊地，一边咒骂李家人不讲良心。
    李改灯被吵得不耐烦，打开门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你们还有脸来？想把我家小霞拐到哪里去？你们这群人贩子，不得好死！”
    “人贩子”、“拐卖”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了马满银的心里，他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低头躲在杨翠花身后。
    杨翠花本来以为自己撒泼打滚就能让李家人心软，没想到李改灯一点情面都不讲，她顿时也慌了神，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你们赶紧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李改灯怒吼道，“我告诉你们，要是小霞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把你们送进监狱！”
    马满圈梦里懵懂地说：“我姐脚疼，还没换药！”
    李改灯心想：难道这就是马家的傻儿子？看着长得高大，大而不当！
    杨翠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李改灯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一家子在李家吃了闭门羹，灰溜溜地回了家。

 第73章 他来干什么

    小屋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斑驳的土墙上，给简陋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小霞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陷入了沉睡。
    赵前亮看着躺在床上的小霞，这姑娘长得俊俏，说话也轻言细语，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这姑娘来历不明，还受了伤，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改灯这孩子一根筋，对这姑娘明显上了心，这要是以后……
    哎，不想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孩子们平安就好。
    她轻轻地拉了拉王潇的衣袖，王潇疑惑地低下头，她才凑到王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走，咱们先出去，让小霞阿姨好好休息。”
    王潇点点头，轻轻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这阿姨是谁啊？咋脑袋上还有个包？”走出小屋的王潇，拉着外婆的手，忍不住问道，语气里满是好奇。
    赵前亮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走走走，吃饭去。”
    屋外，李改灯正望着院子里发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
    王潇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喊道：“小舅，走，要吃饭了。”
    王潇年纪小，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小霞几眼。
    赵前亮走出小屋，轻轻掩上房门，生怕惊扰了小霞的睡眠。
    李改灯目送姐姐姐夫和刘之梅出门后， 耳边充斥着院子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谈话声，直到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世界才仿佛安静下来。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焦急地向里张望，直到看见娘从屋里出来，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赵前亮说：“小霞还在睡，先去厨房，准备吃饭。”
    改灯一边答应，一边走进小屋。
    走进小屋，轻轻地关上门。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小霞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揪着疼，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给她才好。
    他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霞的脸颊。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带着一丝温热，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改灯的心跳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他贪婪地凝视着小霞的睡颜，刚才人多，他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看看了。
    这姑娘长得真俊，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就算闭着眼睛，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那股子灵气。
    改灯看得入了神，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小霞，小霞……”他忍不住轻声呼唤，仿佛这样就能将小霞从睡梦中唤醒。
    然而，小霞并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改灯有些失望，他多想此刻小霞能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对他笑一笑，他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小霞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生怕她着凉。
    他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小霞一眼，这才转身，轻轻地走出小屋，掩上房门，向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红烧肉、清蒸鱼、凉拌黄瓜……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哇，娘，今天这么多好吃的啊！”李改灯一看就手指转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颐。
    赵前亮白了他一眼：“就你小子嘴馋！等着你姐回来再吃！”
    李改灯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娘的手艺就是好！”
    “就你小子会说话！”赵前亮被他逗笑了，眼里满是宠溺。
    一会儿，巧灯和王三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而温馨。
    “对了，改灯，你今天咋回事？回来的时候怎么浑身湿漉漉的？”李巧灯突然问道。
    李改灯动作一顿，含糊地说：“哦，没事，在河边摔了一跤。”
    “河边摔跤？”王三好奇地问道。
    巧灯也满眼疑惑：“你们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跤？”
    改灯的哥哥李便灯停下口里咀嚼的饭菜，凝神一下，继续吃饭。
    李改灯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就……就钓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了。”
    他不想说得太具体，他怕他们担心。
    “你小子，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赵前亮狐疑地看着他。
    李改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啊！”
    “那你倒是说说，这姑娘是谁啊？以前没听你说过？你这是……不理刘之梅了吗？”李巧灯追问道。
    李改灯被问得尴尬，急忙说：“我跟之梅啥事没有，你别乱说！”然后求助地看向赵前亮。
    赵前亮叹了口气，说：“行了，巧灯，你就别问了。改灯这孩子，估计是看人家姑娘可怜，所以才带回家里来的。”
    “可怜？怎么可怜了？”王潇好奇地追问。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赵前亮瞪了他一眼，王潇立马闭嘴，低头扒饭。
    “对了，你哥呢？怎么没来吃饭？”赵前亮突然发现李便灯不在，于是问道。
    “是啊，刚刚还在桌子上呢。”李改灯也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李便灯的身影。
    李改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放下碗筷，说道：“我去叫他。”
    他快步走出厨房，眼光一扫，能看见的地方都没有李便灯的身影。
    到后面两间屋屋看，也没有。
    他脚步加快，心中涌起一种无法名状的不安，仿佛有某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在等着他似的。
    当他走到小屋门口时，眼前出现了一幅出乎意料的画面——李便灯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空碗。
    他看到李改灯，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目光斜觑了一下李改灯，只是微微撇了撇嘴，不言不语地擦肩而过。
    李改灯内心生出疑虑：他来这小屋干什么？

 第74章 暗生嫌隙

    李改灯看着李便灯远去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他来这小屋干什么？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把推开小屋的门，快步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小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小霞依旧躺在床头，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似乎睡得很香甜。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小霞。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有些不适。
    他伸出手，想帮她抚平眉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缩了回来。
    小霞身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李改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还好，还好，是自己错怪哥哥了？
    他感到一丝庆幸，但转瞬之间，另一种情绪又涌上心头。
    他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忖：可是，哥哥也不应该跑到这屋里来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坏了小霞的名声？
    他怎么能……想到这里，李改灯心里忽然又生出一种不满情绪。
    他走出小屋，关上门，找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屋门口，像一座门神一样守着。
    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李便灯端着空碗从屋里出来，眼神躲闪，脚步匆匆。
    他来这屋究竟想干什么？
    李改灯端着饭菜，扒拉了一口，忽然觉得味同嚼蜡，拈起一根蔬菜，塞在嘴里，悬吊一节在嘴外面，没动。
    李便灯端着空碗回到厨房，碗底还残留着几粒米粒，他盛了满满一碗饭菜，堆得冒尖，像是要把碗撑破一般。
    他端着碗，快步走向厨房门口，经过赵前亮身边时，赵前亮注意到他略显慌乱的步伐，便随口问道：“便灯，你弟弟呢？怎么没进来？”
    李便灯听到问话，身体猛地一颤，他低着头，含糊不清地答道：“哦，他在外边呢。”
    说完，便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厨房，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赵前亮看着李便灯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这两个傻小子怎么都不进来？
    平时不都是抢着吃的吗？难道是菜不合胃口？
    不对啊，今儿这菜可是特意按照他们兄弟俩的口味做的。
    那……难道是生病了？ 赵前亮的心头掠过一丝担忧，可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要是病了，咋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她摇摇头，甩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两个孩子，能出什么事？
    屋外，李便灯端着饭碗，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还会原地转上几圈，眼睛偶尔瞟上一眼改灯。
    他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什么东西一起吞进肚子里。
    李改灯坐在小屋门口的小板凳上，目光随着便灯的身形晃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的心却像油煎一样难受，眼前的饭菜香味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死死地盯着李便灯，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李便灯每扒拉一口饭，他都觉得像是往自己心里塞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多想冲过去，一把掀翻李便灯的饭碗，大声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进小屋。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碗里饭菜还这么多了？你想什么呢？不会是还想着锅里的？”李便灯突然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李改灯黑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李便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他看着李改灯，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抢走他心爱之物的人。
    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他真想冲上去，对着李改灯的脸狠狠地挥上一拳。
    你和刘之梅从小就天天在一起玩，周围人都说你会娶她进门。
    咋了，今天你又带一个漂亮妞回来，你两个都想要啊？你这不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吗？
    李便灯在心里怒吼，他想把这些质问一股脑地抛向李改灯，看他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但他又不敢，他怕听到的答案会更加刺耳，更加让他无法接受。
    可是，继续拖延时间，夜长梦多。
    心里这么一想，索性直接说出来挑明，把李改灯的痴心妄想扼杀在摇篮里，免得遮遮掩掩地后面无法控制。
    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试图说服自己勇敢一点。
    我不相信，他今天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就想抛弃刘之梅。
    除非，除非他之前就认识她，除非……李便灯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嫉妒和愤怒吞噬。
    于是，李便灯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吗？”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目光从李便灯手中的空碗移到他的脸上，眼神复杂。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李便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便灯看着李改灯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双眼，心里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端起自己空空的碗，碗底残留的饭粒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他却毫不在意。
    他跨了一大步走到李改灯面前，用力将碗递到李改灯面前，粗声粗气地说：“看！我的碗里空的！你的碗里满的！”
    李改灯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照着李便灯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你神经病！自己去找你的锅啊！你把我的碗盯着干什么？！”
    “你们两个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吃饭？”赵前亮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李便灯转头看一眼厨房，他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李改灯的手腕，把他拽出了院门。

 第75章 兄弟反目

    李便灯端着空碗，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院子，来到门前的大槐树下。
    他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李便灯低声咕哝着。
    他从小就生活在李改灯的光环下，无论是学习还是干活，他总是被拿来与李改灯比较。
    村里人都说，李改灯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而他，李便灯，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李改灯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他走到槐树前，站定。
    这棵老槐树是村里的标志，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喜怒哀乐。
    此刻，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便灯抬起头，看着李改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叫小霞的女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刘之梅？
    “你究竟什么意思？”李改灯余怒未消。
    “李改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拿走我的一切东西？”
    李便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指着李改灯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拿走你的东西了？”
    李改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李便灯在说什么。
    “刘之梅！小时候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娶她做媳妇，后来是你一个人天天跟她泡在一起！”李便灯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改灯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原来便灯一直在纠结这件事。
    愤怒的情绪消散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刘之梅不愿意和你一起玩，你能怪我？”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背后捣鬼！你现在又找来那个叫小霞的女人，所以你想两边都吃下，对不对？”
    李便灯的情绪激动，完全听不进去李改灯的解释。
    “李便灯，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之梅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乱说！”李改灯也有些生气了。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对她那么好？你会整天围着她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李便灯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怒。
    “够了！李便灯，我告诉你，我不会娶刘之梅的，我心里只有小霞！”
    李改灯再也无法忍受李便灯的无理取闹，他大声吼道。
    “你已经有刘之梅了！你不能娶小霞！你不能娶小霞！”
    李便灯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媳妇！”
    李改灯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便灯，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哥哥李便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说什么？”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剧痛无比。
    “我说我喜欢小霞，我要娶她做媳妇！”
    李便灯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李改灯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见改灯没说话，李便灯又补充道：“改灯，你已经有之梅了，你不要三心二意的，你和之梅好好过，小霞我来照顾。小霞刚到咱家，外面人一定会以为是给我说的媳妇，明天就给客人宣布，小霞是给我找的媳妇。”
    李改灯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抓住李便灯的衣领，将他抵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
    李便灯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李改灯的钳制，却无济于事。
    李改灯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你！妄想！”
    李便灯感到一阵窒息，缺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但他仍然不死心，于是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李改灯说：“兄弟，今天小霞才到咱家，你不会只看了一眼一个不相干的陌生女人，就抛弃之梅？这样传去出去，名声不好听。”
    李便灯的声音越来越小，改灯的痛苦却像浪涛一样越涨越高。
    改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便灯的话，对于李改灯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视为亲兄弟的李便灯，竟然会喜欢上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愤怒、悲伤、失望、痛苦……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李改灯吞噬。
    “不相干的陌生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是拼了死命把她从黄河里捞起来的，有一瞬间，我差点和她一起葬身在黄河大浪里！她是我生死相关的女人，你别痴心妄想！”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碗，狠狠地摔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甩出去的碗撞上老槐树根，碎成了无数片，碎片四溅，就像李改灯此刻的心情一样，支离破碎……
    李便灯这才知道，他们今天湿漉漉的，是从黄河里爬上来的，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夜色朦胧，村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只有远处奔腾不息的黄河水声隐隐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哟！这儿怎么有人摔碗啊？”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院落里的压抑。
    李改灯胸腔中的怒火还未平息，这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在他本就混乱的神经上狠狠刮了一下。
    他烦躁地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夜色朦胧，隐约看到四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其中一个女人身材高挑，走路带风。
    另一个女人则略微矮点，但很壮实，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两个男人跟在后面，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其中一个还扛着一把锄头。
    等走近了几步，李改灯看清了那个高挑女人的面容，赫然正是下午在河边想抢小霞的马家媳妇王晓琳！
    李改灯忽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李便灯也看向走来的四个人。

 第76章 打上门来了

    “娘，看，找到了，他们说的有棵大槐树，就是前面那家人。”
    王晓琳扯着尖锐的嗓子嚷嚷起来。
    “好啊！终于找到了！”马满银气势汹汹地说道。
    “请问小兄弟，前面就是李改灯家吗？”
    杨翠花看到看到前面有两人，开口就问。
    李改灯看着马家的人，心中怒火中烧。
    尤其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晓琳，下午在河边，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他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哪还轮得到她现在在自己家门口撒野。
    “王晓琳，你别在老子家门口嚷嚷！”
    李改灯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便灯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迷惑地看看气势汹汹的王晓琳一家，又回头看看一脸怒火的李改灯，心想这小子怎么惹到这一家人了。
    该不会是因为小霞？难道他真的对小霞动了心，所以才和王家人起了冲突？
    “哟，这不是改灯兄弟吗？怎么着，你还想打女人不成？”
    王晓琳身后一个高壮的汉子，晃着膀子走了上来，轻蔑地扫了一眼李改灯，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他是王晓琳的丈夫，马满银，人如其名，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铜臭味。
    马满银又斜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碗片，阴阳怪气地说道：“改灯兄弟，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宝贝，舍不得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啊？”
    “马满银，我劝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李便灯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拳打在马满银那张油腻的脸上。
    “我胡说八道？你家抢了我弟弟……”
    马满银说着，一把将马满圈从身后拽了出来，用力之大，差点把马满圈甩了个趔趄，
    “抢了我这个弟弟的媳妇，他敢说自己没动歪心思？敢抢我家的人，我一锄头闷死他！”
    李便灯本就被改灯摔碎碗吓了跳，心虚不已，被马满银这么一吓唬，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改灯，见他脸色铁青，却没有什么行动，自己心里更加没底。
    “娘，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进去搜！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狐狸精！”王晓琳说着，便要往院子里闯。
    “我看谁敢！”李改灯猛地挡在前面，怒目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王晓琳见李改灯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心中也有些发怵。
    但一想到下午小霞被抢走，自己回到家受到爹娘的责骂，大哥大嫂又借口孩子上学溜回省城去了，心想这回要是自己来把那个狐狸精给抓回去，从此后马家还不得高看自己。
    于是她极力怂恿马满银来李家抓那个狐狸精。
    想起在马家受的气，王晓琳顿时怒火攻心，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李便灯，尖声叫嚣道：”进去！把弟媳妇救出来！“
    马满银早就看李改灯不顺眼了，此时听到老婆的命令，更是如蒙大赦，抄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李改灯头上招呼过去。
    李改灯侧身一闪，躲过马满银的攻击，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直接将马满银踹倒在地，上前夺过对方锄头，杵在地上。
    马满圈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却被李改灯抓住胳膊，反手一拧，疼得他嗷嗷直叫。
    李改灯把马满圈使劲往后一推，这傻小子居然后退几步没有倒地，但是马满圈的下一步举动，把李改灯整蒙圈了！
    马满圈朝着槐树后面大声嚷嚷：“姐姐！姐姐！有人打我！你快出来呀！”
    李便灯疑惑了：这傻小子是小霞的男人？小霞嫁过人？这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还争什么争啊？
    想到这里，李便灯也不想下死命与马家打斗。
    何况他看见马家那两男人像牛那么壮，心里也发怵。
    王晓琳见自己男人吃了亏，更是气急败坏，随手抄起地上的碎碗片，就朝李改灯脸上划去。
    李改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王晓琳的手腕，用力一捏，王晓琳吃痛，手中的碎碗片掉落在地。
    李便灯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
    他想要上前劝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打了，别打了……“
    李改灯虽然赤手空拳，但年轻力壮，手脚灵敏，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灵活地躲闪着马满银和马满圈的攻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拳拳到肉，打得两人连连后退，鼻青脸肿。
    马满银的嘴角渗出了血丝，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挥舞着拳头想要反击，却被李改灯再次一脚踹中小腹，疼得他弯下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
    马满圈见状，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哥哥，却被李改灯一把抓住头发，按在地上摩擦。
    王晓琳在一旁看到丈夫和弟弟被打，心疼不已，也忘记了害怕，抄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朝李改灯砸去。
    李改灯听到风声，本能地侧身躲避，砖头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砸在了身后的槐树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李改灯惊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晓琳又抓起一把土朝他脸上扬去。
    李改灯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眼睛火辣辣地疼，忍不住用手去揉，王晓琳趁机上前，尖锐的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杨翠花突然动了，她瞅准李改灯被迷住眼睛的时机，扬起粗糙的手掌，带着一阵恶风，朝着李改灯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改灯被打得偏过脸去，耳朵嗡嗡作响。
    他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杨翠花粗糙的手腕。
    他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杨翠花顿时疼得脸色发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李改灯怒火中烧，另一只手猛地甩开，指着王晓琳，大声呵斥道：”本来我不打女人的，你看你婆媳两个，像个什么样子！疯婆子！我今天打死你们！“

 第77章 都得听她的

    这时，大槐树后面，李家院门“吱呀”一声响了，赵前亮走了出来。
    本来爷爷奶奶和巧灯也说要出来的，赵前亮担心老人家出来不安全，让巧灯留意小霞什么时候醒来，又对爷爷奶奶说：“外面黑，怕你们摔跤，安心吃饭不要动。”
    赵前亮心里犯着嘀咕，兄弟俩平时一到饭点比谁都积极，今天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不会是又跟村东头的二赖子打起来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放下碗筷便起身出了门。
    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房里也没见着人影，倒是隐约听到院外大槐树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赵前亮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院门口，探头朝大槐树那边望去。
    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大群人乱糟糟地扭打在一起，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冲突。
    她赶紧一阵小跑，跑到跟前，她看到改灯手里拿着锄头，地上还踩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个女人的手。
    赵前亮的心跳得厉害，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让她头晕目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尘土味，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尖锐的咒骂声，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顾不上多想，冲了进去，一把抓住李改灯握着锄头的胳膊，用力往下拉扯，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李改灯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喊着：“改灯！改灯！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李改灯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锄头差点脱手而出。
    他扭头看到是母亲，愣了一下，眼里凶狠的目光渐渐消散，随即换上一脸的委屈和愤怒。
    他一把扔掉锄头，指着地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说：“娘！这锄头是马家从家里带来打我！我给他抢下来的！刚才差点一锄头就让你失去儿子了！”
    杨翠花被李改灯捏得生疼，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
    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赵前亮，阴阳怪气地说：“哟，这谁家的姑娘啊，长得还挺俊，出来劝架来了？我可告诉你，这小子下手狠着呢，可不是个善茬！指不定哪天啊，就把你也给打了！”
    赵前亮并不理会杨翠花的挑衅，只是淡淡地说：“翠花婶子，您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今天这事儿，我看也有误会，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误会？什么误会！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说误会！”杨翠花跳着脚喊了起来，“说不定啊，就是你指使他打的我儿子！你们李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赵前亮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
    “翠花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锄头不是你们从家里带来打我儿子的吗？怎么又成我儿子打你们了？”
    “何况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儿子，怎么可能指使我儿子打他呢？我劝您还是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再来评判谁对谁错！”
    “哟，还跟我讲道理来了？”杨翠花冷笑着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村里一枝花，你们这些嫁给了工人的姑娘，就是牙尖嘴利！”
    杨翠花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看上我们家满圈媳妇漂亮，偶然救了一下，就想抢回自己家做媳妇？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你做好事我们家感谢你，想抢人，没门！”
    赵前亮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窜。
    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杨翠花能把简单的一件事扭曲成这样？
    明明是她儿子带了锄头来势汹汹，怎么反倒成了李家欺负人了？
    还有，什么叫看上满圈媳妇漂亮，想抢回自己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赵前亮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泥潭，周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荒谬和无理，让她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赵前亮胸腔里憋着一团火，正要开口反驳，却感到袖子被人轻轻一扯，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李改灯布满泥点和汗水的脸。
    李改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无奈，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杨翠花见赵前亮不说话了，继续叨叨：“我说你们李家的人，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一样，就知道傻站在那儿！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杨翠花唾沫星子乱飞，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们李家的人，就是心黑！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家好！我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你们眼红了？想抢回去自己家做媳妇？我告诉你们，没门！”
    李改灯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再也无法忍受杨翠花的污言秽语，一把甩开赵前亮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杨翠花面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要血口喷人，平白无故污蔑别人。我再说一遍，小霞与我早就相识！你们一家人再来骚扰，我就去省上告你们拐卖妇女！”
    杨翠花一听“省上”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也不由得有些发软。
    还没等她细想，刘彩云之前跟她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小霞好像失忆了，连她妈都不记得了。
    对啊，小霞失忆了！那她肯定也不记得什么张大凤了！
    杨翠花顿时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又堆起了蛮横的笑容。
    她掐着腰，心里暗暗想着：小霞可是在我家住过几天的，我跟儿子满圈对她那么好，她肯定愿意跟我们回去！
    杨翠花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慌乱的眼神顿时一亮，她猛地直起腰杆，感觉一股力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李改灯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双手叉腰，用更大的声音说道：“你们去把小霞叫出来，看她愿意跟谁走！我们两家都得听她的！”

 第78章 一人判你们十年

    “翠花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赵前亮一把将李改灯拉到身后，强忍着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小霞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休息？我看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杨翠花双手叉腰，蛮横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声音尖锐刺耳，“我告诉你李改灯，小霞是我儿媳妇，今天我必须把她带走！”
    “你还有脸说！”李改灯猛地一下甩开赵前亮的手，赵前亮被甩得后退了半步，差点摔倒。
    李改灯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看不清杨翠花那张涂满了脂粉的脸。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杨翠花的鼻子骂道，“你们是怎么对待小霞的？对她好她会逃跑！现在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杨翠花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强词夺理道。
    “我们那是为了她好！她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家，到处都有想打她主意的野狗，不看着点能行吗？再说了，她现在失忆了，说不定根本就不记得你们，跟我儿子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放屁！”李改灯再也忍不住了，眼前杨翠花那张化着浓妆的脸扭曲变形，耳边充斥着她尖利刺耳的声音，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赵前亮，怒吼道，“小霞明明记得我们，是她亲口说要跟我们回家看爷爷奶奶的！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是绑架！”
    “绑架？笑话！她是我的儿媳妇，我带自己的儿媳妇回家，怎么就成绑架了？”
    杨翠花梗着脖子，两道眉毛高高挑起，像两把锋利的刀片，几乎要戳到李改灯的脸上。
    她鼻孔里喷着粗气，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嘴里振振有词，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李改灯气得牙关紧咬，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拿杨翠花毫无办法。
    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杨翠花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在他眼前晃动，显得愈发可憎。
    他深知杨翠花的泼辣，也知道跟她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够了！”赵前亮被李改灯的怒吼吓了一跳。
    她担心李改灯会冲动之下动手，于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入手处能感觉到李改灯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肌肉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用力把李改灯往后拉了一步，转头对依然叉着腰、盛气凌人的杨翠花说道：
    “翠花，我最后再说一遍，小霞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你们要是再在这里吵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怎么样？”
    杨翠花毫不畏惧地迎上赵前亮的目光，她用力地挺了挺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威猛。
    同时，她还故意将手中的皮包重重地往身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试图给自己壮胆。
    “我告诉你，今天我必须见到小霞，否则我就不走了！”
    李改灯和赵前亮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既担心小霞的身体，又害怕吵到爷爷奶奶。
    “娘，现在怎么办？”李改灯无力地垂下手，低声问道。
    赵前亮也是一筹莫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杨翠花洋洋得意地拍着钱包：“看见没有？钱都带来了，把我儿媳妇交出来，给你们5000块！”
    杨翠花心想反正这5000块是小霞给自己抢回来的！
    就在这时，李便灯忽然开口，不耐烦地说道：“你吵什么吵！她在睡觉，人都喊不答应，出什么门！”
    杨翠花诧异了，问王晓琳：“你不是说小霞跟着李改灯回去的吗？怎么会叫不应了？”
    又转头对赵前亮说：“是你们李家把她锁在你们家，不让她出门？”
    马满圈也跟着说：“你们也把姐姐锁起来了？”
    李改灯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胳膊：“什么叫我们也把她锁起来？她在你们家里是被锁起来的？”
    杨翠花赶紧来拉马满圈，却已经来不及，因为马满圈已经点了点头。
    杨翠花心一横：“锁了又怎么样，我们没饿着她，身体好得很，她跑的时候，汽车都没追上她！”
    临了又觉得说漏了嘴，马上转移话题：“好好的一个人到你们家，为什么喊不应了？”
    这时，院门又吱呀一声响了，一会儿老槐树下，又出现了两个人影，是李巧灯和王三出来了。
    刚才爷爷奶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奶奶去守着小霞，让正在洗碗的巧灯和王三出来看看。
    杨翠花问巧灯：“小霞醒了吗？”
    李巧灯不明就里，说：“还没醒……大婶你是谁呀，你们在这儿……”
    杨翠花一把抓住李巧灯的胳膊，顾不得和她解释，语气急促地说：“让我进去，我让我儿子马上把她拉到省城医院去医！”说着就要往前走。
    李改灯像一堵墙一样立在杨翠花面前，怒声吼道：“你凭什么！”
    巧灯说：“婶，医生来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吃了药，在睡呢。”
    杨翠花继续吵闹：“一直睡？喊不答应？昏死了？不会？是你们家怕她跑，给她下药了？”
    李改灯说到：“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一样，成天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干坏事！”
    杨翠花还吵闹，李改灯怒吼道：”够了！我最后说一次，你们家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谁再提一句说小霞是你们家媳妇，我就把他扔到黄河里去！“
    然后，李改灯扬手指着省城方向，说：”我到省上去告你们全家！让你们一家十口人进去十一个！“
    王晓琳哈哈大笑：”你就胡说八道扯犊子吓唬人！还十个人进去十一个！多那一个人是你啊？“
    ”是你肚子里怀的崽崽！“
    杨翠花和马满仓都惊讶了，看着王晓琳：”你怀了崽崽？“
    不料李改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家女人怀有崽崽的话！“
    马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改灯继续说：“拐卖妇女，再加非法拘禁，两条罪，一人判你们十年！”
    马家人惊呆了！
    杨翠花手中的钱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马满仓和王晓琳则后退了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改灯捡起地上的锄头，说：“回家！”

 第79章 做我干闺女也行

    杨翠花见势不妙，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那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粗壮的大腿，一边扯开嗓子哭嚎起来。
    “小霞啊，娘是真的稀罕你，你可不能合着李家来害我们呀！你大嫂为了救你，嘴都给你亲肿了，你个没良心的，还吐了她一脸的泥水！”
    “你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大嫂那张焦急的脸啊！”
    “如果不是你大嫂有见识会急救，那个李改灯傻乎乎的根本就不会急救，他就算把你捞起来你也会没命了呀！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救你的人被他，被他诬告进监狱啊！”
    杨翠花哭诉了半天，赵前亮感到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她皱起眉头，扭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李改灯，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撒泼的杨翠花，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改灯握着锄头的手上。
    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赵前亮开口问李改灯：“她说的是这样吗？”
    李改灯感到掌心一阵刺痛，那是锄头柄硌在他手上的感觉。
    他无力地垂下握着锄头的手，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闪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赵前亮看着李改灯默认的态度，心里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救人毕竟是好事一桩，她可不愿看到自己家里人因为这事儿被人戳脊梁骨，说李家人不讲道理。
    再说，虽然李家也不是好惹的，但杨翠花这泼妇显然蛮横不讲理，脑袋还灵活，真要闹到官家去，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赵前亮决定息事宁人，于是她拉起杨翠花，说：“好了，好了，有事好商量，起来慢慢说，你再别哭了。”
    杨翠花抬起一只粗糙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混合着眼泪和灰尘的液体，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污渍。
    她抽噎了几声，想要继续哭诉，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只能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说：
    “我一定要进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我闺女要真是在你们家出了事，我，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们讨个说法！”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盯着杨翠花，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谁今天再说一句小霞是你家儿媳妇，我就做两件事：第一把说‘媳妇’这个词的人扔进黄河，第二，连夜去省城告状！把你们扔进监狱！”
    杨翠花被李改灯如同野兽般凶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她看见李改灯握着锄头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舞过来。
    她下意识地将头缩了回去，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再说一句话，只能慌乱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站在李改灯身旁的李巧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改灯的胳膊，示意他少说两句。
    然后转头对杨翠花说道：“婶，还有一点，进去不要吵闹，不要惊扰我爷爷奶奶。”
    李改灯用力握紧锄头，掌心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但他眼神中的坚定丝毫未减，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说：
    “只准你一个人进去，进我家不许哭闹！老子家明天给娘祝寿，喜事！你别在我家嚎叫哭闹！”
    杨翠花畏惧地缩着肩膀，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辩驳，却又在李改灯凶狠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最后只能胡乱地点着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哎，哎。”
    杨翠花深吸一口气，抬脚准备迈过李家高高的门槛。
    “娘！”马满仓看见母亲的动作，顿时慌了神，他担心地喊了一声，想拉住母亲的衣角，却又怕惹怒了李家人，手伸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王晓琳心头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马满仓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不会进去打我娘？”
    李便灯斜睨了王晓琳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他冷哼一声，语气不耐烦地说道：“说什么呐！小人之心！”
    马满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娘要去看姐姐，于是迈着两条腿，追赶着杨翠花，喊道：“娘，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姐姐。”
    李改灯猛地转过身，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给我滚回去！”
    马满圈被李改灯的怒吼吓得愣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杨翠花连忙转过身，柔声安慰道：“没事，儿子，娘进去看看就行，你在外面等着。”
    杨翠花跟着李家人走进院子，在赵前亮指引下，来到小屋前。
    李巧灯走进小屋，把奶奶扶到后面房屋休息，不让她看见杨翠花发疯。
    杨翠花轻轻走进去。
    小霞果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均匀，像是在沉睡。
    杨翠花走到床边蹲下，轻轻地拉起小霞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小霞，小霞，我是娘啊，你醒醒，你看看娘啊……”
    可是，无论杨翠花怎么呼唤，小霞都没有任何反应。
    杨翠花的眼眶又溢满了眼泪，她颤抖着抚摸着小霞的脸颊，哽咽着说：“小霞，你到底怎么了？你醒醒啊，娘来看你来了……”
    李改灯站在门口，看着杨翠花含泪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他还是硬着心肠说道：“憋回去！我说了不许哭！”
    杨翠花吓了一跳，赶紧擦干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改灯，哀求道：
    “改灯啊，我知道我们家之前对不起小霞，可是，可是小霞真的是我心里的一块宝，在我家，我都叫她宝，你不信你以后问她！”
    “我，我是真的喜欢小霞，就，就让她跟我回去，我，我以后一定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求求你了……”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
    “我最后再说一遍，小霞跟你们没有关系！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过段时间我就要和她举行婚礼，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别再来打扰她了！”
    杨翠花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小霞，娘的宝，你我娘俩没缘分，要不你做我干闺女也行，你可千万别出事……”

 第80章 她认错人了

    杨翠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接回家的“宝”，竟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屋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李便灯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我说婶子啊，你也是，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赖在这儿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赖上我们家了呢！”
    杨翠花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李便灯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娘的事儿，要你个烂货管？！”
    李便灯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他心里清楚，这个杨翠花可不是好惹的，真把她惹急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李改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你们都赶紧走，小霞需要休息。”
    杨翠花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和李家人争执的时候。
    她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痴痴地看着小霞。
    “宝啊，娘对不起你，娘没本事，不能把你接回去。你放心，娘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杨翠花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李改灯看着杨翠花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本想再出言讽刺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前亮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杨翠花，一步一步走出小屋，穿过院子。
    她目送着杨翠花，直到她颤巍巍地跨过门槛。
    赵前亮顿住脚步，扭过头，抬起右手，招呼李改灯过来。
    李改灯走到娘身前，看到杨翠花已经走出院门，问：“娘，什么事？”
    赵前亮压低声音说：“看她那个样子，硬是喜欢小霞得很，都是当娘的，我看着都心疼她。要不然，咱出去给她说，请她明天来？”
    李改灯退后一步：“娘，你不能引狼入室？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好！”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不说这事。”赵前亮急忙说，瞬间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幼稚。
    于是马上上前去送杨翠花：“天黑，你慢点！”
    杨翠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小院，马满圈赶紧迎上去，搀扶着杨翠花。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李家人欺负你了？”
    杨翠花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满圈啊，咱们回去……”
    李改灯看着杨翠花母子俩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李改灯跟着走到院门口准备关门，突然，马满圈跑过来，突兀地冒了一句：“姐姐脚痛，今天还没有敷药！”
    说完，便转身去追他娘。
    王晓琳故意大声地对着马满圈喊：“回去！别去捧人家的臭脚！”
    娘几个朝他们的出租车走去。
    李改灯说了一句：“一家子莫名其妙！”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李改灯一转身，就被一个近身的黑影吓一跳。
    “改灯，你真的要和那个小哑巴结婚？”李便灯凑到李改灯身边，一脸猥琐地笑着。
    “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得好好调教，你得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
    李改灯厌恶地看了李便灯一眼，“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便灯被李改灯的凶狠吓了一跳，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再招惹李改灯。
    李改灯走进小屋，轻轻地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小霞。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李改灯伸出手，轻轻地抚平小霞的眉头，眼里满是怜爱。
    “小霞，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小霞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要醒过来。
    李改灯赶紧收回手，紧张地看着小霞。
    小霞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
    当她的目光落在李改灯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她猛地坐起身，惊恐地指着李改灯，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李改灯再次懵了，难道她现在不认识自己了？
    “我是改灯哥啊！今天下午在黄河边，我们一群人把你救了起来。”
    李改灯不敢说以前的事，她的记忆点就是从今天她吐了刘彩云一脸泥水开始。
    “哦，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只记得今天吐了那个什么，刘彩云一脸泥水。”小霞在回忆。
    “对啊对啊，后来呢？”
    “改灯哥，那个姐姐为什么说是我大嫂？”
    “她认错人了！”李改灯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关切地问道：“你还记得什么？慢慢想，别着急。”
    小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的衣服和红围巾打湿了，在哪？拿来我去洗。”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姐姐已经帮你洗了，正在外面晾着呢。”李改灯指了指窗外，语气温柔。
    “哦。”她轻轻点了点头，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本来说你们两家我都不去，后来你说带我来看爷爷奶奶，就到你家来了。爷爷奶奶在哪？带我去看看？”
    “姐姐！小霞醒了！她想看爷爷奶奶！”
    李改灯听到小霞提起爷爷奶奶，顿时喜出望外，他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正在晾衣服的姐姐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姐姐惊喜地回过头，一路小跑冲进了房间，急切地问道：“小霞，你真的醒了？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小霞的额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小霞感觉到姐姐手心的温度，心头一暖，她轻声说道：“好多了，就是这里还有点疼。”
    她说着，抬起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左侧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忆着受伤的经过。
    改灯说：“姐姐，小霞说想看爷爷奶奶，你看是让她过去，还是把爷爷奶奶扶过来？”
    “我过去呀！怎么能让爷爷奶奶过来呢？”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话，挣扎着想要下床，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容置疑。
    姐姐见状，连忙从床边找了一双自己平时穿的旧布鞋，轻轻地放在小霞的脚边，柔声说道：
    “咱家爷爷奶奶可好了，他们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肯定宁愿自己走过来，也不愿意你劳累。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去把他们扶过来。”
    这时，正在收拾碗筷的赵前亮听到动静，也连忙赶了过来。
    听说小霞醒了，而且还想看爷爷奶奶，她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样，巧灯去把爷爷奶奶扶到堂屋，我们全家都去堂屋，那里宽敞。”
    “行！”李改灯和姐姐同时说道。

 第81章 一声便灯哥哥

    巧灯扶着爷爷奶奶慢慢走进堂屋。
    “爷爷，奶奶，您二位慢点儿，地上滑溜着呢！”巧灯一边走一边说。
    小霞和改灯等人已经在堂屋等着了，看到两位老人进来，小霞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改灯轻轻按住：“你就别动了，好好坐着。”
    改灯转头对爷爷奶奶介绍道：“爷爷，奶奶，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霞。”
    小霞的目光落在两位老人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改灯见状，问道：“小霞，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小霞嚅嗫着道：“爷爷奶奶……也会长高大么？”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小霞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爷爷才缓缓开口问道：“小霞，你还记得爷爷奶奶吗？”
    小霞的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说道：“我记得……我记得我有爷爷奶奶……但是他们……他们没有你们这么高大……脸……脸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我记不清他们具体什么样子了……”
    说着说着，小霞痛苦地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奶奶心疼地搂住小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孩子，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后你想起来了，我们就是你的新爷爷奶奶；如果一直想不起来，我们就是你的旧爷爷奶奶。”
    王潇听到“新爷爷奶奶”的说法，童言无忌地叫了起来：“哈哈，旧爷爷奶奶，新爷爷奶奶！”
    他的话打破了悲伤的气氛，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改灯也笑着对小霞说：“小霞，你别担心，现在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人！”
    他指着爷爷奶奶说道：“这是新爷爷，这是新奶奶。”然后指向自己的母亲：“这是我娘。”
    介绍到母亲时，小霞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我该怎么称呼啊？”
    改灯想了想，说道：“你愿意叫娘就叫娘，如果不习惯的话，可以按照你们老家那边的习惯，叫阿姨也行。”
    小霞又问道：“我老家？我老家是哪儿的啊？”
    改灯回答道：“这……蜀地。”
    “哦……”小霞低声应了一声，似乎对“蜀地”这个词很陌生。
    接着，改灯又依次介绍了姐姐、姐夫和王潇。
    介绍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我哥呢？怎么没见着他？便灯，便灯！”
    喊了几声，不见李便灯回应，改灯便去找他。
    赵前亮看着改灯出去，想起晚饭时兄弟俩的异常，心里暗自想到：“这俩兄弟，今儿个是咋了？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赵前亮眉头微蹙，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晚饭的时候，便灯那阴阳怪气的劲头，活像谁欠了他二斤苞谷面似的。
    老二改灯呢，平时看着还正常，今天也跟吃了枪药一样，一点就着。
    “莫不是因为小霞的事儿？”赵前亮心里嘀咕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坐在堂屋里的小霞。
    只见小霞正跟巧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神情看着倒是平静了不少。
    “这闺女，长得真是俊啊，水灵灵的，跟画报里的人似的。可惜了，遭了这么大的罪……”
    赵前亮叹了口气，这年头，拐卖妇女的事儿屡见不鲜，谁知道这小霞之前经历了些什么？
    在哥俩共住的屋子里，改灯找到了在下铺的便灯。
    “哥，你干嘛呢？小霞醒了，大家都在堂屋呢，就差你了。”李便灯正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去了。”李便灯头也不抬地说，然后竟然躺下了。
    “为什么不去啊？你躲着她算怎么回事啊？”改灯逼问道。
    “我…我…”李便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起晚饭时李便灯的异常举动，想起便灯在大槐树前面说的那些话，改灯暗下决心：今天必须让他把这事了结清楚！不留后患！
    “哥！你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到小屋里去看小霞，现在让你光明正大地跟她认识一下，你反而不敢了？”
    李便灯坐着不动，稳如老牛，鼻息还很粗！
    “你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李改灯说，“咱俩亲兄弟，打烂骨头连着筋！”
    见李便灯还是一副死猪不怕火山烫的样子，李改灯来气了，低声狠狠地说到：
    “咱把话挑明！你要是觉得你能说服小霞跟你好，你现在就去，当着爷爷奶奶娘和姐姐的面，还有王三可以作证！”
    “如果小霞同意，我立马走人！如果今天你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把这话说出来，以后就别做些恶心人的事！否则……”
    李改灯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要把什么嚼碎。
    李便灯顿时满脸通红，尴尬地站起身，说：“你先去，我去洗把脸。”然后低着头往厨房走去。
    李改灯愤懑地走到院里，深深地吸着气。
    一会儿，李便灯从厨房出来，走向堂屋。
    李改灯也跟在后面。
    “便灯哥来了。”巧灯看到李便灯走进堂屋，笑着对小霞说道。
    小霞听到“便灯哥”三个字，抬起头，看着李便灯，甜甜地喊了一声：“便灯哥哥！”
    “便灯哥哥”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把李便灯劈得外焦里嫩。
    他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妈呀，南方姑娘都这么称呼人的吗？便灯哥就便灯哥，你冷不丁地来一声‘便灯哥哥’，是要我的老命啊！”
    他勉强稳住身形，慌乱地应了一声：“哎！”
    王潇看到大舅的窘态，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李便灯说道：“哈哈，大舅怕小霞阿姨，吓得差点摔一跤！”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巧灯被王潇的话逗笑了，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
    大家都被王潇的话逗乐了，小霞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便灯则尴尬地笑着，一把抓住王潇，往院子里拖去：“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揍你！”

 第1章 难道进了鬼门关

    “把桶给老子放下！”
    表哥的怒吼声撕破了混乱的嘈杂，尖锐地刺入小霞的耳膜。
    小霞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眯起眼睛，努力地看向窗外。
    曾经一望无际的平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侧高耸的土黄色山壁。
    这山壁像两堵巨大的城墙，将车厢困在狭窄的峡谷中，给人一种压抑和窒息的感觉。
    干燥的黄土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荒凉和萧瑟的味道。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迅速从脚底攀上头顶。
    她一抬头，上面只看见狭窄的天空，像一条带子。
    天色已晚，左右暗淡的黄土墙壁，阻断了视线。
    难道……难道这是到了鬼门关？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颠簸的货车上，过了整整两天一夜。
    一路上，货车车厢如同巨大的摇篮，晃动不止，将她轻轻送入梦乡。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温暖和煦的光晕包围，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个男孩皮肤如小麦般健康，眼神深邃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迷人却不可捉摸。
    尽管满脸沾满煤灰，他的俊朗五官丝毫未被掩盖。
    他低头凝望小霞，目光温润如水。
    “妹子，我叫灯灯！你叫什么名儿啊？”男孩的声音低沉，磁性十足，宛如大提琴的旋律在她耳边呢喃，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小霞的脸颊顿时染上红润，心跳加快，仿佛快要跃出胸腔。
    她羞赧地抬眼，偷瞄了一眼这个满脸煤灰却英俊迷人的男孩，旋即羞涩地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道：“我……”
    正在小霞享受这浪漫的娇羞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货车剧烈震动，小霞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撞上前面的铁板。
    她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车厢壁，才免于摔倒。
    车厢开始剧烈摇晃。
    各种声音如洪水般涌来，发动机的轰鸣、铁皮的碰撞声、表哥和庆哥的叫骂声交织成一片，直撞得小霞头昏脑涨。
    “瓜娃子！把酒桶给老子放下！”表哥的怒吼再次在驾驶室炸响，震得小霞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声吼，彻底驱散了小霞残存的睡意。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皮像被针扎了一样，又酸又涩。
    入眼是一堆酒箱，将她紧紧包围，仿佛一座小山，几乎将她掩埋。
    小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从这堆酒箱的“包围”中突围。
    她先是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箱子，发现它们堆积得相当结实，纹丝不动。
    于是，她又尝试着挪动身体，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缝隙中挤出来。
    终于，她的头探出了箱堆，得以重见天日。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这辆货车正行驶在一线天下面的夹壁之中，道路狭窄得令人喘不上气。
    两侧垂直的黄土高高耸立，像两堵巨大的土黄色墙壁，少说也有五层楼那么高，仿佛随时可能倾倒下来，将货车碾压成齑粉。
    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前面不远处，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正不要命地沿着悬崖边缘狂奔，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他步履踉跄，身体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小霞的心脏猛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亡命之徒，导致他失足坠崖。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向另一侧时，更加惊险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左边悬崖顶上，几个身影正奋力地拉扯着一根粗麻绳。
    麻绳的另一端，吊着一个巨大的塑料酒桶，在空中摇摇晃晃，如同一个巨大的钟摆，随时可能脱离控制，坠入深谷。
    白色酒桶，晃得小霞眼花缭乱。
    右边悬崖顶上，同样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另一群人也正玩命地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酒桶，仿佛在进行一场危险的拔河比赛。
    这两个巨大的酒桶，如同两颗定时炸弹，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随时可能引爆一场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场面，让小霞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重一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天！他们在干什么？”小霞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别慌，小霞，待在车厢里别动！”表哥焦急地叮嘱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他迅速转头，朝着庆哥吼道：“庆儿，快！快去追！别让他们跑了！”
    “师父，我去追！你小心开车！”庆哥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身手敏捷地从行驶缓慢的货车上跳了下去，朝着那个逃跑的身影追去。
    他像一只猎豹，速度快得惊人。
    “算了！别追了！庆儿！快回来！”表哥突然大喊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和后悔，“这帮人一看就不简单，别追出什么事来！”
    庆哥听到呼喊，立刻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师傅的劝告。
    他转身朝着货车跑去。
    他跑到货车旁，一把抓住车门把手，手臂肌肉紧绷，用力一撑，敏捷地爬回了车上。
    “师父，现在怎么办？”庆哥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用力地咬着后槽牙，棱角分明的脸上，肌肉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酒抢走？我不甘心！”他猛地攥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要将骨头捏碎。
    “还能怎么办？”表哥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方向盘上的塑料套都被震得微微变形。
    “总不能为了两桶酒把命搭进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懊悔。
    “这帮王八蛋明显是有预谋的，说不定前面还有埋伏，我们追上去只会更危险！”
    “可是……”庆哥还想争取一下，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两个字。
    他紧握的拳头颤抖得更加厉害，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可是个屁！”表哥粗暴地打断了庆哥的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货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向前冲了出去。

 第2章 黄土大盗

    小霞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望着远去的酒桶，美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贝齿几乎要将娇嫩的唇瓣咬破，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定是刚才那两公里的长上坡，”表哥紧锁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况，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自责，“车辆行驶缓慢，拐弯处后视有盲区，这帮孙子趁机从车尾爬上货箱的。”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妈的，还偷偷把绳子系在酒桶上，等车驶入这段凹型路段时，就把绳子扔给早就等候在两边塬上的人。”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将那些抢劫犯碎尸万段。
    “都怪我，太大意了。”表哥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以为白天不会出事，就没有注意！”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师父，这也不能怪你，”庆哥安慰道，他轻轻地拍了拍表哥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
    “谁知道这些龟孙子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劫。”
    小霞不停地责备自己，居然没发现有人来偷酒， “都怪我，睡得像一头死猪，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要是当时我能警醒一点，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小霞，你别自责了，”表哥粗声粗气地打断小霞的话，“这真不怪你，谁也想不到这帮天杀的会这么猖狂。”
    “就是，小霞，这事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庆哥也跟着安慰道，语气真挚而诚恳，“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再说，你一路也挺辛苦的，睡着了也很正常。”
    “是呀，小霞，别往心里去，”表哥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无奈。
    “庆哥说得对，”表哥又补充了一句，“都怪这些该死的盗贼，太他妈的讨厌了！”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货车颠簸着，轮胎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表哥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有可疑车辆尾随，这才猛地一脚刹车，将货车停在公路左边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尘土飞扬，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咳嗽。
    还没等车完全停稳，表哥就一把推开车门，跳下了驾驶室。他快步走到货箱尾部，一把抓住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一跃，爬上了货箱。
    庆哥紧随其后，也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尾，学着表哥的样子，敏捷地爬了上去。
    两人顾不上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立刻开始检查货物。
    庆哥的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酒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就少了两桶酒！”他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表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庆哥听。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一股怒火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妈的，真倒霉！”他忍不住咒骂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不甘。
    “唉，北上就这一条道，要是有别的路，老子才不走这儿！这帮天杀的，连我们的酒都敢抢，胆子也太肥了！”
    他一拳砸在货箱的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的妈呀，跟电影里的土匪劫道似的，太猖狂了！大白天的，把老子的货给劫了，我们三个大活人愣是没察觉！”
    表哥越说越沮丧，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真是邪门了！之前光听说这附近有偷电视机的，原来是这么干的！”
    这时，庆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哎，我想起来了！”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之前听那个卖电视的昌红老板说过，他们往北边发货，电视机也是在这附近被偷的！”
    表哥一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偷的？你给老子说清楚！”他急切地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庆哥仔细回忆了一下，努力组织着语言。“他们说也是在路上被偷的，具体怎么弄的也不清楚，反正损失了不少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无奈。
    “我的天呐！”庆哥突然再次猛地一拍大腿，大喊一声，“敢情他们是用同一招偷电视机！”
    表哥也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之前说的黑白电视机被盗，也是用的这种手段？”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庆哥使劲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没错！就是这帮天杀的，一模一样的手法！”
    “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小霞气得脸都红了，愤愤不平地说。
    庆哥气愤地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是什么酒，就敢偷！这可是七十五度的烈酒！他们也不怕喝出个好歹来！”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仿佛自己也尝了一口这高度酒的滋味，不禁皱了皱眉。
    “这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可咋整？”他担忧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对那些盗贼的鄙夷和对后果的担忧。
    小霞也探出头来，一脸担忧地问道：“表哥，那他们会不会有事啊？这酒度数这么高，万一喝出问题怎么办？”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眼神里也流露出对那些盗贼的担忧，毕竟是几条人命，即使是偷东西的贼，也不希望他们因为偷酒而丧命。
    表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管他们呢！这酒七十五度，跟喝酒精没啥区别，他们要真敢喝，醉死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那些盗贼的愚蠢行为感到愤怒。
    小霞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可是却被表哥粗暴地打断了。

 第3章 醉死他龟儿子

    “别可是了，”表哥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酒运到北方那些品牌酒厂，人家都要勾兑了才销售的。这帮家伙偷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估计也喝不惯这么高度的原浆酒。”
    “勾兑？啥子意思？”庆哥一脸疑惑地问道，他挠了挠头，似乎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
    表哥解释道：“就是加水啊，加香精啊，等等。”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北方人喝的那些酒，呵呵，不好说得太明白，你懂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庆哥一眼，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啥？加水？那不是亏大了？”庆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表哥得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行业秘密，懂不？而且，你不要看到电视上天天广告打得满天飞的北方酒，多数都是我们蜀酒勾兑的。所以，要喝酒，还是要到我们蜀地的小酒厂小作坊买，正宗的烧二锅，才有搞头，才划得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强调了“二锅头”的重要性。
    “那他们拿几个贼娃子，偷了我们的酒，喝这么高的度数，不得醉死啊？”小霞觉得那几个盗贼的举动不可思议，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难以置信。
    表哥心疼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唉，老子的原度酒啊，醉死他龟儿子！这可是我们厂辛辛苦苦酿造的好酒，就这么被偷了，真是心疼啊！”他用手捂住胸口，仿佛感受到了心脏的疼痛。
    “就是，”庆哥也附和道，“说不定还会坏肚子呢！这酒度数这么高，喝多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哼，便宜他们了！”表哥恨恨地说，“醉死他龟儿子！让他们偷我的酒，活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庆哥用手肘捅了捅表哥的肋骨，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早说这破地方不安全，偏要用塑料桶，这下被劫了！”他摇了摇头，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
    表哥正心烦着呢，被庆哥这么一捅，更是火冒三丈，他猛地转过身，怒目圆睁：“你放马后炮！早干嘛去了！”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打人似的。
    庆哥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这不是给你提建议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
    “屁建议！”表哥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狠狠地瞪了庆哥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北方催得紧，老板天天要货！”他伸出手指，指着庆哥的鼻子，“你能变出大铁罐子，我给你跪下！”
    庆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表哥一把推开庆哥，没好气地说：“滚蛋！就会贫！”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想到丢失的酒，就心如刀绞。
    “酒都没了，说啥都没用……”表哥颓丧地坐在地上，语气中充满了绝望，“这下完了，怎么交代……”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又开始埋怨庆哥：“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庆哥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我怎么没提醒！你听过我说啥吗？”他提高了音量，为自己辩解。
    “你……”表哥欲言又止，他知道庆哥说的没错，自己当时确实没有听进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酒没了，看你怎么办！”
    庆哥也急了：“怎么办？又不是我偷的！”他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怕个球！”
    表哥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吹牛！”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努力思考着解决办法。
    趁着表哥和庆哥激烈争吵的时机，小霞悄悄地从卡车车厢上溜了下来。
    她轻巧地一跃而下，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尘土飞扬中，她猫着腰，朝着起伏的黄土坡走去。
    “你干嘛去？解手啊？”表哥余怒未消，粗声粗气地问道，眼睛却依旧狠狠地瞪着庆哥。
    “我去看看，能不能追上那几个偷酒的贼！”小霞头也不回地答道，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我在校运会上可是多次获得冠军的，这下说不定也能好好表演一番，来个“女飞侠”勇擒盗酒贼！
    “回来！你追什么贼！”表哥暴跳如雷，猛地转过身，朝着小霞大吼一声。
    小霞没有理会表哥的怒吼，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一路小跑，朝着黄土坡的顶端跑去。
    到达坡顶后，小霞扶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直起身子，放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
    公路两边，沟壑纵横，如同迷宫一般，一直延伸到天际。
    即使看到盗贼，在这种地形下，跑起来也追不上啊！
    何况，那些盗贼就像土行孙似的，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霞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右前方远处的一个古代烽火台上。
    要是登上那烽火台，视野更加开阔，也许能观察到偷酒贼逃窜的方向。
    这时，庆哥也注意到了小霞的举动，他眼珠一转，一边喊着“小霞”，一边大步朝着黄土坡走去。
    “你给老子回来！”师傅王建国在身后怒吼道，声音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
    王建国心中暗想：你小子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可是你妈自诩为是城里人，在我耳朵边念叨了多次，怕我家那位乡下丫头小霞进了你家门，你现在还在这儿装瓜批，还给老子吆五喝六的！
    小霞听到身后表哥的怒吼，她犹豫了一下。
    这地形确实不适合她发挥“女飞侠”的优势，再加上表哥的阻拦，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贼的念头，转身返回来。
    庆哥也转身一溜小跑回到卡车旁，搓了搓手，掩饰着尴尬。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瞥见小霞走近，立马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挤眉弄眼地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小霞，我跟你说个事儿，黄河湾那地方邪乎得很！”

 第4章 邪乎地

    庆哥见小霞好奇地望着自己，才继续说道：“前阵子有人看见一车金砖从山崖上掉下去，掉进峡谷里，好多人都跑去寻宝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夸张地比划着金砖的大小和山崖的高度，仿佛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小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八卦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这么玄乎？”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庆哥故作神秘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我听村东头的二狗子说的，他二舅的表哥的侄子就在那边当护林员，消息绝对灵通！”他挺了挺胸脯，一副“我消息来源可靠”的样子。
    王建国原本斜靠在车门上，听到“金砖”二字，也来了兴趣，直起身子凑过来，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有人找到金砖了吗？”他搓了搓下巴，一脸期待的表情。
    庆哥摇摇头，摊开双手，故作高深地说：“这谁知道啊，反正这事传得可神了。小霞，你这次去黄河湾，可得给我们带一块金砖回来瞧瞧！”他说完，冲着小霞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调侃。
    小霞被庆哥的玩笑逗得哈哈大笑，王建国也跟着笑了起来，三人笑声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
    笑声渐渐平息后，王建国清了清嗓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小霞说：“小霞，在外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我教你一个绝招，要是坏人把你抓了，你就使劲反拧他大拇指，保准他疼得立马松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做示范，表情严肃认真。
    “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效果好得很！”他补充道，仿佛对这个“绝招”的威力深信不疑。
    小霞一听，原本略带倦意的眼神瞬间焕发出光彩。她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真的假的？表哥，这招真的这么厉害吗？快演示给我看看呗！”
    她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这个神奇的“绝招”。
    王建国看着小霞充满好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专门对付坏人的！不信你看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做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他目光锁定在庆哥身上，庆哥正沉浸在刚才的玩笑中，毫无防备地靠在车前。
    王建国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庆哥的左手。
    庆哥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大拇指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掰去。
    “嗷嗷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划破周围的宁静，庆哥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王建国，你他妈的轻点！疼死我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拇指仿佛要断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小霞原本以为只是个玩笑，没想到王建国真的下手了，而且下手这么重。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只手捂着嘴，不可思议地问道：“哇，这招这么灵吗？表哥，你下手也太狠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王建国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连忙松开了庆哥的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庆儿，我刚才有点激动，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没事？”
    庆哥揉着自己被掰得通红的大拇指，疼得直吸冷气。
    他原本想骂王建国几句，但看到小霞在场，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强忍着疼痛，改口说道：“师父师父，你是我师父，徒儿错了，您就饶了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王建国看着庆哥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霞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三人笑声在空旷的黄土坡上回荡，仿佛一曲欢快的乐章，驱散了山间的寂静，也让他们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王建国拍了拍驾驶室的车门，说道：“走！上车！庆儿，你和小霞换一下位子哈！”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也透露出对小霞的关心。
    庆哥听到王建国的指示，立刻应道：“好咧！师傅！”他灵活地攀住车厢边缘，手臂肌肉紧绷，双腿用力一蹬，敏捷地爬上了货车。
    车厢里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纸箱，庆哥在纸箱之间找到小霞坐过的那个空位，稳稳地坐了下来。
    小霞则轻盈地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弯下腰，坐进柔软的座椅里，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后，小霞好奇地问道：“表哥，你说黄河湾真的有黄金吗？”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那里的黄金都是从石头堆里捡到的吗？”她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天真和幻想。
    王建国被小霞天真的问题逗笑了，他转头看了小霞一眼，说道：“哪有那么神奇，黄金都是矿工辛辛苦苦从地底下挖出来，还要经过复杂的提炼过程才能得到。”
    “哦，”小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追问道，“那那个地方，真的可以捡到金子吗？”她依然对黄金充满了向往。
    王建国笑着说：“想啥呢，运气好的话，能捡到黄金石。”他解释道，“黄金石是一种含金量比较高的石头，但也需要经过提炼才能得到黄金。”
    小霞兴奋地说：“能捡到黄金石也可以！那石头肯定也值价！”
    王建国一边开车，一边叮嘱道：“小霞，到了那边，要听话，别惹事，知道不？”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知道了，表哥，你就放心。”小霞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酸楚。
    她想起自己四岁时，父母在修筑水库时发生了意外，双双离世，爷爷奶奶与她相依为命。
    姑妈和表哥他们，也一直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呵护她，让她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
    货车一路颠簸，驶向未知的远方。
    路况并不好，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不断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小霞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5章 酱菜厂旅馆

    小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尽管有减震，但这坑坑洼洼的土路还是让她一路颠簸，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扬起的黄沙像雾霾一样笼罩着货车，迷得人睁不开眼。
    这条路居然还是南北交通要道，实在难以置信。
    他们就这样在漫天黄沙中行驶了一整天，筋疲力尽，直到傍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天一黑，路两边那些树跟鬼爪子似的，怪瘆人的。好不容易瞧见个破地方，路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河湾县”，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地方。
    表哥一脚刹车，拐进了一家厂子。
    厂门口那破灯泡一闪一闪的，就照亮巴掌大一块地，借着那点光，才看见块破木牌子，上面写着“河湾酱菜厂”，也不知道哪个老古董留下来的。
    进了厂子，右边有栋二层小楼，墙皮掉得跟狗啃似的，窗户上全是灰。
    楼顶上挂个灯箱，写着“河湾宾馆”，那灯忽闪忽闪的，跟鬼火似的。
    表哥走到柜台前， “砰砰砰” 敲了几下桌子。
    那胖服务员半天没动静， 抬起头看了表哥一眼， 眼皮都睁不开，“有… 有房，要住店不？”
    表哥点点头，“还有空房吗？来两间。”
    订好了房，表哥把车往车棚里倒，那破车棚“吱呀吱呀”的，跟要塌了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着方向盘，想把车塞进去， 可这车棚也太小了，车头还是探出去一大截。
    表哥摇下车窗，一股霉味臭烘烘的，熏得他直皱眉。
    那老板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用手拍了拍那破车棚，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丢不了！就停院子里，方便！”
    他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院子中央，“瞧，那儿宽敞，还不用停车费！”
    表哥看了看四周，借着那点破灯光， 院子里乱七八糟堆满了东西，几个黑影晃来晃去的，看着就瘆人。
    他有点不放心问道：“真没事？这棚子也锁不上啊！”
    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绝对安全！这儿偏僻，晚上连鬼都不来！”
    表哥还是不放心，非要把车塞进车棚里，费了半天劲，总算是把车塞进去了，车头都快贴着棚子了。
    为了保险起见，表哥掏出十块钱扔给老板，“拿着，就当是停车费了，你帮我多照看一下。”
    现在丢了两桶酒，表哥只能先住下来，再跟厂里说一声。
    他走到宾馆柜台前， “砰砰砰” 拍了几下那破柜台，对着里面打瞌睡的胖服务员说道：“电话呢？我要打长途！”
    那胖服务员不耐烦地指了指角落里，一台破电话机旁边，堆满了零钱。
    表哥走过去，抓起电话， “噼里啪啦” 拨了一串号码，等着接通。
    “喂！啥事？！！”电话那头，领导不耐烦的声音像尖刀一样刺耳，“这么晚打电话，出啥天大的事了？！”
    表哥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领导听完，语气不善地命令道：“少废话！先把剩下的货送到地方，回来再给老子写一份货物丢失说明，要多详细就多详细！”
    表哥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还得强忍着怒火，挂断电话后，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像要爆炸一样。
    他走到庆哥房间门口，重重地砸了几下门，“赶紧出来吃饭！”说完，又黑着脸叫上小霞。
    他们在旅店旁边随便找了家苍蝇馆子，草草扒拉了几口，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表哥和庆哥住在宾馆一楼，房间在走廊尽头，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痕迹，像是抹了一层又一层的劣质油漆。
    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双人床，床单泛黄，散发着一股霉味，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老旧的热水瓶，上面布满了灰尘。
    小霞住在二楼，房间在楼梯口，正对着窗户，窗外是酱菜厂破败的厂房，几只流浪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房间里摆放着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油漆剥落，锈迹斑斑。
    床垫薄得像纸一样，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潮湿气味。
    小霞发觉，这种条件的旅店，在老家好像二十元一个铺，这里的四人间居然五十元一个人，双人间一百五。
    旅店老板还特意强调，夜晚还要查铺，一铺床只准睡一个人。要想四个人包一间单间一百五，挤在一起睡，节约房费，还不得行，住客捡不到便宜的。
    并且这个旅店没有洗澡的，没有厕所。
    小霞从二楼房间窗户往下一瞅，好家伙，这酱菜厂被一条破路劈成两半。
    她住的那破旅馆就在南边，一排矮了唧的平房，墙皮掉的跟狗啃过似的，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水泥，还刷着不知道多少层的劣质油漆，被夕阳一照，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旁边那小饭馆更别提了，油腻腻的桌子上苍蝇乱飞，老板跟条死鱼似的瘫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蒲扇，也不嫌丢人。
    北边呢，全是些厂房仓库，高高低低乱七八糟的，墙也破，窗户也破，还用破报纸破塑料布乱七八糟地糊着，周围堆满了垃圾，味儿大得熏鼻子。
    最里面，也就是北边最角落，一个大灯箱贼显眼，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管拼着“澡堂”俩字，在傍晚看着怪暧昧的。
    灯箱下面一块破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收费五元一人”，这价钱真黑！
    澡堂旁边是一个更破的理发店，就一张掉漆的椅子，一面脏兮兮的镜子，门口也用木板写着“洗头五元”。
    这物价，比老家贵了不止一点半点，小霞看得直咋舌。
    这澡堂生意还挺好，都傍晚了，还能看见各种人进进出出的：浑身机油的工人，汗臭熏天的商贩，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都上这儿来找乐子来了。
    厂门口那条破路一直通到澡堂门口，把整个厂区分成了两边。
    旅馆这边，除了旅馆和小饭馆，就剩几家卖杂货烟酒的小破店，生意惨淡得跟什么似的。
    和旅馆隔着一条路对着的那边，有一间特别大的屋子，墙上挂着个更大的灯箱，上面写着“百乐歌厅”四个大字，写得还挺花哨，晚上看着怪神秘的。
    歌厅里隐隐约约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鬼哭狼嚎。
    歌厅，里面到底啥样？唱歌就能赚钱？唱给谁听？
    歌厅神秘的氛围撩拨着小霞的好奇心，她忍不住一次次朝那边张望，却始终没见有人进出，这让她更加疑惑，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在她心中涌起。
    她开始琢磨着，或许自己可以去问问歌厅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
    思来想去，小霞决定等明天表哥离开后再偷偷去看看。

 第6章 胖妹

    酱菜厂的厕所简陋得连门都没有，还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令人作呕。
    昏暗的灯光下，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卫生条件的恶劣。
    小霞屏住呼吸，摸索着找到一个蹲位，蹲下后，便秘的老毛病又犯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她用力地憋着气，涨红了脸，却依然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努力，思绪飘回了童年。
    小时候，她也经常便秘，奶奶总是四处寻找草药，熬成苦涩的汤药给她喝。
    那味道，小霞至今记忆犹新，苦得让人直吐舌头。但是，奶奶的爱却像蜜糖一样甜。
    每次小霞便秘，奶奶都会心疼地帮她抠屎，一边抠一边念叨：“我的宝贝孙女哟，这屎怎么又干又臭的，可别把屁股给撑坏了！”
    虽然奶奶的话有些粗俗，但这份疼爱，小霞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从小在奶奶的呵护下长大，摔倒了只会喊“奶奶”，而不是“爸爸妈妈”。
    就在小霞回忆童年往事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胖妹圆盘似的脸庞格外醒目，透着一股憨厚可爱的气息。
    小霞认出她是旅馆的服务员，心中闪过一丝不屑。刚才初见时，她就觉得这胖妹有些呆笨，像个被糖果塞满的孩子。
    因此，小霞并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闭上眼睛，努力酝酿便意，强迫自己放松。
    胖妹很快解决了内急，转身离开了厕所。
    小霞在厕所里待了很久，双腿都有些发麻了。她缓缓起身，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裙摆，走了出去。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小霞就看到胖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胖妹穿着略显宽大的衣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像一只憨态可掬的企鹅。她手里拿着一个登记本，似乎正在核对什么信息。
    胖妹抬起头，看到小霞站在台前，便放下手中的登记本，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问道：“你是不是便秘？”由于口音太重，小霞几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霞微微蹙眉，疑惑地歪着头，发出一声疑问：“咹？”
    胖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音太重，于是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鹅佛，你是不是便秘？”
    小霞更加疑惑了，反问道：“鹅佛？啥叫鹅佛？”她完全不明白胖妹在说什么。
    胖妹见状，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重复了两遍：“鹅佛，鹅佛。”
    小霞看着胖妹的动作，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鹅佛”指的是“我说”。她笑着问道：“你说的鹅佛，意思就是我说，对不对？”
    胖妹高兴地点了点头，表示小霞理解正确。
    胖妹转身回到柜台后面，弯下腰，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
    她把小瓶子递给小霞，解释说：“这是……芦荟胶囊，缓解便秘。好多南方人到了这边，就会出现便秘。如果是旅店的客人，就可以给他吃一点，缓解便秘。”
    小霞接过小瓶子，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瓶身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上面写着“芦荟胶囊”几个字。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我回房去吃。”
    胖妹热情地建议道：“你那屋里莫匪，要吃就在这儿吃，我给你倒匪。”
    小霞再次被胖妹的方言难住了，疑惑地问道：“啥叫匪？”
    胖妹指着柜台上一个塑料水杯，又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试图向小霞解释“匪”的意思。
    小霞看着胖妹的动作和柜台上的水杯，瞬间明白了“匪”指的是水。
    她恍然大悟地说：“你说的匪，就是水吗？”
    胖妹笑着点点头，拿起那个塑料水杯，走到开水瓶前，提起水瓶，往杯子里倒满了热水，然后把水杯递给小霞。
    小霞看着胖妹递过来的水杯，心里却有些犹豫。
    这个水杯看起来有些陈旧。她心想，这水杯得是多少人喝过水的啊！
    她急忙摆摆手，婉拒了胖妹的好意，说道：“你给我一个开水瓶，我自己上去吃。还要用热水洗脸洗脚的啊！”
    胖妹一边解释说：“这杯子干净的。”一边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提了一个红色的开水瓶，递给小霞。
    然后，她拿起刚才倒满热水的水杯，一口气把水喝了下去。
    小霞接过开水瓶，向胖妹道谢，转身朝楼梯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这胖妹，人倒是好，就是有点不讲究。
    小霞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摆放着四张窄小的单人床，床单洗得泛白，边角磨损得厉害。
    她把开水瓶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油漆斑驳，桌面坑坑洼洼。
    五十块钱一晚的房间，就是这样破破烂烂的，四张床一共二百块，小霞心想这老板还真是会赚钱。
    房间里另外两个年轻女子正坐在床上窃窃私语，看起来像是结伴出游的朋友。她们聊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霞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脚。
    其他三个人也陆续洗漱完毕，各自叠好衣服，放进带来的旅行袋里。
    最后，四个人都钻进了各自的被窝，准备睡觉。
    同屋的旅客里，除了小霞独自一人，还有另一个也是单独旅行的。她看起来五十来岁，和小霞一样没有同伴。
    小霞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位阿姨的嘴一刻也停不下来，就像老家小孩过年放的“噈噈花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说自己的丈夫是军官，曾经跟着他走南闯北，踏遍了大半个中国。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奇闻异事，仿佛身临其境，听得小霞和其他两个女孩一愣一愣的。
    她还故作神秘地提醒她们，河湾这一带治安不太好，经常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与人接触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陌生人。
    小霞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暗暗嘀咕：你自己不也是个陌生人吗？她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这个女人看起来精明老练，不像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主儿，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呢？她的丈夫既然是军官，就算不能陪她一起，也应该有孩子或其他家人陪同才对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这时，另外两个女孩已经气息沉重，似乎睡着了，不知是真是假。
    小霞不想再听那个阿姨的唠叨，也假装睡着了。

 第7章 蝴蝶胎记

    小霞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皮沉重地抬起，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霞想起昨晚表哥的叮嘱：他和庆哥今天要早点出发，就不来和她道别了。
    表哥还再三强调，到了河湾，如果能找到工作就好好干，找不到就回老家。
    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小霞估计表哥和庆哥已经离开了。
    她翻身坐起，决定也赶紧起床。
    环顾四周，小霞发现同屋的那两个年轻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小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她心里暗自嘀咕，或许她们也和表哥庆哥一样，一大早就出发了。
    这时，小霞的目光落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她的水瓶不见了！而那个和她们同住的阿姨，正拿着她的水瓶，旁若若无人的倒着洗脸水。
    小霞顿时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阿姨面前，语气不满地质问道：“阿姨！你怎么把我的水瓶拿去用了？我还要洗脸刷牙呢！还要喝水呢！”
    小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愠怒。
    她直视着阿姨，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阿姨抬起头，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她手上鲜红的蝴蝶形胎记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小霞气鼓鼓的样子，阿姨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什么叫你的水瓶啊？妹子！”阿姨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这水瓶不是旅馆的吗？放到这屋里，就都可以用啊！”
    阿姨的话让小霞更加生气。她觉得这个阿姨简直不可理喻！怎么可以随便用别人的东西呢？而且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小霞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决定不再与这个无理取闹的阿姨争辩。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水管前，接了点冷水，洗脸刷牙，擦护肤品，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小霞的动作很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见小霞不再吭声，妇人脸上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哎哟，小妹妹，别生气嘛！都是出来打工的不容易。”她语调甜腻，像裹了蜜糖，“你叫啥名字呀？我叫张大凤，你叫我张姐就行。看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出来闯荡怪
    不容易的，是去哪里呀？”小霞心中警铃大作，这亲昵的语气，这过分的热情，像极了电视里演的人贩子。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拐卖妇女的新闻报道，后背一阵发凉。
    为了避免被卷入什么可怕的事件中，小霞决定装傻充愣。
    “张姐，你好。我叫小芳，是跟我表哥一起的。我们就是路过这里，准备去北边几个省份看看，听说那边工作机会多。”
    小霞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装着重要物品的小包背到胸前，紧紧抱住。
    张大凤闻言，眼睛一亮，那眼神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看得小霞心里直发毛。
    “北边几个省份？妹子，我跟你说，姐姐我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这北边啊，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如这样，妹子，
    你跟姐走，姐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张大凤说着，就伸手来拉小霞的胳膊。
    小霞眼疾手快地躲开了，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谢谢张姐，不过我表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哎，妹子，你咋就不信姐呢？姐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才想帮帮你。这年头，没个靠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做什么？听姐的，跟姐走，姐保证你不会后悔！”
    妇人依旧不依不饶，那语气，仿佛小霞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会后悔终生。
    小霞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她表面上装作犹豫的样子，心里却在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张姐，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呀？”
    张大凤见小霞似乎有些动摇，便更加卖力地推销起来：“妹子，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可好了！专门招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工作轻松，来钱快，还能认识不少有钱
    人！怎么样，动心了？”
    张大凤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小霞更加反感。
    她强忍着恶心，继续问道：“张姐，你说的这么好，那是什么工作啊？”
    “哎呀，妹子，你真是个小傻瓜！当然是……”张大凤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小霞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是陪那些老板们吃吃饭，跳跳舞啦！怎么样，是不
    是很简单？”
    小霞差点没吐出来。她心里暗骂，这老妖婆，还真是个人贩子！
    “张姐，我…我还没想好，我得跟我表哥商量一下。”小霞装作害怕的样子，眼神躲闪着。
    “商量什么呀！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表哥要是知道，肯定也支持你！妹子，听姐的，准没错！”张大凤说着，再次伸手来拉小霞。
    这次，小霞没有躲开。她任由张大凤拉着她的手，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
    “张姐，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啊？远不远？”小霞故作天真地问道。
    “不远不远，就在隔壁市，坐火车也就几个小时就到了！”张大凤兴奋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霞跟着她走的场景。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等会儿我表哥会到这屋来找我，我要在这屋里等他。”小霞继续说道。
    “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姐带你去买票！”张大凤说着，就要拉着小霞往外走。
    小霞心里冷笑，正愁找不到机会脱身呢，这老妖婆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姐，等等！我…我想去上个厕所！”小霞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地说道。
    “哎哟，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张大凤关切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肚子突然好疼！”小霞装作痛苦难忍的样子，弯下了腰。
    “那…那你赶紧去厕所！姐在这儿等你！”张大凤说道。
    小霞点点头，捂着肚子，快步走向厕所。

 第8章 他也叫个灯

    进了厕所后，小霞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那个老妖婆！
    她透过厕所的小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妇人在那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小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老妖婆还真是急着把自己拐走啊！
    她决定再等等，等她放松警惕后再出去。
    突然，妈呀！小霞发现，左边墙上有个洞，里面居然有只眼珠子！隔壁男厕所，有人偷窥！
    变态！小霞吓得魂飞魄散，妇人的嘴脸，偷窥的眼睛，全是噩梦！
    这鬼地方，一秒都待不下去！
    她趁着妇人没看见，飞快地朝歌厅跑去，如果在歌厅找到工作了，有其他工作人员在，也不怕那妇人惦记了。
    小霞跑到歌厅门口，抓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用力一拉，却发现大门竟然关着，纹丝不动。
    她转身就往台阶下冲，结果，“砰”一下，撞上一辆架子车！一个黑壮的身影跳下来，皮肤晒得黑红黑红的，脸上全是惊讶，身上蓝工装脏兮兮的，沾满了煤灰，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
    那小伙子也傻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霞，满脑子都是：这姑娘真俊！水灵灵的，跟带露水的花骨朵似的！肯定是南方来的，身段苗条，皮肤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也红了。
    小霞被盯得脸蛋儿像火烧似的，她慌忙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前这男人一眼。
    这人高大壮实，穿着一身沾满煤灰的蓝工装，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左边脸蛋儿上那圈黑，跟小孩儿过节抹的彩妆似的，只不过别人是红的，他是黑的。
    噗嗤一声，小霞没憋住，笑了出来。
    那小伙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李改灯，让您见笑了，刚卸完煤，还没来得及收拾。赚的都是辛苦钱，回头洗巴洗巴就好了！”
    小霞赶紧收住笑，“哦”了一声。
    这时，楼上那个蝴蝶胎记女人，从楼上探出头，正巧看到小霞和一个浑身煤灰的男人谈笑风生。她心里暗自揣测：这壮实黝黑的男人，八成就是小霞的表哥了。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妇人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这表哥是个护短的，自己岂不是要吃亏？
    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于是，她趁着小霞和那男人聊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她的时候，迅速溜走了。
    然而，聪敏的小霞，已经把蝴蝶胎记女人仓皇逃走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心想，自己终于彻底甩脱她了。
    这时，李改灯挠挠头，黑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姑娘，你没事？是不是我撞到你了？”小霞这才觉得脚踝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白嫩嫩的脚踝上赫然一道血印子。
    她没吭声，李改灯更慌了，以为她要发作，赶紧说：“姑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小霞摇摇头。
    李改灯看她不说话，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瓶黑乎乎的药膏，一股子刺鼻的药油味冲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说，“姑娘，你别看这药黑，可管用了！我每次拉煤磕着碰着都抹它，好得特快！来，我帮你抹点。”说着，就要蹲下身去，给小霞的脚踝涂药。
    小霞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垂着眼帘不敢看他，小声说：“不用了，我，我没事。”
    她才不敢随便用陌生人的东西，万一里面有啥不好的呢？再说了，从小到大，她受的伤多了去了，每次磕破点皮，奶奶就往伤口上抹点口水，说是消毒，好得快，要不就去田埂边扯把铁线草，嚼碎了敷上，不是啥大伤，根本不带怕的。
    李改灯看她拒绝，也不好勉强，只是觉得这姑娘声音真好听，清脆悦耳，像黄莺唱歌似的，忍不住问道：“你，你在这歌厅上班啊？”
    小霞摇摇头，“不是。”
    李改灯一听她不是在歌厅工作，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工作呢？看来是自己想岔了，这姑娘说不定是来走亲戚的。
    “我叫李改灯，如果你脚有啥问题去黄河那边古渡村找我，我不会逃避责任的。”
    小霞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股冷笑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她心想，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颗怪味豆在她脑子里炸开，又酸又涩。
    “脸上装得人畜无害，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的话却婊里婊气的，真让人作呕！”
    她皱了皱眉，仿佛闻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香水味，廉价又刺鼻。
    “不就是擦破点皮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小霞心里嘀咕着，感觉自己的脚踝隐隐作痛，像有一只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打猫心肠起到我这儿来了？以为我是那种柔弱可欺的小白兔吗？”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小霞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一股傲气油然而生，仿佛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容任何人轻视。
    “哼，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点！”她暗暗地警告着对方，仿佛对方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切，又一个变态！”小霞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让她不寒而栗。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各种奇葩都冒出来了，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一个！”
    她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一个怪诞的马戏团，周围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小丑，让她感到既好笑又害怕。
    突然，一个模糊的画面在小霞的脑海中闪过，像闪电一样，转瞬即逝。
    “车上做梦时，梦里那个男孩也说他叫什么灯……”她努力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男孩的长相，只记得他名字里似乎也有一个“灯”字。
    “遇到鬼了？”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小霞的脑海中炸开，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那人还呆站在那，像一根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脸上沾满了煤灰。

 第9章 奇怪的赵会计

    小霞斜睨着李改灯，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脚下却没停，继续往厂门口走去。
    她步子迈得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劲儿。
    忽然，厂门口传来一阵轰鸣，几辆摩托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了进来，发动机嘶吼着，排气管喷出的尾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动静震耳欲聋，活像一群厉鬼在哭嚎。
    李改灯见状，脸色一变，猛地扯开嗓子大喊：“小心！”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小霞听到喊声，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到几辆摩托车正朝自己这边飞驰而来，她心头一紧，连忙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
    尘土飞扬中，她隐约看到李改灯关切的眼神，但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去。
    李改灯见小霞没理他，叹了口气，骑上自己的架子车，慢悠悠地朝澡堂方向去了。
    骑摩托车的几个小子，估计也是来洗澡的，一个个穿得跟泥猴子似的，裤腿卷得老高，小腿上全是泥点子。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那汗衫皱巴巴的，全是灰和油，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老家那些人，要是有辆摩托车，恨不得当成宝贝供起来，出门都得西装革履的，哪像他们这样！
    小霞想起表哥在酒厂上班，一下班就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到处显摆。每次骑之前，都要用手擦半天车座上的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生怕把车压坏了。
    等双脚撑稳了，他又得弯下腰，用手沾点口水把鞋子边上的泥土擦干净，一边擦还一边盯着车身，生怕弄脏了。
    有时候骑一小段路，还得下来推着走，那宝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骑的是金子做的摩托呢！
    这破地方真这么赚钱？瞧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穿得跟叫花子似的，居然都骑着大摩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惜了这些豪车，被他们骑得全是泥，也不说收拾收拾。
    这时，两个男人从厂门口走来，矮胖老板挺着肚子，身旁跟着一个瘦高黑皮肤的年轻工人，手里拿着两个黑色物体。
    他们朝澡堂走去，路过时看了小霞几眼。
    小霞正在犹豫时，一个时尚女子从歌厅走出。
    她个头不高，穿着一件红白格子相间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小妹，你来这儿干啥的呀？”那女子看着小霞，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我、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事情可以做？”小霞有些紧张地问道。
    女子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眼，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找工作？”
    小霞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女子。
    “这样啊，”女子笑了笑，“上午这里不上班，下午一点钟就有管事的了，到时你再来问问。”
    “好的，谢谢姐姐。”小霞道了谢，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工作。
    上午不上班，那就可以睡懒觉，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真好。
    小霞背着大包，一转身，发现旁边一块没有建筑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多一人多高的巨大坛子，坛口用木板封着，坛身上贴着褪色的红纸。
    一个大爷和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转悠。
    好奇心驱使着小霞朝坛子走去，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走到近前，小霞发现，那个中年妇女左手，从手腕处截断了。
    “大爷，大姐姐，这些坛子是做什么用的呀？”小霞好奇地问道。
    那断腕女人绷着脸，眼神冰冷，像刀子一样在小霞身上刮过，看得小霞心里直发毛。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沿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小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这女人看起来凶巴巴的，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她怎么像是跟我有仇似的？难道我以前得罪过她？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啊！
    老人看着那断腕女人远去的背影，缓缓说道：“赵会计，你走啦？”
    名叫赵会计的断腕女人，似乎没有听到老人的话，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消失在小霞的视线里。
    小霞看着赵会计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她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老人：“大爷，这位大姐姐怎么了？她好像不太高兴。”
    老人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她就是脾气不太好，老姑娘一个，难免有些古怪。”
    小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老姑娘？她还没结婚吗？”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是啊，还没结婚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管她，她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小霞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排列整齐的巨大坛子上，坛口用木板封着，坛身上贴着褪色的红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她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坛子，好奇地问道：“大爷，这些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是酱坛子咧，酱里头泡着酱菜咧。”老人笑呵呵地说，“你莫看这酱黑乎乎的样子不好看，泡出的菜可好吃咧。这酱菜历史可长了，唐朝就开始做了，还进过皇宫咧。”
    “这厂是您家的么？”小霞问道。
    “可不敢这样说。”大爷摆摆手，“以前是国营的，我退休后不久，厂子就承包给私人了，人家又叫我回来帮忙看着。”
    小霞发现有些坛子盖了斗笠，有的什么都没有盖，便说：“这没盖的，下雨时会不会灌雨啊？”
    “莫事莫事，这个地方，一年难得下几回雨。”大爷说着，从一个坛子里掏出一个螺旋状的根茎类小东西，用手指头抹掉上面的酱，递给小霞，“这个滴溜儿，好吃太太，你尝尝。”
    “滴溜儿，好吃太太，什么意思啊？”小霞不解地问。
    “这个就是滴溜儿嘛，也叫螺旋菜。好吃太太，就是好吃得很。噢，你不是本地人，你的口音就不是本地人。”大爷解释道。
    “我……”小霞还想解释，大爷坚持递给她“滴溜儿”。
    “谢谢您，我……”小霞婉拒了。
    大爷把滴溜儿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这个不脏，就是酱么。你这个娃娃，你不知道，这个真的好吃得太，皇帝都要吃的咧。”

 第10章 就是这个女娃

    跟大爷道了谢，小霞转身走出酱菜厂的大门。
    她沿着街道往前走，想找家商店买包纸巾。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熟悉的招牌，正纳闷呢，便向一个路人打听。
    路人指着前面一处挂着厚棉被的门帘说道：“那就是商店。”
    小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地方的商店是用棉被当门帘的。
    她快步走过去，买了包纸巾。
    出来后，看见街边有个小吃摊，招牌上写着“凉皮”两个字。
    出于好奇，小霞要了一份。这凉皮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有食欲。
    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口感滑嫩，配上清爽的黄瓜丝，以及香辣的辣椒油和醋，味道独特，让她回味无穷。
    吃完凉皮，小霞又买了些其他吃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返回酱菜厂，往歌厅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已经有几个小弟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了，门口还停放着两辆造型超酷的摩托车。
    “小英，你说的就是这个女娃么？”
    小霞刚才见过的那个矮个圆脸女子出来，说：“就是的，张哥。”
    “这小模样还可以，也有这么高。你带她去见见赵哥，看赵哥咋说。”
    小霞从没进过这些场所，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谨慎地扫视着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布鞋在鲜红的绒毯上留下脏兮兮的印记。
    小英扭着水蛇腰，轻车熟路地走在她前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走到一扇雕花木门前，小英停下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小霞这才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粗壮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和想象中西装革履的歌厅老大不同，这个赵哥穿着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胳膊，看起来更像火车站搬运货物的装卸工。
    赵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像粗糙的砂纸摩擦木板一样刺耳。
    他每说一句话，都像南方人吵架一样，小霞忍不住肩膀一颤，心脏砰砰直跳。
    “赵哥。”小霞紧张地称呼对方，不安地绞着手指。
    赵哥简单问了一些情况，还喊小霞试唱了一下。
    赵哥说，声音还是可以，会哪些歌呢？小霞说出的几乎都是儿歌和学校教唱的革命歌曲。
    赵哥似乎有点犹豫，小霞马上大着胆子说：“我学歌学得很快的，就是……没那条件学唱更多的流行歌曲。”
    “小英，你带她去你那间安顿，带一带她，各方面指点着，尽快多学几首歌。丽梅和兰兰有空也给你指点一下。”
    小霞跟着小英，把背包放到一个房间的角落，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小英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这里白天是歌厅，晚上就把被子拿出来，咱们就睡在这里，可以省下不少租房子的钱呢！”
    住宿都解决了，以后挣的钱就净落了，想到这里，小霞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放好东西后，小霞来到前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你好。”小霞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登记。”小伙子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地说。
    “哦，好的。”小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的几件随身衣物。
    “身份证。”小伙子伸出手，示意她把身份证递过去。
    小霞的手在塑料袋里摸索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交出身份证，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身份证……”小霞支支吾吾地说，“好像……好像掉了。”
    小伙子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那怎么行，你又不是熟人介绍的，没有身份证，不能在这里做事。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管理呢？”
    小霞不想失去这个工作，于是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在前面那个旅馆了，我正说回去找一找呢。”
    “你昨晚在那里面住？早知道，你就到歌厅来，住宿费都不用掏。”小伙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当时我不知道歌厅要不要我，没敢来问。”小霞解释道。
    “要要，原来四个姑娘，走了一个，正差人手。赶紧，赶紧，去找你的身份证。没身份证就不好说了。”小伙子催促道。
    小霞去旅馆假意说要找个东西，胖妹开了门就转身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小霞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起疑心，要是这胖妹儿一直盯着自己，自己还真没法演下去。
    其实身份证就好好地躺在贴身口袋里，那是表哥特意叮嘱过她的，身份证千万不能放在背包里，万一哪天背包丢了，身份证也没了，那可就麻烦了。
    表哥还说，有的地方，没有身份证可能住不到旅馆。
    小霞环顾四周，见胖妹正背对着自己在走廊上整理东西，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便走到房间角落，弯下腰，假装寻找东西。
    她迅速将手伸进贴身衣兜里，指尖触碰到身份证的塑料边缘，轻轻捏住，将身份证抽了出来。
    小霞舒了口气，把身份证攥在手里，然后直起身，假装把昨晚睡过的床铺翻了一遍，还特意拍了拍枕头。
    做完这一切，她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地关上门，下楼去了。
    小霞一路小跑回到歌厅，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喊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中的身份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白净净的小强，倒是像在娱乐场所工作的样子，他用笔在本子上登记完后，把小霞的身份证交给张哥，张哥右手夹着一支正在抽的香烟，就用左手来接身份证。
    小霞这才发现，张哥的左手，食指少了半截。
    张哥给小霞交代一些规矩，说，刚开始舍不得在外租房子可以在歌厅暂住两个月，可以在屋后水管处洗脸，厕所只有酱菜厂的公共厕所。
    员工之间不要相互打听底细，并说，这个身份证暂时保管在我这里，以后你要走之前先给我说，不要像上次那个女子，不提前招呼，说走就走，整得有时缺人手忙不过来。
    身份证遭没收了，小霞心里怪不舒服，但也只好忍住，就依人家的规矩。
    小英带着小霞去自己晚上借宿的包间，把小霞的行包塞进一个储物柜。
    “我到这里也才一个多月呢。”小英笑着说，指了指储物柜旁边的一张折叠床，“喏，这就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说，“等月底发了工资，我们一起到酱菜厂对面租个房子，一个月才七十块钱。”
    小英望着小霞，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两个人合租，平摊下来一个人才三十五，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
    小霞点了点头。

 第11章 咋没观众呢

    放好行李，小霞跟着小英来到张哥面前。
    张哥用他那根少了半截食指的左手掸了掸烟灰，然后手一挥，让小英带小霞去学唱歌，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廊尽头的小包间。
    小英领着小霞穿过喧闹的走廊，推开包间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小英抱歉地笑了笑，打开昏暗的灯光，把小霞的包放到角落的沙发上。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cd，塞进老旧的播放器，房间里顿时响起了节奏轻快的旋律。
    小英跟着音乐轻轻哼唱了两遍，小霞很快便找到了调子，跟着唱了起来。
    “哇，小霞，你太厉害了！就听了两遍就会唱了，你这天赋也太好了！”小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小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哪有，我也是瞎唱的。”
    “那你以前怎么不多学几首歌呢？你要是多学几首，肯定特别受欢迎。” 小英接着问道。
    小霞低下头，小声地说：“我家是乡下的，条件不太好，平时都听不到这些歌，更别说学了。”
    小霞想起了自己贫寒的家庭，破旧的土坯房，屋顶还漏雨，一下雨爷爷就得拿盆盆罐罐去接。
    为了供她读书，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下地干活，收入微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尽力满足小霞的需求，攒钱给她买新衣服、买学习资料，每次看到小霞懂事地学习，他们就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可惜了。你要是早些出来，说不定都挣了不少钱了。”小英摇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小霞抿了抿嘴，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时见小英在表扬自己，就乘势问道：“小英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小英爽快地回答。“我们这里唱歌是唱给哪个听？你们说昨晚生意很好，可我没见到几个观众啊。”
    小霞环顾了一下四周，更加疑惑了，“这里没有舞台，也没见到卖票。”
    小英听了小霞的问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轻轻掩住嘴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哎呀，你这小丫头，真是可爱！”
    “你以为像电视里演的，我们站在舞台上唱给观众听啊？这里是这样的，哪个来这里唱歌，哪个掏钱给歌厅。”
    小霞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唱歌的掏钱给歌厅，那客人来这里干什么？自己唱歌给别人听还要唱歌的自己掏钱？
    “说简单点，我们这里的房间、音响、vcd之类的就是商品。”
    小英顿了顿，接着解释道。“就像你去租自行车一样，我们把这些东西租给客人，他们付钱，然后就能在这里唱歌、玩耍，时间到了再还回来。”
    小霞歪着头，努力地理解着小英的话：“就像我平时租小人书看，看完要还回去，然后下次再租？”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英高兴地说，“只不过我们这里租的是房间、音响这些东西。”
    “那他们来这里租房间唱歌，就为了自己听吗？”小霞还是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啦！”小英笑着说，“他们一般都是几个人一起来的，有的是朋友聚会，有的是情侣约会，来这里唱歌玩游戏，图个开心热闹。”
    小霞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就好像我们村里谁家办喜事，就会请人搭台子唱戏一样，只不过这里唱戏的是客人自己。”
    “差不多，你可以这么理解。”小英笑着点点头，“只不过我们这里没有戏台，只有一个个小房间。”
    “哦。”小霞似乎明白了。
    小英给小霞放了另一首歌，小霞一听便喜欢上了，这首歌旋律和歌词都比较简单，很适合新手学习。
    小英见小霞喜欢这首歌，就鼓励她跟着学，并给她讲解了一些唱歌的技巧。
    小霞学习能力很强，很快便掌握了这首歌的旋律和节奏，唱得有模有样。
    小英听了连连点头，夸她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台柱子。
    小霞听了小英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暗下决心要努力练习唱歌，早日赚钱，让爷爷奶奶享福。
    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从门外飘了进来，紧接着，张哥就推门进来了，他笑着说：“小霞，学得怎么样了？”
    小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才刚学会一首。”
    “哟，这么快就学会一首了？”
    张哥听了很惊讶，“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赵哥那屋来了两个朋友，听说来了个新人，想点你唱歌呢，就安排到你们这屋来，怎么样？”
    张哥前脚刚迈出门去，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接着，赵哥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赵哥一只手拎着两瓶白酒，另一只手提着满满一袋零食，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花生和饼干的香气。
    小霞发现，这两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霞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扫视，他们脸上都带着醉醺醺的红晕，说话间不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的脸庞虽然陌生，但其中一个人嘴角的痣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让她不禁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涌上心头，小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躲在了小英身后。
    两个陌生男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微微凹陷下去，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歌厅里昏暗的灯光在他们周围闪烁，照亮了墙上贴着的几张褪色海报，也照出了空气中弥漫的烟雾。
    小霞心里发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是那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酒气，还是其中一个男人嘴角那颗痣，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惧。
    其中一个男人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男人，挤眉弄眼地说：“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小丫头，怎么样，长得挺水灵？”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小霞，说：“不错不错，这小模样，怪不得你小子要特意带我来。”
    坐在沙发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哥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这可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了！”
    “小霞，”赵哥喊道，“来，过来陪两位哥哥喝一杯，唱首歌。”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啥眼神，这不就是上午去澡堂那两人嘛！

 第12章 表哥的酒是他偷的吗

    茶香混着刺鼻的酒气，熏得人脑袋发晕。
    小英的手指紧紧捏着茶壶，滚烫的茶水倒满了桌上的一只只玻璃杯，昏暗的灯光照在杯子上，晃得人眼花。
    她不小心碰到了小霞的手，冰凉冰凉的，跟块冰似的，小英赶紧冲她眨眨眼，想让她别害怕。
    点歌台里放着歌，好听是好听，可小霞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那歌声还响，一声声，震得她耳朵嗡嗡的。
    小英从茶几上抓起麦克风，递到那两个醉鬼面前，他俩瘫在沙发上，身子跟着音乐乱晃，眼睛都睁不开。
    听到小英说话，两个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你们唱，你们唱！”
    小英看他们这样，直接把麦克风塞到小霞手里，按下了播放键，伴奏响起来，是小霞今天刚学的那个情歌。
    她声音抖得厉害，可唱着唱着，竟然稳下来了，还挺好听。
    一首歌唱完，小霞紧张地揪着衣角，偷偷看那两个醉鬼的反应，生怕他们不喜欢。
    没想到，那俩人居然拍起巴掌来了，其中一个还扯着嗓子喊：“这小妞声音真不错！”
    小英怕小霞害怕，一把抢过麦克风，深吸一口气，唱了起来。
    她一边唱一边拿眼角瞟着那两个客人，不时给小霞使眼色，让她放松点。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一瓶瓶白酒见了底，空酒瓶子堆了满满一桌子，酒气冲鼻子，混着花生米和饼干的味儿，熏得人脑袋发晕。
    那两个男人粗着嗓门吹牛，讲着荤笑话，声音大的都快盖过歌声了，烟雾里，他们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小英还没唱完，那个叫林哥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醉醺醺地说：“别唱了！吵死了！”
    小英吓了一跳，赶紧把声音压低，林哥不耐烦地摆摆手：“声音小点！放音乐！”
    小英无奈地看了小霞一眼，把音量调到最小，房间里只剩下轻轻的伴奏声。
    她们也不唱歌了，低着头给客人倒茶倒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几个醉鬼。
    林哥眯着眼睛，色迷迷地打量着小霞和小英，用一种油腻的语气说：“两位妹子，要不要来点酒？喝点酒，气氛更热闹嘛！”
    小霞心里一阵厌恶，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林哥，我不会喝酒。”
    林哥并没有因为小霞的拒绝而放弃，他继续劝说道：“哎呀，来嘛，少喝一点，就当是陪哥哥们开心一下。小酒杯，一口就没了，没事的。”
    小英见状，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林哥，她真的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说着，小英拿起桌上一个干净的小酒杯，倒满了酒，然后举起酒杯，对林哥和另一个男人说道：“两位大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英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小霞惊讶地看着小英，她没想到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小英，喝酒竟然如此豪爽，简直就像一个女中豪杰。
    “好！好样的！”林哥大声叫好，一边拍手，一边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小英。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道：“妹子好酒量！巾帼不让须眉啊！”
    赵哥也笑着说道：“小英，不错啊，够爽快！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小英连忙摆手，说道：“赵哥，不用了，不用了，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够了，一杯就够了。”说着，小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也开始变得通红。
    林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妹子，你这就不行了？我还没说开始喝呢！我这酒可是好酒，正宗的蜀酒原厂好酒，度数有点高，你慢慢喝，慢慢喝。”
    小英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说道：“不了，不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没事，醉了就休息一会儿，这里房间多的是。”林哥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在小霞和小英身上来回打量。
    小霞察觉到林哥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往小英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小英姐，我们别喝了，好不好？”
    小英也感到有些害怕，她轻轻拍了拍小霞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对林哥说道：“林哥，我们真的不能再喝了，我们还要工作呢。”
    “工作？什么工作？陪我们喝酒聊天就是你们的工作！”林哥说着，伸手想要去搂小英的肩膀。
    小英机警地躲开了林哥的咸猪手，说道：“林哥，请你自重！”
    林哥被小英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冷哼一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哥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林哥，林哥，别生气，别生气，她们两个小姑娘，不懂事，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林哥瞪了小霞和小英一眼，说道：“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人继续划拳喝酒，小霞和小英则在一旁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生怕惹恼了这群醉汉。
    赵哥的酒量似乎也到了极限，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舌头也开始打结。
    “林哥……你这酒……咋这么上头……”赵哥晃晃悠悠地端起酒杯，想要再喝一口，结果手一抖，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上头？这可是好酒！正宗的蜀酒原厂好酒！百分百！百分百！”林哥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小霞突然想起表哥车上的酒被人偷，难道这酒就是？难道是林哥偷了表哥车上的酒？
    小霞心头一惊，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却又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受着他们的争吵。
    小霞发觉他们这里男的语音都很重，声音如同爆竹般噼里啪啦，平常的对话也像在吵架。
    “百分百？百分百！瓶子咋会没包装？哪来的？！”
    “你管我哪来的，保密！我自己找的小瓶子装的，有你的酒喝就对了嘛！还说那些话。我家里的黄金，全身巴满不留一丝丝缝隙，都要巴三寸厚，我会给你喝假酒？你
    这不是挖苦人嘛！你把我挖苦惨了，把我挖苦惨了！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嘴硬不认怂，你娃就是个怂人！”
    “咋！我没见过世面，我挖苦人？是你在挖苦人！你挖苦我钱少？你好不得了，你身上黄金都巴三寸了！我也不跟你较真，也不喊你把衣服撩起给我看你巴的黄金有几
    寸，不跟你说那些虚的，我直接干事给你看！”
    “你要咋咧？”
    “我不咋咧，走，大河边上去！”
    赵哥起身就往外走。

 第13章 豪华摩托扔到黄河里

    张哥看赵哥起身往外走，赶紧一把拽住他，说：”哎哎哎，大哥，兄弟们都看着呢，喝好好的发哪门子火？有话咱就摊开了说，别整这出啊！“
    赵哥一把甩开张哥的手，醉醺醺地说：”你少管！你让小强他们看好场子，你跟我走！刚才那帮小子，一个都别想跑，都给老子到河边去！“
    说完，赵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张哥看看赵哥的背影，又看看一脸不爽的林哥，无奈地摇摇头，跟小强说：”看好场子，我去看看他们要干啥！“
    小强赶紧点头。
    林哥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发什么神经！刚才还好好的，几句话不对就要去河边，你到底想干嘛！“
    说完，他扭头冲身后的小弟喊：”小六子，去把账结了，走！“
    小六子应了一声，赶紧去结账。
    林哥快步走到门口，追上赵哥，一把抓住他胳膊，说：”你慢点！到底咋回事？好好的喝着酒，去河边干嘛？！“
    赵哥理都不理他。
    张哥招呼小霞和小英分别坐上自己和赵哥的摩托，林哥坐上他小弟的摩托。
    摩托车轰鸣着，穿过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两边破破烂烂的房子飞快地往后退。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黄河边。
    赵哥猛地刹住摩托，冲小英吼道：”滚下来！“
    小英吓得哆哆嗦嗦地下车，还没站稳，就听摩托车轰的一声，跟疯了似的往前冲，吓得她连连后退。
    赵哥一加油门，双手一较劲，松开刹车，摩托车像头蛮牛，高高跃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车头直直地指向河面。
    小霞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表哥那辆崭新的摩托，耳边回响着表哥爽朗的笑声，她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噗呲“一声，摩托车像块石头一样砸进了浑浊的河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浑浊的泥浆瞬间吞噬了摩托车鲜艳的红色，像头怪兽吞掉猎物一样。
    河岸边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滩，上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根草，都被来来往往的车压得半死不活。
    不远处，几棵歪脖子柳树无力地垂着枝条，好像在为这辆摩托车感到可惜。
    黄河的泥浆黏糊糊的，几乎看不到水，慢吞吞地翻着巨大的浪圈，把摩托车卷进去，吞掉了。
    原来黄河水是这样的，完全不是以前脑子里”奔腾的黄河“，而是慢吞吞的，那慢吞吞却让人觉得恐怖。
    小霞害怕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就会被黏糊糊的泥浆裹住，拖到河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赵哥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
    小霞眼睛都看直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看着就贼贵，就这么被赵哥跟块破石头似的扔进了黄河！
    这黄河水浑得跟啥似的，摩托车肯定捞不上来了！
    这场面给小霞看傻了，她想起自己家，爷爷奶奶累死累活一辈子，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更别提摩托车了。
    村里有个谁家，因为出去打工盖房子，挣了九千多块钱，就被叫做”万元户“，走到哪都被人捧着。
    跟他们比起来，赵哥和林哥这些人，不知道到底多有钱！
    林哥吹牛说自己家金子多得能把人从头到脚包三寸厚，可他平时骑的那辆破摩托车，脏兮兮的，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啊！
    林哥站在河边，被风一吹，酒醒了几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随从身边，用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卷发，口齿不清地问：”咋咧？这啥情况？“
    随从被林哥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哥”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滚一边去，问你你也说不清。“
    说完，他转身看向赵哥，大声问道：”咋回事么，你咧？把摩托车扔河里，你小子疯了？“
    赵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得意洋洋地说：”看！下去了，莫嘛达！哈哈，你个哈怂！叫你再嚷人，这下怕了！“
    林哥看着河里逐渐消失的摩托车，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一把夺过随从递过来的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
    然后走到摩托车后面，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那两个黑砖似的家伙，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说：”日他先人，我看这两个东西也不顺眼，扔球咧！“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河边，脚下踢飞几颗碎石，溅起一片尘土。
    随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岸边，右臂抡圆，猛地将手里的”黑砖“甩了出去。
    沉闷的破空声中，”黑砖“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扑通一声砸进了浑浊的河水中，激起浑浊的浪花。
    他似乎还不解气，又抓起另一块”黑砖“，如法炮制，狠狠地扔进了河里。
    做完这一切，他舒了一口气，五指张开，对着天空，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只手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那两个黑砖也飞进河里，漂了好一阵，才被泥浆裹没。
    赵哥弯下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指着林哥说：”哈哈，你这算个甚？拿两个对讲机来日弄人！你真是个怂人！“
    说着，他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接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疙瘩，让你宝贝成这样，原来是两个破对讲机！哈哈！“
    他走到林哥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怎么，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你不是挺横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林哥被他这一巴掌打得火冒三丈，刚想发作，赵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怎么？还想动手？来啊，谁怕谁！“
    林哥被他这气势吓住了，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赵哥松开手，轻蔑地笑了笑，说：”怂货！回！“
    张哥拍了拍小英的肩膀，说道：”小英，你和小霞坐蹦蹦车回去，我和赵哥还有点事，先走了。“
    小英点点头，表示理解，目送着张哥和赵哥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林哥叼着烟走了，他身后的壮汉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第14章 蹦蹦车惊魂

    河湾一带黄土高坡起伏，一种独特的交通工具应运而生——蹦蹦车。
    它底盘极高，烧着浓烈柴油，行驶起来一路颠簸，故得此名。
    蹦蹦车驶过一段坑洼不平的土路，路旁是广袤无垠的黄土地，一直延伸到天边，与灰蒙蒙的天空连成一片。
    远处几棵枯树孤零零地立着，树枝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小霞向车窗外望去，依稀看到一座破败的城楼，半掩在一片荒草之中，城墙斑驳陆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前的战火硝烟。
    “停车！停车！”小霞突然叫了起来，指着路边一块斑驳的石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下面不会埋着古战场？”
    石碑孤独地矗立在路边，碑身爬满了青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夫当关”四个字依稀可辨。
    石碑周围，乱石堆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萧瑟的景象。
    小霞兴奋地摇晃着小英的胳膊，满眼期待地说：“小英姐，我们下去找找，有没有宝贝？”
    小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拍电影呢？多少年前的唐朝古战场，就算真有宝贝，也早被人挖光了！”
    “说的也是哦……”小霞有些泄气，但还是忍不住幻想，“要是能挖出一把唐刀，或者一枚古玉，那该多拉风啊！”
    “想得美！当年这里血战数月，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多少英雄豪杰埋骨于此。你要是真挖出点什么，说不定是……”小英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是将军的骷髅头！”
    小霞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坐车。”
    她可不想一铲子下去，挖出一堆白骨，那她今晚就别想睡着了。
    小英看她那副怂样，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蹦蹦车上翻下去。
    “你这丫头，胆子比老鼠还小！”小英边笑边说，“放心，这下面就算真有宝贝，也轮不到咱们来挖，早被考古队搬空了！”
    小霞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那可不一定，万一咱们运气好，挖到个漏网之鱼呢？”
    小英白了她一眼：“你就做梦！就算真挖到宝贝，你敢拿吗？不怕晚上那些冤魂来找你？”
    小霞一听，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连忙抱紧了小英的胳膊：“哎呀，你别说了，我害怕！”
    小英哈哈大笑，笑声随着蹦蹦车起伏。
    一路上，小霞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小英说的将军骷髅，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
    “小英，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小霞突然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小英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过。”
    “可是，我听说……”小霞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蹦蹦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小霞惊呼一声，紧张地四处张望。
    蹦蹦车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司机粗暴地推开车门，跳下车，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这破车，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用力踢了一脚车胎，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霞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司机满手油污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车子坏了，发不燃火了，我去看看。”
    他弯腰鼓捣了一阵，然后直起身，对小英说：“坡那边有条路，你去坡上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路过，有就喊来帮我的忙。”
    小英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一声，就朝坡上跑去。
    司机目送着小英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他转过身，用一种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霞，仿佛一头饿狼盯上了猎物。
    路边荒草丛生，前后不见其他路人，只有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燥热。
    小霞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往车座里缩了缩，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司机嘴角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缓缓地向她逼近，他身上的汗臭味和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令小霞作呕。
    突然，他猛地扑了上来，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小霞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小霞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脸色苍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想大声呼救，但嘴巴被死死地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绝望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小姑娘，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司机的声音又低又哑，像砂纸摩擦着小霞的耳膜，让她不寒而栗。
    他那双油腻的眼睛贪婪地在小霞身上游走，仿佛要将她剥光了一般。
    小霞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但她被捂着嘴，根本无法反抗。她只能拼命地摇头，试图躲开司机那令人作呕的目光。
    “别动！你再动，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司机粗暴地将她按倒在座位上，一只手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小霞的衣服领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前白皙的肌肤，司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终于找到了猎物。
    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小霞淹没，她拼命地挣扎着，但她被死死压制住，她那点力气在司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小英姐，你快回来啊，这个司机不是好人！他……他……小霞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在老家，奶奶怕小霞受外面小杂种的欺负，教过她一个绝招，哪个男的敢欺负你，你就照着他裆部猛踢，踢得他惊叫唤，你就可以趁机跑脱。
    小霞得过长跑冠军，一般人追不上她。
    但是现在被死死压制，想踢，踢不了啊。
    “救命！救命啊！”小霞在心里呐喊着，但她知道，在荒郊野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呼救。
    就在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司机闷哼一声，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霞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车门口，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从他挺拔的身躯和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小霞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第15章 李改灯，救我

    一瞬间，小霞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庞，是李改灯，那个在酱菜厂相撞的青年！
    她一下流出了眼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是，李改灯，救我！”小霞脱口而出，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下了蹦蹦车。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李改灯，寻求庇护。
    李改灯听到呼喊，先是一愣，随即看到车内惊魂未定的小霞，他这才明白遇到了谁。
    小英听到动静，也急匆匆地从坡顶跑回来。
    她看到车旁的李改灯，又看到车内衣衫不整的小霞，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焦急地喊道：“小霞，你没事？”
    李改灯不忍再看，转头望向别处， 恰好看到小英正朝这边跑来。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小霞的衣服被撕破了，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悸动，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小霞也注意到了李改灯的目光，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羞愧地缩回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掩盖住被撕破的衣服，脸颊上泛起一阵红晕。
    地上的司机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指着李改灯，含糊不清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臭拉煤的！”
    他缓了口气，又接着骂道：“李改灯，平时见你不吭声不出气的，你今天坏老子好事，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司机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个风后娃，不好好在黄河那边待着，你又跑这边来洗澡了！怎么着，想跟我抢女人啊！”
    李改灯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是这司机说话越来越难听，他便忍不住回击道：“王甲五！你我都是下苦力的，哪个比哪个高级！平时老子瞧不起你那德性，话都懒
    得跟你说一句！”
    李改灯一边怒骂，一边挥起拳头，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朝着王甲五的面门砸去。
    王甲五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用手抱住头部，缩着脖子， 准备迎接那雷霆一击。
    李改灯的拳头在距离王甲五的鼻子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咬牙瞪着王甲五，额头上青筋暴起，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他娘的，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
    王甲五吓得瑟瑟发抖， 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改灯喷火的眼睛。
    李改灯一把将王甲五推到一边，警告他：“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女人，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甲五恼羞成怒，却慑于李改灯的威势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地坐上蹦蹦车。
    小英气喘吁吁地跑到车旁，指着司机怒吼道：“这混蛋！我还老老实实跑到山顶去给你找人来救援，你是不是扯谎！说！你是不是骗我说车子打不燃火，把我支走，你
    在这儿欺负小霞！”
    小英的手微微颤抖，她扶着小霞，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小霞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眼神涣散，衣衫凌乱。
    小英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霞身上，想要给她一丝温暖。
    李改灯的目光落在小霞身上，她的柔弱和无助，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想要把她护在身后，远离一切风雨。
    李改灯不由分说，一把将王甲五从驾驶位上拽了下来。
    王甲五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他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反了天了！敢动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李改灯懒得理他，一把将他推到路边的草丛里，王甲五肥胖的身躯像个球一样滚了几圈，沾了一身草屑，狼狈不堪。
    李改灯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坐进了驾驶位，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你想干什么？！”王甲五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色厉内荏地问道。
    李改灯没有回答，只是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蹦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留下王甲五一个人在原地跳脚大骂。
    小霞看傻了眼，她从未见过李改灯如此强势的一面。
    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男人，像一座大山一样，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小英也傻眼了，他不会一个人开着车跑了？
    李改灯把车停住，又轰的一下，退回原位。
    王甲五也松了一口气。
    “你，你会开车？”小霞惊讶地问道，她之前只见过李改灯拉架架车。
    李改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煤场运货有时候会摸一下。”
    然后示意小霞和小英上车。
    王甲五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身上的尘土了，几步冲到蹦蹦车前，一把抓住车把手，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等等！”
    李改灯不耐烦地转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松手！”
    王甲五抓着车把手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把车留下，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李改灯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不用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车子借我用一下，回头还你。”
    王甲五连忙陪着笑脸说：“别啊，兄弟，我的车金贵着呢，你那破架子车随便丢，我这车你要是给我磕了碰了，我找谁说理去？”
    李改灯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废话，我那叫破架子车？还不是几百块买来的，怎么就不能用了？你拉我的架子车回去，我们在酱菜厂交接，就这么定了！”
    王甲五一听，顿时急了眼，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喋你妈，你那破车值几个钱！丢在这，你自己拉回去！回来，你给我回来！”
    李改灯不再理会他，骑着蹦蹦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愤怒的王甲五和一地尘土。
    李改灯紧握着方向盘，熟练地操控着蹦蹦车，在崎岖的黄土路上飞驰。
    车轮碾过碎石，扬起阵阵尘土，小霞的心也随着车子的颠簸剧烈起伏，紧张、不安、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她看着李改灯坚毅的侧脸，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样默默地对自己说。

 第16章 这小子真她妈会折腾人

    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面延伸向远方。
    路两旁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远处，光秃秃的山丘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像是燃烧的火焰。
    更远处，几座窑洞零星地散落在山坡上，像是镶嵌在黄土上的黑色宝石。
    蹦蹦车在这样的景色中奔驰，一会上坡，一会儿下坡，扬起漫天的尘土。
    小霞紧紧抓着蹦蹦车的扶手，惊魂未定，脸色还有些发白。
    李改灯的存在让她感到一丝心安，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想要看透他。
    可是，嘈杂的发动机声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淹没了所有对话的可能。
    小霞试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吞噬了。
    她转头看了看前面，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似乎也无意和乘客交流。
    小英则用手紧紧抓住安全带，脸色苍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
    她不断地责怪自己今天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被王甲五那个混蛋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祸。
    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想起李改灯教训王甲五时的狠劲，小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李改灯心怀不轨，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转头看向小霞，只见她无力地靠在车座上，双眼迷离，任由车身颠簸着她的身体。
    小英担心地推了推小霞，提醒她坐好，注意安全，千万别睡着了。
    小霞却一脸天真地说：“没事，他开车技术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小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蹦蹦车驶过一段颠簸的土路，终于上了国道。
    进入河湾县城。一座矮小的红砖房出现在眼前，墙皮斑驳，依稀可见“酱菜厂”三个大字。
    厂门口，小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朝着国道张望。
    看到蹦蹦车驶近，他连忙小跑着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催促：“你们咋这么久才回来，今天客人满了，赶紧去上班了。”
    李改灯认出这小伙子是歌厅的工作人员，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见过几回，知道他负责在门口招揽客人。
    小强的声音又尖又细，被风一吹，显得更加刺耳。
    李改灯微微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小霞和小英，只见她们木然地下了车，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
    小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英一把拉住，拽着往歌厅大门走去。
    小霞踉跄了几步，回头想和李改灯告别，却看到他只是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
    李改灯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了。
    王甲五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要不自己先去路边面馆吃碗面等他。
    李改灯这么打定主意，便把蹦蹦车移到面馆前面，刚熄火下车，一辆蹦蹦车从国道上开过来停在旁边。
    司机小黑下了车，往后备箱去。
    他一边打开车厢门，一边对着车厢里的人喊：“甲五，搭把手，把这架子车抬下来。”
    李改灯听出车厢里的人是王甲五，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子”。
    但他没吱声，故意装作没听见。
    王甲五慢吞吞地从车厢里钻出来，没好气地说：“你不会自己抬啊，叫唤什么？”
    小黑陪着笑脸说：“这不是你力气大嘛，来，搭把手。”
    王甲五不情不愿地帮小黑把架子车抬下来。
    李改灯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小黑手里接过架子车，对着王甲五说：“来，继续抬，抬你车上。”
    王甲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架子车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李改灯，你他妈有病！凭什么让我抬你车上？”
    李改灯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是抬你车上，不是抬我车上。给你钱。”
    小黑一看有戏，赶紧凑过来：“甲五不拉我来拉，我乐意！”
    王甲五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小黑的鼻子骂：“你有病啊，一个破架子车，你从那边拉过来，一分钟不到又拉过去，你玩我呢？”
    小黑嘿嘿笑着说：“这不是你刚才不愿意拉嘛，我这叫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甲五懒得理小黑，冲着李改灯叫喊：“你，赶紧把拉你三轮的钱给小黑，10元。”
    李改灯也不含糊，掏出10块钱递给小黑，道了声谢，然后又掏出10块钱递给王甲五。
    王甲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他妈啥意思，10元？打发要饭的呢？”
    李改灯平静地说：“刚才小黑帮你拉，你不是才给了10元给小黑的嘛，我这也算是市场价。”
    王甲五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李改灯的鼻子说：“人家小黑是看我同门师兄弟都开蹦蹦车的份儿，给我优惠的，你他妈能跟我一样吗？”
    李改灯逼近王甲五，低声说：“你今天干过啥事？信不信老子去那个地方告你？”
    王甲五一下子心虚了，但还是嘴硬地说：“30！不去就算了！你没抓我现行，我谁也不怕。”
    小黑一看这架势，以为还有机会再赚一笔，笑嘻嘻地靠过来。
    李改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10元，他今天必须去，要不然以后可能他跑这条客运线都挣不到钱了。”
    王甲五还想再挣扎一下，李改灯低声说：“你今天不去，以后我见到你载客，我就去对客人说，你是个什么犯，看还有几个人敢坐你的车。”
    王甲五彻底服了，无奈地说：“服了服了，死皮赖脸的，抬上来，走嘛。”
    小黑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帮着把刚刚从蹦蹦车上抬下来的架子车，又抬上了王甲五的蹦蹦车。
    王甲五气呼呼地坐上驾驶位，还没等他发动车子，又被李改灯一把拉了下来。
    “干嘛啊你？”王甲五不耐烦地说。
    李改灯说：“我信不过你。”
    王甲五说：“我开了几年车，你一个外行信不过我？你都没学过，我不放心你开。”
    “我没学过？我十多岁就开拖拉机，要不是黄河铁路桥只能走人，只能过人力三轮，我早就把拖拉机给你开过来了。”
    二人开着蹦蹦车再次到了黄河边。
    李改灯跳下车，指着王甲五的鼻子说：“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别再去招惹那两个女子，要是让我再听到什么风声，小心我……”
    王甲五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会了，行了？”
    李改灯这才拉上架子车，踏上黄河铁路桥，过了黄河，往古渡的方向而去。
    见他走远，王甲五愤恨地骂道：“这小子，真他妈会折腾人！”

 第17章 和解了

    赵哥和林哥在黄河边斗狠的事迹，如同狂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
    酱菜厂歌厅，往日里只是那些爱唱歌的人们消遣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心。
    还没进门，你就能听到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你听说了吗？赵老四的奔驰啊，崭新的，愣是被他一脚油门开进了黄河！
    “那算啥，林瘸子更狠，直接把摩托车骑进了黄河，那可是雅马哈啊，听说要好几万呢！
    “哎，你们说，他们到底谁更有钱，谁更狠？”
    好奇心驱使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酱菜厂歌厅。
    他们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唱歌，而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两个传奇人物的风采。
    “老板，来瓶啤酒，再来盘花生米！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大声吆喝着。
    他叫李大壮，是县城里有名的包工头，消息灵通得很，早早地就赶来占了个好位置。
    “李哥，你也是来看热闹的？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凑过来，一脸的八卦。
    “那可不，这么精彩的戏码，错过可就可惜了。“
    李大壮喝了口啤酒，压低了声音，“听说林瘸子那天还故意拿对讲机冒充大哥大，把赵老四吓得不轻呢！“
    “哈哈哈，真的假的？这林瘸子，还真有他的！“
    类似的对话，在歌厅的各个角落上演着。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林哥却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不出门，独自坐在家里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脸色阴沉得可怕。
    “该死的赵老四，竟然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咬牙切齿地想着，“我林瘸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知道，赵老四做事谨慎，身边肯定有不少小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给赵老四致命一击。
    而另一边，赵老四也并没有掉以轻心。
    他知道，林瘸子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特意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小弟，轮流在酱菜厂门口守着，一旦发现林瘸子的踪迹，立刻向他汇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两个男人之间，悄然拉开了序幕。
    赵哥和林哥，自从黄河边上的“豪车摩托双双殉情”事件后，就成了县城里的热门话题。
    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人们见面第一句话不再是“吃了没”，而是“听说了吗，赵哥和林哥……”
    这气氛，就跟世界杯决赛前夜似的，紧张又刺激。
    据说，赵哥憋着一口气，逢人就说：“我赵某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窝囊气！林瘸子，你给我等着！”
    他那语气，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林哥生吞活剥了。
    消息传到林哥耳朵里，林哥也不示弱，冷笑一声：“赵老四，你以为我怕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狠狠摔了酒杯，眼里的凶光，吓得身边的小弟大气都不敢出。
    县城里的小老百姓们，夹在这两个大佬之间，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买菜的大妈们，边挑菜边小声议论：“你说这俩人，到底谁会赢啊？”
    修鞋的大爷，一边补鞋一边摇头叹息：“唉，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就连街边玩耍的孩子们，也学会了模仿赵哥和林哥的语气，互相叫嚣：“你等着！”“我才不怕你！”
    一时间，县城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有人说，赵哥托关系找到了市里一位老领导，这位老领导可不是一般人，黑白两道通吃，手眼通天。
    据说，他准备动用关系，把林哥的生意全部搞垮，让他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
    这消息一出，大家更是议论纷纷：“赵哥这一招够狠啊！”“林哥这次怕是要栽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大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几天后，又一个爆炸性新闻传遍了县城：林哥竟然攀上了省城一位政法系统的高官！
    这位高官据说铁面无私，嫉恶如仇，而且和市里的那位老领导还是死对头。
    林哥这一招反击，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人们纷纷感叹：“林哥也不是吃素的啊！”“看来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下，县城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看这两位大佬，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林哥的反击也让大家感到震惊，看来他是要和赵哥鱼死网破，决一死战了。
    就在双方阵营剑拔弩张，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事情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赵哥和林哥苦苦寻觅的“终极靠山”，竟然就是同一个人——王书记！
    这个消息传到王书记耳朵里，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
    他心想：“这俩家伙，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啊！”
    他知道，如果放任这两人继续斗下去，县城的稳定和他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于是，他决定亲自出马，摆平这场风波。
    他先分别约谈了赵哥和林哥，先是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指出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
    然后，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以自己的个人名誉担保，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这才让两人逐渐冷静下来。
    最后，王书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安排赵哥和林哥在一个僻静的茶楼里见面，把话说开。
    赵哥和林哥在王书记的安排下，来到了一家幽静的茶楼。
    茶楼里，古色古香的装饰，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尴尬。
    王书记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道：“两位，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化解误会，握手言和。”
    赵哥和林哥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王书记的耐心劝说下，两人终于敞开心扉，坦诚地交流了起来。
    最终，两人举杯共饮，一笑泯恩仇。
    江湖传言，两人冰释前嫌的那晚，把酒言欢，相谈甚欢，曾经的恩怨情仇，仿佛都消散在推杯换盏之间。

 第18章 为啥叫我小姐

    和赵哥冰释前嫌后，林哥心情大好。
    没过几天，歌厅里又响起了他那熟悉的破锣嗓子。
    这一次，他和上次一样，带着小弟骑着那辆摩托车，不过车子明显干净了不少，看来是特意洗过的。
    林哥的小弟还是拿着那个“砖头——大哥大，耀武扬威地跟在后面。
    一进门，林哥就招呼：“兄弟们，今天我请客，给我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赵哥一看，他手里提着两瓶没有标签的白瓶酒，心想这不会又是上次那什么“原浆酒”？
    赵哥大概也想起上次的“壮烈经历”，这次死活不肯喝了。
    林哥见状哈哈大笑：“放心，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好酒，我一个朋友送的，绝对是好东西！”
    说着就吩咐服务员把酒打开，还非要拉着赵哥一起喝。
    赵哥连连摆手，说自己今天不舒服，喝不了酒，林哥这才作罢。
    歌厅人声鼎沸，林哥招呼朋友，点了小霞的名字让她唱歌。
    小霞放下酒杯，连唱了几首他们的”指定曲目。
    林哥唤她过去，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小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赵哥天天在员工耳边念叨，客人就是上帝，一定要把客人伺候好了，他们高兴了，我们的小费才少不了。
    小霞从上班开始，平均每天大约有一百左右的收入。
    赵哥常常念叨：“小霞，你看看你现在，每天收入都不少了，月底发工资，你得有几千呢！”
    然后凑近她，小声说：“好好干，要听话，歌厅生意好，你们的收入也就高。”
    小霞心里甚是兴奋。
    想起辛苦读书多年才考起中师的表嫂，工作那么多年一个月工资才300来块，小霞感觉很是满意。
    等自己多攒点钱就回老家，去镇上开个店，当老板。
    小霞刚挨着沙发坐定，林哥左手晃着酒杯，右手在卷发间游走，随即一只胳膊搭上小霞的肩，说：“你们老板他看不起我，不和我喝酒，你来喝一口。”
    小霞下意识一缩，林哥手上的酒杯翻倒，液体瞬间浸湿了沙发上的黑色公文包。
    林哥勃然变色。
    小英见状赶忙上前，想接过酒杯重新斟满，嘴里说着“我喝我喝”，却被林哥一把推开：“滚一边去！你们这还有没有规矩，把你们老板叫来！”
    林哥的随从猛地站起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粗暴地一把拉开包厢厚重的木门，门撞在墙上弹了回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歌厅喧闹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声灌了进来，他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大喊：“老板！”
    正在台整理酒杯的张哥听到喊声，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顾不上擦拭手上残留的啤酒泡沫，一路小跑过来。
    他边跑边问：“赵哥出去了，马上回来，啥事？”
    林哥猛地一拍桌子，啤酒瓶跟着震了震，残余的液体洒落在桌面上，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劣质香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你说话注意点！叫你们老板来！你这啥小姐，啥服务态度！把我的大哥大都打湿了！”
    他指着小霞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小霞一脸。
    小霞心头一震，从没被人这样当面骂过“小姐”。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外国小说，里面称呼尊贵的女孩叫小姐，那些女孩家境优渥，举止优雅。
    可老家那些闲人们聚在一起说三道四时，口中的“小姐”却是指那些不三不四的坏女孩。
    林哥这样叫她，是什么意思？
    小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耻和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瞬间红了。
    张哥见状，连忙上前赔笑劝道：“林哥息怒，息怒！小霞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递上几张纸巾给林哥擦拭大哥大。
    “赵哥出去了，马上回来，您看……”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推开了，赵哥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孩。
    还没等赵哥开口，林哥就指着小霞破口大骂：“你们这老板和小姐都看不起客人是？！”
    赵哥原本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瞬间僵住，他疑惑地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兢的小英，又转头看向小霞。
    小霞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惊恐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赵哥立刻明白过来，这顿无名火是冲着小霞来的。
    他脸色一沉，眉头紧锁，凶狠的目光直直射向小霞，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房间里弥漫的烟酒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伸手一把抓住小霞纤细的胳膊，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拖着就往包厢外走。
    小霞踉跄着被拖出包厢，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挣扎着想要站稳，却被赵哥粗暴地拽着胳膊，一路拖到了歌厅外的小树林边。
    赵哥松开手，小霞失去支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哥扬起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小霞被打懵了，还没等她回过神，赵哥的另一个巴掌又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小霞被打倒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
    林哥叫随从结了账，走出歌厅，对赵哥说：“打啥咧嘛？苦肉计啊？这么漂亮的女娃，要给你挣好多钱咧，不要打坏了。我的个乖乖，把娃脸都打烂了，太狠了，你个怂人。“
    赵哥说：”林哥，没伺候好，我教育一下自己的手下，莫事，以后常来。“
    羞耻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小霞胸腔里翻滚，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也不要出来。
    她环顾四周，没有藏身之处。
    撕烂的衣服灼痛皮肤，也灼痛自尊。
    逃！逃离这屈辱之地，逃离那些目光！
    可是，行李还在包厢，工资还没拿到。
    忍？不甘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忍！她要活下去，要报仇！
    小霞咬紧嘴唇，爬起来，颤抖的双手捂着衣服，遮掩伤口。
    赵哥厉声的低喝：“回去！”
    小霞抹掉眼泪，转身走向包间。
    赵哥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
    她紧张地停下脚步，张哥和小英不安地跟在她身后。
    小英关上门，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敲击着小霞的心。
    “说说今天的事！”赵哥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小英简述了事情经过，语气尽量平静，却难掩一丝颤抖。
    “砰！”打火机砸在桌上，赵哥暴怒：“多大点事！你新来的，安排你去陪我朋友，不懂事不给面子，随便得罪人！”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小英：“还有你！没带好新人，以为这是教堂？招的圣母？”
    小霞脸上火辣辣的，像被赵哥的唾沫星子喷到。
    “你，给她讲过这行的规矩没？”
    赵哥咆哮着指向张哥，又指着小霞，“你！喝个酒，抱一下，能把你怎样！”
    赵哥将打火机砸在地上，摔门而去。
    张哥叹口气，拍拍小霞肩膀：“赶紧洗把脸，上班。”

 第19章 你还想要身份证

    “嘶——\"小霞倒吸一口凉气，火辣辣的疼让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英赶紧过来，轻轻抚摸着小霞的脸颊，柔声问道：“疼吗？我帮你看看。”
    小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毛巾，沾了点凉水，小心翼翼地帮小霞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还好，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小霞接过小镜子，仔细地查看自己的伤势。
    镜子里，她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都怪林瘸子那个王八蛋！\"小霞恨恨地骂道，“要不是他动手动脚，我也不会……”
    “嘘——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小英赶紧捂住小霞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要是被赵哥听到了，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小霞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小英说得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斗不过赵哥。
    “那我们怎么办？\"小霞压低声音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小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小霞有些犹豫，“我的身份证还在张哥那里，还有我这个月的工资……\"
    “哎呀，我的妹妹，你还想着那些身外之物！\"小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命都没了，还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身份证回去再办一张就是，至于工资……“
    小英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还没到一个月，不是领工资的时候，何况你才干了几天，你还预支过一点工资，他们找借口扣你的住宿费，说不定你还要倒掏钱！”
    “那咋办？”小霞急得直跺脚，“反正打死我也不在这里干了！”
    “你要走，悄悄走，别让人发现了。”小英冷静地分析着。
    “把你的衣服多穿几件在身上，假装去上厕所，然后乘机出酱菜厂离开。“小英继续耳语。
    “你在酱菜门市对边一排平房那等我，如果带得出来你的东西，找机会给你拿出来。”
    小霞点点头。
    按照小英的指示，她偷偷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一个大包里，然后重重叠叠穿上厚厚的衣服，假装去上厕所。
    她走到厂门口，看到赵哥正和几个工友在抽烟聊天，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低着头从赵哥身边走过。
    “哎，小霞，你去哪啊？”赵哥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小霞。
    小霞吓得浑身一颤，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去上厕所，肚子不舒服。”
    说完，不等赵哥再说什么，小霞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厕所。她躲在厕所里，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小霞从厕所出来，看到赵哥几个已经不在门口了，她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出厂门。
    她按照小英的指示，来到酱菜门市对边的一排平房前。
    小霞不敢走远，也不敢和陌生人接触，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焦急地等待着小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霞的心也越来越沉。
    她不知道小英能不能顺利拿到她的身份证和行李，也不知道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望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小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表哥。
    表哥是货车司机，前几天来这边送货，正好路过这里。
    小霞记得表哥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要去交货的那家酒厂的电话，说如果遇到什么急事就打电话给他。
    “如果现在表哥能出现就好了……”小霞喃喃自语道，“他一定能帮我的……”
    小霞在口袋里摸索着，想要找到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可是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
    “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口袋里的啊……”小霞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小霞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酱菜厂门口。
    是小英！
    小霞激动地站起身，想要大声呼唤小英。
    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万一被赵哥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小英背着两个大包，鬼鬼祟祟地走到小霞身边，长舒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总算出来了！”
    “我的身份证呢？”小霞焦急地问道，“还有我的行李？”
    “都在这里。”小英把其中一个包递给小霞，“不过……”
    小英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小霞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个身份证都被烧了……”小英小声说道，“我……也离开了。“
    “什么？！”小霞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我趁着张哥不注意，偷偷溜进他的办公室，找到了我们的身份证，结果被他发现了。”
    小英的声音越来越低，说：“他把我拖进办公室，对我动手动脚，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报警，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情急之下，就……”小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踢他裆部把他踢晕了！\"
    “你……\"小霞震惊地看着小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我闯祸了。\"小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
    小霞看着小英嘴角的血迹，心疼地问道：“你没事？他打你了？\"
    小英摇摇头，强忍着眼泪说道：“我没事，我们赶紧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呢？小霞茫然地问道，“我们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小英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姑娘，你们是在找住处吗？\"
    小霞和小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老太太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慈眉善目。
    “老奶奶，您是……\"小霞疑惑地问道。
    “我是这附近卖芝麻酱的。\"老太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说道。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没地方住，就想着问问你们，要不要租我的房子。\"
    小霞和小英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老奶奶，您真的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吗？\"小英问道，“可是我们手头……\"
    老太太笑着打断小英的话，“你们放心，我的房子很便宜。\"
    老太太带着小霞和小英来到她家，这是一套纵向布局的土墙瓦屋平房，虽然有些老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房间不大，但是朴素整洁，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双方商定，小霞和小英合租其中一间房间，每个月租金七十元。
    老太太要求一次交三个月的房租，小霞说，手里钱实在紧迫，一月一月的交。
    老太太坚决不干，小英只得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还加了一个月的押金。
    安顿好住处后，小霞和小英都松了一口气。

 第20章 奇葩公厕

    夜色深沉，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租住的平房很闷，小霞从被窝里爬出来，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到后门。
    一股带着腐臭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小霞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小霞找到了房东所说的“公共厕所”。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在转角处死胡同的泥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坑边随意地摆放着几块碎砖，勉强供人下脚。
    粪水四处浸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更添几分恶心。
    小霞强忍着恶心，摸索着踏上砖块。为了避免尴尬，她按照邻居教的方法，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谁啊？”一个沙哑的女声从茅坑处传出来。
    “我，小霞。”
    “哦，是小霞啊，你进来。”
    小霞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另一个黑影蹲在对面，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是邻居王婶。
    王婶看到小霞，笑着打招呼：“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这鬼天气，真是闷得人睡不着。”
    小霞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上完厕所，她匆匆走了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小英也过来了，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谈起这简陋的厕所。
    “虽然我们老家也很穷，”小霞说，“但好歹家家户户都有个独立的厕所，哪像这里，十几户人共用一个，还臭烘烘的。”
    小英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刚来的时候也被这厕所吓了一跳。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河湾一大怪，厕所上面没有盖’。这个地方有围墙的厕所都算好的了，至少有个遮挡。”
    小霞突然想起白天在酱菜厂看到的厕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别说，跟这比起来，酱菜厂那厕所都算‘高规格’了。”
    “可不是嘛，”小英也笑了起来，“好歹有个棚子，不像这儿，露天方便，刮风下雨都遭罪。”
    小霞转移了话题：“你说这城里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修个厕所呢？没钱的穷讲究，有钱的却讲究穷，真是搞不懂。”
    小英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两人沉默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还是小霞打破了沉默。
    “哎，你之前说的河湾十八怪，是哪十八怪啊？我咋记不清了？”
    “嘿，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几个。嗯……河湾十八怪，第一怪，厕所上面没有盖……”
    “第二怪，河湾的面条像裤带！”
    “对对对！第三怪，三只老鼠一麻袋，第四怪，三个蚊子一盘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室内的泥地上留下两道银白色的光斑。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她俩闭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安心。
    以前在歌厅的时候，她们总是睡不好，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巨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回响着各种声音，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窥探着她们的不安。
    而现在，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她们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安然入睡。
    这里是家庭住屋。
    老太太的子女都在省城工作安家，平时难得回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他们带着孩子回来，给老屋增添几分热闹的气息。
    老太太晚上在她街上的新房子住，那是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楼，是她儿子前年新建的。
    这边老屋只有她的老伴一人。
    老大爷是青光眼，双眼浑浊，什么都看不见，一般都不出屋，就在朝南的寝室里，整天抱着他的小收音机，骨节粗大的手指摸索着，换着电台听节目。
    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慷慨激昂的新闻播报，便是他一天中仅有的娱乐活动。
    老太太空了就过来煮饭两人吃，与本地人一样的习惯，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一般在九点左右，晚饭则在下午五点。
    河湾人吃饭都不费事，秋冬季节一次做一周的馒头，白胖胖的馒头堆在竹篮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每顿吃饭主要就煮一点汤菜，而且不喜欢吃肉，青菜豆腐便是常菜。
    节约的人家更是什么菜都不炒，直接烧一壶开水，馒头加点咸菜或者辣子酱，唏哩呼噜地，就把饭吃了。
    小霞知道这些饮食习惯后感叹：难怪，都说河湾人有钱，原来是这么节约来的。
    按照昨晚的约定，小英和小霞两人一早就起来了。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压根不想去。
    可是能憋多久呢，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干脆还是去酱菜厂上厕所算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瓦屋缝隙，照射在小英和小霞疲惫的脸上。
    昨晚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赵哥那凶狠的眼神和警告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悬在她们头顶。
    听着后面公共厕所传来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以及低声的交谈声，小霞更加焦虑不安。
    她捂着肚子，难受地说：“我实在忍不住了，去酱菜厂上厕所。”
    小英也觉得去酱菜厂方便些，“对，上午歌厅没人上班，赵哥他们不会发现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墙边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的斑驳痕迹显得格外阴森。
    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熟人，她们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出租屋后面的小巷绕了出去。
    狭窄的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
    小霞紧紧抓住小英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
    穿过小巷，眼前是一条车流不息的公路。
    为了躲避歌厅那些人的耳目，她们必须尽快穿过这条公路。
    小霞紧张地四处张望，一辆辆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喇叭声震耳欲聋。
    “快，冲过去！”小英一把拉住小霞，两人深吸一口气，趁着车流的间隙，快速地冲刺到马路对面。
    安全到达对面，她们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
    酱菜厂就在不远处，两人加快脚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去酱菜厂的厕所要经过生产车间，车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酱油味。
    两人捏着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呼吸。
    上完厕所穿过公路回到租住地，简单地洗漱后，找个面馆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
    一切准备妥当，俩人坐上开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第21章 拿扫帚扫黄金的地方

    昨天晚上，小英一边麻利地叠着衣服，一边和正在涂指甲油的小霞闲聊：“明天不上班，咱们去零公里看看？”
    小霞好奇地抬起眼：“零公里？那是什么地方？”
    小英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转身对小霞说：“就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听说以前那里有金矿，可赚钱了！还有人说，随便拿把扫帚扫扫地上的灰，都能扫出金子来，一年能赚两万块呢！”
    小霞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那我们赶紧去啊！万一我们运气好，捡到一块大金子就发财了！”
    她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今天一大早，两人就坐上了前往零公里的公交车。
    一路上，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小霞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充满了期待。
    到达零公里后，下车，眼前的景象却与小霞想象中的繁华相去甚远。
    这里只有一条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房屋，路上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小霞不禁有些失望，她拉了拉小英的衣角，小声问道：“姐，这里就是零公里吗？怎么感觉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小英安慰她说：“别急，我们问问当地人，看看金矿在哪里。”
    她们拦住一位路过的老乡，询问金矿的位置。
    老乡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你们问的是煤矿还是金矿？走路去？那可远着呢！坐车都要半天！你们两个女娃，走不到的。”
    小英听了，心里凉了半截，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小霞却依然兴致勃勃，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兴奋地喊道：“姐，你看，那边地上好多石头，会不会是金子啊？”
    小英顺着小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散落着一些黄澄澄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快步走上前，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仔细端详。
    石头入手沉甸甸的，表面金光闪闪，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金黄色颗粒，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狗头金”。
    小英猜测，这些石头可能是从运送金矿的货车上掉下来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她把石头递给小霞，笑着说：“还真让你说中了，这石头里应该含有黄金，估计是从货车上颠簸下来的。”
    小霞接过石头，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兴奋地把它揣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开心地说：“哇！我有一块金子啦！”
    小英笑着摇摇头，解释说：“这只是石头，不是金子，要变成黄金，还需要很多复杂的工艺流程，你做不出来的。”
    小霞毫不在意地说：“黄金石头也好啊，我要带回去给老家的人看看，他们肯定没见过！”
    她沿着土路兴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希望能找到更多“黄金石头”。
    可惜，除了几块普通的碎石，她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宝贝”。
    小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小霞赶紧返回，以免错过回程的班车，小霞只好恋恋不舍地折了回来。
    小英带着小霞在零公里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她们找到了一家写着裤带面三个字的面馆，决定先填饱肚子。
    两人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坐在桌旁等待。
    小英环顾四周，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便走到柜台前，低声对正在忙碌的老板说：“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老板放下手中的活，在小英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想问啥事？”
    小英说：“我想问问，这附近有几座煤矿？”
    老板回答说：“有三座，咋了？你想问啥？”
    小英说：“我哥哥在这边的煤矿上班。”
    老板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英接着问道：“去年年底，是不是有一座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矿井塌方了？”
    老板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严厉地说：“妹子，这个你可不能乱问！我也不知道！你以后也少打听这些事！你……小心点！”
    说完，他便转身走开了，离小英远远的，不再理会她。
    小英被老板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两人吃完面，付了钱，便匆匆离开了面馆。她们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错过回程的班车，更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出租屋后，小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白天面馆老板的异常反应，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她决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小霞。
    夜深人静，小英躺在床上，低声对小霞讲述了自己丈夫的事情。
    原来，小英要寻找的是丈夫而不是她的哥哥，是在半年前到煤矿打工的。
    去年年底，他曾打电话告诉小英，说自己马上就要领工资回家过年了。
    可是，小英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回丈夫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半年后，小英从同村老乡那里得知，丈夫所在的煤矿发生了事故，死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外地来打工的。
    由于这些外地工人，多数来自偏远山区，家属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懂得如何维权。
    再加上一些家庭经济困难，连路费都凑不够。
    所以根本没有人去矿上讨要说法，矿方也乐得息事宁人，对外宣称那些失踪的工人早就离开矿区了。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被埋在了井下，至今仍然是个谜。
    小英听闻噩耗后，心急如焚，她把三岁的女儿托付给外婆照顾，毅然辞去了老家的工作，来到这座城市寻找丈夫的下落。
    她听说歌厅舞厅这种娱乐场所人员复杂，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入，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于是她便找到了一份在歌厅上班的工作，希望能借此机会打探到丈夫的消息。
    可是，当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位客人打听情况时，却遭到了跟面馆老板一样的警告，这让她更加不敢在歌厅公开询问此事，生怕被老板发现后丢了工作。
    小霞听完小英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小英姐，竟然独自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她回想起白天在零公里遇到的老乡、面馆老板，以及他们听到“煤矿事故”时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这一夜，小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第22章 小英一夜没回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见小英姐情绪不高，小霞便问怎么了。
    小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低声说：“我出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钱，想着先找到工作安顿下来再说。谁知道……”
    她顿了顿，眼眶有些泛红。
    “我在歌厅的工资不高，上个月挣的钱都买了衣服化妆品，想着打扮得好看些，说不定能打听到你姐夫的消息，结果……”
    小英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霞连忙握住小英的手，安慰道：“小英姐，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小英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现在房租也交了，我们两个人的饭钱……”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摊开在小霞面前，说：“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小霞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心里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几块钱对于她们目前的处境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啊，小英姐，又不许我们去其他歌厅。”
    小霞担忧地问道，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帮助小英姐。
    小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办法。现在有房子住就不担心，你慢慢找工作嘛。”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
    “你要是想回去，我去找到钱后，给你路费，你自己回去。”
    小霞看出小英眼中的不舍。
    她也明白，小英姐嘴上说着让她回去，心里肯定还是希望她能留下来陪着她。
    “小英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小霞握着小英的手，坚定地说，“我留下来陪你一起想办法。”
    小英感激地看了小霞一眼，说：“今天不着急，我带你去新城区转转，去火车站逛逛。”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小英姐那点心思她怎么会不懂呢？
    火车站人来人往，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可煤矿出事的事，她们这些做家属的，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小英姐心里还存着的那点希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小英姐故作轻松的样子，小霞的心里更加难受。
    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小英姐，哪怕希望再渺茫，也要一起找下去。
    小霞不忍心戳破这层窗户纸，她知道，现在的小英姐需要的不是打击，而是一份陪伴和支持，于是便顺从地答应了。
    新城区比河湾镇确实气派不少，街道宽阔平坦，不像河湾镇那样坑坑洼洼。
    这里街道两旁的楼房也多，虽然大多只有三四层高，但外墙刷得雪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
    商店的门口虽然仍然挂着厚实的棉帘子，抵御着寒风，但玻璃窗却擦得锃亮。
    透过玻璃，依稀能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火车站是典型的苏式建筑，方方正正的，外墙贴着青灰色的瓷砖，显得古朴庄重。
    站名是用黑色繁体字书写的“重关站”，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检票口设在大厅的一侧。
    从检票口下去，是一条陡峭的斜坡，由青石板铺成，通往铁轨，坡度之大，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
    铁道就在沟底，两条银色的铁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沟那边仿佛是一堵墙，直立而上，覆盖着枯黄的野草，大约有三四层楼高。
    锈迹斑斑的绿色铁皮火车发出一声长嘶，喷出一口浓重的煤烟，缓缓停靠在站台边。
    车厢门“咣当\"一声打开，如同打开了某种封印，里面拥挤的人群黑压压地涌了出来。
    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夹杂着汗臭、食物的腐败气味，令人作呕。
    人群中，有人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迎接的人；有人提着沉重的行李，步履匆匆；也有人神情麻木，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们，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故事，来到这座城市的呢？
    旅客们顺着陡峭斜梯往上爬，累得气夯夯的。
    \"看这地形，像极了表哥被劫那个地方。\"
    小霞指着车站周围连绵起伏的丘陵，对身旁的小英说道。
    “两山夹一沟，看来这里交通要道都是这地形，难怪古时就被称为重关。”
    小霞第一次同小英讲起表哥的酒被偷的事。
    小英听完，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地说：“这种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最容易藏匿了，类似劫车事件经常发生，你要小心一点。”
    小英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说: “你在候车室等我一下，我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说完，小英便步履匆匆地消失在人群中。
    车站附近的街道狭窄逼仄，两旁低矮的楼房挤在一起，像是互相依靠着才能站稳。
    墙皮斑驳，露出灰白的砖块，像是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混合着尘土、汗水和食物的油腻。
    小霞一家家店铺地询问，希望能找到一份简单的零工。
    但这个地方的人们似乎不讲究穿戴，服装店很少，除了百货公司，几乎没有卖服装的。
    一家正在修建的服装批发市场，还没完工，大门紧闭，门口堆满了建筑材料。
    几只流浪狗在建筑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吠叫。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街道上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小霞孤单的身影拉得格外漫长。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迷茫。
    候车室的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浑浊的烟味和汗味。
    小霞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小英。
    她缩在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无力地摇晃着。
    几缕头发凌乱地粘在额头上，黯淡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
    显然，她也没找到工作。
    回到河湾镇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为这个失落的小镇增添了几分寂寥。
    晚饭很简单，只有稀粥和几块咸菜，但两人都吃得很香甜。
    小英吃完饭，放下碗筷，起身走到行李包前。
    不一会儿，她换上了那件在昏暗灯光下依然显得鲜艳的红色花格子连衣裙。
    她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小霞说：“我再出去一趟，你把两道门都上闩，回来我会叫你开门的。”
    说完，她对着镜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身出门而去。
    小霞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接着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也许是白天四处奔波太累了，小霞一沾到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才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英一夜没回？
    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没听到小英喊开门？她会不会靠在墙外睡着了？
    各种念头在小霞脑海里盘旋，她越想越害怕，急忙披起外衣，下床走到门边。
    拉开门闩，打开沉重的木门，外面清晨的冷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小霞探出头，外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23章 小英的靠山

    小霞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脸。
    水珠还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映照着她焦虑不安的神情。
    她准备出门去找小英。
    心里揣着无数个问号，在她心头不停地盘旋：小英真的离开了吗？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这一切，仿佛风暴前的宁静，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寂静的早晨，只有几声鸟鸣在耳边回荡。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像是踩在小霞的心尖上，由远及近，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心房。
    难道是小英回来了？
    焦急和不安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霞猛地抬起头，视线紧紧地锁住大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来人的身影。
    心跳得厉害，一下又一下，震动着她的耳膜，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高跟鞋声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和一声惊喜的呼喊：“小霞，是我，小英！”
    小霞心头一震，是小英！
    她飞奔过去，一把拔开门闩。
    门外高高的街沿上，站着小英。
    室内地基比屋外低很多，衬得小英更加高挑挺拔。
    小英穿着一袭她最钟爱的花格子连衣裙。
    那熟悉的款式，将她的玲珑曲线完美勾勒。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晃得小霞心头一阵温暖。
    还没等小霞开口，小英进到屋内，提着两袋食物，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是油条、豆浆的味道，还夹杂着卤肉香。
    小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小英笑着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两大口袋吃食。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火红的围巾，触手柔软，带着清晨太阳的温度。
    小英把这抹鲜艳的红围巾轻轻地系在小霞的脖子上，小霞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早晨的寒意，也抚平了她一夜的焦灼和不安。
    这简单的举动，却包含着小英对她无声的关怀和爱护，让小霞倍感温暖。
    “送给你，喜欢吗？”
    小英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像是一股暖流，试图融化小霞内心逐渐凝结的冰霜。
    小霞接过围巾，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羊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但这股温暖却仿佛一杯热水倒进了冰窟，激起一阵寒意，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小霞内心五味杂陈，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翻滚：小英去了哪里？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想开口询问小英的去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害怕打破眼前这份虚假的平静。
    小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抽出二十块递给小霞。
    “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方便。这钱你拿着，万一我没在家，你好买饭吃。等你挣到钱再还给我嘛。”
    小英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安抚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却也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小霞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小霞默默地接过钱。
    二十块钱，这轻飘飘的重量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两片嘴唇微微向下撇，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压抑着那股酸涩、委屈、不甘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小霞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睫上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出。
    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想让小英看到她的脆弱，不想让她担心。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小英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沧桑，像是看透了生活的艰辛，也像是看透了小霞的心思。
    “女人，与男人之间，过了那道坎，也就没那么神秘了。关键是昨天吃了晚饭身上只有几毛钱了，我们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饿肚子了。”
    小英顿了顿，说，“姐是过来人，姐知道，人要先活着，才能干自己想干的其他事。你也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先想办法活下去才是首选。你放心，姐是嫁过人的，不吃亏，一举两得。”
    小英的语气故作轻松，但她闪烁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小英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像是强颜欢笑，又像是自我安慰。
    小霞强制憋回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小英面前露出脆弱，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担心了。
    她咧开嘴，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眉毛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一个“八”字，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小英望着小霞那副强忍泪水的模样，心疼和愧疚像浪潮般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必须坦诚，才能真正解开小霞的心结。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将昨晚的经历和无奈和盘托出。
    “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没回来吗？我在河湾十字街口遇到林哥，然后去了新城区住的宾馆。”
    小英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小霞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嘘！” 小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霞不要说话。
    她接着说道：“林哥其实是想打探你的下落，但我告诉他，你已经回老家了。然后，我从林哥那里套出话来。”
    小英顿了顿，小霞期待着她的下文。
    “他说赵哥以前在零公里开煤矿，矿上出过事，春节后就开歌厅了。但是林哥马上又改口，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记错了……”
    “这么说……” 小霞刚想说话，就被小英打断了。
    “嘘！” 小英再次制止了小霞，“林哥约我等会一起去酱菜厂澡堂，下午去歌厅唱歌。这次我是以顾客的身份去的，不怕赵哥。”
    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然后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就去，让他看看，看他有多厉害！”
    小霞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但她毫不在意。
    赵哥的嘴脸，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每闪过一幕，她的内心就涌起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她要报复，她要让赵哥身败名裂，要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霞也想好了，这里钱不好挣，准备明天就回去了。
    如果今天凑巧遇到表哥的车，就搭他的顺风车回去。
    遇不到，就在小英那里借点钱，回去再给她把钱寄来。
    “我把多余的钱放在枕头套里，你要急用的话，自己拿就是，也不多，够你回家的路费。”
    小英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小霞内心所有的不安和焦虑，让她倍感温暖。
    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小英拉了拉有些松垮的衣领，再次迈步走出门外。
    她瘦弱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只剩下淡淡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第24章 酱菜厂隐秘的枪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夹杂着一丝淡淡尘土味。
    小霞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小英带回来的食品袋。
    一股酱香混合着卤料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睡意，也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里面的纸包，草草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腿，香气愈发浓烈，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诱惑着她赶快去品尝。
    她抓起鸡腿，轻轻地咬了一口，酥脆的鸡皮在口中发出诱人的咔嚓声，鲜嫩的鸡肉带着一丝丝凉意，但却依然美美地入了肚。
    鸡肉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卤料的香味，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她又拿起一块烧鸡翅，三下五除二地啃了个干净，每一口都像是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小英姐太好了，总是这么贴心！“
    小霞一边回味着食物的香味，一边想着。
    她端起桌上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
    喉咙里传来一阵清凉，冲淡了残留的油腻，却冲不淡心头涌动的温暖。
    也许是食物的香气和阳光的温暖让她感到放松，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床上的衣服和杂物胡乱地推到一边，然后蜷缩在床上，期待着小英回来跟她分享外面的精彩见闻，也期待着能够有机会好好地感谢她。
    小霞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着小英穿着漂亮裙子，在街上欢快地走着，和朋友们说说笑笑的画面。
    困意再次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丝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揉了揉眼睛，一头栽倒在床上，蓬松的枕头柔软地包裹着她的脑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家乡，走在田埂上，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迷迷糊糊中，小霞感觉到脸颊一阵冰凉，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撩动了她的头发。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短袖，想起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凉意越来越重。
    她动了动身子，把身上的薄被子掀开了一角。
    一股凉意趁机钻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霞这才意识到，窗外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呜呜咽咽地灌进房间。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来，准备下床去关窗户。
    可是，就在她准备下床的一瞬间，表哥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对了，表哥！
    万一表哥今天开车路过，错过了表哥的车，她就得自己买票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
    她一把拉开房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小霞快步走出门，直奔房东奶奶的芝麻酱摊走去。
    她打算躲到摊子后面，那里是观察北边公路的最佳位置，来往车辆的车牌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刚走到摊位前，一股浓烈的酱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和尘土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她看见房东奶奶正坐在酱摊前，一下一下地摇着蒲扇，苍蝇被扇起的微风吹得嗡嗡乱飞，却始终不肯离开香气四溢的酱菜坛子。
    房东奶奶眯起眼睛，用她那双粗糙的手，熟练地舀起一勺芝麻酱，精准地撒在酱瓶子里。
    “奶奶！”小霞轻轻地喊了一声。
    奶奶似乎没有听到，她那花白的头发在秋风中轻轻飘动，几缕银丝调皮地从黑色的发网中溜了出来。
    她依然低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专注，粗糙的手指灵活地调配着手里的酱料，仿佛在完成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小霞又提高了音量，喊道：“奶奶！”
    奶奶这才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小霞，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然后表情变凝重，说：“丫头，你别再去酱菜厂了啊。”
    小霞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奶奶用手扇着飞舞的苍蝇，慢悠悠地说：“刚才我去酱菜厂买酱菜，从小树林旁边经过时，远远看到歌厅老板用手枪杀了一个女子，根本都听不见枪声。趁他没看到我，我赶紧悄悄返回来了，都没去买酱菜。”
    奶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小霞心里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枪声”，这两个字眼在她脑海里不断回荡，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打、打死人了？”
    小霞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强装镇定地说：“奶奶你咋不怕呢？你应该赶紧回屋躲起来，万一被他追来怎么办？”
    其实，小霞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老人家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还能如此淡定，仿佛历经过枪林弹雨一般。
    奶奶抬头看了看小霞，说：“没其他人，他也没看到我。”
    然后叹了口气，“河湾镇哪一年不死几个人，唉……”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小霞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想起小英今天去了酱菜厂里面的歌厅，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酱菜厂，歌厅，枪声，死亡……这些词语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困住。
    小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英早上出门前精心打扮的模样，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腿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行，她必须去探个究竟！
    小霞深吸一口气，肺部像灌进了冰块一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把扯过脖子上的围巾，紧紧地包裹住自己的头和脸，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她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酱菜厂的大门边，冰冷的铁门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小霞将耳朵贴近锈迹斑斑的铁门栅栏，努力想要听清里面的动静，但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就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歌厅的大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小霞的心跳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猛地直起身子，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旅馆。
    她一把拉住正在走廊里打扫卫生的胖妹。
    胖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小霞顾不上解释，拉着胖妹就往房间里跑，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顺手上了锁。
    “哪个……哪个死了？”
    小霞的声音颤抖着，语气急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断断续续。
    胖妹被突然出现的小霞吓了一跳。
    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小霞，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再也见不到小英了

    小霞的突然出现，让胖妹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她嘴巴张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哪个死了？你倒是说话啊！”
    小霞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她用力地抓着胖妹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
    胖妹的嘴僵硬地张着，眼睛瞪得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球，直勾勾地盯着小霞，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啊……”
    胖妹之所以出现这状况，除了对死人这件事害怕，其实更多是对小霞生命的担忧。
    胖妹虽然胆子大，但也怕小霞再牵扯进去，惹祸上身。
    更何况，小霞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抓着她手臂的手指都泛着青白，这分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胖妹心里暗暗叫苦，这丫头要是真被卷进这滩浑水里，可怎么得了？
    看到胖妹半天不说话，小霞的心脏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她抓住胖妹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胖妹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着。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死死地盯着胖妹的嘴唇，仿佛那里即将吐出什么可怕的字眼。
    好半天才听到胖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小……小英……”
    “小英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小霞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颤抖，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用力地摇晃着胖妹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摇出答案，摇走恐惧。
    胖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缓缓地说：“小英……死了……”
    “死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崩塌，小霞眼前一黑，双腿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死了”这两个字，像惊雷般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霞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泪水决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英的笑脸，小英的歌声，小英说过的话语，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小英的柔，小英的暖，小英无微不至的照顾，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每回忆一次，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小霞心上。
    怎么会这样？那个总是笑盈盈地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的女孩，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小霞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空洞洞的，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小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指缝间隐约可见泪水滑落。
    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悲伤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怂恿她来这里……”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
    胖妹，这个圆滚滚的姑娘，此刻正坐在床边，肉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拉着小霞走到储物间，指着墙上的换气扇说：“我在这里偷看到的。”
    然后断断续续地向小霞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胖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听他们说，小英悄悄问丽梅和兰兰，赵哥以前是不是开过煤矿。那两个女子去告了密，赵哥就……就……”
    胖妹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
    小霞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胖妹：“然后呢？”
    “我在窗户上看到赵哥他……他提着小英往小树林去，进了树林，赵哥摸出一把枪，小英……”
    胖妹的声音越来越低。
    “小英她……她害怕，用手去抱头，想挡住子弹……”
    胖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子弹……子弹还是穿过了她的手臂，钻进了她的太阳穴……”
    小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上喉咙。
    “张哥……张哥让歌厅的人闭嘴，谁泄露一个字就弄死谁……”
    胖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赵哥说不知道小英是哪里的人，所以找人把小英装在木匣子里，拖到东边黄土高坡埋了……带小英去唱歌那个林哥喝醉了，醒来找小英，张哥说小英跑了。”
    小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以前和小英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回忆，此时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刀锋，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胖妹搂着小霞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湿热的泪水浸透了小霞单薄的衣衫，浓重的悲伤像黑云一样，笼罩着整个房间。
    胖妹安慰道：“你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跑！他们有钱，说不定……”
    小霞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着胖妹：“我跑？去哪？”
    “回老家！这里太危险了！”胖妹焦急地说，“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霞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霞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酱菜厂回到出租屋的。
    推开出租屋的门，她感到一阵晕眩，扶着墙壁勉强站稳，机械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那是小英的遗物。
    掀开枕头，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钻入鼻腔，小英生前最爱在枕边放一小袋干茉莉花。
    小霞颤抖着手抓起枕头，将脸深深埋进其中，眼泪止不住地涌出，脑海中全是小英弥留之际苍白的笑脸。
    她猛地将枕头扔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那是小英用生命换来的，每一张都沾染着血泪。
    小霞紧紧攥着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这笔钱，是她回家的希望，也是小英最后的愿望。
    小霞将出租屋的钥匙丢在床上，没有跟老奶奶告别，就匆匆离开了。
    她找了一辆蹦蹦车，三个轮子的车身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小霞的心也跟着一起颠簸，恐惧和悲伤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凄厉地吹着，从后面倒灌进车厢，小霞浑身打颤。
    路边一排排低矮破旧的平房迅速向后退去，墙皮斑驳脱落，露出灰败的砖块，像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
    废弃的白色黑色塑料口袋，废纸屑，一些干枯的黄叶，一些灰尘，被卷到空中，四处飘飞。
    小霞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荒凉，就像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一样，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第26章 又遇张大凤

    从蹦蹦车上下来，小霞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冲破胸腔，手心里满是冷汗，紧紧攥着小英留下的血汗钱。
    这些钱此刻烫得像火炭一样，灼烧着她的掌心，也灼烧着她的良心。
    她颤抖着手抽出两块钱，递给蹦蹦车司机，司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小英送给她的红围巾紧紧包裹着头，遮住她苍白的脸，也遮住了她惊恐的眼神。
    她压低帽檐，试图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然而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火车站人潮涌动，嘈杂的声音像无形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小霞本就脆弱的神经。
    她低着头，默默地排在买票队伍最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一只惊弓之鸟，随时准备逃离这让她窒息的环境。
    恐惧、迷茫、愧疚折磨着小霞，她强忍着恶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让她不寒而栗。
    一个东张西望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男人很快来到她面前，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汗臭，熏得她喘不过气。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肆无忌惮。
    小霞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地后退。
    男人开口了，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同时还伸出油腻的爪子试图摸她的脸。
    小霞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拍开他的手，转身想逃。
    “别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霞顿时愣住了，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她惊恐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那天在酱菜厂旅馆和她住同一间房的女人。
    女人拉着她走到小巷口。
    “你是不叫小霞？”女人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霞，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那天听他们喊你小霞，你该不会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偷跑出来的？”
    小霞惊魂未定，听到她的话，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是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女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别怕，我又不会害你。我叫张大凤，你呢？”
    小霞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虽然面容严肃，但却比那个流氓有安全感的女人。
    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说：“我……我叫小霞。”
    “小霞，”张大凤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个人吗？”
    小霞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哎……”张大凤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赵百万怕你以后出去乱说，对他们不利，他派人在悄悄找你。”
    “赵百万是谁啊？”
    “就是你们歌厅老板啊！”
    小霞说:“不会？我啥都没看见啊，他找我干什么呀。”
    “你还不信？你仔细看看，车站广场那边那个人是谁？”
    张大凤微微侧身，用下巴指了指广场的方向。
    小霞迟疑地顺着张大凤的目光望去。
    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汽车喇叭声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眯起眼睛，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小强！
    他正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小霞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张大凤说的是真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她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信是？那好，咱们俩走到路中间去，你看看他会不会追过来！”
    张大凤说着，一把拉起小霞冰凉的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拽到了路中央。
    小霞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快跑！”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臂，转身就跑。
    小霞踉跄了几步才跟上张大凤的步伐，两人在人群中穿梭，躲避着来往的行人。
    小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强真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她心中更加害怕了，只能拼命地跟着张大凤往前跑。
    她们跑过拥挤的广场，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小霞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她仍然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一旦被小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张大凤拉着小霞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
    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她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小霞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条巷子，竟然是她和小英之前租住房子的后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大凤已经拉着她冲到了一家虚掩的后门。
    张大凤一把推开门进屋，从前门跑了出来，来到了一条国道边。
    国道上车来车往，十分热闹。
    张大凤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带她们离开的车辆。
    小霞也跟着张大凤一起四处张望。
    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蹦蹦车，司机王甲五正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走，马上去河边，给你30，不要拉其他人。”
    张大凤拉着小霞径直走到王甲五的蹦蹦车前，语气急促地说道。
    王甲五听到30块钱，顿时眼前一亮，这可是他平时拉十个人才能赚到的钱！
    他立马掐灭了烟头，笑嘻嘻地点头答应：“没问题，上车！”
    小霞看到王甲五，顿时想起了之前被他骚扰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
    她拉了拉张大凤的衣角，小声说：“能不能换一辆车？”
    张大凤低头看着小霞，见她面露惧色，便安慰道：“咋啦？你还怕他不成？”
    王甲五听到小霞的话，连忙嬉皮笑脸地解释道：“妹子，我哪还敢惹你啊！你那相好的李改灯说了，我再敢骚扰你，就要撕了我！我现在都避嫌，不在酱菜厂门口拉客了，就来这边拉了。”
    小霞听了王甲五的话，想起李改灯之前确实警告过王甲五。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她确实没在厂门口看到王甲五的身影，看来他是真的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了。
    张大凤见小霞不再说话，便拉着她坐上了蹦蹦车，对王甲五说：“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开车，我要送她去李改灯家。”
    王甲五一愣，问道：“你是哪的人？送她去李改灯家？你知道李改灯家住哪儿吗？”
    张大凤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他家住古渡村，找不到我知道问老乡，赶紧开车！”
    王甲五见张大凤语气不善，也不敢再多问，发动了蹦蹦车，载着两人朝河边驶去。

 第27章 病急乱投医

    黄土色的山峦在小霞眼前起伏，路旁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
    偶尔还能看到几座窑洞点缀在山坡上，显得格外荒凉。
    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
    王甲五驾驶着那辆破旧的蹦蹦车，载着她们一路颠簸，驶向黄河边。
    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味和王甲五劣质香烟的味道，让小霞感到一阵阵恶心。
    逃离了火车站的混乱，小霞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抚平刚才的慌乱和恐惧。
    她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那些追赶的画面，那些凶狠的面孔，那些粗暴的言语，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好心的张大凤，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哪里知道，刚才在人潮涌动的站台上演的那场追逐，目标并非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而这一切，都要从张大凤说起。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油腻的短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几缕头发还调皮地垂在额前，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晃动。
    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粗糙的皮肤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可是小霞不知道的是，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多么阴险的计划。
    张大凤这个女人，心机深沉，竟然打起了小强侄女丫丫的主意。
    那天，丫丫一个人在村口玩耍，张大凤假装路过，满脸堆笑地走到丫丫面前，用甜腻的声音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人玩儿呢？”
    丫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怯生生地回答道：“我叫丫丫，在等爸爸。”
    张大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色彩鲜艳的小玩具，递给丫丫：“丫丫真乖，阿姨这儿有个好玩的玩具送给你，喜不喜欢呀？”
    丫丫看着玩具，又看了看张大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玩具，奶声奶气地说：“谢谢阿姨。”
    张大凤见丫丫收下了玩具，眼珠一转，继续说道：“走，阿姨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丫丫天真无邪，哪里知道张大凤的险恶用心，便开心地答应了。
    就这样，张大凤用一个廉价的玩具，将丫丫骗上了开往未知的列车。
    当丫丫的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了，顿时慌作一团，四处寻找丫丫的踪影。
    “丫丫，你在哪里啊？”丫丫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丫丫，快出来，别吓爸爸妈妈！”丫丫的父亲也焦急地寻找着，心急如焚。
    他们找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丫丫的踪迹。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目击证人，得知丫丫是被一个陌生女人带走了，而那个女人，正是张大凤！
    心急如焚的小强立刻赶往火车站，试图拦截张大凤，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小强奔跑在火车站，他焦急、无助，却又充满了希望，希望能够赶在火车开动之前找到丫丫。
    然而，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火车载着丫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懊悔和愤怒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
    张大凤在躲避小强追赶时，意外发现了被混混纠缠的小霞。
    她眼珠一转，一个新的赚钱计划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假意挺身而出，将小霞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并故意将小霞带入小强视线，制造出一副小霞被小强追赶的假象。
    小强果然发现情况，奋力追赶张大凤，张大凤则顺势将自己伪装成救小霞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涉世未深的小霞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对张大凤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却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而此时，载着她们的蹦蹦车，正驶向黄河边……
    小霞对张大凤和丫丫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翻滚。
    如果今天一切顺利，按照原计划，此刻她应该已经坐在南下的火车上。
    再过两天，火车就将抵达家乡的小站，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站台上迎接她的亲人，闻到了家乡熟悉的味道。
    后天就能回到家乡，见到想念的亲人。
    奶奶会做红烧肉，爷爷会给她泡一壶热腾腾的茶，表哥会带她去山上摘野果。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猛地拉回现实，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迫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途。
    这意料不到的变故，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现在，她要去投奔的人是李改灯，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
    虽然在有限的接触中，她对李改灯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但是他呢，他会热情招待自己吗？贸然前去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因为落难才去投奔他的，心生厌恶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更让她担忧的是表哥的近况，自从上次分别后就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工作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身体还硬朗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各种各样的念头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闪现。
    一会儿是离家时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那慈祥的笑容里饱含着对她的爱和不舍；一会儿又是表哥爽朗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活力和希望，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蹦蹦车驶过一条僻静的小路，路边杂草丛生。
    几间破败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路旁，墙皮斑驳脱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条路她并不陌生，上次王甲五对她不轨时，就是把她拖到了这里，恐惧的回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做好了随时与之搏斗的准备。
    好在这次路程平静无波澜。
    蹦蹦车一路颠簸，终于驶出了那条杂草丛生的僻静小路，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河滩地上。
    车子在河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停下，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王甲五依然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道：“妹子，见到李改灯替我说说好话。”

 第28章 再见了，河湾

    终于到了黄河边，王甲五这个坏蛋，今天果然没有乱来。
    看来他还是很忌惮李改灯的。
    小霞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王甲五对她献殷勤，让她感到不安和厌恶，却又不敢轻易得罪他。
    如今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小霞感到如释重负。
    想起李改灯，头脑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清晰，小麦色的皮肤，深邃的眼神，嘴角带着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小霞突然想起，在表哥的货车上，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那张脸，居然很像李改灯。
    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小霞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甜蜜。
    下了蹦蹦车，小霞轻轻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腿，环顾四周。
    深秋的黄河湾，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土腥味。
    河湾县地界内，沟壑纵横，黄土高坡起伏延绵，与沟谷交织成一幅苍茫壮阔的画卷。
    沟壑间，稀疏的树木倔强地生长着，枝头上的叶子已经泛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黄河就在眼前，浑浊的河水滚滚东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河面宽阔，水流湍急，裹挟着大量泥沙，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土黄色，仿佛一条黄色的巨龙在黄土高原上翻滚。
    河中间，一道铁路大桥横跨两岸，黑色的钢架结构在阳光下闪着冷峻的光芒，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
    河对岸，土地看起来比河湾境内平坦开阔，零星散布着一些村庄，炊烟袅袅升起，为这片荒凉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生机。
    远处，几根耸起的烟囱格外显眼，比河湾这边多，似乎预示着对岸有着更现代化的工业。
    望着这滚滚黄水，小霞想起同班同学王小强写作文，就忍俊不禁。
    他想抒发对母亲河的热爱之情，结果写了一句：黄河啊，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黄。
    当即全班哄堂大笑。
    王小强被老师责骂，委屈得直掉眼泪。
    想到这里，小霞不禁笑出了声。
    张大凤斜睨着小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想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要带她去找她的相好了，笑得那没见过世面的贱样。
    张大凤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伸出右手，想要拍拍小霞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转而用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假惺惺地问道：“妹子，在想什么美事啊？”
    小霞感受到张大凤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张大凤的手，低声说道：“要与河湾说再见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高兴。”
    张大凤看着小霞的反应，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妹子，等会儿见到李改灯，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啊！”
    王甲五笑呵呵地走到小霞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小霞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王甲五看她没吱声，又接着说道：“这黄河铁路啊，就只让人和人力车过，我这车是开不过去了。要不然啊，我亲自开车，送你到李改灯那小子家门口，再提前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
    小霞被他这番话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极了。
    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心里却希望自己此刻是个隐形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大凤见状，忍不住白了王甲五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什么呢！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王甲五见张大凤沉下了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不高兴。
    张大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赶紧走你，别在这儿碍眼了！”
    说罢，她便喊上小霞：“走，小霞，咱们走。”
    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张大凤转身朝河边走去。
    王甲五望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又提高了嗓门：“哎，妹子，记住了啊，见到李改灯替我说几句好话！”
    他多希望小霞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是带着怒气也好啊。
    哪知道却是张大凤回头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
    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担忧，她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张大凤踩着河滩上的碎石，心里盘算着到了那边如何控制住小霞，让她乖乖听话，好让自己顺利拿到钱。
    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小霞感觉有点局促，想抽出手来自己走，抽了抽，没抽出来，只得作罢，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小霞对与李改灯汇合的期盼，如夜空中闪烁的星，一点点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没走多长路，一座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横亘在她们眼前，连接着黄河的两岸，这便是黄河铁路大桥了。
    张大凤拉着小霞的手，上了铁路大桥桥头。
    桥的两头并没有设置关卡，行人随意地上下桥，倒也自在。
    小霞抬起头，望向这座桥。
    桥面并不宽，依稀可见两条黑色的铁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铁轨两侧是窄窄的人行道，刚好能让一辆人力三轮车通行。
    桥面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扁担的货郎，有推着独轮车的农夫，还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妇人，大家互相避让，倒也井然有序。
    小霞和张大凤也随着人流踏上了桥面，一阵带着河腥味的湿热气息扑面而来。
    小霞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走到人行道的外侧，扶住一排铁索做成的栏杆。
    栏杆上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索。
    小霞低头往下看。
    桥下，黄色的河水咆哮着奔涌向前，浑浊的河水中卷起层层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小霞望着浑浊的、不停翻滚着的河水，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赵哥和林哥疯狂的行为，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仿佛那摩托车冲入河水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她感到一阵反胃，仿佛自己也掉进了那冰冷的河水中，被卷入无尽的黑暗。
    “再也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小霞在心中暗暗发誓。
    “再见了，这该死的河湾！”

 第29章 跨过黄河铁路桥

    张大凤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小霞。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手心里不觉出现了有汗的感觉，手腕上那块红色的蝴蝶胎记都变了形状。
    小霞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张姐担心自己走丢了，毕竟在这人来人往的桥上，走散了也不奇怪。
    她满心欢喜地想着即将见到李改灯，期盼着能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桥身随着来往的车辆微微颤抖，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像是野兽低沉的嘶吼。
    小霞明显地感觉到了桥身的震颤，这让她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小时候走过的一座独木桥，每次走到桥中间，桥身都会剧烈晃动，吓得她紧紧抓住桥边的绳索，不敢动弹。
    如今，这座铁桥虽然看起来比独木桥坚固得多，但桥下汹涌的黄河水和桥身轻微的晃动，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慌。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张大凤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张姐，这桥怎么晃起来啦？”
    张大凤低头看了看她，笑着说：“没事，火车要来了。”
    旁边一位路过的老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也笑呵呵地插嘴道：“妹子，第一次走这桥？别怕，火车来了你就背对着它，抓紧栏杆，站着别动就没事了。”
    小霞心里害怕极了，老汉的话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更加紧张。
    还没等火车出现，她就已经吓得不敢动了，脑海中浮现出火车脱轨，桥梁断裂，自己坠入黄河的可怕画面。
    她脸色苍白，手心冒汗，只好紧紧地抓住桥栏杆，仿佛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想要看清火车的动向，却又害怕看到那庞然大物。
    只见远处黄河环绕的山峦之间，一个黑点缓缓地从山洞里钻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是火车的车头！
    随着火车驶上铁路桥，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响，桥身晃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小霞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在耳边炸响。
    小霞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火车像一头咆哮的钢铁巨兽，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呼啸着从小霞身边驶过。
    巨大的气流，混杂着刺鼻的煤烟味，扑面而来，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衣衫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小霞本能地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火车轰鸣的声音和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恐惧和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站立不稳，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随时都要吐出来。
    等到火车开到远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小霞才敢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此时，火车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只留下长长的尾烟，在空中慢慢飘散。
    她发现自己的帽子被风吹落，掉进了滚滚的黄河水中，但她已经顾不得心疼了。
    此刻，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还好有张大凤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别怕。”
    等到火车走远，桥身不再晃动，小霞才敢继续往前走。
    但她还是紧紧地抓着张大凤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被风吹下去。
    张大凤心头一喜，感觉到小霞抓着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些，掌心里也都是汗，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害怕了。
    于是，她在小霞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张大凤心想：这下这丫头应该更信任自己了。
    两人默默地走着，小霞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侧头看了看张大凤，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张姐，你家在哪儿啊？你经常要过这铁路桥吗？”
    张大凤淡淡地回答：“我家啊，搬过好几次了。我男人在当兵，所以我经常坐火车。”
    “在哪当兵啊？”小霞好奇地追问。
    “南边。”
    “哦……”
    张大凤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之前小霞说过的话。
    “小霞，我记得上次你说要跟着你表哥去北方，怎么没去啊？怎么会在酱菜厂歌厅上班呢？”
    小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含糊地说：“我，我表哥说河湾好挣钱，让我就在河湾干。”
    张大凤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霞一眼，小霞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心思，心想张大凤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啊。
    这次，轮到小霞主动挑起话题了：“张姐，你对李改灯很了解吗？”
    “了解啊。”张大凤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三轮司机经常会说到他，说他十多岁就会开拖拉机，水性特别好，家里还有一条小船打渔。人长得也精神，家里更是富得流油，你嫁到他家去，可是享福去了。”
    听到张大凤对李改灯的夸赞，小霞心里暗自喜悦。
    其实张大凤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今天原本打算把小霞送去的另外一家——马家。
    那家很有钱，但儿子有点傻乎乎的，附近的优秀的姑娘都不愿意嫁。
    马家放出话来，谁能弄来个漂亮儿媳妇，就给五千块钱的谢媒礼。
    消息传到张大凤耳朵里，她那些线人就把相关信息写到小纸条上递给她，她再把这些内容抄录到自己私密的本子上，以便日后有机会促成这门婚事。
    本来，张大凤是个闲不住、爱说话的主，但今天这件事关系重大，她担心说多了会出错，所以接下来也像小霞一样闷头走路，尽量不主动说话。
    走过铁路桥，就到了黄河北岸。
    这里和南岸一样，空地上也摆着不少蹦蹦车。
    张大凤熟练地拦下一辆蹦蹦车，对司机说：“五十块钱，去……”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目的地，而是补充了一句，“不许再拉其他客人。”
    司机一听，乐得屁颠颠的，急忙发动车子，问：“去哪？”
    张大凤看着小霞爬上了车厢，才小声和司机说了地名。
    司机载着二人飞速前行。

 第30章 这是李改灯家吗

    蹦蹦车在公路上飞驰，卷起一阵阵土灰，呛得张大凤不住地咳嗽。
    小霞也用手捂住口鼻，眯起眼睛。
    路旁的野草被风吹得向一边倒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张大凤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忍不住抓紧了车帮。
    司机嘴里哼着小曲，猛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发出轰鸣声，轮胎摩擦着地面，扬起更高的尘土。
    紧接着，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猛地向左一拐，驶入了一条狭窄的土路。
    这条土路坑坑洼洼，颠簸得很，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车子继续往前开，树林渐渐变得稀疏，眼前豁然开朗。
    这一片土地平旷，白杨树到处都是，树叶随风飘扬。
    颠簸的土路终于到了尽头，蹦蹦车猛地刹车，车身晃动了几下，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司机用力拉起手刹，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车轮扬起一阵细密的尘土，在阳光下弥漫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泥土气息。
    小霞的心跳也随着车子的停下而加速，一下一下，像是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幸福还是磨难，这种未知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抓紧了衣角。
    她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高耸的铁门刷着红色的油漆，在阳光下泛着威严的光，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
    铁门上方，尖锐的铁艺装饰直指天空，仿佛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让小霞感到一丝不安。
    过铁门的缝隙，小霞隐约看到里面更加广阔的院子，青砖铺地，绿树掩映，在在周围一片低矮破落的平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这与她想象中的农家院落相去甚远，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着她。
    小霞心想：难怪在酱菜厂初见李改灯，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霸气，原来是来自这深宅大院的熏陶。
    张大凤一只手撑着蹦蹦车的车篷，灵活地跳下车，双脚稳稳地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她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这些灰尘是土路上汽车驶过时扬起的。
    她转过身，对着坐在车里的小霞说道：“你下车来，在外面等一下，我先进去。”
    小霞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和好奇。
    张大凤看到小霞点头后，又扭头对司机叮嘱道：“你也等我一下，回去还坐你的车。”
    司机师傅笑着点头答应，表示明白。
    张大凤这才放心地走向那扇高大的铁门。
    她伸出右手，握住冰冷粗糙的门把手，用力向下压，然后用肩膀抵住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铁门缓缓地向内打开，露出院子里的一角。
    张大凤闪身进入。
    小霞心里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这让她感到一阵慌乱。
    明明自己和李改灯认识了，怎么张姐还把自己晾在这儿？
    看着眼前这扇冰冷森严的大铁门，小霞心里更加没底了。
    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周围的环境陌生又安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被人丢下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
    小霞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李改灯今天不在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小霞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张姐出发前明明跟自己打包票了的，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自己多虑了。
    那，难道是他的家人不接受自己？
    想到这里，小霞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也是，自己一个外地姑娘，无依无靠的，人家凭什么接受自己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得此刻的寂静难耐。
    小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压了一块五斤重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仿佛握着一块湿冷的石头，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张大凤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小霞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忐忑不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强烈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心头，挥之不去：今天这事，怕是要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司机。
    司机正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霞动了动嘴唇，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也好。
    “师傅，这是李改灯家吗？”
    小霞的声音很轻，似乎有点胆怯。
    司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霞一眼，那眼神让小霞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两个路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身材矮胖，挺着啤酒肚，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
    另一个人则高高瘦瘦，走在他的旁边，像一根竹竿似的。
    矮胖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随着他的步伐上下颠簸着，隐约可见是一些蔬菜和水果。
    一阵阵浓郁的韭菜香气随着微风飘进了小霞的鼻腔。
    矮胖男人无意间瞥见了站在车旁的小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身旁的同伴，朝小霞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哟，这是马满圈说媳妇吗？真漂亮。”
    那瘦高的男人闻言也顺着同伴的目光望了过去，仔细地打量了小霞一番，而后点头表示赞同。
    小霞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顿时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顾不得保持礼貌，语气急促地问道：“你们说什么？这家人不姓李吗？”
    两个路人显然被小霞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他们惊愕地看着小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摆手道：“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

 第31章 你把我卖了

    马家夫妇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活计。
    妻子杨翠花看了一眼丈夫，用眼神示意他出去看看。
    丈夫马有才则皱着眉头，心里犯嘀咕：谁呀？该不会是……
    马有才放下手里雕刻了一半的木勺，杨翠花则用围裙擦了擦手。
    两人一起好奇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他们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也就是张大凤，正拉着一个女孩站在院门口外说话，女孩低着头，似乎有点害羞。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一个女人已经一把推开一扇门，挤进门来。
    张大凤看到马家夫妇后，脸上堆满了笑容。
    她凑上前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哎哟，两位就是马满圈的父母马有才杨翠花？我瞧着面善，一猜就知道是！\"
    马有才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你是？\"
    张大凤赶紧解释道：“我是小霞的远房表姐，这不是听说她想找个好人家嘛，我就想着来这边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小霞的身材样貌，满脸堆笑地夸赞道：
    “咱们小霞啊，那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又勤快又能干，谁娶了她呀，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杨翠花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仿佛沙漠中的人发现了一眼清泉，原本的睡意一扫而空。
    她连忙透过门缝，把小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姑娘长得水灵，身材也结实，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
    她心里暗暗想着，这回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是能把这姑娘娶进门，那可真是给自家儿子找了个好媳妇！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赶紧招呼道：“哎哟，快别站着说话了，快进屋里坐，进屋详谈！\"
    说着，便转身回屋去拿钱了。
    张大凤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向马有才说道：
    “不瞒您说，这孩子的命啊，苦得很！爹妈走得早，就留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这不，才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也好有个依靠。\"
    马有才听罢，不禁叹了口气，问道：“那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张大凤摇了摇头，故作伤感地说：“唉，都没了，就剩她一个孤女了。\"
    马有才听完，更是同情，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张大凤见马父神色松动，又添油加醋地说：
    “不过，这孩子虽然命苦，但是却很能干，从小就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将来娶回家，绝对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马有才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马有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我们家一直把准备好的现金放在家里，就等着哪天能遇到合适的女孩，立马掏钱办事。\"
    张大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道：“真的？那敢情好，你们这是想找什么样的？我认识的姑娘可多了！\"
    马有才叹了口气，说道：“唉，以前也有人往我们这送过女孩，但不是痴痴傻傻的，就是身有残疾。\"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虽然我家儿子脑子也不太灵光，但也不能找个残次品回来。\"
    张大凤深表理解地点点头，表示：“那是那是，这结婚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马有才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宁愿多花点钱，也要找个身体健康的。\"
    他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要那种能干活的。
    然后又说，门口那姑娘就不错。
    “这不，\"张大凤笑眯眯地接口道，“一听说你们家的要求，连你们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人我就给带来了。\"
    外面俩人正谈着，屋里杨翠花翻腾一阵，手忙脚乱的。
    她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在心里默念着：“钱在哪儿呢？可别误了事儿！\"
    想到这儿，她动作更慌乱了，东西掉了一地也顾不上。
    她心里激动极了，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这么好一个姑娘，咱傻儿子有福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儿子娶妻生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幸福画面，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她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正是她给儿子备用的五千块钱。
    她紧紧攥着布包，生怕它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杨翠花一路小跑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沓钱，满脸堆笑地对张大凤说：“大妹子，这是我家给的定金，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添点！\"
    张大凤眼睛都看直了，一把夺过钱，假意推辞道：“哎呀，翠花嫂子，你这是干啥？咱们这还没说定呢，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
    杨翠花一把拉过张大凤的手，热情地说：“哎呀，妹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赶紧让闺女进来！\"
    张大凤一边嘴里答应着，一边用粗糙的指头沾了点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生怕少了一张。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正迈进院子，定睛一看，竟是小霞！
    原来刚才小霞在门外，看着两个村民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要让她窒息。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那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像一根刺扎在她的自尊心上，让她感到无比屈辱。
    她是女飞侠，她跑得快。
    但是在跑之前，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张大凤！
    也不看看我是谁！居然敢这么欺骗愚弄我！该死的张大凤！
    怒火让小霞浑身是胆。
    她深吸一口气，她勇敢地闯进了小院！
    张大凤一见小霞进了院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暗自嘀咕道： “别出事，别出事，这死丫头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张大凤数钱的动作戛然而止，手里的钞票像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慌忙将一沓钞票胡乱塞进胸前的衣服里，顿时，她那原本就臃肿的胸部更加鼓胀起来，像塞了两个大馒头似的。
    她猛地转头看向马家夫妇，眼神惊恐，用气声对他们急促地说道：“我走了，你们快把门关上！\"
    一边说着，一边慌不择路地向院外跑去。
    不料，却被小霞撞了了满怀。
    “你把我卖了？！！”
    小霞一把揪住张大凤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语气因为难以置信和滔天愤怒而颤抖。

 第32章 三个女人一台武戏

    小霞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是血液的味道。
    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心底喷涌而出，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片血红。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盯着张大凤，那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仇恨，仿佛要喷出火来，要把张大凤烧成灰烬。
    她颤抖着抬起右手，尖锐的指甲如同鹰爪一般，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狠狠地掐住张大凤粗壮的胳膊，用力之大，恨不得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啊！\"
    张大凤吃痛地惨叫一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胳膊上赫然出现几道深深的血印子，鲜血正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甩开小霞的手，却发现小霞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你把我卖了？\"
    小霞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张大凤疼得脸部肌肉都挤到了一起，原本就细小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巴大张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她粗壮的胳膊像是被卡住的机器，胡乱地挥舞着，想要甩开小霞的手。
    然而小霞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她不放。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恼羞成怒之下，她抬起粗壮的右腿，瞄准小霞的小腿，狠狠地踹了过去。
    小霞早有防备，看到张大凤的动作，她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
    张大凤这一脚踢空，重心顿时不稳，她那肥胖的身躯像一座肉山一样，轰然倒塌。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身上的肥肉也随着地面的震动波浪般起伏着。
    她那张原本就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此时更加变形，像是被人踩了一脚的烂柿子。
    她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笨重的身躯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粗壮的双腿胡乱地蹬着，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滑稽又狼狈。
    但即使这样，她也仍然死死护着胸前塞着的钞票，不让它们掉出来。
    杨翠花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手中的搪瓷缸应声落地，在满是尘土的土坯地上滚动了几圈。
    ”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刺耳。
    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惊得飞起来，在墙上盘旋了几圈，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伴奏。
    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杨翠花也顾不得脚上的泥泞，踩着小碎步，像一阵风一样冲到小霞面前。
    她那双粗糙的大手，常年劳作，布满了老茧，此刻却像鹰爪一样，猛地抓向小霞的头发。
    小霞的头发乌黑浓密，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此时却被杨翠花紧紧抓住，扯得头皮生疼。
    小霞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掐住张大凤的手，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发。
    杨翠花见状，更加用力地拉扯着小霞的头发，想要把她从张大凤身边拉开。
    小霞的头皮被杨翠花粗糙的手掌扯得生疼，但她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疼痛。
    她怒火中烧，放开了张大凤，反手抓住杨翠花的手腕，捏住一只手的大拇指，用力反手一掰，杨翠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杨翠花痛呼一声，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霞趁机挣脱开束缚，揉着疼痛的头皮，怒目圆睁地瞪着杨翠花。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自己使用的那个掰拇指绝招，表哥曾经教她的，说这是对付坏人的绝招，屡试不爽。
    想到这里，小霞心里大喜，心想这招果然好用！
    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迅速上前一步，抬起右脚，对准杨翠花肥硕的屁股，准备狠狠地踩下去。
    ”住手！\"马有才怒吼一声，如同平地一声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小霞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太重了。
    她抬头看了看马有才，只见他满脸怒容，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都可能冲上来。
    小霞想到没必要老是和马家人对打，万一这老头下死手，自己肯定会吃亏。
    于是，她脚下一松，放过了杨翠花，冷冷地丢下一句：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但是小霞哪里能放过张大凤，这个人贩子！
    她可是听老家村里被拐卖过孩子的赵寡妇说过这事。
    那些人贩子，把孩子拐走卖掉，可怜的孩子从此骨肉分离，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一辈子都在悔恨和痛苦中煎熬。
    张大凤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罪无可恕！
    小霞带着仇恨，一个箭步冲到张大凤面前，抬起右脚，对准张大凤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哎哟！\"张大凤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正好骑在了门槛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杨翠花已经冲上来，紧紧抱住小霞的腰，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你这个死丫头，反了你！敢打你娘！\"
    马有才见状，连忙丢下手里的旱烟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趁机一把抓住张大凤的胳膊，将她半个身子推出门外。
    然后，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左边那扇门，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将小霞的怒吼声隔绝在了院子里。
    马有才伸手去关另外一扇铁门。
    张大凤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冲司机喊：”快发动，快发动！\"
    然后，她手忙脚乱地爬上车，动作滑稽可笑，像一只笨拙的企鹅。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大凤已经坐稳了。
    他连忙一脚油门下去，蹦蹦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扬起一阵尘土。
    小霞眼看就要被关在门内，她急忙使出最后一秒冲刺冠军的速度，冲出门逢，朝着远去的蹦蹦车飞奔而去。
    马家夫妇眼看小霞就要追上蹦蹦车跑了，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抢人啦！\"
    周围的邻居听到呼喊声，纷纷走出家门，好奇地朝着马家张望。

 第33章 跳飞车

    杨翠花看见人群，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哭喊着：\"乡亲们救命啊！抓住她！\"
    马有才指着小霞逃跑的方向嘶吼：\"那是我们花钱买的儿媳妇！还没进门就跑！\"
    邻居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加入追赶小霞的队伍。
    小霞死死地抓住车厢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颠簸的土路上，蹦蹦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向前冲着。
    小霞咬牙坚持，任凭车轮卷起的尘土迷住双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放弃！
    她瞅准时机，脚下一蹬，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车厢，整个人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在摇晃的车厢上奋力攀爬。
    张大凤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开s形s形！快把她甩下去！甩下去！\"
    她一边喊，一边用尽全力去掰小霞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在小霞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司机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我不敢啊，这要是翻车了可怎么办！\"
    小霞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车厢边缘，她借力一跃，翻身进了车厢。
    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她如同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朝着张大凤猛扑过去。
    张大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霞死死地按倒在车厢里。
    \"死丫头，你疯了吗？！\"
    张大凤惊恐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霞，无奈两人力气悬殊，她的反抗显得软弱无力。
    小霞一只手死死地掐住张大凤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伸进了她的胸前。
    张大凤顿时发出惊恐的尖叫：\"流氓！流氓！\"
    她已经被逃跑的念头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钱还藏在胸前的衣服里。
    小霞一把抓出那叠钞票。
    \"我的钱！那是我的钱！\"
    张大凤声嘶力竭地尖叫着，绝望和愤怒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小霞举起手，紧紧捏着那叠钱，在张大凤眼前晃了晃，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得逞吗？\"
    张大凤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猛地扑向小霞，像一只饿狼扑向猎物。
    小霞灵活地一闪，躲过了张大凤的攻击。
    车厢的空间狭小，张大凤笨拙的身体难以施展，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车厢壁上。
    恼羞成怒的张大凤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恶狠狠地诅咒着小霞。
    小霞没有理会她的咒骂，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
    看到张大凤又一次冲过来，小霞看准时机，侧身一躲，张大凤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小霞眼看甩不掉张大凤，干脆把钱整理好，塞进了内衣的夹层里，这样张大凤就更难抢走了。
    张大凤见抢钱无望，又怕小霞真把自己从车上推下去，只得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等会被他们抓住，他们会打死你！\"
    小霞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冷冷地回击：\"要死一起死！谁怕谁啊！\"
    司机原本就因为被张大凤蒙骗而心生不满，现在看两人居然在车上打起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两人破口大骂：\"都给我闭嘴！你们俩疯婆子，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车上！想打架滚下去打！\"
    骂完，他又恶狠狠地吼了一声：\"上了大路就好了，都给我坐稳！\"
    蹦蹦车驶离颠簸的乡间小路，眼看就要到达平坦的大路。
    司机却猛地一脚刹车，突发的惯性让张大凤和小霞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撞到前面的挡板上。
    司机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惊恐地盯着前方。
    两个女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村民，手持粗壮的木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大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面色不善，凶神恶煞，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马家人虽然没有大哥大，却在家里安装了座机。
    他们在张大凤和小霞上车后不久，就打电话通知了村里人，让他们在路口拦截。
    司机常年在这一带跑车，对这种事情早有耳闻，深知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用颤抖的声音催促张大凤和小霞赶紧下车，自己则随时准备弃车逃跑。
    张大凤也被这阵势吓破了胆，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腿不停地打颤。
    她想让司机帮忙把小霞抬下去，却被司机一口回绝。
    司机只想尽快脱身，根本不愿惹祸上身。
    两人在狭小的车厢内争执不下，车外的人已经将蹦蹦车团团围住。
    有人开始用力拍打车身，发出\"砰砰\"的巨响。
    有人则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车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伴随着阵阵叫骂声，他们威胁要把车里的三个人都打死。
    张大凤被一根飞来的木棍砸中了肩膀，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捂着受伤的胳膊，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别打，别打！你们把她抬下去，钱我不要了，都被她抢了！\"
    一个老汉挤到车前，眼睛盯着小霞，厉声质问：\"钱是不是在你那？\"
    小霞早已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她脸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面对老汉的逼问，她惊恐万分地点了点头。
    老汉见状，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他恶狠狠地对小霞说道：\"那你赶紧下来，让他们走，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面对凶神恶煞的村民，走投无路的小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她走到车尾，一只脚跨出去，搁在外边的铁钩上。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退还钱款，就能息事宁人。
    谁知，就在她一只脚刚踏出车厢的瞬间，异变突生。
    张大凤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司机的后背。
    司机心领神会，猛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与此同时，张大凤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在小霞的屁股上，报了之前被她踢的一脚之仇。
    小霞猝不及防，张大凤那一脚力道十足，将她整个人踹得腾空而起。
    她尖声惊叫，慌乱之中，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却抓了个空。
    车厢颠簸，她重重地撞在铁质的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响，金属围栏似乎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像一只破布娃娃般，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腿处传来，她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隐约间只看到一双双草鞋在她眼前晃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咒骂声。
    \"那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第34章 两根木棒把她抬进马家

    小霞被张大凤这一脚踹得不轻。
    她直接从蹦蹦车上翻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她疼得眼泪直流，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汉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闺女，你咋样了？能起来不？\"
    小霞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疼得要命……\"
    一旁瘦高的文老汉也凑了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小霞的腿，担心地说：
    \"马三叔，这丫头该不会是伤了骨头？瞧这脸色，煞白煞白的。\"
    小霞疼得直冒冷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动不了啦……\"
    马三叔见状，当机立断地说：\"别愣着了，赶紧搭把手，先把这丫头抬回去再说！\"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解下皮带和衣服，又找来两根刚才准备打人的木棍，三下五除二就做了个简易担架。
    小霞被抬起来的时候，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文老汉安慰她说：\"丫头，忍着点儿，马上就到家了。\"
    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小霞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心里对张大凤的恨意也翻涌起来。
    要是让我抓住你，一定把你踩到黄河里去，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害人！
    今天要不是因为你，我说什么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说不定现在已经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都怪我太蠢，一点都没看出你们的圈套，还傻乎乎地相信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什么带我去李改灯家！
    那个李改灯也是个该死的骗子！
    要不是因为信任他，我怎么会上你们的当，落得如此下场！
    奶奶，我的腿好痛，您在哪里啊？表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小英姐……
    一想起小英已经不在人世，再也没人保护自己了，小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恐惧，放声大哭起来。
    马三叔连忙安慰道：\"丫头别哭了，别哭了，啊，马上就到家了。\"
    他又轻轻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接着说道：\"满圈爹娘一家人都很好，你放心，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行人抬着小霞，朝着马家村走去。
    文老汉跟在马三叔身边，笑呵呵地说：\"三叔啊，你这侄儿马满圈福气可真不浅啊，这回可算是寻着个俊俏的媳妇儿了！\"
    马三叔听了这话，原本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文老汉见状，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说三叔，你这是咋了？捡了个大便宜，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丫头模样俊俏，身段又好，配你家满圈，那可是绰绰有余啊！\"
    马三叔没吭声，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文老汉的话像一根刺，扎得他心里隐隐不安。
    他何尝不明白文老汉话里的意思呢？
    刚才那几个小子看小霞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贪婪、毫不掩饰，看得他这个老家伙都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他们喉结蠕动，不停吞口水的样子，更是让他想起了村口那几条饿了好几天的土狗看见肉骨头时的模样。
    马三叔心里清楚，这些小年轻血气方刚，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而自己的侄儿马满圈，老实巴交，性格又有点憨，万一小霞真的动了歪心思，那他侄儿岂不是……
    想到这里，马三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姑娘一看就……不像个安分的。\"
    马三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了去似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担忧。
    文老汉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说：
    \"三叔，你这就不懂了？这女人啊，就得有点野性，才有味道！再说了，你家满圈那身板，还怕镇不住她？\"
    马三叔听着文老汉的话，心里更没底了。
    他想起侄儿马满圈，脑袋不太灵光，虽说家里有两个钱，这次还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个媳妇。
    可今天看小霞跳飞车那个夜叉样，马三叔又开始担心起侄儿能不能驾驭得了这个女人。
    \"哎，走一步看一步。\"
    马三叔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把小霞带回去，省得夜长梦多。
    一行人抬着小霞，朝着马家村走去。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血红，映照着小霞苍白的脸庞，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一路上，小霞疼得几乎昏厥过去，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是一把把利刃，扎在马三叔的心头。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暗暗决定，一定让二哥想办法治好小霞的腿，不能让她就这样废了。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马家村。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来了来了！满圈媳妇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安静的村庄瞬间沸腾起来，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围观这个从天而降的\"外地媳妇\"。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是啊，这皮肤，这身段，啧啧啧，跟满圈那小子了外形倒是绝配！\"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是一阵阵浪潮，朝着小霞涌来，让她原本就慌乱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和这些人。
    马三叔拨开人群，大声说道：\"都别围着了！赶紧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村民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散去，只是看向小霞的眼神，依然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满圈！满圈！快出来！你媳妇来了！\"
    马三叔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马满圈的父母一边应答着\"来了来了！\"
    一边放下手中活计，慌不迭地迎上前去。
    两根木棒和许多条皮带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小霞，从那扇高大铁门进了院子。
    看着那扇依旧冰冷的铁门，小霞的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踏进马家。
    只是这一次，不是用双脚走进来。
    而是被人抬着，像是一件货物一样抬进来。

 第35章 我把你们的钱抢回来了

    马三叔把大伙儿往院里让：
    \"都进来，进来，别在门口挤着了。\"
    他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男人们嬉皮笑脸地进了院子，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瞟，想在人群中找到杨翠花的身影。
    杨翠花见状，心里暗骂这群男人没安好心，脸上却堆着笑容招呼道：
    \"哎哟，这么多人，这院子都站不下了，大伙儿赶紧回去，回去，别耽误事儿啊！\"
    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文老汉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屋里去，嘴上却嘿嘿一笑，说道：
    \"二嫂子，你这就不地道了，怕我们多看满圈媳妇一眼啊？过河拆桥啊，我们的裤腰带还在满圈媳妇身子底下呢！\"
    他故意说得露骨，想看杨翠花的反应。
    小霞听到这话，只觉得脸上烧起一片火辣辣的热，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见。
    杨翠花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杏眼圆睁，狠狠瞪了文老汉一眼，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没好气地说：
    \"去去去，别说得那么难听！马上就把你们的‘吊命索子’还给你们！\"
    \"哈哈哈……\"男人们粗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他们拍着大腿，互相挤眉弄眼，看向小霞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在杨翠花的指挥下，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小霞抬到后院北屋的炕上。
    杨翠花特意选了后院的屋子。
    因为她今天算是见识了小霞的身手，要是放在前院，她还真怕一不留神，小霞就跑了。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给村里人打电话通知帮忙截人，说不定还真让她跑了。
    哼，这回把她安置在后院，我看她还怎么跑！
    杨翠花心里暗暗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霞乖乖听话，任由自己摆布的样子。
    马有才在马三叔提醒下，才忙着去打电话，找镇上三代世家的骨科医生刘文。
    马三叔问道：\"二嫂，满圈呢？怎么没见他来帮忙？\"
    杨翠花一边帮小霞整理着被子，一边说道：
    \"那傻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撒欢去了。没事，我抱着她，你们把担架取下来就行了。\"
    说着，她凑近小霞，轻声问道：\"小霞，你哪儿疼啊？\"
    小霞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杨翠花见状，连忙指挥男人们：\"来来来，搭把手，我把小霞抱着，你们来取，别碰到她的腿。\"
    杨翠花抱小霞的时候，发觉小霞的衣服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玩意儿，鼓鼓囊囊，窸窸窣窣的。
    男人们七手八脚地帮忙，好不容易才把担架取了出来。
    杨翠花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终于取出来了。你们都去前院等着，我把担架拆了，把你们的‘宝贝’还给你们。\"
    男人们跟着杨翠花来到前院，看着她麻利地从担架上解下皮带，丢在磨盘上，一边打趣道：
    \"二嫂子，你这动作够快的啊，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去去去，少贫嘴！\"杨翠花笑骂道，\"后院还有事，今天就不留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啊！\"
    \"水都不请我们喝一口啊？\"文老汉假装不满地抱怨道，\"改天满圈媳妇再跑，我们可就不来帮你抓人了！\"
    \"呸呸呸，说些啥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杨翠花哭笑不得。
    \"那就祝满圈早生贵子！\"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
    \"那我就谢谢你们了，\"杨翠花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文老汉，说：
    \"一点小意思，文大叔你带他们去喝茶。\"
    几个村民推辞了几番，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杨翠花又寒暄了几句，便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快走快走，我要关门了！\"杨翠花开始赶人了。
    马有才走到马三叔身边，说道：\"三叔，要不进屋坐会儿？\"
    马三叔摆了摆手，说道：
    \"今天还真有事，我正准备去亲家那儿，看到他们一群人，我才跟着过来的。\"
    众人陆续走完后，杨翠花让马有才把前院大门关上。
    马有才关好大门，二人到后院去看小霞。
    小霞躺在炕上，疼得直哼哼，但她内心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甘。
    杨翠花快步走到炕边，看着小霞腿上的伤，又气又急，忍不住数落道：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省点心呢？好好地待在我家，能出这事儿吗？我们家好不容易凑了五千块钱给你，你倒好，给我整这么一出！\"
    听到杨翠花的话，小霞心里更加难受，她急于想解释这一切。
    杨有才听到杨翠花数落小霞，心里也十分复杂，连忙劝道：\"娃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人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小霞本来疼得眼泪汪汪，听到杨翠花的话，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边解释道：\"阿姨，我把钱给你们抢回来了！\"
    \"什么？！\"马有才和杨翠花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钱？在哪呢？快让娘看看！\"
    杨翠花一把扶住小霞，急切地问道，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小霞费力地把手伸进里层衣服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杨翠花，虚弱地说：
    \"不知道是多少，我从那个女人胸口掏的，不知道掏没掏完……\"
    说这话时，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混乱的场面，心有余悸。
    杨翠花接过钱，望了望马有才，又低头看看小霞，最后目光落在那沓钱上，忍不住惊叹道：
    \"我的个乖乖！这么多！闺女，你咋这么能呢？！\"
    杨翠花喜不自胜，激动地对马有才说：
    \"当家的，你看看，这闺女刚进屋就给咱们带来一笔财！闺女，你放心，娘一定找医生给你好好医腿！\"
    马有才点点头，压低声音对杨翠花说：
    \"刚才他三叔已经跟我说了，说这丫头是抢了那女人的钱，下车的时候本来好好的，那女人踢了她一脚，丫头在车箱门栏上弹了一下，才伤到的。\"
    \"这个挨千刀的，真是歹毒！\"
    杨翠花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转头又看向小霞，语气中带着责备：\"闺女，你抢她钱干啥？我们都给她了，你人回来就对了。\"
    \"我若不是为了给你们还钱，我是不会下车的。\"
    小霞忍痛说道，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
    杨翠花心头一紧，这丫头心思太重了！
    她不愿留下来给满圈当媳妇，理由就是她把钱抢回来还给我们了！
    不行，这钱可是让小霞留下的关键，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想到这里，她便果决地说道：\"不行，这钱我得给她！\"

 第36章 谈判失败

    \"丫头，你说过今天来那个女的名字，叫啥，我没记住。\"
    杨翠花用手肘轻轻推了推马有才，示意他询问小霞。
    马有才接收到妻子的指示，清了清嗓子，对小霞说道：\"对啊，丫头，今天那个女的叫啥名字啊？\"
    小霞听到这个问题，一脸的惊讶。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想要坐直一些，却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哎哟\"。
    杨翠花见状，赶紧伸手按住小霞的肩膀，关切地说道：\"你别动，别动，小心点儿，别再伤着了。\"
    小霞疼得眼泪汪汪，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姨，你不认识她吗？她直接带着我来的啊。\"
    \"我不认识她啊，\"杨翠花一脸疑惑，\"我要是认识她，还用问你吗？你快说说，她叫啥名字？\"
    杨翠花接着道：\"小霞，你既然认识她，还知道她名字，为啥到我家门口了，你又要跑呢？我看啊，你八成是和她联手来骗婚的？\"
    \"阿姨，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联手骗婚？\"
    小霞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是不是，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杨翠花见小霞急了，赶紧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为啥要跑呢？以前村里也有人被骗过，说是带个姑娘来相亲，结果等男方家给了彩礼钱，那姑娘就偷偷跑了，你说这不是骗婚是啥？\"
    小霞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解释道：\"阿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真的不熟，她只是说带我来她一个朋友家玩，没说要来相亲啊。\"
    说到这里，小霞突然停了下来，她不想把事情说得太复杂，怕自己越说越乱，反而让杨翠花更加怀疑。
    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问道：\"阿姨，她说的朋友，是不是你啊？\"
    杨翠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小霞更加疑惑了，她转头看了看杨翠花，又看了看马有才，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马有才见状，连忙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对，我们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她。\"
    小霞看着他们，自言自语道：\"这也太奇怪了……\"
    心里却在暗暗猜测：难道是他们两口子在骗我？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马有才看到小霞一脸怀疑的表情，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于是更加认真地说道：\"真的，我们真的第一次见她。\"
    杨翠花也在一旁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丈夫的说法。
    杨翠花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管她了，她可能是听说我们家满圈要找媳妇，就让司机带她来碰碰运气，反正司机到处跑，什么人都能打听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丫头，你还没说，那个女的叫啥名字呢？我得记住她的名字，下次再见到她，我非得好好问问她，把我闺女腿弄伤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小霞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阿姨，我只知道她叫张大凤，其他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杨翠花一听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提高了音量说道：
    \"你连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跟着她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又在撒谎？\"
    小霞被杨翠花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她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小霞心想，这个杨阿姨也太厉害了，自己还是太年轻，隐藏了一部分情况，其他的话就漏洞百出，根本圆不回去。
    马有才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对杨翠花说道：\"哎呀，孩子可能是害怕了，你别吓唬她了。\"
    接着，他又转头对小霞说道：\"丫头，你别怕，慢慢说，没事的。\"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丫头，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是哪里人啊？\"
    小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哎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伤腿，眉头紧蹙。
    杨翠花见状，关切地问道：“丫头，你的腿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马有才见她不回答，于是换了一个话题：\"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月底就19了。\"小霞回答道。
    \"哦，比满圈大几个月呢。\"马有才说道。
    杨翠花眼珠一转，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丫头看身上肯定带着身份证，只要把身份证扣下来，不怕她跑了！
    她装作随意地问道：\"小霞啊，你姓什么呀？把身份证给我们看看呗，登记一下，也好方便以后照顾你。\"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身份证早就被烧成灰了，这可怎么办？
    要是说实话，他们肯定不信，还以为自己故意隐瞒身份。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决定继续编下去，为了防止小强和赵哥找到自己，干脆连名字也改了！
    \"我，我叫王侠，\"小霞低着头，声如蚊呐，\"侠女的侠。身份证，身份证被张大凤拿走了……\"
    \"什么？张大凤？她拿你身份证干嘛？\"
    杨翠花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你不是说她是带你去朋友家玩吗？朋友家玩要你的身份证做什么？小霞啊，你可别骗我们老人家，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小霞被杨翠花一通抢白，心里更加慌乱，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她说，她说要帮我登记信息，才能……\"
    \"登记什么信息？编，你接着编！\"
    杨翠花根本不相信小霞的鬼话，她越发肯定这丫头在撒谎。
    \"我看你就是心虚，不敢说实话！我告诉你，老马，等会儿你去找个机会，把她身上衣服都检查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的身份证！\"
    马有才本来还沉浸在\"未来儿媳妇\"的喜悦中，被杨翠花这么一闹，也有些怀疑起来。
    他附和道：\"对，等会儿我问问她，身份证到底放哪里了，可不能让她随便乱跑！\"
    小霞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又急又气。
    她用力撑起身体，想要解释清楚，可是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如何控制自己。
    \"杨阿姨，马叔叔，你们先听我说！\"小霞提高了音量，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不是你们家媳妇，我根本不认识满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避坏人，等我的腿好了，我就会离开！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了，就当是医药费和住宿费，不够的话，我以后再还给你们！\"
    小霞的话音刚落，马有才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什么不是媳妇？你进了我们家门，就是我们马家的媳妇！要走，没门！\"
    杨翠花原本还担心马有才耳根子软，会被小霞说动，现在看到他态度如此坚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来这老家伙比自己还着急抱孙子呢！
    \"小霞啊，你还没看到满圈呢，那孩子长得可喜人了，说不定你一眼就相中了，别说走不走的，我们也不要你还钱，安心的在家，啊！\"
    小霞心里像坠入了冰窖，一片冰冷绝望，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留下了。
    她费尽周折，最终还是谈判失败了！

 第37章 马满圈翻墙进了自己家

    \"爹！娘！你们到底在哪？我婆娘回来了！我婆娘在哪？！\"
    马满圈人未到声先至，他粗犷的嗓门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小霞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楼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冲进后院，他满脸通红，激动地四处张望着。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你小声点！\"
    杨翠花听到儿子那熟悉的大嗓门，心头一喜，连忙从北炕屋里探出头，朝着院子里张望，想看看儿子带没带回来什么稀奇东西。
    \"瞧你这大嗓门，差点把房顶都给掀了！\"
    马满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北炕屋门口的杨翠花。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几步跨到屋檐下，粗声粗气地问道：
    \"娘，我金砖婆娘呢？女大三，抱金砖！他们说我婆娘回来了，在哪儿呢？\"
    杨翠花一把抓住马满圈粗壮的胳膊，把他拉进了北炕屋里。
    杨翠花指着坐在炕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的小霞，笑眯眯地说道：\"喏，这不就在这儿嘛！\"
    马满圈这才注意到炕上坐着一个姑娘。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番，抓了抓后脑勺问道：
    \"她是谁啊？我不认识她啊？\"
    \"傻儿子，这就是你媳妇儿啊！\"
    杨翠花看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胳膊上用力戳了一下，嗔怪道：
    \"傻儿子，这就是你媳妇儿啊！\"
    \"你看看人家，长得多俊俏，比那个谢娟好一百倍！\"
    \"谢娟是谁？\"马满圈更加疑惑了，他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粗糙的大手在乱糟糟的头发里胡乱抓了几下。
    \"我媳妇儿不是叫小芳吗？怎么又变成谢娟了？\"
    杨翠花顿时觉得嘴里像塞了个滚烫的土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无措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伴。
    马有才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婆娘怎么又犯糊涂了，连忙干咳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圆过去。
    马有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抖了抖旱烟杆里的烟灰，慢吞吞地解释道：
    \"满圈，你忘了？小芳跟别人跑了，你还把彩礼钱都给了她呢！\"
    \"啊？还有这事儿？\"
    马满圈一脸茫然，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他那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嘴巴微微张开，眼神迷茫地扫视着眼前的爹娘和炕上的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个傻孩子，你忘了就忘了，反正现在你又有媳妇儿了！\"
    杨翠花看着儿子迷茫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来，快过来，跟你媳妇儿好好聊聊。\"
    马满圈带着满脑子疑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
    他挠了挠头，走到炕边，好奇地打量着小霞，问道：\"你真是我媳妇儿？\"
    小霞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儿？别乱叫！\"
    \"娘，她怎么不承认啊？\"马满圈一脸委屈地看向杨翠花。
    杨翠花笑着打圆场：\"她这是害羞呢！你别着急，慢慢来，娘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说完，便拉着马有才离开了房间。
    小霞心里又气恼又尴尬，这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都到这时候了，还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真是气死人了！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没好气地问道：
    \"你叫马满圈？\"
    马满圈见漂亮婆娘和自己说话，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他高兴地搓了搓手，带着一身的热气和汗味，笨拙地挪动着身子，一屁股坐到炕上去。
    他这一坐，正好碰到了小霞受伤的腿，小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马满圈吓着了，屁股像被火烫着一样猛地弹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望着痛苦的小霞：\"你咋了？\"
    小霞疼得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能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
    \"你别动我腿，我就和你说话。\"
    她现在又气又怕，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万一再说错什么话惹恼了他，再动粗可怎么办？
    小霞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马满圈一听这话，赶紧把腿盘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连连点头说：\"好，好。\"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却一脸痛苦的姑娘，心里既心疼又好奇。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被爹娘说成是自己的媳妇儿？
    小霞问：\"你喜欢你的金砖婆娘谢娟？\"
    马满圈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你好看，我喜欢你！\"
    小霞说：\"但是我不能做你婆娘，你只能叫我姐姐！\"
    马满圈：\"为什么？\"
    小霞说道：\"因为我不会害你，我就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只能是家人，所以只能做姐姐。不会要你的彩礼，更不会拿了彩礼就跑，记住了吗？\"
    马满圈抓了抓脑袋，似乎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哦，只能做姐姐，叫姐姐，记住了。\"
    他看了看小霞，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那你叫我什么啊？以后我能找你玩吗？就像，就像村里的二狗子找他姐姐玩那样。\"
    小霞见他答应得爽快，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柔声说道：\"我叫你圈圈，你可以来找我玩，你想来就来。\"
    马满圈一听这话，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一把抓住小霞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吗？那我们拉钩！\"
    小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马满圈却抓得更紧了，她只好无奈地提醒道：
    \"你轻点，我的腿还伤着呢。\"
    马满圈这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着说：
    \"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忘了你的腿还伤着呢。\"
    小霞见他憨厚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拉钩。\"
    马满圈一听，立刻伸出小拇指，笑嘻嘻地说：
    \"来，姐姐，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38章 骨裂

    马有才夫妇一前一后，陪着医生刘文进了北屋。
    问了相关情况，刘医生走到炕前，伸手轻轻地搭上小霞的右腿，仔细地试探着受伤的位置。
    \"刘医生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骨科世家，医术高明，救治了不少患者。\"
    马有才安慰小霞。
    \"丫头你别紧张，啥问题刘医生都能给你解决。\"
    小霞看到医生，原本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感觉腿也没那么痛了。
    她想起小时候肚子痛，奶奶带她去看医生，看完医生回家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吃药。
    奶奶问她为什么不吃药，她说：\"都已经看了医生了，肚子好了，还吃啥药呢。\"
    奶奶被她天真的想法逗得哭笑不得，搞半天小霞以为看医生就是去看一眼医生病就会好，根本不知道开药才是目的。
    此刻小霞也像小时候一样心里充满希望，感觉看见医生，病都好了。
    小霞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刘医生仔细地检查完，确定只是骨裂，加上关节错位，又被碰撞过，所以才会感觉特别疼。
    \"没事，\"刘医生语气轻松地说，\"只是踝关节错位了，先复位，再开点吃的药，外加三副外敷药，三天后应该就没事了。\"
    马家夫妇喜出望外，小霞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坐在炕上的马满圈看到姐姐似乎不那么难受了，好奇地问道：\"姐姐的腿不痛了？\"
    小霞点点头说：\"不痛了。\"
    杨翠花疑惑地望了一眼马有才，心想啥时候开始这小子不喊媳妇而是喊姐姐了。
    马有才也是同样的疑惑。
    \"哪有那么快就不痛了，\"医生笑着摇摇头，\"关节还错着位呢。\"
    说完，刘医生便开始操作踝关节复位。
    小霞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旁的马满圈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他猛地爬到炕边，挥起拳头就砸向刘医生。
    正在复位的刘医生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一拳。
    \"你干什么！\"马有才又惊又怒，赶紧把马满圈往后使劲一掀，同时怒斥道。
    刘医生默默地看了一眼马满圈，不动声色，然后放下小霞的脚，说：\"试试，看怎么样？\"
    小霞试探着转动了一下脚掌，奇怪，竟然可以动了，也不那么痛了。
    她满眼崇拜地望着医生，连声说谢谢，马有才也连声说谢谢。
    \"血，儿子流血了了！\"杨翠花突然惊叫起来。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马满圈正呆呆地斜靠墙坐着，额头上有一道血痕，似乎是脑袋刚才在墙壁上碰撞过猛，碰晕了。
    \"活该！\"马有才还在气头上，\"刘医生正在给伤员治病呢，关键时刻你犯混，你敢打医生！\"
    刘医生说：\"没事，没有影响到我复位，都知道他的情况，就不责怪他了。\"
    刘医生说着，朝马满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马满圈倔强地摇摇头：\"不来！我姐都不痛了，你去弄她脚又弄痛她。\"
    小霞不知所措，担忧地看着马满圈。
    杨翠花赶紧哄儿子：\"听话，过来，让刘医生给你看看。\"
    马满圈依然摇头：\"不来，他要弄人。\"
    \"圈圈。\"
    听到小霞称呼马满圈“圈圈”，杨翠花与马有才相视一笑，两人的嘴角都笑裂了。
    小霞劝说道，\"圈圈过来，刘医生不是在弄人，他是给姐姐治病，你看，脚不痛了。\"
    说着，小霞抬起右脚，示意给马满圈看。
    \"你脚不痛了？\"
    马满圈半信半疑地指着小霞的右脚问。
    小霞认真地说：\"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不痛了？哎哟，痛，痛，我这儿痛。\"
    马满圈说着，捂着自己的额角。
    刘医生提高声音，语气威严地说：\"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小霞和杨翠花也跟着招手，马有才上前一步把他拉到刘医生前面。
    马满圈知道是刘医生医好了小霞，也不再抗拒，顺从地靠近了刘医生。
    刘医生转向马满圈，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检查着伤口。
    马满圈的头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汗味，伤口周围微微有些红肿，但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有伤到骨头。
    刘医生从他带来的黑色人造革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水味飘散开来。
    他用棉签蘸取了些许药水，轻轻地涂抹在马满圈的伤口上。
    马满圈觉得额头上凉丝丝的，舒服了不少。
    处理完伤口，刘医生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方块形的纱布，细心地贴在马满圈的额头上。
    固定好纱布后，他温和地对马满圈说：\"没事，明天晚上就可以去掉纱布了，这三天先别沾水。\"
    接着，刘医生转身从小霞手里接过她吃了一半的药，从药箱里又拿出几板药，放在一起，用一张写着\"一日三次，饭后服用\"的纸条包好递给杨翠花，细心地叮嘱道：
    \"这孩子身体底子不错，再吃几次药就没事了。\"
    说完，他又从药箱底部拿出三副黑褐色的膏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他将其中一贴膏药仔细地贴在小霞受伤的脚踝处，然后把剩下的两贴递给杨翠花，叮嘱道：
    \"这个膏药药效很好，你每隔二十四小时给她换一贴，三天内不要让她下地，三天后就没事了。\"
    两口子看到小霞和马满圈都没什么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马满圈更是对刘医生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对着刘医生深深地作了一揖，故意细声细气地说：
    \"谢谢刘医生，您真是活菩萨，活菩萨啊！\"
    刘医生被马满圈天真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马满圈的头，转头对马有才说：\"你这儿子，还挺聪明的嘛！\"
    马有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哎呀，惭愧惭愧。\"
    杨翠花听到刘医生夸奖儿子聪明，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谦虚地说：\"他呀，就是有时候爱犯糊涂，哈哈。\"
    刘医生把用过的药水、棉签等物品收拾好，盖上药箱，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马有才一听，连忙挽留道：\"刘医生，吃了饭再走，我今天从镇上买了酱牛肉，您也尝尝鲜。\"
    刘医生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拎起药箱，朝前院走去。
    马有才见状，也不再强留，快步跟上前去，说道：\"那我把药钱给你，一共多少钱啊？\"
    三个长辈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院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北屋门口。

 第39章 肉人

    看着长辈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霞和马满圈兴奋地击掌。
    她要把一种逃离禁锢的喜悦，传递给马满圈。
    马满圈也不知道小霞为什么高兴，反正这个姐姐人很好，她高兴，自己就跟着高兴。
    小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膏药的脚踝，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膏药上传来，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她轻轻地动了动脚趾，虽然还不能完全自由活动，但这小小的动作却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再过几天就能自由活动了。\"小霞心想。
    \"到时候，我就可以想办法回老家了，回到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地方，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小霞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多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闻着油菜花香，感受着微风的轻抚，耳边回响着爷爷奶奶慈祥的呼唤。
    可是，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马家儿子，小霞的心又沉了下去。
    真是没有想到，马家的儿子是这么个状况。
    在老家，人们把老是让人操心的人简称作\"怄人\"，一些人更是戏谑地将其改称为\"肉人\"。
    意思就是说，这些人就像一堆肉，行动迟缓，头脑迟钝。
    在老家农村里，像马满圈这样娶不上媳妇，只能花钱买的人，常常被村民们私下嘲讽为\"肉人\"。
    小霞打心底里瞧不起马满圈，觉得他就是一个\"肉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游手好闲。
    别说进取心，连该有的智商都不具备。
    小霞还在想着心事，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杨翠花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迈着碎步进来了。
    杨翠花一边佛扫着炕，一边斜眼看着马满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打点热水来，给你媳妇洗手！\"
    马满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
    杨翠花提高了嗓门，吼道：\"咋回事？耳朵聋了？让你去打水没听见啊！\"
    马满圈说：“没有媳妇，是姐姐。”
    杨翠花不悦，心想：\"这个傻儿子，真是不会说话，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让人家小姑娘听了，心里会怎么想？真是丢死人了！\"
    她瞪了马满圈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
    然后转头堆起满脸笑容，对着小霞说道：\"小霞啊，你别听他瞎说，他脑子不清楚，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杨翠花看着儿子傻愣愣地坐着，不禁又有些来气，伸手推了推他：\"和你说话呢，耳朵塞驴毛了？快去打点水来！\"
    马满圈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打水干什么啊？\"
    杨翠花没好气地说：\"你说干什么？当然是洗手吃饭了！你媳妇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说好好招待着，就知道傻坐着！\"
    马满圈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解：\"可是\"
    杨翠花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压低声音呵斥道：\"可是什么可是！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马满圈见娘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去厨房打热水了。
    杨翠花说的\"洗手吃饭\"，像一块石子砸进小霞平静的心湖，惊起层层疑惑的涟漪。
    她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就吃饭了？我都没看到有人做饭啊，他们要吃什么？\"
    \"难道是马满圈的娘做的？\"
    小霞脑海里浮现出杨翠花忙碌的身影，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啊，她不是刚送医生离开吗？哪有时间做饭？\"
    她努力回忆着杨翠花离开的时间。
    \"送医生离开、回来、和马满圈说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几分钟，根本不够做一顿饭的时间啊！\"
    小霞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们家平时不做饭，直接吃现成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小霞自己吓了一跳。
    \"不会，难道他们家有传说中的田螺姑娘来做饭？\"
    小霞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她不禁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
    一会儿，马满圈端着一盆水进来，问：\"娘，水放哪？\"
    杨翠花说：\"放在你……你媳妇面前。\"
    马满圈大声嚷嚷：\"是姐姐，不是媳妇！\"
    小霞开心地笑了。心想，这下好了，你天天媳妇媳妇的，总有人给你纠错，你自己就不好意思再媳妇媳妇喊了。
    杨翠花摆摆手：\"好好，姐姐姐姐。\"
    杨翠花心想，管你叫她姐姐还是奶奶还是祖宗，她总归是你媳妇！
    杨翠花看着他们俩，说：\"你们俩洗手啊。\"
    马满圈把水盆端到自己面前炕沿，撩起水洗指尖。
    小霞说：\"圈圈，你要把手全部放到水盆里洗手啊。\"
    马满圈哦了一声，把肘部全浸入水中，衣袖都打湿了，杨翠花赶紧把儿子衣袖往上抹，把他手指头按入水中，给他搓洗手指头。
    给马满圈洗完手指，杨翠花撩起围裙揩干马满圈的手，然后揩自己的手。
    马满圈端着水盆就往外走。
    杨翠花急了：\"傻瓜！还没给你，没给你姐姐洗手呢，你就端走了！\"
    马满圈回敬道：\"你才是傻瓜！这么脏的水给姐姐洗，不行！我去换一盆干净水。\"
    杨翠花说：\"看看看看，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上呢，就嫌弃我了。\"
    小霞不知该怎么接话，干脆就笑笑。
    马满圈端着已经换过水的盆，颠颠地跑到小霞面前，殷勤地放到炕沿上，作势就要来拉小霞的手。
    小霞触电般地往后一躲，用手掌挡开马满圈，红着脸说：\"我自己会洗。\"
    马满圈愣了一下，眼里满是委屈，可怜巴巴地望向杨翠花：
    \"娘，你都给我洗手，我也要给姐姐洗手，姐姐她不让我给她洗。\"
    马有才刚端着一张矮桌子进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不悦地咳嗽了一声，把桌子重重地放到炕上。
    小霞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撩起水洗了洗手，说：\"我手洗好了，谢谢。\"
    马满圈听了，高兴地端起水盆，对小霞说：\"谢谢。\"
    然后端着水盆，转身\"哗\"地一声，把水泼到地上。
    杨翠花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拍了一下马满圈的后脑勺，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姐姐说谢谢呢？\"
    马满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我，我给姐姐倒水洗手了，应该说谢谢的。\"
    杨翠花笑得更开心了。

 第40章 人间第一顿

    马有才粗鲁地把矮桌子放到炕上，杨翠花假装没听见。
    她笑着对马满圈说：\"满圈，把小霞往里边抱一下，咱们好放桌子。\"
    马满圈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小霞已经迅速地往里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块空地。
    杨翠花见状，无比诧异，心想这药敷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看见杨翠花的疑虑神情，小霞慢慢地又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只是不想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才动作迅速，完全忘了自己脚伤。
    杨翠花把小矮桌轻轻地放在炕沿上。
    小霞好奇地望着这张桌子，歪着脑袋问道：\"阿姨，这是什么？\"
    杨翠花笑着说：\"饭桌啊！\"
    小霞心里一惊，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妈！怎么把桌子放床上？难道要在床上吃饭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定了，哪有人家在床上吃饭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床，也没有其他可以放桌子吃饭的地方。
    一定是专门给自己摆的。
    小霞内心充满感激，马家对自己太好了，医生说让自己三天别下地，人家就给我床上摆饭吃，真是太体贴了！
    小霞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她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马家对自己的恩情。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霞闻声转头，看见马有才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柳条筐，筐身被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久了有些年头了。
    他弓着腰，吃力地走进房间，筐里满满当当的馒头随着他的步伐上下起伏。
    小霞注意到，这些馒头颜色发白，没有一丝热气，显然是冷的。
    馒头上面倒扣着四个粗瓷大碗，几双掉了漆的筷子随意地躺在碗旁边。
    马有才把柳条筐重重地放在小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桌子轻微晃动了两下。
    他放下筐子后，转身便走出了房间，粗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消失在门外。
    杨翠花拿起碗筷，一一摆放在小桌上，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小霞蒙了，她看看筐子里堆成小山的冷馒头，又看看摆放整齐的碗筷，心里想：
    搞半天不是给我一人摆饭，是全家人都在床上吃饭啊？稀奇！太稀奇了！这真是我来到人间的第一顿奇特之饭啊！
    难道马家人一直都在床上吃饭吗？这家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外传来，小霞闻声转头，看见马有才弓着腰，再次吃力地走进房间。
    他左手端着一个比脸盆还大的木盘，木盘被压得微微倾斜。
    上面盛着一碗酱香浓郁的牛肉片，和一碟用粗瓷碗装着、拌着鲜红辣椒的咸菜，右手提着一个黑陶水瓶。
    杨翠花眼疾手快地腾出左手，一把接过水瓶，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丝温热。
    她右手\"啪\"地一声拔掉水瓶口的木塞，一股浓郁的米香瞬间扑鼻而来。
    她顺手抄起炕桌上一个粗瓷碗，将水瓶口对准碗口倾斜。
    黄澄澄的小米粥便汩汩地流进碗里，热气带着一股粮食的清香扑面而来，在空中弥漫开来。
    很快，碗满了，杨翠花把水瓶竖起，塞上木塞，把粥碗递给马有才，笑着说：\"当家的，接着，小米粥。\"
    马有才接过碗，放到炕桌上。杨翠花又拿起水瓶，依次给小霞、马满圈以及自己各盛了一碗。
    杨翠华转头对小霞招呼道，\"吃饭，别饿着了。\"
    小霞这才意识到，跑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她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米粥，淡淡的米香扑鼻而来，勾起她肚子里一阵馋虫。
    顾不上多想，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米粥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又接连喝了几口，饥饿感才稍稍减退，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感叹：\"真香啊！\"
    \"这孩子咋只喝粥呢？吃馍啊，吃肉。\" 杨翠华热情地招呼着。
    \"这小米粥真好喝。\" 小霞笑着回应。
    \"小米粥是好东西，我们这儿，一般坐月子就喝小米粥。\" 杨翠华解释道，\"其他东西就很少吃。\"
    坐月子喝小米粥？小霞心里暗暗吃惊。
    这不就是一碗稀饭吗？坐月子不是该炖鸡汤吗？不是该炖猪蹄吗？还有炖墨鱼啥的，这儿饮食和老家差别也太大了？
    老家人挣一点点钱，全都花在吃那方面了。
    难怪，这儿的人，还有河湾县的人，都把房子修得很好，他们好像在攒房子，我们老家的人都在研究吃什么。
    小霞一边想着，一边喝着稀粥，又尝了几块酱牛肉和咸菜，味道都还不错。
    马满圈挨着小霞，抓起一个馒头递给她。
    小霞急忙摆手：\"吃不下了，我吃饱了。\"
    \"吃饱了？\" 杨翠华诧异地看向她，一对银色耳钉闪闪发亮，心想这丫头是为了美，怕长胖？
    \"吃饱了，叔叔，阿姨，你们慢吃。\" 小霞放下碗筷。
    马有才忍不住问道：\"怎么才吃那一点，能吃饱吗？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叔叔，我们老家晚上吃稀饭，就只有稀饭和一些蔬菜，还有泡菜，一般就吃一碗，胃口好的吃两碗。\" 小霞连忙解释。
    \"就喝两碗稀饭？不会饿吗？\" 杨翠华更加惊讶了。
    \"不会。\" 小霞点点头。
    \"我的天，你吃这么一点，我那傻儿子一顿的饭量相当于你一个星期的饭量！\"
    杨翠华哈哈大笑。
    \"你吃这么一点，好养活！傻儿子，你捡到宝了！\"
    \"宝？她不是姐姐吗？\" 马满圈疑惑地问。
    \"好好，不是你的宝，是我的宝。\"
    杨翠花笑着说，然后转向小霞。
    \"宝，你尝尝我做的馍，可好吃了。我给你说，我们一般做馍，一次做够一周吃的，放在那，吃饭的时候把馍蒸热，天气不凉的话，不用热，直接拿出来就吃。\"
    \"一次做一周的饭！\" 小霞觉得自己又一次开了眼界。
    在杨翠花的再三怂恿下，小霞最终用筷子拈起一块吊起的馒头皮，尝了尝：
    \"确实，有嚼头，比我们老家的馒头好吃，我们那边的馒头，吃起来泥洼洼的。\"
    说完，小霞放下了筷子。
    \"宝，不吃了？\" 杨翠华问道。
    \"不吃了。\" 小霞答道。
    \"哈哈哈哈，你用筷子拈一小块皮，你这是喂猫啊！\"
    杨翠花乐不可支。

 第41章 砸了自己脚

    小霞一个人早早吃完饭，他们一家三口都还在吃。
    小霞感觉他们胃口都很好，百无聊赖之中，她竟然偷偷地数起他们吃了多少。
    粥呢，马有才吃了两碗，馒头吃了三个半，杨翠花吃了一碗粥，馒头吃了两个半。
    马满圈小米粥吃了一碗，馒头吃了十个，确实都厉害，还有酱牛肉一大盘呢，最后都吃完了。
    难怪北方人长得高，人家能吃，怎么不能长。
    马满圈终于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挪动着有些笨重的身体，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响，然后站起身来。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残留的杯盘狼藉，伸手开始收拾碗筷。
    杨翠花见状，也起身帮着收拾，她麻利地将剩下的咸菜端在木盘里，把碗碟叠放在一起，也放到木盘里。
    马有才则慢条斯理地剔着牙，顺便把椅子归位。
    碗筷很快收拾干净，杨翠花将它们端进厨房，哗啦啦的水声随即响起。
    片刻后，杨翠花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再次进到北炕屋。
    她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小霞的行李包上，嘴角漾起一抹热情的笑容，径直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说：“宝，来，阿姨帮你找件衣服换，换下来我帮你洗洗。“
    说着，她已经拉开了行李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的衣物。
    杨翠花的热情让小霞有些招架不住，她看到杨翠花已经打开了她的行李包，顿时有些慌乱。
    小霞连忙摆摆手，忘了自己脚踝伤过，想站起来。
    可是因为在炕上坐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站起来。
    她一边试图站起来，一边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哎呀，你行动不方便，阿姨帮你找。“
    杨翠花说着，并没有等小霞回答，她那双粗糙的手已经伸进了小霞的行李包里，在里面翻找起来。
    各种衣物被她从包里翻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霞甚至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那是属于另一个家庭的气息。
    小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想要阻止杨翠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翠花的手指在衣物堆里翻动着，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眼睛一亮，从包里抽出一条颜色鲜艳的碎花裙子。
    那裙子是涤纶的料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还带着一股浓重的化纤气味。
    “你看这条怎么样？穿着肯定好看！“
    杨翠花说着，将裙子抖开，在小霞身前比划了一下。
    裙子很短， 能遮住大腿，领口也开得很低，完全不适合这间屋这种特殊环境特殊人物关系的场所。
    小霞的目光落在裙子上，想起杨翠花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现在又翻出这样一条裙子，小霞心里清楚，杨翠花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着痕迹地把裙子往旁边推了推，说：“阿姨，这件我穿着要过敏，您帮我找找另外一件。“
    她顿了顿，想起行李箱里还有一件奶奶买的睡裙，补充道：“就那件绵绸的，您帮我拿出来。“
    杨翠花看小霞拒绝了，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行，那我帮你找找。“
    绵绸裙子是长袖长身，领口也不算低。
    杨翠花翻找了几下，才从一堆衣服里找到了那件月白色的绵绸睡裙，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裙子拿出来，递到小霞面前。
    小霞其实内心很清楚，杨翠花不过是想借机翻找自己的东西罢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裙子接过来，淡淡地说：“行，就换这件裙子，其他的不用换了。“
    她可不想让杨翠花把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拿去“洗“。
    “那行，你换，换好了我拿去洗。“杨翠花说着，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小霞捏着裙子，有些为难地说：“阿姨，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下衣服。“
    “哎呀，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女人，怕啥！“ 杨翠花满不在乎地说，“你又不脱光，快换，换好了我拿去洗。“
    小霞的脸颊上浮起两片红云，她羞愤地咬了咬嘴唇，目光快速地扫过杨翠花不怀好意的笑容，最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带着一丝祈求看向马满圈。
    “圈圈，你出去。“
    马满圈听到小霞叫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了看小霞，又看了看杨翠花，然后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
    “娘都不出去，我也不出去。“
    小霞的心沉了下去，她感到一阵绝望，眼眶也开始发烫，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听到没？“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马满圈似乎听懂了小霞的话，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转过身，背对着小霞，宽阔的后背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小霞的视线，瓮声瓮气地说：“好，我不看。“
    杨翠花看着马满圈笨拙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小霞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脱下外套，然后拿起那条碎花裙，从头上套了下去。
    就在这时，杨翠花突然开口说道：“儿子，你转过来，看看你姐身材多好！“
    小霞心里一惊，这杨翠花真是太过分了！
    她赶紧加快速度往下拉裙子，却因为动作太急，裙子卡在了头上，怎么也拉不下来。
    马满圈听到杨翠花的话，却没有回头，他挠了挠头，憨憨地说：“娘，姐姐还没喊我回头，你说的不算。“
    小霞听到马满圈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杨翠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翠花见马满圈不为所动，心里有些不悦，刚想开口骂他，转念一想，骂他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生气，于是只好作罢。
    她拿着小霞换下来的衣服，顺带拿走小霞的行李包，走出房间。
    临走前还说道：“你只换一件啊？那其他的我都帮你拿去洗洗，明天好好晒一下，免得发霉。“
    小霞心里清楚，杨翠花这是想趁机找自己的身份证。
    她也不点破，任由杨翠花去翻找。
    杨翠花走后，小霞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
    马满圈站在原地，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挠挠头，不安分地等着小霞叫他转身。

 第42章 小英来过

    杨翠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霞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她无力地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以及耳边马满圈轻微的呼吸声。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杨翠花尖利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小霞！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霞心头一震，猛地睁开眼睛，杨翠花尖利的声音如同尖刺般，再次刺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她不明白，为什么杨翠花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难道就不能让她安生一会儿吗？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找到了自己烧毁了的身份证？
    她努力地思考着，想要从杨翠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端倪，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女人一惊一乍的，到底又被什么刺激了。
    小霞揉了揉眼，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
    是杨翠花和马有才，他们两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两团乌云笼罩在小霞心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小霞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想要开口询问，但还没等她发出声音，杨翠花就猛地将一张照片甩在了她面前。
    照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落在小霞的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小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照片上的人影让她瞬间愣住了。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马满圈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好了没？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
    小霞这才想起马满圈还背对着她站在房间里。
    她抬起头，看到马满圈正不安地搓着手，还不时地踮起脚尖，想要偷看身后的情况。
    杨翠花听到马满圈的声音，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猛地转过身，指着马满圈的鼻子，对着小霞吼道：“你知道他憨，你就这么收拾他！“
    小霞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和杨翠花争辩的时候，只能先安抚住马满圈的情绪。
    她轻声对马满圈说：“圈圈，你可以转过来了。“
    马满圈听到小霞的声音，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高兴地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杨翠花手中的照片。
    “这是姐姐和金砖婆娘！“
    马满圈指着照片上的人，兴奋地说道。
    小霞并没有在意马满圈的话。
    在她看来，马满圈只是一个傻子，他的话不足为信。
    然而，杨翠花却指着照片上的人，对着小霞说道：“看！我儿子都认出这个人来了，跟你照相的这个人，就是他说的金砖婆娘谢娟！“
    小霞顿时愣住了，她张大嘴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说啥？“
    她连忙接过照片，仔细一看，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自己和小英！
    照片是她们逃离酱菜厂歌厅后，小英带着她去找工作，途经一家照相馆时拍的。
    小霞颤抖着手接过照片，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直击大脑，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照片上的她青春靓丽，和小英亲密地搂着肩膀，笑容灿烂，背景是黄河湾那座熟悉的铁路大桥，桥下湍急的河水仿佛就在耳边轰鸣。
    小霞的视线逐渐模糊。照片上的景象与记忆深处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在她眼前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地困在其中。
    她终于明白，杨翠花和马有才为何突然翻脸，为何对她横眉冷对，为何对她冷嘲热讽。
    “这…这照片你是从哪找到的？“
    小霞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杨翠花愤怒的眼睛。
    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海中一片混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小霞知道，自己得说点什么，可是面对杨翠花的质问，她却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小霞知道，杨翠花是借口帮自己洗衣服，在自己钱包里翻出来的，钱包里还有一张自己以前办毕业证的单人照。
    “你别管我是从哪找到的！我问你，照片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和她到底想干什么？“
    杨翠花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小霞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
    小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有才看小霞这副慌张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小霞的鼻子骂道：“你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和她一样，都是冲着我们家钱来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霞强装镇定，反驳道。
    “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们！我们马家可不是好惹的！“
    马有才气急败坏，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小霞脸上。
    小霞厌恶地别过脸，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们不欢迎我，我现在就走！“
    “走？你想得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杨翠花一把抓住小霞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小霞挣扎着，却被杨翠花抓得更紧。
    “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你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才半天，就把他骗得服服帖帖的。“
    杨翠花说着，扬起手就要打小霞。
    “住手！“
    一直沉默的马满圈突然大吼一声，冲到小霞面前，张开双臂护住她，怒目圆睁地瞪着杨翠花。
    “谁也不许欺负姐姐！“
    “你…你个逆子！你为了一个外人，连你娘都不要了？！“
    杨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满圈的鼻子骂道。
    “我不管！姐姐是好人，你们不许欺负她！“
    马满圈坚定地站在小霞身前，像一头护犊子的老牛，坚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好！好！好！“马有才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得脸都绿了。
    “你们都反了天了！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说罢，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马满圈走去……

 第43章 金砖婆娘

    北炕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夹杂着汗臭和烟草的味道，令人感到窒息。
    马有才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高高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马满圈的脸上。
    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最终，那只手被一旁神色慌张的杨翠花一把拉住。
    马有才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角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可见他此刻的怒火中烧。
    站在他对面的马满圈，则梗着脖子，倔强地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他身旁站着的小霞，则低着头，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她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声音依然忍不住颤抖着说：\"既然这样，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再踏进马家半步。\"
    \"不行，你不准走！\"马满圈听到小霞要走，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你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去哪里都行！\"
    小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哽咽着说：\"满圈，你别犯傻了，你怎么能跟着我走。\"
    马满圈坚定地说：\"我不管，你走哪我走哪！\"
    马有才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眼角的皱纹更加深邃，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无力地搓了搓满是胡茬的下巴。
    一旁的杨翠花则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原本就有些凹陷的双眼此刻更加黯淡无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二哥，我们回来了！满圈，来给三叔开门。\"
    这声音对于马满圈来说如同天籁一般，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放松。
    他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脏也慢慢回落到肚子里。
    他松开小霞的手，快步跑到前院，一把拉开了院门。
    \"三叔，三婶！\"看到来人，马满圈原本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马三叔和马三婶有说有笑地走进院子。
    马三叔年过六旬，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
    马三婶则是一脸的慈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新鲜的蔬菜，篮子上还盖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哟，这是咋了？一家人吵什么呢？\"
    马三叔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个房间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叔，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评评理。\"
    马有才看到马三叔，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说到激动处，他的唾沫星子乱飞，手也不停地挥舞着。
    马三叔听完，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接过马有才递过来的照片，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这姑娘我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马三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他三叔，你忘了？几个月前，被人带到满圈屋里的那个姑娘，可不就是她吗？\"
    马三婶提醒道，她放下手中的篮子，走到马三叔身边，也看向那张照片。
    马三叔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当时她还一直念叨着‘金砖’呢！\"
    杨翠花轻叹一口气，开始讲述起来，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沉重的故事。
    原来，几个月前，村里来了个外号\"张寡妇\"的女人。
    这\"张寡妇\"约莫四十来岁，生得尖嘴猴腮，眼角眉梢都带着精明算计的神色，走起路来扭腰摆臀，一身廉价的香粉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她声称是专门给人介绍媳妇的。
    马有才一听就动了心思，给了张寡妇一笔钱，让她帮忙留意着。
    几天后，张寡妇就带了个女人来了。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裤脚还沾着泥点子，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
    她头发乱蓬蓬的，像鸟窝一样堆在头上，一张脸瘦得只剩一层皮，脸色蜡黄，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说是从山里出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只要给点钱，就把闺女嫁过来。
    \"那女人一来就神神叨叨的，手里还紧紧抱着个破包袱，说啥也不肯撒手。\"
    杨翠花回忆道，\"问她叫啥也不说，问她家在哪儿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喊着‘金砖，金砖’。\"
    马满圈当时正好在家，一听\"金砖\"两个字，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管那女人长得啥样，直接就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一块黄澄澄的砖
    头。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哪是什么金砖，分明就是块破砖头嘛！\"杨翠花没好气地说道。
    \"可满圈那小子，一根筋，认准了是金砖，非说那女人是他的金砖婆娘，还说要娶人家过门。\"
    \"晚上，我们都睡着了，那女人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清醒了，连夜跑了，就剩下满圈一个人抱着那块破砖头，在那儿傻乐呵。
    小霞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情谊让她对小英的遭遇感同身受，更让她心疼小英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小英姐，原来你还有这些遭遇，我都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一句，你太苦了！\"
    小霞哽咽着说，心中对马家的愤懑也油然而生。
    她觉得要不是马家整天嚷嚷要给他家傻儿子买媳妇，小英和自己都不会到马家来受这一遭罪。
    马满圈一脸茫然地看着流泪的小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心里，小霞一直都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姐姐，突然哭得这么伤心，让他手足无措。
    他努力地回想着小霞刚才的话，试图理解小霞的情绪，但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小霞的脚上，问道：\"姐姐，你脚又痛了吗？\"
    \"不是脚痛。圈圈，你的金砖婆娘，她已经死了！\"小霞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马满圈，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霞心里五味杂陈，有对小英离世的悲伤，有对马满圈的失望，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小霞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其他几个人都惊住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时候？\"

 第44章 小英就是谢娟

    屋子里原本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屋内气氛凝重。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缓缓说道：\"今天，在河湾县城……\"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视线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小英那张熟悉而苍白的脸，\"小英，她，死了。\"
    \"今天？！\"马有才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旱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咋死的？咋会这么突然？\"
    三婶也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问道：\"是啊，小霞，这到底咋回事啊？你快说说清楚。\"
    小霞环顾四周，看到大家焦急的神情，小霞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马家人来说太过突然，但她必须要说出来，也要让马家人知道小英临走前受的委屈。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才缓缓说道：\"我在河湾县城工作，小英，也就是你们说的谢娟，是我的同事，我们关系很好。\"
    \"啥？！\"杨翠花惊叫起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个被媒婆带到自己家来过的女人竟然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小霞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然而小霞脸上沉痛的表情却狠狠地击碎了她的侥幸，\"你说啥？谢娟是你同事？\"
    \"是啊。\"小霞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她不禁回想起和小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悲伤的，都随着小英的离去变得弥足珍贵。
    \"我估计她从你们这里走了之后不久，就在河湾与我认识了。但她从来没提起过这里的事，我也一直不知道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金砖婆娘。\"
    懊悔像根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杨翠花的心。
    \"早知道……早知道她是受了刺激，我，我……\"杨翠花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你咋了？翠花！\"马有才见妻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杨翠花一把抓住马有才的手，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地说：
    \"都怪我！都怪我啊！当初，我不该听信媒婆的胡言乱语，不该对谢家姑娘不好啊！\"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啥？\"马有才不断地安慰她。
    \"一切都晚了……\"杨翠花无力地摇摇头，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如果当时我能多问问她，多关心她，或许就能发现她的不对劲。要是早点知道真相，哪怕只有一点苗头，我也会劝你去请最好的大夫，说不定她现在还好好的……\"
    说到这里，杨翠花已经泣不成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留下无尽的悔恨，在心头翻滚，像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乱麻。
    杨翠花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马满圈身边，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浑浊的泪水浸湿了马满圈的衣襟，她哽咽着继续说道：\"可怜的谢娟啊……\"
    杨翠花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
    \"你做了鬼可别怪我们马家，我是被那个媒婆骗了呀！你去找她，你去找害你的坏人，让他们遭到报应不得好死！可别再来找满圈了呀！\"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拜。
    马满圈一脸天真地望着杨翠花，问道：\"娘，你为什么不让金砖婆娘来找我玩呀？\"
    \"呸呸呸！\"三婶婶听到马满圈的话，脸色一白，连忙朝地上连呸了三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家家的，可别乱说话！\"
    杨翠花也回过神来，抬手就在马满圈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清醒点呀，傻儿子！金砖婆娘她……她已经死了，变成鬼了，不能再来找你玩了！\"
    \"死了？变成鬼了？\"马满圈歪着脑袋，似乎不太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杨翠花急得直跺脚，\"死了就是死了，变成鬼了就是……\"
    \"那她……她咋死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马三叔颤抖着嘴唇问道，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疑惑。
    这也正是马有才刚想问的问题，没想被兄弟抢先了。
    小霞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被人杀了。\"
    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右手，指向窗外的河湾方向，\"听说……听说尸体就埋在河湾东边的高地。\"
    小霞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嘴唇的翕动。
    \"啥？！\"屋子里的人顿时炸开了锅，马三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中的茶杯滑落，摔得粉碎。
    \"谁会杀她？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又没钱没势的。\"
    小霞顿了顿，眼眸低垂，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遮掩内心翻涌的情绪。
    小霞回忆着小英说过的话，\"她男人之前是去寻找传说中散落在峡谷的金砖失踪的，她一直想去找到那散落金砖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她男人。\"
    \"金砖？啥金砖？\"马三叔老婆马三婶一脸疑惑，眉头紧锁。
    \"就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一车金砖散落峡谷，导致一批寻宝人失踪的事，\"小霞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那都是黑心老板故意散布的谣言，目的是掩饰煤洞瓦斯爆炸死了一批人的事实，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啥？！煤洞瓦斯爆炸？！\"马有才惊呼一声，\"那小英的男人岂不是……\"
    \"后来小英得知，\"小霞接过话茬，颤抖着手将散落下来的鬓发重新别到耳后，眼眶再次泛红。
    \"她男人其实是在煤矿遇到瓦斯爆炸被埋了。她想去寻找真相，结果……\"
    \"结果就被人杀了？\"杨翠花哽咽着接话道，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同情，她伸手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水，声音颤抖着说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小霞缓缓点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久久没有移开。
    马满圈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此刻他脑袋突然异常清醒。
    他知道，金砖婆娘的死，一定和她执着寻找\"金砖真相\"有关。

 第45章 一大家子睡一炕

    马三叔和马三婶起身要走，马有才连忙起身相送，将他们送到前院大门口。
    马三叔边走边摇头，还在为金砖婆娘的死感到惋惜。
    三婶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双眼望向后院。
    \"二哥，\"马三叔压低了声音，凑到马有才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说这闺女，今天看到没，手脚麻利，脑子灵活。\"
    他冲小霞的方向努了努嘴，挤眉弄眼地暗示道。
    马有才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三弟的目光看向后院，疑惑地问道：\"小霞？怎么了？\"
    马三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你啊你，真是榆木脑袋！我是说，你看这小霞，人长得标致，干活又麻利，脑子也灵活，多好一闺女啊！\"
    马有才恍然大悟：\"三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可是小霞她……\"
    \"我知道，我知道。\"马三叔打断他，脸上堆满了精明算计的笑容。
    \"你是担心满圈那孩子，他脑子是不太灵光，但这不正好互补嘛！再说了，满圈人老实，勤快，会疼人，娶了媳妇肯定把她当宝一样供着。\"
    马有才有些犹豫：\"我是说……那丫头，好像一门心思想跑。\"
    \"哎，那你可得看好了！这年头，娶个媳妇多难啊，彩礼钱都够盖两间房了。\"
    马三叔叹了口气，接着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哥，满圈这孩子你也知道，脑子不灵光……你们两口子可千万得把满圈媳妇看好了！\"
    三婶也附和：对对，一定得看好了！
    马有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北炕屋里，杨翠花一边将马满圈从炕头上拉起来，一边对着马满圈说道：\"满圈，去，给小霞姐姐打盆水洗洗脸洗洗脚。\"
    马满圈\"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脑袋随着手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呆呆地问道：\"去哪打水？\"
    杨翠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去外头水缸里打水了，你个憨货！\"
    马满圈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从炕上跳下来，笨手笨脚地端起炕边的脸盆就往炕上送。
    \"哎，你个憨货，打的水呢？水呢？\" 杨翠花看着空荡荡的脸盆，忍不住笑骂道，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马满圈被杨翠花一吼，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脸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忘了舀水了！\"
    说完，他把脸盆往炕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一把抓起放在炕上的脸盆，一溜烟地跑到外头去舀水了。
    小霞坐在炕上，看着马满圈慌慌张张的样子，刚才一直笼罩着身心的悲伤也减了不少。
    心想这马满圈还真是个宝器。
    昏暗的煤油灯下，杨翠花看着马满圈笨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孽，这辈子被取掉了灵光。
    因为停电，杨翠花去外面也点亮了煤油灯，随即去前院继续洗衣服。
    马满圈端着满满一盆水回来了，水面上荡漾着细碎的波纹，映照出他那张憨厚的脸。
    \"姐姐，你先洗脸。\"马满圈把水盆放在地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霞接过毛巾，道了声谢，低头洗了把脸。
    清凉的水让她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也让她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马满圈看着小霞，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小霞长得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但她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
    小霞洗完脸，马满圈赶紧把水盆端起来。
    \"哎……\"小霞想说自己还没洗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暗自着急：这傻小子，怎么就把水端走了呢？
    过了一会儿，马满圈又端着一个满满当当的水盆回来了。
    他把水盆放在小霞面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姐姐，洗脚。\"
    小霞这才明白，原来这傻小子是去给自己换水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这马满圈，还真是个实诚人。
    \"姐，洗脚。\"马满圈憨憨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将水盆往前推了推。
    小霞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那盆清澈的井水。
    马满圈以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水干净的，热的，刚打的。\"
    小霞这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刚才洗脸的水就可以洗脚啊，还去打新的，多浪费。\"
    马满圈愣了一下，神情认真地说：\"那怎么行，洗脸水脏了，姐姐不能洗。\"
    小霞看着马满圈，心想这小子，有时候脑袋里想的真的是天马行空。
    小霞点点头，把双脚伸进温热的水盆里，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
    \"你也洗洗，这水还热着呢。\"小霞说道。
    \"好嘞。\"马满圈答应一声，也脱掉鞋子，将自己那双沾满泥土的大脚伸进了水盆里。
    小霞看着马满圈的脚，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双脚，可真是够\"壮观\"的，脚趾头粗壮有力，脚背上布满了青筋，脚底板更是厚厚的一层老茧，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马满圈似乎察觉到了小霞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脚往回收了收，憨笑着说道：\"我从小喜欢到处跑，脚上老茧厚，嘿嘿。\"
    小霞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对马满圈产生了一丝同情。
    这马满圈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人却很善良，也很勤劳，真希望有哪家合适的姑娘最终成他媳妇。
    气温一点点变凉，小霞却觉得脸上越来越烫，心里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扫了一眼室内，忍不住担心起来。
    这晚上可怎么睡呢？
    她之前听别人说过，说北方人都是男男女女一大家子睡在一张床上，这让她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呢？
    小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房间那张并不大的床上，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那么多人，怎么挤得下呢？
    男女老少一大家子挤在一张床上，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让她面红耳赤，羞耻感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涌上来。
    不行，不行，自己洗了脚不能再待在床上了。
    万一等会儿马有才和马满圈都来床上，到时候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啊，多羞人！

 第46章 吓死我了

    小霞咬着嘴唇，轻轻地将受伤的腿挪到床边，脚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地面。
    一阵疼痛从脚踝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眼前似乎闪过一阵白光。
    但她强忍着疼痛，颤抖着手撑住床沿，借力缓缓站了起来。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每一步都有点吃力，但她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还好，疼痛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她慢慢地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把脚底的灰尘抚干净，然后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鞋子，一点一点地套上，系好鞋带。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她扶着墙壁，挪动着步子，慢慢地走到房间角落一张硬邦邦的木凳子上，无力地坐了下去，决定今晚就和衣坐在凳子上将就一夜。
    马满圈用毛巾胡乱地搓了搓脚，粗糙的毛巾摩擦着脚底的老茧，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端起水盆，走到屋外，一股凉飕飕的晚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把盆里的水泼向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水花四溅，在月光下泛点银光。
    转身回屋时，他无意间瞥见小霞竟然坐在房间角落的凳子上，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
    马满圈心里一惊，刘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顿时回荡在他的耳边：一定不能让小霞下地，千万不能让她下地啊！
    他赶紧放下水盆，几步冲到小霞身边，由于走得太急，他还差点撞到了一旁的桌子。
    他顾不上这些， 用手掌使劲拍了拍炕沿，语气急促地说道：\"姐，快上来，你不能下地。\"
    小霞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你睡，我坐会儿就睡。\"
    说着，她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试图寻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但粗糙的墙壁硌得她后背生疼。
    马满圈见小霞不肯上来，以为她是怕冷，憨厚地说道：\"姐，你冷不冷？要不我把被子给你拿过来？\"
    小霞再次摇摇头，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
    她知道自己不能上床，与其让马满圈担心，不如找个借口把他支开。
    她想起了那个行李包，那里还装着小英姐留给自己的红围巾。
    天人永隔，今生那条红围巾就是小英姐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她暗暗祈祷，希望杨翠花别粗心大意，把自己那条珍贵的红围巾给弄坏了，那条红围巾可是她为数不多的漂亮物件，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马满圈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马满圈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马满圈眼神里的关切，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不用，我不冷，你去找你娘把姐姐的红围巾拿来，你就说姐姐戴红围巾好看，你喜欢看。记住了吗？\"
    马满圈重复了一遍小霞的话，说，记住了。
    小霞说：\"去，快去，别让你娘等急了。\"
    马满圈挠了挠后脑勺，揣着一肚子疑惑走出房门。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院。
    \"娘！\"马满圈喊了一声。
    杨翠花闻声抬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儿子，咋了？\"
    马满圈支支吾吾地说：\"没…你还没洗呢，姐…姐让俺来找你拿个东西。\"
    \"啥东西？\"杨翠花放下手中的衣服，好奇地问道。
    \"红…红围巾。\"
    \"红围巾？为什么？\"杨翠花愣了一下。
    马满圈说：“我觉得姐姐围着那个好看，我想看。”
    杨翠花笑了：\"在俺屋里柜子里放着呢，你等等，俺去给你拿。\"
    杨翠花说着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色绒线围巾走了出来。
    \"给！\"杨翠花把红围巾递给马满圈。
    马满圈双手接过红围巾，入手的触感柔软顺滑，拿着红围巾风也似的跑回了北炕屋。
    这小子还真快。
    小霞接过围巾，背向马满圈，小心地把它塞在衣服最里层。
    这么珍贵的东西，别弄丢了。
    马满圈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马满圈睡得倒是挺香，可自己怎么办呢？
    这长夜漫漫，难道真的要在这硬邦邦的凳子上坐一宿？
    小霞正想着，突然，马满圈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姐，别走……\"
    小霞的心头一颤，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偷偷地看了马满圈一眼，只见他睡得正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就在这时，马满圈突然又翻了个身，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嘴里喊着：“你变成鬼了，走开走开，别过来……”
    小霞心里一顿：莫不是他梦中见到了他的金砖婆娘？
    看向大开着的寝室门，小霞竟然生出一阵凉意。
    小霞独自坐在北炕屋的板凳上，冰冷坚硬的木板让她感到阵阵寒意，仿佛这寒意能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心中忐忑不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将她紧紧包围。
    马满圈梦呓中对\"金砖婆娘\"的恐惧，让她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任由思绪在黑暗中飘荡，像窗外那些被夜风吹动的树枝一样，摇摆不定。
    屋内，昏暗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墙上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炕上，马满圈裹着厚厚的棉被，睡得正香，不时发出几声呓语。
    小霞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对面墙上那张褪色的年画上，画中的胖娃娃咧着嘴笑，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杨翠花端着个痰盂走了进来。
    她看到小霞竟然还坐在板凳上，不禁问道：\"傻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怎么不上炕睡？\"
    \"我……\"小霞有些难以启齿，\"我以前听说你们北方人全家都睡在一张床上，我，我不好意思……\"
    杨翠花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谁告诉你的？我们家的屋子宽敞得很，不会一家老小挤在一张炕上。快，赶紧上炕睡觉去！\"
    哎呀我的妈！不早说，吓死我了！小霞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翠花把痰盂放在小霞身旁的板凳上，发现马满卷睡得正香，鼾声震天。
    杨翠花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用力推了马满卷一把：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自己睡，也不管管你姐！\"

 第47章 黄花闺女的这一夜

    马满圈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在推搡他。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杨翠花站在床边，一脸的不耐烦。
    \"娘，怎么了？\" 马满圈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消散。
    \"你姐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呢，也不知道抱她上炕睡！\"
    杨翠花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带着责备。
    马满圈这才想起小霞还在在板凳上坐着。
    他心里一紧，连忙翻身下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到过去，一把将小霞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小霞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能表现得脚好得太快了。
    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楚。
    马满圈把小霞放到炕上，动作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准备上炕。
    小霞微微低头，轻轻咬着下唇，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圈圈，你去跟你爹娘一起睡。\"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拉了拉马满圈的衣角，眼神中满含恳求。
    \"好。\"马满卷点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他转头看向杨翠花，提高音量说：\"娘，我要去挨着你和爹睡。\"
    说完，他把目光收回，落回到小霞身上，见小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便挪动脚步，转身准备走出北炕屋。
    \"不行！马满圈必须在这屋睡。\"杨翠花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坚决，\"我们家，孩子长大了不能和爹娘睡一个炕！\"
    杨翠花说着，踩着绣着牡丹花的黑布鞋，转身往屋外走。
    她步子迈得很大，带起一阵风，将煤油灯的火苗吹得摇曳了几下，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小霞甚至能听到杨翠花粗布衣裳摩擦的声音。
    小霞的心跳猛然加速，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咬咬牙，颤抖着手撑着炕沿，挣扎着从炕上下来，胡乱地套上鞋子，也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外走。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哪怕去睡冰冷坚硬的箩筐，也好过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煎熬。
    她不敢想马满圈和杨翠花会怎么想，也不敢想自己这样做是否合适。
    她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冲动，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完全没有考虑这一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杨翠花\"砰\"地一声将北炕屋的门带上，粗糙的木门在夜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从黑暗中踉跄走来的瘦弱身影，小霞竟然也跟着出来了，她顿时心头一惊，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的妈呀，这丫头怎么走起来了？\" 杨翠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急又气： \"这脚还没好呢，就这样乱走，要是再伤着了怎么办？\"
    她看着小霞一瘸一拐的身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脚好一点，那不随时都能逃跑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杨翠花生怕小霞冲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外面把门锁上，这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得意地离开了。
    小霞心里什么都明白，杨翠花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不就是想早点把自己绑在她儿子身边，好让自己死心塌地地留下来给他们家儿媳妇吗？
    都怪自己太傻，脚刚有点好转就急着下地走路，这下好了，彻底把杨翠花惹毛了，门被锁得死死的，自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门落锁的声音，像一道符咒，将小霞困在了这间昏暗的北炕屋里。
    她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用和他们一家男女老小挤在一张床上了。
    可是，一想到要和马满圈这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同睡在一张炕上，她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砰砰直跳。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昏暗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墙上的年画照得影影绰绰，像是活了过来。
    小霞的心乱糟糟的，像一锅煮沸的苞谷粥，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让她和马满卷挤在一张炕上睡？这怎么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是，看着马满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委屈，她又不忍心拒绝。
    那眼神，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小霞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个心软的傻瓜，人家都这样对自己了，自己还对他的遭遇心生怜悯，真是自作自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办法改变现状！至少，不能让他和自己睡在一张炕上！
    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圈圈，今天晚上姐姐在炕上睡，你在板凳上坐着睡一晚上行不行？\"小霞试探着问马满圈，心里祈祷他能答应。
    \"不行！\"马满圈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哭腔，\"你不让我上炕，我就要去告诉我娘。\"
    小霞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答应让马满圈上炕。
    为了避免尴尬，她在两人中间放了一根木棍作为警戒线，一本正经地说：
    \"圈圈，你人可不准越过这个木棍，不准挨着姐姐，要不然姐姐的脚又要被你弄痛，知不知道？\"
    马满圈高兴极了，连忙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我不挨着你的脚，不会把你弄痛。\"
    说完，他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嗖地一下就窜上了炕，生怕小霞反悔似的。
    马满圈上了炕，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霞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侧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木棍，仿佛那是守护她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也不知是北方的天气太干燥，还是心里太紧张，小霞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夜色越来越深，小霞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她一会儿醒，一会儿睡，迷迷糊糊的，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熬到了天亮。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霞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搂着马满圈的胳膊，而马满圈的脑袋，正枕在她身上……

 第48章 昨晚你们睡得好吧

    做好了早餐，早就在门外偷听过几次的杨翠花，此时刚好在门外。
    她听见门里面一声尖利的叫声，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把钥匙扭开。
    一进屋，就看见马满圈正枕在小霞的身上，睡得正香。
    而小霞则是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时候小霞已经把她的手从马满圈的胳膊上移开了。
    她想使劲的推开马满圈，但是因为力气太小，马满圈身材很高大，体重很重，小霞推不动。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齐整，但杨翠花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杨翠花心中一阵暗喜，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可描述的心情。
    但是，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镇定地问：\"哎哟，昨晚上你们两个睡好了吗？\"
    小霞羞愤交加，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才红着脸说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马满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杨翠花站在旁边，揉了揉眼睛，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杨翠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来看看你们睡得好不好啊，看样子，睡得不错嘛！\"
    小霞推了半天，没有把马满圈的头推开，这时他急中生智说：\"圈圈，你把姐姐的伤腿碰到了，姐姐的腿痛，你赶快让开。\"
    圈圈一听又碰到姐姐的伤腿了，赶紧就把头抬开，一脸紧张地问道：\"姐姐，你的腿真的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霞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起来就好了。\"
    杨翠花看着小霞害羞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这小丫头片子，跟我还耍心眼儿呢？
    可惜啊，我那傻儿子一根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儿子啊，\"杨翠花脸上堆着笑，对着马满圈说道，\"你去把痰盂拿出去倒了，洗干净了再拿进来，你姐白天要用。\"
    马满全愣头愣脑地走到痰盂跟前，看了看，挠了挠头，对着杨翠花说：\"娘，昨晚这痰盂压根儿就没用过，里头干净着呢，啥都没有。\"
    \"那就先放着，\"杨翠花摆了摆手，\"你姐白天好在这屋里方便，她腿有伤，总不能让她出门上厕所。\"
    \"哦，\"马满圈应了一声，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憋涨，估计是尿憋狠了，丢下一句\"娘，我出去方便一下\"，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马满圈前脚刚走，杨翠花就凑到小霞跟前，笑眯眯地说：
    \"小霞啊，昨晚睡得还好吗？我看你跟圈圈抱在一起睡得挺香啊，这样抱着胳膊睡，是舒服些？\"
    小霞一听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杨翠花这明摆着是看到他们早上刚醒那一幕了！
    她脸上顿时一阵火烧火燎的，可又无处可逃，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满圈方便完回来，杨翠花立刻招呼他：\"儿子，去给你姐打盆洗脸水来。\"
    马满圈一听，立马转身要往外走，却被小霞叫住了：
    \"等等，你先去外面把自己脸洗了，再来给我打水，还有，把我昨天带来的包裹里的漱口缸、牙膏、毛巾、牙刷都拿来。\"
    马满圈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念叨着：\"漱口缸、牙膏、毛巾……还有牙刷！哦，我知道了！\"
    小霞想起昨晚一家人闹哄哄的，自己最后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连牙都没刷，便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拿啊！\"
    杨翠花看着马满圈迷迷糊糊的样子，心想这傻小子指不定又把东西拿错，不该拿的又拿一堆回来，便说道：\"还是我去拿，你在这儿陪着你姐。\"
    想了想，杨翠花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你去，你毛手毛脚的，别把你姐碰疼了。\"
    说着，杨翠花走到床边，对着小霞说道：\"闺女，来，我把你抱到这边来，等会你洗脸方便些。\"
    \"我自己来。\"小霞说着，又想到，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脚好多了，便故意动了动右腿，装作很疼的样子，轻轻地\"哎哟\"了一声。
    杨翠花见状，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小霞扶到床的另一边，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床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俩孩子昨晚真的一直穿着衣服睡觉？还是说……这小霞，莫非已经嫁过人了？
    杨翠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对了，小霞，昨晚我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口袋里有些东西……\"
    杨翠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说：\"喏，这是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两张照片和这些钱，没看到身份证，我怕弄丢了，就帮你收起来了。\"
    小霞心里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昨天就跟你们说了，没有身份证。因为，我和小英两个逃跑的时候，身份证被黑心的老板烧了。那仅有的200多元钱，就是
    小英姐给我……\"
    小霞想了一下，不能说是留给自己去坐车回老家的。
    于是她改口说：\"是小英姐借给我用的，我本来打算等挣到钱过后还给小英姐。但是……\"小霞说不下去了。
    杨翠花一口接过来，说：“就是现金有230多元，我昨天帮你数过。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保管着。”
    ”你在我们家，不管是请医生还是吃饭，或者是买衣服，啥钱你都不用操心，你不用花钱。”
    “所有的费用，爹娘都给你包干了。你不用担心没有钱用。\"
    杨翠花不停地说。
    小霞心里想：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怕我身上有钱带着跑出去坐车嘛？
    杨翠花也是聪明人，她从小霞的表情上看懂了小霞的心思，知道小霞猜透了自己的打算，但是杨翠花假装不知道。
    她想找其他话题摆谈。
    马满圈端着水盆进屋，他手里还提着小霞的黑色行李包。
    杨翠花一见，劈手从马满圈手里抢过包，拉开拉链，掏出牙膏、牙刷等物递给小霞，说道：\"其他的我帮你保管，这包我拿去洗洗，干净些。\"
    小霞无奈，只得接过东西。
    其实她脚踝已无大碍，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继续装病。
    杨翠花满意地离开，这次没有锁门。
    她心想，你这丫头你脚疼还能比我跑得快？
    小霞洗漱完毕，杨翠花开始张罗早饭。
    马满圈今天似乎开窍了，不等吩咐，主动搬来小桌放到炕上。
    小霞则继续假装腿脚不便，艰难地挪动身体。
    杨翠花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马有才也进屋来吃。
    他关切地问：\"丫头，脚怎么样了？\"
    小霞故意说：\"昨晚轻松了些，今天又痛了。\"
    马有才叮嘱道：\"那就听刘医生的话，三天内别下地。\"
    杨翠花也对马满全说：\"听到没？不许你姐下炕！\"
    马满圈连连点头。
    一家四口很快吃完早饭。

 第49章 马家有才

    马有才早年间在风陵渡火车站运煤，那可是个体力活。
    但他硬是凭着这股狠劲，带着老婆杨翠花过上了好日子，还生了三个儿子：满仓、满银、满圈，一个比一个壮实！
    后来分田到户，运输队也散了，谁要是有本事，自己买车办证就能拉煤。
    马有才二话不说，直接掏钱买了五辆架子车车，还办了五个证！
    村里人都傻眼了，说他疯了，老婆孩子都干不了这活，买这么多有啥用？
    马有才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多出来的车和证，以后儿子们用得上！还能租出去赚大钱！
    这不，三个儿子个顶个的壮实，跟着马有才早出晚归，来往风陵渡和河湾县之间，那拉煤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家里淌！
    村里人一看眼红了，纷纷效仿，也买车加入了运煤的队伍。
    可谁承想，有关部门突然开始整顿，没证的都不让拉煤了！
    这下，马有才手里那两个多出来的证可就成了香饽饽，那些有车没证的，只能乖乖掏钱租他的证！
    这下，村里人才明白马有才两口子有多精明，都说这生意经肯定是杨翠花那当老板的爹教的！
    爷仨这十年可不是白干的，赚得盆满钵满，直接把前后院子都盖上了大瓦房，宽敞气派！
    别人家还挤在老式通铺炕上，一家老小睡一块。
    马有才家倒好，早早就分房睡，南北两间炕屋，中间砌着墙，烧炕的时候南北两屋都暖烘烘的。
    马有才这一下子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上门提亲的姑娘都能踏破门槛。
    不过马有才这心里门清，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照样每天去拉煤，一天就拉一趟，剩下的四个证都租出去，躺着收钱！
    你别说，马有才这架子车运输证，就跟城里那出租车牌子一个样，当年五万块一个顶灯的时候，谁敢想啊，现在倒好，一个顶灯五十万都有人抢着要！
    马有才这眼光，可不是盖的！
    他那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早早的在省城买了房，还买了出租车跑客运，跟着马有才的脚步，赚了个盆满钵满，手里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再买个出租车顶灯！
    乡亲们看着马有才家这红红火火的架势，个个都羡慕得眼红，心里却酸溜溜地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啊，老马家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他们心里暗暗想着，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酸溜溜地嘀咕一句：\"有钱又咋样，还不是生了个傻儿子！\"
    这句话就像一块小小的石头，暂时压住了他们内心翻腾的嫉妒。
    只有看到马满圈那个傻样的时候，他们心里才稍微平衡一点，这时，他们就会嘀咕：
    \"对啊，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有钱又哪样，养个傻儿子来守家。\"
    仿佛这样想着，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些。
    随着马满圈一天天长大，杨翠花干活也越来越吃力。
    她时常感到腰酸背痛，尤其是看着马满圈痴傻的模样，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既心疼儿子，又担心他的将来。
    马有才看在眼里，也心疼老伴，索性把证全部租出去，就留一辆架子车自己拉拉东西，轻轻松松享清福，也能腾出时间来帮衬着老伴。
    现在两口子最大的心病，就是怎么给小儿子找个好媳妇。
    这回，来了个外乡姑娘小霞，长得俊俏，嘴巴又甜，杨翠花一眼就相中了她，觉得这姑娘机灵，说不定能治好马满圈的傻病，便动了心思，想着法子要把小霞留下来。
    于是，吃完早饭，两口子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默契地\"心照不宣\"地去地里干活。
    临走前把马满圈和小霞关在北炕屋里，把门锁得死死的，还特意叮嘱马满圈：\"看好你媳妇！\"
    小霞看着马有才两口子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叫苦，现在可好，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小霞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该让马满圈出去，现在自己想上厕所了，总不能当着他的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焦躁，安慰自己：\"忍着！等那两口子回来了，再想办法！\"
    小霞暗暗咬牙，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
    下一步，绝对不能再和马满圈说话，让他觉得在这屋里待着难受。
    最好是能让他去吵闹，逼着杨翠花把门打开，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小霞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游移，忽然，她想起马家安装了电话！
    这个发现让小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能让马满圈打电话叫人来，说不定自己就能脱困了！
    可是，这个傻小子会用电话吗？
    小霞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道：\"圈圈，你上过学没有？\"
    马满圈听到小霞的问话，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憨憨地说：\"上过。\"
    随后，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失落，\"后来老师不让我去上学，我娘不干，非要让我去，老师没赶我走。\"
    小霞环顾四周，发现除了炕上的几床被褥，就只剩下墙角的一把扫帚了。
    她灵机一动，抓起扫帚，用扫帚柄在地上笨拙地写了几个字：\"门，开\"。
    这几个字歪歪扭扭，但好在马满圈都认得。
    然而，当马满圈看到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时，却一脸茫然，仿佛在看天书一般。
    小霞见状，心中不免有些气馁，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圈圈，你能写数字吗？\"
    马满圈歪着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数字？\"
    小霞指着地上的字，解释道：\"数字就像这些符号一样，但它们代表的是数量，比如1、2、3、4。\"
    说着，她用扫帚柄在地上写下了这几个数字。
    马满圈盯着地上的数字，似乎有些开窍了。
    他兴奋地说：\"能，我写给你看！\" 说罢，他一把夺过小霞手中的扫帚柄，在地上吃力地写下了\"1、2、3……10\"。
    虽然数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写出来了。
    小霞见状，连忙拍手叫好：\"不错不错！圈圈真聪明！\"
    接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打过电话没有？\"
    马满圈挠了挠头，回忆道：\"打过，我爹给我哥打电话，就让我按数字。\"
    小霞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连忙说道：\"等会你娘回来，你就出去，别让你爹娘看见，你悄悄帮姐姐打电话，打三个数字，110，行不行？\"
    马满圈虽然不太明白小霞的意思，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行，姐姐，你要跟110说什么？\"
    小霞压低声音，凑到马满圈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说‘外来的姐姐关在我家’，多说几遍，姐姐看你能不能记住。\"
    马满圈认真地重复着：\"110，外来的姐姐关在我家……\"
    小霞听着马满圈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话，原本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仿佛在茫茫大海上抓到了一块浮木。
    尽管这块浮木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她成功抵达彼岸，但至少给了她一丝希望。
    她暗暗祈祷，希望马满圈能够记住自己的话。
    她也更希望110能够及时出现，把自己从这间封闭的屋子里解救出去。

 第50章 姐姐要打110

    九月的天空，太阳已经高高挂起，炙烤着大地。
    马有才和杨翠花在地里干活已经快到中午了，九月秋老虎的威力，晒得他们汗流浃背。
    杨翠花抬手用粗糙的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眯着眼看了看天，说道：\"当家的，快晌午了，咱回家。\"
    马有才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老腰，应道：\"行，回家吃饭！\"
    两人说着，收拾起地里的农具，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在马北炕屋里，小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
    她已经被尿憋了一上午了，肚子胀痛难忍。
    昨天杨翠花说马满圈一顿的饭量要顶小霞一周的饭量，因为小霞确实不敢多吃，怕解手。
    因为她习惯性便秘，反正经常两三天才解一次大手，所以在马家熬过两三天没事。
    但是一天没解小手，现在实在憋不住了，马满圈再不出去，要么自己得当着他的面解手，要么自己就得尿在裤子里。
    \"圈圈，你快去叫你娘回来，我，我快憋不住了！\"小霞带着哭腔说。
    马满圈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玩具车，自顾自地玩耍，似乎没有听到小霞的话。
    小霞无奈，走到马满圈身边，蹲下身子，耐心地说：\"圈圈，姐姐要尿裤子了，你赶紧出去叫你娘开门，好不好？\"
    马满圈抬起头，看着小霞，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指了指墙角的痰盂，说：\"你在那去尿呀。\"
    小霞满脸通红，尴尬地说：\"你是男的，女的撒尿你不能看，只有你的婆娘撒尿你才能在场。\"
    \"爹娘说你是我媳妇，媳妇就是婆娘。\"马满圈一脸认真地说。
    小霞哭笑不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你媳妇，我是你姐姐，姐姐，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哦，不是媳妇，是姐姐。\"马满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霞咽了口唾沫，房间里燥热难当，一股汗臭味和尿骚味混杂在一起，熏得她直犯恶心。
    她强忍着不适，拿起马满圈的玩具车，放到马满圈耳边，假装拨号，1,1,0，说：\"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马满圈鹦鹉学舌般跟着重复了一遍：\"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他说完，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小霞欣慰地点点头，心想：他们都说马满圈傻，应该是他记忆特别差，记不住事儿。
    他父母成天在地里忙着挣钱，哪有耐心教他，很多常识颠三倒四，也没人给他纠正。
    他的认知也就从小一直陷落在一片黑暗混沌中，在同龄孩子堆里显得格格不入，最终在大家眼里成了一个傻子。
    \"那你快去叫你娘开门，姐姐要尿裤子了。\"
    小霞催促道，她怕一会儿马满圈又忘了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娘，快开门，我要出去，我姐姐要尿裤子了。\"
    马满圈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杨翠花和马有才刚走到前院，就听到马满圈的喊声。
    杨翠花心里纳闷：\"屋里不是有痰盂吗，尿什么裤子？都在一个炕上睡了，还害什么羞。\"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杨翠花还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北炕屋门口，打开门锁，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傻儿子，嚎丧啊！\"
    马满圈看到杨翠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杨翠花走进屋，看到小霞站在那里，便指着角落的痰盂说：\"那不是痰盂？不能在那里尿？搞什么矫情！\"
    \"阿姨，我……\"小霞尴尬得满脸通红，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行了，赶紧解决，别憋坏了。\"
    杨翠花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杨翠花嘴里嘟囔着\"真是麻烦\"，随手带上了门，同时心里想着，可千万别忘了上锁，要是让她给跑了，自己上哪再弄一个这么漂亮机灵的儿媳妇来。
    随后\"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听到上锁的声音，小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走到门边，颤抖着手轻轻拉了一下门把手，确认门从外面锁上了，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伸手摸到门栓，将冰凉的铁栓子插进同样冰凉的门扣里，还特意试着拉了两下，确定门被栓得死死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可以安心解决内急了。
    她提着裤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墙角的痰盂前，一股浓重的尿骚味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小霞胃里一阵翻腾。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里不停地默念：赶紧解决，赶紧解决！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蹲了下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尴尬和难受了。
    再不解手，真的就酿成活人被屎尿憋死的笑话了。
    马满圈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前院堂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里，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寻找着电话机的影子。
    灰色的电话机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马满圈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心地笑了起来。
    离开北炕屋，杨翠花径直走向前院的厨房，准备做午饭。
    路过堂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摘取电话机的声音。
    杨翠花心里纳闷：\"老头子又给谁打电话呢？\"
    她好奇地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堂屋窗边，透过窗户朝里看去。
    只见马满圈手里拿着电话听筒，正笨拙地开始按电话键，嘴里还念念有词：\"110，一个外地姐姐关在我家……\"
    杨翠花顿时惊呆了，她想都没想，几步冲到马满圈身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听筒，狠狠地砸在电话机上。
    听筒一下子弹起来，又无力地垂下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一把揪住马满圈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打110的？你想干什么？！\"
    \"娘，疼！疼！\"马满圈一边挣扎着想从杨翠花手里抽出自己的耳朵，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疼？你还有脸说疼？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打110的？你想干什么？你想把警察招来抓你娘是不是？\"
    杨翠花怒火中烧，手上力气更大了，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马满圈的肉里。
    \"娘，我没有，我没有要抓你……\"
    马满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是……是姐姐，姐姐要打110……\"

 第51章 又上一把锁

    “姐姐？”杨翠花愣了一下。
    她斜眼看了看里屋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问道：“她要打110干啥？是不是想把警察招来，说你欺负她？”
    马满圈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他拼命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姐姐说……说她想家了，想让警察叔叔送她回家……”
    杨翠花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傻小子脑袋反应慢导致手脚慢，没把号码拨完，事情还没搞砸。
    她松开手，没好气地瞪了马满圈一眼：“就你话多！以后不许随便碰电话，听到没有？”
    马满圈吸了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腾出一只手来捂着通红的耳朵，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马有才吸着旱烟，正在烟雾缭绕中盘算杨翠花生日的菜谱。
    红烧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这道菜，杨翠花做起来得心应手，色香味俱全，每次都能吃得马有才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不过，光有红烧肉可不够，还得有几道硬菜撑场面。
    马有才决定露一手，把自己拿手的黄河鲤鱼做上，这鱼啊，得是新鲜捕捞的，肉质鲜嫩，配上自家地窖里窖藏的泡椒，那味道，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另外，再来个小炒肉，清炒时蔬，嗯，再来个紫菜蛋花汤，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再准备……
    忽然，他听到从堂屋传来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杨翠花低又刺耳的声音。
    马有才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仔细辨认着声音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不会是马满圈那小子又闯祸了？
    他心里暗自思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然是妻子杨翠花在训斥儿子马满圈。
    “这小子又惹啥祸了？”马有才心里嘀咕着，他磕了磕烟斗，将还没抽完的烟丝倒在地上，起身朝堂屋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杨翠花故意压低的声音：“以后不许随便碰电话，听到没有？”
    马有才跨过门槛，看到马满圈捂着耳朵，满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又咋了你娘了？”
    杨翠花没好气地白了马满圈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傻小子，刚才差点就打110报警了！”
    “啥？！”马有才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他打110干啥？”
    杨翠花把事情的经过跟马有才说了一遍，听得马有才哭笑不得：“这小子，真是傻大胆！还好没真打出去，不然警察来了，还以为咱家出啥事了！”
    马有才说着，瞪了马满圈一眼：“你小子，以后再敢乱碰电话，看我不揍你！”
    马满圈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马有才叹了口气，对杨翠花说：“你在这儿说他也没用，他压根就记不住。得想个法子，别让他再碰电话才行。”
    杨翠花也有些发愁：“那咋办？总不能天天把他俩锁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马有才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你去做你的饭，满圈，别再进北炕屋了，去给你娘打下手！”
    杨翠花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用沾满面粉的手背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转身往厨房走去。
    马满圈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路过院子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枝头的那只鸟窝，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马有才走到院子里的柴火堆旁，翻找了一番，找到几块大小合适的木板。
    他搬起一块木板，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屋檐下拿起一把生锈的斧头，走到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将木板放在地上。
    他抡起斧头，对准木板，“咚咚咚”地砍了起来。木屑纷飞，不一会儿，一块块大小合适的木板就被他砍了出来。
    他找来锤子、钉子和锯子，开始制作一个木盒子。
    他先用锯子将木板锯成合适的尺寸，然后用锤子和钉子将它们钉在一起。
    他动作娴熟，没过多久，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就做好了。
    马有才在盒子的正面装了一把锁，又在侧面留了一个小洞，用来穿电话线。
    他把电话机放进盒子，盖上盖子，锁好，然后把钥匙挂在自己腰间的钥匙串上。
    他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保险了，看那小子还怎么碰电话！
    杨翠花端着一盆从厨房出来，看到马有才鼓捣出来的木盒子，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做啥呢？”
    马有才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我把电话锁起来了！这下满圈就碰不到了！”
    杨翠花走近看了看，忍不住担心道：“那傻小子，不会抡起锤子一锤把你木箱砸烂？到时把你电话机都砸烂了。”
    “他敢！”他怒吼，“我不揍死他！”
    北炕屋，小霞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然而马满圈一直没有再进来，也不知道他打了电话没有。
    刚听到外面和他娘说了几句什么，没听清。
    难道是马满圈打电话被他娘发现了？不让他来北炕屋？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外面做什么，好像早都该吃午饭了，没动静呢？
    听说他们这一带都只吃两顿，莫非他们不吃午饭？
    窗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远处的山峦起伏，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吴小霞看着这宁静祥和的画面，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脸色黝黑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英武的气息，却让吴小霞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畅。
    “你是李改灯？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吴小霞欣喜地问道。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赵哥！”
    “啊！”小霞惊呼一声，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第52章 硬憋

    小霞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霞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发现炕边站着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杨翠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面条，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矮桌子已经稳稳当当地摆放在炕上了，自己正躺在桌子另一边。
    桌子腿和炕沿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她竟然一点也没听到。
    他们应该是在自己睡得最沉的时候，轻轻地把桌子搬进来的，想着想着，小霞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马满圈两只手端着一摞碗筷，小心翼翼地跟在杨翠花身后，眼睛时刻盯着手里的碗，生怕把它们打碎了。
    杨翠花把手里热气腾腾的面条盆放在矮桌上，又把马满圈手里的碗筷一一接过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一股浓郁的葱油香味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引得马满圈又一次吞咽了一下口水。
    杨翠花看着儿子馋嘴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马满圈说：“去叫你爹来吃饭。”
    小霞从迷迷糊糊睁开眼起，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金属敲击木头的声音。
    她努力想听清楚些，但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时，杨翠花动作麻利地舀了四碗面，依次摆放在矮桌上。
    马满圈走了进来，他一边吸着香味一边说：“爹说他马上就好，让我们先吃。”
    一边爬上炕，坐下准备吃饭。
    “那我们吃。”杨翠花说着，拿起筷子，却并没有立即开动，而是抬头看了小霞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小霞注意到杨翠花的视线，她不明白杨翠花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反常，太反常了！”小霞心里暗暗想道。
    “平时吃饭，杨翠花总是说个不停，今天怎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难道真是发现马满圈打电话了？”
    小霞偷偷观察着杨翠花。
    只见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飘忽不定，偶尔还瞥向小霞这边。
    她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条，将几根面条挑起又放下，却没有吃几口。
    马满圈则什么都不管，浓郁的葱油香味在他鼻尖萦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
    他端起碗，挑起一大筷面条，呼噜呼噜地往嘴里送，滚烫的面条在他口中翻滚，发出“呲溜呲溜”的声音。
    他吃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气氛。
    这时，马有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也黯淡无光。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端起摆在他面前的碗，机械地挑起几根面条，却食之无味，仿佛面前的不是热气腾腾的面条，而是一堆无味的沙砾。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葱油香味，却掩盖不住沉闷的气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杨翠花和马有才的反常举动，让小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马满圈打电话的事情，肯定是被发现了！
    他们越是沉默，小霞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小霞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的香气也无法吸引她，反而让她觉得更加烦闷。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马有才和杨翠花，却发现两人都沉默着，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心跳也越来越快，她不知道马有才和杨翠花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满圈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面，抹了一把嘴，这才注意到小霞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前的碗里热气腾腾，她却半天没拿筷子。
    他浓眉一挑，放下碗，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双筷子递给小霞，说：“姐姐，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圈圈。”小霞感激地点点头，接过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圈圈，这碗的面太多了，我……我吃不完，有没有小碗？”
    杨翠花听到小霞的话，心里有些不悦，暗想：“这姑娘就是事多，一碗面条也要挑三拣四的。”
    但她也不想表现得太冷淡，便说道：“没事，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我们家有的是粮食，多余吃不完的拿来喂鸡。”
    马满圈也跟着说：“这是娘今天专门做的岐山哨子面，可好吃了，姐姐你吃不完的给我。”
    “好的。”小霞见状，便让马满圈把碗放过来挨着自己的碗，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扒拉了三分之二过去。
    “你吃那么一点？”杨翠花看着小霞碗里剩下的面条，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娘家那边的臊子面，很有名的，省城里面的人还专门开车去吃呢！”
    小霞对杨翠花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没有接话。
    她低下头，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酸辣鲜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却没有减轻她心头的沉重。
    马有才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面，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抹了一把嘴，说：“满圈，今天你别乱跑，帮你娘打扫一下卫生，明天你娘过生，哥哥嫂嫂他们都要回来，明天
    我们包饺子吃。”
    马满圈一听，高兴地放下筷子，说：“好，明天吃饺子喽！”
    一下午，满圈都在院子里忙着帮杨翠花劈柴、喂鸡，小霞偶尔能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他的笑声，夹杂着几声鸡鸣。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完饭，收拾妥当，满圈回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霞想问打电话的事，机会都没有。
    杨翠花让小霞换了药膏，从外边锁上北炕屋，大家各自睡觉。

 第53章 儿子们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杨翠花就醒了。
    今天是她生日，她睁开眼，看到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就感到无比的兴奋和喜悦，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
    儿子们自从几年前去省城买房、跑出租，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杨翠花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今天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耽误了生意，可不得好好犒劳犒劳？
    想着儿子们爱吃的红烧肉，杨翠花脸上就忍不住泛起笑容，得早点起来准备准备，好好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她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几声鸡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杨翠花走到北炕屋门前，从围裙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伴随“咔哒”一声轻响，打开了房门。
    她朝屋里喊了一声：“满圈，起床啦！”
    睡眼惺忪的满圈，听到娘的声音，揉了揉眼睛，抓起放在床头的小木盆，迷迷糊糊地走出门。
    他端着木盆来到外屋的水缸前，舀了满满一盆清凉的井水，然后端着盆子走向北炕屋，轻轻叩响房门，柔声说道：“姐姐，洗脸水来了。”
    马满圈放下洗脸水，被娘叫出去。
    杨翠花“咔哒”一声，又将房门锁了起来。
    心想，可别大家干活去了，让她给瞅空跑了。
    如果今天省城回来的儿媳妇，连小霞的面都没见到，那俩人还不得暗中笑话自己。
    小霞此刻正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外面已经亮了。
    今天是杨翠花过生日，小霞知道会有省城几个人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暗喜，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脱身。
    因为小霞昨天早上脚沾地就不太痛了，逼着装了一天脚痛，心里真是别扭。
    今天马满圈不在屋内，小霞在屋内试着跑了几圈，一点不痛。
    作为曾经获得校运会冠军的小霞，一想到能够出去跑，不禁有点兴奋。
    但她又有点忐忑不安。
    因为今天人多，不知道能不能走脱。
    刚刚马满圈送来洗脸水离开，一跨出门，小霞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今天是杨翠花的生日，难道他们还要把我锁在这里吗？”
    小霞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还有一点绝望的感觉。
    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汽车的鸣笛声。
    “是大哥他们回来了吗？”马满圈兴奋地喊道。
    “应该是，”杨翠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去去去，快去开门，别让人家等急了。”
    “哎！”马满圈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出租车，出租车！停这儿，停这儿！”
    小霞知道，杨翠花的儿子们都坐出租车回来了。
    两辆崭新的出租车停在了前院里，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边谈笑着，一边向屋里走来。
    小霞听到他们在互相问候，声音洪亮，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其中还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爹打电话说，满圈说了个媳妇呢，我们来给妈过生日，也来看看弟妹啥样。”
    说话的是马有才的大儿媳妇刘彩云，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向北炕屋的方向张望着。
    “就是的，就是的。”二儿媳妇王晓琳也跟着附和道。
    “听说这媳妇一分钱没花就来了的，便宜，不像我们，我们可是马家花了大价钱娶来的。”
    两个女人悄悄嘀咕，心里暗暗地想着新媳妇真不值钱，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向杨翠花问好。
    一家人寒暄了一阵，刘彩云和王晓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北炕屋看看小霞。
    杨翠花见状，连忙阻止道：“急什么，先把饭菜弄好，等会儿再看。”
    两个儿媳妇不敢违抗婆婆的命令，只好作罢，乖乖地去厨房帮忙了。
    堂屋里，马家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午饭。
    马满仓指挥着儿子马涛劳动，弟弟马满银的双胞胎儿女马爽、马上飞也加入进来，他们将平时很少用的大圆桌从墙角搬了出来，擦拭干净。
    马满仓一边忙活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突然，他发现墙上的电话机上竟然装在木盒子里，上面挂着一把锁。
    他感到十分奇怪，便开口问道：“爹，谁还偷你电话机？上锁干嘛？”
    马满银也觉得奇怪，附和道：“就是啊，爹，谁会偷电话机啊？”
    马有才听到儿子们的问话，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北炕屋的方向，说道：“叫满圈打110给她报警呢，想跑呢。”
    马满仓和马满银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们两人的媳妇当初嫁到马家时，都对他们百依百顺，从没想过要逃跑。
    没想到，傻乎乎的弟弟马满圈找了个媳妇，竟然还想逃跑。
    马有才看到两个儿子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俩怎么拿满圈来比，满圈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哥俩觉得自己没对，不该笑，连连给爹道歉。
    马爽和马上飞拿着各自的玩具枪，你追我赶地跑到马满圈身边，非要让他猜猜谁是警察谁是小偷。
    马满圈笑着抱起马上飞，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马上飞咯咯笑着，扭着身子要下来，马满圈把她放下，马上飞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在葡萄架下躲了起来。
    马爽也拿着玩具枪，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威风凛凛地四处搜查“逃犯”。
    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混合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味，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农家小院充满了热闹和温馨。
    堂屋里，大圆桌已经擦拭干净，摆放在屋子正中。
    杨翠花和两个儿媳妇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红烧肉、清蒸鱼、油焖大虾……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马有才乐呵呵地打开电视，调到家乡频道，熟悉的新闻联播片头曲响起。
    众人纷纷落座，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生日宴。

 第54章 机会来了

    大圆桌子安排妥当，杨翠花拉着马满圈走到北炕屋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小霞，出来吃饭了。”
    然后开了门锁，杨翠花轻轻叹了口气，对马满圈说：“儿子，去背你姐姐出去。”
    她心里盘算着，还是别提“媳妇”两个字了，省得这倔驴又开始犯浑。
    一想到马满圈为了“姐姐”还是“媳妇”的问题，能跟自己没完没了地争辩半天，杨翠花就感到一阵头疼。
    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看来，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啊。
    马满圈开心地走到炕前，小霞装着吃力地把脚移到炕前悬吊着，等马满圈背她。
    马满圈背着小霞走出北炕屋，一出来，心里暗喜：今天出了这道门，就不可能再进去了！这么难得一个机会，必须抓住！
    但是想到被马满圈背着，出去还有一帮子新来的人看，小霞的心跳顿时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她暗暗祈祷着别人千万别注意到自己，只能红着脸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
    马满圈察觉到她的紧张，温柔地护着她，问道：“姐姐，腿还疼吗？”
    小霞的目光追随着杨翠花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堂屋的拐角。
    外面充满了各种声音，鸡的咯咯声，孩子的嬉笑声，还有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新鲜又陌生。
    她多想告诉圈圈，自己的脚已经不痛了，可以自己走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念头，脑海中就浮现出杨翠花审视的目光，还有马有才粗声粗气的训斥，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得继续装下去。
    于是，她紧紧地抓住马满圈的肩膀，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痛苦说：“还是痛，圈圈你注意点。”
    小霞一进入堂屋，刘彩云和王晓琳的目光便如雷达般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们的眼神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从小霞的头顶扫视到脚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她们的审视。
    小霞顿时感到如芒在背，仿佛自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正被她们评头论足。
    她不自觉地拢了拢头发，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然而她们的目光却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吸附在她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马满圈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将小霞轻轻放在了特意留出来的空座位上，还体贴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稳。
    小霞则配合地轻呼一声，微微皱眉，装作还没恢复的样子。
    刘彩云看着小霞几乎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心里一阵鄙夷，这也能叫白？不过是还没晒黑罢了。
    但她嘴上却说着：“哟，妹妹皮肤真白，长得真俊！”
    王晓琳看着马满圈对小霞体贴入微，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狐狸精”，脸上却带着假笑附和道：“就是，这南方姑娘就是不一样！”
    她们俩一唱一和，语气里充满了虚伪的热情和掩藏不住的嫉妒。
    小霞轻轻点头，目光低垂，避开了刘彩云和王晓琳探究的眼神，嘴角牵起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她微微启唇，用轻柔的声音说道：“谢谢。”
    马有才一看这情况，赶紧把水烟袋放到炕桌上，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满脸堆笑地对两个儿媳妇解释说：
    “小霞的腿不小心摔伤了，刘医生说这几天不能下地，得好好养着。”
    刘彩云嗑着瓜子，斜睨了小霞一眼，漫不经心地用绣花鞋尖在地上轻轻蹭了几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哦”。
    王晓琳则放下手中的茶杯，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茶渍，也跟着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杨翠花挨个给小霞介绍：“这是你大哥马满仓，这是你大嫂刘彩云，这是你二哥马满银，这是你二嫂王晓琳。”
    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挤到小霞面前，指着自己大声嚷嚷：“还有我还有我。”
    杨翠花笑呵呵地把孩子们一个个拉过来，耐心地介绍。
    小霞一边注意听着，一边微笑着点头，不时地轻声回应：“大哥好，大嫂好，二哥好，二嫂好。”
    然后又转头亲切地对孩子们打招呼。
    马满圈的两个哥哥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兄弟媳妇。
    大家围坐在铺着红底牡丹花桌布的大圆桌旁。
    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酒杯碰撞的清脆声演示着喜庆的氛围。
    马满仓率先举起盛满浑浊高粱酒的粗瓷酒杯。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马满银，爽朗的声音在热闹的堂屋里响起：“娘，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他仰起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马满银也连忙端起酒杯，对着杨翠花说道：“娘，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热情洋溢地送上祝福，一时间，祝福声、欢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杨翠花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一边点头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一边不停地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小霞坐在马满圈身边，看着眼前这温馨和睦的画面，也轻轻端起面前盛着清淡米酒的酒杯，对杨翠花轻声说道：“阿姨，生日快乐。”
    刘彩云和王晓琳听到小霞对杨翠花直呼“阿姨”，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同时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们用手背遮掩着嘴，肩膀随着轻蔑的笑声微微颤抖，故意发出一阵夸张的“噗嗤”声，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们的嘲笑。
    刘彩云放下手中筷子，拿起绣着鸳鸯图案的手帕，故作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眼角却带着明显的讥讽，阴阳怪气地说：“妈呀，都睡一床了，还叫阿姨呢？”
    小霞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尴尬地低下了头。
    杨翠花连忙打圆场：“还没办酒席呢，随便叫，随便叫。”
    热闹的氛围暂时冲淡了尴尬，大家开始动筷吃饭。
    小霞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发现左边墙角的电话机被一个小木箱装着，还上了锁！难怪……
    小霞眼睛不时地瞟向对面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段祝寿广告片，一位老母亲坐在沙发上，儿女们围着她有说有笑，幸福美满。
    屏幕上方滚动着一行字：风后镇古渡村一组刘前亮女士50大寿，女儿李巧灯，女婿王三，外甥王潇，儿子李便灯、李改灯，恭祝老人家身体健康！
    小霞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李改灯”三个字上。她的心里猛地一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内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她暗暗想着：“难道是他？！”

 第55章 夺命狂奔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小霞的目光，突然被电视屏幕上飘着的“李改灯”三个字吸引。
    她的心猛地一颤，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她暗自悄悄地记下了地址：风后镇古渡村一组。
    热闹的饭桌上，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小霞却在盘算着逃跑。
    她看着马满仓陶醉地吃着红烧肉，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刘彩云夹起一块红烧肉，赞叹道：“娘，你这红烧肉真好吃！”
    王晓琳和马满银也跟着称赞杨翠花的好手艺， 连一向不善言辞的马有才也点头说好吃。
    杨翠花被夸得眉开眼笑，嘴上说着让大家多吃点，脸上的笑容却掩盖不住。
    马满仓开心地举起酒杯，邀请大家一起喝一杯。
    杨翠花也举起酒杯，伸向桌子中间。
    大家一起碰杯，齐声欢呼：“生日快乐！”
    机会来了！
    小霞双脚快速翻过凳子，两脚触地就开始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冲去。
    院子里，两辆出租车并排停放，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这突然出现在眼里的两辆出租车，让小霞惊骇了！
    怎么，没见其他司机，他们自己开的出租车啊？
    惨了惨了！
    两辆车加剧了小霞心中的恐惧，但她咬紧牙关，也只有拼了！
    小霞冲出前院铁门，跑上门前那条直路。
    在前面，大约两百米就是连续弯道，车不好开，只要上了那个弯道，车速就会降下来，然后只要自己沿着小路往右边跑，就会到黄河边。
    不管他，他们有车也追不上。
    到了黄河边，过了铁路桥，就是河湾县城。
    也不知道李改灯他们家究竟在哪个方位，离这里远不远。
    等会钻进前面村庄里，不要在一条道上跑，换着道跑，谨防马家又打电话通知前面的村民守株待兔。
    我不信一会你们就通知到了每一家，因为不可能每一家都有电话。
    马家人被突然冲出去的小霞吓了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娘，你不说她脚三天不能下地吗？”
    杨翠花也懵了：“难道她脚早就不痛了，一直在装脚痛？”
    马家乱作一团。
    “这孩子，怎么又跑了！”杨翠花急得直跺脚。
    马满仓反应最快，他抓起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里，跳上最近的那辆出租车，粗暴地扭动钥匙，发动引擎。
    “快！快上车！”他朝两个年轻女人吼道。
    刘彩云和王晓琳也慌了手脚，两人也顾不得吃饭了，也顾不得擦去嘴边的油渍，赶忙跟着跳上车。
    出租车卷起一阵尘土，沿着小霞逃跑的方向追去。
    马满仓对村里的路况了如指掌，他猛打方向盘，出租车咆哮着冲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扬起一阵阵灰尘。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小霞跌跌撞撞奔跑的身影。
    “小霞！快停下！”马满仓按下车喇叭，探出头冲着小霞大喊。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霞吓得魂飞魄散。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家人正穷追不舍，顿时心急如焚，她咬紧牙关，拼命加快速度，仿佛夺冠就在最后一秒！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跑出来，绝不会轻易再被抓回去。
    这次再被抓住，就不是锁门的事了，说不定会给自己戴脚镣！
    他们村子里的人，团结一致，手肘往里拐，绝不会有人同情自己帮助自己的！
    仿佛是临近深渊的一刻，小霞必须跑！
    好在今天他们中午吃好的，自己也没有客气，大吃了一顿，要不然还没力气跑。
    她不敢回头望他们追上来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地跑！每回头看一眼，就会浪费宝贵的一秒，就会离自由更远一步。
    马满仓也没想到，这丫头最后不往大路跑，而是往小路跑，心里暗骂一声“狡猾”。
    他的车开不过去了，只能停下车，粗着脖子吼道：“你俩赶快下车，追啊！”
    三个人下车，跟着跑了一阵，都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
    刘彩云和王晓琳心里清楚，她们可没马满仓那么胖，就算能追上，她们也不想真追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装出一副拼命追赶却力不从心的样子。
    小霞慌不择路地跑进村庄，心跳如鼓，耳边风声呼啸。
    她沿着狭窄的巷道左拐右拐，努力记着改变的方向，朝着河边跑去。
    跑到一个岔路口，她看到一位正在门口择菜的大娘，慈眉善目，让人心生亲近。
    “大娘，请问风后镇古渡村一组怎么走？”小霞气喘吁吁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大娘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伸手指向前方：“就那边，黄河铁路桥上游挨着。”
    “谢谢大娘！”小霞如蒙大赦，道谢后便朝着大娘指的方向跑去。
    希望就在前方！小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路狂奔，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左边竟然是一个火车站！
    “古渡火车站”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火车站！
    小霞心中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逃离的希望。
    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一个背着书包，扎着马尾辫的小妹妹，便快步走上前去。
    “小妹妹，请问这个火车站最远是通向哪里的？”
    小妹妹抬头看了看小霞，脆生生地回答道：“往北边到北京，往南边到成都。”
    成都！
    听到这两个字，小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家乡的方向啊！
    小妹妹看到小霞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霞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啊，小妹妹。”
    说完，小霞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河边跑去。
    这条小路沿着铁路一直向前延伸，两旁是广阔的田野，只有靠近村庄的地方才拉起了一道道铁丝网，将铁路与外界隔开。
    小霞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突然，一阵火车鸣笛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
    小霞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满载着煤炭的火车正缓缓驶出古渡车站，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驶来。
    火车！
    小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费尽周折地去找李改灯，不如直接爬上这辆火车！
    反正自己身上也没有钱，爬火车还能省下一笔车费。
    想到这里，小霞不再犹豫，她紧紧地盯着缓缓驶来的火车，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趁着火车还在缓慢前行，小霞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奋力地攀爬上了车厢！

 第56章 爬上了拉煤的火车

    小霞费力地爬上车厢，刚探进头，一股浓重的煤炭气息混合着铁锈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阳光照射在堆积的煤炭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细密的煤灰，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这逼仄、肮脏的环境。
    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的狂喜，终于摆脱了马家那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不再有人把她锁在屋里了。
    自由的气息，即使混杂着煤尘，也让她感到无比舒畅。
    她正沉浸在逃离的喜悦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姐姐，脸怎么不抹黑点？”
    这声音仿佛一根细针，猛地扎破了小霞的思绪泡沫。
    她心头一惊，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转过头。
    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猛地从煤堆后探了出来，差点撞到小霞的鼻子。
    小霞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几乎贴到她面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或许是因为脸上沾满了煤灰，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眼白黑白分明，像是黑曜石般闪着光。
    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黝黑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背心，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被煤灰染成了黑一块灰一块的，像是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他露出的胳膊和脸上都沾满了煤灰，活像一只调皮的小花猫。
    小男孩见小霞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她是害怕了，便挺起瘦削的胸膛，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豪地说：“别怕，我是这节车厢的老大，没人敢欺负你！”
    他顿了顿，乌黑的小手指向自己，继续说道：“我叫小顺子，你叫我顺子哥就行！”
    小霞被他这副自豪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顺子见小霞笑了，以为她接受了自己，便接着说：“来，我帮你抹点煤灰，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说着，不等小霞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沾了些许煤灰，在她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
    小霞只觉得脸上被涂抹上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煤油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想躲开，却又怕弄疼了这个自称“老大”的小男孩，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摆布。
    小顺子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后退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安全多了。”
    小霞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小顺子煞有介事地解释道：“车站那些人眼睛可尖了，一看你白白净净的，就知道你是偷跑上车的。”
    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还有那些坏人，专门挑漂亮姑娘下手，把脸抹黑点，就安全多了。”
    “有一回啊，我亲眼看见一个姐姐，长得可漂亮了，穿着一件红衣服，”小顺子一边比划，一边绘声绘色地说。
    “结果一下火车就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叔叔给缠上了。那叔叔还假装帮她拿行李，趁她不注意，就把她的包给抢走了！要不是我机灵，偷偷跟在那叔叔后面，等他把包扔
    了，再捡回来还给那姐姐，那姐姐可就惨了！”
    小顺子说得唾沫横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小霞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家伙年纪不大，编起故事来倒是有模有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正想着怎么才能转移话题，小顺子又接着说道：“还有一回，我看见一个哥哥，和你一样，也是偷跑上煤车的，结果被列车员抓住了，你知道怎么着？那列车员可坏
    了，硬是要他补票，还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搜走了！那哥哥最后只能跳车逃跑了……”
    小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小顺子满嘴跑火车，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说不定他口中的那些“贼眉鼠眼的叔叔”和“坏列车员”都是他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她，好让她乖乖听他的话。
    “小顺子，”小霞决定探探他的底，“你经常在火车上混吗？怎么这些事你都知道？”
    小顺子得意地拍拍胸脯，说：“那当然！我可是这条线上最小的‘列车通’，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这火车上啊，什么人都有，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小霞心里冷笑一声，这小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正想揭穿他的谎言，突然，车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一个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谁让你们上来的？都给我滚下去！”
    小霞和小顺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的神色。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听声音，好像是列车员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却发现这狭小的车厢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小顺子一把拉住小霞的手，紧张地说：“快！跟我来！”
    还没等小霞反应过来，小顺子已经拉着她钻进了煤堆深处。
    黑暗中，小霞看不清小顺子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都给我出来！别躲了！”
    那粗犷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霞的心跳加速，她能感觉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正在翻动着煤堆，离她越来越近……
    来人一把拉住小霞和小顺，骂道：“小兔崽子！还想在里面住一万年呀！滚下去！火车都停了！”
    来人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穿着铁路制服，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那股子凶悍劲儿。
    她上下打量着小霞和小顺子，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嫌弃，活像是看见了两只偷吃鸡食的黄鼠狼。
    小霞定了定神，抹了把脸上的煤灰，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本就生得漂亮，这一抹黑反而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那列车员愣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是哪家的丫头片子？怎么跟这小兔崽子混在一起？”
    小霞还没开口，小顺子已经抢着说道：“王婶，这是我姐！我姐第一次坐火车，不懂规矩，您就别计较了！”
    “你姐？”那列车员斜睨了小顺子一眼，“你姐咋跑到煤堆里来了？还抹了一脸灰，咋的，这是赶时髦呢？”
    小顺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王婶，我姐这是体验生活呢！她说想看看我们穷人是怎么坐火车的，我就带她来感受感受了！”
    小霞简直要被小顺子的胡说八道给气笑了，这小家伙，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下车！到古渡站了！”列车员说。
    “怎么又回到古渡站了？！”小顺子惊骇地说。

 第57章 火车居然倒退了

    “这火车怎么又倒着走了？”小顺子一脸疑惑地走向王婶，问道：“王婶，这火车怎么又回到古渡站了？我们不是要去安西吗？”
    王婶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小子，睡糊涂了？河边桥墩需要加固一下，这趟车啊，什么时候走还说不准呢！”
    小顺子一听，眼珠骨碌一转，凑到王婶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加固？王婶，是不是铁路桥墩出了什么问题？”
    王婶一把推开小顺子，粗声吼道：“加固桥墩的事也该你管吗？滚远些！小花猫！”
    王婶粗暴地将小霞和小顺子从煤堆里赶了出来。
    此时的小霞和小顺子活像两只刚从煤矿里逃出来的耗子，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煤灰，活像两只小花猫。
    小顺子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煤灰，一边冲着王婶的背影做鬼脸，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凶什么凶，更年期到了！”
    小霞看着小顺子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拉了拉小顺子的衣袖，说道：“行了，别贫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小顺子挠了挠头，也有些发愁：“还能怎么办，等呗！王婶说了，这桥墩啥时候修好，啥时候才能走。”
    小霞看着小顺子的花脸，想到他曾经在自己脸上涂抹过煤灰，于是说：“咱俩先去卫生间把脸洗干净。”
    小顺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说：“我可以洗干净，你最好别洗，免得被那些二球看见遭欺负。”
    小霞没有听从小顺子的建议。
    她找到车站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清凉的自来水，仔仔细细地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带走了脸上的污垢，也让她感到一阵清爽。
    她走进卫生间里其中一间隔间，锁上门，小解了一次。
    这两天在马家，憋得肾脏都要坏了。
    古渡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站，破败得像个快要散架的老人。
    候车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残破的椅子孤零零地摆放着。
    墙上的标语已经褪色得看不出原来的字样，只有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飞舞。
    站台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几条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下午的阳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给这个破败的小站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小霞和小顺子在候车室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墙角堆着一堆沙子，看来是准备修补墙壁的。
    “姐，你说咱们还能到安西吗？”小顺子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把地上的沙砾，任凭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流逝。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锈迹斑斑的铁轨，语气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小霞安慰他：“放心，一定会到的。”
    “可是，这桥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小顺子说着，目光落在那双沾满灰尘的解放鞋上，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小霞看着小顺子的样，心里也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何尝不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但她更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她抬起头，望向候车室外的远方，远处田野里传来几声鸡鸣，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却又那么无力。
    “小顺子，你这么小，整天到处跑，为什么不去读书？”小霞收回目光，看着他，突然问道。
    小顺子听到问话，慢慢低下头，两只沾满沙土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细沙顺着指缝簌簌落下，在地面上积起一个小小的沙堆。
    沉默了几秒，他才低声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九岁那年，我妈生病死了，我爸给我找了个后妈……”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顿了一下，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爸在铁路上班，经常外出几天不回，我后妈嫌弃我，经常在我爸面前冤枉我，我爸什么都听她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无声的低喃。
    小顺子用力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吸进肺里，然后用力地呼出来，才接着说：“我不想见到他们，我就出来，主要在火车上玩。”
    “火车上玩，就钻煤车？”小霞皱起眉头，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在她看来，爬煤车是件既危险又脏的事情，怎么也和“玩”联系不到一起。
    小顺子斜睨了小霞一眼，故意装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说道：
    “姐，你看你这么聪明个人，咋问出这样的问题？我问你，你这么漂亮一个女的，为啥也爬煤车？”
    他故意把“漂亮”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调侃和试探。
    小霞被小顺子的话问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想要掩饰内心的苦楚，低下头，避开小顺子探究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先别说我了，你还没说你为啥爬煤车呢。”
    小顺子看出了小霞不愿多谈，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候车室地面上散落的一颗颗小石子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
    “最早几年，我在客车车厢玩，时间久了，那些列车员不理我了，问我要车票，我就改爬煤车，煤车管得不那么严。”
    小顺子不想谈这些令人不快的事，他想转移话题。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候车室门口，望向广场。
    突然，一辆出租车出现在小顺子的视野里。
    这可是这个偏僻小站难得一见的景象。
    眼尖的小顺子一眼就发现了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出租车。
    他惊讶地指着候车室外面的小广场，对小霞说道：“咦，这么个破小站，居然来这个，坐车的人应该很有钱的。”
    小霞随意地应了一声：“你说什么？”
    小顺子自顾自地说道：“出租车一般都只在省城出现，到这儿来，就太远了。”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警觉地转过头，顺着小顺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两女三个人。
    小霞一眼就认出，马家人追来了！

 第58章 小爷我怕过谁

    三个黑影从车上跳下来，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朝候车室走来。
    “是他！就是他们！”小霞心中警铃大作，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转头，一把抓住小顺子瘦弱的胳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小顺子被小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小霞拉着朝候车室右侧跑去。
    他踉跄着跟在后面，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霞没有回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逃跑，根本顾不上解释。
    她拉着小顺子径直冲向候车室右侧那扇窗户，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先跑！我挡住他们！”小顺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意识到情况危急。
    他猛地甩开小霞的手，转身朝候车室门口跑去。
    他学着电影里英雄的样子，挺起胸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小霞来不及多想，她用力推开窗户，翻身一跃，跳到候车室外面的铁路边。
    她猫着腰，沿着铁路快速奔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喉咙。
    她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些人追赶上来的身影。
    马满仓带着两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候车室，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候车室里只有小顺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小鬼，看到一个穿花裙子的姑娘没有？”马满仓问道。
    小顺子故作镇定地指了指广场上右边那条路，说道：“看到一个，她刚刚从那里跑了。”
    马满仓看着小顺子，心想这小子撒谎呢，刚刚自己从那条路过来，就没看到什么穿花裙子的跑过去。
    马满仓暗想：这小子会不会与小霞认识，在帮她打掩护？
    于是他叫两个女人去卫生间看看，他自己去男厕所转了一圈。
    三个人什么都没发现。
    马满仓走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前，注意到窗台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新鲜的泥土脚印。
    他探出头，望着窗外的铁路，铁轨在泛着光泽，延伸向远方。
    难道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他心生疑惑，顾不得多想，纵身一跃，跳出窗外，稳稳地落在铁路边的碎石子上。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他放轻脚步，希望能尽快找到小霞。
    马满仓沿着铁路边一路搜寻，粗糙的碎石硌得他脚底生疼，但他丝毫不敢停下脚步，他知道小霞一定就在附近。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铁路两旁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女人也翻过窗户出来，紧随其后。
    王晓琳一边追赶，一边不耐烦地抱怨道：“仓哥，这臭娘们儿还真能跑，咱们分头找，这样快点！”
    她说话时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铁路上格外清晰，显然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马满仓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沉思片刻，点点头：“行，你往那边，你去那边，都小心点，别惊动了她。”
    他指着铁路两边，压低声音吩咐道，生怕惊动了潜伏在暗处的小霞。
    两个女人领命，分别朝两个方向追去。
    马满仓独自一人沿着铁路往前走，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一堆碎石旁，似乎有东西在闪着微光。
    他快步走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精致的银色耳钉，耳钉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马满仓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小霞今天戴的耳钉。
    他心中一喜，看来小霞的确是从这里逃走的，而且应该跑不远。
    他握紧耳钉，加快了脚步，沿着铁路继续往前追。
    候车室里，小顺子看着马满仓消失在视线中，心里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小霞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她，他只知道，小霞现在很危险。
    他跑到候车室门口，朝马满仓消失的方向张望，希望能看到小霞的身影，可什么也看不到。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两个女人从外面回来了，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是没找到人。
    “小鬼，你确定看到那女人往那边跑了？”刘彩云凶神恶煞地问道，她一把抓住小顺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小顺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到她……她往那边跑了……”
    “你小子最好别骗我们，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撒谎，小心你的皮！”王晓琳恶狠狠地说道。
    小顺子不敢再说话，只是拼命地摇头，但他心里却翻腾起一股倔强，心想：小爷我打小就在这铁路线上混，比你横的人见多了，我怕过吗？
    想当年，小爷我才九岁，初出茅庐，跟着一个老扒手在火车上混饭吃。
    有一回，他们在北上的火车上盯上了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胖子，那胖子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指上戴着金戒指，一看就肥得流油。
    老扒手让他去吸引胖子的注意力，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假装摔倒在胖子脚边，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
    胖子低头一看，他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叔叔，我肚子疼，你能帮我去车厢后面要点热水吗？”
    胖子看他可怜，就答应了，起身去给他打热水。
    他趁机摸走了胖子放在座位上的皮包，一溜烟跑回了车厢连接处，把皮包递给老扒手，两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等胖子带着热水回来，却发现座位上的皮包不见了，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可哪里还能找到人。
    小顺子跟着老扒手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练就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场面，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你们这些家伙，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非得让你们好看！”小顺子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马满仓粗暴地推开候车室的门，皮鞋重重地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阴沉着脸，眼里透着一丝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说：“行了，咱们走，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马满仓的声音，两个女人才不情愿地松开了小顺子。
    小顺子踉跄了几步，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
    马满仓带着两个女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候车室。
    临走前，他猛地转过身，指着小顺子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道：“小鬼，你给我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女人是一伙的，我饶不了你！”
    他说话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小顺子直犯恶心。
    小顺子坦然地坐下，看着马满仓等人上了停在广场上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59章 躲猫猫

    小霞的心脏砰砰直跳，像一面急促敲打的鼓。
    她慌忙地沿着铁路边跑着，生怕马家人追上来。
    恐惧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追赶。
    铁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不堪。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想找点东西遮挡一下自己。
    对，遮住脸！最好是能把整张脸都挡住的东西！
    这样即使迎面碰上，他们也认不出自己。
    小英的笑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起那条承载着姐妹情谊的绒线红围巾，那是小英送给她的。
    她慌忙将手伸进内层衣服口袋，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绒线，赶紧将它掏出来。
    她颤抖着手将围巾胡乱地缠绕在头上，试图遮挡住自己惊慌失措的面容。
    跑动中，围巾有些松散，她腾出一只手用力将它往上拉了拉，好遮住大半张脸。
    慌乱之中，她右耳的银色耳钉被扯掉了，“叮当”一声掉落在坚硬的石子路上。
    但她已经顾不上捡起这件心爱的小饰品了，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红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些。
    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她感到一丝欣慰，庆幸自己当时略施小计，让马满圈去他娘那里把这条围巾要了回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救命稻草。
    现在想想，还好自己当初多了个心眼，不然这会儿可就真的无处躲藏了。
    两公里路在慌乱中变得格外漫长，小霞感觉自己的肺部像要炸裂一般，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仿佛时刻有追赶的脚步声。
    终于，她看到了铁路边一段没有铁丝网阻隔的地方，茂密的树林出现在眼前，仿佛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扒开挡在身前的树枝，一头钻进了树林。
    扑面而来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潮湿的空气让她稍微感到一丝清凉。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灌木丛的枝条抽打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想尽快消失在树林深处，摆脱马满仓的魔爪。
    她扶着一棵树干，弯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
    逃出来了，暂时安全了！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火车不能通行了，她必须尽快想出逃生的办法，否则一旦马家人追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去哪里？
    “实在不行，先去芝麻酱奶奶家。小英姐租的房子，三个月房租，房子到期还早着呢！”
    想到这里，小霞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像是死神的脚步声，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
    她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赶紧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透过浓密的树叶缝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黑影出现在了树林边缘。
    小霞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从他们高矮胖瘦的体型和走路的姿态，她认出了这三个人，正是气势汹汹追赶而来的马满仓、刘彩云和王晓琳。
    “娘的，这小兔崽子跑哪去了？老子就不信她还能飞上天不成！”
    马满仓粗声粗气地骂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大哥，咱们要不要进树林去搜一搜？”王晓琳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胆怯。
    “搜！都给我打起精神，就不信这丫头片子还能躲到地缝里去！”
    马满仓恶狠狠地说，唾沫星子四溅，“这林子邪乎，都给我紧跟着，别走散了！”
    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树林，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霞的心跳得厉害，仿佛擂鼓一般，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紧紧地贴着树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马满仓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不停地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还不时骂骂咧咧的。
    刘彩云和王晓琳则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大嫂，你说这死丫头会不会躲在哪棵树上啊？”王晓琳压低声音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别瞎说！”刘彩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树上多危险啊，她敢躲树上？”
    尽管嘴上这么说，刘彩云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光线只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霞听着他们的对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就真的完了。
    她灵机一动，悄悄地将身子挪到了一棵树冠较为低矮的大树下，然后用力一跃，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敏捷地爬了上去。
    “哎哟！”
    树下突然传来王晓琳的惊呼声，小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探头往下看去，只见王晓琳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怎么了？”马满仓和刘彩云赶紧围了上去。
    “我好像崴到脚了，疼死我了！”王晓琳哭丧着脸说道。
    马满仓不耐烦地摆摆手，“崴到脚了就歇会儿，娇气！”
    “就是，一点小伤就哭天喊地的，真是没用！”刘彩云也跟着数落道。
    小霞看着他们，心里暗自庆幸，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多半不会再走多远了。
    果然，马满仓说：“这么大树林，晓琳又崴脚了，我们上车！”
    “直接回家去吗？”刘彩云问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这小兔崽子身上没带钱，跑不远！”
    马满仓恶狠狠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饿狼。
    “我们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去守着！”
    马满仓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小霞耳边炸响，她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
    自己再去黄河铁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脑海中浮现出马满仓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有他手中那根粗壮的木棍，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桥头堵住！
    去哪里？去哪里才能躲过这一劫？
    对了，李改灯！他一定能帮自己！
    小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第60章 狠毒的一双手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树上爬下来，确认马满仓他们已经走远后，便朝着与汽车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拼命地跑，离马满仓越远越好。
    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林间只有斑驳的光点跳跃，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增添了几分寂静和恐惧。
    小霞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干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树林的边缘，前方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路边杂草丛生，不知通向何方。
    她想起老奶奶说过的话，李改灯家就在风后古渡旁边，只要找到风后古渡，就能找到李改灯！
    终于，在翻过一个小山坡后，小霞看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夕阳西下，河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到黄河边了。
    对边应该就是河湾县地盘。
    她左右一看，下游100米外就是铁路大桥，上游一片开阔。
    右岸前方有一个巨大招牌，上面写着“黄河古渡旅游休闲度假区”，里边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青砖灰瓦，飞檐翘角。
    脚下的河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风后古渡”。
    一条船靠在岸边，船上一个老人在忙活。
    小霞跳下去，走到船边，小霞焦急地问道：“老人家，您知道李改灯家住在哪里吗？”
    老人想了想，说道：“李改灯啊，往上边走，旅游区背后，看到一棵大槐树，他家就在槐树旁边。”
    “谢谢您，老人家！”小霞感激地说道，然后按照老人指点的方向走去。
    老人又说了一句：“李改灯今天在下游钓鱼，铁路桥下游。”
    老人提起鱼篓往度假区大门走去。
    大门口赵百万好奇地问：“谁找李改灯？”
    老人往下游一指：“一个不认识的丫头。”
    赵百万走出大门，看到一个身影，感觉有点熟悉。
    听了老人的话，小霞心头一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兴奋地朝下游跑去，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李改灯，那个痞帅痞帅的小伙子，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力量，今天跑了这么远，吃了这么多苦，总算看到了希望。
    “小霞！王侠！死丫头！看你往哪里跑！”声音仿佛是从高处灌下来。
    小霞一惊：“该死！只想着跑去找李改灯，忘了马家三人正在铁路桥上头堵截自己。”
    刚刚放松下来的小霞，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心脏猛地收紧。
    马满仓粗哑的喊叫声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转身朝着风后渡景区狂奔而去。
    渔船上的老人已经不在，换了一个人站在船边。
    那人一把抓住小霞，往船上拖，一边恶狠狠地说：“听说，你还跟着那个贱人到处去搜集老子的资料？”
    “完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小霞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赵哥！那个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梦魇，那个杀害小英的男人，此刻正狞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小霞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去找你的小英姐！”赵哥双手提着小霞，像提一只小鸡一样，往河中扔出去。
    小霞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着赵哥狂喊：“小英姐不会放过你的！”
    马满仓三人气喘吁吁地从桥头高坡冲下来，远远就看见小霞跑到了河边，眼看就要抓住她了，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王晓琳尖声叫道，“死丫头，跑得倒快！”
    刘彩云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马满仓脸色铁青，快步跑到河边，来回张望着，“小霞！王侠！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哥，看！河里！” 王晓琳跑到马满仓身边用手指着河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恐。
    马满仓没有说话， 目光死死地盯着河面，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河面上，一团红色的东西随着波浪缓缓漂动。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红围巾包着头脸，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们判断出那就是小霞。
    两个女人慌张道：“怎么会怎么会！快救人啊！快来人啊！”
    两个女人不停地呼救，冲上船去叫老板开船去救人。
    赵百万怒喝一声：“这船能开走吗？”
    马满仓才反应过来，这船是假船，拴在岸边游玩的。
    两个女人一愣，一边呼救一边跟着往下游跑。
    赵百万黑着脸，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赵，赵老板？”马满仓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赵百万走到马满仓身边，目光落在河里那个人身上，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马满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正在追赶王侠，结果，结果就看到她在河里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王侠？”赵百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心想她不是叫吴小霞吗？身份证自己都看过的。
    他要再确定一下，便问：“哪个王侠？”
    “就是，就是我那个弟媳。”马满仓指着河里说道。
    “你弟媳？结婚了吗？”赵百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在我们家，刚住了两天。”
    赵百万心想：你个吴小霞，才两天你就嫁人了，在歌厅就想着你是黄花闺女，都没兴趣动你，刚才要是知道你已经嫁人了，怎么也得……
    想到这里，赵百万咽了咽口水。
    马满仓想起有人暗中说过赵百万变态，不觉警惕起来，“你，她怎么刚进你船就掉水里了？你，你把她推下河的？”
    赵百万冷笑一声，“我堂堂旅游区老板，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会没事把她推下河？我救她，没抓住，她跳河了，是你们逼死她的！要不然，她为啥一见到你们就跑？”
    马满仓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第61章 飘浮的红围巾

    歹毒的赵百万把小霞扔进河里时，小霞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缠绕住她的喉咙。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河面上闪烁的波光在她眼前晃动，变成令人眩晕的光斑，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指尖擦过粗糙的麻绳和冰冷的木板，却抓了个空。
    绝望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下一秒，她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身体重重地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黄河的河水浑浊不堪，像是浓稠的泥浆一般将她包裹。
    呛人的腥臭味直冲鼻腔，泥沙疯狂地涌入口鼻，堵塞了她的呼吸道，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想要呼吸，想要活下去，却发现自己越动越往下沉，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耳朵、鼻子，甚至连眼睛都像被火烧一样刺痛起来。
    岸上传来马家媳妇尖锐的喊叫声，那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霞不想回应，也不愿回应。
    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她害怕看到马家媳妇那张刻薄的嘴脸，更害怕被他们抓回去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冰冷的河水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让她想起小时候和表哥在村口的小河里玩耍的场景。
    那时候，她也曾不小心呛过水，但那清澈的河水和今天这充满泥沙的黄河水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过去的美好回忆此刻变成了锥心的痛楚，更加反衬出她此刻的绝望。
    “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沉下去。”小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慌乱只会加速死亡的到来。
    她闭紧双眼，努力屏住呼吸，任由河水带着自己往下游飘去，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记得，从风后古渡到铁路大桥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桥下有人钓鱼捕鱼，说不定能被人发现救起。
    小霞脑海中浮现出李改灯的身影，好像王甲五说过他水性好，如果他在桥下看到自己，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脖子上的红围巾给了她一丝安慰，那是小英姐送给她的礼物，柔软的绒线或许能过滤掉一部分泥沙，让她呼吸到些许新鲜空气。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尽快得救，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四十秒，四十秒……”小霞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那是她小时候和表哥比赛憋气时创造的记录。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至少要坚持到被人发现，心中燃起一丝求生的希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小霞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浮萍，随着冰冷的河水漫无目的地漂流。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袋就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物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她头痛欲裂，原本努力保持的姿势也被撞得散乱开来。
    她忍不住剧烈地挣扎起来，脖子上的红围巾也随之松开，在水面上散开，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刺眼。
    鲜艳的颜色此刻在她眼中却如此恐怖，仿佛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结局。
    大量的泥沙趁机涌入口鼻，小霞感到一阵绝望，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吗？恐惧和不甘像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在下沉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岸边站着一个人影，那是……李改灯！
    真的是他吗？他来救她了吗？希望的光芒在她快要熄灭的眼中再次燃起，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无力地在水中划动，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意识也随之消失殆尽。
    “看！红围巾！”岸上一个正在收渔网的汉子，指着河面惊呼一声。
    李改灯听到喊声，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放下手中刚收拾好的鱼竿和渔网，迅速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条鲜红的围巾在浑浊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像一朵随波逐流的彼岸花。
    围巾的一角，似乎勾着一个人的脖子，而那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河水吞噬。
    李改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河水浑黄，光线昏暗，再加上水波晃动，李改灯看得十分吃力。
    “扑通！”
    就在那个人即将被河水完全淹没的瞬间，李改灯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是小霞！
    “是小霞！”李改灯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来不及脱衣服，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吼叫着，飞身跃入河中。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老高，李改灯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奋力地朝小霞沉没的地方游去。
    岸上的人都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快救人啊！”
    “快去找绳子！”
    直到李改灯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时，岸上的人才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下游不远处，一条打鱼的小船正逆流而上，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调转船头，拼命地往事发地点划来。
    无奈逆水行舟，速度实在有限，小船像一条被困在泥沼中的鱼，艰难地朝前挪动着。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胸膛涨得鼓鼓的，他那炽热的决心在冰冷的河水中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不顾刺骨的寒意，他奋力划动双臂，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一条生路。
    河水仿佛无情的巨手，想要将他推回岸边，但李改灯竭尽全力，侧身划向小霞所在的方向，身下的水流犹如一匹奔腾不息的野马。
    极度的疲惫开始蔓延全身，手臂像绑了千斤重的铁块，但他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
    经过一系列拼命挣扎，他终于来到了小霞身边。
    小霞的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紫得骇人。
    她的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睡。
    李改灯紧紧抱住她的腰，坚定地将她的口鼻托出水面，任凭刺骨的水流不断拍打，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救上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拖向岸边。
    等到李改灯终于斜着游到岸边时，浑身已疲惫不堪，正好与下游赶来的小船汇合。
    岸上的人们急忙沿着河边奔跑而来，齐心协力地将小霞和李改灯一起，拉上了岸。

 第62章 到了黄河心不死

    李改灯踉跄着爬上岸，双腿一软，便瘫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他顾不得草屑沾染衣衫，也顾不得河水浸透身体的冰冷，颤抖着手将小霞抱起，让她湿漉漉的脑袋枕在自己弓起的膝盖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冷的空气灌入肺里，激起一阵阵咳嗽，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要炸裂一般。
    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目光紧紧地锁住小霞苍白的脸庞，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嘴唇毫无血色，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李改灯的心脏猛地一揪，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吞噬。
    “小霞，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
    周围的人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后生真是胆大啊！这黄河湾的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头戴草帽的老汉，指着浑浊的河水说道。
    “想当年，鬼子打来了，八百壮士就是从离这儿不远的下游跳下去的，最后活下来的，不到八个！”
    “可不是嘛，这黄河水底下，暗流涌动，还有那吃人的旋涡，一个不留神，就被卷走了！”旁边一个大娘接口道，语气里充满了后怕。
    “这后生，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看那姑娘长得俊俏，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后生水性真好，这么粘的水，还游得这么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要不是他，那姑娘就真的没命了！”
    “是啊，是啊，好人有好报啊！”
    “这后生，莫不是那姑娘的当家人？瞧他那眼神，恨不得把姑娘吞下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眯着眼睛，一语道破了李改灯的心思。
    李改灯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红，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霞往日里的一颦一笑，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也没有反驳，只是更加紧张地盯着小霞，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动静。
    见小霞没动静，人群里一阵慌乱。
    几个热心肠的大娘凑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想把小霞从李改灯怀里挪到干燥平坦的地方。
    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娘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用力托起小霞冰冷的身体，把她轻轻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哎哟，这孩子，身上冰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胖大娘心疼地说着，伸手想帮小霞清理脸上和头发上的泥沙，可刚一碰到小霞的脸颊，就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赶紧冲着人群大声呼喊：“水！谁有干净水，快拿来！”
    人群中递过来一瓶水，胖大娘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点点地帮小霞清理着口鼻，又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残留的泥沙。
    做完这一切，她焦急地拍打着小霞的脸颊，不停地呼唤着：“闺女，闺女，醒醒啊，闺女……”
    “哎哟，这姑娘，真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帮小霞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忍不住叹息道。
    “小霞！小霞！你醒醒啊！”
    “姑娘！醒醒啊！”
    ……
    “水！快，再拿点水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高声喊道，“这姑娘呛了不少水，得赶紧清理干净！”
    “我的水喝完了，谁还有水？”
    “我这儿还有半瓶！”一个年轻姑娘，连忙递过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
    “不够！不够！这水太少了！”瘦高男人焦急地说道，“大家伙儿都看看，谁还有水，都拿出来，救人要紧！”
    人群中一阵骚动，很快，就又有三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来，我来！”瘦高男人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在小霞的脸上，然后用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
    “这姑娘，嘴唇都紫了，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婶焦急地说道，“这地带，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落水后能活命的先例啊！”
    “是啊，这黄河水，邪乎得很！”另一个老汉附和道，“这姑娘，怕是……”
    “别说丧气话！”瘦高男人打断了老汉的话，“这姑娘还有救呢，咱们得想办法救她！”
    然而，任凭大家怎么呼唤，小霞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这……这可怎么办啊？”众人顿时慌了。
    李改灯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踉跄着站起来，想把小霞头朝下脚朝上彻底摆直，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全部倒出来，但是一站起来起感觉力量稳不住，李改灯两腿发软。
    李改灯腿肚子还在打颤，刚想把小霞倒过来，马满仓跑拢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嘴里还喊着：“我来我来！”
    他倒没想太多，一把薅住小霞的胳膊，就想把她整个人扛起来。
    “哎哟，你个瓜怂！轻点轻点！”胖大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女娃儿细皮嫩肉的，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马满仓力气大，动作却粗鲁得很，小霞在他手里跟个破布娃娃似的晃来晃去。
    李改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又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小霞。
    马满仓把小霞倒过来后，浑浊的泥水从她口鼻中流出，带着一股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霞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毫无血色，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这时，刘彩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拨开人群，一把薅过小霞，把她放到地上，跪在小霞身边，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急救。
    她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小霞的胸部，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却又恰到好处，试图将小霞胸腔里的积水挤压出来。
    按压了几下后，刘彩霞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低头凑近小霞的嘴，将自己的呼吸渡了过去。
    做完人工呼吸，刘彩霞再次进行胸外按压。
    如此反复几次后，奇迹出现了！
    小霞的胸部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突然获得了呼吸的力量，紧接着，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口浑浊的泥水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了刘彩云一脸。
    胖大娘赶紧递过水，让刘彩云清洗一下，同时喜滋滋地说：“这姑娘，真是到了黄河心不死啊！”
    围观的人群恍然大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63章 你命真大

    李改灯心头一喜，顾不得腿脚酸软，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小霞身边。
    他紧紧握住小霞冰凉的手，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霞！小霞！你醒醒啊！我是李改灯啊！”
    然而，小霞睁开的双眼，却茫然地四顾：“李改灯是谁？我这是在哪？”
    说话间，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湿衣服，说：“我落水了吗？”
    “是的，小霞。”李改灯说，其他人也附和。
    刘彩云处理干净了自己，凑近小霞说：“妹子，我是大嫂，你看我。”
    小霞转过头，望着刘彩云：“什么大嫂？”
    刘彩云哇地一声哭了：“哎呀妈呀，妹子你是不是装着不认识我呀？你别这样啊！呜呜呜，我，我……”
    众人诧异：“真是她大嫂吗？不认得人了？”
    刘彩云抹着眼泪，对马满仓说：“满仓！你过来给他说说话！”
    马满仓蹲下，说：“小霞，我是马满圈的大哥，马满仓。”
    马满仓盯着小霞的脸，如果她是撒谎装着不认识的话，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被捕捉到！
    然而，纯粹陌生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马满仓蒙圈了，这才多长时间，落个水就不认人了！
    马满仓痛苦表情，大手一把捂着脸，说：“坏了坏了！”
    这时众人说：“丫头，刚才这三个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李改灯把你捞上来，马满仓提着你倒出呛的水，刘彩云给你做人工呼吸让你通的气。”
    小霞坐起来,依次向着三个人说：“谢谢你，李哥，谢谢你马哥，谢谢你刘姐。”
    说时，还拉着刘彩云的手，一脸真诚。
    刘彩云说：“哎嘛，坏了，真的认不得人了。”
    说完，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刮过玻璃，在欢呼声中格外突兀。
    “哎哟，咱家妹子，命真大啊！掉进黄河里都能活过来！”这声音尖酸刻薄，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李改灯心头一紧，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王晓琳！
    他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王晓琳扭着水蛇腰，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浓妆艳抹，嘴唇涂得像血一样红，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王晓琳的目光在李改灯和虚弱的小霞身上扫来扫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她拨开挡在她面前的胖大娘，动作粗鲁，全然不顾胖大娘的怒目而视。
    走到近前，王晓琳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但眼角眉梢却掩饰不住得意和嘲讽，活像一出戏里的丑角。
    刘彩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王晓琳的鼻子骂道：“王晓琳，你还是不是人？咱家妹子差点就没命了，你不安慰几句也就罢了，还说这种风凉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王晓琳被刘彩云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脖子，嘴硬道：“我，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掉进黄河里还能活着，可不就是命大吗？”
    “你……”刘彩云气得浑身发抖，“命大怎么了？命大碍着你了？你要是见不得人家好，就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起王晓琳来：
    “就是，人家姑娘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真是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活该你男人在外面偷腥！”
    胖大娘这句话声音很低，只有身旁的人能听见，王晓琳就在她身旁。
    这一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王晓琳的心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装作没有听见。
    李改灯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总觉得王晓琳今天的话有些奇怪，似乎话里有话，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蹒跚着走进人群里面。
    他肥头大耳，满脸油光，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派头十足。
    “赵老板来了！”
    “赵老板好！”
    众人纷纷向来人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来人正是黄河湾的首富，赵百万。
    他听见下游吵吵嚷嚷的，也跟着过来查看情况，心想莫非还有不要命的人下河把她捞起来不成？
    他在外围悄无声息地听了一会，人救活了，不认得人了。
    他故意站在小霞能看见的缝隙里，小霞却没有认出他。
    这妞被黄河水呛了，变傻了！
    所以他才大模大样地踱进人群。
    赵百万走到小霞身边，低头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你命还真大啊！”
    这句话和王晓琳之前说的话如出一辙，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王晓琳的话里充满了尖酸刻薄，而赵百万的话语里，却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胖大娘忍不住了，她站出来，指着赵百万的鼻子说道：“我说赵老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家姑娘刚捡回一条命，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赵百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斜眼看了看胖大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胖婶儿，我这不是关心这姑娘嘛！这黄河的水多粘啊，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能活下来，可不就是命大嘛！”
    胖大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行了行了，胖婶儿，赵老板也是好心，你就别说了。”
    “是啊，赵老板那么忙，能特意过来看看这姑娘，就说明他心善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胖大娘，生怕她得罪了赵百万。
    胖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李改灯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先是王晓琳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是赵百万的态度，都让他感到不安。
    他低头看向小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小霞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她的脸上，只有一片茫然。

 第64章 账，咱们慢慢算

    李改灯胸闷难忍，周围的喧闹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把抱起轻飘飘的小霞，提着渔具，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想带她离开。
    王晓琳冲了上来，拦住李改灯的去路，尖声叫喊着：“你干什么？把人放下！”
    刘彩云也跑上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这是我兄弟媳妇，你不能带走她！”
    王晓琳附和道：“对！我家的，兄弟媳妇，你不能带走！”
    李改灯怒火中烧，他瞪着王晓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
    “我……”刘彩云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语塞。
    但是她没有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住，她的脑袋也转得快。
    “你倒是说说，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刘彩云大声说道。
    这回轮到李改灯傻眼了，说了一句“她叫小霞”，然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刘彩云说，“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把她带走？”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李改灯做得对，也有人说王晓琳可怜，还有人说李改灯图谋不轨，想把小霞占为己有。
    这时，马满仓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改灯，说：“这是我弟媳妇，叫王侠，侠女的侠。我们正准备带她去城里办身份证，没想到……”
    马满仓还没说完，人群中一个妇女突然指着马满仓的鼻子骂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把人家姑娘逼得跳河，现在又来说是你们家的？”
    马满仓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那妇女的鼻子问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逼她跳河了？”
    那妇女梗着脖子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就是你们三个人一直追她，把她追到赵老板船上，她逼得走投无路，才跳河的！”
    马满仓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大手扇了妇女一巴掌，转手指向赵百万，怒吼道：“是你！是你这个畜生！是你害了她！”
    赵百万冷笑一声，说：“你别胡说八道！是她自己要跳河的，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狡辩！”马满仓怒不可遏，“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跳河？！”
    王晓琳恍然大悟，指着赵百万向着大伙说：“是他，是他把小霞推进河里的，一定是他！”
    赵百万心头猛地一跳，王晓琳的话如同尖刀般刺中了他隐藏的秘密。
    难道她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不可能，当时明明四下无人能看到！
    他努力控制住慌乱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眯起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然而，每个人都沉浸在对峙的紧张气氛中，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继续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于是，他指着王晓琳说：“你就是个泼妇，不长脑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刺耳的笑声像尖锐的石子一样砸向王晓琳。
    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羞愤和屈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周围那些看客的脸仿佛都扭曲起来，带着嘲讽和鄙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晓琳紧紧地咬着嘴唇，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你们，你们……”
    李改灯也觉得蹊跷，干脆不走了，抱着小霞站在原地。
    小霞被吵闹得晕头转向，挣扎了一下，想下来，李改灯紧了紧手，不让他下来。
    刘彩霞反应了过来,大声制止：“你们别瞎起哄！这事确实蹊跷！要是小霞想跳河，她跑那么长路段为什么不跳？为什么一到船上就跳了？”
    “就是！我家妹子跑步得过冠军！厉害得很！她不会自己跳河的！她跑得掉！她是飞毛腿！比汽车还跑得快！我们抓不住她！我们今天一直……”
    “别扯那么远！”马满圈向着王晓琳大喝一声，他怕这娘们嘴瓢，冒出些不该说的话。
    胖大娘听了王晓琳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对周围人说：“那个红衣服妹子说得也有道理！得过冠军的飞毛腿，逃得掉的，她为什么要自己跳河？”
    几个围观者也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研究的样子。
    马满仓愤怒地指着赵百万：“说！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河！你这个凶手，杀人犯！”
    “你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赵百万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在马满仓面前晃了晃，“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身份证？”
    马满仓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身份证上的照片赫然就是小霞，而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吴小霞”三个字。
    但是地址栏被赵百万的手指挡住了。
    围观者眼尖，一眼瞅见上面印着小霞的照片，写的名字是“吴小霞”，于是疑惑地说：“马家媳妇不是说她弟媳妇叫王侠吗？怎么，找老板这张身份证上写的吴小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
    赵百万挥了挥手里的身份证，冷笑着说：“看到了？这是我的工人，两天前失踪了。我说怎么不来上班，原来到你们家当媳妇去了！”
    众人好像恍然大悟，几个人连连点头。
    赵百万步步紧逼：“谁不知道你们家有个傻儿子，要花钱买媳妇！”
    王晓琳大声说：“那叫彩礼！”
    赵百万大声说：“彩礼是给父母的！你们给她父母了吗？连她名字都说错了，你们好意思！说，多少钱买的？”
    见无人应答，赵百万底气越来越足：“说我害了她，简直是笑话！你们一家子贩卖人口！人贩子！”
    马满仓、刘彩云和王晓琳三人，被赵百万这连续袭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原本理直气壮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赵百万的话像针一样刺痛着他们的良心。
    他们并非真的心虚，只是事情发展太过突然，让他们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更加确定，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紧了紧怀中微微发颤的小霞，收回目光，转身回家，留下一句警告：“账，咱们慢慢算！”

 第65章 轮得着你吗

    赵百万尖酸刻薄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马家三人心中的怒火，他们不敢再与之争辩。
    看着李改灯怀中瑟瑟发抖的小霞，马家三人心中涌起一股同情感，他们觉得还是老实巴交的李改灯靠得住。
    于是，马满仓用力推开挡在前面的看客，脚下快速移动，走向李改灯。
    刘彩云也紧随其后，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改灯兄弟，改灯兄弟……”
    李改灯听到呼喊，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马家夫妇。
    刘彩云快步走到李改灯跟前，心疼地望着李改灯怀中瘦弱的小霞，伸手想要接过小霞，却被李改灯躲开了。
    刘彩云见状，连忙解释道：“改灯兄弟，你累着了，来，把小霞放到我背上，我背着走。”
    不等李改灯回答，刘彩云不由分说，从李改灯怀中抱过小霞，轻轻地放到自己背上。
    李改灯看着刘彩云不由分说地抱走小霞，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滋味。
    他明白马家人是真心疼爱小霞，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却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赵老四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马家是否真的把小霞买回马家。
    不知道小霞在他们家做媳妇是怎么做的。
    小霞与那小子……他不愿多想，他不知道，将小霞留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小霞，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这时，王晓琳停了下来，她挡着面前的人，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大声地朝着人群喊道：“都别跟着了，离我们远点！别又来个不怀好意的，把我们姐三个推下河！”
    人群中有人发出“啧啧”的声音，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娘们，嘴巴真不会说话！这里面那么多帮忙的好心人，是不是，胖婶？”
    胖婶站在人群中，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碎花衣服。
    听到有人喊自己，胖婶笑呵呵地说：“这姑娘说话直，没考虑那么多，大家都是好心，现在人救活了，管她跟谁，都散了，散了。”
    说着，胖婶带头往后退去，人群见状，也渐渐散去。
    小霞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她挣扎着想从刘彩云背上下来。
    刘彩云感觉到背上的动静，赶紧扶稳霞，说：“嫂子背着安全，这路上人多，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李改灯见马家帮着抢回了小霞，长舒一口气，感激地朝马满仓和刘彩云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死死地盯着赵老四，一字一句地说：“把身份证还给我！”
    赵百万斜睨着李改灯，轻蔑地笑了笑，说：“就凭你？也配命令我？”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声音更加嚣张：“你们这群二球，真以为人多就能吓唬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东西！”
    赵百万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小霞的身份证，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
    他眯起眼睛，用挑衅的眼神扫视着李改灯和马家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改灯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说：“你们不是要身份证吗？来拿啊！”
    李改灯伸手的时刻，赵百万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将手向左一扬，划个圆弧，像扔飞镖一样，将那张薄薄的身份证扔向了河水中。
    身份证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最终无力地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水瞬间吞噬。
    “下去啊！你不是很能吗？去捞身份证！”赵百万看着李改灯，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了李改灯的绝望和失败。
    李改灯耳边充斥着河水奔腾的咆哮，眼前是身份证被吞噬的浪花，鼻腔里满是河水的腥臭味，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犹豫了。
    胖婶心里一急，这傻小子，该不会为了一张身份证又跳下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改灯身边，一把拽住李改灯的胳膊，河边的泥土松软，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胖婶站稳身子，瞪大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急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可不能跳啊！这河水这么急，你下去就上不来了！”
    马满仓也赶忙上前，按住李改灯的肩膀，用力将他拉着，远离河边。
    他沉声说道：“改灯，别冲动！身份证没了，咱们回去重新办一张！”
    其实，李改灯瞬间明白不可能跳下河去捞身份证，他犹豫的，是该不该上前揍赵老四一顿。
    赵百万见李改灯低着头，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想这小子果然被自己吓破了胆，不敢对自己造次。
    他心中得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斜眼看着马满仓，轻蔑地笑了笑。
    想到马家更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他决定再添一把火，用语言羞辱刺激一下马满仓，好让他知难而退。
    赵百万故意清了清嗓子，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马满仓，带着挑衅的语气，拖长了声音说道：“我说，马……”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马满仓握紧的拳头，心中更加得意，接着说道：“马什么仓？你弟媳妇要被别人抢回家，你也不说句话？还真是……”
    赵百万故意拉长了声音，观察着马满仓的表情，看到他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更加得意，终于说出了那句恶毒的话语：
    “真是个孬种！哈哈哈！”
    他放肆地笑着，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马满仓的身上。
    马满仓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碎赵百万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却强行压抑着满腔怒火。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赵百万，你别欺人太甚！”
    赵百万得意地哈哈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他斜睨了一眼马满仓，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马满仓的自尊上。

 第66章 有爷爷奶奶

    刘彩云吃力地背着小霞，到了出租车前，腾出一只手费力地拉开车门，想要让小霞上车。
    李改灯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小霞的手腕，想把她带走。
    “小霞，跟哥走！”李改灯焦急地说，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等等！”马满仓快步上前，拦住李改灯，他的语气急切，“你让她跟我们走，我们会保证她安全的！”
    “是啊，是啊！”王晓琳和刘彩云也跟上来，满脸堆笑地附和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小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些什么，却徒劳无功，只有阵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小霞用力甩开李改灯的手，捂着脑袋痛苦地说。
    李改灯看着小霞痛苦的样子，心疼不已。
    他想起小霞醒来时那无助的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
    “妹子，你别怕，哥不会伤害你的！你忘了，你落水的时候是哥救了你！”李改灯试图唤起小霞的记忆。
    小霞的眼神渐渐聚焦在李改灯身上，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却依然一无所获。
    “我……我不记得了……”小霞痛苦地摇摇头，眼中的迷茫更加深了。
    “妹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啊，你还吐了我一脸水呢！”
    刘彩云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我们真的是你的家人啊，你跟我们回家，爹娘肯定急坏了！”
    小霞看着刘彩云哭泣的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她想起自己醒来时确实对着一个女人吐了水。
    “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霞低下头，真诚地向刘彩云道歉。
    李改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知道小霞心地善良，很容易心软，她这是要认贼作父啊！
    “妹子，你不能跟他们走！他们是……”李改灯想说他们是人贩子，又觉得不妥，于是降低声音说，“他们只是买陌生人回家给他们当媳妇。”
    小霞惊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改灯，又看了看马家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怎么可能……”马满仓故作镇定地说，脸上却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就是，就是！我们，我娘说，一分钱都没有花！”王晓琳和刘彩云也跟着辩解道。
    小霞看着眼前争执不休的众人，心中更加迷糊了，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算了！我谁也不认识，哪家都不去！”
    小霞大声说道，她不想再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中。
    “那你去哪？回家吗？”李改灯谨慎地问道。
    “我家在哪？我是谁？”小霞喃喃自语，茫然地摇摇头，她对自己的身世完全没有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刘彩云见状，心中暗喜，她知道小霞已经失忆了，只要把她骗回去，就可以让她乖乖听话了。
    “妹子，你真是可怜啊，连家都忘了！”刘彩云露出一副同情的语气，接着说道，“别担心，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爹娘在家等你呢！”
    “我没有爹娘啊……”小霞喃喃自语道。
    刘彩云眼珠一转，知道人家南方人不叫爹娘，便改口说：“爸妈，爸妈在家等你。”
    小霞依然摇头：“我没有爸妈呀！”她真的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什么样子。
    李改灯担心小霞被刘彩云的花言巧语骗走，心急如焚，他多希望小霞能想起什么，哪怕是一点点关于家人的记忆也好啊！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小霞有可能说漏嘴的细节，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小霞之前好像提过一句“表哥”，像是溺水前最后的呼救。
    难道小霞家里还有个哥哥？死马当活马医！
    李改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试探着问道：“有爷爷奶奶，有表哥。”
    小霞听到“爷爷奶奶”这几个字，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起一阵冰凉。
    这两个词语在她脑海中回荡，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却又带着一丝温暖的香火气，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有爷爷奶奶……”小霞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她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想要努力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空气中似乎飘来一阵熟悉的草药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幻影：一位老人坐在土灶前，慈祥地看着她。
    然而，当她试图看得更清楚时，画面却又像泡沫一样破碎，消失不见了。
    李改灯心头一喜，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小霞面前，语气坚定地说：“走，跟我回家。爷爷奶奶在家等你。”
    说着，他伸出右手，想要拉起小霞的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小霞，就被马满仓一把打开。
    “你想干什么！”马满仓怒目圆睁，挡在小霞面前，语气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李改灯没有理会马满仓的阻拦。他蹲下身子，与小霞的目光平视，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关切。
    “相信我，跟我走，你会想起来的。”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小霞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小霞的身上，也传递到她的心里。
    小霞的目光从马满仓愤怒的脸上移开，转向面前这个始终带着坚定眼神的青年，轻声说：“我想起来了，刚才他们说，是你下河救的我。”
    她看到李改灯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河水中而发白的嘴唇，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河水气息，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李改灯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像是沙漠中的人找到了水源，又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道光。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黝黑的脸庞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角都舒展开了。
    “你真的想起来了？”他语速飞快，难掩兴奋之情，仿佛怕小霞再次忘记一般。

 第67章 别乱来

    马满仓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的疑虑如同一团乱麻。
    他紧锁眉头，将李改灯和赵百万的言行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赵百万对小霞表现得太过奇特，马满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这李改灯，是不是想趁机占便宜？或者说，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满仓越想越觉得蹊跷，绝不能让小霞不明不白地被人利用。
    此时他看到李改灯紧紧拉着小霞的手腕，转身就要走，小霞的手臂被拉扯着，碰到渔具，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
    马满仓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猛地一拍车子，冲到李改灯身边来。
    他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李改灯，那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李改灯的胳膊，语气急促地说：
    “别走！你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李改灯一把甩开马满仓的手，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混杂着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耐烦地转过头，皱着眉头，语气生硬地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小霞已经跟我走了。”
    马满仓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李改灯，高高壮壮，虽然衣服廉价，但挡不住一身的力气。
    刚才他拉住小霞手腕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十分有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直冲鼻腔，他强忍着不适，耐着性子说：
    “改灯兄弟，你听我说，今天我家里母亲生日，一大家子人都在家等着我们把小霞带回去呢！”
    李改灯仰起头，不屑地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巧了，明天是我母亲生日，我来河边钓鱼，意外见到找了几天的小霞，我带她回去，不行吗？”
    马满仓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找了几天？”
    李改灯斜睨着马满仓，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对啊，谁知道在你们家。哎，我说，马满仓，听说你家弟弟是个傻子，小霞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可能同意给他当
    媳妇？你们是把她锁在家里，要不然，像你说的那样，”他说着，转头看向王晓琳，语气轻佻地说，“出租车都追不上的一个飞毛腿，怎么会呆在你家几天不跑？”
    王晓琳不满地瞪了李改灯一眼。
    刘彩云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王晓琳面前，解释道：“小霞腿伤了，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满仓凌厉的眼神制止，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改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仔细地打量着小霞，心想刚才看她走路很正常，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难道这丫头傻了？不仅忘了家，连疼痛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
    李改灯问道：“小霞，你脚痛吗？”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问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然后抬起脚在地上轻轻地跺了跺，一脸天真地对李改灯说：“不痛啊，真的不痛。”
    王晓琳听到小霞的话，顿时急了，她指着小霞，冲口而出道：“我娘说，她敷了一贴药就好了，一直装痛，麻痹我爹娘。”
    刘彩云见状，连忙拉了拉王晓琳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是王晓琳却毫不理会，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刘彩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拿她没办法。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一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心想小霞装痛没被发现，难道现在小霞是在装失忆？
    王晓琳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插嘴道：“明天你母亲生日，你们在县电视台点歌祝寿了？”
    李改灯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王晓琳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小霞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那时正好是你们的祝福语在电视上播放。过了一会儿，小霞就突然跳下桌子冲出去了，我哥开出租车都没追上她。”
    李改灯听到这里，原本紧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这是他从河里上来之后第一次笑。
    他看着小霞，语气宠溺地说：“吴小霞呀吴小霞，你可真厉害！”
    一旁的刘彩云听到他们的对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说：“这位兄弟，求求你了，你就让小霞跟我们回去！虽然俺弟弟脑袋有点不灵光，但俺娘可稀罕她了，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李改灯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不行！小霞现在已经想起来我了，她是装失忆，她要跟我走。”
    刘彩云不可思议地盯着小霞：“你在装失忆吗？怎么我留意这么久，一点没看出装的样子呀？”
    李改灯说：“你娘几天都没看出她装脚痛，你一会儿就能看出她装失忆吗？”
    刘彩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李改灯的话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是啊，自己家确实没有发现小霞是装的，她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小霞真的恢复记忆了？难道她真的不想跟自己回家吗？
    小霞看着他们，疑惑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装什么？”
    刘彩云仍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明天让我娘也来给你娘祝寿？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李改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马满仓看着浑身湿透的小霞，担心地说：“小霞湿衣服这么久，别冷着了，让她上车，我们先回去让她换身衣服。她的行李包还在我娘那儿呢。”
    李改灯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马满仓的鼻子骂道：“别乱来！小心我告你们拐卖！”
    马家三人被李改灯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改灯带着小霞离开，头也不回。
    马满仓打破了沉默，他无奈地说：“走走，回家再说。”

 第68章 真的没装

    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拉着小霞，往家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黄河湾，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牵着小霞，沿着河堤往家走。
    他时不时侧过头去看小霞。
    前两次见面都没好意思仔细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端详了：小霞皮肤白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更显得娇艳动人。
    小霞察觉到李改灯的目光，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害羞地低下头。
    李改灯心头一热，这丫头，别不好意思嘛！
    他想起今天在黄河的惊险遭遇，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当时他拼尽全力想把小霞推上岸，却没想到自己差点被水流卷走，粘稠的河水将他包围，他无力地挣扎着，感觉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他都做好了死的准备，心想能和她死在一起，至少不会孤单。
    幸运的是，下游的船及时赶到，大家伙一起出力，把他和小霞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改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霞，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是这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马家人说她几天装脚痛，马家人都没一点怀疑。
    她会不会是调皮，逗我玩啊？
    他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瞟了一眼小霞，夕阳下，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轻抿，像是在思索什么。
    李改灯心里痒痒的，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马满仓那个臭小子？
    他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打翻了醋坛子，连带着河堤边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酸味。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这股酸味甩出去。
    走了几步，鼻尖又闻到了河水和泥土混合的腥味，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
    一低头，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游船边。
    对啊，今天小霞就是从这里掉下河去的，马家说赵百万害的小霞，赵百万说马家逼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小霞知道。
    李改灯站在游船边，问道：“小霞，你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从这船上落入河里的？”
    小霞仍然是一脸茫然：“改灯兄弟，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李改灯乐了：“你怎么叫我改灯兄弟啊？你比我小，应该叫我哥！”
    “哦，改灯哥，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听到小霞不再直呼李改灯，而是改成了改灯兄弟，现在又叫“改灯哥”，李改灯心里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好像原本灰暗的世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但是，听到她问“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瞬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改灯伸出手，想摸摸小霞的头，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行，还得继续试试，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小霞，你瞧这太阳，多美啊！像不像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改灯试图唤起小霞的记忆，语气中满是柔情。
    他故意说是在阳光中相见，是想测试她是否在装失忆。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天上午没有太阳，早早拉完煤，就去给小姨送东西，顺便洗个澡。
    哪知道突然撞上一个人，当时自己傻不愣登地看着她，看得她都脸红了，她也偷偷地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脸上沾着煤灰，她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时自己一副天下第一傻的样子，憨厚地解释是刚搬完煤，然后发现她脚踝划了一道伤，当时自己就只想跟她多待一会，要带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
    自己又贱兮兮地掏出药膏要给她抹药，结果她躲开了。
    想到这些，李改灯觉得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他期待着小霞搭话。
    小霞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李改灯，一脸疑惑：“第一次见面？咱们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改灯心头一紧，但还是笑着说：“就是你第一次来酱菜厂那天啊，那天你穿着一身红裙子，可漂亮了，你脚踝受伤，我还帮你擦药呢！”
    小霞歪着头，努力回想，可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红裙子？酱菜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改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起在酱菜初次相遇，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她却说完全不记得了。
    要不提一提王甲五？李改灯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但随即他又犹豫了，王甲五做的事，对小霞来说，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
    如果再提，会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可是，如果不说，又要怎么唤醒她的记忆呢？
    李改灯内心十分纠结，内心挣扎不已，心想，这方法有点残忍。
    李改灯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他去小姨家送完东西，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看见王甲五鬼鬼祟祟地靠在蹦蹦车边，朝车里面动手动脚，里面发出女孩惊恐的叫声。
    他听出那个女孩就是小霞。
    王甲五满脸淫笑，胡乱上下其手，小霞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地抱住。
    李改灯见状，怒火中烧，他冲了上去，举起拳头，朝王甲五狠狠砸去。
    王甲五躲闪不及，头部重重地挨了一下，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头哀嚎不止。
    小霞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李改灯一把拉起小霞，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甲五。
    后来，被王甲五支到高坡去的小英反应过来，冲了回来。
    李改灯打服了王甲五，让王甲五骑着李改灯的人力三轮车回河湾，李改灯抢过王甲五的蹦蹦车把两个女孩送回河湾。
    这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李改灯脑中过了一遍。
    要不是当时自己出现，小霞肯定就被毁了。
    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小霞脑海中应该有点痕迹？
    想到这里，他大着胆子说到：“那你总该记得王甲五？就是那个总爱戴着草帽，在蹦蹦车旁对你动手动脚的二球。”
    “王甲五？谁呀？我不认识。”
    小霞的眼睛看着李改灯，眼里一片迷茫。
    她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改灯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完了完了，真的失忆了。
    李改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握着小霞的手，原本的甜蜜和期待，此刻都化作了苦涩和担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69章 惊闻生变

    咱们先回过头来，说一说这几天李改灯做了些什么事情。
    前天下午李改灯去酱菜厂洗澡，在更衣的隔间里，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聊天：“听说歌舞厅那个小霞跑路了，老板急得跳脚，到处找人呢！”
    “跑路了？跟谁跑的？”
    “谁知道呢，估计是跟哪个男人跑了呗。”
    “别说了，有人进来了！”
    李改灯本想进去问问这事，结果两人非常警惕地闭了嘴。
    李改灯也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闷着头胡乱冲洗了一下就出来。
    以前都会叫搓澡师傅给自己搓一搓的，今天算了。
    出了澡堂，他多想冲进歌厅去问问清楚，可是一想到歌舞厅那些龙蛇混杂的人，他又犹豫了。
    尤其是，新来的老板是赵百万！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酱菜厂的办公室，找到小姨也就是赵会计，劈头盖脸地问道：“小姨，你听说了吗？小霞是不是跑路了？”
    赵会计愣了一下，用缺少手掌的左手协助右手整理着账本，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李改灯，问道：“你刚说谁？小霞？哪个小霞啊？”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根本就不该来找小姨问这事。
    看来小姨真的不知道小霞是谁，幸好她不知道，那就别惹事了，别和她谈这事。
    于是支吾着往一边扯：“小姨，你看我这脑子，刚去澡堂子蒸了一下，出来就犯迷糊。我刚想问你啥来着？”
    李改灯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一副憨厚的样子。
    赵会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呀，就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啥时候能改改！行了，赶紧回，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我这一堆账还没理完呢。”
    李改灯如蒙大赦，赶紧溜出了办公室。
    他心里清楚，小霞的事不能再声张了，万一传到赵百万耳朵里，可就麻烦大了。
    他找到旅馆胖妹的时候，胖妹正在柜台后面打盹。
    听到动静，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是李改灯，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哎哟，是你啊，住店啊？”
    李改灯摇摇头，压低声音问道：“胖妹，小霞之前不是住这儿吗？她去哪儿了？”
    胖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淡淡地说：“走了，好几天前就走了，怎么了？”
    “走了？去哪儿了？”李改灯追问道，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胖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哎，胖妹，你就跟我说说，小霞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是不是赵百万那老东西……”
    李改灯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但他还没说完，就被胖妹粗暴地打断了。
    “哎呦喂，你是谁啊？你小声点儿！赵老板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提的？想死啊！”
    胖妹瞪圆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改灯，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赵百万在黄河湾一手遮天，黑白通吃，谁敢惹他？
    他赶紧赔笑道：“是是是，胖妹你说得对，是我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了一根给胖妹。
    胖妹说：“你看你，我不抽烟，你给我烟干什么，弄得皱巴巴的！”
    李改灯尴尬地笑了，说：“形状弄皱了，味道没有弄皱。”
    胖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跟你说啊，这小霞的事儿，我可真不知道，她这人神神秘秘的，平常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更别说跟我们交代去哪儿了。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李改灯的胃口。
    “不过什么？”李改灯急切地问道，恨不得把胖妹的嘴撬开。
    胖妹故作神秘地凑近李改灯，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是听说，这小霞啊，好像傍上个大款，说是要去城里享福去了。”
    “大款？什么大款？”李改灯更加疑惑了，小霞才来黄河湾多久，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款？
    “这我哪儿知道去？反正啊，我亲眼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把她接走了，那车，啧啧啧，老贵了，估计得几十万呢！”
    胖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李改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小霞肯定出事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怎么可能突然傍上大款？
    而且，她要是真想走，怎么会不辞而别？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小霞是被赵百万那老东西…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小霞就凶多吉少了。
    看着李改灯紧张的神情，胖妹而突然笑了：“我是胡乱编的，看把你吓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编的，你一直那么……”
    李改灯想说胖妹你一直那么傻乎乎的，想到说出来有点伤人，就忍住了。
    “我是认真找你问话，你…”李改灯感觉受到了戏弄。
    胖妹自从小英乱打听情况丢了命后，一夜之间，改变不少，再也不老实巴交与人谈话了，她要学着他们油腔滑调，真真假假，保护自己。
    李改灯强忍着内心的不爽，转身离去。
    胖妹朝着李改灯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哎，对了，她表哥昨晚回老家来着，在这儿住店找过她，也没找到人。”
    李改灯忽然想到，开蹦蹦车的人会不会有人知道一些线索。
    于是他走到酱菜厂大门外，恰巧小黑在下客。
    从小黑这里得知，前天中午，王甲五送小霞过河去找自己。
    “什么？！送去找我？人送到哪去啦？！”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问问情况！”李改灯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黑拉住他，说道：“哎，你别急，我刚想说呢，今天王甲五家有点事，没出来载客。”
    李改灯的心沉了下去，事，越来越蹊跷了。
    “他家在哪？”
    “不知道啊！我们都是生意对手，谁跑别人家里去啊。”
    李改灯谢过小黑后，便转身回家，一路上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第70章 我就找你麻烦

    自从听小黑说王甲五把小霞拉到自己家去了，李改灯脑子里就嗡嗡直响，各种猜测和担忧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心乱如麻。
    王甲五明明是大中午把人拉走的，可自己从中午等到下午，都没有见到小霞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错过了？小霞现在是不是就在自己家里？
    他越想越心急，也顾不上做其他事情，扔下手里的活计，拔腿就往家跑去。
    一路上，他心里焦急万分，期盼着小霞就在家中等着自己。
    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却发现院门紧闭，屋里也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小霞的踪影。
    “王甲五！你个龟孙子！你把小霞弄哪儿去了？！”李改灯气得一拳砸在墙上，粗糙的土墙顿时落下几块墙皮。
    他心里像揣了一只野兔子，上蹿下跳，七上八下。
    小霞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
    王甲五那副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憋了一夜，几乎没睡着，早晨天不亮，李改灯就出门。
    要是知道王甲五家在哪，昨天就该去捣烂他的老窝！
    徘徊好长时间，天亮了，终于见到王甲五载客来到河边。
    王甲五笑嘻嘻地想邀功，不料李改灯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甲五，小霞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王甲五愣了一下，说：“不是到你家去了吗？”
    李改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少跟我装傻！你昨天中午把她拉到哪儿去了？！”
    王甲五懵了：“她说他到你家去，我就从河湾把她拉到这里。”
    “还撒谎！”李改灯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小霞失踪前最后坐过王甲五的车！
    那天荒野处小路边，王甲五对小霞拉拉扯扯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怒火瞬间淹没了理智。
    他青筋暴起，一把揪住王甲五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仔一样从驾驶座上提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拳。
    王甲五猝不及防，鼻子顿时被打歪，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还没来得及呼痛，李改灯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脸上、肚子上。
    王甲五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却无力反抗。
    “撒谎撒谎！你把她怎么啦！把她弄到哪儿去啦？”
    李改灯疯了一样，连续暴击。
    乘客看不下去了，纷纷上来劝架。
    几个蹦蹦车司机拦住了李改灯，说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甲五半天才缓过气来，心中充满了委屈、愤怒，想起两次被李改灯暴打，气得直跳脚。
    他发狂地骂道：“李改灯，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你的相好不在了，你就找我麻烦！你就是一条疯狗！”
    李改灯怒吼道：“我就找你麻烦！”再次冲上去打了一拳，众人拦住李改灯，把王甲五架上驾驶位，劝王甲五先离开。
    王甲五气得生意也不做了，拖着一身疼痛，回去了，心想这狗娘养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暴打一顿，这个仇是记下了，总有一天会报！
    黄河水奔腾咆哮，浑浊的河水翻滚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一身怒火的李改灯一下坐到河滩上，无力地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心里一阵冰凉。
    “小霞！小霞你在哪里？！”
    李改灯在心中对着河面大声呼喊，河水却以拍打岸边的浪涛声回应他。
    过了一会儿，一辆熟悉的蓝色蹦蹦车缓缓驶来，正是司机小黑的车。
    车上还载着几个乘客，小黑把车停稳后，乘客们陆续下车。
    小黑朝着坐在河滩上的李改灯走了过来，挨着他蹲下，说道：“李哥，我听王甲五那小子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找你媳妇？”
    李改灯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是啊，你见着她了？”
    小黑摇摇头，说：“那倒没有，不过我听王甲五说……”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说是昨天中午，有个女人带着你媳妇，急急忙忙地从芝麻酱大娘的小屋跑出来，像是出了什么事，说是要来找你。”
    李改灯急忙追问道：“然后呢？她们找到哪去了？我一直没见到他们啊。”
    小黑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甲五那小子就说到这儿，你也知道，他这人说话不靠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改灯心里更加没底，他虽然不相信王甲五，但是小霞失踪的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问道：“小黑，你说的那个芝麻酱大娘，住在哪里？远不远？”
    小黑说：“就在河湾酱菜厂那边，我等会上了客，带你过去问问？”
    李改灯感激地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小黑。”
    李改灯坐上了小黑的蹦蹦车，一路颠簸，又来到了河湾。
    小黑指着不远处一间破旧的土坯房，说：“那就是芝麻酱大娘的家。”
    李改灯道了声谢，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敲了敲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李改灯说明了来意，老大娘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门，上下打量着李改灯，问道：“你找她们俩什么事啊？”
    李改灯说：“我是她们的朋友，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她们，所以想来问问情况。”
    老大娘听完，更加警惕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们两个丫头在我这儿租了三个月的房子，突然就不来了，也没打招呼，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以后还要来，你要是找她们，就去别处问问。”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改灯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打算此后经常坐小黑的蹦蹦车去河湾县城，希望能打听到小霞的消息。
    今天早上，他本来打算再去河湾碰碰运气，结果走到桥头，却被告知铁路桥正在加固桥墩，禁止通行。
    李改灯因为无路可走无法前往河湾县城，只好垂头丧气地捡起了鱼竿，想在河边钓鱼，略微散散心，暂时抛开这让人操心的烦恼。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意外在河水中救起了不知为何落水的小霞。
    命运如此神奇，让他与小霞死里逃生。
    能够再次相遇，他心中的悸动与坚定如潮水般涌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她弄丢。

 第71章 一个大包

    走过大槐树，李改灯才发现，浑身哆嗦的小霞，衣服粘在身上，原形毕露。
    他不敢惊扰家里人，放下渔具，偷偷把小霞带到以前姐姐住的小屋。
    一大家子在厨房忙活。
    恰巧赵前亮从堂屋拿着东西准备去厨房。
    “娘，快跟我来！”李改灯一把拉着赵前亮，湿漉漉的衣服滴着水，他把今天钓到的黄河鲤鱼递给娘，顾不上解释。
    赵前亮把鱼拿到厨房去。
    一家子知道改灯回来了，都出了厨房门，看李改灯这样，都吓了一跳。
    爷爷奶奶也跟着出来，着急地问：“改灯，咋回事啊这是？”
    “爷爷奶奶，你们先进屋去，待会儿再跟你们说！”李改灯催促着娘，“快走快走，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了小屋，李改灯急忙说：“娘，我从水里救了个妹子，叫小霞，你快帮她找身衣服换上，别问那么多了，我先去换衣服，冻死了！”
    李改灯把娘推到小霞面前，“小霞，这是我娘。”
    小霞怯生生地，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赵前亮看着水灵灵的小霞，心里欢喜，又见她不知道喊人，心想莫非有点傻？
    但看她湿漉漉的样子，也容不得多想，连忙找了几件女儿的旧衣服递过去：“闺女，关上门，你先换上。”
    “谢谢。”小霞接过衣服。
    赵前亮出来守在门外。
    李改灯从厨房出来，目光瞅向小屋。
    赵前亮挥了挥手，示意他后退。
    “娘，小霞换好了吗？”李改灯换好衣服出来，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眼看见小霞扶着头，摇摇晃晃地跨出门。
    “哎哟！”小霞一头栽倒下去。
    “小霞！”李改灯冲过去抱住小霞，“小霞你怎么了？”然后抱起小霞进屋放在炕上。
    赵前亮赶紧进门，一看小霞额头上的大包，惊呼道：“改灯，快去叫你姐姐来！”
    “咋回事啊这是？”王三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他看了看，说：“这妹子晕倒了，快去把刘之梅请来！”
    “巧灯！快去请刘医生！”赵前亮赶紧喊到，“王三，你开车送巧灯和潇潇去请医生！”
    爷爷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改灯不想让他们担心，就拉着他们回厨房。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刘之梅挎着医药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进屋，刘之梅就闻到一股河水的腥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放下医药箱，打开后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小霞额头上的包，同时仔细地查看伤的状况，嘴里还念叨着：
    “这妹子，头发怎么湿漉漉的，得赶紧弄干才行。这得撞在哪儿了，这么大一个包，看着都让人心疼。”
    李改灯焦急地等待着刘之梅的诊断，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看向小霞，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之梅，小霞她没事？”李改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焦虑，开口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刘之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两根手指搭在小霞纤细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头上的包有些严重，但只要及时处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你要耐心点，别急。”
    改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小霞。
    他在旁边陪着，认真听刘之梅如何处理。
    刘之梅打开药箱，分别从几个药瓶里找了几粒药，研成粉，说她这个状态状态只有把药粉调进水里给她灌了。
    上次你们家拿的药膏还有没有，有就拿来敷上。
    改灯赶忙去把自己的药膏拿来，刘之梅说，头发一直湿着不好，我那有个吹风机，谁跑一趟去拿来，吹干头发再搽药。
    姐姐叫上王三，两人再去村卫生所。
    赵前亮配合着刘之梅，给小霞灌药。
    改灯心里紧张，目光一直锁定在小霞身上。
    看到小霞的神情，脸色依然苍白，李改灯心中不禁愈发担忧。
    不久后，改灯的姐姐回来了，手里拎着那个小型的吹风机。
    改灯拿起吹风机，对着小霞的头发吹起来。
    改灯笨拙地拿着吹风机，这玩意儿，往人头上用，还是头一回。
    他把吹风机插上电，一股脑儿把开关推到最大，顿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屋子，把小霞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我的娘哎，你小子要吓死人啊！”赵前亮一把拍在改灯背上，那力道，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改灯没管那么多，凑近问：“小霞，你醒了？”
    小霞点点头，说了一句“这么多人呀”，立即想坐起来，但是一阵无力感袭来，又慢慢闭上了眼，躺下了。
    改灯看小霞又闭上了眼睛，猛然一起身，吹风掉在地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停止了，吹风机在地上打旋，摩擦地面发出声音。
    改灯紧张地问：“之梅，她没事？”
    “没事。”
    刘之梅看着这傻小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就会毛手毛脚的，这吹风机哪有你这样用的，把人姑娘吓出个好歹来。”
    说着，她从改灯手里拿过吹风机，调小了档位，又细心地将风对着小霞的头皮吹。
    “还是之梅你好，温柔细致的。”赵前亮看着刘之梅熟练的动作，再看看自家儿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李改灯故意对娘说：“娘，你就认她做干闺女嘛。”
    赵前亮白了他一眼，“就你机灵，还不赶紧去烧点热水来，让小霞擦擦身子，这头发都湿透了，别着凉了。”
    “哎，好，我这就去。”李改灯一听，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就往外跑。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赵前亮看着李改灯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婶儿，这是在哪里撞的，头撞这么大个包。”
    “不知道啊，傻小子回来一身湿漉漉的，忙着换衣服，啥也没说。”
    刘之梅帮小霞吹干了头发，又仔细地给她上了药，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之梅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留下来吃个饭。”赵前亮热情地挽留道。
    “不了，阿姨，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要是小霞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再叫我。”刘之梅笑着婉拒了。
    “那行，我让改灯送送你。”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又不远。”刘之梅说着，就提着药箱往外走。
    李改灯正好提着热水进来，看到刘之梅要走，连忙上前问道：“之梅，这就走了？我送你。”
    “不用了，改灯哥，你照顾小霞，我自己回去就行。”
    刘之梅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轻盈地走向门外。
    赵前亮见状，心中不安，立刻起身嘱咐女儿带着王三，开着他们家的蹦蹦车，把之梅送回家。

 第72章 马家乱了

    话说马满仓站在黄河铁路桥头，看着李改灯拉着小霞走远了，气哼哼地说：“咱们走！先回去！”
    刘彩云也附和道：“就是，咱们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回去，我爹妈还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王晓琳也点点头，三个人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上了自己开来的出租车，调转车头，往家里开去。
    出租车“吱呀”一声急刹，车停在了马家院子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马满仓第一个跳下车，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刘彩云和王晓琳紧随其后，两人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三人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夹杂着杨翠花尖利刺耳的哭喊声：“我的闺女啊！你到底在哪啊！你快回来啊！”
    马满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冲进屋里。
    只见堂屋里，马有才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手里的旱烟袋敲得“啪啪”作响。
    杨翠花则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活像一尊泥塑。
    “爹，娘，我们回来了！”马满仓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杨翠花猛地抬起头，看到儿子回来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扑到马满仓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尖声问道：“满仓啊！我的儿啊！小霞救活了吗？你快告诉我啊！”
    马满仓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声：“娘，你怎么知道的？”
    马有才说：“村里开蹦蹦车的马有粮，拉着客人从桥头走的时候，看到你们下河边去追小霞，后来跑了一阵，后来的人追上他，说是小霞跳河了，你娘就一直在这儿嚎。”
    马满仓看着老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极了，但他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娘，救活了……”
    “救活了？”杨翠花立马由哭泣变为惊喜，问，“小霞呢？”说着，扬头向外张望。
    马满仓和刘彩云支支吾吾，王晓琳恨恨地说：“被李改灯救上来，非说是他对象，给，给抢走了！”
    “什么？你们让人抢了？你们三个大活人，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还让她给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杨翠花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马满仓，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马有才也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抄起桌上的旱烟袋就朝马满仓砸去，怒吼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被人家抢了！你是吃土长大的啊！你个窝囊废！把我老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打死你！”
    马满仓不敢躲闪，硬生生地挨了父亲一烟袋，顿时觉得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
    刘彩云和王晓琳见状，赶紧上前劝阻。
    “爹，您消消气，满仓和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是……”
    “是什么？什么天王老子你惹不起，把人都抢跑了？”
    马满银说到：“爹，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当，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让小霞回来……”
    马有才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指着马满仓三个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我……”马有才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爹！”
    “爹！”
    马满仓和马满银两兄弟赶紧扶住马有才，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杨翠花哭哭啼啼地捶胸顿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闺女啊！咱们家对你那么好，你干嘛去跳河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啊……”
    马满圈这时才从外面跑进来，他看到屋里乱糟糟的景象，顿时愣住了，怯生生地问道：“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姐姐呢？”
    “你还有脸问你姐！要是你灵光一点，你姐能跑吗？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
    杨翠花看到马满圈，一股怨恨涌上心头，抄起一把笤帚就朝他打去。
    马满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眼前一花，娘的笤帚已经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他吓得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弹弓，转身就往屋里跑，一头扎进了二哥马满银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马满银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几个孩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个个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几秒钟后，也跟着马满圈一起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喊叫声、斥骂声混杂在一起，马家乱成了一锅粥。
    马有才在吼，杨翠花在哭，闹腾了一阵，杨翠花便急吼吼地张罗着要去李家。
    马满仓一家三口却打起了退堂鼓，说孩子要读书，就先回省城了。
    其实，马满仓这会儿心里慌得很，一想起今天在河边跟李改灯起冲突的画面就头疼，他可不想再去触那疯子的霉头了。
    反倒是马满银这个愣头青，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自告奋勇地要开车带着娘、王晓琳和弟弟马满圈去李家。
    临走前，杨翠花特意把王晓琳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警告她，到了李家嘴巴闭紧点，不该说的别说，别给自己找麻烦。
    到了李家，杨翠花二话不说，就开始在门外拍门叫骂，一边哭天喊地，一边咒骂李家人不讲良心。
    李改灯被吵得不耐烦，打开门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你们还有脸来？想把我家小霞拐到哪里去？你们这群人贩子，不得好死！”
    “人贩子”、“拐卖”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了马满银的心里，他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低头躲在杨翠花身后。
    杨翠花本来以为自己撒泼打滚就能让李家人心软，没想到李改灯一点情面都不讲，她顿时也慌了神，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你们赶紧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李改灯怒吼道，“我告诉你们，要是小霞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把你们送进监狱！”
    马满圈梦里懵懂地说：“我姐脚疼，还没换药！”
    李改灯心想：难道这就是马家的傻儿子？看着长得高大，大而不当！
    杨翠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李改灯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一家子在李家吃了闭门羹，灰溜溜地回了家。

 第73章 他来干什么

    小屋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斑驳的土墙上，给简陋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小霞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陷入了沉睡。
    赵前亮看着躺在床上的小霞，这姑娘长得俊俏，说话也轻言细语，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这姑娘来历不明，还受了伤，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改灯这孩子一根筋，对这姑娘明显上了心，这要是以后……
    哎，不想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孩子们平安就好。
    她轻轻地拉了拉王潇的衣袖，王潇疑惑地低下头，她才凑到王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走，咱们先出去，让小霞阿姨好好休息。”
    王潇点点头，轻轻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这阿姨是谁啊？咋脑袋上还有个包？”走出小屋的王潇，拉着外婆的手，忍不住问道，语气里满是好奇。
    赵前亮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走走走，吃饭去。”
    屋外，李改灯正望着院子里发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
    王潇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喊道：“小舅，走，要吃饭了。”
    王潇年纪小，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小霞几眼。
    赵前亮走出小屋，轻轻掩上房门，生怕惊扰了小霞的睡眠。
    李改灯目送姐姐姐夫和刘之梅出门后， 耳边充斥着院子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谈话声，直到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世界才仿佛安静下来。
    他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焦急地向里张望，直到看见娘从屋里出来，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赵前亮说：“小霞还在睡，先去厨房，准备吃饭。”
    改灯一边答应，一边走进小屋。
    走进小屋，轻轻地关上门。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地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小霞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揪着疼，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给她才好。
    他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霞的脸颊。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带着一丝温热，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改灯的心跳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他贪婪地凝视着小霞的睡颜，刚才人多，他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看看了。
    这姑娘长得真俊，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就算闭着眼睛，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那股子灵气。
    改灯看得入了神，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小霞，小霞……”他忍不住轻声呼唤，仿佛这样就能将小霞从睡梦中唤醒。
    然而，小霞并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改灯有些失望，他多想此刻小霞能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对他笑一笑，他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小霞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生怕她着凉。
    他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小霞一眼，这才转身，轻轻地走出小屋，掩上房门，向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红烧肉、清蒸鱼、凉拌黄瓜……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哇，娘，今天这么多好吃的啊！”李改灯一看就手指转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颐。
    赵前亮白了他一眼：“就你小子嘴馋！等着你姐回来再吃！”
    李改灯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娘的手艺就是好！”
    “就你小子会说话！”赵前亮被他逗笑了，眼里满是宠溺。
    一会儿，巧灯和王三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而温馨。
    “对了，改灯，你今天咋回事？回来的时候怎么浑身湿漉漉的？”李巧灯突然问道。
    李改灯动作一顿，含糊地说：“哦，没事，在河边摔了一跤。”
    “河边摔跤？”王三好奇地问道。
    巧灯也满眼疑惑：“你们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跤？”
    改灯的哥哥李便灯停下口里咀嚼的饭菜，凝神一下，继续吃饭。
    李改灯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就……就钓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了。”
    他不想说得太具体，他怕他们担心。
    “你小子，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赵前亮狐疑地看着他。
    李改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啊！”
    “那你倒是说说，这姑娘是谁啊？以前没听你说过？你这是……不理刘之梅了吗？”李巧灯追问道。
    李改灯被问得尴尬，急忙说：“我跟之梅啥事没有，你别乱说！”然后求助地看向赵前亮。
    赵前亮叹了口气，说：“行了，巧灯，你就别问了。改灯这孩子，估计是看人家姑娘可怜，所以才带回家里来的。”
    “可怜？怎么可怜了？”王潇好奇地追问。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赵前亮瞪了他一眼，王潇立马闭嘴，低头扒饭。
    “对了，你哥呢？怎么没来吃饭？”赵前亮突然发现李便灯不在，于是问道。
    “是啊，刚刚还在桌子上呢。”李改灯也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李便灯的身影。
    李改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放下碗筷，说道：“我去叫他。”
    他快步走出厨房，眼光一扫，能看见的地方都没有李便灯的身影。
    到后面两间屋屋看，也没有。
    他脚步加快，心中涌起一种无法名状的不安，仿佛有某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在等着他似的。
    当他走到小屋门口时，眼前出现了一幅出乎意料的画面——李便灯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空碗。
    他看到李改灯，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目光斜觑了一下李改灯，只是微微撇了撇嘴，不言不语地擦肩而过。
    李改灯内心生出疑虑：他来这小屋干什么？

 第74章 暗生嫌隙

    李改灯看着李便灯远去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他来这小屋干什么？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把推开小屋的门，快步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小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小霞依旧躺在床头，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似乎睡得很香甜。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小霞。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有些不适。
    他伸出手，想帮她抚平眉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缩了回来。
    小霞身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李改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还好，还好，是自己错怪哥哥了？
    他感到一丝庆幸，但转瞬之间，另一种情绪又涌上心头。
    他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忖：可是，哥哥也不应该跑到这屋里来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坏了小霞的名声？
    他怎么能……想到这里，李改灯心里忽然又生出一种不满情绪。
    他走出小屋，关上门，找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屋门口，像一座门神一样守着。
    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李便灯端着空碗从屋里出来，眼神躲闪，脚步匆匆。
    他来这屋究竟想干什么？
    李改灯端着饭菜，扒拉了一口，忽然觉得味同嚼蜡，拈起一根蔬菜，塞在嘴里，悬吊一节在嘴外面，没动。
    李便灯端着空碗回到厨房，碗底还残留着几粒米粒，他盛了满满一碗饭菜，堆得冒尖，像是要把碗撑破一般。
    他端着碗，快步走向厨房门口，经过赵前亮身边时，赵前亮注意到他略显慌乱的步伐，便随口问道：“便灯，你弟弟呢？怎么没进来？”
    李便灯听到问话，身体猛地一颤，他低着头，含糊不清地答道：“哦，他在外边呢。”
    说完，便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厨房，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赵前亮看着李便灯的背影，心里疑惑更甚：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这两个傻小子怎么都不进来？
    平时不都是抢着吃的吗？难道是菜不合胃口？
    不对啊，今儿这菜可是特意按照他们兄弟俩的口味做的。
    那……难道是生病了？ 赵前亮的心头掠过一丝担忧，可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要是病了，咋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她摇摇头，甩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两个孩子，能出什么事？
    屋外，李便灯端着饭碗，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还会原地转上几圈，眼睛偶尔瞟上一眼改灯。
    他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什么东西一起吞进肚子里。
    李改灯坐在小屋门口的小板凳上，目光随着便灯的身形晃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的心却像油煎一样难受，眼前的饭菜香味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死死地盯着李便灯，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李便灯每扒拉一口饭，他都觉得像是往自己心里塞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多想冲过去，一把掀翻李便灯的饭碗，大声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进小屋。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碗里饭菜还这么多了？你想什么呢？不会是还想着锅里的？”李便灯突然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李改灯黑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李便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他看着李改灯，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抢走他心爱之物的人。
    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他真想冲上去，对着李改灯的脸狠狠地挥上一拳。
    你和刘之梅从小就天天在一起玩，周围人都说你会娶她进门。
    咋了，今天你又带一个漂亮妞回来，你两个都想要啊？你这不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吗？
    李便灯在心里怒吼，他想把这些质问一股脑地抛向李改灯，看他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但他又不敢，他怕听到的答案会更加刺耳，更加让他无法接受。
    可是，继续拖延时间，夜长梦多。
    心里这么一想，索性直接说出来挑明，把李改灯的痴心妄想扼杀在摇篮里，免得遮遮掩掩地后面无法控制。
    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试图说服自己勇敢一点。
    我不相信，他今天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就想抛弃刘之梅。
    除非，除非他之前就认识她，除非……李便灯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嫉妒和愤怒吞噬。
    于是，李便灯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吗？”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目光从李便灯手中的空碗移到他的脸上，眼神复杂。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李便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便灯看着李改灯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双眼，心里突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端起自己空空的碗，碗底残留的饭粒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他却毫不在意。
    他跨了一大步走到李改灯面前，用力将碗递到李改灯面前，粗声粗气地说：“看！我的碗里空的！你的碗里满的！”
    李改灯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照着李便灯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你神经病！自己去找你的锅啊！你把我的碗盯着干什么？！”
    “你们两个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吃饭？”赵前亮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李便灯转头看一眼厨房，他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李改灯的手腕，把他拽出了院门。

 第75章 兄弟反目

    李便灯端着空碗，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院子，来到门前的大槐树下。
    他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李便灯低声咕哝着。
    他从小就生活在李改灯的光环下，无论是学习还是干活，他总是被拿来与李改灯比较。
    村里人都说，李改灯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而他，李便灯，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李改灯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他走到槐树前，站定。
    这棵老槐树是村里的标志，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喜怒哀乐。
    此刻，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便灯抬起头，看着李改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叫小霞的女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刘之梅？
    “你究竟什么意思？”李改灯余怒未消。
    “李改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拿走我的一切东西？”
    李便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指着李改灯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拿走你的东西了？”
    李改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李便灯在说什么。
    “刘之梅！小时候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娶她做媳妇，后来是你一个人天天跟她泡在一起！”李便灯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改灯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原来便灯一直在纠结这件事。
    愤怒的情绪消散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刘之梅不愿意和你一起玩，你能怪我？”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背后捣鬼！你现在又找来那个叫小霞的女人，所以你想两边都吃下，对不对？”
    李便灯的情绪激动，完全听不进去李改灯的解释。
    “李便灯，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之梅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乱说！”李改灯也有些生气了。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对她那么好？你会整天围着她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李便灯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怒。
    “够了！李便灯，我告诉你，我不会娶刘之梅的，我心里只有小霞！”
    李改灯再也无法忍受李便灯的无理取闹，他大声吼道。
    “你已经有刘之梅了！你不能娶小霞！你不能娶小霞！”
    李便灯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媳妇！”
    李改灯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便灯，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哥哥李便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说什么？”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剧痛无比。
    “我说我喜欢小霞，我要娶她做媳妇！”
    李便灯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李改灯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见改灯没说话，李便灯又补充道：“改灯，你已经有之梅了，你不要三心二意的，你和之梅好好过，小霞我来照顾。小霞刚到咱家，外面人一定会以为是给我说的媳妇，明天就给客人宣布，小霞是给我找的媳妇。”
    李改灯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抓住李便灯的衣领，将他抵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
    李便灯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李改灯的钳制，却无济于事。
    李改灯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你！妄想！”
    李便灯感到一阵窒息，缺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但他仍然不死心，于是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李改灯说：“兄弟，今天小霞才到咱家，你不会只看了一眼一个不相干的陌生女人，就抛弃之梅？这样传去出去，名声不好听。”
    李便灯的声音越来越小，改灯的痛苦却像浪涛一样越涨越高。
    改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便灯的话，对于李改灯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视为亲兄弟的李便灯，竟然会喜欢上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愤怒、悲伤、失望、痛苦……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李改灯吞噬。
    “不相干的陌生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是拼了死命把她从黄河里捞起来的，有一瞬间，我差点和她一起葬身在黄河大浪里！她是我生死相关的女人，你别痴心妄想！”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碗，狠狠地摔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甩出去的碗撞上老槐树根，碎成了无数片，碎片四溅，就像李改灯此刻的心情一样，支离破碎……
    李便灯这才知道，他们今天湿漉漉的，是从黄河里爬上来的，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夜色朦胧，村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只有远处奔腾不息的黄河水声隐隐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哟！这儿怎么有人摔碗啊？”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院落里的压抑。
    李改灯胸腔中的怒火还未平息，这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在他本就混乱的神经上狠狠刮了一下。
    他烦躁地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夜色朦胧，隐约看到四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其中一个女人身材高挑，走路带风。
    另一个女人则略微矮点，但很壮实，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两个男人跟在后面，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其中一个还扛着一把锄头。
    等走近了几步，李改灯看清了那个高挑女人的面容，赫然正是下午在河边想抢小霞的马家媳妇王晓琳！
    李改灯忽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李便灯也看向走来的四个人。

 第76章 打上门来了

    “娘，看，找到了，他们说的有棵大槐树，就是前面那家人。”
    王晓琳扯着尖锐的嗓子嚷嚷起来。
    “好啊！终于找到了！”马满银气势汹汹地说道。
    “请问小兄弟，前面就是李改灯家吗？”
    杨翠花看到看到前面有两人，开口就问。
    李改灯看着马家的人，心中怒火中烧。
    尤其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晓琳，下午在河边，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他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哪还轮得到她现在在自己家门口撒野。
    “王晓琳，你别在老子家门口嚷嚷！”
    李改灯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便灯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迷惑地看看气势汹汹的王晓琳一家，又回头看看一脸怒火的李改灯，心想这小子怎么惹到这一家人了。
    该不会是因为小霞？难道他真的对小霞动了心，所以才和王家人起了冲突？
    “哟，这不是改灯兄弟吗？怎么着，你还想打女人不成？”
    王晓琳身后一个高壮的汉子，晃着膀子走了上来，轻蔑地扫了一眼李改灯，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他是王晓琳的丈夫，马满银，人如其名，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铜臭味。
    马满银又斜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碗片，阴阳怪气地说道：“改灯兄弟，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宝贝，舍不得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啊？”
    “马满银，我劝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李便灯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拳打在马满银那张油腻的脸上。
    “我胡说八道？你家抢了我弟弟……”
    马满银说着，一把将马满圈从身后拽了出来，用力之大，差点把马满圈甩了个趔趄，
    “抢了我这个弟弟的媳妇，他敢说自己没动歪心思？敢抢我家的人，我一锄头闷死他！”
    李便灯本就被改灯摔碎碗吓了跳，心虚不已，被马满银这么一吓唬，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改灯，见他脸色铁青，却没有什么行动，自己心里更加没底。
    “娘，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进去搜！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狐狸精！”王晓琳说着，便要往院子里闯。
    “我看谁敢！”李改灯猛地挡在前面，怒目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王晓琳见李改灯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心中也有些发怵。
    但一想到下午小霞被抢走，自己回到家受到爹娘的责骂，大哥大嫂又借口孩子上学溜回省城去了，心想这回要是自己来把那个狐狸精给抓回去，从此后马家还不得高看自己。
    于是她极力怂恿马满银来李家抓那个狐狸精。
    想起在马家受的气，王晓琳顿时怒火攻心，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李便灯，尖声叫嚣道：”进去！把弟媳妇救出来！“
    马满银早就看李改灯不顺眼了，此时听到老婆的命令，更是如蒙大赦，抄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李改灯头上招呼过去。
    李改灯侧身一闪，躲过马满银的攻击，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直接将马满银踹倒在地，上前夺过对方锄头，杵在地上。
    马满圈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却被李改灯抓住胳膊，反手一拧，疼得他嗷嗷直叫。
    李改灯把马满圈使劲往后一推，这傻小子居然后退几步没有倒地，但是马满圈的下一步举动，把李改灯整蒙圈了！
    马满圈朝着槐树后面大声嚷嚷：“姐姐！姐姐！有人打我！你快出来呀！”
    李便灯疑惑了：这傻小子是小霞的男人？小霞嫁过人？这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还争什么争啊？
    想到这里，李便灯也不想下死命与马家打斗。
    何况他看见马家那两男人像牛那么壮，心里也发怵。
    王晓琳见自己男人吃了亏，更是气急败坏，随手抄起地上的碎碗片，就朝李改灯脸上划去。
    李改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王晓琳的手腕，用力一捏，王晓琳吃痛，手中的碎碗片掉落在地。
    李便灯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
    他想要上前劝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打了，别打了……“
    李改灯虽然赤手空拳，但年轻力壮，手脚灵敏，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灵活地躲闪着马满银和马满圈的攻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拳拳到肉，打得两人连连后退，鼻青脸肿。
    马满银的嘴角渗出了血丝，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挥舞着拳头想要反击，却被李改灯再次一脚踹中小腹，疼得他弯下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
    马满圈见状，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哥哥，却被李改灯一把抓住头发，按在地上摩擦。
    王晓琳在一旁看到丈夫和弟弟被打，心疼不已，也忘记了害怕，抄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朝李改灯砸去。
    李改灯听到风声，本能地侧身躲避，砖头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砸在了身后的槐树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李改灯惊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晓琳又抓起一把土朝他脸上扬去。
    李改灯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眼睛火辣辣地疼，忍不住用手去揉，王晓琳趁机上前，尖锐的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杨翠花突然动了，她瞅准李改灯被迷住眼睛的时机，扬起粗糙的手掌，带着一阵恶风，朝着李改灯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改灯被打得偏过脸去，耳朵嗡嗡作响。
    他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杨翠花粗糙的手腕。
    他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杨翠花顿时疼得脸色发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李改灯怒火中烧，另一只手猛地甩开，指着王晓琳，大声呵斥道：”本来我不打女人的，你看你婆媳两个，像个什么样子！疯婆子！我今天打死你们！“

 第77章 都得听她的

    这时，大槐树后面，李家院门“吱呀”一声响了，赵前亮走了出来。
    本来爷爷奶奶和巧灯也说要出来的，赵前亮担心老人家出来不安全，让巧灯留意小霞什么时候醒来，又对爷爷奶奶说：“外面黑，怕你们摔跤，安心吃饭不要动。”
    赵前亮心里犯着嘀咕，兄弟俩平时一到饭点比谁都积极，今天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不会是又跟村东头的二赖子打起来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放下碗筷便起身出了门。
    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房里也没见着人影，倒是隐约听到院外大槐树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赵前亮心里一紧，快步走到院门口，探头朝大槐树那边望去。
    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大群人乱糟糟地扭打在一起，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冲突。
    她赶紧一阵小跑，跑到跟前，她看到改灯手里拿着锄头，地上还踩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个女人的手。
    赵前亮的心跳得厉害，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让她头晕目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尘土味，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尖锐的咒骂声，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顾不上多想，冲了进去，一把抓住李改灯握着锄头的胳膊，用力往下拉扯，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李改灯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喊着：“改灯！改灯！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李改灯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锄头差点脱手而出。
    他扭头看到是母亲，愣了一下，眼里凶狠的目光渐渐消散，随即换上一脸的委屈和愤怒。
    他一把扔掉锄头，指着地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说：“娘！这锄头是马家从家里带来打我！我给他抢下来的！刚才差点一锄头就让你失去儿子了！”
    杨翠花被李改灯捏得生疼，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
    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赵前亮，阴阳怪气地说：“哟，这谁家的姑娘啊，长得还挺俊，出来劝架来了？我可告诉你，这小子下手狠着呢，可不是个善茬！指不定哪天啊，就把你也给打了！”
    赵前亮并不理会杨翠花的挑衅，只是淡淡地说：“翠花婶子，您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今天这事儿，我看也有误会，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误会？什么误会！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说误会！”杨翠花跳着脚喊了起来，“说不定啊，就是你指使他打的我儿子！你们李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赵前亮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
    “翠花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锄头不是你们从家里带来打我儿子的吗？怎么又成我儿子打你们了？”
    “何况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儿子，怎么可能指使我儿子打他呢？我劝您还是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再来评判谁对谁错！”
    “哟，还跟我讲道理来了？”杨翠花冷笑着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村里一枝花，你们这些嫁给了工人的姑娘，就是牙尖嘴利！”
    杨翠花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看上我们家满圈媳妇漂亮，偶然救了一下，就想抢回自己家做媳妇？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你做好事我们家感谢你，想抢人，没门！”
    赵前亮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窜。
    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杨翠花能把简单的一件事扭曲成这样？
    明明是她儿子带了锄头来势汹汹，怎么反倒成了李家欺负人了？
    还有，什么叫看上满圈媳妇漂亮，想抢回自己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赵前亮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泥潭，周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荒谬和无理，让她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赵前亮胸腔里憋着一团火，正要开口反驳，却感到袖子被人轻轻一扯，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李改灯布满泥点和汗水的脸。
    李改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无奈，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杨翠花见赵前亮不说话了，继续叨叨：“我说你们李家的人，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一样，就知道傻站在那儿！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杨翠花唾沫星子乱飞，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你们李家的人，就是心黑！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家好！我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你们眼红了？想抢回去自己家做媳妇？我告诉你们，没门！”
    李改灯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再也无法忍受杨翠花的污言秽语，一把甩开赵前亮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杨翠花面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要血口喷人，平白无故污蔑别人。我再说一遍，小霞与我早就相识！你们一家人再来骚扰，我就去省上告你们拐卖妇女！”
    杨翠花一听“省上”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也不由得有些发软。
    还没等她细想，刘彩云之前跟她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小霞好像失忆了，连她妈都不记得了。
    对啊，小霞失忆了！那她肯定也不记得什么张大凤了！
    杨翠花顿时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又堆起了蛮横的笑容。
    她掐着腰，心里暗暗想着：小霞可是在我家住过几天的，我跟儿子满圈对她那么好，她肯定愿意跟我们回去！
    杨翠花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慌乱的眼神顿时一亮，她猛地直起腰杆，感觉一股力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李改灯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双手叉腰，用更大的声音说道：“你们去把小霞叫出来，看她愿意跟谁走！我们两家都得听她的！”

 第78章 一人判你们十年

    “翠花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赵前亮一把将李改灯拉到身后，强忍着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小霞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休息？我看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杨翠花双手叉腰，蛮横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声音尖锐刺耳，“我告诉你李改灯，小霞是我儿媳妇，今天我必须把她带走！”
    “你还有脸说！”李改灯猛地一下甩开赵前亮的手，赵前亮被甩得后退了半步，差点摔倒。
    李改灯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看不清杨翠花那张涂满了脂粉的脸。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杨翠花的鼻子骂道，“你们是怎么对待小霞的？对她好她会逃跑！现在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杨翠花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强词夺理道。
    “我们那是为了她好！她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家，到处都有想打她主意的野狗，不看着点能行吗？再说了，她现在失忆了，说不定根本就不记得你们，跟我儿子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放屁！”李改灯再也忍不住了，眼前杨翠花那张化着浓妆的脸扭曲变形，耳边充斥着她尖利刺耳的声音，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赵前亮，怒吼道，“小霞明明记得我们，是她亲口说要跟我们回家看爷爷奶奶的！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是绑架！”
    “绑架？笑话！她是我的儿媳妇，我带自己的儿媳妇回家，怎么就成绑架了？”
    杨翠花梗着脖子，两道眉毛高高挑起，像两把锋利的刀片，几乎要戳到李改灯的脸上。
    她鼻孔里喷着粗气，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嘴里振振有词，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李改灯气得牙关紧咬，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拿杨翠花毫无办法。
    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杨翠花那张涂满脂粉的脸在他眼前晃动，显得愈发可憎。
    他深知杨翠花的泼辣，也知道跟她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够了！”赵前亮被李改灯的怒吼吓了一跳。
    她担心李改灯会冲动之下动手，于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入手处能感觉到李改灯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肌肉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用力把李改灯往后拉了一步，转头对依然叉着腰、盛气凌人的杨翠花说道：
    “翠花，我最后再说一遍，小霞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你们要是再在这里吵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怎么样？”
    杨翠花毫不畏惧地迎上赵前亮的目光，她用力地挺了挺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威猛。
    同时，她还故意将手中的皮包重重地往身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试图给自己壮胆。
    “我告诉你，今天我必须见到小霞，否则我就不走了！”
    李改灯和赵前亮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既担心小霞的身体，又害怕吵到爷爷奶奶。
    “娘，现在怎么办？”李改灯无力地垂下手，低声问道。
    赵前亮也是一筹莫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杨翠花洋洋得意地拍着钱包：“看见没有？钱都带来了，把我儿媳妇交出来，给你们5000块！”
    杨翠花心想反正这5000块是小霞给自己抢回来的！
    就在这时，李便灯忽然开口，不耐烦地说道：“你吵什么吵！她在睡觉，人都喊不答应，出什么门！”
    杨翠花诧异了，问王晓琳：“你不是说小霞跟着李改灯回去的吗？怎么会叫不应了？”
    又转头对赵前亮说：“是你们李家把她锁在你们家，不让她出门？”
    马满圈也跟着说：“你们也把姐姐锁起来了？”
    李改灯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胳膊：“什么叫我们也把她锁起来？她在你们家里是被锁起来的？”
    杨翠花赶紧来拉马满圈，却已经来不及，因为马满圈已经点了点头。
    杨翠花心一横：“锁了又怎么样，我们没饿着她，身体好得很，她跑的时候，汽车都没追上她！”
    临了又觉得说漏了嘴，马上转移话题：“好好的一个人到你们家，为什么喊不应了？”
    这时，院门又吱呀一声响了，一会儿老槐树下，又出现了两个人影，是李巧灯和王三出来了。
    刚才爷爷奶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奶奶去守着小霞，让正在洗碗的巧灯和王三出来看看。
    杨翠花问巧灯：“小霞醒了吗？”
    李巧灯不明就里，说：“还没醒……大婶你是谁呀，你们在这儿……”
    杨翠花一把抓住李巧灯的胳膊，顾不得和她解释，语气急促地说：“让我进去，我让我儿子马上把她拉到省城医院去医！”说着就要往前走。
    李改灯像一堵墙一样立在杨翠花面前，怒声吼道：“你凭什么！”
    巧灯说：“婶，医生来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吃了药，在睡呢。”
    杨翠花继续吵闹：“一直睡？喊不答应？昏死了？不会？是你们家怕她跑，给她下药了？”
    李改灯说到：“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一样，成天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干坏事！”
    杨翠花还吵闹，李改灯怒吼道：”够了！我最后说一次，你们家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谁再提一句说小霞是你们家媳妇，我就把他扔到黄河里去！“
    然后，李改灯扬手指着省城方向，说：”我到省上去告你们全家！让你们一家十口人进去十一个！“
    王晓琳哈哈大笑：”你就胡说八道扯犊子吓唬人！还十个人进去十一个！多那一个人是你啊？“
    ”是你肚子里怀的崽崽！“
    杨翠花和马满仓都惊讶了，看着王晓琳：”你怀了崽崽？“
    不料李改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家女人怀有崽崽的话！“
    马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改灯继续说：“拐卖妇女，再加非法拘禁，两条罪，一人判你们十年！”
    马家人惊呆了！
    杨翠花手中的钱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马满仓和王晓琳则后退了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改灯捡起地上的锄头，说：“回家！”

 第79章 做我干闺女也行

    杨翠花见势不妙，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那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粗壮的大腿，一边扯开嗓子哭嚎起来。
    “小霞啊，娘是真的稀罕你，你可不能合着李家来害我们呀！你大嫂为了救你，嘴都给你亲肿了，你个没良心的，还吐了她一脸的泥水！”
    “你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大嫂那张焦急的脸啊！”
    “如果不是你大嫂有见识会急救，那个李改灯傻乎乎的根本就不会急救，他就算把你捞起来你也会没命了呀！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救你的人被他，被他诬告进监狱啊！”
    杨翠花哭诉了半天，赵前亮感到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她皱起眉头，扭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李改灯，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撒泼的杨翠花，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改灯握着锄头的手上。
    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赵前亮开口问李改灯：“她说的是这样吗？”
    李改灯感到掌心一阵刺痛，那是锄头柄硌在他手上的感觉。
    他无力地垂下握着锄头的手，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闪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赵前亮看着李改灯默认的态度，心里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救人毕竟是好事一桩，她可不愿看到自己家里人因为这事儿被人戳脊梁骨，说李家人不讲道理。
    再说，虽然李家也不是好惹的，但杨翠花这泼妇显然蛮横不讲理，脑袋还灵活，真要闹到官家去，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赵前亮决定息事宁人，于是她拉起杨翠花，说：“好了，好了，有事好商量，起来慢慢说，你再别哭了。”
    杨翠花抬起一只粗糙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混合着眼泪和灰尘的液体，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污渍。
    她抽噎了几声，想要继续哭诉，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只能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说：
    “我一定要进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我闺女要真是在你们家出了事，我，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们讨个说法！”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盯着杨翠花，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谁今天再说一句小霞是你家儿媳妇，我就做两件事：第一把说‘媳妇’这个词的人扔进黄河，第二，连夜去省城告状！把你们扔进监狱！”
    杨翠花被李改灯如同野兽般凶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她看见李改灯握着锄头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舞过来。
    她下意识地将头缩了回去，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再说一句话，只能慌乱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站在李改灯身旁的李巧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改灯的胳膊，示意他少说两句。
    然后转头对杨翠花说道：“婶，还有一点，进去不要吵闹，不要惊扰我爷爷奶奶。”
    李改灯用力握紧锄头，掌心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但他眼神中的坚定丝毫未减，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说：
    “只准你一个人进去，进我家不许哭闹！老子家明天给娘祝寿，喜事！你别在我家嚎叫哭闹！”
    杨翠花畏惧地缩着肩膀，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辩驳，却又在李改灯凶狠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最后只能胡乱地点着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哎，哎。”
    杨翠花深吸一口气，抬脚准备迈过李家高高的门槛。
    “娘！”马满仓看见母亲的动作，顿时慌了神，他担心地喊了一声，想拉住母亲的衣角，却又怕惹怒了李家人，手伸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王晓琳心头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马满仓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不会进去打我娘？”
    李便灯斜睨了王晓琳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他冷哼一声，语气不耐烦地说道：“说什么呐！小人之心！”
    马满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娘要去看姐姐，于是迈着两条腿，追赶着杨翠花，喊道：“娘，等等我，我也要去看姐姐。”
    李改灯猛地转过身，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给我滚回去！”
    马满圈被李改灯的怒吼吓得愣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杨翠花连忙转过身，柔声安慰道：“没事，儿子，娘进去看看就行，你在外面等着。”
    杨翠花跟着李家人走进院子，在赵前亮指引下，来到小屋前。
    李巧灯走进小屋，把奶奶扶到后面房屋休息，不让她看见杨翠花发疯。
    杨翠花轻轻走进去。
    小霞果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均匀，像是在沉睡。
    杨翠花走到床边蹲下，轻轻地拉起小霞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小霞，小霞，我是娘啊，你醒醒，你看看娘啊……”
    可是，无论杨翠花怎么呼唤，小霞都没有任何反应。
    杨翠花的眼眶又溢满了眼泪，她颤抖着抚摸着小霞的脸颊，哽咽着说：“小霞，你到底怎么了？你醒醒啊，娘来看你来了……”
    李改灯站在门口，看着杨翠花含泪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他还是硬着心肠说道：“憋回去！我说了不许哭！”
    杨翠花吓了一跳，赶紧擦干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改灯，哀求道：
    “改灯啊，我知道我们家之前对不起小霞，可是，可是小霞真的是我心里的一块宝，在我家，我都叫她宝，你不信你以后问她！”
    “我，我是真的喜欢小霞，就，就让她跟我回去，我，我以后一定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求求你了……”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
    “我最后再说一遍，小霞跟你们没有关系！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过段时间我就要和她举行婚礼，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别再来打扰她了！”
    杨翠花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小霞，娘的宝，你我娘俩没缘分，要不你做我干闺女也行，你可千万别出事……”

 第80章 她认错人了

    杨翠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接回家的“宝”，竟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屋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李便灯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我说婶子啊，你也是，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赖在这儿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赖上我们家了呢！”
    杨翠花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李便灯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娘的事儿，要你个烂货管？！”
    李便灯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他心里清楚，这个杨翠花可不是好惹的，真把她惹急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李改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你们都赶紧走，小霞需要休息。”
    杨翠花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和李家人争执的时候。
    她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痴痴地看着小霞。
    “宝啊，娘对不起你，娘没本事，不能把你接回去。你放心，娘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杨翠花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李改灯看着杨翠花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本想再出言讽刺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前亮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杨翠花，一步一步走出小屋，穿过院子。
    她目送着杨翠花，直到她颤巍巍地跨过门槛。
    赵前亮顿住脚步，扭过头，抬起右手，招呼李改灯过来。
    李改灯走到娘身前，看到杨翠花已经走出院门，问：“娘，什么事？”
    赵前亮压低声音说：“看她那个样子，硬是喜欢小霞得很，都是当娘的，我看着都心疼她。要不然，咱出去给她说，请她明天来？”
    李改灯退后一步：“娘，你不能引狼入室？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好！”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不说这事。”赵前亮急忙说，瞬间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幼稚。
    于是马上上前去送杨翠花：“天黑，你慢点！”
    杨翠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小院，马满圈赶紧迎上去，搀扶着杨翠花。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李家人欺负你了？”
    杨翠花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满圈啊，咱们回去……”
    李改灯看着杨翠花母子俩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李改灯跟着走到院门口准备关门，突然，马满圈跑过来，突兀地冒了一句：“姐姐脚痛，今天还没有敷药！”
    说完，便转身去追他娘。
    王晓琳故意大声地对着马满圈喊：“回去！别去捧人家的臭脚！”
    娘几个朝他们的出租车走去。
    李改灯说了一句：“一家子莫名其妙！”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李改灯一转身，就被一个近身的黑影吓一跳。
    “改灯，你真的要和那个小哑巴结婚？”李便灯凑到李改灯身边，一脸猥琐地笑着。
    “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得好好调教，你得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
    李改灯厌恶地看了李便灯一眼，“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便灯被李改灯的凶狠吓了一跳，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再招惹李改灯。
    李改灯走进小屋，轻轻地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小霞。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李改灯伸出手，轻轻地抚平小霞的眉头，眼里满是怜爱。
    “小霞，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小霞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要醒过来。
    李改灯赶紧收回手，紧张地看着小霞。
    小霞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
    当她的目光落在李改灯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她猛地坐起身，惊恐地指着李改灯，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李改灯再次懵了，难道她现在不认识自己了？
    “我是改灯哥啊！今天下午在黄河边，我们一群人把你救了起来。”
    李改灯不敢说以前的事，她的记忆点就是从今天她吐了刘彩云一脸泥水开始。
    “哦，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只记得今天吐了那个什么，刘彩云一脸泥水。”小霞在回忆。
    “对啊对啊，后来呢？”
    “改灯哥，那个姐姐为什么说是我大嫂？”
    “她认错人了！”李改灯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关切地问道：“你还记得什么？慢慢想，别着急。”
    小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的衣服和红围巾打湿了，在哪？拿来我去洗。”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姐姐已经帮你洗了，正在外面晾着呢。”李改灯指了指窗外，语气温柔。
    “哦。”她轻轻点了点头，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本来说你们两家我都不去，后来你说带我来看爷爷奶奶，就到你家来了。爷爷奶奶在哪？带我去看看？”
    “姐姐！小霞醒了！她想看爷爷奶奶！”
    李改灯听到小霞提起爷爷奶奶，顿时喜出望外，他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正在晾衣服的姐姐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姐姐惊喜地回过头，一路小跑冲进了房间，急切地问道：“小霞，你真的醒了？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小霞的额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小霞感觉到姐姐手心的温度，心头一暖，她轻声说道：“好多了，就是这里还有点疼。”
    她说着，抬起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左侧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忆着受伤的经过。
    改灯说：“姐姐，小霞说想看爷爷奶奶，你看是让她过去，还是把爷爷奶奶扶过来？”
    “我过去呀！怎么能让爷爷奶奶过来呢？”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话，挣扎着想要下床，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容置疑。
    姐姐见状，连忙从床边找了一双自己平时穿的旧布鞋，轻轻地放在小霞的脚边，柔声说道：
    “咱家爷爷奶奶可好了，他们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肯定宁愿自己走过来，也不愿意你劳累。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去把他们扶过来。”
    这时，正在收拾碗筷的赵前亮听到动静，也连忙赶了过来。
    听说小霞醒了，而且还想看爷爷奶奶，她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样，巧灯去把爷爷奶奶扶到堂屋，我们全家都去堂屋，那里宽敞。”
    “行！”李改灯和姐姐同时说道。

 第81章 一声便灯哥哥

    巧灯扶着爷爷奶奶慢慢走进堂屋。
    “爷爷，奶奶，您二位慢点儿，地上滑溜着呢！”巧灯一边走一边说。
    小霞和改灯等人已经在堂屋等着了，看到两位老人进来，小霞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改灯轻轻按住：“你就别动了，好好坐着。”
    改灯转头对爷爷奶奶介绍道：“爷爷，奶奶，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霞。”
    小霞的目光落在两位老人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改灯见状，问道：“小霞，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小霞嚅嗫着道：“爷爷奶奶……也会长高大么？”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小霞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爷爷才缓缓开口问道：“小霞，你还记得爷爷奶奶吗？”
    小霞的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说道：“我记得……我记得我有爷爷奶奶……但是他们……他们没有你们这么高大……脸……脸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我记不清他们具体什么样子了……”
    说着说着，小霞痛苦地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奶奶心疼地搂住小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孩子，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后你想起来了，我们就是你的新爷爷奶奶；如果一直想不起来，我们就是你的旧爷爷奶奶。”
    王潇听到“新爷爷奶奶”的说法，童言无忌地叫了起来：“哈哈，旧爷爷奶奶，新爷爷奶奶！”
    他的话打破了悲伤的气氛，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改灯也笑着对小霞说：“小霞，你别担心，现在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人！”
    他指着爷爷奶奶说道：“这是新爷爷，这是新奶奶。”然后指向自己的母亲：“这是我娘。”
    介绍到母亲时，小霞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我该怎么称呼啊？”
    改灯想了想，说道：“你愿意叫娘就叫娘，如果不习惯的话，可以按照你们老家那边的习惯，叫阿姨也行。”
    小霞又问道：“我老家？我老家是哪儿的啊？”
    改灯回答道：“这……蜀地。”
    “哦……”小霞低声应了一声，似乎对“蜀地”这个词很陌生。
    接着，改灯又依次介绍了姐姐、姐夫和王潇。
    介绍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我哥呢？怎么没见着他？便灯，便灯！”
    喊了几声，不见李便灯回应，改灯便去找他。
    赵前亮看着改灯出去，想起晚饭时兄弟俩的异常，心里暗自想到：“这俩兄弟，今儿个是咋了？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赵前亮眉头微蹙，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晚饭的时候，便灯那阴阳怪气的劲头，活像谁欠了他二斤苞谷面似的。
    老二改灯呢，平时看着还正常，今天也跟吃了枪药一样，一点就着。
    “莫不是因为小霞的事儿？”赵前亮心里嘀咕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坐在堂屋里的小霞。
    只见小霞正跟巧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神情看着倒是平静了不少。
    “这闺女，长得真是俊啊，水灵灵的，跟画报里的人似的。可惜了，遭了这么大的罪……”
    赵前亮叹了口气，这年头，拐卖妇女的事儿屡见不鲜，谁知道这小霞之前经历了些什么？
    在哥俩共住的屋子里，改灯找到了在下铺的便灯。
    “哥，你干嘛呢？小霞醒了，大家都在堂屋呢，就差你了。”李便灯正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去了。”李便灯头也不抬地说，然后竟然躺下了。
    “为什么不去啊？你躲着她算怎么回事啊？”改灯逼问道。
    “我…我…”李便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起晚饭时李便灯的异常举动，想起便灯在大槐树前面说的那些话，改灯暗下决心：今天必须让他把这事了结清楚！不留后患！
    “哥！你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到小屋里去看小霞，现在让你光明正大地跟她认识一下，你反而不敢了？”
    李便灯坐着不动，稳如老牛，鼻息还很粗！
    “你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李改灯说，“咱俩亲兄弟，打烂骨头连着筋！”
    见李便灯还是一副死猪不怕火山烫的样子，李改灯来气了，低声狠狠地说到：
    “咱把话挑明！你要是觉得你能说服小霞跟你好，你现在就去，当着爷爷奶奶娘和姐姐的面，还有王三可以作证！”
    “如果小霞同意，我立马走人！如果今天你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把这话说出来，以后就别做些恶心人的事！否则……”
    李改灯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要把什么嚼碎。
    李便灯顿时满脸通红，尴尬地站起身，说：“你先去，我去洗把脸。”然后低着头往厨房走去。
    李改灯愤懑地走到院里，深深地吸着气。
    一会儿，李便灯从厨房出来，走向堂屋。
    李改灯也跟在后面。
    “便灯哥来了。”巧灯看到李便灯走进堂屋，笑着对小霞说道。
    小霞听到“便灯哥”三个字，抬起头，看着李便灯，甜甜地喊了一声：“便灯哥哥！”
    “便灯哥哥”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把李便灯劈得外焦里嫩。
    他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妈呀，南方姑娘都这么称呼人的吗？便灯哥就便灯哥，你冷不丁地来一声‘便灯哥哥’，是要我的老命啊！”
    他勉强稳住身形，慌乱地应了一声：“哎！”
    王潇看到大舅的窘态，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李便灯说道：“哈哈，大舅怕小霞阿姨，吓得差点摔一跤！”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巧灯被王潇的话逗笑了，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
    大家都被王潇的话逗乐了，小霞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便灯则尴尬地笑着，一把抓住王潇，往院子里拖去：“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揍你！”

 第82章 古渡村的假洋鬼子

    赵前亮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她转身对巧灯说：“今晚你们就别走了，反正明天起得早。”
    巧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即又有些犯难：“这……怎么安排住宿呢？”
    赵前亮沉吟片刻，说道：“王潇跟我睡，你和小霞一屋，王三去改灯便灯那屋，他们三个大小伙子挤挤高低铺。”
    巧灯点点头，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回来，所以每个人都备有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牙刷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品。
    这时，她突然想起小霞没有带洗漱用品，便走到小屋的木箱前翻找起来。
    木箱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那是奶奶特意放的，用来防虫蛀。
    巧灯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箱底找到两只崭新的牙刷，塑料包装都还没拆开。
    赵前亮见状，也转身到后屋，自己屋内床头柜里翻出一条新毛巾，返回小屋递给小霞说：“小霞，用这条新毛巾。”
    小霞接过毛巾，羞涩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
    洗漱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洗漱。
    夜晚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小霞洗完脸，拿起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
    洗漱间里哗哗的水声停了，李改灯和王三也洗漱完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便灯故意板着脸，跟在王三身后，经过小霞身边时，还故意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小霞被李便灯看得心里发毛，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便灯哥哥”，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
    李改灯看出了小霞的不安，笑着解释道：“你别理他，他就是那样，爱摆谱。”
    小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了：难道这里的男人都这么奇怪吗？
    院子里的欢笑声渐渐平息，大家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爽和倦意，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巧灯轻轻地关上房门，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借着昏黄的灯光，巧灯看到小霞正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似乎在想着心事。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混合着夜晚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巧灯轻轻地走到床边，隔壁堂屋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是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她轻轻地坐在小霞身边，床铺微微下陷，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姐姐，我发现了一件事……” 小霞躺在床上，小声地对巧灯说。
    “嗯？什么事啊？”巧灯刚洗漱完，正在用毛巾擦脸。
    “就是……你今天好像都没怎么提起你爸爸……” 小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巧灯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把毛巾挂了起来，在她身边躺下，轻声说：“我爹走得早，那时候我才十岁……”
    “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没事。” 巧灯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手，“其实我爹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你想听吗？”
    “嗯嗯！”小霞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我爹叫李满屯，在村里，大家都叫他‘假洋鬼子’……”
    巧灯顿了一下，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时候大家生活都不富裕，我爹在铁厂上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便宜的铁管，回来就给家里修了五铺通热水的炕，就像城里人住的那种！”
    “哇！那在当时可是稀罕玩意儿啊！” 小霞惊叹道。
    “可不嘛！那时候我们家可是轰动一时呢！”
    巧灯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骄傲，“我爹还给每个人都买了新毛巾，一人一条，洗完就晾在院子里，就像一面面万国旗，可神气了！”
    “那大家肯定都很羡慕？”
    “可不是嘛！不过……” 巧灯的语气暗淡了下来，“有些人啊，就见不得别人好，说我爹生活腐朽堕落，还说他假卫生，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假洋鬼子’的外号。”
    “这些人真是的！” 小霞愤愤不平地说，“你爸明明是在追求更好的生活，怎么就成假洋鬼子了？”
    “是啊……” 巧灯叹了口气，“不过我爹并不在意这些，他常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他还用那些铁管给我们盖了四间田字形的房子，一家老小分开住，可舒服了！”
    “那后来呢？”
    “后来……” 巧灯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爹在一次查看工地的时候，堆放的铁管突然坍塌，他为了救一个工友，被砸成了重伤……”
    “啊？” 小霞捂住了嘴巴，眼里满是震惊和惋惜。
    “送到医院没几天，我爹就……” 巧灯哽咽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小霞轻轻地抱住巧灯，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巧灯心里的悲伤。
    过了一会儿，巧灯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
    “我爹走的时候，我才十岁，弟弟们也才七岁和五岁，虽然他走得早，但是他留下了那些美好的回忆，还有那些热水炕、高低铺，就像他从未离开过我们一样……”
    “嗯……” 小霞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你爸爸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啊……”巧灯看着窗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我爹常说，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想着自己，要多为别人着想，要活得有意义……”
    “你爸爸说得对。”小霞看着巧灯，坚定地说，“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年轻女子的身上，她们依偎在一起，轻声细语，诉说着那些关于亲情、关于爱、关于回忆的故事……
    一会儿，巧灯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小霞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这个念头像一块巨石，压在小霞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些什么，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只有一片又一片模糊的片段，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却怎么也抓不住。
    小霞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巧灯，心里一阵羡慕。巧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而自己呢？
    她突然想起了李改灯，那个高大结实的汉子，他救了自己，把自己带到了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他的眼神是那么清澈，笑容是那么温暖，就像冬日里的阳光。
    “难道我真的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小霞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直到沉入梦境。

 第83章 她能是好人吗？

    早晨，巧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一点窗帘，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
    院子里的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母亲的五十大寿，一大早，巧灯就开始忙前忙后，张罗着寿宴的事宜。
    昨天给小霞找了一件自己的旧衣服穿。
    小霞今天不能再穿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了，这可是母亲的大寿，得穿得体面些才行。
    巧灯赶紧跑到院子里，看看昨晚给小霞洗的衣服干了没有。
    还好，昨晚的风大，衣服已经吹干了，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味。
    巧灯拿着衣服回到房间，却发现小霞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小霞，你醒了？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巧灯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递给小霞。
    小霞接过衣服，是一件碎花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新衣服，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也挺合身。
    小霞对着镜子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巧灯，谢谢你。”小霞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被李改灯救起后，短短时间，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巧灯一家对她的好，让她倍感温暖。
    “谢啥呀，都是自家姐妹，快出去，别让娘和爷爷奶奶久等了。”巧灯说着，拉着小霞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间。
    上午的时候，陆续有客人来，爷爷奶奶在院里陪着客人唠嗑。
    一会儿院子里就已经热闹非凡。
    小霞虽说失忆了，可人不傻啊！
    她跟着巧灯在厨房和堂屋之间来回穿梭，脚步轻快，手里端着茶水、糕点，还不时地和客人寒暄几句。
    客人们都用猜测的眼神看着小霞。
    改灯把水桶拎到院子里，弯下腰，双手用力一撑，将十来条活蹦乱跳的黄河鲤鱼倒入筐里。
    鱼儿们感受到久违的自由，争先恐后地甩动着尾巴，溅起一片片水花。
    “小霞，你看，这鱼肥着呢！”改灯得意地笑着，一把抓起一条最大的鲤鱼，展示给小霞看。
    这条鲤鱼足足有七八斤重，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活力十足地在改灯手中拼命挣扎。
    李便灯站在一旁，看着改灯手中的大鲤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小霞无意间看到了李便灯的表情，心里有些诧异，但转瞬即逝。
    改灯丝毫没有察觉到便灯的异样，他兴致勃勃地提着鱼，向厨房走去，给母亲做一顿丰盛的生日宴。
    赵前亮接过儿子递来的鱼，熟练地开始处理起来。
    杀鱼、刮鳞、去内脏，一气呵成，动作麻利极了。
    赵前亮将鲤鱼冲洗干净，沥干后切段，抹盐腌制，再裹上面粉。
    热锅下油，将鱼段炸至金黄，加入葱姜蒜等香料，倒入清水，盖上锅盖慢炖。
    待鱼肉软烂，加入调料，撒上葱花，红烧黄河鲤鱼即成。
    这黄河鲤鱼可是尊贵的客人才能吃到，所以，昨天李改灯花了很长时间去钓到十来条鱼，今天到场的客人有口福了。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香气扑鼻。
    村里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纷纷向赵前亮道贺。
    赵前亮穿着新做的枣红色褂子，头上戴着银簪子，乐得合不拢嘴，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吃喝。
    李改灯则忙着给客人们倒酒，看到小霞走过来，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小霞也报以微笑。
    这时，院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是一位穿着时髦的中年妇女，烫着卷发，手上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礼盒。
    “哎哟，这不是我那妹妹吗？你可算来了，我还想着黄河铁桥不许通行，你不来了呢！所以没等你就开席了！”
    赵前亮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赵前亮拉着妹妹赵春芳的手，热情地说：“妹妹，你这一趟可不容易？黄河铁路桥不让通行，你这是绕了多远的路啊！”
    赵春芳轻轻拍了拍姐姐的手，笑着说：“没事儿，姐，我不怕辛苦，这不，终于赶上了吗！”
    “姐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春芳笑着将礼盒递给赵前亮，“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瞧你说的，人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啊！” 赵前亮嘴上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赶紧招呼赵春芳上座。
    赵春芳就坐过程中，目光突然定格在小霞身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心想穿得这么凹凸毕现，太解放了！
    她上下打量着小霞，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小霞被赵春芳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赵春芳见状，更加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小霞了，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李母身边，低声问道：“姐姐，那位姑娘是谁啊？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赵前亮顺着赵春芳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道：“你说小霞啊，她是改灯从黄河边上救回来的，可怜的孩子，失忆了，啥也不记得了。”
    “我们看她怪可怜的，就让她暂时住下，等她想起什么了再做打算。”
    赵春芳听完姐姐的解释，心里更加疑惑了，黄河边上救回来的？
    “姐姐，你确定她是失忆了吗？” 赵春芳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我们也问过她好多次，可她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赵前亮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无亲无故的，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赵春芳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小霞一眼，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想起前段时间，厂里新进了一批酱缸，她去仓库查看的时候，好像就见过这个姑娘，当时她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后来，赵春芳又几次见到小霞在酱菜厂里的歌厅出入，每次她都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看起来很不正经。
    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赵春芳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叫小霞的姑娘肯定不简单。
    寿宴结束后，赵春芳因为还要绕远路，没有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小霞，究竟是什么来路？
    她能是好人吗？

 第84章 大表哥

    院子里的喧闹声逐渐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人们轻声细语的告别声。
    改灯的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大了，已经到里屋去休息。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把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一些孩子还在追逐嬉戏，欢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赵前亮和巧灯起身，热情地送别着每一位客人。
    她们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目送着客人们走出院子。
    有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和村里的邻居们已经先行离开，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院子里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还在和赵前亮一家寒暄。
    他们围坐在院子里，品尝着最后一杯茶，回味着寿宴上的美味佳肴，谈论着家长里短，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小霞坐在一张矮凳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听着他们亲切的交谈，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酒香和饭菜香，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
    “小霞，走，咱们进屋坐会儿。”改灯看到小霞一个人坐在那里，便走过去，招呼她进屋休息。
    “嗯。”小霞轻轻点点头，站起身，跟着改灯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改灯的舅舅和舅妈也准备动身离开了。
    他们和赵前亮一家告别，脸上带着些许不舍。
    “前亮啊，我们得赶紧回去，田里的活儿还等着人干呢！改天得空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改灯的舅舅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赵前亮的肩膀。
    “行，哥、嫂，你们慢走，路上注意安全！”赵前亮起身相送。
    “小霞，我们先回去了，你在家要听话，别乱跑啊！”舅妈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小霞，语气中充满了关爱。
    “我知道了，舅妈，你们慢走！”小霞乖巧地答应着，目送着他们离开。
    送走了舅舅和舅妈，改灯想起自己的小姨了。
    “小霞，如果不是黄河铁路桥禁行，我小姨也会多待一会儿。她可是特地从河湾绕远道赶回来给咱娘过生日的。”
    改灯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走到赵前亮身边，笑着打招呼：“大姑妈，我留下来陪您！”
    “哎，好，好孩子！”赵前亮高兴地应着，拉着小伙子的右手，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
    “大姑妈，您是不知道，我姑父当年盖那房子，可是轰动了咱们半个县城！都说咱们老赵家出了个能人，盖出了个‘皇宫’！”
    大表哥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用手比划着，“田字结构，冬暖夏凉，还有那水暖炕，冬天可暖和了，我小时候最喜欢去姑父家睡炕了！”
    赵前亮笑呵呵地听着，不时地应和几句：“可不是嘛，你姑父啊，就是个闲不住的，总想着法子折腾。”
    “可不是折腾，那是会过日子！”大表哥忍不住纠正道。
    “您想想，那时候谁家不是土坯房啊，就我姑父，敢想敢干，盖了那么气派的房子，还有那高低铺，我那些表兄弟们，小时候可没少因为谁睡上铺打架呢！”
    赵前亮被大表哥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就记着这些事儿！”
    大表哥也跟着笑，接着说道：“还有那万国旗！我小时候一直以为那就是万国旗，可神气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姑父家各种颜色的洗脸毛巾，哈哈……”
    大姑妈满脸笑意地回应，似乎也在回忆那些美好时光。
    改灯努努嘴，示意小霞看过去，同时抬起右手，指向那个正在和赵前亮聊天的年轻小伙子，对小霞介绍道：“这是我大表哥，我舅舅的儿子，他叫赵……”
    “哦，表哥！”小霞的声音很轻，像是蚊子在飞。
    小霞顺着改灯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探究，感觉像见过，又不敢确定。
    这个表哥，好像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了，个子更高了，也更壮实了，皮肤晒得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和她记忆中那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表哥判若两人。
    小霞努力地回想以前和表哥在一起的画面，可是记忆却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以前好像确实有个表哥，昨天改灯让自己跟着到她家来，就是因为说这里有爷爷奶奶。
    小霞盯着表哥，眉头微微皱起，想了半天，还是无法确定这个表哥是不是自己脑子里偶尔要闪现一下的“表哥”。
    小霞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地搜寻着任何与表哥有关的记忆碎片。
    突然，她眼前一亮，一个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以前每次表哥来家里，奶奶就会老远地喊一声：“建国！”表哥就会愉快地回应一声：“哎，奶奶。”
    “你认识我表哥？”
    改灯注意到小霞一直盯着自己表哥看，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心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盯着别人干啥呀！
    见小霞还在盯着表哥看，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改灯忍不住又问到：“你们以前见过吗？”
    “好像见过，但是……”小霞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改灯心想：好像见过？你们在哪里见过的？你以后再这样盯着别人看，我可……
    这时，爷爷奶奶听见前院清净了，才从里屋出来。
    奶奶一看见大表哥，远远地喊了一声：“建国！”
    “哎！奶奶！”
    仿佛是磁带倒带后重新开启播放，这一环节，激活了小霞脑中那一幅温暖的记忆。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含着泪，跑出堂屋，冲到院里，上前去拉着建国的左手，撒着娇，用蜀语说：“表哥！你咋个不理我，我看了你半天了的嘛！你是不是来找我回切啊？”
    赵建国惊呆了！
    所有的人都疑惑地望着赵建国。
    “表哥，你爪子了？你咋个这样子看哆我？”
    改灯眼睛一酸，赶紧转过身往一边走。

 第85章 他不是蜀地人

    小霞用力地摇晃着徐建国的手臂，泪眼朦胧地问道：
    “表哥，你咋个不理我？我是小霞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赵建国尴尬又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他看看左手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霞，又看看右手边神情复杂的姑妈，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哥，你说话啊！你咋个不说话呢？”
    改灯见状，连忙跑到小霞身边，用力地将小霞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小霞大声说道：“他不是你表哥！你认错人了！”
    改灯这突然的一嗓子，让小霞停止了哭泣，她愣愣地看着改灯，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母亲赵前亮见状，连忙站起来责备李改灯：“改灯，你这是干啥？咋能这么凶小霞呢？小霞她也不想这样的，她肯定也是太想念家乡的亲人了。”
    奶奶也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小霞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孩子，别哭了，别哭了，你可能是真的认错人了，你看，你表哥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来接你，不会不理你的，对吗？”
    “所以，这个大表哥不是你老家那个表哥，知道吗？所以他才一直没理你，没和你说话呀，对不对？因为他不认识你嘛，别难过了，好不好？”
    爷爷也走到小霞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霞啊，你别着急，你慢慢想，你表哥是不是在蜀地老家住着？你说的那个表哥，是不是也叫建国啊？”
    小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三位老人，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赵建国，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摸着自己的头，使劲甩了甩，想让自己头脑清醒记忆清晰。
    李爷爷耐心地对小霞解释道：“小霞啊，你可能是太思念家乡的亲人了，所以才会把建国错认成你老家的表哥。建国他不是蜀地人，他从小就在我们这边长大，没有去过蜀地。”
    赵建国也连忙点头，微笑着对小霞说道：“没关系，我理解，我理解。你叫我建国哥就行了，我会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你的。”
    李改灯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到小霞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也不再计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小霞。
    这时李巧灯走过来，说：“今天晚上的这顿饭，还需要你们大家来给我帮忙呢！”
    巧灯的话打破了尴尬局面，小霞也跟着去厨房帮忙。
    到了晚饭时间，一家人又恢复笑谈。
    晚饭的香味还在堂屋里萦绕，赵建国擦了擦嘴，放下碗筷，说道：“爷爷奶奶，姑姑姑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李便灯一听，立马放下筷子，说道：“大表哥，这怎么行，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住下，咱们小时候不经常一起挤高低铺嘛，多热闹啊！再说了，王三也在这儿呢，我们兄弟四人，正好可以叙叙旧。”
    李便灯心里暗暗想着，家里人多点热闹，自己也不用总面对小霞，那种尴尬的氛围让他浑身不自在。
    王三放下酒杯，说道：“便灯啊，这不太好，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一家也得回去了。”
    王潇一听，立马放下碗筷，跑到李便灯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我想在姥姥家住几天，和舅舅一起睡高低床，你就答应我！”
    李便灯正中下怀，宠溺地摸了摸王潇的头，说道：“好好好，你想住就住下，让你爹娘回去，我跟你姥姥说去。”
    王三还想再劝，但李便灯仿佛没听见似的，一把拉起王潇的手，兴冲冲地往门外走。
    王潇被李便灯拉着小跑，一路咯咯笑着，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跑到院子外后，李便灯一把将王潇抱起来，举过头顶，逗得王潇笑得更大声了。
    “建国啊，”爷爷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便灯说得对，难得来一趟，就在这住下，也好陪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说话。”
    赵建国看了看爷爷，有些为难地说道：“真的还有事，这……”然后又看了看赵前亮，希望姑姑能替自己解围。
    赵前亮笑着说道：“建国，看你自己。实在有事的话，改天来陪爷爷聊天也行。”
    赵建国见逮到机会，马上说：“爷爷，今天就算了，我改天来，你再讲讲那些老故事。”
    爷爷说：“也行。”
    吃过晚饭，小霞和巧灯在厨房里洗碗，小霞看着眼前陌生的炊具和食物，心里充满了疑惑和陌生感。
    她忍不住问道：“巧灯姐，这些东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巧灯一边洗碗一边说道：“这很正常啊，你忘了你从小在蜀地长大吗？听说你们那边主要吃大米，我们这边主要以面食为主，所以你当然没有一点印象了。”
    小霞听了，更加迷茫了，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什么，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送走王三两口子后，赵建国推着自行车，李改灯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槐树下停住。
    “改灯，”赵建国突然开口问道，“你和那个小霞，是什么关系？”
    李改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道：“我啊，我喜欢她，可是她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而且，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赵建国拍了拍改灯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慢慢来，我相信她会记起你的好的，我会帮你想办法制造机会的。”
    李改灯却突然急了，说道：“别别别，大表哥，你可千万别制造机会，现在小霞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环境，人多太嘈杂，对她恢复记忆不利。”
    赵建国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李改灯解释道：“我仔细想过，小霞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恢复记忆，如果我们给她太多杂乱信息，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她记忆错乱。”
    “所以，我想过了，大表哥，你这段时间先别和小霞见面了，等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见也不迟。”
    赵建国听完，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一约定，再见面就是好多年后了！

 第86章 肠子都悔青了

    累了一天，改灯帮小霞擦药后，回到高低铺，和王潇嬉闹一阵后，一家子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改灯去查看铁路桥放行情况，结果依然禁止通行。
    无奈之下，李改灯只好拿起钓鱼竿，前往下游钓鱼。
    以前，李改灯家有一条小渔船，主要是哥哥李便灯在使用，用来下河撒网捕鱼。
    可前不久，河边新开了一家休闲度假旅游风景区，老板王明强为了招揽顾客，打起了“红烧黄河鲤鱼”的主意。
    他听说风景区旁边李家那个姓赵的寡妇赵前亮，做红烧鲤鱼是一绝，便高薪聘请了她。
    赵前亮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她一来，休闲风景区的餐饮生意就越来越好。
    老板王明强见此，更加得意，为了垄断生意，他竟然在景区大门前摆了一条小渔船，允许游客付费钓鱼，钓上后送到休闲区加工。
    不仅如此，王明强还变本加厉，有一天突然宣布“王法”，规定从上游5公里到下游铁路桥都是他的地盘，声称自己花钱买下了。
    村民们迫于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地到下游去钓鱼。
    李改灯对此事一无所知，那天，他拉完煤回到家，发现家里的那条小渔船居然还搁在家里，哥哥却不在家。
    他询问爷爷奶奶，二老也不知情。
    李改灯没有多想，他把自家的小渔船放到河边去撒网。
    谁知，王老板的手下发现了，立即带人前来，不由分说就将李改灯的船团团围住。
    “谁让你在这里捕鱼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凶神恶煞地对着李改灯吼道。
    “这是我的船，凭什么不能在这里捕鱼？”李改灯毫不示弱地回怼道。
    “我们老板说了，这河里的鱼都是他的，不准别人捕捞！”
    “什么狗屁老板，他算老几？这黄河是大家的，什么时候成他私人的了！”
    “少废话，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群人说着就逼近李改灯，眼看就要动手。
    李改灯也不是好惹的，他从小在黄河边长大，水性极好，力气也大。
    见对方来势汹汹，他毫不犹豫地抄起船上的木桨，奋力抵挡。
    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
    李改灯虽然以一敌多，但他毫不畏惧，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过人的力气，与对方周旋。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李改灯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给我砸！”
    随着为首那人的一声令下，那群人更加疯狂地攻击起来，他们操起手中的棍棒，对着李改灯的小船一顿乱砸。
    “砰！”
    “咔嚓！”
    木船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很快就被砸得四分五裂。
    李改灯一个不慎，跌落河中。
    “哈哈哈……”
    岸上的那群人见李改灯落水，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
    李改灯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幸好靠近岸边，水势平缓，他很快便稳住身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火中烧，迅速游到岸边，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
    “你们这群王八蛋，敢砸我的船！”
    李改灯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朝那群人冲了过去。
    那群人没想到李改灯水性这么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李改灯夺过一根木棍，对着那群人的屁股狠狠地抽打了几下，直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快去叫老板！”
    其中一人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景区。
    李改灯没有追赶，他站在河边，看着自己被砸烂的船，心中充满了愤怒。
    李改灯看着王老板的小船，不容多想，挥起手里的木棒，把那条小船也砸得稀巴烂，一块块烂木板顺着水飘走。
    不一会儿，一个肥头大耳，挺着啤酒肚的男子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哪个混蛋敢砸老子的船？”
    王老板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我砸的，怎么？你有意见？”
    李改灯迎上去，冷冷地说道。
    “你……你……”
    李改灯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怒火，王老板心中顿时有些发虚。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居然只剩下几个还在发抖，更加不敢言语了。
    “你什么你？我砸你的船，你砸我的船，这不正好扯平吗？”
    李改灯步步紧逼，气势逼人。
    王老板被李改灯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放狠话，只是嘴硬地说道：“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王老板灰溜溜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李改灯看着王老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赵前亮在王老板的厨房忙碌着，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直到晚上，食客都走了，她下班回到家里，才得知自己家的小渔船被人砸了。
    两个儿子非常气愤，他们劝说赵前亮不要再去给恶人王老板做鱼了，以后有机会，咱们自己开饭馆，没机会，就自己做给自己吃！
    赵前亮看着两个儿子义愤填膺的样子，想了一下，不挣他王老板这份工资又不会饿死，于是答应到：“好，娘听你们的，咱们不干了！”
    于是三个人立马去找老板要工钱。
    “王老板，我娘不干了，你把工钱给我娘结了！”李便灯说道。
    王老板看到三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刚才砸船那小子竟然会是赵前亮的儿子。
    “赵姐，你别走，这是误会，我不知道他是你儿子，我……”
    王老板还想挽留赵前亮，却被李改灯打断了。
    “不是他儿子的人就该受你欺压？马上拿工钱！少啰嗦！”
    李改灯怒吼道。
    王老板看到李改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把工钱递给赵前亮。
    “拿着钱，我们走！”
    王老板看着李改灯和赵前亮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得罪了赵前亮，以后再也别想让她给自己做鱼了。
    早知道李改灯是赵前亮的儿子，他就不该打砸李改灯的船。
    这下好了，赵前亮走了，他的红烧黄河鲤鱼招牌菜也没了。
    王老板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那个时候，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第87章 原来是他的了

    赵前亮离开休闲区后，王老板的红烧黄河鲤鱼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鲜香，前来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少。
    他眼看着店里的桌椅从早到晚都空荡荡的，心里像被塞了一团乱麻，焦躁不安。
    为了留住客人。他把原来在河边飘荡小船招揽客人的方式取消，让人在岸边用粗木桩钉了一条更大的船，刷上鲜艳的油漆，还挂上了醒目的招牌。
    然而，这番折腾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客流量依然寥寥无几。
    王老板咬咬牙，又花高价从省城请来几个名厨，试图改善菜品，吸引顾客，结果还是回天乏术。
    眼看着日营业额越来越少，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抽着闷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自己辛苦攒下的积蓄都打了水漂，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最后，他心一横，决定去找赵百万喝茶，看看能不能让他指点一下，想点好法子，改善经营。
    “老王啊，你这生意做得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最近可是亏了不少钱啊。”
    赵百万坐在摇摇晃晃的木船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笑眯眯地问道。
    王老板额头上渗出汗珠，陪着笑脸说：“赵老板说笑了，我这小本生意，哪谈得上亏不亏的，就是最近游客少了些，有点萧条罢了。”
    “哦？是吗？我可是听说你连厨子都换了好几个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老王，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跟我说实话。”
    赵百万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老板。
    王老板避开赵百万的目光，叹了口气：“不瞒您说，自从赵前亮那娘们走了之后，我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留不住客人。”
    “这不，为了招揽顾客，我还特意让人把河里的小船固定住，方便大家游玩，可还是没什么用啊。”
    “原来如此啊，”赵百万故作沉思状，“那你有没有想过，把这度假区转让出去呢？”
    王老板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地说：“这……我还没想过，毕竟这是我多年的心血啊。”
    “老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度假区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你再守着，只会越亏越多。不如这样，你把这度假区转让给我，我给你一个合理的价钱，怎么样？”
    王老板犹豫了，他心里明白，赵百万说的是对的，可是让他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心血，他实在是不甘心。
    “怎么？你不愿意？”赵百万挑了挑眉。
    “不……不是，只是……”
    “别再只是可是的了，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合同。”赵百万不容置疑地说。
    王老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几天后，黄河岸边的度假区悄然易主，周围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散步，钓鱼。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个曾经热情招呼他们的王老板，已经不在这里了。
    所以前天改灯救起小霞后，看到赵百万出现在这里，心里还犯起了嘀咕，想起他之前在河湾县呼风唤雨的派头，怎么着也不像是会跑到这地方来闲逛的人。
    莫非，他在这黄河边上还有别的什么生意？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地方除了几家农家乐和王老板那个半死不活的度假村，还能有什么油水可捞？难道他真是来吹河风玩的？
    今天黄河铁路桥还没放行，李改灯便想到再来弄两条鱼，让小霞吃了补补大脑，或许能帮助她尽快恢复记忆。
    李改灯提了提手里沉甸甸的鱼篓，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他眯起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带着水汽的微风。
    他加快了脚步，穿过田埂，嗅着空气中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心里想着：今天就做个清蒸鱼，再放点姜丝去腥，小霞应该会喜欢。
    小霞看到改灯提着满满一篓鱼进了院子，兴奋地跑到他身边，问道：“改灯哥，今天收获不错呀！又是什么鱼呀？”
    改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鱼篓：“今天运气好，抓了好几条大的黄河鲤鱼，中午咱们吃清蒸的！”
    小霞一听，开心地拉起赵前亮的手，说道：“赵阿姨，您教我做红烧黄河鲤鱼，我想学！”
    小霞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边就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赵前亮看着小霞兴致勃勃的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爽快地答应了：
    “哎哟，小霞，你这恢复得可真快，都能帮着做饭了！行，今天我就教你做这红烧黄河鲤鱼，保管你学会了，以后啊，想吃就自己做！”
    说着，便挽起袖子，开始教小霞处理鱼。
    小霞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边看着赵前亮示范，一边不住地点头，还不时问上一句。
    赵前亮也不厌其烦，耐心地解答着小霞的问题，厨房里不时传出一老一少的笑声。
    李改灯站在院子里，看着娘和小霞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感到无比温暖。
    他弯下腰，将手里沉甸甸的鱼篓轻轻放在墙角，顺手拿起墙边的小板凳，准备坐下。
    还没等他坐下，猛见李便灯正步伐匆匆地穿过院子大门，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李便灯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焦急，眉头紧锁，嘴里好像还在低声地说着什么。
    他身后，王潇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一边跑一边喊：“大舅，你等等我啊，你为啥突然又回来了？”
    李便灯像是没有听见王潇的喊声，径直走到李改灯面前，语气急促地说：
    “改灯，隔壁度假村换老板了，我刚听说，是赵百万把那地方给盘下来了！”
    李便灯的话音刚落，李改灯顿时愣住了。
    他眉头微皱，脑海中浮现出前天在河边看到赵百万的身影。
    当时他还疑惑，赵百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前天还看见他在河边晃悠，原来那度假村是他的了！”

 第88章 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剪刀！

    “改灯！我听说，赵老四居然还想让我娘去给他当厨师，做红烧鱼！”李便灯耳语道。
    “放他娘的狗屁！他在哪儿？！”
    李改灯愤怒地往外走。王潇也跟在后面跑。
    李便灯拉着王潇，让他回去，到后屋让太爷爷讲故事，不听话就不带出去玩了。
    王潇只得乖乖地听从安排。
    李改灯怒气冲冲地跨出门槛，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身后，李便灯紧紧跟随，生怕弟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兄弟俩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绕过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树，浓密的树荫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凉。
    刚走出树荫，李改灯一眼就看到远处那个挺着啤酒肚，在阳光下油光锃亮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家方向走来，不是赵老四又是谁？
    李改灯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去一把抓住赵老四的胳膊，用力一扭，将他拦了下来。
    李便灯也赶上前，兄弟俩一左一右，挡住了赵老四的去路，不让他再往前踏一步。
    赵老四说：“干什么！我去找你娘谈工作，让她来度假村做红烧鱼，也给你们贴补一点家用呀！”
    李便灯说：“我们家虽然穷，也从来没到过吃不起饭的地步！”
    赵老四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想起当年自己家，穷得揭不开锅，还去找李改灯外婆家借过粮食。
    赵老四假装没听明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爹死后，你娘也没享过什么福啊，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们三个儿女，也着实辛苦。”
    “关你屁事！有我爷爷奶奶呐！”
    赵老四继续说：“我说，你俩小子从小就对我有什么误会，这么多年了，你娘脸上皱纹都那么多了，你们俩还……”
    李改灯青筋暴露：“臭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剪刀！”
    李改灯这句话就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赵老四压抑多年的怒火。
    他原本还算和善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李改灯，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赵老四恶狠狠地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
    “老子好心好意来给你家送钱，你小子居然敢跟我翻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没等李改灯开口，李便灯就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赵老四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赵老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有钱就了不起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当年要不是我外婆可怜你，借给你家粮食，你能活到现在？你能有今天？”
    赵老四被李便灯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当年为了追求财富，的确做过不少亏心事，也的确受过李改灯家的恩惠。
    但这些陈年旧事，他早就想将其彻底埋葬，不愿再被人提起。
    “李便灯，你别血口喷人！”赵老四恼羞成怒，指着李便灯的鼻子骂道。
    “老子当年借了你家多少粮食，早就还清了！你们现在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事？想讹诈老子不成？！”
    “放你娘的狗屁！”李便灯怒不可遏，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揍赵老四。
    李改灯见状，赶紧一把拉住李便灯，低声劝道：“便灯，别冲动！”
    李便灯被李改灯拉住，但依然怒火难消，他指着赵老四的鼻子骂道：
    “赵老四，你他妈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敢打我娘的主意，老子就跟你拼了！”
    赵老四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兄弟俩，他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他冷哼一声，放下狠话：“好，你们兄弟俩有种！咱们走着瞧！”
    赵老四走后，李改灯兄弟俩也渐渐冷静下来。
    李便灯依然愤愤不平，他一脚踢在大树上，恨恨地说：“这个赵老四，真是太恶心了！”
    李改灯也一拳砸在槐树上，关节处渗出血珠来。
    兄弟俩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爷爷奶奶去上街了，哥俩在外面玩了一圈回来，瞅见赵老四正在欺负娘，把娘的衣服都扯烂了。
    哥俩冲上去帮娘，便灯抱住赵老四的腿，被赵老四一脚踢到桌子边，头都破了。
    李改灯急了，一眼看见桌子上针线筐里的剪刀，他拿起剪刀冲上去，便灯跳起来抱住赵老四的头往地上掰。
    赵老四没防备这一招，连连后退撞在桌子边，桌子被撞翻，压到赵老四腿上，便灯一下坐到桌子上加压，改灯把剪刀口张开，就要去剪。
    娘看到这一幕，心想不能让小孩子这样！
    她一把夺过剪刀，也是为了吓唬赵老四，她把剪刀剪得咔嚓响，凑近赵老四说：“你是要留根，还是要继续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赵老四脸都吓白了，连连说：“留根留根！别冲动别冲动！我，我再也不敢了！”
    娘三个没有放他起来的意思，就为了让他多受一会儿煎熬。
    赵老四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说：“哎哟，哎哟，别压了，快放开我，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你妹子，他俩的小姨，出事了，在医院呢！”
    李改灯和李便灯都愣住了，他们的小姨是外婆的小女儿，在河湾酱菜厂上班，平日里对他们兄弟俩也很好，出什么事了呢？
    李改灯半信半疑地问：“你说什么？我小姨怎么了？”
    李便灯说：“你胡说！又耍什么花招骗我们！就把你压在这儿，等我爷爷回来打死你！”
    “哎呀我的娘呃！我要是骗你们……我要是骗你们我死娘！对了？”
    娘三个对视一眼。
    赵老四见他们有所松动，赶紧说：“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我刚从河湾医院回来，亲眼看见你小姨躺在病床上，好像挺严重的，你们赶紧去看看！”
    李改灯和李便灯将信将疑，但事关小姨安危，他们也顾不得再教训赵老四。
    李便灯松开赵老四，说：“你最好别骗我们，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撒谎，我饶不了你！”
    “你这么毒的誓言都发出来了，就信你的，起来，赶紧滚！”赵前亮比划着剪刀。
    娘三个松开他，赵老四爬起来，狼狈地收拾好衣裤，揉着被压疼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了。

 第89章 出大事了

    看着赵老四一瘸一拐地往外跑了，李便灯说：“娘，刚才把我吓死了！”
    改灯这时候才缓过神来，恐惧感袭上心间，一下扑到娘怀里：“娘！我怕！”
    娘搂着两个儿子，连说“别怕别怕，有娘在”。
    赵前亮把剪刀放回针线筐，找到蓝药水给便灯额头涂了点。
    然后叫哥俩去把门闩上，自己换了一件衣服，出来，神色凝重地对两个儿子说：“今天这件事，你俩对谁也不许说，包括爷爷奶奶，知道了吗？”
    李改灯和李便灯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认真地点点头：“知道了，娘。”
    “特别是你，改灯，你年纪小，嘴巴不严实，可千万别说了，知道了吗？”赵前亮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李改灯拍拍胸脯，保证道：“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乱说。”
    赵前亮点点头，走向院门，把门打开，哥俩问：“娘，你要去哪？”
    赵前亮说：“那个坏蛋都用死他娘来发赌咒了，我得去河湾看看小姨。”
    转身从外面拉上院门，对两个儿子说：“把门关上。如果不是爷爷奶奶，谁来喊门也不开！记住，便灯！”
    便灯答应了。
    李改灯和李便灯赶紧把门闩插上，一前一后地守在门边。
    赵前亮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李老头和老伴儿买菜回来了，走到自家门口，却发现大门推不开。
    “怎么回事？大白天插门干啥？”李老头嘀咕了一句。
    自己儿子去年死了，莫非便灯他娘……想到这里，李老头心里七上八下的，赶紧拍了拍门：“改灯，便灯，开门！”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李改灯把门闩打开，探出头来：“爷爷，你回来了。”
    “咋回事？大白天插门干啥？”李老头走进院子，问道。
    “娘说有坏人，让我们把门关上。”李改灯答道。
    李老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说：“有爷爷在，不怕。”
    李改灯和李便灯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等爷爷奶奶进了屋，又赶紧把门闩插上了。
    李老头见状，哭笑不得地说：“你俩这是干啥？爷爷还能跑了不成？”
    李改灯支支吾吾地说：“娘说……娘说……”
    “娘说啥了？”李老头追问道。
    “娘说……说有人来报信，说小姨住院了，娘去河湾医院看小姨了。”李便灯抢着说道。
    “啥？你小姨住院了？咋回事？”奶奶一听，着急起来。
    “不知道，娘没说。”李便灯摇摇头。
    “看你，又去哪里调皮，头上搽药水了。”爷爷说道。
    赵前亮离开家，转过大槐树，急急忙忙走到铁路桥头，看着奔腾的黄河水，心里更加焦急了。
    蹦蹦车又不能过黄河，只得步行，可时间不等人，她咬咬牙，跑了起来。
    桥上人来人往，赵前亮低着头，心里想着小妹的事情，也没心思注意周围的人。
    赵老四狼狈走出李家后，没地可去，便往河湾走。
    自己本来今天是怀着忐忑来给李家报信的，谁知道李家只有那一个寡妇！谁让她姐妹俩长得就勾人！
    怪也不能怪我。要是你俩长得磕碜些，会有这些麻烦吗？
    赵老四正在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理由，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赵前亮从身边经过。
    赵老四一副坏笑，问道：“呦，这不是前亮嫂子吗？这么着急？你慢一点，我俩一起去河湾。”
    赵前亮本来就心烦意乱，看到赵老四就像看到一条蛆虫一样，更来气了，没好气地说：“你忘了剪刀？！”
    赵老四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这是要去河湾？”
    赵前亮怒火未消，但妹妹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所以懒得与他对骂，只顾继续跑。
    赵老四在后面喊了一句：“前亮嫂子，你走慢点，别着急！”
    赵前亮没有理会他，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过了铁桥，心里暗暗祈祷着小妹平安无事。
    过了铁桥，赵前亮急忙上了一辆去河湾的蹦蹦车。
    这蹦蹦车得等满了人，才会发车。
    司机等来了最后一个人，那个人爬上后车厢。
    坐在里面的赵前亮一看，是赵老四那只蛆上来了。没办法，反正隔着几个人，他坐最外边，不理他。
    座位满员了，司机发动了车子。
    赵老四目光搜寻，发现坐在最里面的赵前亮，大声喊着：“嫂子也在！”
    蹦蹦车噪音很大，赵前亮坐在前面，没回头，没吭声。
    车里人都盯着赵老四，心想他叫谁呢。
    蹦蹦车一路颠簸，驶过坑坑洼洼的土路，进了河湾。
    路旁低矮的砖房灰头土脸，墙皮斑驳脱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街道两旁，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各种商品杂乱地摆放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混合着尘土的味道，令人窒息。
    路边堆放着成堆的垃圾，苍蝇嗡嗡作响，散发着阵阵恶臭。
    偶尔可以看到几只流浪狗在垃圾堆里觅食，瘦骨嶙峋的样子令人心酸。
    赵前亮捂着鼻子，心里暗暗着急，河湾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在酱菜厂门口，蹦蹦车停住了。
    赵前亮下了蹦蹦车，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便沿着坑洼不平的街道一路小跑起来。
    酱菜厂门口散发着浓重的酱油味，几个工人正在装卸货物，他们衣衫褴褛，汗流浃背，与那些一夜暴富的老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前亮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小妹的病情如何，也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适的医生，更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她只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她必须尽快赶到医院。
    “请问医生，赵春芳在哪？”
    护士翻了翻入院记录，说在四楼八号病房。
    赵前亮谢过，急忙从楼道爬上去。
    一口气爬了四楼，有点气喘吁吁。
    她找到八号病房，一眼看见后背朝着门侧卧的妹妹，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手掌没了！
    赵前亮心脏一瞬间停跳了一秒，泪水夺眶而出：
    “出大事了！”

 第90章 小姨

    赵前亮慢慢走向躺着的妹妹。
    她走到妹妹赵春芳床边，发现妹妹已经苏醒，左手被纱布包裹着。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感到压抑。
    赵前亮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妹妹，心疼不已。
    她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握住妹妹缠着纱布的左手，轻声问道：“春芳，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赵春芳眼角还挂着泪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姐，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傻丫头，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赵前亮眼圈一红，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把手弄成这样？”
    赵春芳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赵前亮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拍着妹妹的手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姐在这儿陪着你。”
    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赵春芳的病历，又看了看她缠着纱布的左手，问道：“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姐。”赵前亮连忙站起身。
    医生往外走，走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她的手掌怎么没给她接上啊？”
    医生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情况不太乐观，病人送来的时候，左手掌几乎完全被切断了，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
    赵前亮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心灵手巧，写得一手好字的妹妹，以后竟然会变成一个残疾人！
    医生安说：“病人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家属也要好好开导她，尽量让她保持心情舒畅，这对她的恢复也有帮助。”
    “医生，我妹妹她……她为什么要做傻事啊？”
    赵前亮哽咽着问道，她实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能让妹妹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医生叹了口气，看了看赵春芳，又看了看赵前亮，欲言又止。
    “医生，您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前亮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护士说，病人好像是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
    “感情问题？”赵前亮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林升丙，林家三儿子。
    赵前亮想起林升炳的样子，以及妹妹曾经提起他时羞涩的笑容，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这林瘸子表面老实，背地里却欺负自己妹妹？
    赵前亮只依稀记得一些关于妹妹春芳和林升炳交往的片段。
    那段时间，她偶尔会看到春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下班后还会精心打扮一番。然后带着羞涩与期待走出家门。
    赵前亮猜想，春芳应该是去和林升炳约会了。
    后来，赵前亮听说林升炳不知在哪儿摔了一跤，腿摔断了，还落下了残疾。
    从那以后，春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沉默。
    她不再精心打扮，下班后也总是匆匆回自己房间，把自己关着，谁也不见。
    厂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春芳嫌弃林升炳成了瘸子，狠心抛弃了他。
    赵前亮听到这些传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知道春芳爱面子，不愿深谈这些，所以也就不去八卦，不去追问。
    她相信，如果春芳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如果春芳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应该去揭开妹妹的伤疤，徒增她的痛苦。
    不去窥探他人的隐私，不去挖掘别人不愿提及的往事，这是做人的修养。
    赵前亮沉默不语，想必心中也有千言万语无从诉说。
    而赵春芳则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神中流露出挣扎与困惑，心中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此刻，她的思绪仿佛被带回到了从前，那一幕幕如电影般的往事在她的脑海中轮番播放，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自从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她便毅然决然地接下了曾经属于父亲的重担，来到那家熟悉的酱菜厂上班，单薄的肩膀承担起超乎年龄的责任，那是她与家人生活的转折点。
    在湿热的厂房中，她努力工作，想用忙碌来麻痹沉重的心，却总觉得生命中缺少了些什么。
    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酱香味，混合着些许发酵的酸味，这味道春芳从小就熟悉，如今闻起来却莫名夹杂着一丝苦涩。
    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的身影让她想起父亲在世时的场景。
    厂长见赵春芳爱看书写字，便让她跟着老会计学习记账，为厂里培养年轻人。
    就这样，赵春芳开始跟着老会计学习记账，老会计为人慈祥，做事认真仔细，对赵春芳也倾囊相授。
    几年下来，赵春芳不仅学会了记账，还对厂里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
    老会计退休后，厂长便顺理成章地把会计的职位交给了赵春芳。
    老会计很喜欢春芳，觉得侄儿林升炳老实可靠，和春芳很般配，便主动提出要帮忙牵线搭桥。
    “春芳，”一天，老会计笑眯眯地对春芳说。
    “我那侄儿升炳，你也见过几次了，踏实肯干的小伙子，我看和你挺合适的，要不，你俩处处看？”
    春芳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但架不住老会计的热情撮合，便答应和林升炳见见面。
    一来二去，两人还真看对了眼，开始谈起了恋爱。
    林升炳有个初中同学叫赵老四，和春芳家住得不远。
    赵老四一直偷偷喜欢着春芳，只是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没敢表白。
    如今见木讷老实的林升炳居然和春芳走在了一起，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升炳，你小子不够意思啊，和春芳好上了也不吭一声。”
    一天，赵老四一把拉住林升炳，语气酸溜溜的。
    “我和春芳是真心相爱的，”林升炳老实地说，“我们准备等过段时间就告诉大家。”
    “真心相爱？就你？春芳那么好的姑娘，你配得上人家吗？”
    赵老四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趁早和春芳分手，我要去追她！”
    “老四，你喝多了？春芳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和她分手！”林升炳也急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老四恼羞成怒，“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和春芳纠缠不清，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第91章 真是太痴情了

    赵老四说到做到。
    他毫不犹豫地找到自己的远房亲戚王甲五，这可是一个在河湾和黄河之间跑蹦蹦车的司机，所有的行动都干净利落。
    他拍了拍王甲五的肩膀，带着些许紧迫感和期盼地对他说道：“甲五，你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绝对不会亏待你。”
    王甲五一听有利可图，立时眼睛一亮，心中思量觉得有趣得很，于是来了兴趣：“四哥，你尽管说，什么事？”
    赵老四凑到王甲五耳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帮我教训一个人……”
    王甲五沉思片刻，眼珠子滴溜一转，拍拍胸脯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林升炳出门办事很晚，办完事后从铁路桥下来准备回河湾，正好碰见王甲五的蹦蹦车停在路边揽客。
    林升炳想着多给点钱，一个人提前走，早点回家，便招呼王甲五马上走。
    王甲五看到林升炳，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哎呦，这不是林兄弟嘛，走，上车，我送你回去。”
    林升炳不疑有他，爬上了蹦蹦车的后座。
    谁知，王甲五早就按照赵老四的指示，在车上动了手脚。
    车子开到半路，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蹦蹦车侧翻在地，
    林升炳的腿在事故中当场断裂，王甲五也受了伤，额头上流着血。
    可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升炳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伸出手，想让王甲五拉自己一把，去医院看看。
    谁知王甲五捂着流血的额头，翻身爬起来，非但没有伸手，反而一把抓住林升炳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林升炳：
    “小子，算你运气好！以后给我离赵春芳远点，再让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要你好看！保不准哪天你的小命就没了！”
    王甲五这番话在林升炳看来，就是一个头脑简单、没文化的人胡说八道，言辞混乱得让他哭笑不得，自己都搞不清他说话是什么逻辑。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跌跌撞撞去了医院。
    林瘸子不是傻子，他不是没怀疑过那场事故另有隐情。
    王甲五突如其来的威胁，更让他确信那晚的事情绝非意外。
    可是，王甲五自己也受了伤，并且伤势看起来还不轻，如果说是他故意害自己，那他图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赵老四那点蝇头小利？
    百思不得其解，林瘸子只能暂时把这口气咽下去，毕竟他现在是个瘸子，再去找王甲五算账，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了躲避麻烦，懦弱的林升炳向春芳提出分手。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挪到春芳面前，原本挺拔的身躯如今佝偻着，脸上满是落寞和苦涩。
    他低着头，不敢看春芳的眼睛，声音嘶哑地说：“春芳，我们……分手。”
    春芳愣住了，她看着林升炳憔悴的面容，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林升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现在这样，只会拖累你，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他强忍着心痛，转身离去，留下春芳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赵老四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看到林升炳离开，他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到春芳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春芳，你看我现在怎么样？比那个瘸子强多了？”
    春芳厌恶地皱了皱眉，冷冷地说：“你给我滚！”
    赵老四并没有因为春芳的拒绝而气馁，他继续厚着脸皮道：“你别嘴硬了，林升炳已经拿了我一笔钱，把你让给我了！”
    春芳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中烧，心想林升啊林升炳，你有什么资格“让”！太侮辱人了！
    她猛地抬起头，怒视着赵老四：“两个混蛋！”
    赵老四看春芳情绪激动，以为有机可乘，便色胆包天地伸手去抓春芳的手，想要把她搂进怀里。
    春芳本能地躲闪，同时抄起案板上的切酱菜的刀，朝赵老四挥去：“滚开！你这混蛋！”
    赵老四被春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向后退去，嘴里还不忘威胁道：“你别乱来！把刀放下！我今天就把生米给你煮熟了，我不信我还拿不下你……”
    春芳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姑奶奶我这一辈子谁也不嫁！” 话没说完，手起刀落，她的左手手掌切掉了！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赵老四一脸。
    赵老四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时，几个工人正好来领工具，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顿时惊呆了。
    他们急忙跑上前，其中一个工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晕倒的春芳，焦急地喊道：“快去叫人！快去叫人！”
    另一个工人指着赵老四，大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赵会计伤成这样？”
    赵老四这才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是她自己…”
    工人怒斥道：“你还想抵赖？我们都看到了！” 说完，他转头对另一个工人说：“你快去把拉酱菜的三轮车推过来，送赵会计去医院！”
    几个工人七手八脚地把春芳抬上三轮车，赵老四也跟着跑了一段路。
    一路上，工人们纷纷议论纷纷，指责赵老四的恶行。
    赵老四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反驳。
    其中一个工人问道：“赵老四，你跟我们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老四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哎，还不是因为林升炳那个瘸子！他跟赵会计分手，托我来传话，结果赵会计接受不了，就…”
    工人们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纷纷感叹道：“原来是这样！赵会计真是太痴情了！哎，真是可怜啊！”
    赵老四看着工人们把春芳送进了河湾县医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离开，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他担心春芳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得赶快去给她姐姐报个信！
    于是，他赶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叫上王甲五，让他把自己送到黄河边。

 第92章 赵老四的心理阴影

    赵老四看着工人们推着三轮车，把昏迷不醒的春芳送进了医院大门，这才长舒一口气，慌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裤子上，还有脸上，到处都是春芳的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他赶紧跑到墙角的水龙头，拧开水龙头，用手捧起冷水，胡乱地洗了把脸。
    血水混着自来水，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暗红色的小水花。
    他甩甩手，粗暴地用袖口抹了一把脸，腥咸的血水糊在脸上，让他觉得黏腻恶心。
    转身的时候，眼角瞥见王甲五正蹲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背对着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随着他的吞吐忽明忽暗。
    王甲五对面，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女工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头上扎着一条油腻腻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赵老四隐约听到王甲五说了句什么，那女工咯咯地笑了起来，王甲五也跟着淫笑着，四处张望，露出了一口黄牙。
    他瞥见了赵老四，连忙喊了一声：“四哥！”
    赵老四快步走过去，粗声粗气地对王甲五说：“赶紧的，赶紧送我去河边，误了事你要负责！”
    王甲五不耐烦地扔掉烟头，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走到停在不远处的柴油三轮车旁，一拉车门，费力地爬上驾驶室，发动了那辆破旧的柴油三轮车。
    突突突，黑色的浓烟从排气管里冒出来，呛得赵老四直咳嗽。
    王甲五在赵老四粗声催促中发动了柴油车，蹦蹦车发出“蹦蹦”的响声，离开酱菜厂大门。
    车子一路颠簸，开出县城，驶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赵老四闻到衣服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涌，他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衣服，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伸手一把掀开遮挡着车篷的蓝色塑料布，一股热浪夹杂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眯起眼，看向正在开车的王甲五，开口说道：“甲五，你把外套脱下来我穿。”
    王甲五愣了一下，转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赵老四。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把沾着汗水的油腻大手在满是机油污渍的蓝色工装裤上蹭了蹭，不耐烦地说：
    “四哥，这大热天的，穿两件衣服干啥？你想热死啊？”
    赵老四没好气地说：“让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
    王甲五不情不愿地脱下外套，嘴里嘟囔着：“真是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赵老四一把抢过外套，也不管脏不脏，胡乱地套在自己身上，王甲五的外套又脏又破，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他嫌弃地捂着鼻子。
    王甲五说：“我说四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身上这件衣服可是新买的？就这么糟蹋了？”
    赵老四瞪了他一眼，说：“少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王甲五见赵老四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地开着车。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赵老四又开口了：“甲五，我再跟你说一遍，今天的事，还有林瘸子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王甲五吓得一哆嗦，连忙说：“四哥，你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绝对不会乱说的。”
    赵老四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扔给王甲五，说：“拿着！这是封口费，以后嘴巴给我闭紧点！”
    王甲五接过钱，点头哈腰地说：“四哥，你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赵老四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扔给王甲五，说：“拿着！这是封口费，以后嘴巴给我闭紧点！”
    王甲五接过钱，点头哈腰地说：“四哥，你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赵老四在黄河边下了蹦蹦车，走路过铁路桥，找到赵前亮的家。以前只知道在这附近，从来没来过。
    他本来打算去李家报信，进了院子，却发现只有赵前亮一人在家，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他贪婪地打量着赵前亮，只觉这寡妇也是风韵犹存，两姐妹都是十里八乡的美人。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赵老四脑中滋生：“赵春芳你个丫头片子不识好歹，你姐姐应该不会那啥？她守寡这么久……”
    赵前亮一门心思做针线，还没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到了门口。
    赵老四突然进去，一把抓住赵前亮的手腕，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混杂着女人体香钻入鼻腔。
    赵老四心猿意马，报信的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咽了口唾沫，色眯眯地盯着赵前亮，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乱动。
    赵前亮惊恐地挣扎着，想要大声呼救，却被赵老四大手捂住嘴巴。
    就在这时，两个小崽子回来了，与赵老四扭打起来，撞翻了桌子，桌子压在赵老四身上。
    赵老四一时被娘仨手里的剪刀吓住了，急忙告饶，想起报信的事，才得以脱身。
    躲过一劫的赵老四走在路上还在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院门关门，否则……
    那次的经历成了赵老四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尤其是赵会计那举起砍刀的决绝神情，让他对黄花闺女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后来，他干脆娶了个二婚嫂，再也不敢对年轻姑娘动歪心思。
    即使后来发了财，在酱菜厂里开起了歌厅，赵老四也从不敢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员工动歪心思。
    大家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殊不知他只是被过往的经历吓破了胆。
    这些隐情，李便灯和李改灯一无所知，就连他们的母亲赵前亮也只了解一些皮毛。
    他们都以为赵春芳是因为初恋受挫才斩断手掌，拒绝了所有追求者。
    整个河湾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夸赞她对爱情忠贞不二。
    只有赵前亮察觉到，妹妹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近人情。
    她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戒备，变得偏执、保守、古板。
    就连她来给姐姐祝寿时，看见小霞穿了一件稍微显身材的连衣裙，她都觉得刺眼。
    酱菜厂的工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们背地里开始叫她“老姑娘”。
    时间飞逝，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便灯和改灯都已长大成人。
    赵前亮放心不下妹妹，便经常让改灯去给小姨送东西，顺便看看她。
    这些往事，改灯便灯记得，赵前亮也没忘。

 第93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赵前亮手里掂着锅铲，正准备将炸至两面金黄的黄河鲤鱼盛入盘中。
    鲜香的鱼香味伴随着热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小霞在一旁将葱姜蒜切好备用。
    “小霞，你去看一下改灯，怎么半天不见人影？”赵前亮转头对小霞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小霞放下手中的菜刀，走出厨房，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改灯的身影。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小霞嘴里嘟囔着，目光扫过后屋，隐约听到王潇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还夹杂着阵阵爽朗的笑声。
    “王潇这孩子回来了？怎么没见着便灯那小子？”
    小霞带着疑惑走到后屋门口，王潇正坐在椅子上，听太姥爷讲故事。
    “王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见着你大舅和小舅呢？” 小霞问道。
    “阿姨，我刚到一会儿，大舅舅和小舅舅说有点事，出去一趟，让我到太姥爷这儿来玩。”
    王潇笑着答道。
    小霞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心里却更加疑惑：这兄弟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回到厨房，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赵前亮，赵前亮也是一头雾水。
    “这俩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赵前亮说着，将红烧鲤鱼盛入盘中，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算了，别管他们了，把爷爷奶奶叫过来，我们先吃。” 说着，赵前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
    “嗯，好吃！小霞，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赵前亮赞不绝口。
    小霞把鱼盆端起来，往堂屋走。
    赵前亮去后屋叫两个老人家到堂屋吃饭。
    两个老人拉着王潇，慢慢往堂屋走。
    赵前亮走到院子中央，提高嗓门喊道。
    “改灯！要吃饭了，你们不来帮忙！”
    改灯和便灯才想起两人出来时间有点长了。
    “来了，来了！” 改灯连忙答应一声。
    便灯说：“闻到香味了，我肚子早就饿了。”
    兄弟俩正准备转身回家，忽然看见两个小子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是马满圈，另一个不认识，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是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马满圈，你来干什么？”改灯警惕地问道，语气有些不善。
    马满圈笑嘻嘻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贴膏药，说：“给，给我姐姐送药！她脚痛。”
    改灯一把夺过膏药，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马满圈，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陌生男孩，问道：“你是谁？”
    男孩推了推马满圈，有些紧张地说：“我，我叫小顺子，我帮他来找他媳妇。”
    “不是媳妇，是姐姐！”马满圈着急地纠正道。
    小顺子说：“好好好，姐姐姐姐，是你娘说以前本来是你媳妇。”
    改灯听着这话就来气，刚想发作，小顺子却直接冲向李家院门，高声喊着：“姐姐！小霞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改灯懵了。
    马满圈见小顺子往前跑了，没人拦他，自己马上也跟着跑。
    改灯想去抓俩小子，却被便灯拉住了，便灯正巴不得多几个人热闹，跟着俩小子也进了院。
    赵前亮看着愤愤不平的改灯走进院门，等他走到身前，对他说：“大中午的，来都来了，让他俩留下来吃饭，咱家又不缺那两口。”
    改灯说：“娘，马家那傻子……”
    “娘知道！他一个傻子，你还怕他抢走小霞？那不成笑话了！”
    改灯嘿嘿一笑。
    赵前亮说：“我看你倒像是一个傻子！”
    小霞正端着一大盆红烧鱼去堂屋，被冲进来的两小子整蒙圈了。
    “小霞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小顺子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李家院子，那股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马满圈紧随其后，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嘴里嘟囔着：“姐姐，姐姐……”
    小霞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红烧鱼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却被这突兀的喊声搅得有些变味。
    她稳住差点脱手而出的大盆，心想这俩小子谁呀，怎么乱认亲戚？
    “你们认错人了？”小霞把鱼盆放在到桌子上，双手叉腰。
    小顺子凑近小霞，一脸认真地说：“没认错，我认识你，小霞姐姐，你忘了？我们在火车上见过，你爬上煤车，我还给你涂过花脸呢！”
    小霞更懵了，这都哪跟哪啊？她什么时候去过火车上？还被他涂过花脸？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家所有人也都听呆了：小霞还爬上过煤车？
    “你肯定记错了。”小霞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爬过煤车，更不认识你。”
    “不，你肯定去过，我还记得你穿的就是这一件裙子，可漂亮了！”
    小顺子坚持道。
    马满圈在一旁帮腔道：“对对对，花裙子，红围巾，可漂亮了，我亲眼看见的！”
    小霞简直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们到底是谁？来这儿干什么？”小霞决定不再跟他们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顺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改灯和便灯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们俩小子，乱喊什么呢！”改灯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胳膊，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到一边。
    便灯则笑呵呵地对小霞解释道：“小霞，别理他们，这俩小子脑子有点问题。”
    “啥问题？我看是欠收拾！”改灯撸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马满圈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在小顺子身后，小声地说：“我没乱说，我真见过她，不信你问小顺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顺子身上，小顺子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
    “小霞姐姐，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小顺子啊，咱们在火车上见过，那天你说你要坐车去成都呢！”
    小霞越听越糊涂，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叫小顺子的男孩。
    “小顺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小霞一头雾水地问道。
    小顺子神秘一笑，凑到小霞耳边，压低声音说：“小霞姐姐，我知道你的秘密……”
    小霞顿时愣住了，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第94章 别说话

    王潇蹦蹦跳跳地绕过桌子，在外婆身边坐下，太姥姥太姥爷则坐在另一边。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陌生的男孩，他们一个壮高个，一个矮瘦，都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裤子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王潇歪着头，眼里充满了疑问。
    “外婆，他们两个是谁啊？”王潇问道，声音清脆如银铃般。
    赵前亮慈爱地摸了摸外孙的头，轻声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吃完饭慢慢说。”
    王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嘴微微撅起，但很快就被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吸引了注意力。
    红烧黄河鲤鱼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勾起了大家的食欲。
    “吃饭别说话”，这是改灯的爹“假洋鬼子”在家里兴的规矩。
    靠近黄河，以前爷爷经常下河捕鱼，便灯小时候，吃鱼卡住喉咙，还是到医院去才取出鱼刺。
    从那以后，“假洋鬼子”就规定：就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在家里是，外面走亲戚也是！
    村里人嘲笑“假洋鬼子”的规矩，但“假洋鬼子”我行我素，哪怕他意外去世，家里也习惯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当然，有客人来，会另外破例。
    改灯对着俩小子说：“听到没有？吃饭不能说话！吃完饭慢慢说，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好！不说话！”小顺子马上表态，还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便灯招呼俩小子坐，众人落座，改灯发令：“举起筷子，向红烧黄河鲤鱼开炮！”
    然后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红烧黄河鲤鱼！”小顺子兴奋地大声喊叫。
    改灯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王潇看着小顺子笑，但也没有说话，慢慢地跟着小舅拈了一块鱼。
    大家都慢慢地品尝小霞第一次做的红烧黄河鲤鱼，频频点头。
    马满圈不管那么多，毫不客气地开吃，也学主人一样，认真吃饭，不说话。
    小顺子拈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改灯向他示意：吃啊！
    红烧鲤鱼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勾引着小顺子的味蕾。
    他早就听过别人摆谈黄河鲤鱼的美味，却从来没机会品尝。
    他想起娘还在世的时候，住在同院的小石头，总是吹嘘他爷爷是黄河边上最好的渔民，每次都能捕到又大又肥的鲤鱼。
    小石头说，红烧鲤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比过年吃的猪肉还要香。
    小顺子听得直咽口水，缠着爹娘也要吃红烧鲤鱼，可他爹娘只是叹气，说家里穷，吃不起这么贵的鱼，关键是，也没有人来卖啊。
    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而且还是小霞姐姐亲自下厨，这让他更加期待。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红烧鲤鱼，再看看拈进碗里的鱼肉，小顺子忍不住伸长脖子，贪婪地嗅着那股浓郁的香味。
    鱼身被炸得金黄酥脆，上面淋着红亮的酱汁，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小顺子夹起鱼肉，顾不上烫，直接塞进了嘴里。
    “哇！”鱼肉刚一入口，小顺子就被惊艳到了。
    外皮酥脆，内里鲜嫩，鱼肉的鲜美和酱汁的浓郁完美融合，再加上一丝丝甜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小顺子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想要大声赞美这道菜的美味，却突然想起了改灯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他赶紧闭上嘴巴，拼命又小心地咀嚼着鱼肉，用舌头仔细分辨着鱼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发被刺到。
    “嗯嗯……”小顺子一边吃一边点头，想要表达自己的赞叹，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他看到，王潇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鱼，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筷子拈着鱼肉，并没有把鱼肉全塞进嘴里。
    他只是慢慢地伸出牙齿和舌头，轻轻地抿鱼肉，抿了鱼肉之后的鱼刺，被完整地取了出来，轻轻地放在碗外边的桌子上。
    这根鱼刺洁白光滑，仿佛一根精心打磨过的玉簪。
    不像小顺子，刚才直接把鱼肉囫囵塞进嘴里，吐出来的鱼刺裹挟着鱼肉的碎屑，乱糟糟地堆在碗里。
    再看看王潇，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看起来十分满足。
    马满圈这小子，正襟危坐，眼睛紧盯着碗里的鱼，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拨弄着鱼肉，寻找着最佳的入口位置。确定目标后，他屏住呼吸，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慢慢地放入口中。
    细嚼慢咽，感受着鱼肉的鲜美在舌尖绽放。吃完鱼肉，他还不忘仔细检查一遍鱼骨，确保没有一丝鱼肉残留，才心满意足地将鱼骨吐到碗边。
    小顺子看了看其他几个大人，发现他们也都在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红烧鱼。
    小霞姐姐动作优雅地用筷子剔除鱼刺，只将鲜嫩的鱼肉送入口中；改灯则用勺子舀起汤汁，淋在米饭上，吃得津津有味。
    再看看自己，刚才竟然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直接把鱼肉塞进嘴里，差点被鱼刺卡住，真是太丢人了！
    小顺子脸颊微红，也学着王潇的样子，用筷子小心地剔除鱼刺，细细品尝起鱼肉的鲜美。
    果然，这样吃起来安全多了，也不用担心被鱼刺卡住，还能更好地品味到红烧鱼的美味。
    “真是太好吃了！”小顺子默念道。
    这鱼，鲜香滑嫩，酱汁浓郁醇厚，简直是人间美味！
    小顺子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入口时的滋味。
    外皮被炸得金黄酥脆，内里的鱼肉却鲜嫩无比，一口咬下去，两种口感在舌尖交织，带来奇妙的味觉享受。
    而那酱汁，更是点睛之笔，咸香中带着一丝丝甜味，完美地衬托出鱼肉的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小顺子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美食的天堂，只有眼前的这盘红烧鱼，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他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其他人，发现他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王潇眯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酱汁，看起来意犹未尽。
    改灯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点头赞许。
    就连优雅的外婆，也忍不住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显然是被这道菜征服了味蕾。
    难道他们也觉得这鱼很好吃？
    小顺子心想，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呢？
    这么好吃的东西，难道不应该一边吃一边赞美吗？
    我小霞姐多好的厨艺啊，他们一家子闷头吃，也不表扬她几句，这像话吗？

 第95章 你抢的是我小霞姐

    小顺子满足地放下筷子，把碗往前一推，下了桌子。
    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哎呀，吃一顿饭，差点憋死我！”
    其他几个也陆续放下碗筷。
    王潇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这顿饭不是吃得挺香的吗？”
    小顺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小弟弟，你看你们一家人吃饭都不说话，就我一个人唧嘴，我也不敢随便开口啊。”
    “哈哈哈……”李改灯听完小顺子的话，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真是有意思！”
    赵前亮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顺子，我们平时在家里吃饭都是这样的。你第一次来，不懂我们家的规矩，也难怪你会觉得憋得慌。不过你能遵守我们家的规矩，真是太懂事了！”
    小顺子被夸得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改灯哥，小霞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小顺子这一问，让原本热闹的饭桌安静了下来。
    小霞的脸颊瞬间变得红艳艳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众人。
    李改灯则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却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期待和一丝紧张。
    赵前亮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小顺子啊，这结婚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说办就能办的，还得看两个人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小顺子如梦初醒般地点头，“是我太心急了，改灯哥，小霞姐，你们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王潇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小霞，又看了看李改灯，问道：“舅舅，结婚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住在一起，像我爸爸妈妈那样？”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顺子就抢着说道：“那是当然了！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住在一起了！而且啊，结婚了还可以……”
    “小顺子！”李改灯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小顺子的话，“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小顺子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李改灯一把揪住小顺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提溜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堂屋。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太阳穴也跟着一鼓一鼓的，可见是气得不轻。
    小顺子被勒得喘不过气，小脸涨得通红，两只脚胡乱蹬着，却怎么也够不着地。
    王潇不明所以，只当舅舅和哥哥在玩闹，他拍着手，咯咯笑着，一路追赶出去。
    “舅舅，等等我，等等我！”
    李改灯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穿过院子，径直走向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赵前亮见状，连忙起身，冲着李改灯的背影喊道：“改灯，你别伤着他了！孩子还小，好好说话！”
    李改灯置若罔闻，一直走到大槐树下，这才松手，将小顺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小顺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脖子也被勒得生疼，他揉着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改灯，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夫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李改灯居高临下地瞪着小顺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霞会结婚？你怎么会和马满圈一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小子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像个老油条，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顺子见李改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嬉皮笑脸，连忙解释道：
    “改灯哥，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小霞姐，是在去成都的煤车上，我在车上，她从古渡站爬飞车才上的火车……”
    “你吹牛！还爬飞车？！”李改灯难以置信地打断他，只觉得这小子越说越离谱。
    “就是爬的飞车啊！”小顺子急忙辩解道，“当时煤车刚驶出站，速度很慢，她就爬上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李改灯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这姑娘太漂亮了，要是被坏人盯上可就糟了。我赶紧在她脸上抹了把煤灰，跟她说‘姐，咱路上小心点儿，别让人给骗了’。”
    “她也不恼，还笑着看我。后来在车上我们一聊，才知道她要去成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跟她说了，提醒她路上多长个心眼。”
    李改灯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你们上了去成都的火车，怎么又会在这里？”
    “你看你，那么大的事忘了？黄河铁路检修桥墩啊！”
    “刚开出去的火车又退回来，结果小霞姐发现有人来追她。她从候车室窗户跳下去，我当时也吓坏了，以为她……”
    小顺子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险的时刻。
    小顺子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后来去找她，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火车又不能过黄河，我就在车站等消息。”
    “那天下午，我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哥哥，手里拿着一张膏药，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他姐姐，说是要给他姐姐送膏药。”
    “他爹娘不知道，他偷偷跑出来，结果他姐姐没找到，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改灯心中一震，问道：“那傻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我看他可怜，就帮他打听，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记得他爹的名字叫马老二！我一路帮他打听，就把他送回去了。”
    李改灯问：“你说是马满圈家？”
    小顺子得意洋洋地说：“马家人可感激我了，留我在他们家住了两晚。”
    “今天早上，他爹娘干活去了，满圈哥他又要出来给他姐姐送膏药，我问他地址，他都不知道，那往哪送，他说离黄河不远，有一棵大槐树那家，他来过。”
    李改灯心中不免暗自感叹，这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竟然还有几分机灵劲，看来不能小瞧了他。
    小顺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神秘兮兮：“我在他们家，我听到满圈哥的娘念叨，说是本来准备给满圈当媳妇的，结果被李改灯抢了，我就好奇啊，想来看看谁这么威武，结果结果，你抢的不是我小霞姐嘛！”

 第96章 我给你打探到秘密了

    “什么抢不抢的！我和小霞早就认识！”
    李改灯语气激动，挥舞着手臂，“她被一个人贩子骗了，说是带她来找我，结果把她卖到马家去了！关了两天，她就趁机逃跑了，应该是后来就遇到了你！”
    小顺子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小霞姐被人贩子骗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李改灯没好气地说，“我还能编出这种事来？”
    小顺子挠挠头，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可是，小霞姐怎么会被人贩子骗呢？她不是挺机灵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改灯得意地扬起下巴，“小霞她特别相信我，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就信我！那人贩子估计是摸透了她的心思，就拿我当幌子，把她给骗走了！”
    小顺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哎，小霞姐今天怎么不认我，她是怕我到处流浪，给她丢脸吗？”
    李改灯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下来：“你说什么啊……她在撞上了铁桥桥墩，头上碰了一个包，现在失忆了，连我都不记得，还认你！”
    小顺子说：“难怪她今天不理我，好像不认识一样。”
    “可是，小子，你在马家两天，都没听到他们说小霞失忆了吗？！”改灯疑惑地问道。
    小顺子摇摇头：“他们没说这个，不过他们说，你不怕死，跳下黄河把她给救上来了，马满圈的爹娘还是很敬佩你的！”
    小顺子想了一下，又说：“改灯哥，你真的是跳下黄河把小霞姐捞上来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改灯挺起胸膛，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假？！”
    “哇！改灯哥，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我的偶像！”小顺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他激动地拍着李改灯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敬佩。
    李改灯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里暗爽：“这有什么？英雄救美嘛。”
    “可是，你不是说你和小霞姐早就认识吗？她怎么会被人贩子骗呢？”小顺子好奇地问道。
    李改灯诧异地看着小顺子：“你不是看着很精明的嘛？怎么又来个马满圈？我不是说过嘛，那个女人骗她，说带她去找我，结果弄到马家去了。”
    小顺子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说：“瞧我这个马满圈！”
    李改灯也笑了起来。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你在马家，就没打听到……”李改灯咳嗽了一下，想了一下，该怎么提出这个问题。
    小顺子说：“你是说打听他们家有没有你家富吗？他们院子可大了，前后两个院子，大铁门……”
    “谁打听他富不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是想问什么呀？”小顺子望着李改灯，李改灯一副为难的样子。
    小顺子说：“你不明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呀？！”
    李改灯的脸像是被火烤过一样，从脖子根到耳根子都红透了，他吭哧吭哧了半天，嘴巴张张合合，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咬牙，才憋出一句：“我是问你……你小子嘴巴严实点……”
    小顺子一听，立马翻了个白眼，夸张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
    “你当我傻啊？我小顺子是那种到处乱说的人吗？你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打死我也不说！”
    说着，他还用手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守口如瓶。
    李改灯还是不放心。
    他不安地搓了搓手，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猛地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凑到小顺子耳边。
    李改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紧张兮兮地问道：“小霞……我是说，他们在马家，有没有对她……那个……”
    “哪个啊？”小顺子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李改灯，显然还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李改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撬开小顺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就是……就是……”李改灯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哎呀，你到底想问什么啊？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小顺子不耐烦地挠了挠头，他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就好像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样。
    “我是想问……”李改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闭上眼睛，仿佛豁出去一般，快速说道，“马满圈有没有对小霞……动手动脚的？”
    小顺子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说改灯哥，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马满圈那个榆木脑袋，他敢吗？再说了，小霞姐那么厉害，他能占到便宜？”
    李改灯听到小顺子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那小子可是个愣头青，万一他……”
    “哎呀！改灯哥！你放一万个心！我给你打探到秘密了！他们家有两个炕屋，中间是墙隔开的，两间屋不通，小霞姐跟马满圈住一间，但是。”
    小顺子故意停下来，吊一下改灯的胃口。
    果然李改灯急了：“你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小顺子接着说：“小霞姐一直是和衣睡，没脱过衣服，而且，小霞姐用了一根木棍放在两人中间，说是马满圈越过那条木棍，姐姐的脚就会痛。所以，马满圈不敢乱动啊！”
    “你都听说的这些？”李改灯不大相信地问道。
    “马满圈啊！他说的。”小顺子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个傻小子，他说的话能信吗？”李改灯一脸怀疑的神情。
    小顺子不耐烦了：“哎呀！改灯哥！正因为他傻，他不会撒谎，说的话才是真的呀！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就你小子聪明！”李改灯回敬道，然后又问道：“你小小年纪，给马满圈打听这些事干啥？坏小子！”
    “你不也在向我打听吗？”小顺子一脸坏笑。
    李改灯嘿嘿一笑。

 第97章 又说谁的坏话

    李改灯和小顺子相视一笑。
    两人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流露出几分狡黠和得意。
    李改灯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小顺子的肩膀，小顺子也调皮地回撞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完成了一项秘密任务般，充满了成就感。
    李改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乡村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让他原本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他感到无比轻松，就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满意地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说道：“走，回去。”
    说着，他拉着小顺子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穿过院子，回到热闹的堂屋。
    “等等！”小顺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伸手指向大槐树，压低声音说道，“他在偷听！”
    李改灯顺着小顺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王潇小小的身影躲在大槐树粗壮的树干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分明是一副偷听被抓包的窘迫模样。
    李改灯心里一惊，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潇这鬼头鬼脑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偷听大人说话被发现的场景，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子，啥时候出来的呀？这么小点，一声不吭地偷听，太吓人了！”
    李改灯压低声音对小顺子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他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弯下腰，蹑手蹑脚地朝王潇走去，想吓唬他一下。
    王潇看到李改灯朝自己走来，吓得一激灵，转身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咯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像是一串银铃般悦耳。
    “外婆！太姥姥太姥爷！我要开会，我给你们讲故事！讲小舅的秘密！”
    王潇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得意。
    赵前亮听到王潇的声音，赶紧从堂屋里出来，一把拉住王潇，把他抱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跑慢点，别摔着了。”
    王潇搂着赵前亮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外婆，我知道小舅的秘密哦！”
    赵前亮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呀？”
    王潇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告诉你，我要留着开会的时候说！”
    李便灯走过来，从赵前亮手里接过王潇，把他抱到板凳上坐着，笑着问道：“坏小子，又要说谁的坏话啦？”
    王潇坐在小板凳上，晃着两条小腿，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像一位掌握了惊天秘密的小大人。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大人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啊，我听到小舅舅在问小顺子哥哥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呀？”太姥姥和太姥爷，宠溺地看着王潇，好奇地问道。
    “嘘！”王潇把食指竖在嘴唇前，故作神秘地说，“这是秘密，不能随便说！”
    “你这孩子，还学会吊人胃口了！”大舅笑着拍拍他的头，“快说，说了好带你去玩！”
    “小舅舅问小顺子哥哥，马满圈有没有欺负小霞姐姐！”
    王潇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马满圈也吃好了，放下碗筷急忙说：“我没有欺负姐姐！”
    然后帮着收拾桌上碗筷，小顺子也马上动手收拾桌子。
    “什么？！”李改灯听到王潇的话，吓得差点跳起来，他一边慌忙地收拾着碗筷，一边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八道！”
    小霞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王潇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我没有胡说！我听得清清楚楚！”王潇不服气地反驳道，“小舅舅还问，马满圈有没有对小霞姐姐动手动脚！”
    “这孩子！”李改灯又羞又恼，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见小霞没有动静，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后呢？小顺子哥哥怎么说？”李便灯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小顺子哥哥说，马满圈不敢！”王潇得意洋洋地说。
    “他还说，马满圈亲口告诉他，小霞姐姐睡觉的时候，会在他们中间放一根木棍，谁要是越过了那条线，小霞姐姐的脚就会痛！”
    “哈哈哈……”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改灯的脸涨得通红，他尴尬地解释道：“这孩子，整天胡说八道，你们别听他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小顺子哥哥真的是这么说的！”王潇坚持道。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奶奶笑着打圆场，“潇潇还吃不吃饭，菜都凉了！”
    李便灯想起王潇曾经让自己出丑，今天看到李改灯也被大家笑，感觉心里平衡了一点，好像王潇替自己搬了一局回来。
    李便灯不停地用手摩挲王潇的头，王潇却又跳下板凳跑了。
    李改灯匆匆忙忙地收拾完碗筷，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小霞正在洗碗，水声哗啦啦地响着。
    “小霞，你别听王潇那孩子瞎说，他就是个小人精，整天胡说八道！”李改灯解释道。
    小霞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李改灯，嘴角微微上扬：“我听到了，没事，小孩子嘛，童言无忌！”
    李改灯见小霞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小霞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说：“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马满圈有没有欺负我？”
    李改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小霞搂进怀里，低声说道：“傻瓜，我关心你，胜过关心我自己！”
    小霞将头埋在李改灯的怀里，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王潇看着小舅舅和小霞阿姨亲密的样子，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他知道，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他开心地拍着手，大声喊道：“太姥姥，太姥爷，你们看，小舅舅和小霞阿姨抱在一起啦！”
    李改灯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小兔崽子，你神出鬼没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李改灯追了上来，王潇便在院子里转着圈逃跑，小顺子和马满圈也加入捉王潇的队伍。
    全家乐得哈哈大笑。
    李便灯咧了咧嘴，一股酸味涌上心头。

 第98章 他悄悄地走了

    李改灯心里盘算着，马满圈这小子，是被小顺子偷偷摸摸带着找到这儿来的，他爹娘压根儿不知道。
    马满圈他娘可不是个善茬，要是让她知道儿子在这儿，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得赶紧把他送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娘，马满圈的事儿，您看……”李改灯走到正在收拾碗筷的娘身边，低声说道。
    “咋？你打算把他送回去？”娘头也不抬地问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身份特殊，要是让他娘知道了，不得杀过来？”李改灯压低声音说道。
    “嗯，你说的也是。那就赶紧把他送回去，免得再生事端。”
    娘说着，把手里最后一只碗递给李改灯，“把碗刷了，我去跟你哥说一声。”
    李改灯接过碗，问道：“要不我去送，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叫你哥去就行了，你哥对马家屯熟，你就在家歇着。”娘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便灯，你过来一下！”
    李改灯一听，心里有些不乐意。
    他倒不是怕麻烦，只是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己去办比较好，毕竟马满圈跟小霞关系匪浅，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小霞过去的事情。
    ”娘，还是我去，我对马家屯也比较熟。“李改灯坚定地表态。
    院子里，小顺子正绘声绘色地跟王潇吹嘘自己在马家屯的“英勇事迹”，王潇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小顺子哥，你真厉害！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王潇一边往嘴里塞着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小顺子拍着胸脯，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李改灯走到马满圈身边，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
    “马满圈，走，我送你回家。”
    马满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道：“改灯哥，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认识路。”
    “你小子还客气啥！走走走，赶紧的！”
    李改灯不由分说，拉着马满圈就往外走，也不顾王潇和小顺子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李改灯旁敲侧击地打听着马家的情况，马满圈却像个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李改灯心里更加没底了。
    好不容易熬到马家屯村口，李改灯找了个借口，让马满圈先回去，自己则闪身躲在村口的小树林里，偷偷观察着马家的动静。
    马满圈进了自家院子，李改灯眯起眼睛，仔细记住了马家那扇红漆铁门以及几条进出村子的道路情况。
    也许这些环境对以后唤起小霞的记忆有帮助。他多么希望小霞能够早日恢复记忆，能够……
    “唉……”李改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李改灯回到家，发现小顺子还没走，正和王潇玩得兴起。
    王潇缠着小顺子给他讲故事，让他今晚一起睡高低铺。小顺子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赵前亮看着外孙和小顺子打成一片，心里却有些担忧。
    她倒不是怕小顺子会欺负王潇，而是担心小顺子小小年纪就混迹社会，会带坏王潇。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赵前亮看着王潇天真的笑脸，心里乱糟糟的。
    晚饭后，王潇兴奋地拉着小顺子去洗漱，准备睡觉。
    赵前亮则收拾碗筷，李改灯则坐在一旁抽着闷烟，心里还在想着小霞的事情。
    “改灯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小霞姐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小顺子洗漱完出来，看到李改灯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她。”李改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改灯哥，小霞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顺子安慰道。
    李改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洗漱的时候，赵前亮又去找了一张毛巾，小霞把小屋里剩余的一只新牙刷拿给小顺子。
    小顺子很感谢，也很惊讶：“你们家每个人一张洗脸毛巾么？”
    王潇回答道：“是的呀！这些是我们外公定下的规矩。”
    王潇把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关于外公“假洋鬼子”的传说，又给小顺子吹嘘了一遍。
    然后，王潇又带小顺子去看高低铺，说周围一万里以内，只有他外公才做了这个高低铺。
    小顺子笑了，说：“你知不知道一万里是多远呀？我坐火车两天两夜，还没有一万里呢！”
    “反正我外公厉害！”
    小顺子说：“怎么没有看见你外公啊？”
    王潇说：“我没见过我外公，听他们说，我小舅还很小的时候，我外公就死了。”
    “哦”，小顺子说，“生死有命，你外公肯定去了很好的地方，说不定哪天，你就梦到他老人家了呢。”
    小顺子又讲了自己爹找了后妈，自己就出来坐火车到处玩的事情。
    王潇居然很向往坐火车到处游玩。
    李爷爷李奶奶去睡了。
    小霞也早早休息。
    赵前亮听到俩孩子的谈话，把李改灯和李便灯叫到堂屋，说，马满圈给他送回马家了，下一步小顺子怎么办呀？
    便灯说：“那小子像是在四处流浪，反正咱家有住的地方，就让他在这里，陪王潇玩。”
    赵前亮说：“要是王潇以后被他爹接走了呢？他不可能一直住咱们家啊！何况……”
    赵前亮停了一下，说，“我总觉得那孩子那么小不去上学，一身的社会习气，我怕他在这里时间长了，带坏王潇呀！”
    李便灯没有说话。
    李改灯说：“娘，你的担心确实不得不考虑。”
    赵前亮说，那就明天再说，到时候给他一点钱，把他用过的毛巾牙刷都给他带上。
    李改灯说：“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小顺子的耳朵非常灵敏，堂屋里几个人说的话，他居然全都听到了。
    小顺子对王潇说：“咱们睡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王潇躺在高低铺上，仍然抑制不住兴奋，继续和小顺子聊着天。
    “小顺子哥，你明天还是在我家玩吗？”王潇问道。
    小顺子干脆应付道：“当然会啊！”
    “太好了！那我们拉钩！”王潇伸出小拇指。
    “拉钩！”小顺子也伸出小拇指。
    然而，第二天早上，王潇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小顺子不见了。
    他跑到院子里，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顺子的踪影。
    “小顺子哥！小顺子哥！你去哪里了？”
    王潇大声呼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
    李改灯发现，小顺子用过的，挂在绳子上的毛巾，也不见了。
    院门虚掩着的。
    他应该是早早地悄悄走了。

 第99章 便灯被拒

    李改灯扒拉着碗里的稀饭，胡乱塞了几口，米粒掉到桌上也顾不得管，便扔下碗筷，一阵风似的。
    “娘，这都三天了，我去火车站那边看看啥时候通车。”李改灯对正在洗碗的赵前亮说。
    “去，去，问问清楚，省得来回跑。”赵前亮回答道。
    李改灯一溜烟儿似的出了院门，还没等院里的鸡吃完他扔在地上的饭粒，穿着一身红衣的刘之梅就挂着药箱进了院子。
    “之梅来啦，快屋里坐。”赵前亮热情地招呼道。
    “婶，小霞在家吗？我来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刘之梅关切地问道。
    “在屋里呢，这孩子，还躺着呢，快进来。”赵前亮说着，便引着刘之梅进了小屋。
    “小霞，你看谁来看你了。”赵前亮冲着里屋喊道。
    “哎呦，之梅姐，快坐，快坐。”小霞想起身，被刘之梅一把按住。
    “你别动，伤还没好利索呢。”刘之梅关切地说。
    “好多了，好多了，就是偶尔还有点疼，尤其是按压的时候。”
    小霞说着，嘴角挤出一个调皮的弧度。
    她抬起左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发痒的鼻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少女的活力。
    “我看看。”刘之梅说着，便开始仔细检查小霞头上的包。
    “嗯，消得差不多了，恢复得还不错，我再给你配几道药，巩固一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刘之梅边说边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药。
    “谢谢之梅，真是太麻烦你了，还让你专门跑一趟。”
    小霞感激地说，心想之梅真好，不仅医术高明，还这么热心肠，要是能嫁给便灯哥哥做嫂子就好了。
    “跟我还客气啥，咱们谁跟谁啊。”刘之梅笑着说，“对了，改灯哥不在家吗？”
    “他去火车站了，说是去看看啥时候通车。”
    “哦，这样啊。”刘之梅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她这次来，其实是鼓足了勇气，想当面问问李改灯，他对两人的事是怎么想的。
    这几天，刘之梅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说不定李改灯真的就和小霞好上了。
    一想到这里，刘之梅就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应该放下女孩家的矜持，主动向李改灯表白了。
    “唉，都怪我，当初要是勇敢一点就好了。”刘之梅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
    “之梅姐，你在想什么呢？”小霞见刘之梅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刘之梅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药配好了，吃完应该就差不多了。”刘之梅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赵前亮放下手中的抹布，拍了拍手说道：“之梅，我送送你。”
    小霞也起身：“之梅姐，我送你。”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你们好好休息。”刘之梅说着，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李便灯刚才见到刘之梅进了小屋，便猜到她们是在给小霞配药。
    于是他独自走出院门，来到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树下，寻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静静地等着刘之梅出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细语。
    李便灯抬头望着这棵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老槐树，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顺子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冷不丁地问：“改灯哥，你和小霞姐啥时候结婚啊？”
    还没等改灯回答，王潇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结婚后，是不是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听到孩子们天真的话语，李便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当时他偷偷地看了李改灯一眼，发现他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好像是被别人窥穿了隐私。
    李便灯现在想起昨天那情形，心里都说不清什么滋味。
    要是真的不久之后，改灯和小霞结婚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却还没找到对象，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
    不行，就算自己阻止不了他们结婚，也要想办法在他们结婚之前自己先成家，免得被人笑话。
    既然李改灯和小霞两情相悦，那自己就有机会向刘之梅表白了。
    想到这里，李便灯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焦急地等待着刘之梅的出现，希望能早点见到她，向她倾诉衷肠。
    “便灯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刘之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李便灯一跳。
    “之梅，我……我是在这专门等你的。”李便灯结结巴巴地说。
    “等我？便灯哥，你有什么事吗？”刘之梅疑惑地问道。
    李便灯不安地搓着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说：
    “之梅，我知道你以前没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但是，他要和小霞结婚了。我，我…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刘之梅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李便灯此刻心中那份期待和紧张，交织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急切的光芒，忍不住催促道：“之梅，你别再犹豫了，快答应我！”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渴望，犹如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一颗心悬在半空，等待着刘之梅的回应。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刘之梅此刻的失神，更多是因为他刚才无意中透露出的一个信息，那一句不经意间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改灯就要和小霞结婚了？
    这么突然？他们不是才认识几天吗？
    他把小霞从黄河里捞上来几个小时之后，自己就来他们家给她看伤了呀？
    怎么这么快？！
    李便灯嘴里说出来的告白和消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便灯哥，你说的……我还没想过……”
    刘之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李便灯的心。
    李便灯如遭雷击，眼前阵阵发黑，呆呆地站在原地。
    刘之梅何时离开的，他全然不知，脑海中只剩下那句冰冷的“没想过”。
    赵前亮放下手中的扫帚，抬头望向不远处落寞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嘀咕道：
    “看来这小子是告白失败了，唉，也是，谁会想到他喜欢刘之梅呢，真是个痴情种！”

 第100章 王潇也走了

    李改灯一路小跑，心里着急忙慌地想着赶紧去问问车站啥时候能通车。
    这拉煤的活儿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可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
    跑到车站，他一眼就瞧见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这人他认识，姓刘，平时负责检票，为人挺热心肠的。
    李改灯赶紧凑上前去，边喘着粗气边问道：“刘哥，啥时候能通车啊？我这都等几天了，再不通车我这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刘哥正拿着个大茶缸子喝水，见是李改灯，便笑着说：“哟，这不是改灯嘛！你也是来问通车的事儿？别急别急，我刚接到通知，明天就能恢复通车了！”
    李改灯一听，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哎哟，明天就能通车了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李改灯哼着小曲儿往家走，心想：今天不拉煤了，正好又可以去钓鱼，让小霞多吃点鱼，补补脑子，早点恢复记忆。
    一进家门，他就把墙上的鱼竿取了下来。
    这根鱼竿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用着特别顺手，每次去钓鱼都能满载而归。
    他一边收拾着鱼竿，一边自言自语道：“今儿个下游的鱼可是遭殃了，非得再钓几条肥美的黄河鲤鱼打打牙祭！”
    这时候，王潇正坐在院子里玩泥巴，看见李改灯拿着鱼竿，立马来了精神。
    他扔下手里的泥巴，屁颠屁颠地跑到李改灯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仰着小脑袋，撒娇道：“小舅，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改灯低头看着王潇，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今天不行，你就在家等着，小舅给你钓几条大鲤鱼回来，中午咱们吃红烧鱼，馋死你！”
    王潇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连忙松开李改灯的大腿，拍着小手说道：“好呀好呀，我要吃红烧鱼，我要吃红烧鱼！”
    李改灯拎着鱼竿，潇洒地出了门，留下王潇在院子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李改灯前脚刚走，后脚一辆熟悉的绿色蹦蹦车就停在了李家门口，王三带着李巧灯来了。
    王三一进门，就直奔赵前亮，说：“娘，王潇这孩子野惯了，不能让他整天在外面疯跑，还是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教，准备读书的事情了。”
    赵前亮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潇就不乐意了，撅着嘴抗议道：“我不回去，我还要跟大舅玩！”
    王三立马沉下脸，语气严厉：“玩什么玩，你大舅还要干活呢！”
    李便灯一听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脸“腾”地一下就黑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的。
    他心里暗骂道：“王三，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天天在家待着游手好闲吗？”
    他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被王三的话一激，更加火冒三丈。
    他觉得今天真是邪门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找他的茬？先是刘之梅，现在又是王三，难道是故意和他作对？
    李改灯越想越生气，觉得王三这是在看不起他，把他当成无所事事的人了。
    他狠狠地瞪了王三一眼，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我姐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王潇的亲舅舅，我还能害他不成？
    李改灯越想越委屈，觉得王三根本不了解他。他之所以这几天没出去打鱼，是因为他的渔船早就被王老板给砸了，他根本没办法捕鱼。
    王三呢，他根本不知道李便灯今天在刘之梅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只是担心李便灯会把一些不好的习惯教给王潇，所以才想着要把王潇带回去，好好管教一番。
    毕竟王潇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肯定要为王潇的未来着想。
    但自己从来也没有明确说过李便灯教坏了王潇。
    他看着李便灯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有些纳闷，心想：今天这个李便灯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赵前亮看看阴沉着脸的李便灯，又看看故作镇定的王三，心想这火药味怎么比那天度假区炸锅炉还呛人？这姐夫哥大舅子之间不会要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想到这里，赵前亮赶忙几步上前，一把拉着巧灯的胳膊，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说：
    “王三，巧灯，你看这都马上就到中午了，怎么着也得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小霞的厨艺最近可是见长啊，这不，今天一早，改灯又去钓鱼了，说不定今天中午又能吃上新鲜的黄河鲤鱼了！”
    王三本来想婉拒，可是架不住赵前亮热情地劝说，再加上爷爷奶奶也在一旁帮腔，盛情难却之下，他只好点头答应。
    李巧灯见状，便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小霞准备午饭去了。
    就在这时，李改灯回来了，他手里拎着鱼篓，一进院子，就兴奋地朝屋里喊道：“娘，您猜我今天钓到什么了？两条大鲤鱼！每条足足有五斤重呢！”
    说着，他把鱼篓递给闻声出来的李巧灯，让她把鱼拿到厨房去。
    李巧灯接过鱼篓，只见两条肥美的黄河鲤鱼在她眼前活蹦乱跳，看得她都忍不住惊叹：“改灯，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两条鱼真肥啊！”
    王潇跑来叫嚷：“抓到大鱼喽抓到大鱼喽！”
    李改灯得意地笑了笑，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手啊！”
    原来，他今天又往更远的下游去，选了个风水宝地，这才钓到了这两条大鱼。
    午饭时分，一盆红烧鲤鱼又摆在了桌上，看得人垂涎欲滴。
    王三和李巧灯吃得赞不绝口，王潇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鱼肉。
    午饭后，王三便提出告辞。
    赵前亮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王潇要听话，好好学习。
    王潇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和大舅小舅等一一告别，这才坐上蹦蹦车，离开了外婆家。
    送走了他们，李便灯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想王潇也走了，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第101章 千里之外

    王潇离开了，李便灯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以前王潇每次离开，他都没有这种感觉，这次却格外强烈，仿佛心里空了一块，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烦躁。
    难道是自己生病了？李便灯胡思乱想着，他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赵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前亮正在询问改灯火车什么时候恢复通行，改灯告诉他明天早晨五点就可以放行了，他明天一早就去干活。
    小霞好奇地问：“火车通了你去干什么啊？”
    改灯笑着说：“拉煤啊！还能干什么？”
    小霞接着问：“拉到哪里？有多远啊？”
    改灯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
    “从古渡火车站出发，到铁路桥头五公里，铁桥只有几百米，过了河湾下了桥头，前面就是煤场，加起来也就五六公里的样子。”
    小霞看着院子里那辆有些破旧的小拖拉机，问道：“你用拖拉机拉啊？”
    改灯无奈地说：
    “我倒是想用它拉，轻松省力，可是那黄河铁桥不许拖拉机上，只能人力三轮拉过去。”
    小霞惊讶地说：“还有这规矩？这规矩还挺怪的。”
    改灯神神秘秘地说：“你要是亲眼看了那座桥，就知道为什么立下这么奇怪的规矩了。”
    小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马上说：“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我去看看。”
    改灯一听，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这……”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拉煤过黄河，可是个力气活，从来都是男人干的，他从来没见过女人去拉煤的！
    小霞看出了他的为难，连忙解释道：
    “我就去看看嘛！你拉煤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推车，这样你就轻松一点。”
    改灯看着小霞真诚的眼神，心里一动，他想：小霞是被坏人拐卖，被人领着走过黄河铁桥的，让她去桥上走一遍，会不会唤起她的记忆呢？
    想到这里，改灯点了点头，同意了小霞的请求，说：
    “那行，明天我们早点出发，争取第一个领到货单，看能不能多拉一趟，拉两趟，早点把钱攒下来，带你去找你老家！”
    李便灯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冷笑：你是想多攒点钱娶媳妇？她连家在哪都不知道，还找老家！真是痴心妄想！
    他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人家说这拉煤过黄河从来都是男人干的活，咱李家的闺女去拉煤，那不让人笑话死！”
    小霞听了，并不生气，她认真地说：“便灯哥哥，男女平等，都要参加劳动挣钱，别人怎么会笑话呢？”
    赵前亮也帮腔道：“小霞，你别理他，你便灯哥哥就是面子思想重，当然他还是怕你累着，毕竟来回那么远。”
    她顿了顿，接着说：“哎，要是能再修一条宽大的路，拖拉机能过黄河就好了。”
    改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说：
    “娘，你还别说！我今天在火车站听见有人说，铁桥下游马上要开工修一条公路桥，到时候汽车都可以随便过！”
    爷爷奶奶听了，高兴地说：“那以后你就可以开着拖拉机过河拉煤了。”
    小霞眼珠一转，提议道：
    “要修公路桥了？哎，改灯哥，要不，明天我们不去拉煤了，我们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去工地拉土拉材料？”
    改灯惊讶地看着小霞，问道：“啊？你这小脑瓜还挺灵的？谁告诉你这个方法的？”
    小霞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改灯笑着说：“你脑袋里以前记着的？你连这种事都能记着，为啥就想不起以前的我呢？”
    小霞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眉来眼去，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
    李便灯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舒服，他霍地起身，走出了院门。
    小霞诧异地望着李便灯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赵前亮安慰小霞说：“别理他，他的脾气就这样，不周正。”
    李便灯听见改灯和小霞在加紧想办法挣钱，越来越觉得自己压力大。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必须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拼个人样出来不回家！
    刚才听改灯说，火车明天可以通行了，干脆到火车站去一趟，买票，明天就能走！
    于是，李便灯悄悄去了火车站。
    晚上吃了饭，大家洗漱完毕。
    临睡之前，李便灯对大家说：“我要准备出去闯一下。”
    赵前亮和爷爷奶奶都很惊讶。
    改灯和小霞也劝他，就在家周围找事情做。
    但是李便灯说，他做了的决定，别人改不了。
    次日一大早，李便灯悄悄的下床，准备不惊动家人就去坐火车。
    但是李改灯醒了，他坚决要去送哥哥，李便灯拗不过，同意李改灯送他到火车站。
    小霞也是早早起来，准备跟着李便灯去拉煤。
    三个人走出院门，赵前亮也醒了，赶紧给便灯带上一包馒头，跟着出来。
    便灯说：“娘，你别去，你走不快，等会儿火车开了。”
    赵前亮马上反应过来：“改灯！走什么路啊！开拖拉机！”
    李改灯才反应过来，还有可以节省时间的方法。
    李改灯返回去，开上拖拉机，一家人直奔火车站去。
    到达火车站，找了一家人把拖拉机寄放在院里，走到车站广场，居然看到了小顺子。
    李改灯问小顺子：“你这两天在哪里住的呢？”
    小顺子说：“改灯哥，我有办法，你们不用操心。”
    李便灯问：“你准备去哪里？”
    小顺子说：“沿着铁路，玩呗！”
    小霞说：“顺子弟弟，你还是回家去！”
    小顺子说：“我要是在家里待得下去，我就不出来了。”
    这句话直刺李便灯的灵魂！
    他说：“小顺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挣钱？愿意，我就马上给你去买票，火车要开了！”
    小顺子心想：白坐火车，谁不愿意？于是马上说：“可以，便灯哥，我也就不爬煤车了！”
    李便灯去买票的时候，只有站票了。
    赵前亮问：“便灯，你到底是去哪里的票啊？”
    便灯说：“娘，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好好的。”
    小顺子很开心地跟着李便灯上了车。
    临别，还忘不了开改灯和小霞的玩笑，让他们早点生出大胖小子。
    便灯和小顺子两张票的地点相同，都是很远很远的南方终点站。
    这一趟车的终点站，比成都还远1000多公里。
    李改灯想不通，哥哥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他想了一下，难道就因为看着自己和小霞很亲近吗？

 第102章 女人拉煤

    “娘，你知道便灯哥为啥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李改灯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赵前亮叹了口气，回忆起上午看到的情景，缓缓说道：“今天早上，之梅来家里看小霞，离开的时候，我瞧见便灯在那棵老槐树下来回踱步，好像心里有事。”
    “然后呢？”李改灯追问道，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后来，便灯好像鼓起勇气，跟之梅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了啥我离得远也没听清。”
    赵前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内容。
    “那之梅呢？她怎么样？”李改灯继续追问，希望能从母亲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之梅听完便灯的话，就摇摇头离开了，留下便灯一个人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前亮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
    李改灯听完母亲的描述，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想起之前便灯对刘之梅的种种表现，以及刘之梅对自己的关心，心中猜测，便灯很可能向刘之梅表白了心意，却被拒绝了。
    想到这里，李改灯不禁有些心疼哥哥。他能够理解，便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被自己心仪的姑娘拒绝，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便灯哥一定是觉得没面子，所以才决定远走他乡，去散散心。”
    李改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同时也在心里祝福哥哥：“便灯哥，你在外一定要平安，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李改灯来到村口那户寄放拖拉机的人家，将自己寄放在那里的那辆人力架子车推了出来，然后径直朝着煤场的方向走去，准备领取今天的煤炭票。
    清晨的煤场还没有多少人，李改灯顺利地领到了第一张票。
    他熟练地将煤炭装填到架子车上，直到堆积成一座小山，这才腾出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着赵前亮说道：“娘，要不你先回去，我和小霞两个人去拉煤就行。”
    赵前亮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用，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可以帮你使劲。”说着，便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李改灯见状，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和小霞，便也不再坚持，只是笑着说道：“那行，娘。”
    赵前亮笑着答应了，三个人便推着满满一车的煤炭，朝着河湾的方向走去。
    走到黄河大桥上，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哎哟，我没看错？那不是李家的老二吗？怎么让自家媳妇拉煤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指着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怎么让老娘和媳妇来拉煤呢？这么几十年，这黄河大桥上，女人拉煤，是头一回见啊！”
    旁边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也跟着附和道。
    几个男人更是站在桥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改灯虽然低着头拉车，但也察觉到了那些异样的目光，以及周围人小声的议论。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几个男人对着小霞和母亲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李改灯顿时怒火中烧，他一把将煤车停住，指着那几个男人，大声说道：“你们这帮碎嘴子的，瞎说什么呢？这两个女人是作家！他们来体验生活的！”
    说完，李改灯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故意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笑声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引得周围的人更加好奇地朝着他们看过来。
    小霞和赵前亮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路人们恍然大悟。
    “他撒谎！那个是她娘！”一个眼尖的男人指着赵前亮说道。
    “那另外那个小姑娘是作家？”
    小霞和赵前亮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李改灯也顾不上解释，只是继续大声笑着，拉着煤车飞快地往前走去，仿佛是要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完铁路桥，很快就到了河湾境内的煤场。
    卸完煤，李改灯准备返回火车站再去拉一趟。
    “拉啥拉！今天就这一趟！” 赵前亮一口回绝，语气不容置疑。
    “为啥啊？” 李改灯不解地问道。
    “你个傻小子，你看看小霞，天天就那一件衣服，和你姐的旧衣服换着穿，也不嫌磕碜！今天咱们娘俩去趟河湾城，给小霞买几件新衣裳！”
    赵前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儿子。
    李改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是！幸好有娘在，谢谢娘！”
    小霞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毕竟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
    李改灯将架子车寄放在河边一户人家，便带着娘和小霞来到河滩，坐上了去河湾县城的蹦蹦车。
    一路上，李改灯想起前几日小姨来家里给母亲祝寿，匆匆忙忙，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便提议道：
    “娘，我小姨上次来去匆匆，要不今天叫上她一起去？正好给小霞选衣服。”
    赵前亮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你小姨在上班，不方便，今天咱们自己去，等你以后有空了，再去找你小姨。”
    “那也行。” 李改灯点点头，不再坚持。
    三个人来到县城最大的商场，赵前亮那叫一个阔气，直接带着小霞挑了好几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小霞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从商场出来，时间还早，他们寻思着去酱菜厂看看小姨，结果刚到门口，就碰上个工人，一打听才知道赵会计今天去学习去了，压根儿不在。
    得，白跑一趟！三人只好又去坐蹦蹦车。
    谁成想，这回在酱菜厂门口碰上了小黑，李改灯眼尖，立马招呼他停车，二话不说就带着小霞坐上了小黑的车，直奔黄河边。
    到了地儿，李改灯跳下车，把之前放那儿的人力架子车推了出来。
    三人就这样推着架子车，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黄河铁路大桥。
    谁知刚走没几步，对面就走过来一个大爷，这大爷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小霞，笑呵呵地说道：
    “哟，这姑娘今天走这铁路桥，一点儿不带怕的啊，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吓得脸都白了！”
    小霞一听，顿时愣住了。
    李改灯也察觉出不对劲，赶紧一把拉住大爷，急切地问道：“大爷，您老人家记性真好，您还记得上次是谁带着这姑娘过的铁路桥吗？”
    “嗨，就一个中年妇女，我也不认识啊，看着面生！”
    大爷说完，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

 第103章 你帮了一个大忙

    那位大爷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改灯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原以为能从大爷那里得到些许线索，抓到人贩子，让她帮助小霞恢复记忆，却没想到毫无收获。
    大爷已经走远，步履蹒跚，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李改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失望和无奈。
    “哎……”李改灯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来只能先把小霞带回去，再慢慢想办法了。”
    三个人走完铁路桥，李改灯对娘和小霞说：“娘，小霞，你们从桥头左边下去，回家很近，我去火车站换拖拉机回家。”
    小霞却说：“阿姨，您自己回去，我陪改灯哥去火车站。”
    赵前亮答应着，心想给他们多提供独处的时机，于是提着给小霞买的衣服，自己先回去了。
    “小霞，你坐上我的架子车，我拉着你走。”
    改灯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蓝底碎花的方巾，仔细地擦了擦架子车箱边沿，又拍了拍，示意小霞坐上去，随后对小霞说道。
    小霞慢慢走到架子车旁，上下打量着这辆有些年头的架子车，车厢里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煤渣，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这车也太脏了，怎么坐啊？”
    李改灯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回去我帮你把衣服刷刷就干净了，来，快上来！”
    小霞听完，轻轻摇了摇头，婉拒道：“算了，你自己拉空车，我跑着去就行。”
    李改灯一听，连忙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小霞，焦急地说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跑那么远的路多累啊，快上来！”
    小霞看着李改灯焦急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坚持道：“没事的，我跑得快，说不定你追不上我。”
    说完，不等李改灯再说什么，小霞便转身朝着前方跑去，轻盈的身影如同欢快的精灵。
    李改灯看着小霞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的！
    他拗不过小霞，只好由着她去了。
    他双手握住车把，架子车缓缓启动，跟在小霞身后往前冲。
    和拉着沉甸甸的煤炭相比，拉着空车可就轻松多了，脚下轻快了不少。
    他一边拉车，一边大声喊道：“小霞，你慢点跑，别跑丢了！”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李改灯，笑着说道：“放心，我知道路，不会丢的！”
    说完，便继续向前跑去，笑声在田野里回荡。
    李改灯看着小霞活蹦乱跳的身影，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他加快了速度，沿着乡间小路，朝着古渡火车站的方向跑去。
    路边，一些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些人甚至停下了脚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放着好好的车不坐，偏偏要自己跑着走，而那个拉车的年轻人也不管管，由着她胡闹。
    李改灯和小霞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们一路说说笑笑，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李改灯和小霞终于回到了古渡火车站。
    李改灯把架子车推到那户人家门口，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将车寄放在了他们家院子里。
    他拍了拍手，掸去身上的灰尘，准备去开拖拉机回家。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小霞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李改灯说道：“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去下游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工地的办公室。”
    李改灯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去工地办公室干嘛？”
    小霞眨了眨眼睛，解释道：“你不是说下游要修黄河公路大桥了吗？咱们去问问，看能不能加入他们的修桥工程，帮忙干点活儿，这样也能挣点钱。”
    李改灯沉思片刻，觉得小霞的想法不无道理，修桥可是个力气活，自己身强力壮，肯定能帮上忙，而且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对，咱们去问问看！”
    于是等小霞上了拖拉机，便调转车头，朝着黄河下游的方向驶去。
    拖拉机一路颠簸，驶过坑洼不平的土路，穿过横跨铁路的桥洞。
    李改灯凭着感觉，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开着拖拉机继续往前走。
    路上，他们遇到一位正在田间劳作的大爷，便停下车询问情况。
    “大爷，您好，请问前面是不是在修黄河大桥啊？他们的指挥部在哪儿啊？”李改灯问道。
    大爷抬起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指挥部还没建好呢，不过我今天看到有几个人在那边勘察地形，估计就是要修桥的领导。”
    李改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谢过大爷，立刻开着拖拉机，朝着大爷指的方向驶去。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片平整过的空地，旁边还停放着几辆汽车，空地上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李改灯赶紧把拖拉机停好，带着小霞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这几个人都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图纸，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李改灯见状，便走上前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几位领导好，我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听说咱们这要修黄河大桥了，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加入工程队，帮忙干点活儿？”
    李改灯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几个人听到李改灯的话，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向他。其中一个人笑着说道：“哎哟，正愁找不到人呢，你来得正好！”
    李改灯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能做什么？”
    那人说道：“我们这正需要人手呢，你都会些什么？”
    李改灯赶紧说道：“我会开拖拉机，还会一些简单的建筑活儿。”
    那人一听，更加高兴了，说道：“太好了！你这个拖拉机可是好东西啊，比汽车还好用呢，我们这路不好走，正需要拖拉机来运送材料呢！”
    李改灯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自己这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了。
    管事人员拿出登记表，详细询问了李改灯的姓名、住址等信息，然后让他明天早上八点钟准时来上工。
    李改灯拿着登记表，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待离开那一群人，上了拖拉机，李改灯才忍住满心欢喜，说道：
    “小霞，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呢！”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小霞的头，说道：“小霞真聪明，真是帮了哥一个大忙了！”

 第104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前亮与改灯和小霞分别后，提着刚给小霞买的新衣服，脚步轻盈地从铁路桥头的斜坡走下去，一路走向黄河边。
    这条小路，前几天才发生过马家人追赶小霞的事情。
    虽然赵前亮对事情的具体经过不太了解，但她知道，幸亏小霞机灵，才没有被马家人抓走。
    当时要不是她跑得快，说不定就被马家人强行带走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一条游船，还掉进了黄河里。
    那孩子当时肯定吓坏了，在水里挣扎了那么久，能活着真是万幸。
    可惜的是，现在失忆了，连家在哪都想不起来，真可怜。
    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给这条古老的河流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纱衣。
    赵前亮沿着河边的小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道路两旁，一排排高大的杨树矗立着，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细语，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仿佛在无声地讲述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
    远处，自家院落前的那棵大槐树已经映入眼帘，这棵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为李家遮风挡雨，见证了李家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赵前亮望着这棵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大槐树，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充满希望和梦想的年代。
    那时，她刚嫁给李满屯，李满屯是村里有名的能人，脑子灵活，敢想敢干。
    在铁厂上班，吃供应粮，是城市户口。
    他买了不少厂里的瑕疵铁管，回家来把屋子修得与众不同，四方乡邻都羡慕。
    李满屯不仅会赚钱，对赵前亮也很好。
    他经常对她说：“媳妇，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婚后第二年，赵前亮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李巧灯，寓意着日子越过越亮堂。
    后来，她又生了两个儿子，都取名带灯，这都是李满屯的意思，就图个红火。
    加上公婆，一家七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赵前亮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个夏天，李满屯去检查堆积铁管的货场，结果出了意外，当场就没了。
    赵前亮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抱着李满屯冰冷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李满屯去世的时候，巧灯才九岁，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
    赵前亮一个人，要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还要操持家务，种地，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好在，公公婆婆心疼她，帮着她一起带孩子，干农活。
    村里人也都很好，经常接济她。
    就这样，赵前亮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如今，大儿子李便灯已经二十二岁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
    可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说要去南方打工，说是要闯荡一番事业，连去具体哪个地点，都不告诉自己。
    赵前亮心里又气又急，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这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赵前亮越想越担心，可是，李便灯已经走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嫂子，嫂子！”
    正在赵前亮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抬起头一看，只见赵老四站在自家院落前的那棵大槐树下，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赵老四以前是自己娘家村里的二流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在村里闲逛，看到漂亮女人就吹口哨，没少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村里人都很讨厌他。
    当年他看到林升炳同春芳处对象，不知道这个赵老四在里面传递什么话，弄得两人分手，春芳气得切手那一天，这条臭虫就在春芳办公室！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春芳办公室做了什么！
    这个二流子当时说跑来给自己报信，说春芳出事了，结果跑到自己家就动手动脚，被回家的儿子看到，娘仨齐力才用剪刀镇住他！
    这么多年他也不敢再来招惹自己。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二流子，后来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事，撞了狗屎运，发了财，然后就跟人一起去挖煤矿挖金矿洗黄金，越来越有钱的样子。
    赵前亮看到是他，十多年前的仇恨仍然未消，于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理他，径直朝家里走去。
    “哎，嫂子，你别走啊！”赵老四看到赵前亮不理他，连忙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说，“我让你儿子给你带话，他们给你说了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赵前亮心里一惊，心中暗问自己。
    “带什么话！”赵前亮听到他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停下脚步，转过身，劈头盖脸地骂道，“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赵老四看到赵前亮生气了，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快说！”赵前亮没好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赵老四凑到赵前亮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请你回去继续当厨师，你看怎么样？”
    赵前亮从小就跟着母亲学做饭，厨艺很不错，她做的红烧鱼色香味俱全。
    前段时间，古渡休闲度假旅游风景区开业，王老板听说赵前亮烧得一手好鱼，品尝过后，王老板赞不绝口，当场就决定高薪聘请赵前亮到饭店当厨师。
    可是，前段时间，那个可恶的王老板砸了改灯的船，两个儿子都叫娘不再给他煮鱼。
    怎么今天赵老四又叫去给他煮鱼？还继续当厨师？在哪里当？风景区？风景区成了赵老四的了？
    “不去！”赵前亮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才不想和赵老四有任何瓜葛。
    “哎，你先别急着拒绝啊！”赵老四看到赵前亮拒绝，连忙追了两步，说道，“比王老板给得高！请你来继续当厨师！做红烧黄河鲤鱼！”
    赵前亮没有理会赵老四，她加快了脚步，走进自家院门，用力将院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赵前亮把门闩插进门框上的凹槽里，然后用力向下一压，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将院门牢牢地锁住。

 第105章 大白天上门闩干什么

    爷爷和奶奶正坐在檐下，一边择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看见赵前亮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反身就把门闩上了，奶奶手中的豆角掉在了地上，她不明所以地问道：“前亮，大白天的插上门栓干啥？”
    赵前亮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赵老四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根本没注意到爷爷奶奶就坐在檐下。
    她迅速地反应过来，说：“哎，娘，我这不是怕狗咬着你和爹嘛。刚才，门外，一条野狗跟着我。”
    赵前亮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接着说：“我和改灯、小霞，一起去河湾县城了，这不刚回来嘛。”
    “去河湾干啥去了？”奶奶好奇地问道。
    “小霞的衣服都旧了，我去给她买几套新衣服。”赵前亮放下水瓢，解释道：“改灯和小霞去换拖拉机了，等会再回来。”
    奶奶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赵前亮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她先将灶膛里的火烧旺，添了些柴火，然后将剩下的馒头放在笼屉里，架在锅上蒸热。
    蒸汽带着馒头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接着，她将剩下的鱼汤倒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动，让汤汁均匀受热。
    鱼汤原本已经变得有些凉了，但在热气的催动下，渐渐又恢复了温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鲜香。
    赵前亮又从坛子里捞出一把腌萝卜干，切成细丝。
    萝卜干是她自己腌制的，酸脆可口，是下饭的好菜。
    她将最后一把萝卜干丝倒入锅中，用锅铲翻炒了几下，听着萝卜干丝在锅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炒好的萝卜干丝盛入盘中，转身向外边喊道：“爹，娘，吃饭了。”
    “改灯和小霞还没回来呢！”奶奶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先过来坐，饭菜都做好了，再等就凉了。”
    赵前亮说着，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到厨房的饭桌上。
    “嗯，也好。”爷爷应了一声，和奶奶一起站起身，慢慢地朝厨房走去。
    平时家里人少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在厨房吃饭，热热闹闹的，充满了家的温馨。
    如果家里来了客人，人多的时候，他们就会到堂屋的大桌子吃饭，敞敞亮亮地招待客人，显示出农村人的热情好客。
    “突突突……”远处传来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定是改灯和小霞回来了！”赵前亮心里一喜，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到院门口，打开了大门。
    赵前亮站在院门口，眺望着远处，只见一辆拖拉机缓缓驶来，卷起一阵尘土。
    拖拉机越来越近，赵前亮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改灯和小霞的身影了。
    改灯坐在驾驶座上，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小霞坐在他旁边，两人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改灯，小霞，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前亮笑着迎了上去，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阿姨！”小霞看到赵前亮，开心地跳下拖拉机，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高兴地说，“改灯去黄河公路大桥工地干活，成了！”
    赵前亮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改灯，你说，明天真的要去上班了吗？”
    改灯迎着赵前亮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嗯，明天就正式开工了，我已经报名了，娘。”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听说这次招的工人很多，工资也比以前高，我一定要好好干，多挣点钱，以后好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听到改灯的话，赵前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欣慰地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泛起喜悦的光芒，“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改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咱们虽然是农村人，但是也不能一辈子都窝在农村，也要出去闯一闯，只要肯吃苦，肯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改灯看着赵前亮，眼神中透着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但他充满了信心，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
    改灯和小霞洗了手，跟着赵前亮走进厨房。
    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增。
    爷爷和奶奶已经坐在桌旁，他们满面笑容，慈爱地看着走进来的孩子们，等待着他们回来吃饭。
    “来，吃饭了！”赵前亮招呼大家坐下，盛好饭菜，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开心地吃着饭。
    “便灯呢？怎么不见他来吃饭？”爷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赵便灯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爷爷，便灯他……他去南方打工了。”改灯放下碗筷，低声说道。
    “去南方打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奶奶一听，顿时着急起来。
    “今天早上天不亮就走了，他怕你们担心，所以就没告诉你们。”改灯解释道。
    “他说他在南方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工资很高，等他挣了钱，就回来接你们一起去南方享福。”
    “这孩子，真是的，走也不说一声，真是让人操心！”
    奶奶虽然嘴上埋怨着，但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便灯也是想出去闯一闯，多挣点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赵前亮安慰道，“等他安定下来，就会给家里写信报平安的。”
    “哎，这孩子，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爷爷感叹道，“希望他在外面一切都好。”
    “要是便灯没走，他也可以去拉煤，也能挣不少钱呢。”赵前亮说道。
    “是啊，要是便灯在就好了。”奶奶也跟着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吃饭，吃饭。”爷爷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饭，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李便灯不在身边，但餐桌上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沉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相信他们的日子会像这蒸腾的饭菜一样，越来越热气腾腾。

 第106章 你打发叫花子呢

    “娘，明天我想把咱家的架子车和运煤证租给村西头的杨二，您看成不？”
    晚饭后，改灯一边帮着收拾碗筷，一边对赵前亮说道。
    赵前亮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着改灯：“咋？你不想拉煤了？”
    “娘，您忘了？明天我要去黄河大桥工地开拖拉机了，这可是咱们县里的重点工程，这个工程完工下来，咱得挣好多呢！”
    改灯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这茬了。”赵前亮一拍脑门，笑着说道，“那行，你看着办，你做主。”
    改灯立刻就去找杨二商量租车和煤证的事。
    杨二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改灯兄弟，你真是帮了哥哥大忙了！你放心，我杨二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一把的，保证帮你把煤车保养得好好的，煤证也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杨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杨二哥，我相信你。不过，这租金……”改灯故意拉长了声音。
    “兄弟，你就说个数，只要我能承受，绝对没有二话！”
    杨二搓着手说道。
    改灯伸出两根手指，在杨二眼前晃了晃。
    “二十块？没问题！”杨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改灯摇摇头，笑着说道：“杨二哥，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一个月二十块，你打听打听，马家的煤车和煤证租出去都不止这个数的十倍啊！”
    “啥？二百块？！”
    杨二差点跳起来，“改灯兄弟，你也知道，我杨二家里穷啊，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个人种田养家糊口，二百块一个月，你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杨二哥，你这就不地道了，我这不是看在咱们是多年的邻居，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上，才把煤车和煤证租给你吗？要是换了别人，你就是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租的。”
    改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杨二面露难色，二百块一个月，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二还在犹豫。
    改灯接着说道：“杨二哥，你也知道，现在煤炭生意好做，你只要肯吃苦，一个月二百块的租金，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杨二心想，这个李改灯糊弄傻子呢？
    “一个月二百块租金小菜一碟？能挣这么多，你为啥这么大方，舍得让给我？”
    “你不知道拉煤能挣钱？！我要开拖拉机去工地干活了！”
    杨二说：“听说过拉煤能挣钱，但是，都是老头在拉！而且我又没机会去拉，我管人家挣多少。”
    李改灯指了指杨二的头：“榆木脑袋！活该你……”然后忍住了。
    杨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改灯，那些年轻人都去南方打工去了，你长这么标致，为啥一直在这儿干着老头子干的活？一天满身黑乎乎脏兮兮的！”
    李改灯不说话了。
    能说吗？自己留在这里，在家附近拉煤，就是为了保护娘！
    娘让自己和便灯对谁都不要说，包括爷爷奶奶，至今都不知道那天的事。
    自己那时虽然小，但也知道羞耻，知道赵老四按住自己娘就不是见得人的事，所以赵老四被撞倒的桌子压住腿的时候，自己拿起剪刀就要去剪了那狗东西！
    但是娘夺下了剪刀。
    娘要是没抢过剪刀去，赵老四如今哪里还能有那个浪到省城去的狗崽子！
    杨二见改灯没说话，以为他让步了，举起三根指头，说：“最多三十！”
    杨二其实真的也算是穷疯了，心想平时自己都挣不到二百，你翘着脚就当老板，吃我血汗钱啊？
    改灯知道杨二想干，只是他不知道底细，才会这么夸张给二十三十的。
    但他不让步，继续说：“二百块一个月，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要是再不同意，那我就只能租给别人了。”
    杨二一听不给他了，有点急：“可是你二百也太高了！”
    改灯索性给他交底：“古渡火车站的煤，70元一吨，拉到河湾铁桥下面煤场，翻倍，140一吨！”
    “单边路程大约六七公里，虽然有爬坡上坎，吃力点，但你只要扛得住，一天拉两趟，一车400斤，两趟接近一千斤！你一天就赚60多块，一个月不就两千？！”
    杨二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改灯。
    他使劲地吞了口唾沫，“真…真的假的？你小子别蒙我！一个月…两千？”
    改灯看着杨二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一直面不改色。
    “我骗你干啥？我又不缺钱，只是这煤车和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给你，还能赚点外快。”
    杨二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这李改灯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绝对跟“缺钱”沾不上边，毕竟他爹当年可是村里第一个盖起“田”字房的人，还率先用上了铁管水暖炕，羡煞旁人。
    想到这，杨二心里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就给我！我干！”
    改灯看着杨二，缓缓开口，“你要是真想干，就先预付三个月的租金，也就是六百块，剩下的，等你赚了钱再说。”
    “六……六百？！”杨二差点跳起来，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攒了大半年，才攒了不到五百块钱，本来打算给媳妇买个金戒指，这下倒好，全搭进去了。
    “怎么？不愿意？”改灯挑眉看着杨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不愿意就算了，我这就去找别人。”
    说着，改灯作势要起身离开，杨二见状，顿时急了，一把拉住改灯的胳膊，“别别别，我租！我租还不行吗！”
    “痛快！我就喜欢跟杨二哥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改灯拍了拍杨二的肩膀，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杨二看着改灯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他转念一想，一个月两千块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算累死累活，他也认了！
    “马上我叫家里把钱凑齐，跟你去把架子车和证拿回来！”杨二生怕改灯反悔，连忙说道。
    钱证换手后，改灯说：“架子车我一直寄放在车站刘永华大爷家，给他一月十块钱寄放费，你明天去拉就行。”
    就这样，李改灯用一招“空手套白狼”，成功地将自己闲置的煤车和证租了出去，还白赚了六百块的“预付款”。
    而杨二，则兴冲冲地开始了他“拉煤致富”的“梦想之旅”。

 第107章 他与李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晨曦透过窗户纸，在房里投下一片金黄。
    赵前亮麻利地将玉米粥盛进粗瓷碗，一边对着还在赖床的小霞喊道：“小霞，快起来，再睡太阳都要晒屁股喽！”
    小霞揉着惺忪睡眼，嘴里嘟囔着：“黄河湾的太阳倒挺积极……”
    赵前亮被她这迷迷糊糊的话逗笑了：“你这丫头，快起来！今天还要去田里帮我呢！”
    吃过早饭，李改灯开着那辆“突突突”响的拖拉机去工地了，赵前亮则带着小霞到自家的责任田里锄草。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
    两人在埋头干活。
    “小霞，你看这锄头啊，不能握得太死，要轻轻地，顺着苗的根部划过去，这样才能把杂草锄干净，又不伤到庄稼。”
    赵前亮说着，示范了一遍。
    小霞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挥舞着锄头，结果一不小心，锄头落下去，一棵菜苗应声倒地。
    “哎呀！”小霞惊呼一声，连忙扔下锄头，心疼地看着那棵被自己“误杀”的菜苗。
    赵前亮见状，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这地里的苗多着呢，少一棵也不打紧，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了。”
    小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捡起锄头，更加小心地锄起草来。
    赵前亮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中充满了宠溺，她指着田埂边上的一堆杂草，说道：
    “你看，那些是车前草，可以用来凉拌，清热解毒，等会儿咱们挖点回去。”
    小霞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个也能吃啊？我还以为都是杂草呢！”
    赵前亮笑道：“这田野里啊，宝贝多着呢，只要你认识，很多野菜都能吃，既美味又营养。”
    说着，赵前亮又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绿油油的植物，说道：“你看那边，那是马齿苋，也是一种野菜，可以用来做馅饼，味道可香了。”
    小霞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看似平凡的田野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宝藏。
    赵前亮一边干活，一边耐心地给小霞讲解着各种农作物和野菜的知识。
    小霞听得认真，也问了不少问题，两人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愉快地锄地。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田埂上，他穿着一件夹克，正是黄河湾的首富——赵百万。
    他刚去李家找赵前亮，爷爷奶奶不认识这个人，但听说他来找赵前亮去当厨师，奶奶便说，去田里干活了。
    赵百万看到亭亭玉立的小霞站在田埂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把她扔下河的情景。
    他慌忙低下头，紧张地搓着手，掌心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应该认不出我了？”赵老四心虚地偷偷瞥了一眼小霞，发现她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眼神陌生而清澈，丝毫没有认出他来的意思。
    赵老四这才想起小霞失忆了，她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哪里还认得出我。
    想到这里，赵老四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呵呵地走到赵前亮身边，问道：
    “哟，这不是嫂子吗？这么早就下地干活啦？真是勤劳啊！”
    赵百万满脸堆笑地走近。
    赵前亮看到赵百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劳赵老板费心，我们庄稼人，靠天吃饭，不勤快点怎么行？”
    赵百万像是没听出赵前亮语气中的厌恶，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嫂子，你看你，都什么年代了，还像以前那样辛苦，你看你，这手都粗糙成什么样了。”
    赵前亮冷冷地说道：“说什么呐！你怕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小霞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明白赵前亮为何对赵百万如此冷淡，更不明白赵百万为何会对赵前亮说这些话。
    她偷偷打量着赵百万，只见他虽然衣着光鲜，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油滑。
    赵老板却不气恼，依旧满脸堆笑，他装作没听出赵前亮语气中的嘲讽，伸手想拍拍赵前亮的肩膀，却被赵前亮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他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说：“嫂子，说正事，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来我饭店做红烧鲤鱼，你跟你家人商量过没有……”
    “赵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干不了你那饭店里的活儿，我们还是在地里干活踏实！”
    赵前亮语气强硬地拒绝了赵百万的“好意”。
    赵百万也不恼，转头看向小霞。
    他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地，假装不认识，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远房亲戚，来这里住段时间。”赵前亮抢着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长得真俊俏，有没有兴趣来我的饭店工作啊？”
    “我们饭店就在隔壁风景区里面，待遇优厚，工资八百一个月，你们离家又近，照顾家里也方便，怎么样？”
    赵老板啪啦啪啦一口气说出来。
    小霞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工作邀请砸得有些懵。
    她心想这工作好啊，不就煮鱼嘛，自己在家经常做，工资还这么高，而且离家又近，可以就近照顾爷爷奶奶。
    赵百万观察着小霞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去吗？”
    小霞没做声，下意识地看向赵前亮，见赵前亮脸色阴沉，似乎很不高兴。
    “赵老板，我们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聊了。”
    赵前亮说着，扛起锄头，拉起小霞就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霞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赵前亮问道：
    “阿姨，刚才在田里，那个赵老板开那么高的工资，你为什么不去啊，不就是煮鱼嘛……”
    赵前亮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在看到小霞疑惑的眼神后，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小霞继续说：“那么高的工资，不去可惜了。”
    “我……”赵前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霞见赵前亮如此，便不再追问，但她心中却更加好奇了，她决定要弄清楚赵老板的底细，以及他与李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第108章 你要笑死我呀

    晚饭后，赵前亮在洗碗，小霞跟在爷爷奶奶的后面，走到里屋。
    “爷爷，我跟您说个事儿。”小霞一边给爷爷捶背，一边说道。
    “啥事儿啊，霞丫头？”爷爷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个捡来的孙女的孝顺。
    “就在啊，家隔壁，不是有个旅游区嘛，我今天和阿姨在田里锄草，碰见那老板了，姓赵，他说想让我去他们饭店帮着煮鱼，一个月八百块钱呢！”小霞试探着问道。
    “啥？八百？一个月？”奶奶一听，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这么好的事儿，那老板没骗你？”
    “应该……没有，看着挺认真的。”小霞不太确定地说。
    爷爷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霞丫头，我看这事儿靠谱！咱们这村里，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你要是去那饭店，一个月快顶别人一年了，还能照顾到我们老两口，挺好，挺好！”
    奶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那么近，你要是想我们了，走几步路就回来了，这工作可得去！”
    小霞说：“奶奶，可是……可是我怕……”小霞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怕啥？怕累啊？”
    “不是，我怕阿姨和改灯哥不让我去，他们好像担心什么。”
    爷爷说：“有啥好担心的，这么近，有啥事喊一嗓子都听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奶奶身体还硬朗着呢，你只管去安心工作，多挣点钱！”
    小霞像得到了什么尚方宝剑，开心地朝厨房走去。
    看见改灯在收拾桌子，小霞便走上去。
    “改灯哥，”小霞好奇地问道，“你是说，你努力多挣点钱，是为了带我回老家吗？”
    改灯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小霞，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的。”
    小霞的思绪飘向了遥远，关于家乡的记忆模糊不清，像蒙上了一层薄纱。
    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感觉赵老四应该分别找过赵前亮和改灯，谈关于去煮鱼的事，但他们母子都没有告诉对方。
    干脆，今天当着他娘俩，把这事说出来，看他们什么反应。
    于是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说：“改灯哥，我跟你说，今天在田里，赵老四……“她顿了顿，模仿着赵百万语气，滑稽地接着说，“''这位姑娘是？’”
    改灯被小霞的表演逗笑了：“他问你是什么人？”
    “是啊，”小霞接着说，“然后阿姨就说我是她远房亲戚，来这里住段时间。”
    改灯点点头，示意小霞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猜怎么着？”小霞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改灯好奇的眼神，才接着说，“赵老四居然说，他饭店招人，让我们去他那儿上班，一个月八百块呢！”
    “八百？”改灯放下手中的抹布，惊讶地问道，“就煮个鱼，一个月给八百？”
    “是啊，”小霞点点头，“赵老四还说，他那儿待遇好，离家又近，方便照顾家里。你说说，这工作是不是特别好？”
    改灯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不行，不能去。”
    “为什么啊？”小霞不解地问道，“爷爷奶奶也说，离家这么近，有钱怎么不去挣呢？”
    赵前亮心想：感情刚才这小丫头扶爷爷奶奶去休息，是为了寻求找爷爷奶奶的支持！
    改灯听了小霞的话，一下急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告诉小霞，赵老四那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
    “那个人……”改灯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道：“总之，你不能去！听我的，绝对不能去！”
    然后猛地放下抹布，语气激动地说道：“小霞，你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霞更加疑惑了，追问道：“为什么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改灯和赵前亮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赵老四的为人，但这件事却关系到赵前亮的一段尴尬的过去，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向小霞解释。
    “可是……”小霞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什么可是的，”改灯打断了她，“我挣的钱足够我们用了。等我把这个工程干完，还能挣更多！”
    小霞眼睛看向赵前亮，寻求帮助，问道：“阿姨，你和改灯哥为什么都这么反对去赵老板那里上班？是不是赵老板以前做过什么坏事啊？”
    赵前亮眼神闪躲，求助般地看了看李改灯，嘴唇嗫嚅了几下，却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始终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改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他用力地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小霞更加好奇了，她追问道：“到底怎么了嘛？你快告诉我啊！”
    赵前亮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人……唉，怎么说呢，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喜欢……”
    “喜欢什么啊？”小霞急切地问道。
    “就喜欢……朝着大姑娘吹口哨。”赵前亮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吹口哨？”小霞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这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她学着赵老四的样子，夸张地吹了个口哨，说道：“他要是敢吹我，我就对着他吹回去！”
    赵前亮被小霞天真烂漫的样子逗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你要笑死我呀！”
    李改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赵前亮才正色道：“小霞，听阿姨的话，那个人真的有点坏，我们不能去他那里上班。”
    “可是……”小霞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工资真的很高啊！一个月八百块呢！不去多可惜啊！”
    小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灵机一动，兴奋地提议道：
    “要不这样，我们跟他说我们俩都去上班，让他给我们一人八百块工资，这样我们一个月就能挣一千六百块了！”
    改灯见小霞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心里暗暗着急。
    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结束这个话题。
    于是他站起身，装作疲惫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去工地，先休息了。”
    说罢，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赵前亮也明白改灯的意思，她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柔声说道：“小霞，听你改灯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小霞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109章 我正缺人呢

    早晨，爷爷奶奶早早起来，与改灯同一时间吃早饭。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啊？”改灯望着两位老人，眼里满是疑惑。
    爷爷笑呵呵地放下碗筷，抹了抹嘴，说：“你小子，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为啥不让小霞去？一个月八百块呢！你累死累活才挣多少？”
    改灯拉过煤，爷爷也拉过煤，拉煤的辛苦，一个人拉着架子车爬坡上坎那会儿的艰难，实在是苦不堪言。所以改灯无法反驳爷爷。
    奶奶也跟着附和：“就是！人家赵老板看得起咱，愿意给这么高的工资，那是咱的福气！你倒好，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让小霞好？”
    改灯和赵前亮被老两口说得哑口无言，他们总不能说赵老四以前干过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可是……”改灯还想再解释。
    “没什么可是的！”奶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小霞，明天你就跟改灯娘一起去找赵老板上班！”
    小霞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一把抱住奶奶，激动地说：“谢谢奶奶！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她转过头，对着赵前亮说道：“阿姨，我俩都去！一个月挣他1600元！”
    赵前亮面露难色，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份高薪工作，可一想到赵老四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可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她又不好明说，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不太好……”
    “有啥不好的？”奶奶瞪了她一眼，“多个人多份力，你和小霞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改灯眉头紧锁，他担忧地说：“可是……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
    小霞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哎呀，没事的！离家这么近，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还有防狼绝招呢！”
    奶奶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哦？你还有什么防狼绝招？说来听听！”
    小霞得意洋洋地向赵前亮说：“对啊！阿姨，我教你两招！第一招，踢他裆部！第二招，反着掰他大拇指。”
    “噗！”改灯一口水喷了出来，“你这都从哪学来的啊？”
    小霞笑嘻嘻地说：“第一招，我奶奶教的；第二招，表哥教我的！”说完，得意地笑了！
    改灯愣住了，他惊讶地说：“你想起奶奶和表哥了？”
    小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记得动作，想不起他们脸的样子”。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赵前亮心疼地摸了摸小霞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爷爷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奶奶则不停地给小霞夹菜，嘴里念叨着：“吃！多吃点！你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改灯看着小霞，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既高兴小霞能够想起一些过去的片段，又担心她会被往事所困扰。
    他知道，小霞失忆的这段时间，内心深处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改灯的脑海中飞速运转，他拼命地思考着阻止小霞的理由。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霞羊入虎口，可是，他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李改灯咬了咬牙，心一横，决定即使挨爷爷揍，也要阻止小霞。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小霞，你别闹了，赵老板那儿不缺人。”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谁说我不缺人？”
    紧接着，一个油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老四，他腆着个大肚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他手里提着两大袋水果，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不是听说小霞要来上班，我特意来接她的嘛！”赵老四笑眯眯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果放在桌上。
    他转身向改灯的爷爷奶奶热情地打招呼：“叔叔，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爷爷奶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秉着来者是客的古训，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赵老四坐下喝茶。
    改灯看着赵老四那副虚伪的嘴脸，心里就一阵厌恶。
    他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老四笑呵呵地说：“这不是怕小霞找不到路嘛，我特意来接她。”
    说着，他转向小霞，问道：“小霞，准备好了吗？咱们这就走？”
    小霞兴奋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边啃边说道：“好了好了，这就走！”
    “等等！”改灯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小霞的胳膊，语气坚定地说：“小霞，你不能跟他走！”
    小霞被改灯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啥？”
    “我……”改灯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不能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说赵老四不是好人？那得让爷爷奶奶多担心啊！
    赵老四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伸手准备去拍李改灯的肩膀，李改灯不悦地让过。
    赵老四愣了一下，貌似语重心长地说：“我说改灯啊，我知道你是关心小霞，但也不能一直把小霞关在家里？让她出去闯闯，见见世面，对她也是好事嘛！”
    “就是就是，”奶奶也跟着劝道，“改灯啊，你就别拦着小霞了，让她跟着赵老板去，好好干！”
    改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前亮拉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赵前亮说：“赵老板，今天小霞还不能去！”
    赵老四说：“为什么？”
    赵前亮说：“不能随便就去啊！隆重点，餐厅开业那天去！改灯马上去上工了，等会我和小霞要拟定一些条款，等晚上改灯回来我们再商量。”
    “明天早上，你来看条款，你同意，就签字，我和小霞俩人都去；如果不同意，可以不签字，我们也一个都不去！”
    赵老四心想：哟哟哟，看你那样子，好像两国干仗似的，还和我写条款！
    但是他不露声色，马上堆起一副笑脸，说：“好！我明天早晨过来看！”
    改灯盯着赵老四，在后槽牙发出声音：“那就赶快出去啊！”
    赵老四向改灯爷爷奶奶告辞，起身走了。
    改灯看他背影消失了，才发动拖拉机。
    临走再三嘱咐小霞：“今天别去啊！”
    小霞说：“放心！今天一天，我们在家研究条款！”

 第110章 这不会是个套吧

    李改灯那拖拉机“突突突”地冲出院子，扬起一阵灰，呛得小霞直咳嗽。
    她赶紧“砰”地一声关上大门，还特意插上了门栓，仿佛赵老四是什么吃人的妖怪，随时会破门而入似的。
    “哟，小霞，你这反应够快的啊！还学会这招了？”
    赵前亮看着小霞这一系列动作，笑得不行，这丫头警惕性还挺高，跟个小兔子似的。
    小霞拍了拍手上的灰，小脸一板，一本正经地说：
    “阿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跟你说，那姓赵的可不是什么好鸟，你瞧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儿，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指不定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损呢！人家赵老板好歹也是个老板，怎么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奶奶随口说道。
    “我可没瞎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最准了！” 小霞说着，拉着赵前亮进了屋，“咱们赶紧把条款写好，免得夜长梦多，被他钻了空子！”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赵前亮拿小霞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主意却大得很，自己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于是，两人关起门来，开始商量怎么对付赵老四，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国家大事呢。
    “第一条，必须让他答应给我餐厅5的股份，我可不是白干活的！”
    小霞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唰唰唰”地写着，那握笔的姿势，还真有几分“女强人”的气势。
    赵前亮被她这架势逗乐了，笑着说：“你这丫头，胃口倒是不小，一开口就要5的股份，也不怕人家赵老板不答应？”
    “哼，他要是真想好好做生意，就应该明白我的价值！” 小霞自信满满地说，“我的红烧黄河鲤鱼，可是咱阿姨教给我的，独门秘方，保证他赚得盆满钵满！”
    “行行行，就你厉害。” 赵前亮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二条，这家餐厅，从里到外，都得听我的！菜单，我要重新写，什么酸菜鱼、水煮鱼、清蒸鱼，统统都要有！”
    “装修，我也要改头换面，咱们要打造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品牌，什么‘鱼跃龙门’、‘鲤鱼跃金门’之类的名字，听着就喜庆！”
    “到时候，咱们的拿手菜，就叫‘霞姐红烧黄河鲤鱼’，怎么样？”
    小霞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餐厅开业时的盛况，那叫一个门庭若市，财源滚滚啊！
    赵前亮看着小霞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又担心。
    这丫头，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过，这股冲劲儿，还真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是，老狐狸赵老四会那么容易就让她插手餐厅的事？
    就怕这丫头最后不仅捞不到好处，反而惹得一身骚！
    “第三，我的红烧鱼秘方，那可是祖传的，概不外传！所以，这鱼，只有我能做！别人想都别想！”
    “还有，不是我亲自下厨，他的破餐厅，也别想卖这道菜！要是让我发现他敢偷偷摸摸地卖，哼哼，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霞挥着拳头，那样子，还真有点不好惹。
    赵前亮看她说的煞有介事，心里直打鼓。
    这丫头胃口也太大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她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赵前亮还想再劝劝，别把事情做绝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没等她开口，小霞又说了：“第四，我要最好的食材，最新鲜的黄河鲤鱼，还要专门给我建一个厨房，要宽敞明亮，通风良好，各种厨具都要最好的，就像……”
    小霞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穿着洁白的厨师服，在一个装修豪华的厨房里，挥舞着锅铲，为客人做出一道道美味的鱼肴……
    赵前亮看着小霞那一脸憧憬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五，”小霞顿了顿，语气严肃地说，“赵四必须答应我，餐厅赚的钱，要拿出一部分来帮助那些渔民，发展水产养殖，也算是咱们回馈社会了。”
    她眨了眨眼睛，补充道，“这也符合我善良的性格，对？”
    赵前亮听得直摇头，这丫头，太天真了，一点都不了解赵老四的为人。
    这条件要是提出来，赵老四非但不会答应，恐怕还会对小霞心生芥蒂，到时候，这合作的事可就彻底黄了！
    这哪是去人家餐厅做厨师，简直是去当老板娘的架势啊！
    “我说小霞，你这也太狠了？人家赵老板能答应吗？” 赵前亮忍不住问道。
    “放心，赵姨，他要是真的想赚钱，就一定会答应的。” 小霞神秘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
    晚上，李改灯的拖拉机“突突突”冲进院子，他一下车，满身的疲惫，一进门就看见小霞和她娘围着桌子不知道鼓捣啥呢。
    “你俩搞什么鬼呢？”改灯眼一瞪，好奇心就上来了。
    “嘿嘿，商量大事呢！”小霞冲他眨眨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乐开花！”
    改灯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小霞那兴奋劲儿，估计是什么好事，就没多问。
    吃完饭，老头老太太去睡觉了，三个人又凑到一块儿，小霞和赵前亮把拟好的条款往改灯面前一拍。
    改灯接过来一看，眉头一皱，拿起笔刷刷刷加了几条：
    “这第六条给我加上，必须保证我媳妇和我娘的安全，公司谁要是敢骚扰她们，老子跟他没完！”
    “还有第七条，如果赵四这孙子敢违反任何一条，立马滚蛋，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小霞听到他说“媳妇”这个词，羞红了脸，暗中掐了他一爪！
    改灯狠狠地咬着牙：“他要是看到这条件，自己就吓跑了，那最好！等我攒够了钱，咱们自己开饭馆，不伺候这龟孙了！”
    小霞和赵前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佩服，改灯真是条汉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四就来了。
    当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条款，一式两份，脸色立马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这不会是圈套？
    不过，一想到这俩女人的人气，以后还愁赚不到钱？
    老子就先忍了，等赚到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想到这里，他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刷刷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赵四。

 第111章 开业

    赵四捏着那张薄薄的合同，纸张在他粗糙的指尖微微颤抖，像一片即将被狂风卷走的落叶。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像是奸计得逞的得意，又像是故作轻松的伪装。
    他丢下一句轻飘飘的“开业时通知你们！”转身便走，留下身后一片疑惑和不安的氛围。
    他离开的背影，在改灯眼里，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溜进了茂密的森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改灯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这龟孙子，真签了？”
    改灯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他机械地转向小霞，目光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小霞扬了扬手中的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赵四龙飞凤舞的签名，像是在嘲笑改灯的愚笨。
    小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出一股狡黠的光芒：“签了，白纸黑字，还能有假？”
    “他娘的，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改灯还是觉得不对劲，这赵四一贯奸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么苛刻的条件？
    他烦躁地在原地踱来踱去，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赵前亮也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她走到小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小霞，这赵四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确定他能老老实实按合同办事？”
    “放心，赵姨，我心里有数。”小霞胸有成竹。
    改灯急了，一把抓住小霞的胳膊，扒开她脑袋上的头发：“我看看！你头上的包还疼不？”
    李改灯心想，她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如果脑袋疼，我把马满圈那副膏药给你贴上！”
    赵前亮白了改灯一眼：“他那膏药是治脚的！”
    小霞看着改灯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轻拨开改灯的手，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你急什么？我还能把你媳妇卖了不成？”
    改灯脸一红，梗着脖子说：“谁……谁担心这个了？我是怕你吃亏！”
    小霞笑得更欢了。
    ……
    赵四急匆匆地回到家，瘫坐在沙发上，回想着签合同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怀疑合同有猫腻，于是翻出合同，打电话叫来律师。
    律师仔细研究后表示，合同条款严格但合法，赵四并没有吃亏。
    赵四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尽快赚到钱，也为了向李改灯和小霞证明自己的实力，赵四立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餐厅开业。
    他印制了大量传单，到处张贴，还联系了当地电视台进行宣传。
    一时间，“霞姐红烧黄河鲤鱼”即将在黄河古渡风景区亮相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吸引了众多食客的关注。
    几天后，黄河古渡休闲度假风景区内，新开了一家餐厅，名字就叫“黄河人家”。
    赵四新餐厅开业，宾客盈门。
    他西装革履，热情待客。
    餐厅装修古朴，员工穿着传统服饰，招待周到。
    小霞掌勺的菜肴广受好评，尤其是“黄河鲤鱼跃龙门”，色香味俱佳。
    令赵前亮意外的是，杨翠花一家子居然也来了。
    赵前亮一愣，赶紧迎了上去，脸上堆着笑容，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不自然：“哎哟，翠花嫂子，您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杨翠花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花衣，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显得格外喜庆。
    她身后跟着马有才和他们的三个儿子，马满仓、马满银和马满圈。
    马家三兄弟都长得人高马大，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老大马满仓稳重老成，老二马满银精明算计，老三马满圈则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前亮嫂子，恭喜恭喜啊！你这餐厅开得可真气派！”
    杨翠花一进门就夸赞道，但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餐厅的每个角落，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哪里哪里，翠花嫂子您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来帮工的，让您见笑了。”
    赵前亮谦虚道，但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太了解杨翠花了，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今天来这里，肯定没安好心。
    “娘，这鲤鱼闻着真香啊！咱们今天可得多吃点！”马满圈吸了吸鼻子，一脸馋相地说道。
    杨翠花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马满圈被母亲一训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闭上了嘴。
    赵前亮赶紧招呼大家入座：“来来来，翠花嫂子，您上座！你们也别客气，随便坐！”
    众人落座后，赵前亮叫来小霞，让她赶紧上菜。
    小霞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马满圈，心想这一大家子客人是不是他招来的。
    马满圈也看到了小霞，他先是一愣，然后两眼放光，大声喊叫：“娘！我那天吃的黄河鲤鱼，就是姐姐烧的！”
    杨翠花说：“哎呦，还真是你啊！我说那天满圈回来，老说姐姐烧的黄河鲤鱼好吃，原来是你烧的！”
    “这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又勤快，改灯那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杨翠花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不满。
    赵前亮听出了她话里的酸味，赶紧打圆场：“翠花嫂子，您就别夸他了，改灯那小子就是命好，捡了个大便宜！”
    马满圈抢着说道：“娘，那天我看到姐姐和改灯哥在一起……”
    马满圈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翠花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
    马满仓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吃饭吃饭！”
    小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家人似乎和她失忆前的生活有关联，但具体是什么关系，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来来来，大家动筷子，尝尝我们黄河人家的特色菜！”赵前亮招呼道，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马家三兄弟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到可以开吃，立刻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嗯，这鲤鱼真不错！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比城里那些大饭店做得还好吃！”马满仓赞不绝口道。
    “这鱼汤也鲜美无比，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马满银也跟着夸赞道。
    只有马满圈，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不停地看小霞。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赞叹声，赵老四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暗地里瞟了一眼赵前亮和小霞，心里盘算着：“哼，等老子赚够了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对母女！”

 第112章 保证你顿顿吃鱼

    晚上改灯回来，停下拖拉机，还没进院就扯着嗓门喊：“娘，饭做好了没，快饿死我了！”
    “就你金贵，饿一下就死了？“奶奶笑着从厨房探出头，”小霞和你娘也累了一天了，都等着吃饭呢！”
    “娘，您就别提了，今天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都快赶上咱镇上赶集了！”赵前亮捶着腰，一脸疲惫。
    “可不是嘛，这城里人就是会吃喝，带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到餐厅，我都没见过！”小霞也笑着附和。
    改灯进屋洗了把脸，坐在桌边，看着小霞和娘亲热的样子，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对了，小霞，今天赵四那小子没为难你们？”奶奶给小霞盛了碗饭，关切地问道。
    “生意好得不得了，他都忙着在别人面前显摆呢，哪有空为难我们？”赵前亮接过话茬。
    “哼，他也不看看是谁掌勺，也不瞧瞧是谁的主意，没有我们，就凭他自己，能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改灯不屑地说道，“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小子，就会给你娘脸上贴金！”奶奶笑骂道，眼里却满是欣慰。
    改灯嘿嘿一笑，夹了块酱肉放到小霞碗里：“来，小霞，多吃点，你今天辛苦了。”
    小霞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吃着肉，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熟悉的场景，这亲昵的动作，都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对了，我今天让去省城跑材料的师傅顺路带了两个电饭煲回来，以后你们早上可以提前预约，一个预约午饭，一个预约晚饭，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改灯突然说道，想起电饭煲还在拖拉机上，马上跑出去，拿进厨房，当场试验怎么使用。
    “哎呦，改灯，你这孩子，真是太费心了！”赵前亮感动地说道，“这电饭煲可不便宜，你又费那么多钱？”
    “娘，您就放心，我心里有数，这钱啊，很快就能赚回来！”改灯自信满满地说道。
    第二天，一家人吃过早饭，各自忙碌起来。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去工地干活，赵前亮和小霞则去餐厅准备营业。
    赵老四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餐厅里来回踱步，巡视着自己的“商业帝国”。
    昨天开业第一天，营业额就超乎预期地好，所以他今天也早早就从河湾那边过来。
    这两个娘们，果然出众，样貌和厨艺都收获一帮吃货的仰慕，好多人都说以后吃鱼只选这里。
    可不能去招惹这俩厉害女人，让她们给老子多挣点钱才是王道。
    想到这里，赵老四就往厨房走，准备去表示表示关心，笼络一下人心。
    厨房里，热气蒸腾，锅碗碰撞的声音和着说话声，一片喧闹。
    小霞正挥舞着锅铲，将一盘香辣鱼片盛入盘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四见状，赶紧堆起满脸笑容，凑上前去，“小霞啊，真是辛苦你了！瞧这汗流的，生意这么好，可别累坏了身子！”
    接过菜盘的赵前亮转头看了他一眼，“老板，这生意好，还不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您这店面气派，我们娘俩的手艺也没地儿施展啊！”
    赵四故作大方地摆摆手，“哎，自家人，都姓赵，说什么客气话！生意好了，大家一起赚钱嘛！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小霞将炒勺递给旁边的小工，腾出手来，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
    “赵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这还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是……”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观察着赵四的表情。
    赵四果然上钩，“就是什么？小霞，你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小霞笑了笑，“就是这生意太好了，我赵阿姨累得够呛，您看能不能再多找两个人来帮忙？也不用他们会做菜，只要搬搬筐子，收收碗筷，洗洗盘子就行！”
    “这算什么难事！”赵四保证道，“我这就去找人，下午就让他们过来！”
    “那就太谢谢赵老板了！”小霞感激地说道。
    赵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沉浸在“日进斗金”的喜悦中。
    他背着手，踱着方步，得意洋洋地离开厨房。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个黑影在厨房门口快速闪过。
    他心中疑惑，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他放慢脚步，走到门口。
    只见一个大胖小子，正猫着腰躲在厨房门外，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着，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赵四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哎，你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赵四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小子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大声呵斥道。
    胖小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他疼得呲牙咧嘴，想要大声呼痛，却又忌惮赵四的威势，只得压低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哎呦，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赵四见状，这才松开了手，但脸色依然阴沉，他厉声问道：“说，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什么？”
    胖小子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呀，是想吃鱼了！”
    这时，赵前亮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说道。
    “这是马家村的，叫马满圈，昨天吃了我们做的黄河鲤鱼，就念念不忘，今天特意跑来，想再吃一顿呢！”
    赵四上下打量着马满圈，这小子高大壮实，一看就是个干活的好手，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小子，想吃鱼啊？”赵四拍了拍马满圈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
    “想！姐姐做的鱼好吃！”马满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样，你要是愿意留在我这里帮忙，我管你吃住，怎么样？”赵四抛出了诱饵。
    “我爹娘说，出来玩可以，但晚上必须回家！”马满圈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满桌的黄河鲤鱼在向他招手。
    “那好，只要你好好干活，我保证让你顿顿吃鱼！”赵四说道。
    马满圈一听，高兴坏了，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第113章 你要把老子吃垮干

    马满圈听到干活可以吃鱼，高兴坏了。
    他的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仿佛一匹找到了鲜嫩草料的野马。
    “婶，需要我干啥？”他急切地搓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前亮，仿佛怕她反悔似的。
    赵前亮看他那副猴急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
    这小子，整个一吃货！
    她原本想着让他帮忙搬运鱼筐，可这会儿才来，鱼筐早就被搬完了。
    “这样，你就在餐厅里帮着收拾碗筷。” 赵前亮指着那些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说道。
    “不过，可不能毛手毛脚的，得等客人走了，桌子空下来才能收拾，知道吗？”
    马满圈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大干一场。
    赵前亮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小子脑袋不太灵光，别到时候毛手毛脚的，再把客人正在吃的碗筷给收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还有，”她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捡碗筷的时候，别人留在桌子上的东西，可不能乱动，更不能偷吃，知道吗？所有东西都得搬到厨房这边来。”
    马满圈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点头答应，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赵前亮的话：“别人走了才能收，不能偷吃，所有东西都搬到厨房……”
    他一连重复了五遍，才停下嘴来，像是在背诵什么重要的口诀似的。
    赵前亮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乐了，“你这是干啥呢？怎么还念起咒语来了？”
    马满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怕记不住，姐姐教我，说重要的事情要念五遍，就能记住了。”
    他说着，偷偷地瞥了一眼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小霞。
    赵前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霞正熟练地颠着炒勺，锅里的菜肴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心中暗想：这小霞还真有一套，连这傻小子都能教好。
    “行，那你就在这儿好好干活，我去厨房帮忙了。” 赵前亮拍了拍马满圈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今天是开业第二天，饭馆的生意比第一天还要火爆。
    食客们络绎不绝，店里座无虚席。
    幸好有马满圈这个“生力军”加入，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胜在力气大，干活卖力。
    只见他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塑料筐，在餐厅里来回穿梭，将客人吃剩的碗筷碟盘一股脑地收进筐里，几步就跑到了厨房。
    赵前亮则在一旁麻利地换上干净的桌布，安排新来的客人入座。
    马满圈的到来，大大提高了翻台的速度，赵前亮也轻松了不少。
    下午，食客散尽，小饭馆终于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窗户斜着洒进饭馆，原本喧闹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最后一位客人也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离开了。
    小霞和赵前亮看着空荡荡的餐桌，长舒了一口气，一天忙碌下来，两人都感到有些腰酸背痛。
    “今天可真够累的，比昨天还忙。”小霞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对赵前亮说道。
    “可不是嘛，看来这饭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赵前亮笑着回应道，“不过，忙一点也好，说明咱们的菜做的地道，客人喜欢吃。”
    “是啊，等会儿咱们给老板说一声，让他给咱们涨工资！”小霞开玩笑地说道。
    这时，赵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显然他对今天中午的营业额十分满意。
    “嫂子，小霞，今天辛苦你们了！”赵老板热情地跟两人打招呼。
    “老板，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想跟你说说工人们吃饭的事儿呢。”赵前亮说道。
    “哦？工人们吃饭怎么了？”赵老板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小霞商量了一下，以后工人们吃饭，就由我们来负责，我们自己做几个菜，保证大家吃饱吃好。”赵前亮说道。
    “对啊，老板，我们做饭你放心，绝对不会浪费的，而且每顿饭都保证有鱼有肉，你看怎么样？”小霞补充道。
    赵老板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你们有这份心，我很欣慰啊！行，以后工人们吃饭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就行，不用跟我汇报，只要别太铺张浪费就行。”
    “放心，老板，我们心里有数。”赵前亮笑着说道。
    “对了，老板，今天马满圈可是帮了大忙了，他干活可真卖力，就是冲着咱们这鱼来的，今天得多给工人弄点鱼啊！”
    “没问题，没问题！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多弄两条鱼，让大家好好吃一顿！”赵老板大手一挥，爽快地说道。
    赵前亮将食材洗净切好，小霞掌勺炒菜，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娴熟。
    锅碗瓢盆交响曲般地奏鸣着，不多时，几道家常菜便香气四溢。
    赵前亮和小霞带着马满圈，故意挤在一张小破桌上吃饭。
    昨儿个忙活了一天，午饭都没顾上吃，就啃了两口馒头。
    今儿个多亏马满圈来帮忙，才腾出手来好好吃顿午饭。
    他们偏挑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桌子，就是不想跟赵老四那凑一块儿。
    赵老四他们坐在大桌子上，招呼小霞他们过去，赵前亮只是一笑：“我们坐惯了矮桌子，不碍事。”
    赵老四也没多想，反正吃的东西都一样，他们爱去哪儿吃去哪儿吃。
    马满圈还是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风卷残云般地干掉了一大盆鱼肉，又扒拉了一大碗米饭。
    最后他又抓了八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看得人目瞪口呆。
    “小子，你要把老子吃垮干啊！”
    赵四看着马满圈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吃得又饿又多，忍不住开口说道。
    小霞和赵前亮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老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满圈这一天忙里忙外的，多吃几个馒头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累得跟头牛似的，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
    赵前亮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老板，你可不能亏待了满圈！” 小霞也在一旁帮腔道。
    赵四被她们母女俩说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们别生气，别生气！满圈，你尽管吃，不够锅里还有！”
    马满圈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嘴里塞满了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老板，谢谢婶，谢谢姐姐！”

 第114章 善良也是一种血性

    改灯、赵前亮、小霞结束工作回家。
    在家门口，他们看到爷爷奶奶还在田里劳作，佝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格外漫长。
    望着这一幕，改灯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饭时，改灯看着爷爷奶奶粗糙的双手和满是皱纹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
    饭后，改灯把爷爷奶奶叫到院子里。
    深吸一口气，望着满天繁星，改灯缓缓地说道：
    “咱家地是不是太多了？”改灯，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
    “咋？嫌多啦？ ”爷爷笑呵呵地说， “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嫌家里地多拖你后腿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改灯赶紧解释，。
    “我的意思是，咱们家现在便灯不在家，就我一个男儿，现在我和娘、小霞每天都在外面，帮不上种地了。地够种点菜就行了。”
    “杨老二家，您也知道，孩子多，还都那么大了，正是能吃的时候， 可他家就那么几亩薄田，养活一大家子人，多不容易啊！”
    “你的意思，是把咱家的地，让给老杨家？” 奶奶语气严肃， “改灯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可是，你爷爷奶奶还不老啊！”
    “是啊，改灯， ”爷爷也说， “这地，我种着好好的，怎么能让给杨二呢？”
    “可是……”改灯还想再争取一下， “杨老二家，确实……”
    “没有可是！”爷爷语气坚决，“我打小就下地干活，锻炼了几十年，身体好得很。”
    爷爷的话，让改灯想起了小时候， 爷爷经常给他讲的，关于太爷爷的故事。
    估计，老人家现在又要讲以前的故事了。
    “你太爷爷啊， ”爷爷深吸一口烟，缓缓说道， “那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年，小鬼子来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你太爷爷带着乡亲们，拿起锄头、扁担，跟小鬼子拼了命！ ”
    改灯心想：果然我爷爷又开始讲了。
    但是改灯还是认真地听着，反正小霞还没听过，让她也听听。
    “有一回呀，小鬼子来咱这儿扫荡，把村里老老小小都赶到村口，让交啥粮食，还要交出打鬼子的人咧。”
    爷爷声音低沉下来，“你太爷爷那时候，梗着脖子站出来，冲着小鬼子喊：‘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粮食？没有！’”
    “小鬼子一听，恼了，端起刺刀就往你太爷爷身上招呼。”
    爷爷说到这里时，声音有点抖，“你太爷爷没躲开，胸口被扎了一下，血呼呼地往外流。”
    “你爷爷我那时候才八岁，看到这，吓得哇哇哭。”
    “你太爷爷忍着疼，跟我说：‘娃，别哭！记住，咱是中国人，不能给小鬼子低头！’”
    “说完这话，你太爷爷就一头栽倒在血泊里，再也没起来。”
    爷爷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
    “可是，爷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还打仗呢？ 杨老二家，是真的困难啊！ ” 改灯还想再争取一下， “咱们帮帮他们，就当是积德了！”
    “积德？ ”奶奶冷哼一声，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你忘了当年，你杨叔叔是怎么对咱们家的？”
    奶奶的话，让改灯想起了另一段往事。
    那一年，李改灯才十岁， 因为一场意外，摔伤了腿。
    “当时，家里穷，哪里有钱送我去医院啊？ ”改灯回忆道， “是爷爷你，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才找到一个赤脚医生。 ”
    “医生说，我的腿需要用一种特殊的草药才能治好，可是，那种草药，只有华山悬崖峭壁上才有。 ”
    “你爷爷不顾年迈，硬是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悬崖，采回了草药。 ”奶娘接过话茬， “为了给你治病，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
    “那时候，你杨叔叔家，日子还算过得去，我们就想着，去借点钱，等你病好了，再还给他们。 ”
    “可是，你猜怎么着？你杨叔叔，一听我们要借钱， 立马就变了脸色，说家里也没钱，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奶奶越说越生气， “你说说，就这种白眼狼，你还要把地让给他们？”
    改灯沉默了， 他想起小时候， 杨叔叔家的孩子，经常欺负他，抢他的玩具， 还嘲笑他是个没爹的孩子。
    “改灯啊， ”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这人心啊， 是会变的！ 你对别人好，别人不一定领情，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
    “爷爷，我明白了。 ”改灯低下了头，他知道，爷爷奶奶说的都是对的。
    小霞心想：改灯心肠真好，杨家以前对李家那么不好，但是现在李家日子好过了，改灯还是希望杨家能过上好日子，他还把拉煤挣钱的机会都给了杨二。
    他的太爷爷也是很有血性，这善良也是血性的一种特殊表达啊！
    改灯的爷爷奶奶并排坐在椅子上，皱纹堆叠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们絮絮叨叨地东拉西扯地谈论着村里的旧事，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和警惕。
    这会儿老人家又想起了前两天到过家里来的赵四！
    “只听得说，赵四那小子年轻的时候不太学好……”奶奶压低了声音，仿佛担心被谁听见。
    “嗯，可不是嘛！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谁知道他都干了些啥……”
    爷爷接过话茬，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烟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
    坐在一旁的改灯听着爷爷奶奶的对话，眉头微微皱起。
    “改灯哥，你对他很了解吗？他究竟做了哪些不是人干的事？”小霞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她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改灯，似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问题让改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娘赵前亮。
    赵前亮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改灯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母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传递着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信息。
    “我只是听别人那么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
    改灯最终还是选择了回避，他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躲闪。
    小霞没有再追问，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赵前亮和改灯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他们看向赵四的眼神中，分明隐藏着深深的成见，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

 第115章 这娘们嘴巴像刀子一样

    早晨，马满圈刚扛着一筐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餐厅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哈哈！原来你小子躲在这儿！”
    马满圈装作没听见，扛着鱼筐就往厨房钻。
    “你小子给我站住！”杨翠花一把冲到厨房门口，拦住马满圈，破口大骂：
    “有的人，就会打鬼主意！自己做生意请不起小工，就把我儿子骗来给你白干活！”
    赵前亮闻声从厨房出来，对上杨翠花喷火的双眼，不卑不亢地说：“翠花嫂子，这饭店可不是我的，是赵老板的。”
    “少拿赵老板来压我，你当我真不知道？” 杨翠花斜睨着赵前亮，冷哼一声，“你们家在这店里占了多少股份，你当我不知道？”
    说完，她又把矛头指向一旁的小霞，尖声问道：“小霞，是不是？股份是不是你的？当初我儿媳妇刘彩云给你做人工呼吸，你吐了她一脸泥沙，要不是我儿媳妇，你能活到今天？”
    “我们家可是救过你的命！你倒好，我家满圈对你像狗一样，成天姐姐姐姐的叫你，你竟然把我的傻儿子骗来给你当苦力，你们还有良心吗？”
    马满圈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
    “娘，你别乱说，不是姐姐和婶儿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喜欢吃姐姐做的红烧黄河鲤鱼，老板说了，只要我帮他干活，就让我在这儿吃鱼。”
    “哎呦喂，我的傻儿子，你以前说话都说不利索，今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脑袋瓜开窍了？”
    杨翠花根本不信，继续骂道，“赵前亮，你这个挨千刀的，成天就知道在外面勾引男人的东西，你觉得我儿子傻才利用他？”
    “你的儿子倒是聪明，怎么到现在还跟我傻儿子一样，没娶到媳妇？你儿子还跑了一个呢！”
    “你……” 赵前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翠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你儿子聪明，还想来抢我家傻儿子的媳妇？” 杨翠花双手叉腰，越说越离谱。
    赵前亮终于忍不住了：“我告诉你，你别在这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没教养的东西！？”
    “阿姨，你听我说……”小霞忍不住插嘴。
    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常听到杨翠花骂骂咧咧，句子里不是“李家人”就是“马满圈”，她努力想从中理清头绪，却怎么也理不清。
    小工艳艳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道：“翠花婶，你别总是骂赵阿姨了，她对马满圈挺好的。什么事都耐着性子教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直到他记住为止。”
    “你看刚才，马满圈不是还能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了吗？他以前说话可是颠三倒四的，这说明他的脑子比以前清楚多了，这都是赵阿姨的功劳，你应该感谢她才对。”
    赵前亮听到小工为自己说话，连忙摆手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是跟小霞学的。”
    她转向杨翠花，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翠花，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来这儿干活的吗？那天你们来吃饭，第二天他就自己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背着爹娘来的呀。”
    赵前亮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天赵老板让他留下来帮忙，黄河鲤鱼管吃够，他立马就答应了。”
    “我教他怎么收拾桌子、怎么招呼客人。你猜怎么着？”
    “这孩子一边听，一边掰着手指头，一遍一遍地念叨，念了五遍才说记住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这是小霞教他的，说小霞以前在他家就是这样教他做事，他才慢慢学会的。”
    赵前亮看着杨翠花，有些恨铁不成钢。
    “翠花，你自己说说，你儿子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我和小霞把他教得这么聪明，他能自食其力，还能自己挣工资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翠花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什么工资？我没听他说过……”
    “赵老板答应了月底给工钱，一分都不会少他的！”赵前亮涨红了脸。
    “谁看见了？还没到月底，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杨翠花心虚地抹了一把脸，梗着脖子说，“我儿子傻，你们也跟着欺负他，有没有良心啊？”
    “娘……”一直埋头搬鱼篓的马满圈听到争吵声，放下沉重的鱼篓，走到杨翠花身边，憨憨地说，“娘，我不傻，我会干活，还能吃红烧鱼……”
    杨翠花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她何尝不知道儿子喜欢这里？
    自从跟着小霞学着收拾鱼，搬运鱼篓，马满全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可是，一想到儿子辛辛苦苦干活，却被赵前亮一家白白利用，她就心疼得像刀割一样。
    “满圈，别干了，跟娘回家！”杨翠花拉起马满圈的手，想把他带走。
    马满圈却用力挣脱了她的手，委屈地说：“娘，我想干活，干完活就有红烧鱼吃……”
    “你这孩子……”杨翠花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心软了。
    她知道儿子喜欢吃鱼，更喜欢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的成就感。
    可是，她真的不放心儿子留在这里。
    赵前亮看到杨翠花犹豫了，眼珠一转，赶紧说道：
    “翠花，我知道你是心疼儿子，你就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他的。你看，满圈身强力壮的，现在干活也越来越麻利了，再过段时间，肯定能成为全能好手！”
    小霞也走上前，温柔地对杨翠花说：“阿姨，满圈真的很能干，我们都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您就别担心了。”
    杨翠花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她们眼神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我就把满圈留在这里，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能欺负他，更不能克扣他的工钱！”
    “放心，翠花！”赵前亮说道。
    杨翠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看着儿子在厨房前忙碌的身影，她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赵前亮和小霞目送杨翠花离开，然后相视一笑。

 第116章 咱傻儿子真的比以前聪明了

    “这死孩子！居然跑到那儿去了！”杨翠花跑到田边，喘着粗气。
    马有才赶紧放下农具：”咋了？满圈不见了？“
    “找着了！快急死我了！”
    “到底去哪儿了？”
    “早晨我让他帮忙，一转眼人没了。觉着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我怕出事，就跟着他。”
    “去哪儿了？”
    “一路往南边去了，都到黄河古渡了！”
    “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啊！”马有才被杨翠花这慢吞吞的语气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撬开她的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杨翠花顿了顿，用眼角扫了扫马有才，看他急得抓耳挠腮，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发现，这小子居然一个人走进了那家叫什么‘黄河人家’的饭店，就是那天我们去吃鱼，小霞当厨子的那家！”
    “啥？他去‘黄河人家’了？去那儿干嘛？”马有才更加惊讶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杨翠花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我当时也纳闷呢！就偷偷跟了进去，结果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马有才被杨翠花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都快折磨难受，恨不得直接上手掐她一把。
    杨翠花说道：“我看见那小子居然在厨房里帮人家干活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马有才恨不得把杨翠花摇晃几下，让她赶紧把话说完。
    “而且他还去帮人家搬鱼筐，那鱼筐那么沉，他也不怕闪了腰！”
    杨翠花越说越生气，语气也越来越激动，“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给人家当劳力！”
    “这……这……”马有才也被杨翠花的话给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当时那个气啊，真想冲进去把那小子揪出来狠狠揍一顿！”杨翠花气呼呼地说，“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不是傻是什么？”
    “是啊，是啊……”马有才也跟着附和道，心里却暗暗觉得奇怪，满全这孩子平时虽然木讷了些，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就想冲进去问问那个赵前亮，她到底给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成这样！”
    杨翠花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就骂那个赵前亮……”
    “那赵前亮，可不是个省油灯！她一听我骂他，立马就跳起来了，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跟我对骂！”
    杨翠花说到激动处，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唾沫星子乱飞。
    马有才往后躲了躲，说：“你快好好说话，别喷我一脸。”
    杨翠花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她说我不会教儿子，说我整天在家，像赶驴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把儿子都教傻了！”
    杨翠花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我呸！她说我把儿子教傻了？我看啊，就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儿子才会变成这样！”
    马有才忍不住插嘴道：“你少说两句。”
    杨翠花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接着说：“那赵前亮还说，多亏了她在店里天天教满圈，才让我儿子变得这么聪明能干。”
    “我当时就气笑了，我说‘赵前亮，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还能把我儿子教聪明了？你咋不说你能把太阳从西边拽出来呢？’“
    “我还没骂完呢，我那傻儿子居然也开始骂我了！你敢信？”杨翠花一脸的不可置信。
    “啥！”马有才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圈骂你了？他怎么骂的？”
    “那小子说‘不是，不是赵阿姨，是老板，老板让我留下来干活，老板说，给我，给我吃鱼！’”
    杨翠花模仿着马满圈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听得马有才一愣一愣的。
    “老头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儿子以前说话，那可是从来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的，经常是说了上句忘了下句，跟他说话能把人气死！”
    “可现在，他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还能帮着赵前亮一起骂我？”杨翠花一脸的费解。
    “那赵前亮还说，是她和小霞每天五遍五遍地教满圈做事，才让我儿子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还让我要好好感谢她！”
    “你说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儿子变聪明了，关她什么事啊？她还想让我感谢她？真是莫名其妙！”
    “我说翠花啊，你也不想想自己平常是怎么对儿子的！”马有才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成天不是唠叨这个就是唠叨那个，说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点儿也没错！我看啊，那赵前亮说的也没错，你就是没耐心，才会把儿子教成现在这个样子！”
    杨翠花刚想反驳，却被马有才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儿子现在在人家饭店里干活，老板没骂他，还让他吃饭，说不定以后还能拿点工钱，不管多少，好歹也能自食其力了不是？”
    马有才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想想，他以前在家里干活，咱们是不是得手把手地教他？现在倒好，人家自己一个人跑去干活了，你还不知足？”
    马有才越说越起劲，“还有啊，你说儿子是自己一个人走六里地到河边去的？”
    “是啊，我偷偷跟着他，一路上他都没吭声，估计也不知道我跟着他呢。”
    杨翠花点头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一路上都没问过路。”
    马有才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你说，咱儿子该不会真像赵前亮说的那样，跟着她和那小霞学聪明了？”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要是她们真能把满圈教得越来越聪明，那咱们就算倒贴钱也乐意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想，满圈现在不仅能吃饭，还能拿工钱，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杨翠花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也不再纠结，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马有才摆摆手，“咱们以后也不用管他了，让他自己去闯！说不定啊，以后就真的变正常了。”
    杨翠花想到这里，原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哎呀，看来咱家傻儿子真的比以前聪明了！”

 第117章 都是在看笑话

    “老马，你听说了吗？你家侄子马满圈，现在可不得了了！”
    瘦高个文老汉神秘兮兮地跑到田埂边，对着正在锄草的马三叔说道。
    马三叔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疑惑地问道：“满圈？他一个傻小子，能有什么不得了的？”
    “嗨，你还不知道呢！我今儿个去赶集，听谢老六那小子说……”
    文老汉压低了声音，凑到马三叔耳边，绘声绘色地把从谢老六那儿听来的关于马满圈的传闻说了一遍。
    马三叔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手中的锄头也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侄子脑子不好使，可这突然变聪明，还天天往黄河古渡跑，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老文，你说的可是真的？”马三叔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谢老六那小子亲眼看见马满圈在黄河人家餐厅里干活，还能有假？”文老汉信誓旦旦地说道。
    马三叔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马满圈那张憨厚的脸。
    他这个侄子，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三秒钟之前说过的话，三秒钟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村里人背地里都说他是“缺根弦”，可现在，居然有人说他变聪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马三叔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决定找个时间去二哥家看看，亲眼确认一下文老汉说的话是真是假。
    “对了，老马，你还记得当初满圈媳妇逃跑的事吗？”文老汉突然问道。
    马三叔愣了愣，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因为避嫌，已经很久没去过二哥家了。
    当初小霞第一次逃跑，还是他和村里人一起把人抓住，谁承想那中间人胖女人为了报复小霞，竟然一脚踢到小霞屁股上，把小霞腿弄伤了，真是造孽啊！
    当时马三叔就只得出了个主意，让那群汉子抽出腰带，绑在两根木棒上，临时做了一副担架，把小霞抬进了自己二哥的家里。
    那时，他亲眼目睹了小霞逃离的场景，那速度，那身手，简直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眨眼就消失在田野尽头。
    他觉得这姑娘不简单，立马跟着担架队伍跑到二哥家，提醒二哥二嫂，这媳妇可得看紧了，别到时候偷摸跑了，人财两空，哭都没地儿哭去！
    二哥二嫂一听，也慌了神，当即决定把小霞关进马满圈的小屋里，用锁把门锁上，生怕她再跑了。
    后来，他从村里那些整天疯跑的孩子口中得知，马满圈逢人就说，他和媳妇睡觉，中间隔着一根“神仙棒”，谁也不能越界，谁越界谁就肚子疼。
    他还听说，马满圈每次想靠近小霞，小霞就喊腿疼，吓得马满圈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抱着“神仙棒”睡觉。
    看来，这傻小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心地还挺善良，没对小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没过几天，二嫂过生日那天，小霞还是找机会跑了，最后还被李改灯那小子给抢走了。
    唉，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自己还不如不去帮忙拦截，让她那时顺顺利利地跑了算了，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麻烦事了。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是多管闲事，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想到这里，马三叔叹了口气，“满圈媳妇跑了的事儿，我听说了。可他变聪明，这怎么可能呢？”
    “老马，你别不信。”文老汉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家那个傻侄子，以前真的是，哎哟喂，那叫一个傻啊！3秒之前说过的话，他3秒钟之后就不记得了，整天梦里梦懂的，跟个木头人似的。”
    他摇摇头，啧啧称奇，“可现在，我跟你讲，那可是天渊之别呀！”
    马三叔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疑惑了，“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文老汉摆摆手，一副“我还能骗你不成”的表情，“我可是亲眼所见！”
    “就前两天，我在村口碰见他，跟他打招呼，你猜怎么着？那小子居然认出我来了！还跟我问好，那口齿清晰的，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磕磕巴巴的。”
    马三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就这？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哎哟，我的老哥哥，这还不够明显吗？”文老汉急得直拍大腿。
    “以前你跟他说话，他听得懂吗？他能跟你正常交流吗？现在倒好，人家不仅能听懂，还能跟你对答如流，这变化还不够大吗？”
    马三叔沉默了，文老汉说得没错，以前马满圈确实跟个闷葫芦似的，很少跟人交流，更别说正常对话了。
    难道说，这小子真的变聪明了？
    “我最近忙着地里的活儿，还没怎么去你二哥家里，”马三叔叹了口气，“只知道他家满圈的媳妇跑了。后来我也没怎么去，不好跟他家人谈这件事，怕他们伤心。”
    “我听谢老六说，现在在黄河人家餐厅里照顾满圈的人，就是那个小霞！”文老汉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马三叔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安感涌上心头。
    文老汉说：“哎，当时我们一群人抬着那个叫小霞的姑娘进你们二哥马有才的家，那不是一群汉子还在那里起哄吗？”
    “他们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的小霞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那样子，就好像小霞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
    “后来，那些小伙子们从你二哥家出来，还在议论纷纷。他们都说，小霞嫁给马满圈，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姑娘。”
    “还有人说，要是小霞愿意，他们愿意娶小霞，给小霞幸福……”
    马三叔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文老汉说：“再后来，那群小子听说小霞从你们家跑了，他们还在一起表示很开心呢，替那个丫头开心呢。”
    马三叔听到这里才明白，搞半天那些人表面帮忙，其实都是在看笑话！
    马三叔的脸沉了下来，像阴云密布的天空，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用力地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地锄着地里的杂草，仿佛要把心头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些无辜的植物上。
    他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头，一下一下，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文老汉察言观色，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可能说得有些不妥，戳到了马三叔的痛处，于是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第118章 神医

    上早工的时候，马满圈帮着把鱼筐搬进厨房，小霞和赵前亮也在做着一些准备工作。
    这时，突然来了三个人，说是要找医生。
    小霞和赵前亮都很诧异，这里是餐厅，哪里来的什么医生？
    赵前亮认出其中一个谢老六，他是村里开蹦蹦车的，便问他是否来订餐。
    谢老六否认，并介绍身后的秦大嫂和她女儿。
    原来，秦大嫂从村里听说，这里曾有一位高人异士，被称为“神医”。
    这个神医竟然能够妙手回春，治愈了马家傻儿子马满圈，使得他如今不仅记忆恢复如常，甚至可以独自外出，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
    听到这件奇事后，秦大嫂便想来讨个办法。
    赵前亮懵了，“你说的是谁呀？给马满圈医病的神医？”
    谢老六说：“就是以前马家准备用来给马满圈当媳妇的那一个，后来被李改灯抢去当媳妇了。”
    “谢老六，你胡说什么呢！”赵前亮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指着谢老六的鼻子骂道，“什么叫李改灯抢来的媳妇？什么叫神医？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别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带！”
    赵前亮心里又气又恼，这谢老六说话不经大脑，这不是给他添乱嘛！
    谢老六被赵前亮的怒火吓得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秦大嫂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老赵，你别生气，老六他也是好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大嫂把谢老六拉到一边低声斥责，让他少说话，因为他惹得老赵生气了。
    谢老六自知理亏，尴尬地闭了嘴。
    秦大嫂安抚完谢老六，又让女儿先和谢老六去旁边玩，她好和老赵谈事。
    支走两人后，秦大嫂才满脸歉意地走向赵前亮。
    “老赵，真是对不住，老六他这人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赵前亮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秦大嫂，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事儿太离谱了。我们家小霞就是个普通的厨师，哪是什么神医啊！”
    正说着，小霞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赵前亮的话，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神医？”
    赵前亮指着小霞，对秦大嫂说，“你看，这就是我们家小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厨师，哪里是什么神医？”
    小霞更加糊涂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秦大嫂见状，知道自己再不说清楚就晚了，连忙上前拉住小霞的手，满脸恳求地说：
    “妹子，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会儿时间。等会儿我帮你一起干活，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求求你了！”
    小霞被秦大嫂的请求弄得一头雾水，“大嫂，你还没说什么事呢，求我干什么？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秦大嫂这才将自己女儿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小霞，说到伤心处，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小霞听完秦大嫂的讲述，沉吟了片刻，认真地说：
    “大嫂，你女儿的情况和马满圈不同，马满圈只是从小没人教，脑子慢。你女儿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精神状况，这可不是小事。”
    秦大嫂还在说：“我以为，把她带到这儿来，让她每天跟着你干活儿，你就像教那个马满圈那样，教我的女儿，把她教会。”
    小霞说:“这个我没办法，你真的不能耽搁她了。你要是想她好的话，赶快送去医院。”
    秦大嫂说:“去什么医院呢？找什么大夫看呢？”
    小霞说：“这个应该是去精神病院，不要找错医生了。”
    秦大嫂还不相信，“你说我女儿是疯子?”
    小霞说：“民间就是这种说法，但是不好听，应该叫做精神有障碍，真的。”
    “秦大嫂，你如果想女儿好的话，有那个条件就赶快去给她医治，拖的越久就越有麻烦。”
    见秦大嫂愣着，小霞继续说：“她这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是天生下来的情况嘛？”
    秦大嫂说：“哎，这孩子刚上初中就变得不太对劲，现在连我都不认得了。刚才说话，我怕她听见受刺激，特意让老六把她拉远点。”
    “唉，整天在家闹腾，上学也上不了了。我还想着让她到你这儿来跟着干活，你帮我把孩子给我医治一下。”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还是把她领回去，到城里去那个什么什么精神病院，找医生给她看一下。”
    秦大嫂走了，小霞对赵前亮说：“秦大嫂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多大的事啊，能把她逼成这样，真是可怜。”
    赵前亮没有接话，心里默默想着：“可不是嘛，这世上，能像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能有几个？你看看你，多厉害！”
    “当初掉进黄河都能活着回来，马家人那样对你，把你锁起来，你都能想办法逃出来，真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我们李家真是捡到宝了！“
    她想起杨翠华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每次都指桑骂槐，拐弯抹角地想把小霞要回去，心里就更加得意，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保护小霞的决心。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赵前亮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讲给爷爷奶奶和李改灯听。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小霞，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小霞，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奶奶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就是啊，小霞，你啥时候会治病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李改灯也跟着追问，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小霞被他们逗乐了，笑着摆手道：“你们可别听前亮瞎说，我哪会治病啊？是那秦大嫂自己着急，还没等我说完话就跑了。”
    “对对对，都怪秦大嫂，拿着半截话就跑了，害得我们小霞现在成了‘神医’了！”
    赵前亮也跟着打趣，一家人顿时笑作一团。
    李改灯笑完后，心里却暗暗地泛起一丝酸意，他把小霞拉到院门口，低声问道：“小霞，要不，你还是把马满圈赶走？”
    小霞一头雾水：“为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赶他走？”
    李改灯支支吾吾地说：“你看，你以后天天都得教他干活，万一你把他教聪明了，他长得又高又壮，家里又有钱，到时候你不会看他顺眼，就跟着他回去了？”
    小霞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抬起脚就往李改灯脚上踩了下去：“你说什么呢！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跟个女人一样，小心眼，就知道乱吃醋！”
    “哎哟！”
    李改灯痛得捂着脚，咧着大嘴叫了起来。

 第119章 小风

    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丝凉意。
    小霞和赵前亮早早地起床，到餐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秦大嫂来了。
    秦大嫂穿着一件厚实的夹袄，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外，寒风中，她的脸颊被冻得通红。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秦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快进来坐！”小霞连忙将秦大嫂迎进屋，又转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秦大嫂接过热水，暖了暖手，笑着说：“妹子，我来看看你，顺便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小霞好奇地问道。
    “哎，还不是我那丫头的事！”秦大嫂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上次听你的建议，我带她去省城医院看了，医生建议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哦？然后呢？心理医生怎么说？”小霞追问道。
    “唉，别提了！”秦大嫂摆了摆手，“医生说，孩子这是受到了感情上的打击，所以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才会情绪失常，才会精神失常。”
    “感情上的打击？你的意思是……”小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大嫂。
    “哎！”秦大嫂无奈地点了点头，“医生也说，很有可能是我家丫头早恋了，对方不同意，她就失恋了，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这……”小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大嫂的女儿竟然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哎，谁说不是呢！”秦大嫂叹了口气，“我也问过她，到底是谁，可她就是不肯说。医生也说，让我别再问了，免得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小霞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本来是想找到那个小子，和他家长好好谈谈的。”秦大嫂愤愤地说，“可是医生说，没必要，还可能会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那你这次来，是……”小霞疑惑地看着秦大嫂。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秦大嫂拉着小霞的手，恳求道，“妹子，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家丫头跟着你，给你当徒弟，帮你打下手，学做饭，干活，怎么样？”
    “啊？”小霞愣住了，“这……这怎么行呢？她还那么小，怎么能来这里干活呢？再说，我这里……”
    “妹子，你就帮帮我！”秦大嫂拉着小霞的手，哀求道。
    小霞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你家丫头现在精神怎么样了？她愿意来吗？”
    “经过医生治疗和开导，好了！所以我来感谢你！她也愿意来！”秦大嫂连忙说道，“她可喜欢你了，一直说要来跟你学做饭呢！”
    “可是……”小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大嫂打断了。
    “妹子，你就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秦大嫂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小霞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
    小霞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红包。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大嫂高兴地说，“我明天就把丫头送过来！”
    “等等，秦大嫂，”小霞叫住她，“孩子还小，可不能让她干太重的活啊！”
    “放心，妹子，我知道！”秦大嫂笑着说，“我就是想让她来你这儿锻炼锻炼，长长见识！”
    “那好！”小霞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秦大嫂果然带着女儿来到了饭店。
    “小霞，这是我女儿，小风。”秦大嫂介绍道，“小风，快叫姐姐！”
    “姐姐好！”小风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真乖！”小霞摸了摸小风的脑袋，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姐姐教你做饭，好不好？”
    “好！”小风高兴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小风成了饭店的一名“小帮工”。
    秦大嫂也在店里帮了一天工，陪着小风。
    但是，仅仅一天功夫，小霞就发现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小风对于学习做菜并不上心。
    反倒是对马满圈格外关注，总是找机会接近他，眼神里充满了少女的憧憬和爱慕。
    小霞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小风重蹈覆辙。
    于是，她决定找机会和赵前亮谈谈。
    “小霞，你说的对。”赵前亮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我也有这个担心。”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她年龄还那么小，正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可她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
    赵前亮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担心啊，万一她在这儿时间久了，对满圈那孩子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小霞明白赵前亮指的是什么，她接口道：“你是说，怕小风喜欢上满圈？”
    “可不是嘛！”赵前亮猛地一跺脚，神色凝重。
    “满圈那孩子你也知道，老实巴交的，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万一小风真的对他动了心，到时候受伤的还不是她自己？”
    小霞也沉默了，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前亮继续说道：“而且，杨翠花那个人，你也知道，嘴巴厉害着呢！万一她知道小风的情况，又看不上小风，到时候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小风，那可怎么办？”
    “是啊……”小霞喃喃自语，“小风这孩子，本来就经历过一次磨难了，可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
    “所以说啊，”赵前亮语气坚定，“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跟秦大嫂好好说说，让她把小风带回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小霞点头表示同意。
    “咱们不能接受她认干亲的要求，也不能让她留在这儿打工，不管是什么周末工、寒假工、暑假工，都一概拒绝。”
    “对！”赵前亮赞同道，“就让她好好学习，等20岁以后再说。考上大学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不着非得来咱们这小地方。”
    “行，就这么定了。”小霞也下定了决心。
    谁知道，秦大嫂这个粗心的人，在饭店一天，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女儿的异常。
    她看见小霞和赵前亮在低声谈论小风，便站在门外，偷听她们的谈话。
    听到二人一番谈论，秦大嫂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想那么多不该想的事干嘛！”
    秦大嫂心里暗暗着急，也担心女儿再出什么问题，于是匆匆忙忙地找到女儿，拉着她就往外走。
    “小风，咱们赶快走，我想起咱家锅上还炖着东西呢，好像没关火，别等会儿烧坏了！”
    就这样，秦大嫂拉着女儿匆匆忙忙地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第120章 一块金表

    李改灯在黄河公路桥的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搬运着建筑垃圾。
    这活又脏又累，可为了多挣点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休息的时候，李改灯抹了把脸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乱石堆上，随手拿起块石头往旁边扔。
    谁知，这一扔却扔出个金灿灿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金表，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表盘上还刻着“赵四”两个字。
    “乖乖，这表，金的？”旁边一个工友凑过来，眼睛都看直了，“这要是卖了，得值不少钱？”
    李改灯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他把表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心里琢磨着这表的来历。
    “赵四……赵四……”李改灯嘀咕着，突然想起赵百万原名叫赵四！“这不会是赵老四的表？”
    联想到赵百万老宅正在拆迁，李改灯心里有了猜测：这表，多半是赵百万老宅里的东西，估计是拆迁的时候不小心混到建筑垃圾里，被运到这儿来了。
    “这表八成是赵百万老宅子里的东西，肯定值不少钱！”
    旁边又一个工友凑过来，眼睛都看直了，“改灯，这下你可发财了！”
    李改灯皱了皱眉，这年头，想发财想得发疯的人太多了！
    他李改灯虽然穷，但还不至于见钱眼开。
    “这表一看就来路不正，说不定是赵百万年轻时候坑蒙拐骗来的！”
    另一个工友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啊，赵百万以前可是个狠角色，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是又凑上来一个工友，说：“现在只有咱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反正那小子起家发财来路不清，咱四个悄悄把它卖了，见者有份！怎么样啊？”
    李改灯虽然不喜欢赵百万，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再说，这表说不定是人家家里特殊的宝贝，有什么非凡意义。
    “行了，别瞎猜了！这表丢了，人家赵老板肯定着急，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还回去！”
    李改灯说着，站起身，打算把手表交给工头黄师傅。
    工头黄师傅走了过来。
    黄师傅是个精明人，看几个工人凑在一起嘀咕，心想是不是捡到什么宝贝了。
    他经常在工地监工，这些事情还说不定。
    他走上来，一眼就看出李改灯手里的表不是凡物。
    他笑呵呵地问：“改灯啊，捡到宝贝了？”
    李改灯赶紧把手表递过去，说：“黄师傅，您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表是不是真的？”
    黄师傅接过表一看，立马就认出来这是块名贵手表，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随便捡块石头都能捡到金表！
    “这表，看着像是真的，值不少钱呢！”黄师傅不动声色地说，“在哪儿捡到的？可得收好了，别弄丢了！”
    李改灯赶紧说：“我估计是赵老板老宅里的东西，拆迁的时候不小心混到垃圾里了。我正发愁怎么还给赵老板呢！”
    黄师傅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可是个巴结赵百万的好机会啊！
    他装作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说：“这好办，我等会正好要去省城办事，顺路去一趟赵老板的餐厅，帮你把表还给他。”
    李改灯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想到自己一见到赵四就想揍他，哪里还愿意亲自去给他还东西！
    这一块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他赶紧说：“那真是太感谢黄师傅了！”
    黄师傅特意把衣服拍打干净，拿着金表，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赵百万的黄河人家餐厅。
    赵百万这几天正为老宅拆迁的事情焦头烂额，心情烦躁，已经好几天没来餐厅了。
    今天他想着来餐厅看看，关心一下给他赚到钱的厨师。
    谁知刚到餐厅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金表不见了！
    赵百万顿时慌了神，这块金表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不仅价值连城，更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在老宅子起床时手表还戴在手上，怎么一转眼就不翼而飞了呢？
    “这表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意义非凡啊！”赵百万心里那个肉疼啊，就像被人割了一块肉似的，“不行，我得去找找！”
    他把餐厅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手表的踪影。
    他开始怀疑是餐厅里的员工偷了他的手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霞身上，把她叫到办公室。
    “我今天来餐厅，就你一个人进过我办公室吗？”
    小霞说：“是啊，什么事？”
    “小霞啊，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我的手表？”赵百万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小霞正在擦桌子，听到赵百万的话，愣了一下， “手表？什么手表？我没看到啊。”
    “就是一块金表，表盘上刻着‘赵四’两个字，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百万紧盯着小霞，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小霞被赵百万看得心里发毛，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赵老板，我真的没见过你的手表。我一直在忙着干活，哪有时间去注意你的手表啊！”
    赵百万见小霞不像是在说谎，心里更加疑惑了。
    难道手表真的不是餐厅里的员工偷的？
    就在这时，黄师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赵百万，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说：“赵老板，您看这是谁来了！”
    赵百万本来就一肚子火，看到黄师傅这副自来熟的样子，更加烦躁，不耐烦地说：“你是谁啊？”
    黄师傅丝毫没有因为赵百万的冷淡态度而感到尴尬，他笑呵呵地说：
    “赵老板，我是黄河公路桥的工头黄老三啊！您贵人多忘事，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赵百万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叫黄老三的吃过饭，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黄师傅也不生气，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金表，递到赵百万面前，说：“赵老板，您看这是什么？”
    赵百万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这……这不是自己丢失的那块金表吗？！

 第121章 懒得来看你那嘴脸

    阳光洒落在赵百万的办公桌上，给原本就金光闪闪的手表镀上了一层暖色。
    “我的表！真的是我的表！”
    赵百万一把夺过黄师傅递过来的手表，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原本就肉嘟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吃了一大块蜜糖一样，甜到心里。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黄师傅，太谢谢你了！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黄师傅看着赵百万这副激动的样子，挺了挺他那因为常年在工地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腰板，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赵老板，这都是小事，不用这么客气！这表是在工地上捡到的，知道这表对您重要，这不，我特地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赵百万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黄师傅，你真是及时雨啊！改天我做东，请你好好吃一顿，地方你随便挑！”
    黄师傅见赵百万如此高兴，心里也乐开了花，他搓了搓粗糙的双手，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老板，我先走了，您忙着。”
    赵百万送着黄师傅离开，脸上依然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小霞，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仿佛刚才的怀疑只是一场错觉。
    小霞看着赵百万和黄师傅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怀疑了自己，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
    “赵老板……”小霞终于忍不住了。
    她冲着赵百万的背影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怒，“你就这样走了？”
    赵百万听到小霞的声音，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怎么了？东西不是你拿的，不就得了？”
    “你怀疑了我，难道不应该道歉吗？”小霞的眼眶有些泛红，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怀疑？我那是在找我的东西！”赵百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蛮不讲理地说，“我东西丢了，问问怎么了？犯法啊？”
    小霞被赵百万的无耻逻辑气得浑身发抖，她用手指着赵百万的鼻子，怒斥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小娘们，问了她一下，还让我道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赵百万低声地对着身旁的黄师傅嘀咕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霞眼中的怒火。
    小霞是什么人？从小练就了一双顺风耳，赵百万自以为隐秘的嘀咕，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还顾及着最后一丝情面，想着只要赵百万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是他倒好，不仅不道歉，还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怒火从小霞的脚底窜到了头顶，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冲上去指着赵百万的鼻子大声骂道：
    “赵老四，你什么意思？怀疑老娘偷你的破表？老娘我缺你这块表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还好意思怀疑别人！”
    赵百万被小霞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小霞竟然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指着小霞说：“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有没有教养！”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除了有两臭钱，你还有什么？！”
    小霞毫不示弱，指着赵百万的鼻子一顿痛骂，说得他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餐厅里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动作僵硬，表情错愕。
    小霞的怒吼还在空气中回荡，而赵百万则涨红了脸，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赵百万指着小霞，手指颤抖，“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霞毫不退缩，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我管你是谁！你冤枉人还有理了？”
    周围的员工都被这场面吓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小霞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想到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赵百万。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黄师傅见状，顾不上和赵百万打招呼，便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只有马满圈，他脑瓜子虽然不灵光，但在关键时刻却充满了正义感。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同事，走到小霞身边，梗着脖子对赵百万说：“我姐姐本来就不会拿别人东西，你不该怀疑她！”
    赵百万正愁找不到台阶下，听到马满圈的话，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指着马满圈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傻大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
    马满圈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面对赵百万的怒火，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嗫嚅了几句，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去了。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是赵前亮。
    她原本是到厨房找小霞商量事情的，还没找到小霞，就听到了餐厅前面的争吵声。
    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怒气冲冲地走到赵百万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赵老四，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怀疑谁不好，怀疑到她头上来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赵百万自知理亏，但又不肯低头道歉，他梗着脖子说：
    “我东西丢了，问问怎么了？她要是没拿，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解释？你一句怀疑就够了，还要人家怎么解释？你今天要是不给小霞道歉，这事没完！”
    赵前亮也不甘示弱，指着赵百万的鼻子一顿数落。
    “我没错，我凭什么道歉！我东西丢了，问一下不该吗？”赵百万梗着脖子，拒不道歉。
    小霞看到赵百万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心里更加气愤。
    她一把拉住赵前亮的手，说：“阿姨，你别跟他废话了！今天这事没完！要么我和您俩人都走，不干了！要么他以后没事不许跨入黄河人家餐厅一步！”
    赵百万听到小霞的话，顿时怒火中烧，他指着小霞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不干了？没那么容易！签了合同的！大不了，我另外找一个会计来打理！我还懒得到这儿来，看你俩那嘴脸！”

 第122章 来了个钱丽

    赵百万灰溜溜地离开餐厅后，小霞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滚！”
    赵百万走了，餐厅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但赵百万轻蔑的眼神，和那句“看你俩那嘴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根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感到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餐厅的工作还需要她，她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到整个团队。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顾客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愉快，否则就违背了她作为服务人员的职业操守。
    于是，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努力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绪。
    小霞系紧围裙，将一缕秀发别到耳后，开始麻利地处理起食材。
    切菜声、炒菜声、锅碗碰撞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曲。
    赵前亮一边择菜，一边不时地偷瞄小霞，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马满圈则像没事人一样，热情地招呼着陆续前来就餐的客人，憨厚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他给客人倒水，上菜，收拾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客人们并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都说说笑笑，享受着美食和黄河湾的独特风情。
    餐厅的木质招牌历经风吹日晒，褪去了原本鲜亮的色彩，上面“黄河人家”四个字依稀可见。
    那是赵前亮亲手用毛笔写就的，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招牌随着河风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下午，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餐厅门口。
    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与这朴实的小餐馆显得格格不入。
    车门缓缓打开，如同舞台上的幕布徐徐拉开，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下来。
    女子身材高挑，仿佛一株在风中摇曳的红玫瑰，热情奔放，却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头波浪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如同黑色的波浪在翻滚。
    精致的妆容将她原本就明艳动人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立体，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她涂着鲜红色唇膏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踩着细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餐厅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原本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和油烟味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香味，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请问，吴老板在吗？”女子环视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餐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台前正在忙碌的马满圈身上。
    她走到台前，用一种甜腻的声音问道，像是蜜糖一样，甜得发腻，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马满圈正忙着擦桌子，听到声音抬起头，只见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抹布，疑惑地问道：“吴老板？我们这儿没姓吴的老板啊。”
    女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马满圈的迟钝而感到不悦，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从精致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动作优雅，像是表演一场精心编排的舞台剧。
    她将名片递到马满圈面前，名片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与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这是我四叔的名片，我叫钱丽，今天来餐厅帮忙。”
    马满圈颤抖着手接过名片，名片上“黄河湾餐饮有限公司董事长 赵四”几个字烫金的，闪闪发光。
    但他却认不全这些字，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更别提上面的字了。
    于是他去找到赵前亮，递给她。
    赵前亮看了看名片，心想拿这个来说明什么啊？
    钱丽马上掏出一张录用通知单，上面有赵四的签名。
    赵前亮说：“你是来这儿当会计？”
    钱丽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说道：“我刚从城里回来，不太懂事，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好好，钱会计您客气了。”
    赵前亮一边招呼着，一边还不忘冲着后厨的方向喊一嗓子，”小霞，快出来，赵老板的侄女钱会计来了！“
    这时，后厨的门帘被掀开，小霞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看到台前的钱丽，她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你就是小霞？”
    钱丽的目光落在小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听四叔经常提起你，说你聪明能干，把餐厅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霞放下手中的菜，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不卑不亢：“钱会计过奖了，我只是个打工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钱丽的眼神在小霞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径直走到她身边，亲昵地拉起她的手：“以后我们一起工作，你可要多多教教我啊。”
    她的语气温柔，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小霞面前，“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霞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不动声色地将盒子合上，笑着说道：“钱会计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赵丽却坚持要把项链给小霞戴上，一边说道：
    “这也是我四叔的意思，说餐厅生意好，让我来上班时给你捎一件礼物。 我刚来，对餐厅的业务还不熟悉，以后还要你多多帮忙呢。”
    小霞推辞不过，只好任由钱丽把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却让小霞的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第123章 项链

    晚上，小霞和赵前亮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休息了，李改灯正坐在堂屋里。
    小霞没有说话，她疲惫地迈着步子，走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把水杯倒满，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却依然无法浇灭她心中的怒火。
    “小霞，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改灯看着小霞，语气里满是关切。
    小霞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就是那个赵老四太恶心了。”
    “他把你咋了？”
    李改灯见小霞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仿佛看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要将小霞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难道，赵老四那个老东西，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竟然怀疑我拿了他的手表，真是气死我了！”
    小霞猛地一拍桌子，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你说说，他那块破手表有什么好拿的，我至于吗我？”
    李改灯连忙安抚道：“别生气别生气，他那块破表在他眼里值钱，在咱眼里一文不值！”
    “谁稀罕他的破手表！”小霞气鼓鼓地说道。
    “我就是觉得他太侮辱人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怀疑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
    “后来呢？他有没有给你道歉？”李改灯关切地问道。
    “道歉？哼，想都不用想！”
    小霞气愤地摇了摇头。
    “后来还是别人捡到了他的手表，给他送了回来，他看我一眼就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
    “是不是一个叫黄师傅的送去的？”李改灯追问道。
    “就是叫黄师傅。”小霞回答道，“黄师傅说，是他们在工地捡到的，看样子应该是赵老四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对，是我捡到的，在黄河公路大桥建筑工地，建筑垃圾里面发现的。”
    李改灯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让黄师傅帮忙转交给了赵老四，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他。”
    “啊？你捡到的？”小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是他那块破手表，捡到的时候就应该把它扔进黄河！”
    “这个赵老四，真会恶心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那块破手表给他送回去！”
    李改灯听完，气得一拍桌子，恨不得立马冲到赵百万面前给他两拳。
    “算了，改灯，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前亮在一旁劝道，“小霞，你别往心里去，那东西就是狗眼看人低，等以后你成了气候，有的是他巴结你的时候！”
    “娘说得对，小霞，你放心，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李改灯心疼地摸了摸小霞的头，柔声安慰道。
    洗漱完毕，小霞脱掉外套，独自一人坐在小屋里，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
    这时，李改灯走了进来，看到小霞坐在床边发呆，轻声说道：
    “小霞，这几天赵老四那老东西总是在你跟前晃悠，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李改灯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他，别单独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了，改灯哥，我会注意的。”
    小霞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倒要看看，赵百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改灯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他注意到了小霞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金项链，顿时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
    “小霞，你脖子上的项链哪来的？”
    小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项链，淡淡地说道：“哦，这是钱丽送我的，说是见面礼。”
    “钱丽？就是赵老四那个侄女？” 李改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跟我搞好关系。”
    小霞语气平淡，但心里却咯噔一下，她没想到李改灯会对这条项链如此在意。
    “小霞，你太单纯了，赵老四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他侄女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看，他八成是没安好心！”
    李改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
    “改灯哥，你想多了，钱丽只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
    小霞试图解释，但李改灯显然听不进去。
    “小姑娘？小姑娘就能随便送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霞，你别傻了，赵老四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这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收买你！你睁大眼睛，别掉入他的什么陷阱！”
    李改灯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李改灯，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贪图他的钱财，所以才会收下这条项链？”
    小霞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霞，你听我解释……”
    李改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解释，却被小霞打断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 小霞的眼眶红了，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小霞，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改灯想要解释，但小霞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转身把头扭向一边。
    赵前亮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水走了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把水杯递到小霞面前，轻声说道：“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
    小霞接过水杯，感激地看了赵前亮一眼，低头喝了一口。
    “改灯，你这是干啥？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
    赵前亮拉住李改灯，语气里满是责备。
    “娘，我不是故意要凶她的，我只是……”
    李改灯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啊你，就是太冲动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李改灯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只是担心小霞，担心她被赵百万利用，担心她受到伤害……
    李改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霞肯定已经生气了。
    他懊恼地给了自己一拳，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都吞回去。
    赵前亮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改灯，你别想太多了，小霞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孩。”
    她顿了顿，接着说：“再说，这条项链是小霞应得的，这段时间她为餐厅忙里忙外，生意那么好。这条项链就当是她领到的奖金了，你说是不是？”
    李改灯听后，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但他依然担心小霞的安全，决定暗中调查钱丽的来历。

 第124章 缺鱼了

    北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这片萧瑟的景象中，“黄河人家餐厅”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着整个黄河湾。
    餐厅里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来自四面八方的食客，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老板，再来一盘红烧黄河鲤鱼！”
    “老板娘，你们的麻婆豆腐做得地道，再来一份！”
    “小霞，你这嗓子，不去唱歌真是可惜了，给咱来一段！”
    食客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对餐厅的饭菜赞不绝口。
    小霞笑盈盈地穿梭在餐桌之间，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她身上那件红色的羽绒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暖意。
    这件衣服，还是李改灯从工地下班后，抽时间到河湾去给小霞买的，小霞没时间亲自去选衣服，但这件衣服买得相当合适。
    “来啦，来啦！各位稍等，菜马上就上齐！”小霞一边麻利地收拾着餐桌，一边高声回应着客人的点菜。
    看着餐厅里热闹非凡的景象，小霞心里充满了喜悦。
    自从餐厅开业以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这让她和赵前亮的辛苦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然而，李改灯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反而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改灯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小霞注意到了李改灯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下了工地又去钓鱼，太累了。”李改灯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小霞担心。
    “你呀，就是闲不住！鱼的事，交给那些渔民就行了，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小霞嗔怪道，“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我这不是想多挣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嘛！”李改灯握住小霞的手，深情地说道。
    小霞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娇嗔道：“谁稀罕你的钱！你要是累坏了身子，我可心疼死了！”
    李改灯看着小霞娇羞的模样，心中一荡，忍不住想要抱住她，亲吻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咳咳！”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李改灯的绮念。
    “改灯，小霞，你们俩注意点，这还有客人呢！”
    赵前亮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打趣道。
    李改灯和小霞被赵前亮这么一说，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松开了手。
    “阿姨，你就别笑话我们了！”小霞红着脸，娇嗔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忙你们的！”赵前亮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菜端到客人桌上。
    李改灯目送着赵前亮离开，心中却依然有些心神不宁。
    食材的供应，一直是困扰着李改灯的一块心病。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渔民出船捕鱼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新鲜河鱼的供应也越来越紧张。
    但自从黄河公路桥工友们知道改灯家红烧鱼好吃后，每天中午都叫人去餐厅拉饭菜到工地来吃，鱼的销量更大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改灯决定亲自出马，到下游沿河的村子去收购鲜鱼。
    晚上，回家吃过饭，李改灯穿上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戴上一顶狗皮帽子，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改灯哥，你这是要去哪啊？”小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去下游的村子收点鱼，你和娘累了一天，早点睡。”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放在墙角的编织袋。
    “我也要去！”小霞一把拉住李改灯的胳膊，语气坚决地说道。
    “你去干啥？外面多冷啊！”李改灯有些心疼地看着小霞，“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我不冷，我要跟你一起去！”小霞说着，转身跑回房间，穿衣服去了。
    李改灯拗不过小霞，只好答应让她跟着一起去。
    李改灯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启动了那辆有些年头的拖拉机。
    李改灯将编织袋扔到后车厢，转身走到驾驶室旁边，对小霞说道：“上车！”
    小霞应了一声，双手撑着座椅，轻巧地爬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
    夜晚的寒气逼人，小霞缩了缩脖子。
    这时，赵前亮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毛毯，快步走到拖拉机旁，递给小霞：“晚上冷，盖上这个，别冻着了！”
    小霞接过毛毯，笑着说道：“谢谢阿姨，您也早点休息。”
    赵前亮点了点头，目送着拖拉机缓缓驶出院子，直到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了屋。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朝着下游的王村驶去。
    一路上，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小霞紧紧地裹着身上的羽绒服，往李改灯的身边靠了靠。
    李改灯感觉到小霞的靠近，关切地问道：“冷吗？”
    “不冷，有你在，我不冷。”小霞柔声说道。
    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李改灯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他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心中充满了希望，因为他相信，只要和小霞在一起，再难的路，他都能走下去。
    拖拉机行驶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下游的王村。
    李改灯将拖拉机停在村口，和小霞一起下了车。
    “这就是你说的王村啊？怎么感觉比我们黄河湾古渡村还要穷啊？”小霞打量着四周，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经济条件自然比不上我们黄河湾。”李改灯解释道。
    “不过，这里的渔民都很淳朴，而且他们捕的鱼，都是野生的，味道特别鲜美。”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声。
    李改灯带着小霞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有人在家吗？”李改灯高声问道。
    “谁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王大爷，是我，李改灯，我来收鱼了。”
    “哦，是改灯啊，进来！”

 第125章 王村

    李改灯伸手推开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时光的低语。
    他侧身让小霞先进去，自己随后跨过门槛，一股夹杂着淡淡鱼腥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上的塑料纸已经有些泛黄，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图案。
    小霞轻轻掩了掩鼻子，有些不适应这气味，李改灯见状，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桌摆放在房间中央，几条长凳随意地靠在桌边。
    墙角堆放着一些渔网和木桶，散发着浓郁的鱼腥味，显然是捕鱼的工具。
    一个身材高大的大爷正坐在炕头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打量着进门的两人。
    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上面打着好几块补丁，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王大爷，您好，我是李改灯，上次来收鱼的时候跟您说过的，今天带我对象来您这看看。”
    李改灯热情地跟王大爷打招呼，指着身边的小霞介绍道：“这是我对象，小霞。”
    小霞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大爷好！”
    王大爷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番，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点头称赞道：
    “好，好，真是个俊俏姑娘！改灯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听到王大爷夸赞小霞，李改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大爷，您就别笑话我了！”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王大爷爽朗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指着炕沿说道：“来，都别站着，快坐，快坐。”
    李改灯和小霞依言在炕沿上坐下，王大爷从炕头的旧茶缸里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们。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别嫌弃。”
    “大爷，您太客气了，我们不渴。” 李改灯接过茶杯，笑着说道。
    “说，这次来，想收多少鱼啊？” 王大爷从炕头上拿起旱烟袋，装了一锅烟丝，嗒嗒地抽了起来，吞云吐雾间，问道。
    “大爷，您家有多少鱼，我全要了！” 李改灯豪爽地说道。
    “好，爽快！” 王大爷赞赏地看了李改灯一眼，站起身来，从炕头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编织袋，说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李改灯接过编织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个头都还不小。
    “好家伙，都是好鱼啊！” 李改灯不禁赞叹道。
    “那是当然，我王老汉捕鱼，可是这黄河沿岸出了名的！”
    王大爷一脸自豪地说道，显然对自己捕鱼的技艺十分自信。
    “大爷，这些鱼，我都要了，您开个价！” 李改灯说着，就要掏钱。
    两人在王大爷家谈妥了价格，将鱼装上拖拉机后，便告别了王大爷。
    从小霞家出来，小霞问道：“改灯哥，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急，我再去其他几家看看。” 李改灯说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鱼越来越难捕了，我得多收购一些，免得到时候餐厅里断货。”
    小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继续在村子里转悠，寻找着收购鲜鱼的机会。
    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小霞紧紧地抓着车厢，生怕被颠下去。
    “改灯哥，你这拖拉机开得，比咱村里的牛车还晃荡！”小霞忍不住抱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按摩式’驾驶，舒服着呢！”
    李改灯得意地笑道，故意加大油门，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轰鸣，像一头老牛似的往前冲去。
    “哎哟，我的妈呀！”小霞被颠得花枝乱颤，忍不住尖叫起来。
    李改灯见状，连忙减速，关切地问道：“小霞，你没事？要不，你坐前面来？”
    “前面哪有位子呀？”小霞摆摆手，拒绝了李改灯的提议。
    “坐我腿上呀！”李改灯坏笑着说。
    小霞从后面掐了他一把，没说话。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穿过一片光秃秃的田地，来到了村西头的张老汉家门口。
    张老汉是村里出了名的“捕鱼高手”，据说他家祖上是给皇帝老儿捕鱼的，传了几代，到了张老汉这儿，捕鱼的本事更是一流。
    “张爷爷，在家吗？”李改灯朝着院子里喊道。
    “谁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接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络腮胡子的老汉走了出来。
    他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粗布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活脱脱一个从地里刨食回来的老农形象。
    “张爷爷，是我，李改灯啊！”李改灯连忙迎上去，递上一支烟，“今天来您这儿，是想看看您家还有没有鲜鱼，我全要了！”
    张老汉接过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改灯啊，不是我不卖你，实在是最近天气太冷，黄河都快要上冻了，鱼都躲到深水区去了，不好捕啊！”
    “张爷爷，您就别跟我这儿哭穷了，谁不知道您老的本事，只要您老人家肯出手，别说黄河了，就是龙潭虎穴，您也能给我捞条龙出来！”
    李改灯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张老汉手里，“您看，这是定金，只要您肯帮我这个忙，价格好商量！”
    张老汉不动声色地接过钱，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改灯啊，不是我张老汉贪财，实在是这捕鱼的风险太大了，万一出了点啥事，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了……”
    李改灯一听，就知道有戏，连忙说道：“张爷爷，您放心，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想价格高一点，你若不愿意，我就找其他人去。”
    “这……”张老汉故作犹豫，但眼神却不断地瞟向李改灯手中的钞票。
    “哎，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有话进屋说！”
    李改灯和张老汉同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屋里。
    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正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们。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老汉的媳妇，人送外号“母老虎”。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第126章 母老虎

    李改灯心里这一咯噔，让他担心起跟这家的买卖。
    借着昏暗的灯光，李改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张圆盘似的脸上，横肉丛生，仿佛一刀切下去都能滴出油来。
    两条粗黑的眉毛下，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正上下打量着李改灯和小霞，活像看两只误闯入她领地的老鼠。
    据说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自从嫁给张老汉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对张老汉拳打脚踢，整个村子，就没有不怕她的。
    屋里，光线昏暗，李改灯只能勉强看清张老汉佝偻着身子，在前面带路。
    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熏得李改灯直皱眉。
    他心里正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开口谈价钱，又听见一阵粗哑的嗓音：“老头子，是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声音如同破锣般刺耳，听得李改灯心里发毛。
    “你俩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母老虎一开口，那声音就像生锈的铁门被人用力推开，听得人牙酸。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开口，张老汉就先赔着笑脸解释道：“他俩想买咱家鱼，价钱还没谈拢呢。”
    “买鱼？大半夜的买什么鱼？我看你俩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母老虎显然不信，那双三角眼瞪得更大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活像两把生锈的刀子，恨不得在李改灯和小霞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李改灯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脸上却只能堆着干巴巴的笑容，解释道：
    “奶奶，您误会了，我们真是来买鱼的。这不白天忙着干活，晚上才有空嘛。”
    “白天没空，晚上就有空了？”
    母老虎显然不买账，她斜睨着李改灯，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把目光转向小霞，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俩啥关系？”
    “我们是……”李改灯刚想说是来买鱼的，却被小霞抢先一步。
    “他是我对象！我们是来买鱼的！白天忙着赚钱，晚上才有空出来！奶奶您看我们像坏人吗？”
    小霞说着，还故意拉了拉李改灯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对方相信李改灯真是她的依靠。
    母老虎冷哼一声，似乎不太相信小霞的话，但也没再追问。
    她一把夺过张老汉手里冒着火星的烟袋，不满地嘟囔道：“就会抽烟！家里啥事都不管！鱼卖了钱还不都是老娘我管！”
    张老汉被媳妇训得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面对母老虎的威势，他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尴尬地冲着李改灯挤出一个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和无奈。
    小霞注意到母老虎虽然嘴上厉害，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安，似乎在刻意掩饰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院子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角落里还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但却不见孩子的踪影。
    “奶奶，你们家孩子呢？怎么没见出来？” 小霞状似无意地问道。
    母老虎脸色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说：“孩子……不在家，去亲戚家了。”
    小霞敏锐地捕捉到母老虎的异常反应，心里更加确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李改灯见张老汉只顾着抽闷烟，迟迟不说话，便起身想去找点水喝。
    他走到水缸边，刚要伸手去掀缸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院子里的一些异常。
    他停下动作，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
    院子里光线昏暗，几件破旧的家具胡乱堆放在墙角，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动过。
    靠近篱笆的地方，扔着几件颜色鲜艳的童装，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想起之前小姨跟自己说过，最近河湾有小孩失踪，会不会就和这家人有关？
    他下意识地望向小霞，却见她也正眉头紧锁，目光在院子里来回搜索着什么。
    李改灯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买鱼了，这家人怎么这么邪门啊！
    小霞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院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她注意到，院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小孩的衣物，虽然破旧，但看得出都是最近才洗过的，这与母老虎所说的“孩子去亲戚家了”显然不符。
    她又假装好奇地走近那些堆放杂物的角落，无意间踢开一块木板，木板下赫然露出几根红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散步。
    母老虎见小霞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她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你这丫头，在俺家院子里瞎转悠啥呢？到底要不要买鱼了？”
    小霞收回思绪，笑着对母老虎说：
    “奶奶，您别误会，我在黄河古渡风景区里做红烧黄河鲤鱼的生意，这不寻思着来您这儿看看鱼，要是好，以后就直接来您这儿买了。”
    “黄河古渡？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俺家这鱼都是野生的，味道鲜美得很，你要是做生意，用俺家的鱼准没错！”
    母老虎一听小霞是做生意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感情好，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小霞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母老虎，“奶奶，您看这天怪冷的，抽根烟暖和暖和。”
    母老虎接过香烟，狐疑地看了小霞一眼，问道：“你这丫头，白天不做生意，咋晚上跑出来买鱼了？”
    “白天店里忙，走不开啊，我对象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才有空，这不，一下班就赶紧陪我来买鱼了。”
    母老虎听完小霞的解释，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相信了几分，便不再追问，只是低头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突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身材臃肿，打扮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花布，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第127章 快把你的傻女人带走

    院里黑漆漆的，只有从屋里透出的一点昏黄灯光。
    那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穿过院子，完全没注意到隐在暗处的小霞。
    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紧身连衣裙，浓妆艳抹，和这个破旧的院子格格不入。
    女人一走近母老虎身边，就将手里的皮包扔到母老虎怀里，语气傲慢地说：“洗干净点，明天我要用！”
    “哎，好，好，我这就去洗。”
    母老虎对女人的态度却出奇地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那人急冲冲地往堆砌杂物的地方跑去，一会儿响起解小便的声音，看样子杂物后面应该是厕所。
    小霞疑惑地看着女人，问道：“奶奶，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刚从城里回来。”
    母老虎边说边拿起包往屋里走，还不忘回头瞪了张老汉一眼，低声骂道：
    “还不赶紧去倒水！杵在那儿干啥，等着下崽啊！”
    张老汉慢悠悠地站起身，从身后的木柜里拿出一个缺了口的瓷碗，倒了杯温水递给改灯。
    改灯接过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水喝了个精光。
    “外面那拖拉机是谁的？”女人撒完尿，边走边问母老虎。
    母老虎已经出来，走到杂物附近，迎接上厕所的那人。
    “说是来买鱼的，俩人呢。”母老虎回答道。
    “买鱼的？大晚上的买什么鱼？”女人似乎有些警惕，追问道。
    “说是白天店里忙，走不开，这不，一下班就赶紧过来买鱼了，说是她男人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才有空，这不，一下班就赶紧陪着来买鱼了。”
    母老虎赶紧把小霞之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人呢？”女人继续追问道。
    “男的在屋里和你爹谈价钱呢，女的，在那檐下站着呢。”
    母老虎说着，用手指了指小霞的方向。
    小霞见自己被发现了，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屋檐下昏黄的灯光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小霞看清了女人的长相，她大约五十左右的年纪，算得上是个美人，只可惜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傲慢的神色，让人心生厌恶。
    小霞刚走到灯光下，那女人原本轻蔑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万状，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就往院门外跑去，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大凤，大凤，你跑啥啊？”
    母老虎见状，也顾不上穿鞋，趿拉着拖鞋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大凤，大凤，你跑啥啊？”
    “妈，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和颤抖，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
    母老虎追到村口，还是不见女儿的身影，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道：
    “这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的，回来一趟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也不嫌折腾……到底看见啥了，吓成这样？”
    她摇摇头，疑惑地往回走，心里琢磨着：“难道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也不应该啊，这……”
    回到家门口，母老虎看到小霞还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让她不禁心生怜悯。
    她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番，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问道：“姑娘，你叫啥名字啊？从哪儿来啊？咋晚上来买鱼啊？”
    小霞被问得一愣，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我叫小霞，我……我从……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蹲下身，“我……我记不清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记不清了？”母老虎显然不相信小霞的话。
    她想起张大凤失魂落魄地跑了，想起这死丫头进来就东瞅西看，想起那小子磨磨蹭蹭半天谈不拢价格……
    她心里一惊，大声向着屋里喊：“你俩傻不拉几的死男人，谈啥呢？半天没结果！老娘这鱼不卖了！”
    她跑进屋里，一把拖起李改灯，推搡着赶李改灯：“滚滚！我们不卖给你！快把你的傻女人带走！”
    李改灯被搞得莫名其妙，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母老虎推出门外。
    他踉踉跄跄地出来，看见小霞异样的表情，急忙抱住小霞：“小霞！小霞！”
    小霞痛苦地摇摇头，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些什么。
    可是她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找到建国，找到建国……
    “我……我只记得我表哥叫……叫建国……”小霞断断续续地说，“我来找我表哥……我来找建国……”
    改灯疑惑地看向母老虎，想问她对小霞做了什么。
    母老虎却已经跑进屋，和张老汉嘀咕了几句。
    张老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抄起墙角的扁担，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瓜怂，你把俺们当啥人了？大半夜的，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跑来俺们家，是想干啥？说！是不是想偷东西？”
    李改灯被张老汉这突然发作的怒火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手解释道：
    “张爷爷，你误会了，误会了，俺是真心想买你家的鱼，俺对象她……”
    “你对象？她咋了？装疯卖傻的，想把俺们吓唬住，然后趁机偷东西是？”
    张老汉根本不听李改灯解释，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扁担就要打李改灯。
    李改灯怕伤着小霞，抱起小霞就跑。
    出了院门，见老汉已经追出来，他放下小霞，反身夺过老汉劈来的扁担。
    老汉和追来的母老虎吓得往后退，李改灯上前一步，拉过院门，用夺来的扁担，从外面把门锁上！
    心里暗自骂道：你俩老东西，明天就爬围墙出来！
    改灯抱着小霞上了拖拉机，说：“小霞！咱回去了！不买鱼了！”
    夜晚的冷风，吹拂在小霞的脸上。
    她感到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双手抱住胳膊，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改灯说：“小霞你没事？”
    小霞说：“改灯哥，我没事，就是刚才好像头昏了一会儿。”
    “那你坐好，咱马上就回去！”

 第128章 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乡村公路上颠簸，小霞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可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王村那户人家古怪的氛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那个匆匆离去的女人，那惊恐的眼神，仿佛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
    拖拉机驶过一段颠簸路段，小霞被弹了起来，屁股重重地落在车厢底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她看向李改灯，问道：“改灯哥，你说那家人，是不是干啥亏心事了？那女人，咋就来去匆匆的，像被狗撵了似的？”
    李改灯一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坑洼不平的路面，一手挠了挠后脑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我哪知道？指不定是人家家里的私事，咱也别瞎猜了。不过，你说那女人长得俊不俊？”
    小霞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轻轻打了李改灯一下，嗔怪道：
    “都啥时候了，你还寻思这个？她跟你娘的年龄都差不多了！我说正经的呢！我咋瞅着那家人不对劲呢？”
    李改灯笑了笑，安慰道：“有啥不对劲的？行了，别瞎琢磨了，赶紧回家，明天还得早起去餐厅送鱼呢。”
    其实，当时他也觉得那家人有点怪异，但毕竟与自己无关紧要，何况现在这么晚了，老跟小霞谈这个问题，他怕小霞晚上睡不着觉。
    拖拉机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家。
    赵前亮早已在家门口等候，听到拖拉机的声音，连忙迎了上来。
    改灯把鱼放到厨房去，说别老在拖拉机上露着，等会夜晚降温了，保不住会死掉。
    赵前亮递上两杯热腾腾的红糖水，一杯给小霞，另外一杯给改灯，说道：“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李改灯接过红糖水，三两口喝完，抹了抹嘴，说道：“娘，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赵前亮一听，连忙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啊？”
    李改灯回答道：“我去找王三哥商量点事。”
    说完，不等赵前亮再说什么，就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赵前亮看着李改灯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像谁。”
    李改灯来到王三家门口，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一边拍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三哥，在家吗？三哥！”
    屋内，王三正准备睡觉，听到有人敲门，便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三哥，是我，改灯啊！”李改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王三一听，果然是李改灯，便连忙侧身让他进来，问道：“改灯，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巧灯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连忙披上衣服出来查看。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见弟弟的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赶忙打开房门，看到李改灯站在院子里，神色焦急，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问道：“改灯，家里出什么事了？”
    李改灯走进屋，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就是想来和你们商量点事。小声点，别把王潇吵醒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王三一根，然后说道：
    “三哥，你看我现在白天上工地干活，晚上去收鱼，跑来跑去也怪累的，你那蹦蹦车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替我去收鱼咋样？”
    “要黄河鲤鱼，鱼价按市价，我再给你算每斤5毛钱的辛苦费！你要是会谈价，你去给卖鱼的谈价，中间价差你自己得。”
    王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可是个美差啊！
    他那辆破蹦蹦车，除了偶尔拉点货，平时基本都闲置在家，现在李改灯居然愿意花钱雇他，这好事上哪找去？
    巧灯也开心地说：“这是好事啊！”
    “成啊！这有啥不成的！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王三拍着胸脯保证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李改灯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了家。
    改灯这一回家，都快半夜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三就兴奋地爬了起来，他简单洗漱了一番，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天能收到多少鱼，能赚到多少辛苦费。
    还没等东边的天完全亮起来，王三就开着他的“宝马”——一辆破旧的二手蹦蹦车，开始了他的收鱼大业。
    李改灯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饭，心里还惦记着给餐厅送鱼的事情。
    他喊上小霞和赵前亮，一起把昨晚收到的鲜鱼装上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餐厅驶去。
    还没到餐厅门口，就远远地瞧见一个壮实的身影——马满圈，正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李改灯心里嘀咕：“这小子，来得真早啊！从村里走到这儿，少说也得三公里路，估计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他想起镇里人总说马满圈脑子缺根弦，可看他干活这股勤快劲儿，倒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
    李改灯停下拖拉机，跳下车，走到马满圈跟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年轻人。
    马满圈被李改灯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李改灯笑着说：“满圈，来得挺早啊！今天辛苦你了。”
    马满圈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每天都是我搬鱼，应该的。”
    说着，他麻利地把一个空鱼筐，稳稳地放在地上，然后又从拖拉机上搬起一个装满鱼的编织袋，轻松地放进鱼筐里。
    这一袋鱼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可马满圈提起来却像拎着一团棉花似的，健步如飞地走进了厨房，看得李改灯一愣一愣的。
    他心里暗暗佩服：“这小子，力气真不小！看来他不是来餐厅混吃混喝的，有这把子力气，肯定能帮咱娘分担不少重担。”
    看着马满圈这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李改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马满圈脑子再灵光点，说不定小霞还真能看上他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改灯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第129章 大少爷

    虽然已经有王三帮着收鱼，但一想到餐厅日渐红火的生意，改灯心里那点对货源的担忧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于是在黄河公路大桥建筑工地草草扒拉了几口午饭，就又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
    半下午，他就完成了当天任务，顾不上休息，和工友们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地开着拖拉机，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着黄河下游50公里外的地方驶去。
    听说那里有个地方叫岔港，有几公里长的回水湾，那里的鱼不仅味道鲜美，而且产量稳定，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拖拉机驶过一段颠簸的路段，远远就看见岔港公交站牌下围着一圈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李改灯把拖拉机停在路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在路边拉拉扯扯，似乎在争吵什么。
    改灯把拖拉机停稳，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从不远处的岔港公交站牌附近传来。
    李改灯寻声望去，只见一对男女正拉拉扯扯，吵得不可开交。
    那男的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坏人。
    可他旁边那位女士，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还有几道清晰可见的泪痕，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改灯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他几步走到一位在路边树荫下乘凉的干瘦老头跟前，问道：
    “大爷，您好，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得这么凶啊？”
    那老头抬头看了李改灯一眼，见他一身正气，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伙子，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可别往外传啊！我听我一个远房亲戚说，那个男的啊，来头可不小！”
    “他是外地一个叫什么赵百万的大老板的大儿子，听说在省城惹了事儿，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躲避仇家追杀来了！”
    李改灯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他们俩到底因为啥事吵架啊？”
    老头往嘴里塞了口旱烟，嗒嗒地抽了几口，这才接着说道：“具体因为啥事我也不太清楚。”
    “反正听说是那个赵百万的儿子丢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怀疑是那个女偷的，这不，就把人家给拦住了！女的非说是男的披衣服时候掉了东西，她给他捡起来的。”
    李改灯一听就明白了，感情是场误会啊！
    他正准备上前去劝架，却被老头一把拉住。
    “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去！” 老头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告诉你，那个赵百万的儿子可不是什么善茬，虽然年纪轻轻，但听说他脾气暴躁，下手狠毒，你要是去招惹他，万一被他记恨上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改灯本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更何况他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
    他一把甩开老头的胳膊，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管他赵百万赵千万，欺负女人就是不对！”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赵百万的儿子竟然抬手给了那个女人一记耳光！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那女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李改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厉声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年轻人扭头一看，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心中一凛，但随即又嚣张地说：“你谁啊？少管闲事！”
    改灯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腕，稍一用力，年轻人便疼得呲牙咧嘴，手里的玉佩也掉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回事？！”
    赵家大少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改灯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自己叫板。
    他上下打量了李改灯一番，见他衣着朴素，手里还提着一个破旧的网兜，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女人偷了我的东西，我教训她几句怎么了？你算哪根葱，也敢来指手画脚？”
    赵家大少爷嚣张跋扈地说道，完全不把李改灯放在眼里。
    李改灯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二世祖，他冷哼一声，说道：
    “偷东西是得教训，但也得分清楚状况。你说她偷你东西，有证据吗？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冤枉人！”
    “证据？老子说的话就是证据！”赵家大少爷蛮横地说道。
    “再说了，就她这副穷酸样，谁会相信她没偷东西？我看她八成就是饿急眼了，想偷点东西去换钱！”
    赵家大少爷的话语充满了鄙夷和嘲讽，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女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女人羞愧难当，脸上火辣辣的，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痛着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走。
    李改灯看着女人，问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不出话。
    李改灯放缓了语气，“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相信你。”
    女人这才鼓起勇气，带着哭腔说道：“我……我真没偷他东西！刚才在车上，他……他……”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车一停，他拿起衣服往身上披，走前面，我走后面。”
    “我看见他掉了一个东西，我叫他，他没听见，我就帮他捡起来，见是一块石头，就追上去给他，他反而说是我偷的！”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没时间听你在这儿编故事！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识相的赶紧滚蛋，别逼我动手！”
    赵家大少爷恶狠狠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里的玉佩指着李改灯，仿佛随时都会砸过来。
    李改灯毫不畏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附在那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赵家大少爷！”
    赵家大少爷先是一愣，然后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你谁啊？！”
    李改灯没有回答，只是冷冷一笑。
    赵家大少爷见状，心中更加慌乱，灰溜溜地离开了。
    众人见这位衣着朴素的后生，居然一句话就把那个狂妄的人吓走了，纷纷走上前来搭话。

 第130章 偷东西的女人

    “红霞妹子，你没事！”
    一个胖胖的大婶拨开人群，一把扶住那个被冤枉的女人，关切地问道。
    李改灯听到“红霞”两个字，心里猛地一颤，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他也叫“霞”！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围着红围巾的女孩，穿着碎花裙子，在黄河里挣扎，鲜红的围巾在水面中漂荡……那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画面。
    “红霞妹子，你没事？是不是刚才那小子欺负你了？告诉叔，叔给你做主！”那个干瘦老头拨开人群，挤到女人身边，焦急地问道。
    女人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没事，谢谢孙大叔。”
    孙大叔指着改灯，对红霞说：“你应该谢谢那位后生，是他帮你解了围。”
    红霞这才搜寻到李改灯，说：“谢谢你，大兄弟！”
    旁边一个瘦高个，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地对李改灯说：
    “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孙大爷和红霞嫂子啊，那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来自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岔港村！”
    “可不是嘛，岔港村那地方，背靠庸山，面朝黄河，风水好着呢！”
    一个矮个子男人插嘴道，“黄河到了岔港村，形成了月牙形的河湾，足足有300米宽，2公里长呢！那河湾里水草丰美，黄河鲤鱼又肥又大，听说还有人捕到过几十斤重的呢！”
    “岔港村……”这正是改灯今天要去的地方。
    “嫂子，你……”李改灯忍不住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红霞怯生生地抬起头，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却强装镇定：“我，我没事……谢谢大兄弟，谢谢你救了我。”
    李改灯看着眼前的红霞嫂子，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有些发白，这分明是生活艰辛的印记。
    他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开始揣测这位嫂子背后的故事。
    是什么样的遭遇，让她不得不独自承受这样的委屈？
    他敢肯定，红霞嫂子的眼神清澈，举止间毫无慌张躲闪，绝不是那种会行窃之人。
    一个弱女子，面对一个豪强的怀疑和指责，恐怕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叫谢红霞……”女人低声说道，“我男人干不了重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日子过得很苦。今天我去城里给俺男人抓药，结果……”
    说到这里，谢红霞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都会被吹倒。
    李改灯听到这里，心中更加同情谢红霞的遭遇。
    他想起小霞，想起她到自己家之前，也经历过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
    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像谢红霞这样无助和绝望？
    “唉，红霞嫂子也是苦命人啊，男人前几年在黑煤窑里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家里的担子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孙大叔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不，今天红霞嫂子是进城给男人抓药，抓到药后去给孩子买书，谁知道在街上就遇到了个小偷，硬是把红霞嫂子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给偷走了！”
    旁边一个大婶接着说：“可不是吗，幸好她药包里还有几个零钱，要不然都没法坐车了。”
    “到了这里下车，又被那个死鬼冤枉，说红霞偷他的什么破石头！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红霞嫂子今天可就……”
    大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真是可怜见的，红霞嫂子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孙叔，我叫李改灯，家住上游黄河古渡，您看……”李改灯转向那位热心的孙大爷，”您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个忙？“
    孙大爷一听要帮忙，立刻说：“改灯，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李改灯点点头，“我想请您帮帮谢红霞一家，他们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忙我帮了！你说需要怎么做！”孙大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孙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鱼饲料的吗？”
    李改灯盘算着先帮谢红霞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我想买点鱼饲料，您和红霞嫂子也坐我的拖拉机一起去，正好搭个便车。”
    “去镇上的农资公司，那里啥都有！”孙大爷对这一带熟门熟路，“走，上车，我给你们指路。”
    谢红霞怯生生地看着李改灯，欲言又止。
    李改灯爽朗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嫂子，别客气，上车。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爱帮忙。再说，举手之劳的事儿，您就别跟我见外了。”
    谢红霞感激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坐上了李改灯的拖拉机。这年头，像李改灯这样热心肠的小伙子可不多了。
    鱼饲料店老板正坐在门口听着收音机，看见李改灯开着拖拉机来，起身问到：“老板你要买什么？”
    李改灯顾不上解释太多，直接说：“叔，你那鱼饲料还有吗？我全要了！”
    老板一听，立马起身进了仓库，不一会儿便扛出两袋鱼饲料， “就剩这两袋了，200斤，你拿得动不？”
    李改灯二话不说，扛起一袋，大步流星地朝拖拉机走去，孙大爷和红霞两人帮他把另外一袋抬上拖拉机。
    两袋饲料稳稳当当地放在车厢里，李改灯转身对谢红霞和孙大爷说：“红霞嫂子，孙叔，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谢红霞感激地望着李改灯，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孙大爷上了拖拉机。
    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起，拖拉机缓缓驶离了人群。
    李改灯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心里盘算着如何帮助谢红霞一家。
    他想起刚才教书先生描述的岔港地形，心想如果能让谢红霞一家帮忙喂鱼，自己再帮他们把鱼卖出去，应该能解燃眉之急。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谢红霞和孙大爷，两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改灯，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孙大爷激动得不停地搓手，“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李改灯详细地安排了每天喂鱼、捕鱼的时间和方法，并承诺会给他们合理的报酬。
    谢红霞一个劲地说谢谢，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第131章 岔港

    黄河在河湾与古渡粗犷的号子声中，一路奔涌，到了岔港这块土地上，性子却柔和了下来。
    主干道旁边凹进去，形成一条300米宽，2公里长的小河道，河水流速渐缓，泥沙沉积，所以此地名为岔港。
    岔港世代居住着靠水吃水的黄河人家。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而朴实的生活。
    男人们驾着小船，在黄河里撒网捕鱼，或者在岸边种植小麦和玉米。
    女人们则在家中纺线织布，照顾老人孩子，偶尔也会划着木盆，到河边洗衣服，清脆的笑声在河面上回荡。
    阳光洒在岔港，一片温暖。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驶进了岔港村，停在谢红霞家院门外。
    李改灯停下车，跳下车厢，热情地招呼着：“红霞嫂子，孙叔，快来搭把手，咱们把饲料搬下来。”
    谢红霞和孙大爷高兴地跳下拖拉机，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期盼着这一车鱼饲料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新的希望。
    谢红霞把药包放在檐下挂着。两袋沉甸甸的鱼饲料，在三人齐心协力的搬运下，很快就被卸到了谢红霞家门口。
    孙大爷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笑着说：“改灯啊，你这趟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鱼饲料来得太及时了！”
    李改灯憨厚地笑了笑：“孙叔，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谢红霞看着堆在眼前的鱼饲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改灯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改灯摆摆手：“红霞嫂子，您就别再说谢了，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把鱼养好，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站在金色的阳光下，脸上都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远处，黄河水奔腾不息，仿佛也在为他们的未来加油鼓劲。
    这时，谢红霞家堂屋外，出来两个小孩和一个男人。
    两个孩子，大的约莫七八岁，虎头虎脑的，长得十分可爱，只是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小的才三四岁，躲在哥哥身后，怯生生地望着李改灯，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男人名叫孙永超，是谢红霞的丈夫，因为长期生病，身体虚弱，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
    他走路时，身子骨有些单薄，脸色蜡黄，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孙永超得知陌生人叫李改灯后，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感激地说道：“改灯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永超啊，别担心，你看，这不是好人有好报嘛！改灯这孩子心地善良，热心肠，有他帮衬着，咱们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孙大爷拍着孙永超的肩膀，安慰道，“你啊，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有红霞！我也会来帮助你们的！”
    孙永超感激地望着李改灯和孙大叔，声音沙哑地说道：“改灯兄弟，孙大叔，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孙大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李改灯真诚地说道，“咱们都是黄河边上长大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您放心，以后只要你需要，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
    孙永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孙大爷打断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改灯还得赶路呢！永超，红霞，你们快带孩子回屋休息，我送送改灯。”
    孙永超点点头，在谢红霞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回了屋里。
    李改灯眼珠一转，凑到孙大爷耳边，低声说道：“孙叔，我这次来还想收点新鲜的鱼，您看能不能帮我问问？”
    孙大爷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说：“这有何难！走，我带你去！”
    说罢，一把拉起李改灯，健步如飞地朝村里走去。
    一路上，但凡遇到熟识的渔民，孙大爷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孙大爷扯着嗓子喊：“哎！老张，今天收获怎么样啊？有没有捕到好鱼？我给你介绍个实在人，收鱼价格公道！”
    被叫做老张的渔民闻声抬头，看到是孙大爷，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哟，这不是孙老哥嘛！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孙大爷一把拉过李改灯，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李老板，诚信可靠，今天就是来收鱼的！你桶里的鱼，卖不卖？”
    老张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爽快地说道：“卖，当然卖！李老板，您看看，我这鱼怎么样？”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都是好鱼！您就放心，我收鱼价格绝对公道，不会让您吃亏的！”
    就这样，一传十，不多时，李改灯身后就多了几个提着满满一桶活蹦乱跳鲜鱼的渔民。
    虽然时间仓促，还是收到了几十斤鱼。
    夜幕降临，黄河岔港被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只有远处村庄里零星的灯光，像萤火虫般闪烁。
    李改灯独自驾驶着拖拉机，颠簸在回家的土路上，车轮卷起阵阵尘土，在车灯的光柱里飞舞。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脑海里却浮现出白天在谢红霞家看到的那一幕：两个瘦弱的孩子，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家徒四壁，愁云惨淡。
    “唉，这日子过得真是……”李改灯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他想起自己家里那位娇滴滴的妹子小霞，虽然平时也爱发点小脾气，但好歹身体健康，能歌善舞，还能时不时给他来点麻辣的惊喜。
    不像这谢红霞，年纪轻轻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丈夫还……
    “操！想这些干啥？”李改灯甩了甩脑袋，试图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加大油门，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轰鸣，像一头钢铁巨兽，在夜色中狂奔。
    他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田野，思绪飘向了远方。
    50公里的路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漫长，但李改灯的内心却充满了平静和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帮助别人，也在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小霞不知道今天忙不忙，不知道她今天心情怎么样，还有娘和爷爷奶奶，看到我带回去这么多野生鱼，一定会很开心的。”
    想到这里，李改灯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人身边，和他们分享今天的收获和喜悦。

 第132章 钱丽的麻烦

    早晨，李改灯拉着小霞和娘，把昨晚在岔港收到的鱼拉到餐厅，王三也刚好收到鱼到了餐厅。
    马满圈忙得跑着趟搬鱼。
    这时，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往餐厅走来。
    改灯问赵前亮：“娘，这么早就有食客来了吗？”
    赵前亮看着门口来人，说：“那是赵百万的侄女，钱丽，来这里上班，餐厅的会计。”
    “哦！想起了！你们说赵百万不会再到餐厅来，所以我才到这儿来给你们送鱼的！”
    搬完鱼之后，赵前亮领着改灯和王三，到办公室找钱丽结账。
    钱丽一眼盯着李改灯，那目光像粘在了李改灯身上似的，从他走进办公室就一刻不停地打量着。
    那眼神，看得李改灯心里直发毛。
    王三见势不妙，抢着让钱会计先给自己结账。
    改灯急了，拉着王三，王三却结了账后匆匆走了，还转过身对着改灯坏笑了一下。
    改灯只想冲上去对他一顿暴揍。
    “你不报账吗？”钱丽娇滴滴地说。
    李改灯故作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票据，递给钱丽：“钱会计，您点点，这是昨晚和今晚的鱼，一共是……”
    钱丽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目光在他黝黑的脸上游走，最后停在了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上。
    她掩嘴一笑，声音甜腻腻的：“李老板，你这手，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真结实。”
    李改灯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搓了搓手：“那是，咱庄稼人，不干活哪来的收成。”
    “哎哟，李老板真会说话，”钱丽娇笑着，身子往前一倾，那件本就低胸的红衣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人家可是最喜欢你这种勤劳能干的男人了。”
    李改灯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说话都结巴起来：“钱、钱会计，你、你这是……”
    钱丽却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大胆地靠近他，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
    “李老板，你叫我小丽就行，别老是钱会计钱会计的叫，多生分啊……”
    李改灯如同触电般缩回手，脸涨得通红。
    李改灯被钱丽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后退了一步，跟钱丽保持着距离，说道：
    “钱会计，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没那么熟！”
    钱丽娇嗔地瞥了李改灯一眼，说道：
    “人家这不是早就听说有你这么一个人嘛！所以，我才从城里到这儿来上班啊！再说，城里哪有我们黄河湾好玩啊，你说是不是啊，改灯哥？”
    李改灯顿了顿说：“钱会计，你赶快给我结账！我还赶着去上工呢！”
    “急什么，改灯哥，你先坐会儿，我在慢慢给你结账。”
    说着就去拉着改灯的手，让他去沙发上坐。
    李改灯抽出手来，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小霞不知何时站在了办公室门口，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小霞在一旁看着钱丽这副做作的样子，心里一阵厌恶，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跟钱丽撕破脸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李改灯身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李改灯被钱丽缠得没办法，只能敷衍地说道：
    “是是是，黄河湾好，黄河湾好。那个，钱会计，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你自己慢慢算，等会把钱给我娘就行！”
    说完，李改灯也不管钱丽是什么反应，拉着小霞就进了餐厅，告诉赵前亮：“娘，等会你空了去钱会计那里，把我报的账领回来。”
    钱丽看着李改灯和小霞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握紧拳头，心中暗想：“臭婊子，跟我抢男人，你给我等着！”
    回到拖拉机旁，小霞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冲着李改灯吼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对你那么亲热，你还一副享受的样子？”
    李改灯被小霞这突然发飙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地说道：
    “小霞，你，你怎么了？我跟钱丽没什么关系啊，我又不认识她，她就是那样，估计喜欢跟男人开玩笑，你别多想。”
    “开玩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小霞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她看你的眼神，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改灯被小霞逼问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心里也非常委屈。
    看到李改灯不说话，小霞更加生气了，她指着李改灯的鼻子，怒吼道：“李改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我……”
    “你怎么样？”李改灯也来了脾气，他猛地站起身，看着小霞，说道，“你想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
    小霞被李改灯这爆发的怒火吓了一跳，她后退了一步，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凶我？”小霞哽咽着说道，“李改灯，你居然凶我？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凶我？”
    李改灯看到小霞哭了，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小霞，却被小霞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小霞哭着说道，“我讨厌你！我恨你！”
    说完，小霞哭着跑出了房间。
    李改灯站在原地，看着小霞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惹小霞生气，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小霞开心。
    就在这时，钱丽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李改灯，问道：“改灯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改灯看到钱丽，心中更加烦躁，他不耐烦地说道：“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说完，李改灯一把抓起驾驶座上的安全帽扣在头上，也不管帽子是不是正好遮住了眼睛，便埋头钻上了驾驶台。
    他摸索着找到钥匙孔，狠狠地将钥匙插了进去，一脚油门，拖拉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冒出一股黑烟，冲出了景区大门。
    钱丽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厨房门，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133章 改灯哥是我的

    晚上，李改灯从工地下班直回家。
    赵前亮和小霞回来时，发现李改灯在家做晚饭。
    赵前亮问李改灯：“今天不准备去收鱼啦？”
    “不去了，今天三哥还收了那么多，够你们明天用了。”
    李改灯突然想起报账的事情来，问赵前亮：“娘，我今天报的账，你帮我领到了吗？”
    “钱会计说，有个地方不清楚，要你亲自去对一下账。”
    李改灯一愣，说到：“有什么不清楚的？她脑子有病？那么简单两笔账目都看不懂？那就等她什么时候自己算清楚了再说！”
    一家人吃完饭，改灯让娘别动，今天他主动地洗碗。
    赵前亮坐在一旁，望着儿子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笑意也掩盖不住。
    只有小霞，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早晨在办公室门口发生的一幕，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那个叫钱丽的女人，看李改灯的眼神，分明带着勾引的意味！
    那一声声“改灯哥”，叫得可真亲热，哼，也不知道背地里叫过多少个“哥”了！
    小霞越想越气，忍不住偷偷地瞪了一眼正在做饭的李改灯。
    都是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招蜂引蝶！
    小霞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李改灯忙碌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赵前亮看出了小霞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阿姨，我就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小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哎，慢慢来，别着急，会想起来的。”赵前亮安慰道，“改灯，你过来一下。”
    李改灯听到喊声，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来问道：“娘，啥事儿？”
    “你陪小霞出去走走，散散心。”
    赵前亮说着，将李改灯往小霞身边推了一把，“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家里，容易闷出病来。”
    李改灯被赵前亮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小霞身上。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对小霞说道：“那，那咱们出去走走？”
    小霞本来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但看到李改灯这副憨厚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她故意板着脸，说道：“去哪里走？你认识路吗？”
    “认识，认识，我还能迷路不成？”
    李改灯说着，挺了挺胸脯，一脸自信。
    “咱们去河边走走，那里的风景可好了。”
    还没等小霞答应，李改灯就拉着她的手，兴冲冲地往外走。
    小霞的手被李改灯握住，心里像触电一般，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想要挣脱，却又有些不舍。
    李改灯拉着小霞，一路走到了河边。
    “怎么样，这里漂亮？”李改灯指着眼前的景色，得意地说道。
    小霞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挺漂亮的。”
    李改灯见小霞心情好转，便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示意小霞也坐下。
    小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李改灯身边。
    “小霞，你真的不记得第一次在酱菜厂见面的情景了吗？”李改灯看着小霞，问道。
    小霞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看着小霞的样子，李改灯心里也不好受。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小霞搂进了怀里，柔声说道：“别难过，会想起来的，一定会想起来的。”
    小霞依偎在李改灯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安全感。
    她抬起头，看着李改灯坚毅的脸庞，问道：“改灯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想起所有的事情，直到你找到你想找的人。”
    李改灯低头看着小霞，眼神坚定而温柔。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袭来。
    小霞和李改灯同时循着香气转头，只见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摇地向他们走来。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餐厅的会计钱丽。
    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色的紧身连衣裙，裙子紧紧地包裹着她丰腴的身体，将她傲人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眉梢都带着妩媚，烈焰红唇更是像是熟透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几缕发丝故意垂在脸颊边，更添几分风情。
    钱丽走到李改灯面前，故意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熏得小霞差点打了个喷嚏。
    钱丽娇滴滴地说道：“哟，这不是改灯哥吗？怎么，躲在这里偷闲呢？”
    李改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钱丽之间的距离，淡淡地说道：“钱会计，你怎么来了？”
    钱丽见李改灯对自己如此冷淡，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她娇笑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我来看看你啊，顺便，看看你这位……”
    她说着，目光缓缓地落在小霞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你这位……小女友，哈哈哈哈！”
    钱丽放肆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河边回荡，像是故意要给小霞一个下马威。
    小霞看到钱丽这副挑衅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钱丽的鼻子骂道：“你……”
    钱丽仰着头，斜眼看着小霞：“我什么我？”
    “你个狐狸精！勾引男人还这么嚣张！”
    小霞本就护着自己的李改灯，加上失忆后性子更是直来直去，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上来就开骂。
    钱丽显然没料到这小丫头片子说话如此粗鲁，顿时柳眉倒竖，指着小霞的鼻子尖就反击道：
    “哎哟喂，哪来的野丫头，嘴巴这么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说我？”
    “你！你才臭！你全家都臭！就你涂得跟个调色盘似的，还好意思说我？”小霞也不甘示弱。
    “哟呵，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改灯哥能看上你？”钱丽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李改灯被钱丽这番操作搞得头大，正想开口，却见小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宣示主权般地说道：“改灯哥是我的！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钱丽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放肆，她凑到李改灯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改灯哥，看来你的小女友管你管得很严啊，看来，今晚的计划……要泡汤喽！”

 第134章 到底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小霞内心一震。
    “就不告诉你这个小女友！”
    钱丽故意把“小女友”三个字咬得极重，还故意朝小霞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你也配？”
    小霞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气得小脸通红，她刚想开口回怼，却被李改灯一把拉住。
    “钱丽，你别太过分了！”李改灯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钱丽却像是没听懂似的，反而更加起劲了。
    她故意往李改灯身边凑了凑，丰满的胸脯几乎贴在他的胳膊上，娇滴滴地说道：
    “改灯哥，人家哪有欺负她呀，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你说是不是？”
    说着，还故意拿眼神瞟了一眼小霞，那眼神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小霞被钱丽这副做派恶心坏了，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钱丽，怒道：“你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恶心人！”
    钱丽被小霞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你……你这个野丫头！你敢推我？！”钱丽气急败坏地指着小霞，尖声叫骂道。
    “推你怎么了？就你这副狐狸精的样子，我还想打你呢！”小霞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你……”钱丽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又说不过小霞，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改灯，“改灯哥，你看她……”
    李改灯此时也有些头疼，他本想息事宁人，谁知钱丽却步步紧逼，现在好了，把小霞也给惹毛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调解，却见小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坚定地说道：“改灯哥，你别怕！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李改灯愣了一下，看着小霞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霞的头，柔声道：“傻丫头，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而已。”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话，心中顿时甜滋滋的，她仰起头，笑盈盈地看着李改灯，那笑容，比黄河湾的夕阳还要灿烂。
    钱丽看到这一幕，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竟然比不过一个穿着土气的野丫头！
    “李改灯，你什么意思？你是要为了这个野丫头跟我作对吗？”
    钱丽指着小霞的鼻子，“我，我让我四叔开除你！”钱丽歇斯底里地吼道。
    李改灯冷冷地瞥了钱丽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
    “钱丽，我劝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和小霞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改灯的话音刚落，小霞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拍手一边说道：“说得好！改灯哥，你真是太帅了！”
    钱丽被李改灯和小霞一唱一和的，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指着两人，“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她只能跺了跺脚，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然后便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钱丽走后，小霞笑得前仰后合，她指着钱丽离开的方向，对李改灯说道：
    “改灯哥，你看到她刚才那副样子没？真是笑死我了！”
    李改灯也忍不住笑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小霞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你呀，明明自己也吓了一跳，还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小霞被李改灯说中了心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道：“哪有啊，我才没有害怕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勇敢了。”李改灯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
    “嗯。”小霞点了点头，然后挽着李改灯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去。
    突然，小霞停下了脚步。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猛地甩开李改灯的手，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李改灯不明所以，他低头看着小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期待着小霞能够记起以前的事情。
    然而，小霞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李改灯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你和钱丽到底有什么计划？”
    她的语气冰冷，仿佛换了一个人，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李改灯愣住了，“什么什么计划？”他感到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小霞在说什么。
    “刚才钱丽不是说，你的小女友把你管得严，今晚的计划要泡汤了吗？”
    小霞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李改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我怎么知道！”
    他没好气地回答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小霞还要旧事重提？
    “你不说是不是？”小霞的眼眶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你烦不烦啦？没完没了的！”李改灯感到十分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霞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小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是无家可归的人！”
    她哭着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李改灯叹了口气，抱着小霞，说：
    “那人就是个疯婆子，她是故意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刺激你的，你居然连这个当都要去上！我那聪明伶俐的小霞哪去啦？”
    小霞听了李改灯的解释，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她挽着李改灯的胳膊，撒娇道：
    “改灯哥，你以后离她远点，我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李改灯点了点头，宠溺地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以后我离她远远的，行了？”
    小霞这才破涕为笑，两人又沿着河边散了一会儿步。
    还别说，小霞来到李家之后，俩人还从来没到河边来散过步。
    来到游船前，改灯指着游船说：“小霞，你想想，当时在这船上，你究竟是怎么掉入水里的？”
    小霞想不起来。
    俩人往回走，改灯还在讲述小霞落入黄河那一天，关于马家在后面追赶，关于赵百万从船上下来的事。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槐树后面，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第135章 你不是该躲在岔港吗

    那双阴冷的眼睛，属于一个年轻人，正是赵百万的儿子，赵存心。
    赵存心最近在省城惹了大祸。
    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被三叔紧急送到乡下远房亲戚家，勒令躲到岔港那个偏远的地方避风头，等待风波平息。
    “存心啊，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连你爹都保不住你！”
    赵存心的叔叔，也就是赵百万的三哥，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你就安心在岔港待着，哪儿也别去，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接你回去。”
    赵存心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电视节目，漫不经心地应道：“知道了，三叔，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的。”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赵存心的三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赵存心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主，让他整天闷在家里，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为了不招人注意，赵百万特意没有给他安排车和跟班，让他尽量低调行事。
    “切，不给配车，我自己不会坐车吗？”赵存心撇了撇嘴，“去县城逛逛也不错，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第二天一早，赵存心就偷偷溜出了家门，他来到路边，等候着去县城的公交车。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公交车，赵存心赶紧挤了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到了县城，赵存心兴致勃勃地开始逛街，他走进一家商场，准备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
    正当他挑选衣服的时候，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突然撞了他一下。
    “哎哟，你走路不长眼啊！”女人夸张地叫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扯赵存心的衣服。
    赵存心被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女人的拉扯。
    “你干什么？”赵存心警惕地看着女人，问道。
    “我干什么？我东西掉了，当然要找你啊！”女人说着，开始在赵存心身边的地上寻找起来。
    赵存心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块玉佩，正是自己挂在腰间的那块，他赶紧捡起来装进上衣口袋。
    “这是我的玉佩！”赵存心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是个小偷，故意撞他，想趁机偷走他的玉佩。
    赵存心的心里那是突升一种狠劲，他嗖地一声，亮出一把小刀，那女人才慌忙逃走了。
    可是，真踏马的倒血霉，在回到岔港下车时，又遇到一个穷得要命的女小偷，但她不认账，说是帮自己捡起那块“石头”！
    正在理论，结果就来了一个装神弄鬼的穷小子，还吓唬赵存心，说认得他！
    赵存心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招惹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回到岔港村后，赵存心越想越气，他决定找机会报复那个偷他玉佩的穷女人和那个帮她出头的男人。
    他从别人口中打听到，那个男人是给古渡风景区送鱼的，叫李改灯，家就在古渡风景区旁边，门前有棵大槐树那个院子。
    尽管赵存心对父亲正在经营的生意一无所知，但他清晰地记得，姐姐钱丽曾说，古渡风景区便是他们家的产业，这让他对这个地方多了一份好奇和期待。
    因此，他一心想要进一步了解这片属于自己家的地方，于是快速地坐上了公交车，心中默默计划着，随即又转乘了方便灵活的蹦蹦车，向黄河铁路桥头驶去。
    到了目的地，他小心翼翼地下到河边，躲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屏息潜伏在李家附近，伺机而动，生怕被人察觉。
    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终于看到了李改灯与一个年轻女子从屋里走出来，沿着河边悠闲地散步，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久后，他的目光又偶然瞥见了姐姐钱丽，从远处走来，心中不禁一阵欣喜。
    等到李改灯与那个女人相继进屋后，赵存心果断起身，迈入了古渡风景区的大门，心里暗自决定先去找姐姐钱丽。
    在这样的一片宁静与绿色环绕中，他轻快地走向了景区门口，正好看到姐姐钱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似乎正准备开车离开。
    “姐！”赵存心连忙喊了一声。
    钱丽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存心，你怎么来了？”钱丽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岔港躲着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姐，我……”赵存心刚想解释，就被钱丽打断了。
    “你别说了，赶紧跟我走！”钱丽说着，拉着赵存心就往车上走。
    “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赵存心挣扎着说道。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钱丽不由分说地把赵存心塞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上车，发动了车子。
    在车上，赵存心把自己被人偷玉佩，还被人威胁的事情告诉了钱丽。
    “姐，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赵存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钱丽听完赵存心的遭遇，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你确定威胁你的那个人就是李改灯？”钱丽继续问道。
    “对，就是他！”赵存心肯定地说道。
    钱丽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姐，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赵存心再次强调道。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钱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赵存心这才放下心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姐，我看到李改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谁啊？”
    “那个女人叫小霞，是李改灯从黄河里救上来的。”钱丽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赵存心点了点头。
    突然，他想起了在公交车上听到的事情，于是问道：“姐，我听说李改灯怀疑是我爹把那个小霞推下黄河的，是不是真的啊？”
    “胡说八道！”钱丽脸色一变，怒斥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这件事跟你爹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赵存心还想说什么，却被钱丽打断了。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钱丽说道，“你这段时间就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等我消息。”
    赵存心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也不敢违抗钱丽的命令，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钱丽把赵存心送回了岔港，然后就开车回到了古渡风景区。

 第136章 我还是离开吧

    黄河的风越刮越凶，裹挟着冰碴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李改灯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
    自从小霞说了那句“我还是离开”之后，李改灯就像屁股着了火一样，一直坐立难安。
    他虽然嘴笨，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小霞这朵娇艳的鲜花，在他这粗糙的黄河汉子手里，眼瞅着就要枯萎了。
    也不知道小霞究竟是咋想的，动不动就拿钱丽来说事。
    他思来想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提前带小霞回老家找亲人。
    “小霞，你看这天也冷了，黄河公路大桥工程也停了，要不，咱提前去趟蜀地，找找你的家人？”
    李改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可那双粗糙的大手却紧张地搓着裤缝，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小霞正在整理床铺，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李改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
    “去蜀地？去蜀地干嘛？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的那些烂桃花！”
    李改灯一听这话，就知道小霞还在为钱丽的事儿生气呢。
    他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说：“小霞，你别听她胡咧咧，我就是个粗人，配不上人家城里的大小姐，我心里就只有你！”
    小霞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你意思我就是配粗人的！”
    “小霞，你别这样，我……”李改灯还想解释，却被小霞打断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了。”小霞说完，便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李改灯看着小霞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比喝了一碗凉水还难受。
    他知道，小霞这是真的生气了。他很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他是真的心里只有她，可是他不敢。
    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到小霞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以前，小霞总是喜欢粘着他，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可是现在，小霞总是躲着他，就算跟他说话，语气也总是冷冰冰的。
    李改灯知道，这一切跟两件事有关。
    一件是：马满圈天天“姐姐姐姐”地跟在小霞身后，甜得李改灯心里不舒服。
    那傻小子还会有事没事就说上一句：“姐姐，你以前都叫我圈圈的，现在为啥不叫我圈圈了？”
    而小霞说，因为觉得这个弟弟可爱，所以现在就改口叫他圈圈了！
    这让李改灯又醋意大发。
    小霞居然还讽刺性地给人来一句：“要不，我也改口叫你灯灯？！”
    另外一件是：因为他没有处理好和钱丽的关系。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不理睬钱丽，钱丽就会知难而退，可是他低估了钱丽的决心。
    钱丽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变本加厉地接近他，甚至当着小霞的面跟他表白。
    李改灯虽然拒绝了钱丽，可是小霞却因此对他产生了误会，觉得他不专一，对她不上心。
    两个人争吵起来，小霞甚至说：“等我这个月工资拿到手，我还是离开！”
    李改灯一听这话就着急了！
    李改灯越想越烦躁，他抓了抓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挽回小霞的心。
    这时，马满圈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李改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便好奇地问道：“姐夫，你这是干啥呢？”
    最近几天天冷，为了不让马满圈早晨挨冻，赵前亮叫马满圈来家里住，杨翠花也知道了，倒是没有打上门来。
    李改灯看到马满圈，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满圈，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小霞姐姐消气？”
    马满圈被李改灯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姐夫……”
    “谁是你姐夫！”小霞露出头生气地吼一声，又蒙上了脑袋。
    “姐夫”这个称呼是李改灯私下教的，小霞今天是第一次听到。
    马满圈凑到李改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李改灯听完，顿时眼前一亮，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
    小霞蒙着头，不知道那俩在搞什么鬼。
    李改灯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心里委屈，想让李改灯哄哄她。
    突然，她听到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李改灯的声音传了进来：“小霞，你起来看！”
    见没动静，李改灯又说：“小霞，你起来，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霞正在蒙头生闷气，听到李改灯的声音，心里更加不快，赌气地回了一句：“这大冷天的，你能带什么回来？冻梨啊？”
    李改灯嘿嘿一笑，手里捧着一只裹着厚厚棉袄的竹篮子，推门进屋。
    他走到小霞面前，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献宝似的把篮子递到她眼前，说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霞好奇地掀开棉袄，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正蜷缩在篮子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小狗崽浑身雪白，只有两只耳朵上各有一撮黄毛，像戴了一对金耳环，可爱极了。
    小霞开心地笑了起来：“哎呀！好可爱呀！”
    小霞被这只可爱的小狗崽萌化了，忍不住伸手抱起它，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惊喜地问道：
    “这小狗崽哪儿来的？你怎么想起给我带这个？”
    李改灯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我今天去镇上，看到有人在卖狗崽，就想起你之前说过，你最喜欢小狗了，所以就买了回来。你喜欢吗？”
    李改灯看着小霞的笑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走到小霞身边，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小霞，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小霞靠在李改灯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心跳。
    “不反悔，不反悔！我李改灯说话算话！”李改灯紧紧地抱着小霞，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房间里，弥漫着温馨和甜蜜的气息。
    窗外，月光如银，照亮了黄河湾宁静的夜晚。

 第137章 马满圈哪去了

    早晨，小霞早早地起床，帮着赵前亮准备早饭。
    马满圈去了一趟餐厅，又回来，说等了半天，没见到王三哥。
    “今天怎么王三还没送鱼来？”赵前亮一边往稀饭里加了一撮白糖，一边问道。
    小霞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晚点，现在天冷，估计起不来。”
    “也是，这大冷的天，谁愿意爬起来。”赵前亮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稀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好在工地放假了，需要的鱼不多，今天还能撑一天，明天再不送来，就得去问问他怎么回事了。”
    小霞说着，给李改灯盛了一碗稀饭。
    李改灯睡眼惺忪地走到桌边，端起碗，三两口就把稀饭喝了个精光。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霞笑着说。
    改灯说：“吃快点暖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傍晚，餐厅的客人渐渐散去，王三才开着他的那辆破旧的蹦蹦车，满载着新鲜的鱼，姗姗来迟。
    他远远地看见景区的铁栅门已经关上了，知道已经打烊了，于是直接把车开到了改灯家门口。
    赵前亮听见动静，出门一看，是王三来了，连忙招呼他进屋坐。
    “王三，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送鱼啊？”赵前亮问道。
    王三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笑着解释道：“现在早晨实在是太冷了，我实在是不想起床，所以就没出去收鱼。”
    “这样也好，反正现在天冷，晚上也没什么客人，我们也早点回家休息。”赵前亮点点头，表示理解。
    “以后我就都晚上给你们送鱼，你们自己用换氧仪把鱼养着，这样也方便些。”王三说道。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小霞和李改灯也表示同意。
    王三把鱼搬进厨房，跟赵前亮闲聊了几句，便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把李改灯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道：
    “今天我在王村看见一个半大小子，鬼鬼祟祟的，村民悄悄告诉我，说是赵百万的大儿子，好像是从岔港那边转移过来的。”
    李改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岔港吓唬过赵百万的儿子，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岔港？我之前吓唬过他，没想到他还真的被我吓跑了。”李改灯压低声音说道。
    王三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连赵百万的儿子都敢惹，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怕什么，我又没把他怎么样，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李改灯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可告诉你，赵百万可不是好惹的，你小子以后小心点，别再惹他了，要是被他抓住了，你可就惨了。”王三语重心长地劝告道。
    李改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把王三的话放在心上。
    吃完晚饭，赵前亮和小霞在家里洗碗，马满圈拿着厨房钥匙，跟着李改灯和王三去餐厅把鱼放进鱼池里。
    马满圈锁好厨房门后，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便跟李改灯和王三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上个厕所。
    王三看见钱丽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便想着干脆把今天的账给结了，省得明天再来回跑。
    他走进办公室，看见钱丽正在埋头整理账目，便问道：“钱会计，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钱丽抬起头，看见是王三，便笑着说道：“是啊，这不还有一些账目没有整理完嘛。”
    “那你先忙，我明天再来找你结账。”王三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李改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两笔账没有结，便一把拉住王三，说道：“三哥，我那两笔账也一起结了，省得明天再来麻烦钱会计了。”
    王三想了想，觉得也行，便点头答应了。
    李改灯走到钱丽面前，说道：“钱会计，我那两笔账你看清楚了吗？”
    钱丽抬头看了李改灯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账单，递给李改灯，示意他签字确认。
    李改灯接过账单，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李改灯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钱丽似乎有些反常，平时她总是喜欢跟自己调笑几句，今天却异常的冷淡，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王三也签完字后，两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钱丽起身锁好办公室的门，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整理账目。
    李改灯和王三走出餐厅，李改灯忍不住问王三：“三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钱会计有些反常啊？”
    王三笑着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多了？钱会计今天只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才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李改灯被王三说中心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否认道：“谁吃醋了，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王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
    李改灯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钱丽今天反常的举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小霞住的那间小屋前。
    他看见小霞正在屋里洗漱，便忍不住走了进去，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
    小霞看见李改灯进来，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三哥呢？”
    “他回去了。”李改灯回答道。
    “那你进来干什么？”小霞问道。
    “我……”李改灯刚想开口，就被小霞一把掐住了腰间的软肉。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什么钱会计的事情？”小霞瞪着眼睛问道。
    李改灯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大声叫喊，生怕被赵前亮听见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刚才签字拿钱的时候，我觉得那骚娘们跟往天比，相当反常！”李改灯连忙否认道。
    “奇怪？哪里奇怪了？她没跟你调情你失望了？”小霞问道。
    “就是……”李改灯刚想开口，突然听到赵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改灯，王三回去了吗？”赵前亮问道。
    “回去了。”李改灯连忙回答道。
    “那马满圈呢？”赵前亮又问道。
    李改灯这才想起马满圈去上厕所的事情，他连忙说道：“马满圈去上厕所了，还没回来。”

 第138章 谁在半夜爬铁门

    小霞一听马满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心头的不安顿时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她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急切地说：“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李改灯反手握住小霞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和颤抖，心里也咯噔一下，安慰道：“别担心，我去找找他。”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小霞一把拉住他，“等等我，我也去！”说着，也跟着李改灯跑了出来。
    夜色渐深，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狗吠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这可怎么办啊？马满圈到底去哪儿了？”小霞急得都快哭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改灯心里也越来越不安，他眉头紧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走，去景区看看！”
    两人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夜深路黑，朝着景区的方向拔腿就跑。
    夜风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跑到景区附近，远远望去，只见景区的铁栅门已经紧紧关闭。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铁栅门上翻了进去，动作敏捷迅速，像一只灵活的夜猫。
    李改灯警觉地一把将小霞拉到身后，躲在一棵粗壮的杨树后面。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那个黑影落地后，迅速消失在景区浓重的夜色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刚才那个人，是马满圈吗？”李改灯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小霞摇摇头，语气肯定地说：“不是，马满圈没有这么灵活，而且个子还要高大些。”
    “那会是谁呢？这么晚了，鬼鬼祟祟地翻进景区干什么？”李改灯更加疑惑了。
    “会不会是…小偷？”小霞的声音有些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画面。
    “有可能，”李改灯点点头，“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他拉着小霞，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着景区大门走去。
    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只见院子里，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去的方向应该是钱丽的办公室。
    借着微弱的月光，李改灯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正是马满圈！
    “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小霞惊讶地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李改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霞不要出声，然后拉着她躲到一旁的大树后面，继续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只见马满圈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底下，猫着腰，侧着耳朵，似乎在偷听屋里的谈话。
    “他在干什么？”小霞低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李改灯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马满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过了一会儿，马满圈直起身子，然后转身就朝大门方向蹑手蹑脚地走来。
    这小子！一点不像个傻子呀！李改灯心里想。
    李改灯拉着小霞，轻轻地离开，边走边说：“我们到大槐树那里去等他，别在这儿出现，怕把他吓出声来，院子里的人起疑心。”
    李改灯一边朝前走，一边回头看。
    马满圈也开始翻铁栅栏，居然没有一点声响！
    李改灯拉着小霞，示意她看，马满圈利落地翻出铁门来，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他俩转身慢慢往屋里走，一边等马满圈。
    等马满圈走到大槐树下，小霞一把拉住马满圈,急切地说:“圈圈，你到底去哪儿了？”
    小霞一把抓住马满圈，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马满圈没有回答，却说：“姐姐，你又叫我圈圈了？”
    李改灯心里酸味上涌，但是马上默念：不吃醋，不吵架！
    他马上转移心思，对马满圈说：“马满圈，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你解大便吗？那么久？”
    马满圈喘着粗气，点头表示是在解大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我刚才去，钱会计办公室了。”
    “去她办公室干什么？”李改灯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马满圈说：“我看到一个人，在悄悄爬门，我，我以为他要和我，和我藏猫猫，我就藏在树后面，他往，他往钱会计办公室去了，我也就，也就跟着去了。”
    马满圈还在喘气，小霞示意李改灯别问话，不要中途打断他说话，怕万一他又忘记了。
    “我……我听到钱会计在和，在和一个人打电话，提到了，你的名字，还说要收拾你……”
    马满圈指着李改灯，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李改灯和小霞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李改灯觉得奇怪，拉着马满圈问：“你怎么知道是在打电话？！”
    “他家有电话呀！”
    “哦！”李改灯恍然大悟。
    愣了两秒钟，他低头看着小霞，急切地说，“你记起来了！你记起他家有电话了！”李改灯兴奋不已！
    小霞诧异地说到：“对啊，我只知道他家有电话，其他都不知道。”
    虽然李改灯略有点失望，但是他又说：“你忽然记得他家有电话，说明慢慢地你想起的事越来越多！”
    李改灯让小霞把马满圈带回屋，别让他跑出来，自己一个人要留在这儿再观察观察，看看还有没有情况。
    小霞和马满圈离开不久，李改灯发现里面有情况，首先是汽车灯亮了。
    然后一个半大小子来开铁栅门的锁，然后拉开大门，看样子应该是赵存心。
    汽车出来，赵存心又把铁栅门拉拢，然后锁上，接着上了汽车。
    汽车一溜烟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改灯急匆匆地回到家，把赵存心离开的事儿，详细地跟小霞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抱怨说：“我说今晚这骚娘们儿肯定有鬼，你还不信！还骂我！”
    小霞听完李改灯的讲述，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眉头紧锁，担忧地说：“看样子，咱们以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李改灯点点头，走到小霞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一直怀疑，当初就是赵四把你推下黄河的，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找不到证据！”
    他顿了顿，看着小霞，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小霞，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一定要想办法先恢复记忆，至少能想起掉进黄河那天的情况！”

 第139章 我想起来了

    第二天晚上，晚饭后，小霞帮着赵前亮收拾厨房。
    赵前亮让改灯和小霞去外边玩，自己独自处理余下的活。
    一会儿，李改灯抱着小霞，一路飞奔，冲入院门。
    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收脚，一下子撞开了虚掩的门板。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正在厨房前洗漱的赵前亮，她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愕。
    她见状，也顾不得多想，急忙跟着进了小屋。
    只见李改灯把小霞抱在怀里，神色焦急万分，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小霞的名字。
    可是，小霞却像是沉沉地睡着了一般，对他的呼喊没有丝毫反应，纹丝不动。
    李改灯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颤抖，他一把抓住赵前亮的胳膊，语气急促地说：
    “娘！赶紧去叫刘之梅来！小霞她……”
    赵前亮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李改灯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不行，太晚了！”
    他焦急地对赵前亮说：“还是我开拖拉机去！娘，您先照看一下小霞，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小霞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安顿好小霞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马转身冲出门外，发动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赵前亮看着李改灯火急火燎地离开，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走到床边，颤抖着手探了探小霞的鼻息。
    感受到那微弱却均匀的呼吸，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马满圈原本在高低铺上玩耍，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便好奇地跑过来看。
    只见李改灯神色慌张地开着拖拉机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目送着拖拉机远去，又看到小屋的门开着，赵前亮在里面，便也走了进去。
    赵前亮见马满圈进来，便吩咐道：“满圈，你去厨房打点热水来，再把姐姐的毛巾拿来。”
    马满圈虽然脑袋懵懂，但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连忙按照赵前亮的吩咐去做了。
    他端着热水和毛巾回到小屋，看到赵前亮正在用热毛巾给小霞敷脸，关切地问道：“婶儿，姐姐怎么了？”
    赵前亮一边轻轻擦拭着小霞的脸颊，一边柔声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马满圈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赵前亮照顾小霞，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赵前亮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便安慰道：“姐姐没事，满圈，你先去睡，这里有婶儿照顾着。”
    马满圈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屋，轻轻关上了门。
    好一阵子，拖拉机声音响起，渐渐地越来越大声，最后在院里戛然而止。
    改灯领着刘之梅急匆匆地走进小屋。
    见小霞还没醒，刘之梅急忙放下药箱，取出银针，给小霞头上扎上。
    刘之梅手法娴熟，一根根银针精准地扎在小霞的头顶、太阳穴等穴位上。
    她一边捻动银针，一边观察着小霞的反应。
    李改灯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探头看看小霞的情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前亮毕竟是过来人，相对比较镇定，她安抚着儿子：“改灯，你莫要转来转去了，之梅的手法好得很，小霞不会有事的。”
    “之梅，怎么样？小霞咋还不醒？”改灯焦急地问道。
    刘之梅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轻声说：“别急，这才刚开始扎针呢，等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刘之梅才收起银针，说：“婶儿，改灯哥，你们别担心，小霞应该是受了惊吓，加上有些着凉，我给她开几次药，吃下去就好了。”
    赵前亮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床上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的小霞，心疼地说：“这丫头，真是命苦！”
    然后又责备改灯：“都是你！大晚上的，这么冷，去什么河边！”
    刘之梅看了改灯一眼。
    改灯也不知道刘之梅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责备？嘲笑？鄙视？
    改灯的心里，更加难受。
    他坐在床边，握着小霞冰凉的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小霞依然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楚楚可怜。
    突然，小霞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改灯猛地抬起头，只见小霞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地望着四周，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改灯脸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虚弱地问道：
    “改灯哥，我这是怎么了？”改灯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刘之梅见状，赶紧起身，收拾好东西，留下给小霞开的药，走出小屋。
    赵前亮陪着刘之梅，一定要留下她喝碗热汤再走。
    刘之梅盛情难却，坐在堂屋。
    赵前亮去给她端了一碗红糖水过来。
    改灯还心有余悸，说：“小霞，你刚才，吓死我了！”
    改灯把小霞的手紧紧握住：“现在好些了吗？”
    小霞说：“改灯哥！我想起了！那天在黄河边，是赵百万把我推下河的！”
    改灯说：“果然是！”
    小霞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怒目圆睁：“我现在就去找他！”
    改灯马上把她抱住：“先别冲动！”
    这时外面赵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改灯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先别让娘知道！”
    小霞点点头：“不能让阿姨和爷爷奶奶知道。”
    赵前亮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看见小霞脸上余怒未消，只道是改灯又惹了小霞，于是责备道：“改灯，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老是惹小霞生气干嘛！”
    把碗要递给小霞，改灯马上接过来，说：“给我，我给她赔罪！”
    然后一边用勺子在碗里搅动，一边说：“娘，你先睡去！我来慢慢给小霞认罪。”
    赵前亮说：“睡什么睡！之梅还在堂屋呢！你去送送她！”
    改灯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咋把这事给忘了！
    然后站起来，低声说：“嘘！等会儿我回来再说！”
    小霞点头。
    改灯离开小屋，走到院里，发动拖拉机，然后对走来的刘之梅说：“辛苦你了，之梅！”
    刘之梅坐上拖拉机，一路上，寒风打脸，之梅也没多说话。

 第140章 小英姐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远去的拖拉机声，小霞对返回小屋的赵前亮说：“阿姨，我没事！你去睡！”
    小霞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赵前亮说道。
    赵前亮看着小霞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叹了口气：
    “唉，你这孩子，放心，等改灯那小子回来，我非得好好说说他，让他以后对你上点心！”
    赵前亮絮絮叨叨地说着，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小霞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心里却翻江倒海。
    她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赵百万那张虚伪的脸，以及他将自己推下黄河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不行，我得赶紧好起来，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霞暗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见小霞闭着眼休息，赵前亮接着去洗漱。
    没过多久，熟悉的突突声再次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赵前亮知道是改灯回来了，便转身去院子里迎他。
    改灯跳下拖拉机，憨笑着跟赵前亮打招呼：“娘，我回来了！”
    赵前亮把院门仔细闩好，转身看着改灯，语气严肃地说：“你去好好哄哄小霞，别一天天净整事儿！”
    改灯有些心虚地应道：“知道了，娘，我这就去。”
    赵前亮看着改灯走进小屋的背影，低声咕哝道：“这孩子，咋长个榆木脑袋一样！”
    改灯一进屋，就看见小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脸色煞白，眼神却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怕是真气得不轻。
    改灯去送刘之梅时，娘给小霞端来的红糖水，她居然一口没喝！
    小霞猛地坐起来，一把抓住改灯的胳膊，眼神凌厉，“就是他把我推下河的！”
    改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霞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他感觉到一阵疼痛。
    他看见小霞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凶狠和决绝，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
    改灯也是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畜生！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今天晚饭后，李改灯带着小霞去了黄河边。
    他决定带上小霞，重返事发地点，试图唤醒小霞尘封的记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来到黄河边，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沙尘，拍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他们来到那艘游船前，改灯先上了船，伸手握着小霞的手，把她往船里一拉，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小霞突然浑身一抖！
    这个细节没有逃脱改灯的注意。
    小霞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紧紧抓住船舷，眼神空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在努力拼凑着什么。
    李改灯见状，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在今晚想办法，尽快帮助小霞恢复记忆，查明真相。
    他走到小霞身边，轻声细语地引导她回忆事发经过，但小霞只是摇头，表示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改灯决定尝试另一种方法，他开始模拟凶手可能出现的动作和语言，试图通过还原当时的场景，刺激小霞的记忆。
    他时而凶神恶煞，时而低声下气，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小霞的神经。
    小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有价值的反应。
    李改灯心急如焚，但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他想起刚才拉小霞上船时，小霞瞬间的激烈反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尝试。
    他牵着小霞的手，俩人一起走下船。
    突然，改灯凶神恶煞一般，一把抓住小霞的胳膊，将她拉到船上，推到舷边，同时恶狠狠地说道：“你找死！下去！”
    小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惊恐地望着李改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李改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连忙松开手，但为时已晚。
    小霞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李改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
    小霞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喊道：“小，小英姐，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小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改灯心急如焚，他顾不得其他，抱起小霞，飞奔下船，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幸好，刘之梅来得及时，小霞没什么大碍。
    “你除了记起赵老四推你下河，还想起了什么？”改灯兴奋地抓住小霞的手。
    “其他的……没想起来。”
    “不急！这件重要的事情清晰了就好！”
    改灯还是不死心，说：“在河边，我假装推你下河的时候，你还说了一句，‘小英姐不会放过你’，是什么意思啊？”
    小霞想起那天，赵老四把自己推下河那一瞬间，确实说了一句，“小英姐不会放过你的”，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英姐是谁？”小霞问改灯。
    改灯说：“我也不知道，所以问你啊！”
    “一定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被赵老四害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向着他喊那一句！”
    因为怀疑有个叫小英的姐姐被害了，可是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小霞陷入痛苦，抓起头发一顿乱揉！
    改灯马上把她抱在怀里，说：“别急，别急，咱慢慢来！”
    在改灯温暖的怀中，小霞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现在小霞恢复了那天的记忆，确定是赵四意欲谋杀小霞，这笔账得跟他算！
    “可是，他现在是黄河湾的首富，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他的……”小霞担忧地说。
    改灯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小霞看着改灯坚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她深知赵百万的势力，也知道复仇之路充满了荆棘。
    “改灯，你听我说，”小霞拉住改灯的手，冷静地说，“我们不能硬碰硬，得想个万全之策……”
    改灯看着小霞，眼中充满了疑惑：“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小霞沉思片刻，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凑到改灯耳边，低声说道：“我们这样……”
    “好！咱继续！不让别人看出来！”

 第141章 这丫头真傻了

    小屋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
    改灯和小霞正对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爱意、仇恨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杀妻之仇，我一定得报！”改灯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像是在宣誓，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小霞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颤，脸颊泛起一阵红晕。
    她害羞地低下头，轻轻捶打着改灯的胸膛，仿佛在责怪他的鲁莽，却又掩饰不住内心泛起的阵阵甜蜜。
    改灯一把将小霞搂入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和温热的呼吸，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给小霞一个名分，一个未来。
    “小霞，你愿意嫁给我吗？”改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深情地望着小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小霞抬起头，与改灯四目相对，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轻轻点了点头， “我愿意。”
    “但是结婚之前我不会碰你。”改灯郑重地说道，“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李改灯的媳妇儿！”
    小霞感动地依偎在改灯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安全感。
    “结婚之前，我一定要带你去你的老家，找到你的家人，让他们参与我们的婚礼，为我们祝福。”
    改灯继续说道，他知道小霞一直思念着家乡和亲人，他要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好。”小霞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紧紧地抱着改灯，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和感激都融入这个拥抱中。
    “那个杀妻的仇人，我不可能让你再帮他赚钱。”
    改灯的语气坚定而冰冷，他绝不会让赵老四逍遥法外，更不会让他再伤害小霞分毫。
    “我们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到你老家去。”
    “但是下一步怎么办呢？”小霞有些担忧地问道，她知道报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担心改灯会因此陷入危险。
    “你继续装不记得谁把你推下黄河那件事。”改灯冷静地分析道。
    “还可以装明天病情加重了，连人都不认得，所以不能去餐厅做厨师，不能干活了。连俺娘都不能让她知道真情真相。”
    “好，那就这样。”小霞点了点头，她相信改灯的计划，也愿意为了他们的未来而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明天不去给他干了！”小霞坚定地说道。
    改灯回到高低铺，听到马满圈已经鼾声如雷。
    第二天早晨，改灯早早起床，马满圈和赵前亮也起床了，但是一直没见小霞的动静。
    “她不会是偷懒不想去上工了？”改灯故意提高音量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为接下来的计划做铺垫。
    赵前亮听到改灯的话，便径直走到小霞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小霞，小霞。”
    “你是谁呀？”房间里传来小霞迷迷糊糊的声音，仿佛还没睡醒一般。
    赵前亮觉得奇怪，心想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天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快来把门儿开开呀。”
    改灯听到动静，也赶紧跑过来，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小霞听不出你的声音了吗？她不认得你了吗？”
    “小霞，小霞，我是改灯哥。”改灯对着房间里面大声喊道，“快起来，你一会儿要去上班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小霞才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下了床，睡眼惺忪地叫了一声：“改灯哥。”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这么晚还没起床呢，”李改灯故作焦急地说道，“俺娘在叫你，满圈也准备好了，准备吃了早饭去上工了。”
    “上什么工啊？”小霞一脸茫然地问道，仿佛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情。
    马满全听到小霞又不记得事了，也赶紧跑过来，关切地说道：“姐姐，我是圈圈，我们要一起去餐厅做红烧黄河鲤鱼呀。”
    小霞看着马满圈，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是谁呀？你说的什么事情？什么做红烧鲤鱼呀？”
    赵前亮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失忆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改灯，怒气冲冲地说道：“叫你好好的看着小霞，你昨天发什么疯？你要带她到河边去？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了，看你怎么办！”
    说完，赵前亮便带着马满圈气呼呼地去餐厅干活了。
    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之后，看着赵前亮和马满圈出了院门儿，小霞和李改灯相视一笑，击掌庆祝道：“成了！”
    “说不定一会儿那个钱丽会来打探消息，会不会赵老四也要来打探消息？”小霞低声说道。
    “咱就不管他们，跟爷爷奶奶也别说真相，你到外面去做你的事，我就在床上躺着，顺便也好好休息一下。”
    “反正我想起那个赵老四，我心里就是气，我气得活都不想干了，路也走不动了，你们家里的活，我也不干了，我是真的不干了！”
    “好，咱家里的活你也不能干，你干了就露馅儿了。”
    李改灯宠溺地看着小霞，语气温柔地说道。
    “现在开始，我就把你正儿八经的当作活祖宗供起来！”
    不出所料，钱丽发现小霞今天居然没来上班，于是便向赵前亮和马满圈打听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小霞好像有点“不正常”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傻气”。
    钱丽心中暗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她决定给赵老四打个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赵老四一听也觉得蹊跷，立马动身前往古渡风景区，找到钱丽和马满圈，三人一起去探望小霞，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为了试探小霞，钱丽使出了浑身解数。
    只见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当着小霞的面，一把抱住李改灯，还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同时偷偷观察小霞的反应。
    结果小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傻乎乎地拍着手，天真地说道：“好好看，好好玩儿。”
    看到这一幕，钱丽更加疑惑了，她望着赵老四，眼神里充满了不解：这丫头真傻了？
    赵老四也摸不着头脑，只得郁闷地离开。

 第142章 妹妹未成年

    赵老四、钱丽和马满圈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朝着李家的院门走去。
    还没等他们走出院子，就听到身后李家小屋里传来了李改灯的哭喊声：“小霞，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助，像是要把人心都给哭碎了。
    钱丽和赵老四听到这声音，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互相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李改灯，哭得跟死了爹妈似的，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啊！”钱丽小声地和赵老四嘀咕着，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赵老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想听听小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李改灯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小霞，你别吓唬我啊！你快醒醒啊！”
    这时，李家爷爷奶奶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李改灯跪在床边哭天抢地，老两口也慌了神，连忙上前询问：“改灯啊，这是怎么了？小霞怎么了？”
    李改灯抬起头，满脸泪痕，哽咽着说：“爷爷奶奶，小霞她……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听到这话，李家爷爷奶奶顿时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只见小霞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小霞，小霞，你怎么了？”李家奶奶心疼地握着小霞的手，焦急地问道，“我是奶奶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小霞却像是没有听到奶奶的话一样，依旧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毫无反应。
    “这老奶奶不也是在演戏？！”钱丽压低了声音，对赵老四说道，“你说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老四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马满圈，问道：“满圈，你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马满圈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说道：“昨天晚上，改灯哥和姐姐去河边玩，回来的时候，姐姐好像受了凉，就晕了过去”。
    “那个姓刘的女医生，昨天晚上还来给她扎针，是改灯哥用拖拉机去接来又送回去的。”
    钱丽追问道：“昨天晚上你姐姐就不认得你了吗？”
    马满圈摇了摇头，说：“昨天晚上姐姐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过去了，我一直守在房间里看着她，她一直没醒。今天早晨起来，她就不认得人了。”
    钱丽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老四一眼，然后指了指马满圈，说道：“这傻小子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赵老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钱丽的判断。
    两人不再理会李家的事情，转身走出了李家院子。
    看到钱丽和赵老四走出院子，消失在视线中，李改灯支走了奶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一把抓住小霞的手，兴奋地说：
    “小霞，他们走了！咱们的机会来 了！”
    小霞被李改灯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连忙抽回手，压低声音说：“改灯哥，你小声点！万一被别人听见怎么办？”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太激动了！小霞，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
    小霞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别太着急，还有，别表现得那么喜形于色，万一被钱丽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就麻烦了。”
    “知道啦，你就放心！”李改灯说着，转身跑出了小屋，发动了停在院子里的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出了院子。
    李改灯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火车站。
    他把拖拉机停好，径直走到售票大厅，抬头看了看售票信息，开始排队买票。
    排队的时候，李改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小霞没有身份证！这可怎么办？没有身份证能买到火车票吗？
    想到这里，李改灯心急如焚，他赶紧跑到咨询台前，向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工作人员耐心地告诉他：“先生，按照规定，购买卧铺票必须出示身份证进行实名登记，如果没有身份证，就只能购买站票了。”
    李改灯一听，顿时傻眼了，站票要站一路，那怎么行？
    小霞的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能经受住长时间的站立？不行，绝对不行！
    李改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使用身份证就能买到卧铺票吗？”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除非您要购买的乘客是未成年人，与您一同乘坐卧铺车厢。”
    李改灯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对对对！我妹妹还没成年呢，还没来得及办理身份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用我的身份证买一张票，再给我妹妹买一张，可以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说：“可以的，请您提供一下您和您妹妹的身份信息，我帮您查询一下车次和票价。”
    李改灯闻言大喜，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并报上了小霞的名字，随意想了一个出生日期。
    工作人员很快查询到了合适的车次，并打印出了两张车票，递给李改灯。
    李改灯接过车票，千恩万谢，然后兴冲冲地跑出售票大厅，开着拖拉机，一路飞奔回家。
    回到家后，李改灯迫不及待地把火车票递给小霞，兴奋地说：“小霞，你看，我买到票了！是今天晚上10点钟的火车，咱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霞微微皱着眉头，担忧地说：
    “改灯哥，你买今天的票是不是太急了点？万一钱丽和赵老四起疑心，觉得我今天身体不好，怎么突然晚上就能坐火车走了？”
    李改灯一把将车票拍在桌上，语气坚定地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子不怕他们，咱们一走了之！等找到你的亲人，咱们就回来，带着你的亲人风风光光地回来结婚！”
    小霞心头一暖，感动地看着李改灯，轻声说道：“改灯哥，昨天晚上，你那个样子，真的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把我推下河呢！”
    李改灯意识到自己昨晚的举动有些过激，连忙解释道：“我那不是为了逼你找回记忆，使出的狠招嘛！”
    他一把将小霞紧紧地抱在怀里，温柔地说：
    “小霞，你别担心，我李改灯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已经够苦的了，我也是，从小心里就憋着委屈长大的。 ”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说：“小霞，你放心，从今往后，咱俩要一起对付敌人，再也不分开！”

 第143章 咱们挨个去问

    晚饭后，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小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炊烟味，夹杂着李改灯家做的辣椒酱的香味。
    这香味，小霞已经很熟悉了。
    李改灯放下碗筷，轻轻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柔声说道：“小霞，咱们去跟爷爷奶奶他们告别。”
    小霞木讷地点了点头，跟着李改灯走到院子中央。
    李改灯先走到爷爷奶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爷爷奶奶，我们准备去蜀地了，您二老在家要保重身体。”
    奶奶慈祥地笑着，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爱怜：“去，去，年轻人就该出去闯荡闯荡。”
    爷爷也点了点头，补充道：“路上注意安全，早点把事情办好，早点回来。”
    “娘，我们走了，您也要保重身体，晚上早点把门关好。”李改灯转向娘，眼里满是不舍。
    赵前亮眼眶泛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去，娘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
    最后，李改灯来到马满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圈，我们走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早晨别起太早，别把自己冻着了。”
    马满圈眼巴巴地看着李改灯，又看了看小霞，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舍：“姐姐，你又要走了吗？”
    小霞心里一紧，她只能装作没有听到马满圈的话，脸上依旧保持着木讷的表情。
    “满圈，我们会回来的。”李改灯笑着说道，然后拉着小霞转身走出了小院。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村口。
    俩人走出小院，李改灯忍不住悄悄地拉紧了小霞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和温暖。
    小霞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低声提醒道：“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李改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霞现在的情况特殊，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小霞又装作一副木讷的样子，默默地跟着李改灯去往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看着广场和候车室，小霞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仿佛自己在梦中见过一般。
    她环顾四周，努力地想要捕捉脑海中那一点点的熟悉感，可是越是想抓住，那种感觉就越是模糊。
    “好像我到这里来过一样。”小霞喃喃自语道。
    李改灯听到小霞的话，心里一喜，连忙问道：“你想起什么了？仔细想想，看能想起什么？”
    小霞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可是除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点点，但是不清晰，只是觉得环境有点熟悉，但是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小霞有些沮丧地说道。
    李改灯见状，安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改天再说，以后咱们都随意，你能想起的就告诉我，想不起了我也就不逼你。”
    小霞点了点头。
    “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咱都可以不管他。现在一个是找出了仇人，咱先忍着，以后回来找他算账。”
    “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你的亲人。找仇人和找亲人都一样的重要，其他的就没那么重要。想不起咱也不管了，好不好？”
    说着，李改灯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脑袋，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疼惜。
    小霞点点头，轻声说道：“好。”
    他们坐上了开往蜀地的火车，开始了寻找小霞身世之谜的旅程。
    火车一路奔驰，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退去。
    小霞望着窗外，眼神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她相信，只要跟着李改灯，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
    经过一天两夜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cd北站。
    李改灯拉着小霞走出了车站，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之前只想着要带小霞来蜀地寻找记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蜀地这么大，小霞的记忆又如此模糊，他们就像是大海捞针一般，毫无头绪。
    李改灯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真是太冲动了。
    应该在河湾多调查了解一下，找到一点小霞以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至少能够有个大致的方向，不像现在，站在火车站，脑袋里空的不知道去哪里。
    他拉着小霞，走到一个稍微人少的地方，问道：“小霞，我记得第一次是在河湾酱菜厂见到你的，你当时到那个歌厅那里去干什么？”
    小霞努力地回想，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
    “你不是还有一个表哥嘛？你表哥是做什么事的？干什么工作？”
    李改灯换了个问题，希望能从小霞的表哥身上找到突破口。
    小霞努力地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表哥，表哥，表哥跟我一起到的河湾吗？”
    她对自己的表哥也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和自己一起来过河湾。
    就在李改灯快要绝望的时候，小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庆哥去追赶黄土大盗的场景。
    “表哥去追偷他酒的人了！”小霞突然激动地说道。
    李改灯心头一喜，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追问道：
    “小霞，你仔细想想，你表哥是做什么的？是不是运酒到河湾去的？”
    小霞努力回想，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
    “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脑海里确实有那么一个画面，好像是有两个人去追偷酒的，当时我好像坐在汽车上……”
    李改灯激动地抓住小霞的手，“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表哥和另外一个人开着汽车，往北方哪个地方送酒，你跟着他们来的？”
    “我……我不确定，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小霞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我只记得他们去追小偷的那个场景，就那么一个片段，其他的，前面的，后面的，我都记不起来了……”
    李改灯看着小霞痛苦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小霞的手背，安慰道：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咱们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李改灯低头沉思了片刻，说：
    “咱们就从酒入手，蜀地不是有八大知名酒厂吗？咱们挨个去问！”

 第144章 全跑遍了

    改灯带着小霞，踏上了寻找建国踪迹的漫漫长路。
    他们从蜀东一路走到蜀西，八大名酒厂，一个一个问过去，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您好，请问您认识一个叫建国的运输队员工吗？他以前是负责往北方运酒的。”
    在五州老窖，改灯礼貌地询问着酒厂的负责人。
    “建国？我们厂里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运输员，你是要找人吗？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人事部。”
    负责人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迎宾，五粮液的厂房巍峨耸立，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请问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建国的运输队员工？他几年前可能负责往北方运酒……”
    改灯再次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建国？不好意思，我们厂里员工太多了，我不太清楚，你要不问问其他人事部门？”
    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复，改灯和小霞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别灰心，我们再去下一家问问，总会有线索的。”
    改灯安慰着小霞，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走遍了南春、百花、它牌、全民、水磨坊，每到一处，他们都怀揣着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表哥他……”
    小霞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别担心，我们只是暂时没有找到。”
    改灯轻轻拍着小霞的肩膀，安慰着她说。
    寻找建国的旅程是疲惫和充满不确定性的。
    他们走过崎岖的山路，渡过湍急的河流，穿过热闹的城镇，每到一处，都像是踏入一片未知的领域。
    夜晚降临，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寻找落脚点，昏黄的路灯下，一家家旅馆的招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昭示着旅途的短暂休憩。
    每当这时，改灯总是习惯性地走到柜台前，询问：“还有双人间吗？”
    旅店老板通常会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然后摇摇头说：“没有了，只剩下单人间了。”
    “那就开两间单人间。”改灯无奈地说，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小霞住得安心一些。
    走进房间，改灯仔细检查门窗，确认安全无虞后，才放下心来。
    他敲了敲隔壁小霞的房门，轻声叮嘱道：“小霞，晚上睡觉把门窗关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害怕，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知道了，改灯哥，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不是担心你嘛。”改灯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要相信我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会照顾好自己的。”小霞说道。
    “好好好，是我多虑了，那你早点休息，有事叫我。”改灯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尽管小霞嘴上说着没事，但改灯心里清楚，失去记忆的她内心深处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给她多一些安全感。
    走完蜀南最后一家知名酒厂，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建国的线索。
    希望一次次破灭，失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们的心房。
    尤其小霞，她原本以为只要找到表哥，就能解开身世之谜，却没想到，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
    “难道我真的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小霞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迷茫。
    她想起这些天来，和改灯四处奔波的场景，想起他们一次次满怀希望地询问，又一次次失望而归的落寞，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她多想记起一些关于家乡、关于亲人的片段，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给她带来一丝慰藉。
    “我这一辈子，难道就想不起我老家的一个亲人了吗？”
    小霞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在树荫下，显得格外晶莹和无助。
    她多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虽然贫穷却充满温暖的家，回到爷爷奶奶身边，感受家的温暖。
    改灯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双手抱头，眉头紧锁，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来蜀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小霞寻找亲人，更希望能得到小霞亲人的祝福，风风光光地迎娶小霞。
    如今亲人没找到，小霞的身世依然是谜，这让他感到无比沮丧和愧疚。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小霞，只见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神情落寞，眼眶泛红，显然也在为找不到亲人而伤心难过。
    “小霞……”改灯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发现喉咙哽咽，竟一时语塞。
    小霞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改灯哥，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找不到也不是你的错，也许是我的亲人……”
    小霞没有再说下去，但改灯明白她未尽的话语背后的辛酸和无奈。
    是啊，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她，也许……各种猜测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改灯的心，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楚。
    “小霞，你别难过，我们……我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改灯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颤抖。
    小霞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改灯哥，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小霞，你别这么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改灯心疼地握住小霞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小霞反握住改灯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道：“改灯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瓜，以后，你就是我媳妇，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改灯轻轻擦去小霞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
    “嗯，我们回去，以后再说。”
    小霞点点头，依偎在改灯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带来的安全感。
    其实改灯并不知道，小霞的表哥不在那八大名厂，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县级国营酒厂。
    所以，改灯冲着八大名酒厂家去，根本找不到一点表哥建国的线索。

 第145章 居然再次遇到她

    他们终于走到了cd火车北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火车北站的广场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仿佛一片开阔的平原，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广场上人潮涌动，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匆忙和焦虑。
    喧嚣声此起彼伏，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汗水味、食物的味道、尾气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抬头望去，“cd火车站”五个大字高高悬挂在车站正上方，颜色鲜红，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仿佛在向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们宣告着它的存在。
    火车站的整体布局是坐北朝南，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分布着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让人眼花缭乱。
    广场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宁静安详，似乎对旅途充满期待；有的则贼眉鼠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让人忍不住心生警惕。
    改灯紧紧地拉着小霞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在汹涌的人潮中与她失散。
    他们随着人流，如同激流中的浮萍一般，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向前涌动，终于来到了购票大厅前。
    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购票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大厅内墙。
    改灯担心小霞被人群挤到，便让她在购票大厅内靠墙的板凳上等候，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排队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改灯紧紧地拉着小霞的手，生怕在人群中走散了。
    他们随着人流来到了购票大厅前，只见购票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改灯让小霞在靠墙的板凳上等候，自己则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排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引起了改灯的注意。
    这个人就是张大凤，但是改灯不认识，小霞是失忆了没认出。
    张大凤就站在改灯的左边，背上背着一个小孩，看上去大约两三岁的样子，正在熟睡。
    “兄弟，帮帮忙。”她低声对改灯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我要买一张去棉洋的车票，还差两块钱，你能帮帮我吗？”
    改灯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见她衣着朴素，面容憔悴，孩子睡得正香，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同情，便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她。
    “谢谢，谢谢你了，大哥。”那女人接过钱，连声道谢。
    队伍依然很长。
    大约过了20多分钟，改灯终于排到了窗口。
    “两张去河湾的票。”改灯对售票员说道。
    “卧铺票没有了，只有硬座。”售票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就硬座。”改灯无奈地说道。
    他接过售票员递出来的票和零钱，转身准备往回走。
    这时，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购票队伍，发现队伍又排了很长一列，新来的人正在排队购票。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女人，那个刚才向他借了两块钱买车票的女人，竟然又站在了队伍旁边，正在向排队的人借钱。
    而且，她所说的话，竟然和刚才对改灯说的一模一样。
    “我要买一张去同州的票，还差最后两块钱，请你帮帮我。”
    一个乘客听了她的话，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她。
    改灯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女人，刚才明明对自己说，要买火车票到棉洋去，只差最后最后两块钱了，希望自己帮助两块。
    她现在怎么又对别人说缺两元，又是去同舟了呢？
    这说明这个女人是骗子！
    她一定是每天都在这儿骗所有买火车票的人！
    想到这，改灯顿时火冒三丈，他径直走到那女人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把我刚才给你那两块钱还给我！你在这行骗呢！”
    那女人显然被改灯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随即默不作声地从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改灯。
    “你去看队列里边，你骗了谁的钱，赶快去还给别人！”改灯怒气未消地说道。
    然而，那女人并没有按照改灯的话去做，而是转身慌慌张张地往购票大厅外面走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小霞已经起身准备过来与改灯汇合。
    这个时候，那女人一眼看到了小霞，顿时脸色大变，仓皇地跑出购票厅，消失在人群中。
    小霞纳闷了一下，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是那一次在王村，稀奇古怪那家人的女儿。
    那还是在夜晚，那个女的当时也是，一见小霞，反身就跑出她自己的家门。
    今天，在遥远蜀地境内的cd火车北站，那个女人一看到小霞又仓皇逃窜。
    这个女人是谁呢？
    小霞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改灯的思绪，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张老头家诡异的经历。
    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难道她和张老头一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改灯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把拉起小霞的手，说：“走，我们去把她找出来！”
    小霞被改灯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问道：“干嘛呀，这么多人，上哪找去？”
    “我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改灯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小霞也想起那个女人诡异的眼神和仓皇逃窜的背影，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安，于是点了点头，跟着改灯冲出了购票大厅。
    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行色匆匆，各种叫卖声、喇叭声、聊天声交织在一起，喧闹无比。
    改灯拉着小霞，像两条灵活的游鱼，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地搜寻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然而，那个女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广场四周，街道纵横交错，小巷如蛛网般密布，那个女人随便躲进哪个角落，都难以找到。
    改灯和 小霞 找了一圈又一圈， 腿也跑酸了， 却依然 没有 发现 那个女人的踪迹。
    小霞喘着粗气， 拉了拉改灯的衣角，说道：“算了 ，别找了，这么多人，上哪找去？”
    改灯不甘心地四处张望着，最终 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人海茫茫，想 找 一个 刻意躲藏的人，太难了。”
    “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小霞说道，“车票已经买好了，别耽误了行程。”
    改灯点了点头：“对，现在不管其他人了，咱们回去。”

 第146章 开往北方的火车

    宝成铁路的火车，发出“呜——”的一声长鸣，喷出一股股浓密的黑色烟雾，缓缓驶离了站台，向着远方奔驰而去。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改灯和小霞找到自己的座位，费力地挤过拥挤的人群，总算安顿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车厢里还算宽松。
    但随着火车一路向前，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小站，陆陆续续上来许多乘客，车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挤，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
    找到自己的座位，改灯把行李安置妥当，小霞则好奇地打量着车厢里的景象。
    小霞来的时候，思乡心切，都没注意火车上的情景。
    现在没找到亲人，返回时，反而放下了焦虑。
    改灯也是同样的心理，来的时候没注意，返回去才发现，这蜀地盆地，大冬天的，满地绿色，有些地方，居然还开着花！
    绿皮火车，车厢内饰虽然简朴，却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车窗可以打开，凉爽的风带着田野的芬芳扑面而来，夹杂着阵阵煤烟味，构成了一种奇特的旅行体验。
    随着火车缓缓启动，车厢内渐渐热闹起来。
    人们操着各地口音，兴奋地聊着家长里短，分享着旅途的见闻。
    经过几个小站后，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的人流汇聚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拥挤的状况，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景象。
    那时交通不便，绿皮火车是人们出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尤其是在春运或者节假日，车厢里的拥挤程度，是现在的人难以想象的。
    原本设计载客量有限的车厢内，硬是塞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沙丁鱼罐头一般。
    行李架上早已被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一些旅客干脆把行李垫在身下当做“座位”。
    过道上，人挨着人，摩肩接踵，几乎无处下脚。
    硬座车厢里，本来一排只能坐三个人的座位，硬是被挤进了五个甚至更多人。
    好心人会侧着身子，尽量给别人腾出一点空间。
    “哎呦，小伙子，你往里边挤挤，我腿都麻了。”一位大娘吃力地挪动着身子，对旁边的小伙子说道。
    “大娘，您坐我这儿，我年轻，站会儿没事。”小伙子见状，连忙起身给大娘让座。
    座位上，有些是情侣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有些则是三四个朋友结伴而行，谈天说地，笑声不断。
    甚至在座位底下，人们的鞋底踩踏的地方，都躺着一些乘客。
    他们蜷缩着身体，用衣物包裹着头脸，试图在拥挤的车厢里找到一丝安稳的睡眠。
    闷热的车厢里，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汗臭味、脚臭味、方便面味、水果味……简直令人窒息。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
    就在这时，一位推着小推车的列车员，一边吆喝着，一边艰难地从拥挤的过道上缓缓走过。
    每当这时，周围的乘客都会自觉地把腿往回收一收，把过道上的位置腾出一部分来，好让送货员的小推车或者小货车能够顺利通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厢内的拥挤程度愈发令人难以忍受。
    几个小时过去了，就连那辆原本穿梭于过道叫卖的小推车也不见了踪影——它要是再来，恐怕也只能像举行什么仪式似的，被高高举过头顶才能通过了。
    小霞已经忍受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煎熬，此刻终于快要达到极限。
    她急需去一趟厕所，可是看着眼前水泄不通的人群，又感到无比绝望——她根本挤不出去！
    “是不是要尿裤子里了？”李改灯看出了小霞的窘迫，半开玩笑地问道。
    “差不多了！”小霞没好气地回答，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无奈。
    李改灯也有些着急，“要不，你就在这儿蹲下解决？我刚才看见前面有人就这么干了！”
    小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我还不如尿裤子里呢！”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年轻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主动开口问道：
    “是不是憋不住了？这样，你踩我手上，我们叫那边的人接力，把你送出去！”
    小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热心肠的好人！
    见小霞有些迟疑，那个年轻人马上将双手交叉握成“丁”字形，同时对李改灯说道：“你把她抱上来！”
    李改灯也不客气，一边把小霞抱起来，一边朝着车厢连接处大声喊道：“外边的兄弟们接一下，这儿有个孕妇，要去上厕所！”
    小霞被他的话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心里暗骂：“李改灯，你可真会胡说八道！”
    不过，周围的乘客们听到“孕妇”两个字，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学着第一个年轻人的样子，将双手高高举起，在人们的肩膀上构建出一条通向车厢连接处的“手臂通道”。
    小霞就这样，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手脚并用地从这条特殊的“通道”上爬了过去。
    小霞在爬行过程中，看到左右两边行李架上，都有人躺在大家的行李上，一个接一个地躺着。
    他们看见小霞爬行，脚在众人的手掌手臂上蹬着，都忍不住笑了，小霞也对着他们笑。
    一直爬到车厢连接处，人群终于稍微松动了一些，小霞这才得以将蹬着别人手掌手臂的双脚，落回地面。
    小霞急冲冲地挤到厕所门口，却发现门大打开，里面挤了几个没地方站的人！
    她焦急地说：“我要尿裤子了！快点出来！让我结束后你们再进来！”
    那几个人看她着急的样，都往外边挤，好不容易把他们挤出去了，小霞才把门锁上。
    小霞感觉这一泡尿，差不多有三四斤！
    小霞一开厕所门，刚才那几个人又到厕所里站着，对于他们来说，厕所里虽然臭点，但是松动！
    出来容易，进去就难了。
    不可能再从别人身上爬回去。
    小霞便在车厢连接处挤了一个位置，站着。
    改灯见小霞好长时间没返回，他想办法挤出来，看见小霞站在车厢连接处，过来挤下一个容身之地，牵着小霞的手。
    这个地方相对比刚才坐那个地方松动一点，就是尿气味重。

 第147章 宝成铁路上的贼

    火车像一条塞满沙丁鱼的铁皮罐头，在蜀地盆地的浅丘中穿梭。
    人挤着人，肉挨着肉，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方便面味，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气息。
    李改灯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压缩的弹簧，恨不得立刻跳出车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我去趟厕所，这鬼地方，憋死我了！”
    李改灯感觉自己的膀胱快要爆炸了，这趟绿皮火车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车厢里混合着各种味道，汗臭味、方便面味，还有小孩的尿骚味，让他作呕。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该死的车厢，闷得透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根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急需释放。
    “你慢点。”小霞见他满脸通红，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憋尿而晕倒，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李改灯艰难地挤过拥挤的人群，心里祈祷着厕所不要排队。
    好不容易挤到厕所门口，却发现里面传来一阵阵冲水的声音，显然是有人正在使用。
    他焦躁地等待着，感觉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厕所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出来。
    李改灯顾不上其他，一头扎进了狭小的厕所。
    他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释放了。
    当他解决完生理问题，准备洗把脸的时候，却发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竟然是黄色的，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赶紧关掉了水龙头。
    “这鬼火车，连水都是臭的！”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个“假洋鬼子”家庭出来的儿子，对卫生还是比较敏感的。
    他草草地洗了洗手，便匆匆离开了厕所。
    回到小霞身边，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怎么样？好点了吗？”
    小霞看他回来了，赶忙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地方，关切地问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李改灯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无力地摆了摆手，苦笑着说：“别提了，那厕所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怎么了？很脏吗？”
    小霞好奇地问道，她想到，刚才自己进的左边厕所都不是很脏，里面还站着几个人，现在李改灯进的另外一边右边，里面脏得很吗？
    “岂止是脏，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李改灯想起刚才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味道，简直比臭豆腐还要酸爽，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小霞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有那么夸张吗？我看你进去的时候还挺着急的，怎么出来就变成这副表情了？”
    “你进去就知道了！”李改灯没好气地说道，“那味道，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还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霞看他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递给他一瓶水，说道：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喝口水压压惊。”
    李改灯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感觉舒服多了。
    直到火车驶出盆地，人群才稍微松动了些。
    李改灯和小霞终于有机会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
    这趟火车从cd始发，终点站是sh，此刻车厢里宽松了不少，
    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聊天，有的打牌，还有的闭目养神。
    李改灯和小霞的座位斜对面，坐着几个年轻人。
    一个穿着喇叭裤，三个穿着花格子大衣，围着一张小桌子热火朝天地打着牌，不时爆发出哄笑声。
    “看样子都是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估计是去安西打工的。”
    小霞看着他们，低声对李改灯说。
    李改灯点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身上。
    他注意到，喇叭裤头上，行李架上，两个鼓鼓囊囊的彩条布大口袋，看起来像是旅行袋。
    喇叭裤赢了一把，哈哈大笑，往四周转动着脑袋，希望周围的人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刚好看见李改灯目光盯着他的彩条布口袋。他也顺眼看了一下口袋，继续打牌。
    火车一路向北，进入秦岭山区时，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
    乘客们有的下车活动，有的则抓紧时间补觉。
    喇叭裤也起身去上厕所，另外三个穿着花格子大衣的年轻人动作很快，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迅速从行李架上取下那两个彩条布大口袋，从车窗塞了出去。
    口袋顺着车厢外壁滚落到地上，其中一个花格子立刻跳下车，拖起两只口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李改灯目睹了这一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惑：为什么要把口袋从窗户扔出去？为什么要有一个人特意下车去接应？难道……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火车已经启动，缓缓驶离了站台。
    到了宝鸡，那两个穿花格子大衣的年轻人也下了车。
    只剩下喇叭裤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头望着行李架，惊慌失措地翻找着什么。
    “我的包呢？我的包不见了！”他大声叫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两个彩条布大口袋，谁看见了？”
    周围的乘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表示没有注意。
    喇叭裤急得满头大汗，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车厢里乱窜。
    “刚才那两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小伙子呢？他们去哪儿了？”
    他抓住一个乘客，焦急地问道。
    “他们刚下车，怎么了？”乘客一脸茫然。
    喇叭裤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改灯。
    李改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是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你拿了我的包，对不对？！”
    喇叭裤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李改灯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抓得更紧了。
    “我的包里装着几千块钱的衣服，那是我服装店进的货啊！你快还给我！”
    喇叭裤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
    李改灯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自己现在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列车员能够帮他解围。
    “列车员！列车员！”
    他大声呼喊着，希望能够有人听到他的求救。

 第148章 改灯跳火车了

    喇叭裤的手就像老虎钳子一样，牢牢地钳住李改灯的胳膊，李改灯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来，却徒劳无功。
    列车员正站在车厢连接处，维持着下车秩序，高声提醒着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注意安全。
    拥挤的人流像潮水般涌动着，夹杂着各种方言的喧闹声、行李箱的滚动声，以及孩子们的哭闹声，这一切对李改灯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每个人都焦急地想要抢先下车。
    李改灯感到一阵绝望，他就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徒劳地挣扎着。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车窗，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两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小伙子。
    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站台上，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车厢里的闹剧。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李改灯的无助。
    其中一个花格子小伙子还故意指了指李改灯，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做了一个拿东西的动作。
    另一个花格子小伙子则夸张地笑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在说：“你可千万别把我们供出来啊！”
    李改灯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是在警告他，让他不要说出真相，乖乖地替他们背黑锅！
    怒火在李改灯的胸膛里燃烧，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
    这两个卑鄙小人，竟然敢这样戏弄他！他一定要抓住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改灯心急如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家伙逃走！
    可是，列车员已经关上了车门，沉重的车门关闭的声音，仿佛宣判了李改灯的命运。
    门口挤满了准备在下一站下车的人，他们背着大包小包，焦急地等待着下一站的到来。
    李改灯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再也抓不到那两个花格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扭头看向喇叭裤，语气冰冷地问道：“你在哪个站下车？”
    喇叭裤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改灯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梗着脖子，蛮横地说：“你管我在哪里下！赶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李改灯怒火中烧，提高了音量，厉声吼道：“我最后问一遍，你在哪里下车？！”
    喇叭裤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语气明显弱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安西……”
    李改灯不再废话，他一把抓住身边小霞的胳膊，将她推到喇叭裤面前，大声说道：
    “给我看好她！安西火车站，我一定会去找你！”
    说完，李改灯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两只脚先伸出车窗外，纵身一跃，从半开的车窗跳了下去。
    火车开始缓缓启动，小霞焦急地想要跟着跳下去，却被喇叭裤一把拉住。
    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改灯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别担心，他去帮你追东西了！”
    小霞安慰着喇叭裤，同时也在心中祈祷着李改灯能够平安无事。
    喇叭裤这下稍微放心一点，相信李改灯是去帮他追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货追回来。
    车厢里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像炸开的爆米花一样在李改灯耳边炸响。
    他顾不上回头，只能从模糊的余光中看到无数好奇的面孔挤压在车窗上，仿佛凝固的浮雕。
    他像一只脱缰的猎豹，飞快地穿梭在人群中，朝着那两个花格子奔去。
    这两个家伙像两只被惊扰的兔子，慌不择路地逃窜，他们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惊恐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改灯的恐惧。
    李改灯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装上了弹簧，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
    他与那两个花格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抓住他们。
    就在这时，那两个花格子突然转向，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李改灯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拐了进去。
    这条巷子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外面喧嚣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巷子里光线昏暗，两边的墙壁高耸，像怪兽的巨口，仿佛要吞噬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
    李改灯放慢了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仿佛有什么危险潜伏在暗处。
    他继续向前走，巷子越来越窄，最后只容一人通过。
    绿皮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缓缓地启动了，朝着远方驶去。
    车厢里的人们趴在窗口，看着李改灯追赶花格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像一群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
    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大爷捋着胡子说：“这小伙子，跑起来还挺快，像一阵风似的。”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担忧地说：“那两个小偷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可别让这小伙子吃亏啊。”
    一个年轻小伙子握紧拳头，兴奋地说：“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肯定能追回来！”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那两个小偷明显是惯犯，这条路肯定很熟，想追上可不容易。”
    小霞心里也是担忧，但她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李改灯没事。
    “哎，妹子，”喇叭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起李改灯下车时的嘱咐，试探着问，“你老家是蜀地的？”
    “嗯。”小霞应着。
    “蜀地哪里的？总有个县？”喇叭裤不耐烦地追问。
    小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
    喇叭裤眉头拧成了疙瘩，提高音量：“咋还保密呢？说出来还能害你不成？”
    小霞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我真的不知道……”
    喇叭裤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坏了，那小子该不是给我留了个傻子？金蝉脱壳？苦肉计？就为了把这包袱甩给我？
    他越想越气。
    几千块钱打水漂了不说，还得搭上时间精力管个傻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喇叭裤心里暗暗叫苦：倒霉！倒霉！睡觉！爱咋咋地！
    他猛地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小霞，不再吭声。

 第149章 大哥饶命

    两个花格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李改灯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巷子越来越窄，最终只容一人通过。
    就在这时，李改灯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凉意，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他猛地回头，发现那两个花格子不知何时已经堵住了巷子口，正一脸狞笑地看着他。
    李改灯心头一凛，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怒吼一声，如猛虎下山般扑向两人。
    两人显然低估了李改灯的勇猛，慌乱之中挥拳相迎，却被李改灯轻松躲过。
    李改灯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扭，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皮包应声落地。
    另一人见状，挥拳向李改灯头部袭来，李改灯侧身闪过，一记扫堂腿将对方绊倒在地。
    两人见形势不妙，爬起来就想逃跑，却被李改灯快步追上，分别一脚踢在膝弯处，两人顿时跪倒在地。
    李改灯怒目圆睁，厉声喝道：“还敢跑！再跑打断你们的腿！”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大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改灯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厉声问道：“说！还有一个同伙在哪？！”
    那人吓得语无伦次：“在……在巷子另一头……我们约好在那汇合……”
    李改灯一把将他推开，喝令道：“带我去！”
    三人走到巷子另一头，一股浓烈的臭豆腐味扑鼻而来。
    一个穿着花格子大衣的男人正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活像一只偷油的老鼠。
    李改灯一眼就认出，那蛇皮袋正是火车站小贩常用的那种，难不成这小子打算把服装都倒卖了？
    他心头火起，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提了起来。
    那人猝不及防，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李改灯那双喷火的眼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臭豆腐掉落在地，油汁四溅。
    “大…大哥…饶命啊…”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股浓重的蒜味直冲李改灯的鼻腔，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没等这人把“饶命”二字说全，李改灯嫌恶地将他一把甩在地上，厉声喝道：“把东西交出来！”
    这一声怒吼，吓得旁边两个花格子一哆嗦。
    他们对视一眼，瑟瑟发抖地将手中的蛇皮袋递了过来。
    其中一个还带着哭腔说：“大哥，我们真没有恶意，只是想拿点衣服去换点过年钱…”
    李改灯懒得听他们废话，一把夺过蛇皮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服装。
    李改灯这才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三人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李改灯拎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大包，快步流星地往车站赶去。
    他边走边看手表，还好，时间还来得及，下一趟去河湾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
    到了车站，他先去售票窗口买了一张票，是到安西的站票，座位都没有，然后找了个长椅坐下，耐心地等待着。
    李改灯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思绪万千，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回想起与小霞在河湾酱菜厂的初遇，那个扎着乌黑长辫、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笑起来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样灿烂。
    甜蜜的回忆很快被现实的担忧所取代。
    他担心服装再次被盗，这陌生又偏僻的地方，说不定会生什么事。
    于是他提高警惕，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服装包，决不能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到李改灯面前，浑浊的双眼透露出乞求的目光。
    老人骨瘦如柴，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低声恳求李改灯施舍一些食物。
    李改灯动了恻隐之心，将自己准备在火车上吃的两个馒头和一小包咸菜分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食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老人吃着馒头，眼含热泪地向李改灯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曾经是河湾的村民，勤劳善良，与妻子儿女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冲毁了他的家园，夺走了他所有亲人的生命。
    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失去了所有，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苦老人，只能流浪街头，靠乞讨为生。
    李改灯听完老人的故事，心中更加感慨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无常。
    他决定帮助老人，询问老人是否愿意跟他回黄河湾，并承诺给他介绍工作，让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老人一听改灯要让他回河湾，原本充满希望的双眼瞬间变得惊恐万分，他连连后退，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改灯还想叫住他，老人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那里有魔鬼！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然后转身跑了，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改灯纳闷了，一说到回河湾，他就那么惊恐，仿佛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究竟是谁把他吓得这么惊恐？
    他在河湾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他要去找小霞和喇叭裤，也没时间多想，只能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时间终于到点了，广播里响起了播音员甜美的报站声。
    李改灯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包，随着人流走进了车厢。
    火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车站。
    李改灯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秦岭景色，希望快点赶到安西，去找小霞和喇叭裤。
    沿途山里各个小站，村民不停地叫卖各种山货，干菇、核桃、魔芋、洋芋糍粑、还有野鸡。
    那野鸡被关在柳条编织的笼子里，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泽。
    它时而好奇地探头探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时而扑腾着翅膀想要飞离囚笼。
    它那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引得车厢里的乘客纷纷侧目。
    如果不是要带着两大包东西赶路找人，李改灯一定会买一只回去给爷爷。
    因为爷爷以前爬华山采草药，看到过野鸡，想抓，悬崖峭壁不敢去。
    过了不长时间，列车广播在播报：安西站到了。

 第150章 古城救下大少爷

    改灯在安西下了火车，看到小霞正在站台等他。
    改灯说：“你怎么一个人？喇叭裤呢？”
    小霞说：“那人以为我是傻子，不理我。他不相信你能找到他的包，我再三让他留一个地址，他才给了我这个。”
    改灯接过纸条一看：安西古墙横街9号俏丽服装店。
    改灯带着小霞，按照这个地址，找到古城墙横街9号。
    喇叭裤正用鸡毛掸子拂扫灰尘，忽然看见改灯和小霞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鸡毛掸子都掉在了地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几步冲了上来，一把抢过改灯手中的包裹，翻来覆去地查看，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的包裹！”喇叭裤笃定地说。
    “你先打开看看。”改灯示意他冷静点。
    喇叭裤迟疑了一下，解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熟悉的货物时，顿时愣住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包裹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这……这真的是我的包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喇叭裤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之前就说了，一定会帮你找到包裹的。”改灯微微一笑。
    “兄弟，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批货可就打水漂了！走走走，进屋喝口水，咱们慢慢聊。”
    喇叭裤激动地拉着改灯就要往里走。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路呢。”改灯婉言谢绝了喇叭裤的好意。
    喇叭裤还要再三挽留，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夹杂着叫骂声和打斗声，三人不禁扭头往外看。
    只见小广场上，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追着一个半大小子，那小子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小兔崽子，敢惹大哥的女人，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子跑得更快了，可是后面的人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其中一个大汉挥起手中的木棒，恶狠狠地朝那小子扫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小子躲闪不及，挨了一棒，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大汉走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大哥大。
    “小霞，就在这儿，别出去！”
    改灯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他最恨别人以强凌弱。
    “别管闲事！”喇叭裤一把拉住他，“那些人不好惹，咱们还是少管为妙。”
    改灯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说完，绕过旁边绿化带，向广场奔去！
    这时，那小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角，发现手上满是鲜血。
    他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想跑，可是双腿一软，又跌倒在地。
    那两个大汉已经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大汉走上前，用脚踩住他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原来这半大小子是赵大少爷赵存心！
    “住手！”改灯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一把推开那个大汉，将赵存心一把拉起来，护在身后。
    赵存心已经认出，来人是谁，他胆战心惊地躲在改灯后面，颤抖着声音说：“改灯哥,他们很厉害……”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管老子的闲事！”
    那大汉被改灯推了个趔趄，顿时勃然大怒，挥起拳头就朝改灯脸上砸去。
    “小心！”服装店内的小霞惊呼一声，喇叭裤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距离远，广场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改灯不慌不忙，侧身躲过那大汉的拳头，然后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大汉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跪倒在地。
    赵存心也不是吃素的，赶紧上去制服那个跪地的大汉，夺回自己的大哥大。
    另外一个大汉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抄起地上的另一根木棍就朝改灯头上招呼过来。
    改灯一矮身躲过攻击，反手一拳击中大汉的腹部。
    大汉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
    改灯抓住机会，一记扫堂腿将大汉扫倒在地。
    “哎哟，我的老腰啊！”大汉痛苦地呻吟着。
    赵存心见状，得意地拍了拍改灯的肩膀，“改灯哥，你这身手真不赖啊！在哪学的？”
    改灯拍了拍手，淡淡地说：“乡下地方，从小和泥巴打交道，练出来的。”
    小霞在服装店门口看得心惊肉跳，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生怕改灯吃亏。
    喇叭裤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居然还有两下子。
    “他这身手，不去参加武术比赛真是可惜了！”喇叭裤啧啧称奇。
    见改灯治服了两个大汉，小霞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绕过绿化带，快步跑到改灯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焦急地问道：“改灯哥，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改灯看着小霞担忧的眼神，心头一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小霞这才注意到改灯身后还躲着一个人，她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他叫赵存心，是赵百万的儿子。”改灯介绍道。
    小霞听到“赵百万”三个字，眼神顿时一凛。
    她上下打量着赵存心，只见他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手里还拿着最新款的大哥大，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你就是赵百万的儿子？”小霞语气不善地问道。
    赵存心被小霞凌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小霞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对改灯说：“我们走。”
    改灯点了点头，护着小霞离开了广场。
    “哎，你们等等我啊！”赵存心见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改灯哥，等等我啊！”赵存心在后面追着喊。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小霞没好气地说。
    “我……我怕他们再来找我麻烦。”赵存心可怜兮兮地说。
    “活该！谁让你去招惹他们的？”小霞白了他一眼。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赵存心低声下气地说，“改灯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改灯看着赵存心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他转头对小霞说：“小霞，要不就让他跟着，反正我们也要经过河湾站。”
    小霞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改灯的眼神，只好作罢。
    “哼，便宜你了！”小霞瞪了赵存心一眼。
    赵存心顿时喜笑颜开，“谢谢改灯哥，谢谢嫂子！”
    小霞听到“嫂子”两个字，脸颊微微一红，却没有反驳。
    三人一路同行，赵存心一路上都在向改灯和小霞套近乎，想知道他们来省城的目的。
    改灯只是说来城里办点事，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小霞则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第151章 不会把我当成逃犯了吧

    他们随着人流走到售票窗口，队伍像一条长龙般缓慢地蠕动着。
    赵存心一路都在找机会接近改灯和小霞。
    这会儿看到改灯掏钱买票，他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挤到窗口前，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大声说：
    “三张去河湾站的票！”
    售票员头也不抬地说：“只有站票。”
    赵存心正要开口，却被改灯一把拉到了一边，他压低声音对赵存心说：
    “几块钱，不用你来，你真要是记得改灯哥的好，以后有大项目的生意，你可以再让利给我。”
    赵存心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改灯哥，你看你说的，太客气了，一点小钱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改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就是会说话。”
    赵存心得意地瞥了一眼小霞，却发现她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一边，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毫不关心。
    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也不敢发作，只好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改灯付了钱，拿了三张票，递给小霞一张，自己留一张，最后一张随手塞给了赵存心。
    三人随着人流挤上了绿皮火车，车厢里拥挤不堪，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和方便面的味道。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角落站着，赵存心殷勤地帮小霞找了个地方放行李，却被小霞冷冷地拒绝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绿皮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缓缓地启动了。
    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仿佛一首单调的进行曲，回荡在车厢里。
    小霞没有找到座位，只能站在拥挤的过道中，一只手轻轻地扶着座位靠背，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逐渐变成一片片灰黄色的田野，仿佛一幅幅褪色的水彩画，在眼前不断闪过，却没有一处能留住她的视线。
    “小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改灯注意到了小霞的反常，他微微侧过身，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小霞听到改灯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改灯追问道，他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小霞心不在焉，难道是车厢里的环境让她感到不舒服吗？
    小霞犹豫了一下，她稍稍靠近改灯，压低声音，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只是觉得，赵百万的儿子，怎么会被人追打呢？赵百万在黄河湾，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谁敢招惹他？”
    改灯听到小霞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赵百万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心里暗自揣测着事情的原委。
    片刻之后，改灯像是想通了什么，他压低声音，对小霞说道：
    “这赵百万虽然有钱，但是为人却不太行，仗着自己有几个钱，经常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可能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也许。”
    小霞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总觉得赵存心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赵存心看着改灯和小霞在他面前窃窃私语，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跳动的节奏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他们该不会是在说我被人追的事？”赵存心暗暗思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会把我当成逃犯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同野草般疯狂地生长，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越想越觉得心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衣兜里那张皱巴巴的车票，仿佛那是一张通往安全地带的通行证，却又担心它随时会被人发现，将他打回原形。
    “不行，我得说点什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赵存心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其实……其实我今天被人追，是因为……”
    他故意顿了顿，装出一副忧郁王子的表情，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却危险。”
    改灯和小霞都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小霞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难道她家里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赵存心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她的未婚夫是省城里一个大人物的儿子，权势滔天！”
    他故意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个惊天秘密，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改灯和小霞对视。
    “我只不过牵了牵她的手，亲了亲她的脸颊，”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开双手，耸耸肩，“他们就派人把我往死里整！”
    小霞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赵存心竟然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赵存心继续说到：“我叔叔怕我出事，连夜把我送到岔港区躲避，那天改灯哥去镇里，吓唬我，让我放了那个偷玉佩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李改灯，见李改灯点头，便继续说。
    “后来打听到你叫李改灯，住在古渡风景区附近。”
    他偷瞄了一眼小霞，见她听得入迷，接着说道：
    “我去古渡风景区找我姐，让她帮我转移到王村，结果你姐夫王三又向老乡打听我的情况，我只好又去找我姐……”
    改灯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听人说，有天晚上，古渡景区有人翻铁栅栏，不会是你？”
    赵存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应该是呗。”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后来寻思着，与其东躲西藏，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如去省城玩玩，反正在岔港在王村都有人发现。”
    “乡下多安全，你还去省城了？还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小霞惊讶地问道。
    赵存心无奈地耸耸肩。
    “我这不是想见见女孩，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嘛，谁知道他们鼻子这么灵，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第152章 回到黄河湾

    绿皮火车仿佛一条疲惫的巨龙，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缓缓驶入了河湾站。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火车停住了。
    小霞好奇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两侧高耸的黄土墙，如同两条绵延不绝的土黄色巨蟒，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它们巍峨耸立，仿佛要将天空都遮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口。
    看着这番景象，小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她最近又确实没有来过这里，这让小霞感觉有点奇怪。
    “到站了，咱们下车。”
    赵存心率先起身，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他一边招呼着改灯和小霞，一边伸手从行李架上取下那个褪了色的帆布包，帮李改灯背着。
    他们下火车，穿过站台，进入闷不透气的候车室。
    浑浊的空气中混杂着汗味、烟味和食物的味道，令人窒息。
    他们走出候车室，来到开阔的站前广场。
    赵存心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改灯和小霞，真诚地说道：
    “我今晚要回河湾的家一趟，我在河湾请你们吃个晚饭，算是感谢你们这一路的照顾。”
    改灯和小霞交换了一个眼神，改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委婉地说：
    “不了，现在才下午，还早呢，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呢，家里还有事。”
    赵存心见状，也不再勉强，他理解地拍了拍改灯的肩膀，说以后再约。
    改灯叮嘱道：“你要是没事，就好好在王村或者岔港待着，低调行事，别再惹麻烦了。”
    “放心，这么久他们都没到岔港和王村来追杀我，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出卖我！”
    赵存心自信地笑着说。
    “行了，你多保重。”改灯说。
    “再见！”赵存心挥了挥手，目送着改灯和小霞离开。
    火车站也有流动的蹦蹦车载客。
    改灯不想马上坐，恰巧小霞也不想坐。
    想想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还是硬座，实在是不想再坐了。
    他们都愿意步行一会，到了酱菜厂门口再坐。
    改灯想走路，还有一个意思，他希望小霞在河湾转悠，能偶然通过一些场景找回失去的记忆。
    河湾县城本来就不大，一会儿就走到了酱菜厂。
    上次和娘、小霞一起来河湾买衣服，三人准备去见一下赵春芳，结果那天她出差了。
    后来三人都到餐厅和工地干活，每天忙忙碌碌，一直没机会再来看她。
    改灯于是拉着小霞去见小姨。
    小姨在办公室，见到改灯和小霞，只是应付着说了两句话，就说她忙，要去报账。
    小霞心想：“这是不大欢迎我俩啊？都没叫我们坐，马上要出门关门的意思。”
    改灯也觉得尴尬，想起给小姨买的礼物，于是去包里找，一边说：“小姨，我给你带的礼物……”
    改灯还没说出“蜀地的”，小姨已经急匆匆走了，边走边说：
    “那边要下班了，今天最后一天，必须报账！你们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关上！”
    小霞疑惑地望着改灯，改灯一阵尬笑。
    把一个陶瓷大熊猫放在小姨办公桌上，出了屋子，随手把门关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别人说他们去赵百万餐厅干活挣钱，小姨听后心里是相当反感的。
    改灯和小霞来到厂门口，一辆熟悉的蹦蹦车停在那里，正是小黑的车。
    “小黑，去黄河边。”改灯招呼道。
    小黑启动车子后，改灯随口问道：“哎？王甲五呢？怎么没见他出来拉客？”
    “他呀，现在可神气了，”小黑说到王甲五，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羡慕。
    “你猜怎么着，赵百万给他配了辆小轿车，还是带空调的那种！”
    改灯笑道：“真的假的？那他岂不是成专职司机了？”
    “可不是嘛，”小黑点点头。
    “我听赵存心说，王甲五现在每天就负责接送赵百万，去城里谈生意啊，去工地视察啊，反正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风吹日晒地跑蹦蹦车了。”
    小黑想起王甲五以前那辆破旧的蹦蹦车，再想想他现在的“豪华座驾”，不禁感叹道：
    “这变化也太大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改灯笑着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赵百万这人虽然做事不地道，但对身边的人倒是挺大方的，王甲五给他当司机，也算是有福气了。”
    小霞点点头，表示赞同。
    到了黄河边，改灯和小霞下了蹦蹦车，沿着熟悉的河堤漫步。
    微风拂过，河面泛起涟漪，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一片金碧辉煌。
    “你看，那边是不是在建桥？”小霞指着远处河面说道。
    改灯顺着小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座巨大的桥墩已经矗立在河面上。
    “没错，那就是黄河公路大桥的建筑工地。”改灯解释道。
    “等这座桥修好了，咱们以后去河湾就方便多了，可以直接开车过去，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只能走路过铁路桥了。”
    小霞兴奋地说道：“那太好了！以后咱们去河湾就可以经常开车去了，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了。”
    两人牵着手，沿着河边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铁路桥下。
    这座铁路桥是连接黄河两岸的重要交通枢纽，每天都有无数列火车从这里呼啸而过。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拉煤来河湾吗？”改灯指着铁路桥说道，“当时我们就是从这座桥上走过去的，走了好一阵才到家。”
    小霞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仿佛又看到自己和改灯拉着装满煤炭的板车，一步一步地走在铁路桥上。
    两人走过铁路桥，往左边斜坡下去，来到河边，一会儿又走到游船前，船身上写着“观黄河风光”几个大字。
    改灯看着这艘游船，心里翻涌着各种滋味。
    他知道，这艘游船是赵百万谋害小霞的“罪证”。
    “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把欠我们的都还回来！”
    改灯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小霞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片茂密的灌木林。
    灌木林前面有一棵高大的槐树，依然挺拔地立在那里。
    槐树旁边不远处一个院子，就是改灯的家。
    “终于到家了！”改灯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小霞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到家了！”

 第153章 你违约了

    随着嘎吱一声，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缓缓开启，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小霞和改灯踏进院门。
    院子里，爷爷奶奶正忙活着。
    爷爷弓着腰，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
    奶奶则在鸡舍旁，给鸡们添着饲料和粮食。
    她弯下腰，将手中的食物均匀地撒在鸡舍前，咯咯的鸡叫声和奶奶慈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小霞开心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仿佛要把一路上的喜悦都倾注在这句话里。
    改灯也跟着喊了起来：“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他的声音清朗而响亮，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爷爷奶奶听到俩人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他们的目光落在小霞和改灯身上，眼里充满了宠溺和关爱。
    “哎哟，我的乖孙子、乖孙女回来了！”奶奶笑呵呵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快进屋，快进屋，路上累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小霞和改灯身边，伸手想要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
    爷爷也放下扫帚，笑呵呵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慈祥地看着小霞和改灯，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眼里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俩人走到爷爷奶奶身边，放下行李，奶奶拉着俩人的手，心疼地说：
    “改灯、小霞啊，这几天可辛苦你娘了，一个人在餐厅里忙里忙外的，做那红烧鱼做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奶奶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关切，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霞和改灯的手背，仿佛在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奶奶话音刚落，小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一个念头如同浪涛般袭来，赵百万违约了！
    这个念头她感到一阵慌乱和兴奋。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改灯的胳膊，语气急促地说：
    “改灯，我们得赶紧去餐厅一趟！”
    改灯疑惑地看着小霞，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压低声音，将奶奶刚才说的话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改灯。
    改灯听完小霞的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这红烧鱼本来就是我娘教给你的，我娘做这道菜也不行吗？”
    小霞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不行，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只有我亲自掌勺才能出售这道菜。”
    “如果他们给顾客卖的是其他红烧鱼，那倒没关系，但如果他们是按照菜谱上‘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道菜来销售，那赵百万就违反合同了。”
    改灯听小霞说完，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懂了，我们可以用这个问题解决掉赵百万！我们现在就去餐厅看看。”
    小霞点点头，说：“好，先别惊动钱丽和其他人。”
    小霞和改灯快速地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简单的收拾过后，他们便一刻也耽搁不住，脚步匆匆地朝着黄河人家餐厅赶去。
    路上，小霞的心脏怦怦直跳，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到达餐厅后，改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装作普通顾客的样子走了进去。
    他目光扫过餐厅，找到几桌正在用餐的食客，然后礼貌地走上前去，向他们打听关于“霞姐红烧黄河鲤鱼”的情况。
    “您好，请问您点的这道红烧鱼味道怎么样？”改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这道‘霞姐红烧黄河鲤鱼’啊，味道真是没得说，太好吃了！”一位食客热情地回答道。
    小霞听了，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小霞又让服务员把菜谱拿过来，让顾客确认一下，他们点的确实是“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道菜。
    顾客确认后，小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时，一位食客突然说道：“我们这次吃饭是要报销的，等会儿要把餐厅发票给我们。”
    “没问题，没问题，这几天有几位客人吃饭也要求开发票，我们都给他们开了。”服务员连忙说道。
    听到这里，小霞和改灯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们更加确信赵百万违反了合同。
    俩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学着其他顾客闲逛的样子，迈着缓慢的步子，朝着餐厅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着，小霞和改灯朝门里看去，只见钱丽和赵百万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正在兴高采烈地统计算账。
    钱丽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钞票，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一边数着钱，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小霞不在，但是餐厅的“霞姐红烧黄河鲤鱼”销量还是那么好！”
    赵百万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翻看着账本，脸上写满了自信，他慢条斯理地说：
    “那是当然，小霞的手艺本来就是赵前亮教的，所以她们做的味道应该没什么差别，就算小霞不在，顾客也喜欢点这道菜。”
    小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伸出右手，轻轻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钱丽和赵百万看到突然出现的俩人，都愣住了，他们显然没想到小霞和改灯会突然回来。
    过了几秒钟，赵百万最先反应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账本，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堆着满脸虚伪的笑容，走到小霞面前，关切地问道：
    “小霞，你回来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小霞冷冷地看着赵百万，一字一句地说道：“赵老板，你违反合同规定了。”
    说话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
    赵百万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料到小霞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我违反什么规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第154章 又晕了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吴小霞没有亲自掌勺的情况下，餐厅不得擅自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
    但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一直在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
    小霞语气坚定地说。
    赵百万听到小霞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当时和 小霞签这份合同时，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条：
    如果不是小霞亲自掌勺，餐厅不得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道名菜。
    如果餐厅违反，赵百万就得净身退出风景区管理，所有股份让给小霞。
    当时赵百万心想，你一家子都得靠这餐厅吃饭，也掀不起什么浪子来。
    自己也没有每天到餐厅来查看。
    今天来，只高兴与钱丽统计营业额，完全没想到什么违反合同的事！
    真是大意啊！
    钱丽赶紧打圆场，她满脸堆笑地对小霞说：
    “小霞，你看这事儿闹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你和你娘的手艺那是一脉相承，做出来的菜味道都一样，顾客们也喜欢吃，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咱们餐厅生意好了，你也跟着赚钱，你不是还有5的股份吗？这钱可不会少你的呀！”
    小霞冷冷一笑，说：“钱丽，你说的轻巧！”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有我亲自掌勺，餐厅就不能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你们这是明摆着违约！”
    钱丽还想再争辩几句，小霞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赵百万说：
    “赵老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拿出解决问题的诚意来。”
    赵百万沉默了片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小霞，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以后……”
    “赵老板，”小霞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不要再想着糊弄过去。合同是你我双方签署的，具有法律效力，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小霞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你之所以违反合同，无非就是为了多赚钱。”
    “但是，我想告诉你，做生意要讲诚信，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而忽视了长远的发展。”
    “你今天可以为了赚钱而违约，明天就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长此以往，谁还敢跟你合作呢？”
    小霞的话字字铿锵，句句在理，让赵百万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小霞看到赵百万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
    “赵老板，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话。至于下一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小霞说完，转身对改灯说：“咱们走。”
    改灯点了点头，跟着小霞往办公室外面走。
    赵百万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自己理亏，却又心有不甘。
    他看着小霞和改灯离开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回来！”
    小霞和改灯站住了，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赵百万。
    赵百万搓了搓手，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说：
    “小霞啊，你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
    他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小霞的脸色，接着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股份的事情咱们可以再商量，你看10怎么样？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也是为了咱们餐厅好……”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小霞一个眼神打断了。
    赵百万以为小霞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正准备趁热打铁，逼小霞当场答应。
    却见小霞眉头一皱，脸色突变，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起来。
    她痛苦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尖用力地揉搓着，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哎哟，我的头……”小霞痛苦地呻吟一声，声音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赵百万被小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关切地问道：“小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头好痛！”小霞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小霞！”改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小霞搂在怀里。
    “钱丽，快来帮忙！”改灯焦急地喊道。
    钱丽凑上来，看到小霞昏倒，说：“这是又晕了？”
    她连忙指挥改灯将小霞放到沙发上。
    “我以前在医院见过医生急救，让我试试！”
    钱丽说着，伸出右手拇指，用力掐住小霞的人中。
    “嘶——”小霞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改灯焦急的脸庞。
    “改灯哥……”小霞虚弱地喊了一声，紧紧抓住改灯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我在，我在，别怕！”改灯轻轻拍打着小霞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小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脸上却浮现出惊恐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我好像想起来一点……”
    小霞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那天，我跑到游船前，一个人突然把我拉进船里，然后……然后把我推下河……”
    “是谁？！”改灯猛地站起身，怒火冲冲地问道。
    赵百万也被小霞的话吓得不轻，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清醒，千万别清醒……
    “我……我不记得了……”小霞痛苦地摇摇头。
    “我只记得，好像是一个阿姨，也可能是一个叔叔，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听到小霞没有说出是谁，赵百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等你想起来了，咱也把他推到黄河去！这账，必须彻底清算！”
    改灯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看着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小霞，改灯心疼不已，柔声说道：
    “你太累了，咱先回家！”
    说完，改灯蹲下身，将小霞背在背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往家走去。
    两人走到大槐树下，环顾四周，并无他人，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55章 我哪点做错了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赵前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刚进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欣慰，反而更加烦躁。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将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李改灯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知道，母亲这是在办公室受了气。
    果然，赵前亮一把拉住李改灯的胳膊，语气严厉地说：
    “改灯，跟我来一下！”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后院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赵前亮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今天餐厅的人说，你李改灯和你女朋友小霞，拿我在餐厅做红烧鱼这件事去办公室闹事，你这让我心里怎么想？”
    “这个技术是我教给小霞的，你们走了，客人要吃，点名要霞姐红烧鱼，总不能不给人家做？我做了哪点错了？”
    赵前亮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你们这样一闹，用餐厅出售霞姐红烧鱼这件事来攻击我，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意思是我做错了，不该给客人做红烧鱼？这个道理哪讲得通？”
    李改灯听着母亲的抱怨，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
    然后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母亲对面。
    “娘，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和小霞并不是因为你做红烧鱼这件事生气，而是……”
    李改灯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而是我们一直就不愿意再给赵老四卖命。我们辛辛苦苦地付出，他呢？他就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打了一些基础设施，那又能花多少钱？”
    “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可是我们这么辛苦的劳动，他却……”
    李改灯咬了咬牙，继续说。
    “何况，他这个人本来就罪恶深重，我从小时候就对他有刻骨仇恨，一直没有消除过。再加上……”
    李改灯又犹豫了一下，考虑着要不要把小霞的事情告诉母亲，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娘，你知不知道小霞到底是为什么失忆的？”
    赵前亮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儿子：“不是因为落入黄河吗？”
    “你不知道她是怎么落入黄河的吗？”李改灯反问道。
    赵前亮更加疑惑了：“不是说她自己跳的吗？”
    “娘，当时我就听马家人说，小霞不可能自己跳黄河。那时赵百万就在现场，他一直逼着马家人承认是他们把小霞逼得跳河的。”
    李改灯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实际上，小霞在与我回老家之前，她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真实事情是……”
    赵前亮焦急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李改灯的手，急切地问道：
    “你说的真相是什么？你快告诉我！你们走之前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过呢？”
    李改灯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
    “娘，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就是怕你听了担心，所以我和小霞才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小霞她……她并不是自己跳进黄河的，她是被赵百万，也就是赵老四推下去的！”
    赵前亮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小霞是被赵老四推下黄河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李改灯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娘，这是真的，小霞她……她在跟我回老家之前，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她亲口告诉我的。”
    李改灯说到这里，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其实我早就怀疑是他把小霞推进河里，只是我一直找不到证据！”
    赵前亮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惊呆了，好一会儿才说：
    “赵老四，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改灯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
    “是的，娘，赵老四这个人太狠毒了！我和小霞的确计划了一个复仇计划。”
    “本来，我是想等黄河公路大桥的工程全部结束，等个差不多两年之后，再陪着小霞去一趟她老家，帮她找到亲人。”
    “可是，当我听到小霞说，她是被赵老四推下黄河的时候，我心里那一股怒火啊，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我当时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让小霞给赵老四卖命了！”
    “所以，当天晚上，我和小霞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直接冲到火车站，离开了黄河湾，去南方寻找小霞的亲人了。”
    赵前亮听到这里，连忙追问道：
    “那你们这次回去，找到小霞的老家了吗？有没有找到她的亲人？”
    改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
    “没有，娘，我们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所以就先回来了。”
    “我们正在为下一步怎么办发愁，小霞还去不去餐厅做红烧鱼这件事，也还没有个定论。”
    改灯接着说。
    “结果一回来，就听说赵老四违反合同了！这不是收拾他的机会吗?!”
    赵前亮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语气里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小霞现在情绪还不稳定，我担心……”
    “娘，你不用担心，小霞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改灯握住赵前亮的手，语气坚定地安慰道。
    “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赵百万那个卑鄙小人赶出黄河人家！”
    赵前亮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赶出去？可是，他能同意吗？”
    改灯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由不得他不同意！我们手里有合同，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必须是小霞亲自掌勺，黄河人家餐厅才能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道菜！”
    “现在赵百万却让娘你来做，这分明就是违反合同！”
    “可是……”赵前亮还是有些犹豫。
    “赵老四这个人，你从小就认识，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他会轻易地放弃黄河人家吗？”
    “娘，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为所欲为了！”
    改灯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我一定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赵前亮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呼唤声：
    “改灯哥，你和阿姨在哪里？要吃饭了！”
    小霞还在等着他们吃饭呢！
    “来了来了，我和娘在这谈事。”
    改灯连忙大声答应道。

 第156章 她应该懂得闭嘴

    赵百万阴沉着脸，步履匆匆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怒火在他胸腔中翻滚，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一路疾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李改灯那张充满挑衅的脸，以及他那句句刺耳的话语。
    该死的李改灯，竟然敢如此羞辱人！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穷小子，也敢在人面前耀武扬威！
    赵百万越想越气，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几乎要飞奔起来。
    回到家，他猛地推开院门，怒气冲冲地冲进客厅，将手中的公文包狠狠地砸在沙发上。
    “砰”的一声巨响，沙发上的抱枕被震得高高弹起。
    茶几上的茶杯也跟着一阵叮当乱响，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主人的暴怒。
    “逆子！你不好好待在岔港，你又跑回来干什么！”
    赵百万怒吼道，吓得正窝在沙发上玩游戏的赵存心一个激灵，游戏机差点飞出去。
    “爹，你，你怎么了？”
    赵存心怯怯地问道。
    当他注意到父亲要吃人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便连忙解释道：
    “爹，我今天去省城办事，碰上点意外，全靠李改灯救了我……”
    “意外？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赵百万指着赵存心头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怒火更盛。
    “你看看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赵存心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说到被那家人追打时，更是心有余悸，声音都带着颤抖：
    “爹，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壮汉有多凶狠，把我按在地上打，我当时都感觉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
    “那后来呢？李改灯怎么出现的？”
    赵百万眉头紧锁，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迷迷糊糊就看到李改灯像天神下凡一样冲了过来，三拳两脚就把那两个壮汉打趴下了……”
    赵存心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敬佩。
    “爹，你是没看到，李改灯真的太厉害了，简直就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一样！”
    赵百万狐疑地盯着儿子：
    “你确定不是李改灯设的局，故意引你上钩？”
    “爹，你怎么会这么想？”赵存心急了。
    “后来我才知道，李改灯当时在火车上帮了一个服装店老板抓小偷，是做好事才去的省城，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啊！“
    “再说，我被打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帮我，要不是他，我今天……”
    赵存心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赵百万沉默了，他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李改灯的传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后给我安分点，别再惹是生非！”
    半晌，赵百万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赵存心如蒙大赦，连忙点头称是，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赵百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草味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烦躁和不安。
    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脑海中搅动。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黄河古渡风景区，黄河人家餐厅，这些原本在他眼中只是小玩意的东西，现在却像两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要拱手让给那个毛头小子李改灯？
    赵百万的心中满是不甘。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算计，更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认输。
    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脑海中浮现出李改灯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赵百万不得不承认，李改灯确实有些本事，不仅把餐厅经营得有声有色，还救了自己的儿子。
    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认。
    可是，一想到吴小霞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吴小霞真的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是他把她推下黄河，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赵百万越想越害怕，冷汗不知不觉地浸透了他的衣背。
    他仿佛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名誉扫地，甚至锒铛入狱。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吴小霞恢复记忆。
    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如果，让吴小霞永远闭嘴呢？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瞬间缠绕住了赵百万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这个可怕的想法，但它却像附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不行，这太明显了，吴小霞这人，现在在周边的影响大了，不好搞。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赵百万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挣扎之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想起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艰辛和不易，难道这一切都要毁于一旦吗？
    不，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又能摆脱吴小霞这个潜在的威胁。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股份！对，就把所有的股份都给吴小霞！用金钱堵住她的嘴！
    只要她拿到了股份，成了黄河古渡风景区的主人，她就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吗？
    而且，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向李改灯示好，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毕竟，李改灯救了赵存心一命，这份恩情，他迟早是要还的。
    想到这里，赵百万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他决定明天就去黄河古渡风景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股份转让给吴小霞。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赵百万是一个光明磊落、知恩图报的人！
    至于吴小霞以后会不会想起那件事，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希望，吴小霞能够明白他的苦心，能够接受他的“好意”。
    “对，就这么办！”
    赵百万下定了决心，他仿佛看到一块巨石从心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相信，只要他处理得当，一切都会过去的。
    即使她想起了河边的事，只要她拿到了全部股份，她就应该懂得闭嘴！

 第157章 净身退出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
    小霞和改灯早早地起床了。
    他们先把院子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到屋里，开始收拾屋内的卫生。
    收拾完卫生，小霞和改灯坐在炕上，开始讨论今天和赵百万、钱丽谈判的事情。
    小霞先开口说：“改灯哥，你说我们今天跟他们谈，能谈成功吗？”
    改灯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好说，赵百万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他这个人比较固执，不太容易改变主意。”
    小霞说：“那怎么办？如果他不肯把公司全部转让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改灯说：“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霞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小霞和改灯点点头，目送赵前亮和马满圈离开后，也跟在后面朝风景区走去。
    走进风景区大门，远远地就看见空地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是钱丽的宝马，一辆是赵百万的奥迪。
    小霞和改灯对视一眼，两人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走到餐厅旁边的办公室门口，小霞和改灯放慢了脚步，透过窗户朝里面看去。
    只见赵百万和钱丽坐在办公桌前，两人正说着什么，赵百万一脸严肃，钱丽也是一脸凝重。
    小霞小声地问改灯：“改灯哥，你说他们俩在那里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
    “不会是在讨论怎么样把我们赶走，不让我们在这里干，不拿工资给我们，不拿股份给我们，更不要说把公司全部让给我们。”
    改灯说：“他敢这样？我当场就扭断他的胳膊。”
    小霞说：“好，等会儿我们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们再见机行事。”
    说完，小霞和改灯两人走进办公室，冷冷地打招呼。
    结果，赵百万还没有昨天下午那么生气，至少他的表情还比较平静。
    他对李改灯说：“改灯，我昨天晚上我回到河湾的家里，看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赵存心，他给我说了。”
    “在省城，他遇到仇人追杀，把他脑袋都打破了，还流了血。”
    钱丽很惊讶地说：“还有这么回事儿？”
    李改灯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赵百万继续说：“当时，你出手相救，救了我儿子，我儿子非常感谢你。他都跟我说了整个过程，我也对你拔刀相助表示感谢。”
    “另外呢，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餐厅出售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件事情，因为我忙，我没有到这里来监工监看，没人来管理。”
    “钱丽呢，她不知道签合同这个事儿。这个关于小霞没有在餐厅，但是餐厅却出售了霞姐红烧鱼这道菜，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你救了我儿子，我以后会记得你们的，会在生意上给你们照顾。”
    “咱们还是和和气气的，一起把这个餐厅经营起来，经营着走，好不好？就别说什么什么让你赵叔退出去的话，好不好？”
    钱丽也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改灯，小霞，你们就给我四叔一个面子，别计较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和气生财嘛！”
    李改灯脸色一沉，语气冰冷地说：
    “不可能，赵老板，咱们得按照合同办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单单就合同这一件事情，你已经违规了，你就得离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利剑直刺赵百万的心脏。
    “何况，你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我救了你的儿子的命。”
    “试想一下，要是我昨天不是恰巧出现在那里呢？”
    “或者那个时间有一点差错，我晚到5分钟，你儿子可能就被别人活活打死了！到时候你再来求我，还有什么用？”
    赵百万被李改灯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李改灯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说道：“再加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阴沉着脸看向小霞，“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
    赵百万心里一惊，难道他李改灯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我推人下河的事情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虚地偷偷地看了一眼小霞，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赵百万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实在无法再坚持对抗下去，他决定主动撤退，减少以后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身旁的钱丽，沉声说道：
    “钱丽，把本子和笔拿出来。”
    钱丽原本还沉浸在赵百万能说服李改灯的幻想中，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要纸和笔做什么？”
    赵百万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催促道：
    “让你拿你就赶紧拿，哪来那么多废话！”
    钱丽被赵百万突发的怒火吓得肩膀一颤。
    她看到赵百万阴沉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落。
    她不敢再开口多问，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打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双手递给赵百万，小心翼翼地说道：
    “四叔，给您，您要的本子和笔。”
    赵百万一把夺过本子和笔，猛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把钱丽吓了一跳。
    赵百万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了几行字：
    鉴于赵四没有监督管理好黄河人家餐厅，导致在吴小霞离开餐厅的时间段，餐厅还出售了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这一做法违反了当初签订的合同。
    所以，自今日起，赵四自愿退出黄河古渡休闲度假旅游风景区管理公司，以及黄河人家餐厅的经营权，并且一分钱不拿走，不再占有股份。
    一式两份，双方签字生效。
    时间：1996年2月4日。
    赵百万写完后，把本子递给李改灯，说：“签字。”
    李改灯接过本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把本子递给小霞，说：“小霞，你签字。”
    小霞接过本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确认无误后，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小霞”。
    三个字，写得格外有力。
    赵百万也迅速签字，双方正式完成了协议。
    小霞担心赵百万反悔，便催促钱丽尽快办理交接手续。
    赵百万也担心夜长梦多，李改灯再生枝节，便配合地收好协议。
    钱丽和小霞迅速整理好账目和相关文件，完成了交接。
    赵百万领到自己前几个月的分红后，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领着钱丽，快步走出餐厅，钻进汽车，一脚油门，车子扬起一阵尘土，飞速驶离。

 第158章 老板今天真高兴

    赵百万和钱丽一走，李改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兴奋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抑制。
    他猛地一把抱起小霞，像个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兴奋地在原地转圈。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要把所有的喜悦都倾泻出来。
    “哈哈哈，咱媳妇儿就是厉害！”
    李改灯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这俩财神爷，今儿个可是送了一份大礼啊！”
    小霞被他转得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娇嗔着拍打着李改灯结实的胳膊，“哎呀，快放我下来，头都晕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更多的是幸福甜蜜。
    李改灯听到小霞的请求，这才意犹未尽地将她轻轻放下。
    他看着眼前的小霞，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媳妇儿，咱们这回可算是独立了，以后这黄河人家餐厅啊，就咱俩说了算！”
    他语气坚定，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小霞站稳身子，眼波流转，眸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她握住李改灯的手，语气坚定地说：
    “改灯哥，这开门大吉的日子，咱们得抓紧时间好好庆祝一下，还得趁热打铁，赶紧把生意做起来！”
    李改灯一听，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你说得对！咱们得让整个村都知道，咱黄河人家餐厅独立门户了！”
    “我有几个想法……”
    小霞凑到李改灯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她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智慧，仿佛在李改灯耳边描绘着一幅美好的蓝图。
    李改灯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兴奋地一拍巴掌：“好主意！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两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李改灯兴奋得像脚下踩着风火轮，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家门。
    他一把推开家门，一阵风似的穿过院子，直奔自己房间。
    房间里，那台老式收录机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台收录机是李改灯小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承载着满满的回忆。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擦去灰尘，仿佛擦拭着一件珍宝。
    他打开收录机的盖子，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按钮，仿佛在弹奏一首美妙的音乐。
    接着，他拉开抽屉，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堆旧物中，他找到了那盘他心心念念的磁带——《今儿个真高兴》。
    这盘磁带是李改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他要用最欢快的歌声来庆祝这个重要的日子。
    他迫不及待地把磁带塞进收录机，按下播放键。
    “爷爷奶奶！”李改灯兴奋地冲到院子里，对着正在收拾院子的爷爷奶奶喊道。
    “今天开始，餐厅是咱家的了！你们马上到景区里面去玩，今天中午全家人在餐厅吃饭！”
    爷爷奶奶愣了一下，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李改灯，问道：
    “咋回事呢？赵老板不干了？”
    “对！他不干了！”李改灯兴奋地回答道。
    奶奶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说道：
    “人家赵老板都不干的营生，你去接手，你不会，亏本？”
    “不会！”李改灯信心满满地说，“奶奶，您就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李改灯拿起收录机，快步向景区走去。
    爷爷奶奶看着李改灯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决定支持孙子的决定。
    他们收拾好东西，锁上院门，也朝着景区的方向走去。
    “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欢快的歌声很快在餐厅里回荡，这是黄河人家餐厅第一次播放音乐，喜庆的旋律仿佛为这间餐厅注入了新的活力。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冲到姐姐家，看见姐姐家门口的树荫下，王三正和几个抽着旱烟的村民闲聊。
    王三翘着二郎腿，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三哥！三哥！”李改灯这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传了过去。
    王三抬头一看，见是李改灯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赶紧站起身来，问道：“改灯，啥事儿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三哥，帮个忙！”李改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赶紧去一趟市场，多买些新鲜的鱼回来，今天餐厅要准备很多菜！”
    王三一脸疑惑地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要准备这么多菜？”
    “嘿嘿，今天开始，餐厅就是我们家的了！”
    李改灯兴奋地说道，语气中难掩得意。
    “真的？！”王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说改灯，你小子行啊，闷声不响地就……”
    “哎呀，三哥，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先赶紧去市场，晚了鱼该不新鲜了！”李改灯催促道。
    然后，又找到巧灯说：“姐姐，今天带王潇去餐厅吃饭！”
    巧灯刚一答应，改灯人影都跑不见了。
    王三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看着李改灯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这改灯，今天撞了大运了？”
    安排好王三，李改灯一路小跑着回到拖拉机旁，突突突地发动了车子，直奔村里的舞狮队而去。
    到了舞狮队队长家，李改灯说明来意，热情地邀请他们中午到景区内表演。
    另一边，小霞和赵前亮也没闲着，小霞找来纸笔，赵前亮开始认真地制作打折促销的招牌。
    “庆祝独立经营，今日所有菜品一律八折优惠！”
    小霞一边看着赵前亮写字，一边暗暗下定决心，她要让黄河人家餐厅成为黄河湾最受欢迎的餐厅。
    中午时分，李改灯特意买来的一挂长长的鞭炮，在餐厅门口摆成一个喜庆的“开门红”。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黄河人家餐厅正式开始独立经营的第一天。
    舞狮队敲锣打鼓，精彩的表演吸引了不少村民驻足观看，餐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李改灯和小霞，一个忙着招呼客人，一个在厨房里掌勺，虽然忙碌，但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相信，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159章 比娶媳妇精神还足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股喜庆祥和的气氛弥漫开来。
    黄河人家餐厅里，欢声笑语不断，仿佛要冲破屋顶，飘荡到遥远的地方。
    爷爷今天穿上了他最好的一身衣裳。
    深蓝色的中山装洗得干干净净，搭配着微微泛白的解放鞋，精神矍铄地站在餐厅门口，迎接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逢人便热情地招呼着：
    “来来来，都进来坐，今天我孙子当家做主了，都来尝尝他的手艺，可不能让我这老家伙丢面子啊！”
    奶奶则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呢子外套，银白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和村里的老姐妹们寒暄着：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我们家改灯终于熬出头了，这餐厅啊，以后就靠他和小霞了，你们可都要常来照顾生意啊！”
    老姐妹们纷纷点头应和，夸赞李改灯和小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红红火火。
    李奶奶听着这些祝福的话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来来来，张大爷，您尝尝这道黄河鲤鱼，今天刚从咱们黄河里捞上来的，新鲜着呢！”
    李改灯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鲤鱼，热情地招呼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
    “哎呦，这鱼闻着就香啊！”张大爷笑呵呵地接过筷子。
    “改灯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不比城里那些大饭店差！”
    “张大爷，您这话就说笑了，我还得跟您多学着点呢！”
    李改灯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跟灌了蜜似的。
    他美滋滋地把空盘子端走，一转身，迎面撞上了村里有名的热心肠，刘家大嫂。
    “哟，这不是咱们黄河湾的厨神嘛！”
    刘大嫂爽朗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突出，她冲李改灯挤挤眼：
    “今儿个这精神头，简直比娶媳妇还足啊！”
    一句话说得周围的客人都哄笑起来，李改灯闹了个大红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辩解：
    “刘大嫂，您可别拿我打趣了，这开个店，哪能跟娶媳妇比啊！”
    刘大嫂故作惊讶：“哟，听听，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护上了！是不是心里已经打算结婚了啊？啥时候啊？让大家也跟着乐呵乐呵？”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李改灯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他慌忙摆摆手：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众人哈哈大笑。
    刘大嫂还在用言语追击：“哟，瞧这话说的，难道是改灯看不上我们小霞姑娘了？是不是心里已经藏着个天仙女，要等着哪天偷偷去接回来呀？”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挤眉弄眼地朝李改灯努努嘴，惹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竖起耳朵。
    李改灯被她这番话调侃得面红耳赤。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不是，刘大嫂，你别瞎说，我哪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大嫂打断：“没有？没有你脸红什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承认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周围的客人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纷纷起哄道：
    “就是就是，改灯，你是不是不想和小霞结婚啊？”
    李改灯被众人调侃得头皮发麻，他大声说道：“咋不想！”
    众人笑得直擂桌子。
    另一边，赵前亮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在摆放着红色桌布的餐桌间来回穿梭。
    她时而高举着托盘，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送到客人面前，时而又弯下腰，热情地询问客人是否还需要添加茶水。
    她忙碌的身影仿佛一道闪电，在餐厅里划出一道道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哎呦，婶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我都快跟不上了！”
    一个穿着干净围裙，梳着马尾辫的年轻服务员，端着一壶热茶，气喘吁吁地对赵前亮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佩服。
    “今天高兴啊，这可是咱们自己家餐厅开张大吉的日子，当然得好好表现了！”
    赵前亮停下脚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
    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一个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舞台上展现自我的演员。
    王潇看到马满圈正忙着收拾客人吃完的餐盘，他兴奋地跑到马满圈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说：“满圈哥哥，你陪我玩一会儿！”
    马满圈正忙得不可开交，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我今天忙呢，没时间跟你玩。”
    王潇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马满圈后面。
    马满圈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一会儿帮他递盘子，一会儿帮他擦桌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他乐此不疲。
    赵前亮看到王潇跟在马满圈身后跑来跑去，担心他摔倒，便停下手中的活，对王潇说：
    “潇潇，你别影响满圈干活，小心摔着！快去找你小舅！”
    “小舅，小舅，你看我像不像一只小兔子？”
    王潇手里拿着两根筷子，像兔子耳朵一样放在头顶上，蹦蹦跳跳地跑到李改灯身边。
    “像，真像！我们家潇潇最可爱了！”李改灯一把抱起王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舅，我也要亲亲你！”王潇说着，嘟起小嘴，在李改灯脸上也亲了一口。
    “好好好，都亲，都亲！”李改灯被王潇逗得哈哈大笑，脸上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夜幕降临，送走最后一桌客人，餐厅里恢复了平静。
    李改灯招呼着家人和店里的工作人员一起吃饭。
    “今天辛苦大家了，以后咱们一大家子晚上都在餐厅吃晚饭，省得又回去另起炉灶。”
    李改灯举起酒杯：“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干杯！”众人纷纷举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舅，我这么久没看到大舅了，他怎么不来吃饭？”
    王潇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啊，便灯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赵前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要是便灯在家就好了，咱们一家人就能整整齐齐地吃饭了。”
    奶奶也遗憾地说。

 第160章 不能乱来

    夜色渐渐浓了，黄河人家餐厅的灯火也熄灭了，忙碌了一天的喧嚣归于平静。
    但是，餐厅里的欢声笑语并没有随着夜色消散，反而飘进了不远处李改灯家的小院。
    王潇惦记着舅舅家舒服的上下铺，扭着身子想往舅舅家跑。
    王三一把拉住他，把他抱到蹦蹦车的车厢里，让他老老实实跟娘一起坐。
    王潇眼看着舅舅家的灯亮了起来，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娘回家去了。
    李改灯一家老小有说有笑地走回家。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工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走在最前面的李改灯，忍不住回过头，兴奋地对身后的爷爷奶奶说道：
    “爷爷，奶奶，您们猜今天餐厅收入多少？整整三千块！这还没算上预定包间的呢！”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比划着，仿佛手里攥着的不是钱，而是一把通往幸福的钥匙。
    “哎呦，这么多！”
    孙奶奶听到这个数字，不禁惊叹出声，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仿佛也舒展了许多。
    “真是托了老天爷的福，咱们改灯真是有本事！”
    “是啊，是啊，咱们老李家终于要翻身了！”
    李爷爷也乐呵呵地附和着，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走在人群中的赵前亮，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又黯淡了下来，低声呢喃道：
    “要是便灯在家就好了，一家人就能整整齐齐的……”
    一直跟在小霞身后的马满圈，看到李家人如此高兴，也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小霞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姐姐，现在餐厅是你的了吗？”
    小霞听到马满圈的问题，并没有立即回答。
    她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淡淡地扫了马满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李改灯走进小霞的小屋，轻轻地关上门。
    昏黄的灯光下，小霞正坐在桌边，桌上摊着一张旅游景区的地图。
    她抬头看见李改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李改灯在小霞对面坐下，好奇地问道：“小霞，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呢？”
    小霞笑了笑，指着地图说道：“我在想咱们餐厅未来的发展方向呢。”
    她停顿了一下，指着地图上餐厅的位置，继续说道：
    “你看，咱们餐厅开在这个位置，虽然风景不错，但是游客并不多。”
    李改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这一直是个的风景区，又不卖门票，游客自然就少了很多，好多游客都认为别人卖门票的地方才有美景呢！”
    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指着地图上餐厅旁边的一片空地说道：
    “我在想，咱们能不能在这里修建一圈跑道？”
    李改灯一脸疑惑地问道：“跑道？修那玩意干啥？咱们这是餐厅，又不是运动场！”
    小霞白了李改灯一眼，解释道：
    “你听我说嘛！你想啊，咱们餐厅开在旅游区，如果能吸引更多游客来玩，那咱们餐厅的生意肯定会更好。”
    李改灯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这跟修跑道有什么关系呢？”
    小霞笑着说道：“当然有关系啦！我们可以搞个活动，就叫‘黄河人家径赛’！”
    “凡是到店消费的女性游客，都可以报名参加，只要你能跑得比老板娘快，就能获得价值500元的十人餐！”
    李改灯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这，这能行吗？万一……”
    小霞自信满满地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万一！我你还不放心？我以前可是学校的运动健将，对付这些游客还不是小菜一碟！”
    李改灯一把抓住小霞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小霞，你是不是想起你以前在学校的事情了？”
    小霞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我只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我跑得飞快，得了冠军，很多人在欢呼……”
    李改灯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小霞见李改灯情绪似乎变低落了，眼神也随着李改灯的情绪变得暗淡下来，她说：
    “都怪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一直就想不起来呢……”
    然后，她显出一脸的焦虑。
    李改灯看到小霞焦虑的神情，赶忙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没事没事，我发觉，你好几次想起来的都跟动作画面有关，以后想起来的肯定越来越多，咱不着急。”
    说罢，李改灯站起身来，走到小霞身后，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柔声细语道：
    “你继续说呀！修跑道的事。”
    小霞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起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思路：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1000米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咱们就玩个心跳，先让顾客预付500元报名费，赢了的全额退还，输了的嘛，就当是餐费了，稳赚不赔！”
    小霞自信满满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顾客们排着队交钱报名参赛的场景。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和自信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一把将小霞搂进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小霞，你这一身散发着对生活的热情，真是让我着迷！我觉得，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在春节前把婚结了，我一个人睡，冷得很……”
    小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娇嗔道：“谁，谁要跟你结婚……唔……”
    李改灯可没心思跟她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他只想……
    马满圈洗完脚，用毛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就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往高低铺去了。
    这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改灯一下回过神来，赶紧松开小霞，低声说：
    “不能乱来，我回高低铺了！”
    说完，他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小屋，跟着马满圈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第161章 她就是我的女娲

    “娘！”
    改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
    “结婚证，咱这结婚证要咋办呐？”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早饭。
    改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趁着爷爷奶奶都在，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转向赵前亮，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那个让他心潮澎湃的问题。
    小霞听了，满脸羞红，手忙脚乱地放下碗筷，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去看看鸡是不是饿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赵前亮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听到改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被呛到。
    她放下碗，嗔怪地看了改灯一眼，“你这孩子，一大早上的，毛毛躁躁的。”
    改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巴巴地望着赵前亮，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
    “娘，你就快告诉我呗，我都等不及要和小霞领证了！”
    赵前亮看着改灯这副猴急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想娶媳妇想疯了？”
    改灯一听，急了，连忙摆手解释：“娘，我不是想疯了，我是太喜欢小霞了!……”
    赵前亮看着改灯一脸真诚，也不再逗他，缓缓说道：
    “我听人家说，这结婚证啊，要男的满22岁，女的满20岁才能办。”
    改灯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啊？还要等那么久啊……”他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
    “我今年才21，小霞也才19，这…这…这还得等一年啊！”
    “一年？我看不止。”
    爷爷故意要逗着改灯玩，便慢悠悠地开口，吐出一口烟圈，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改灯这小子，猴年马月的，我看啊，怎么也得三年！”
    “三年？！”改灯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行！不行！三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改灯，眼中满是慈爱。
    “改灯啊，你别急，这结婚证啊，晚点办也没关系，你看我和你爷爷，当年不也没领证，不也一样过了一辈子吗？”
    赵前亮一听，顿时像找到了救星，两眼放光地看向奶奶。
    “娘，您的意思是让他们先举行婚礼，等过段时间再补办结婚证？”
    奶奶点点头，笑呵呵地说：
    “对啊，现在农村里，好多年轻人都是先办酒席，等过几年再补办结婚证，也没啥大不了的。”
    改灯一听，立马严肃地说：
    “不行不行！咱不能坏了上面定的规矩！小霞是谁？是我的，女娲娘娘！我必须郑重其事，按规矩办。”
    李改灯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小霞，满圈，准备开工了！”
    小霞和马满圈闻声都应和着，走出小院。
    赵前亮也收拾好碗筷，准备去餐厅帮忙。
    奶奶见状，连忙拉住赵前亮，把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又嘀咕一阵。
    赵前亮只好耐心地劝慰奶奶：“娘，您放心，我找个机会跟改灯再谈谈。”
    奶奶这才点了点头，但眉宇间还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餐厅里，随着一阵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开始弥漫起饭菜的香味。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餐厅就热闹了起来。
    小霞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鲤鱼，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走向靠窗的一桌客人。
    她路过邻桌时，无意间听到几个村里的妇女正在议论她和改灯的婚事。
    小霞听着这些议论，脚步微微一顿，手中的托盘险些倾斜。
    她努力保持着平静，将菜肴稳稳地送上客人的餐桌，却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着那些飘忽不定的议论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一方面感动于李改灯对她的尊重和爱护，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会成为李改灯的负担，让他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
    这时，李改灯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汤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霞，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小霞连忙低下头，快步走到客人桌前，放下手中的菜，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李改灯见状，有些疑惑。
    “哎，李改灯，你过来一下！”
    刚才议论李改灯婚事的几个妇女朝他招了招手。
    李改灯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鱼汤，走了过去。
    “李改灯，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法定年龄才和小霞领证啊？”
    一个妇女问道。
    “是啊，怎么了？”李改灯不解地问道。
    “我说李改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呢？”
    另一个妇女说道。
    “这农村里，谁家不是先办酒席，等过几年再补办结婚证的？你非要等到法定年龄，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吗？”
    “就是啊，李改灯，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故意找借口拖着小霞呢？”
    李改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想到顾客是上帝，又不得不压制怒火。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李改灯行得正坐得端，什么时候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了？”
    “我之所以要等到法定年龄才和小霞领证，那是因为我尊重她，爱护她，不想让她被人说闲话！”
    “哟，李改灯，你还挺维护你的小媳妇呢！”一个妇女打趣道，“怎么，你还真把小霞当成仙女下凡了？”
    “你们经常还去女娲庙拜呢！知不知道女娲是谁啊？”李改灯反问道。
    “女娲？女娲娘娘呗！还能是谁？”一个妇女不以为然地说道。
    “莫非你也要去拜女娲娘娘，求她保佑你多生儿子？哈哈哈哈！”另一个妇女打趣道。
    “庙里的女娲是你们这些娘们拜的！我自己有自己的女娲！”
    李改灯指着远去的小霞的背影，大声说道。
    “她就是我心中那个女神仙！我要拜，就拜她！”
    众人顺着李改灯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小霞正低头走向后厨。
    “哈哈哈哈……”众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改灯，我看你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李改灯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模仿着村里那个爱唱小调的陈大爷的腔调，忽然开口唱起来：
    “女娲娘娘补了天啦，剩下一个石头，变成了华山……”
    那几个妇女盯着李改灯，仿佛看见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变成了妖怪。
    她们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李改灯来：
    “傻小子！吓我一跳！唱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吓死我们啊！”
    “真是的，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家陈老头装神弄鬼！一点也不像话！”

 第162章 那不没人了吗

    第二天午饭过后，李改灯对赵前亮说：
    “娘，下午我带小霞去逛逛女娲山，如果回来得晚，就辛苦你老人家了。”
    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说：
    “你让姐姐和王三都跟着你学，万一以后有个啥事走不开，或者吃饭的人太多，大家都可以上手煮鱼！”
    赵前亮说：“这办法好！我以前咋就没想到呢？”
    李改灯对小霞说：“走，我带你去河湾爬女娲山。”
    小霞一听来了兴致，脱下围裙，洗了手，就跟着李改灯出门了。
    “小霞，我们过一年到法定年龄就结婚！”
    李改灯突然说道，语气坚定而温柔。
    “嗯？”小霞抬起头，看着李改灯。
    “你看啊。”李改灯掰着手指头细数着。
    “第一，我们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结婚是合法的；第二，你还要和顾客比赛跑步呢，结了婚，万一有了孩子，可就不能再跑了。”
    见小霞听得认真，他继续说：“第三，我们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父母也能早点抱上孙子，一举多得，你说是不是？”
    小霞听着李改灯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李改灯的说法。
    “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李改灯握住小霞的手，柔声说道。
    “他们不懂你，我懂。你是我心中的女神，谁也比不上！”
    小霞反握住李改灯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在这一刻无需多言。
    他们穿过黄河铁路桥，桥下浑浊的黄河水奔腾咆哮，像是千军万马在奔涌。
    李改灯指着滚滚黄河，绘声绘色地给小霞讲起了女娲造人的传说。
    “话说当年啊，女娲娘娘闲得无聊，就蹲在黄河边玩泥巴。”
    “她捏啊捏啊，捏出个小人儿来，往地上一放，小人儿就活了，围着她跳舞唱歌。”
    “女娲娘娘觉得好玩，就捏了好多好多小人儿，这就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咯！”
    小霞听得入迷，忍不住问道：“那女娲娘娘捏了男人，又捏了女人吗？”
    李改灯嘿嘿一笑，故意逗她：
    “这女娲娘娘嘛，一开始只捏了男人，后来觉得男人们太能闹腾，就又捏了些女人出来，让他们互相管着点，省得天天打架。”
    小霞被逗得咯咯直笑，轻轻捶了李改灯一下：“你就会胡说八道！”
    李改灯握住小霞的手，望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语气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不过说真的，没有女人生孩子，这个世界就无法想象，那不最后人都没了吗？所以，我要好好爱护你，你就是我未来孩子的母亲。”
    小霞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李改灯那炙热的眼神，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爬山的路上，李改灯对小霞照顾得无微不至，一会儿帮她背包，一会儿搀扶她爬过陡峭的山路。
    小霞被李改灯的真情感动，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李改灯和小霞循声望去，只见山坡下，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走，下去看看。”
    李改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气。
    两人手牵手，快步走到人群外围。李改灯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主角”——赵存心。
    这小子正叉着腰，对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破口大骂，口水喷了老头一脸，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
    “老不死的，你他娘的瞎了眼了？敢挡老子的路？”
    赵存心的声音像打雷一样，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那老头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回骂道：
    “你小子蛮横不讲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走这边怎么了？”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赵存心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
    李改灯眉头一皱，这赵存心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他拍了拍小霞的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人群，一把抓住赵存心的胳膊，厉声喝道：
    “赵存心，你小子又在撒什么野？没看到老人家来上香吗？还不赶紧让开！”
    赵存心正骂得起劲，冷不丁被人打断，心里正窝火，一回头，看见是李改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语气也软了下来：
    “哎呦，是改灯哥啊！我……我这不是跟这老头闹着玩呢嘛！”
    李改灯冷笑一声，手上用力，捏得赵存心胳膊生疼：
    “闹着玩？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赶紧给老人家道歉！”
    赵存心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住了。
    他可是知道李改灯的厉害，再加上前不久在省城救了他一命，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对着老头鞠了一躬：
    “大爷，对不住了，是我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那老头见赵存心服软了，也见好就收，摆摆手说道：
    “算了算了，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
    李改灯这才松开赵存心，又转身安慰了老头几句，目送他颤巍巍地上了山。
    人群散去后，小霞走到李改灯身边，仰着头，眼里满是崇拜：
    “改灯哥，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个坏蛋制服了！”
    李改灯被小霞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
    “也没啥，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小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改灯哥，你刚才说那条路是通往山顶老庙的，是什么庙啊？”
    “就是女娲庙啊！”李改灯指着山顶隐约可见的庙宇说道。
    “这河湾的女娲庙可灵验了，据说当年女娲娘娘就是在这块儿捏土造人的。”
    小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拉着李改灯的胳膊，撒娇道：
    “改灯哥，咱们去庙里拜拜！我也想沾沾女娲娘娘的仙气，说不定以后也能像她一样，捏个大帅哥出来！”
    李改灯被小霞逗乐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拜拜，说不定啊，明年你肚子里就会有娃娃呢！”
    小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娇嗔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两人打情骂俏，沿着山路继续向上走去。

 第163章 小舅多生几个

    热闹的爆竹声还在耳边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新年的气息已经悄然爬上了枝头。
    经过加班加点的工作，古渡风景改建工程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放眼望去，一千米的环形跑道，宛如一条首尾相接的黄色巨龙，蜿蜒在黄河岸边。
    跑道被压得平整结实，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泛着喜人的光泽，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它的崭新与活力。
    与跑道遥相呼应的，是焕然一新的黄河人家餐厅。
    餐厅外墙贴上了崭新的红砖，屋顶铺上了碧绿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远远望去，餐厅就像一顶精美的凤冠，嵌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上，为这片苍凉的土地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这回好了，这餐厅，能坐下不少人哩！”
    赵前亮站在扩修的餐厅门口，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以后啊，咱家这生意指定差不了！”
    “那是，娘，您就等着看！”
    李改灯站在一旁，听到母亲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笑得憨厚淳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用力拍了拍身边小霞的肩膀。
    “这回多亏了小霞，要不是她帮忙，这工程哪能这么快完工！”
    李改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小霞猝不及防。
    她被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她连忙伸手扶住门框，这才稳住身形。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李改灯，真是个实心眼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小霞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着应道：
    “改灯哥，你可别这么说，我也是帮帮忙而已，主要还是你辛苦！”
    为了庆祝工程竣工，李改灯特意在黄河人家餐厅设宴，邀请了所有参与建设的工人们，大家欢聚一堂，共同庆祝这喜庆的时刻。
    一时间，餐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的味道。
    “来来来，大家吃好喝好，今天不醉不归！”
    李改灯高举酒杯，豪爽地招呼着大家，热情洋溢的话语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醇香的美酒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工人们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多日来的疲惫和辛苦，都融化在这杯杯美酒中。
    酒过三巡，工人们都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话题从工程本身，延伸到家长里短，现场气氛热烈而融洽。
    “改灯啊，你这风景区弄得真不错！以后肯定能吸引不少游客！”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工人，举起酒杯，对着李改灯说道，黝黑的脸上满是真诚的赞赏。
    “就是，这跑道修得真平整，比城里的公园还好！”
    另一个工人也跟着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媳妇儿出的主意！”
    坐在一旁的王三，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说道，眼神迷离地看着小霞。
    “小霞可是大学生，脑袋瓜子灵活着呢！”
    王三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他，吓得他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他转头一看，只见李改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嘿嘿，改灯，我……我胡说的，你别当真……”
    王三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李改灯对视。
    李改灯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对着小霞说道：
    “小霞，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小霞连忙端起酒杯，和李改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黄河人家餐厅停止营业，李改灯家准备在风景区过年。
    一家人早早地来到了餐厅，开始布置起来。
    小霞、赵前亮和李巧灯在景区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年夜饭，李改灯和王三则去自家院子里挂灯笼，贴春联。
    “太姥爷，太姥姥，过年好！”
    王潇一路小跑地冲进了餐厅，开心地喊道。
    “哎呦，王潇来啦！”
    太姥姥笑眯眯地迎上前去，一把将王潇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太姥姥了没有啊？”
    “想了！”王潇搂着太姥姥的脖子，撒娇道。
    李改灯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小霞。
    自从小霞来到他身边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霞不仅帮他出谋划策，还帮他照顾家人，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
    就是，踏马的，想结婚，结不成！年龄不够！
    “改灯哥，你在想什么呢？”
    小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李改灯的思绪。
    李改灯转头一看，只见小霞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串红灯笼，笑盈盈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
    李改灯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小霞的眼睛。
    “是不是在想我啊？”
    小霞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凑到李改灯耳边，轻声问道。
    李改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柿子一样。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霞看着李改灯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把手中的灯笼递给李改灯，转身朝着餐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快干活，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清了！”
    看着小霞远去的背影，李改灯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很想把她吃到肚里！
    他看着手中的红灯笼，仿佛看到了小霞的笑脸，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
    夜晚，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古渡景区。
    李改灯家围坐在餐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谈笑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太姥姥，今年过年真热闹啊！”
    王潇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啊，今年人多，热闹！”
    老人笑眯眯地说道，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小霞。
    王潇似乎没有注意到太姥姥的眼神，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道：
    “以后我小舅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就更热闹了！”
    王潇话音刚落，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小霞和李改灯。
    小霞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改灯，却发现李改灯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第164章 比兔子还快

    正月初五，古渡景区张灯结彩，年味儿还没散尽，又多了一股热闹的劲儿。
    黄河人家餐厅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重新开张了。
    李改灯和王三早早地就将餐厅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红灯笼高高挂起，招财猫也换上了新衣裳，就等着客人上门。
    赵前亮、李巧灯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准备迎接开张第一天的客人。
    这时候，一对年轻情侣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餐厅。
    “老板，你这儿是新开的吗？我们前几天来，都没开门啊。”女孩问道。
    “是啊，我们初五才开张。”李改灯连忙热情地招呼道，“两位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黄河鲤鱼可是……”
    “你们这儿咋不早点开门啊？”男孩打断了李改灯的话。
    “我们好多朋友都趁着假期来玩了，都说你们这儿的饭菜不错，结果来了几次都没吃上！”
    “就是啊，老板，你们这可是错过了一笔大生意啊！”女孩也跟着说道。
    李改灯和王三面面相觑，心里后悔不已。
    原来，今年景区游客比往年还要多，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
    他们大多选择在初二、初三的时候来玩，而他们却偏偏选在初五开张，白白错过了好几天的生意！
    “哎，都怪我！都怪我！”李改灯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道，“早知道就早点开张了！”
    “改灯哥，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小霞安慰道，“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生意做起来！”
    这时，又走过来几个人，指着一张海报问道：“老板，听说你们这儿搞跑步比赛，是真的吗？”
    李改灯这才想起来，景区为了吸引游客，今年特意举办了一场“新春长跑比赛”。
    “对对对，就是我们这儿！”李改灯连忙指着海报说道，“报名就可以参加比赛，怎么样？几位要不要报名参加啊？”
    “我们也想参加，可是……”
    其中一个人指着海报上的报名条件说道，“这上面说，只要跑赢你们餐厅的‘黄河飞侠’，就可以得奖，这……”
    “‘黄河飞侠’是谁啊？”王三一脸懵逼地问道。
    “就是我啊！”小霞笑嘻嘻地站了出来，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
    “怎么样？改灯哥，有信心让我做你们的‘秘密武器’吗？”
    李改灯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小霞，突然意识到，他们也许真的可以利用这场比赛，把餐厅的生意重新做起来！
    李改灯搬了一张桌子到跑道边，铺开红纸，现场办公，开始登记参赛人员名字。
    每轮12人参加比赛，每轮不管多少人，只要跑赢了餐厅老板娘，不分名次，都可以退押金，吃一大桌10人份量的饭菜。
    “报名费押金500，赢了退还押金，吃一大桌饭，输了还是吃一大桌饭，不退押金，怎么样，哥们儿，玩玩儿呗？”
    李改灯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普通话，热情地招呼着前来咨询的游客。
    “你这老板，咋还带抢钱的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不满地嚷嚷道，“跑赢了才退押金，那我要是跑不赢呢？岂不是白白损失500块？”
    “这位大哥，跑不赢不退押金，吃500元的饭菜。”
    那汉子一想，万一自己媳妇赢了，那就一家人吃，没赢也无所谓，过年嘛，请家人吃一顿。
    那汉子于是交了钱，替媳妇报了名。
    就这样，在李改灯的“巧舌如簧”之下，报名参加比赛的人竟然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李改灯面前的桌子上，就堆满了红彤彤的钞票！
    “嘿嘿，小霞妹子，你这招儿真灵啊！”李改灯看着眼前的“巨款”，笑得合不拢嘴。
    “照这样下去，咱们今天一天就能把之前几天的损失都赚回来了！”
    小霞站在一旁，看着李改灯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比赛开始了，第一轮11位挑战者，看起来都信心满满，她们活动着手腕脚腕，做着热身运动。
    “小霞妹子，你可得悠着点儿啊，别把人家吓坏了！”
    李改灯站在一旁，不放心地嘱咐道。
    “放心，改灯哥，我知道分寸。”小霞笑着说道，做好了起跑的姿势。
    随着李改灯的一声哨响，大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就跑到小霞前面。
    “哈哈，看来这些人有两下子啊！”
    李改灯看着姑娘们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小霞原本轻盈的步伐突然变得有力起来，小腿肌肉紧绷，带动着双脚如同踩着弹簧一般，频率越来越快。
    她就像一阵风一样，从那11位挑战者身边掠过，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身影。
    她与那群年轻姑娘的距离，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拉开，转眼间就跑到队伍的最前面。
    那11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沉浸在领先的喜悦中，小霞就已经冲过了终点线，红色的丝带轻轻划过她的腰间，飘落在地上。
    年轻姑娘们跑到终点时，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终点线旁，气定神闲的小霞，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承让了！”小霞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挑战者一批接一批地上场，有身材高挑的，有步伐矫健的，有信心满满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小霞轻松击败。
    “这……这也太厉害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游客忍不住惊叹道，扶了扶眼镜，试图看清小霞的身影。
    “这姑娘是专业的？”
    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说道，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这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一个中年妇女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围观的游客们都被小霞的速度惊呆了，纷纷议论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小霞的赞叹和钦佩。
    李改灯则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地招呼着游客们明天再来报名参赛。
    为了避免小霞过度劳累，他决定每天上午只开展六场比赛。
    众人不乐意，非得要加场次，好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参与进来。
    李改灯说：“你们每人都是只参加一次，我媳妇再跑，会累死的！想参加的，明天来，啊，明天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165章 黑旋风也输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老板，你这比赛不公平！”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指着小霞，大声说道。
    “这姑娘一看就是练过的，你让她跟我们这些普通人比赛，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改灯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那男人又接着说道：
    “这样，你要是想比赛公平，就让我媳妇儿跟她比！我媳妇儿可是我们镇的“跑步健将”，十里八村，就没有能跑过她的！”
    说着，那男人一把拉过身边的女人，一脸得意地说道：
    “媳妇儿，快，露两手给他们看看！”
    李改灯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女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精明强悍，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显得格外干练。
    “这不是镇上的‘黑旋风’嘛？”
    李改灯心里暗暗叫苦，这“黑旋风”本名刘丽芳，是镇上有名的“跑步健将”。
    这刘丽芳可是个传奇人物。
    据说当年她可是拿过市运动会女子百米冠军的，后来嫁人生子后就退出了体坛，在镇上开了家小超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这刘丽芳的实力他可是有所耳闻，要是她上场，小霞还真不一定能赢。
    他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那男人抢先了一步。
    “咋了？老板，怕了？怕了就直说，别耽误大家时间！”
    男人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李改灯认输求饶的场景。
    围观的游客们被吸引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你连她都不知道？她可是刘飞人刘丽芳啊！当年可是拿过市运动会冠军的！”
    “真的假的？那这回有好戏看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改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小霞，却见小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
    李改灯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哥，你这有点不地道？”
    “你既然知道这儿在比赛，我看你从第一场比赛就站在边上，为啥一直不报名？非要等到我媳妇跑了六场了，你才来报名呢？”
    周围的游客也纷纷替改灯和小霞鸣不平，七嘴八舌地指责起那男人来。
    “就是啊，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人家小姑娘都跑六场了，你才来说不公平？”
    “你要比，明天来比嘛，欺负人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那男人被大家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媳妇刘丽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男人的胳膊，小声说道：
    “算了，孩他爸，咱们明天再来。”
    男人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梗着脖子说道：
    “不行！今天非比不可！我倒要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有多厉害！”
    小霞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嘴角不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早就注意到这对夫妻了，从第一场比赛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旁边观望，那眼神，分明是揣着某种目的。
    他们假装游客，时不时交头接耳，眼神却始终在她和小霞丈夫李改灯身上打转。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逃得过小霞敏锐的观察力？
    小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对夫妻，没安好心！
    “本来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呢，一天只比赛六场。
    ”小霞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提高音量，故意装作无奈地说道。
    “可这位大哥非要较量较量……”
    小霞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定。
    “既然这样，那就破例，加赛一场！”
    小霞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加赛一场！”
    “小姑娘，我们支持你！”
    “早就看这男的不顺眼了，欺负人家小姑娘！”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他，被这群人一鼓动，反倒更加来劲了。
    他挺了挺胸膛，梗着脖子说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光比赛也没什么意思，”小霞不动声色地抛出早已准备好的鱼饵，“咱们加点彩头如何？”
    “彩头？”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并没有料到小霞会提出这个要求。
    “对啊，彩头！”
    小霞笑盈盈地看着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女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拽了拽男人的衣角，低声说道：
    “孩他爸，要不咱们……”
    “怕什么！”
    男人一把甩开女人的手，梗着脖子说道：
    “不就是彩头嘛，你说，怎么个加法？”
    小霞狡黠地笑了笑，说道：
    “愿赌服输！我输了，就当是请这二位吃一顿，大家高兴高兴。你们要是输了……”
    小霞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可得好好给我们餐厅宣传一下，多带点朋友来吃啊！”
    男人和女人都愣住了，显然，这彩头那是相当出乎他们意料！
    这也太容易了嘛！还以为她要加价，让我们交1000元报名费呢！
    周围的游客们瞬间开始起哄。
    “好！这主意好！”
    “就这么定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小姑娘，我们支持你！”
    男人被大家的情绪感染，脑子一热，也跟着说道：
    “行！我答应你！谁怕谁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霞说。
    男人见状，也不甘示弱，掏出五百块钱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输！”
    号令一响，俩人像两支箭，射了出去。
    游客们纷纷为小霞捏了一把汗。
    然而，小霞却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仿佛这场比赛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轻松的玩耍。
    就在众人以为刘丽芳将要赢得比赛的时候，小霞突然起动了！
    只见她原本轻盈的步伐，瞬间变得有力起来，小腿肌肉紧绷，带动着双脚如同踩着弹簧一般。
    她频率越来越快，整个人就像一道闪电，迅速追赶着刘丽芳。
    “我的天哪！这速度……”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快看，她超过刘丽芳了！快看快看！她已经冲线了！又赢了！”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阵阵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小霞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个星球奇人。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第166章 晕了

    只见小霞的笑容僵住了。
    她双眼猛地闭上，身子晃了晃，就像一朵在狂风中摇曳的花，随时都要倒下。
    “小霞！小霞！” 黑旋风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小霞。
    周围的游客也吓了一跳，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小霞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改灯的心脏猛地一紧，他顾不上人群的拥挤，用力拨开挡在前面的人，想要冲到小霞身边。
    可恶，都怪自己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霞受累！
    小霞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额头上，好像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扶着她的黑旋风，
    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像炸了锅的蚂蚁似的，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跑出事了！”
    “肯定是被那两口子给气的！好好的非要加赛，这下好了，把人姑娘给累坏了！”
    “就是！就是！想占便宜没占着，还把老板娘给累倒了，真是缺德！”
    人群中，李改灯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就想冲到小霞身边，却被黑旋风带来的几个伙计给挡住了。
    “哎哎哎，你想干嘛呢？没看这儿正忙着呢吗？”
    一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不耐烦地推搡着李改灯，语气里满是不屑。
    李改灯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跟他们争辩，扯着嗓子喊道：
    “让我过去！我是她朋友！让我过去看看她！”
    就在这时，小霞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脑袋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飞，让她头痛欲裂。
    “我……我没事……” 小霞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清醒一些，却发现眼前的黑影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吞噬。
    黑旋风见状，连忙将小霞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关切地问道：
    “老板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小霞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脑袋里的那群蜜蜂渐渐散去，视线也慢慢恢复了清晰。
    她抬起头，看向黑旋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我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
    “想起事情了？什么事情啊？”
    “该不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不是失忆了吗？”
    “哎，这失忆可不好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那对夫妻见状，也有些慌了。男人更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逞那点口舌之快了，这下倒好，把老板娘给累坏了。
    “老板娘，你没事？都怪我不好，非要跟你比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
    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女人也跟着帮腔道：“就是啊，老板娘，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都是我们不好，惹你生气了。”
    小霞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连忙说道：
    “没事，我真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听到小霞这么说，众人更加好奇了，纷纷追问小霞到底想起了什么。
    小霞却只是摇了摇头。
    “想起事情？”人群中有人疑惑地问道。
    “老板娘，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失忆了吗？”
    小霞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脑袋里闪过一些画面，然后就……”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别着急。”
    “就是，身体要紧，老板娘，你快休息休息。”
    游客们纷纷安慰小霞，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关心和好奇。
    改灯终于挤到了小霞身边，看到小霞脸色苍白，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轻轻握住小霞的手，关切地问道：
    “小霞，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小霞感受到改灯手心的温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摇摇头，对改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真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
    男人看到小霞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板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客，算是给您赔罪了。”
    小霞笑着摆摆手，说：
    “不用不用，都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你们快尝尝我们家的鱼，味道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男人和黑旋风急忙点头，连连说好。
    小霞领着黑旋风两口子进入餐厅，选了一个位子，
    那汉子招呼家人入座。
    望着宽大的餐厅，黑旋风说：
    “当家的，这个地方好宽敞，以后你那些朋友，我那些爱吃喝的朋友，都可以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呀！”
    男人点头称是，马上向小霞和改灯表示，回去一定大力宣传这个景区和餐厅。
    改灯说：“谢谢二位，你们就慢请！”
    黑旋风邀请家人品尝桌上的菜肴。
    男人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好吃！真好吃！老板娘，你这鱼做的太绝了，肉质鲜嫩，入口即化，这味道，绝了！”
    小霞看着男人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们加。”
    男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竖起大拇指，说道：
    “够了够了，老板娘，你这手艺，不去参加‘舌尖上的中国’，真是可惜了！”
    黑旋风听到男人的话，也忍不住插嘴道：
    “可不是嘛，老板娘这手艺，那可是祖传的，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小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第167章 你到底看到没

    太阳逐渐西斜，餐厅里的最后一波游客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霞帮着收拾碗筷，心里却还想着上午在跑道上边发生的事情。
    那些画面，那些感觉，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就像是一场被尘封已久的梦境，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开关，一下子涌现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晚饭时，李家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前，热气腾腾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爷爷放下筷子，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地对李改灯说道：
    “改灯啊，不是爷爷说你，小霞这孩子身体本来就弱，你还由着她那么拼命地跑步，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爷爷怎么跟人家……？”
    爷爷突然想到还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就住嘴了。
    奶奶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
    “就是啊，改灯，你也是的，咋就不知道心疼人呢？小霞这孩子多好啊，勤快，善良，又孝顺，你得好好珍惜人家，别老让人家跟着你受累。”
    奶奶说着，又心疼地看了看小霞。
    “小霞，你也是，别总由着改灯胡闹，身体是自己的，可得好好爱惜啊！”
    李改灯被爷爷奶奶一唱一和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想解释几句。
    他伸出筷子，想夹一块鱼肉放到小霞碗里，手却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鱼肉夹进了小霞的碗里，同时说道：
    “爷爷，奶奶，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赵前亮看着儿子被数落，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她放下筷子，缓缓说道：
    “改灯，你啊，就是毛手毛脚的，以后对小霞上点心，别老让人家操心。”
    说着，她转头看向小霞，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
    “小霞啊，别听你爷爷奶奶他们唠叨，来，多吃点鱼，补补身子。”
    王三坐在旁边，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说道：
    “可不是嘛，看到小霞在跑道上晕倒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心有余悸。
    李巧灯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
    “小霞，你别担心，王三就是说话夸张了点，你没事就好。”
    这时，一直低着头默默吃饭的王潇突然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语出惊人地问道：
    “小舅，你今天把你媳妇累晕了呀？”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小霞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顿时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小霞是怎么一回事啊？每次别人说她是我媳妇，她就暗中掐我？
    但是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他也不敢发作，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揉揉胳膊，转移注意力。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王潇的头，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小舅那是跟小霞阿姨齐心协力，一起挣钱，知道吗？”
    王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追问道：“挣到钱就结婚吗？”
    “嗯……对！”李改灯迟疑了一下，还是果断地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饭桌上的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只有李改灯，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又被小霞偷偷地掐了一下。
    王潇得到满意的答复，便不再追问，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吃饭。
    只有马满圈，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顾着埋头苦吃，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霞看着眼前这乱哄哄却又温馨的场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对大家说道：
    “爷爷，奶奶，阿姨，姐姐，姐夫，我没事，真的没事。其实，我那时在跑步冲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小霞的声音很轻，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原本热闹的饭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小霞身上。
    就连一直埋头苦吃的马满圈，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抬起头，望向这位突然引起大家注意的姐姐。
    “我……我想起我以前也这样拼命地跑过，”小霞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好像是从一道红漆铁门里跑出来的，后面有一辆汽车在追我，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最后逃进了一片树林里，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餐厅里顿时一片寂静，落下一根针都可以听见声音。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马满圈，一字一句地问道：
    “马满圈，你家不是有一道红漆铁门吗？你家是不是有两辆汽车吗？”
    马满圈原本低头认真吃着饭菜，李改灯突发的质问，让他心头一惊，他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闪躲，慌乱地扫过李改灯的脸，又迅速地低了下去，不敢与他对视。
    李改灯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感到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我…”
    “你看到你哥开车追小霞姐姐了吗？”
    李改灯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马满圈的心头，让他不寒而栗。
    马满圈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发出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几个音节：
    “我…我没看到…”
    李改灯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李改灯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压迫感，震得马满圈耳膜嗡嗡作响。
    大家都叫改灯别把马满圈吓着了。
    “我吃饭，那天，没看，到！那天我在，在吃饭，什么都，都不知道！”
    马满圈被李改灯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李改灯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小霞，原本愤怒的眼神变得柔和，语气也放轻了许多，柔声说道：
    “小霞，你别怕，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那个过程。”
    小霞却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她看着李改灯，轻声说道：
    “去看看？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真的想起了被谁追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李改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霞的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小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餐厅里的沉默。

 第168章 杨二的馊主意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改灯的思绪。
    他站起身：“谁啊，这大晚上的……”
    他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打开了房门。
    一个精瘦的身影几乎是随着门打开的力道闪了进来。
    李改灯定睛一看，是杨二，那个租了他拉煤证的汉子。
    杨二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
    “改灯，没打扰你们吃饭？”
    赵前亮见状，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杨二啊，进来进来，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他连连摆手，说道：
    “婶子，我吃过了吃过了。”
    李改灯直接问道：
    “说，啥事啊这会儿过来？”
    杨二听到李改灯问话，他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到李改灯手里，说道：
    “改灯，这是这段时间我拉车赚了不少，过年嘛，给你送个红包。”
    李改灯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
    他把钱往杨二手里一推，说道：
    “你拿着，最多我把接下来半年的租金收下，多余的就不要了，这钱是你辛苦赚到的，应该归你。”
    杨二死活不肯收钱，急得满脸通红，说道：
    “改灯，你这是干啥？要不是你把拉煤证租给我，我哪能赚这么多钱？以前几年加起来也没这几个月赚得多！”
    奶奶也在一旁劝说道：
    “是啊，改灯，你就收下，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李改灯还想说什么，却被爷爷打断了：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杨二啊，你来是还有别的事？”
    杨二这才想起正事，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改灯，我听说……听说小霞妹子明天要去古渡风景区跑步，我想着……我想着能不能也跟着去凑个热闹？”
    “啥玩意儿？你去凑热闹？” 李改灯猛地站起身，两道浓眉拧成了一团。
    “你一个老爷们儿，跟着女娃子屁股后面跑，也不嫌害臊！”
    他用力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杨二。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多拉几趟煤，别在这儿添乱！出什么馊主意！”
    “就是，杨二，你这话说的，咋就想跟女人家家的一起跑步？俺们小霞是为了餐厅才想出这个法子，你跟着凑啥热闹！”
    赵前亮也跟着数落道。
    “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别给改灯添堵！”
    李爷爷嗒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
    “杨二啊，不是爷爷说你，你这心思就用错了地方，你要是真想帮改灯，就多拉几趟煤，这比啥都强。”
    杨二被说得满脸通红，头越垂越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不安地搓着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女人与男人比赛跑步，更能吸引人……”
    “杨二，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奶奶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放下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
    小霞却在这时开了口，她放下筷子，清脆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
    “我觉得……杨二哥说得有道理。”
    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小霞，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李改灯更是急了，一把抓住小霞的手，焦急地说道：
    “小霞，你别听他瞎说，他懂个啥，就知道瞎起哄！”
    小霞轻轻拍了拍李改灯的手背，示意他安心，然后转向杨二，问道：
    “杨二哥，你刚才说，女人与男人比赛跑步更能吸引人，你是怎么想的？”
    杨二见小霞没有责怪他，反而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顿时来了精神。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霞妹子，你想啊，这古渡风景区本来就偏僻，平时也没啥人来，你仅仅与女人比赛跑步，连黑旋风都输了，都知道跑不过你，多几天就没人来了。”
    “但如果我跟着你一起跑，而且我故意装作跑得很吃力的样子，那你就能轻轻松松超过我。”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觉得你很厉害，你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小霞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李改灯粗声粗气地打断了。
    李改灯猛地站起身，几步跨到杨二身边，一把抓住杨二的肩膀，把他从座位上提溜起来。
    李改灯一边摇晃着杨二，一边笑骂道：
    “你小子，这脑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些啥呢？还故意装作跑得很吃力，你直接说你跑不过小霞不就得了，还搞那么多花样！”
    杨二被李改灯摇得脑袋发晕，眼前一片金星乱冒。
    他用力地抓住李改灯的手臂，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李改灯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好不容易等到李改灯终于松开了手，杨二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无力地抬起手，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嘿嘿一笑，说道：
    “改灯，我这不是为了给小霞妹子造势嘛。你想啊，要是小霞妹子真的成了名人，那你的古渡风景区不就跟着火了吗？”
    奶奶原本还觉得杨二的主意不靠谱，但听到这里，也不禁点了点头。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眯眯地对杨二说：
    “杨二啊，你小子还挺有想法的嘛，接着说，接着说，还有什么好主意？”
    杨二见奶奶也认可了他的想法，更加兴奋了，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
    “奶奶，我还有一个更绝的！”
    奶奶兴奋地说：“什么绝的呀？说来听听”
    “咱们可以在景区餐厅旁边，搭个小棚子，卖点饮料、零食啥的。到时候那么多人来看小霞妹子跑步，口渴了，不得买点东西吃吃喝喝？这生意不就来了？”
    奶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杨二啊，你这脑袋瓜子真是灵光，比俺家改灯强多了！”
    李改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拒绝杨二的无理要求，结果奶奶却被这一番“歪理”说得开始夸杨二了？
    而且，奶奶还当着他的面说杨二比他聪明？
    他刚想开口反驳，却见小霞笑盈盈地走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改灯，我觉得杨二哥的主意不错，咱们可以试试……”
    李改灯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小霞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让他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小霞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黄河的波光，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第169章 你是穷怕了

    餐厅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
    李家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来，踏上了回家的路。
    王三熟练地驾驶着蹦蹦车，载着李巧灯和王潇，一路颠簸，扬起一阵尘土。
    马满圈则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跟在李改灯一家后面，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
    夜幕降临，李家小院恢复了宁静。
    一家人洗漱完毕，各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李改灯的心却像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小霞的手，走进小屋，轻轻关上门，屋里只留下昏黄的灯光。
    “媳妇儿，媳妇儿……”
    李改灯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眼神里充满了喜悦。
    小霞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娇羞地低下头，右手下意识地抬起，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哎哟！”李改灯吃痛地叫出声，却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你怎么就不是媳妇了？只不过还没办证嘛，我们还没……”
    小霞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别胡说八道了！”
    虽然嘴上嗔怪着，但她的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李改灯顺势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眼神灼热。
    “再过一年，我就要搬到这张床上来，天天跟你睡一起，你给我等着！”
    他故意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逗得小霞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到底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啊？”
    小霞推了他一把，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
    李改灯见她不上当，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让我叫你媳妇，我就不说。”
    小霞白了他一眼，“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
    说着，便把他往门外推。
    李改灯见她真的生气了，只好举手投降。
    他嬉皮笑脸地挤进小屋，轻轻关上门，一把拉住小霞的手，兴奋地说道：
    “小霞，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小霞被他突如其来的兴奋劲儿感染，问道：
    “赚了多少啊？让你高兴成这样。”
    李改灯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认真地计算起来。
    “今天你组织了6场集体赛，每场11个人，每人500，一场就是5500，6场下来，总共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小霞，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妈呀！”说完，他自己先惊呼起来。
    “我真没想到，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难怪赵百万削尖了脑袋也要做各种生意啊！”
    小霞捂着嘴偷笑，说：
    “你这是收入，又不是你赚到的。”
    李改灯不以为然道：
    “赵百万走了，这些钱不都是我们的吗？以前我们在他手底下干活，只能拿一点工资，现在我们自己当老板，当然都是我们赚的！”
    小霞忍不住笑着纠正他，说：
    “你这叫营业额，不是利润。你还要扣除成本呢！食材成本、工人工资、油钱、机器磨损、场地租金、维护费、税收……哪能都算你赚的？”
    李改灯被她一连串的成本支出说得有些懵，但很快又恢复了乐观。
    “就算除去成本，我们也赚了不少啊！就算按20的利润率，今天一天也……”
    李改灯把一沓沓钞票码整齐，然后用手仔细地压平，兴奋地感叹道：
    “太吓人了！”
    他一边数钱，一边惊叹着，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小霞则坐在一旁，看着桌上小山似的钞票，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的不安如同桌上这堆钞票越积越高。
    “是有点多……不会出什么事？”
    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李改灯听到小霞的话，抬起头，笑着打趣她：
    “你看你，你看你，穷怕了不是？”
    他把手中的钞票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然后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小霞的鼻子，说道：
    “这才哪到哪，就怕成这样，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霞解释道，她伸手理了理被李改灯刮乱的头发，继续说道。
    “今天这么多人，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我的实力，以后……”
    小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改灯打断了。
    “以后怎么了？”
    李改灯问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小霞。
    “以后大家都知道我厉害，跑不过我了，谁还来参赛，谁还来吃饭啊？到时候生意肯定要冷清下来。”
    小霞担忧地说，她双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
    李改灯听完小霞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先别想那么远。这几天过年，人多，我们先趁热打铁，把这波流量抓住！”
    “等以后游客少了，我们再恢复正常的经营模式。”李改灯顿了顿，接着说。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只要我们保证食品安全，服务态度好，环境卫生搞好，生意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霞赞同地说：“这倒也是。”
    她点点头，脸上的愁云也消散了一些。
    “所以啊，明天开始，我们就把重点放在男女长跑比赛上，好好赚他一笔！”
    李改灯兴奋地说，他搓了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景象。
    “行！”小霞也来了精神，她握紧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李改灯把钱整理好，大部分放进了小霞房间的抽屉，锁好后，把钥匙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对小霞说：
    “钥匙放这儿了，你可别弄丢了。”
    “放家里还是不安全，明天存银行去。”小霞说。
    改灯说：“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将小霞拥入怀中。
    小霞温顺地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壮的心跳。
    改灯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小霞的额头，然后迅速放开她，像是触电般弹开。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说：
    “我要马上走了，再不走，怕等会儿出问题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小霞抿着嘴，痴痴地笑着，目送着李改灯走出小屋。
    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也格外落寞。
    小霞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消失的地方，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在心中。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小霞才轻轻地关上门，从里面闩上了。

 第170章 与女人赛跑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男人与女人的长跑比赛，今天正式开赛！
    李家人刚吃完早饭，赵前亮和马满圈就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急匆匆地跑到餐厅去准备营业。
    李改灯则和小霞一起，找了块昨天王潇玩耍时用过的黑板，用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写上比赛规则，然后也赶往餐厅。
    两位老人送走忙碌的家人，转身又开始收拾院子，喂鸡，直到一切妥当，才慢悠悠地往餐厅走去。
    他们打算今天就在景区门口“摆摊”，一来和老朋友聊聊天，二来也帮改灯招揽客人。
    李改灯把桌子搬到昨天摆放的位置，将写着比赛规则的黑板往旁边一靠，不一会儿，就有游客注意到了这块“神奇”的广告牌。
    “和老板娘比赛长跑？赢了就免单？”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游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读着黑板上的规则。
    “这老板娘怕不是疯了？昨天那些女的没跑过她，今天居然和爷们开战？她还能跑过我们一群大老爷们？”
    另一个戴着墨镜的男游客嗤之以鼻。
    “就是就是，这老板娘也太小瞧我们男人了？”
    男游客们议论纷纷，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自信。
    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亲爱的，你别去报名了，我昨天听说这个老板娘可厉害了，昨天那么多女的报名，没有一个人跑赢她。”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扯了扯身旁男朋友的衣角，满脸担忧。
    “哎，你别拦着我啊，昨天是那些姑娘们没本事，今天可是我们爷们儿上场，我就不信我跑不赢她！”
    卷毛小伙子一把甩开女友的手，满脸的不服气。
    他走到李改灯面前，豪气地一拍桌子，掏出五百块钱，大声说道：
    “老板，给我报名！今天我非得赢了这顿饭不可！”
    李改灯接过钱，笑着说：
    “小伙子，别着急，你是第二组参加比赛，稍等一下。”
    “什么？第二组？我都来这么早了，怎么还第二组啊？”
    卷毛小伙子不满地嚷嚷道。
    “你看嘛，这名册上第一组的名单都满了，都是比你先来的。”
    李改灯指着桌上的名册，耐心地解释道。
    “行行，那我等第二组。”
    卷毛小伙子不情不愿地走到一旁，伸长脖子观望着比赛。
    第一组参赛名单完成后，王三拿起哨子，用力吹了几声，示意第一组参赛选手准备就绪。
    十一个参赛选手自信满满地走到起跑线前，弯腰，曲腿，做好了起跑的姿势。
    “预备——”王三拉长声音，眼睛紧紧地盯着参赛选手们，然后猛地吹响哨子。
    “嗖——”的一声，参赛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小霞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周围的游客们顿时沸腾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认为今天小霞肯定要输了。
    “这回老板娘怕是要栽了，这可是十一个壮汉啊！”
    “这下好了，十一个人吃大餐，老板娘今天要亏死了！”
    游客们幸灾乐祸地看着比赛，看向王三和李改灯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王三的心里也没底，他仿佛已经看到小霞输掉比赛的场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李改灯心里也开始打鼓，他忍不住想：
    “小霞究竟能不能赢啊？如果输了，这十一桌的大餐，昨天赚的钱就全赔进去了。如果接下来五场都输了，那可就真的亏得底裤都没了！”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安慰自己：
    “怕什么？大不了今天全天，明天就不搞这个活动了，以后慢慢再赚回来！”
    想到这里，他也坦然地面对周围游客嘲笑和奚落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卷毛小伙子环顾四周，热闹非凡的比赛场地让他眼花缭乱。
    周围游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他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
    “哎，你说老板娘能赢吗？”
    “悬，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体力多好！”
    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李改灯。
    李改灯神色平静，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只是专注地记录着什么。
    卷毛小伙子心里暗自赞叹：
    “这位小哥哥，真的沉得住气，看样子是干事的人！”
    “看她！居然是老板娘赢了！”
    突然，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惊叫声，将卷毛小伙子吓了一跳。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汹涌的人潮推搡着往前挤。
    李改灯这时才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终点。
    果然，小霞一马当先，冲破了终点线，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厉害！”
    卷毛小伙子忍不住赞叹出声。
    王潇看到小霞赢得比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一边拼命鼓掌，一边扯着嗓子喊：
    “阿姨，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
    小霞笑着走过来，摸了摸王潇的头，说：
    “怎么样，阿姨没让你失望？”
    “嗯嗯！”王潇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阿姨，你简直是我的偶像！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一下子就超过了那么多人！”
    小霞被王潇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谦虚地说：
    “这没什么，主要是他们轻敌了，以为我一个女人家跑不快。”
    “那也很厉害啊！”王潇坚持自己的观点，“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姨一样厉害！”
    小霞被王潇天真烂漫的话逗笑了，她轻轻捏了捏王潇的脸蛋，说：
    “好，阿姨等着你！”
    王潇兴奋地跑到李改灯身边，语气里满是炫耀：
    “小舅，你看，我就说阿姨肯定能赢！你还不相信！”
    李改灯故作严肃地说：
    “让你跟着你娘，你又偷偷跑来了！这里这么多人，万一踩到你怎么办！你这么矮，我们都看不到！快去你太姥爷那里去！”
    王潇对李改灯的话充耳不闻，他指着小霞，对李改灯说：
    “你不让我看你媳妇比赛吗？”
    小霞摸了一下王潇脑袋，说：
    “小孩子家家，别乱说。”
    李改灯一听王潇说“媳妇”这词，一张脸顿时笑得像一朵花。
    但他压低声音，故作生气地说：
    “什么媳妇！那是你阿姨！快去找太姥爷，再乱跑，看我不收拾你！”
    王潇被李改灯的语气吓了一跳。
    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胡闹，乖乖地朝太姥爷的方向跑去。
    李改灯看着王潇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李改灯不露声色地坐回桌边，继续为后面的参赛者登记名单。

 第171章 卷毛输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
    小霞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喝着水，做着简单的热身运动。
    李改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爱意在眼底流淌。
    周围的游客们也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期待着比赛的开始。
    “怎么要休息20分钟这么久啊？应该跑完第一场马上接着跑第二场嘛！”
    一个留着卷发的年轻小伙子不耐烦地抱怨着，他是和女朋友一起来参加比赛的。
    “兄弟，1000米跑下来，不得休息一下，喘口气再跑第二场吗？”
    李改灯笑着说道。
    卷毛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时，他女朋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毛毛，要不我们退出比赛算了，我觉得你赢不了那个女的。刚才11个男的都没有跑赢她，你恐怕也没有机会。”
    “你这说的什么话？钱都交了，你现在让我把钱退回来？我们脸往哪儿搁？这不是让别人笑话我吗？”
    卷毛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不就500块钱吗？你要是没赢，我请你和那帮哥们儿一起吃个饭，就当过年热闹一下，娱乐一下嘛。”
    “你让我退钱，我一个大男人，以后怎么做人？你看那些报了名的，可能都没那个敢这样子做，那不丢死人！”
    “哎呀，没事没事，我只是怕你去白跑一趟。”
    女朋友连忙安慰道。
    “什么叫白跑一趟？就当我锻炼一下身体，反正那钱也不会白白扔掉，有你吃饭就对了嘛！”
    “你说那么多，要是让这些人听到，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卷毛涨红了脸，低声呵斥道。
    女朋友见状，只好闭口不言，把目光投向了起跑线处的王三，等待着他吹响哨声。
    周围几个女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卷毛的女朋友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只好假装没看见。
    20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李改灯示意王三可以开始了。
    王三拿起勺子，“啾啾啾”地吹了几声，然后大声说道：
    “第二组的参赛者马上到位！”
    卷毛听到这句话，兴奋地挤出人群，跑到起跑线上站好。
    王三举起发令枪，大声喊道：“预备——”
    然后一声长哨音划破长空，卷毛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瞬间把其他十一个人甩在身后。
    “毛毛加油！毛毛加油！我的男朋友最棒啦！”
    女孩挥舞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面红色小旗帜，上面竟然还用金色的毛笔字写着“毛毛必胜”四个大字。
    也不知是哪个小摊贩临时起意制作出来，专门抓住机会赚取爱情的商机。
    她一边疯狂挥舞着旗帜，一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人群中奔跑的男友。
    周围的人群被她的热情感染，也不自觉地跟着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
    “超过她！超过她！”
    “跑起来！跑起来！”
    李改灯看着一马当先的卷毛，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看着瘦弱，爆发力还挺强，不会真要输掉比赛，白白请客吃饭？
    他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暗暗祈祷着小霞能后来居上，赢得比赛。
    这时，卷毛没有注意到脚下，转弯的时候，太靠右，差点出跑道，被右边一块小石子绊了一下脚，踉跄了一下。
    小霞见状，心中暗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像一只灵活的燕子，轻盈地追上卷毛。
    卷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小霞已经与他齐头并进。
    他想要发力，但刚才的持续抢先，已经让他消耗了太多体力，双腿沉重，不敌老板娘的轻快。
    “老板娘加油！老板娘加油！”
    游客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为小霞加油鼓劲。
    “看来这一场老板娘要赢了，这小伙子不行啊，后劲不足。”
    “我就说嘛，老板娘像是专业的，这小伙子怎么可能跑得过她。”
    “哎，可惜了我刚买的饮料，本来想等小伙子赢了，请他喝的。”
    人群中，一个像是刚从啤酒桶里捞出来的壮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粗声粗气地说道：
    “着什么急嘛！这才哪到哪！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指不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们俩全超了呢，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大腿，震得旁边的人一阵踉跄。
    “毛毛肯定赢！他肯定赢！”
    卷毛的女朋友急得直跺脚，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他可是长跑冠军！从小到大就没输过！”
    周围的人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了，纷纷笑着议论起来。
    “这姑娘，说话有点……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局势！”
    一个戴着帽子，手里提着红色坤包的大妈，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卷毛的女朋友，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就是，现在可是老板娘领先，这姑娘还在这儿做白日梦呢！”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大叔，也跟着起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你们懂什么！毛毛他……他这是在保存实力！对！保存实力！等会儿就要开始发力了！”
    卷毛的女朋友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道，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像是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卷毛的女朋友淹没。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快看！老板娘加速了！”
    只见小霞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样，速度猛然提升，像一阵风一样从卷毛身边掠过，将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卷毛显然也被小霞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
    他拼尽全力想要追赶，但长时间的高速奔跑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老板娘加油！老板娘加油！”
    人群的呼喊声也随着小霞的加速而变得更加高亢，仿佛要将整个跑道都掀翻。
    反观卷毛的女朋友，此时已经完全傻了眼。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赛道上发生的一切，脸上的表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变幻莫测。
    终于，小霞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老板娘赢了！老板娘赢了！”
    人群的另一边，李改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172章 走完钢丝

    “哎哟，这日子真是难熬啊！”
    李改灯长叹一口气，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小霞今天上午的比赛看得他心惊肉跳，每一场都像是走在钢丝上，一个不稳就要掉下去。
    虽然最后都赢了，但那微弱的优势，看得李改灯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那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钱，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午饭后，李改灯把家人召集起来。
    “娘，爷爷奶奶，小霞这两天比赛太累了，你看她，脸都瘦了一圈。”
    他心疼地看着小霞。
    “下午我带她去镇上逛逛，顺便去看看货柜。”
    “买货柜干啥？”王潇好奇地问。
    “卖糖，卖水啊，”李改灯笑着说。
    “到时候你可别偷吃啊，小心肚子疼。”
    “才不会呢！”王潇嘟着嘴。
    “小舅你给我吃，我都不要，我才不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好孩子。”
    李改灯摸了摸王潇的头，转头对赵前亮说。
    “下午让小霞休息一下，晚饭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行，你们去。”
    赵前亮爽快地答应了。
    “没事，厨房的事我和娘能搞定，你们忙你们的。”
    李巧灯也笑着说。
    小霞这两天确实累坏了，十多场比赛下来，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听到李改灯说不去做晚饭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跟着他回了家。
    一回到家，小霞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李改灯则兴致勃勃地把今天赚的钱倒在床上，一张一张地数着，一边数还一边傻乐。
    “媳妇儿，咱们今天又赚了一大笔！哈哈，不告诉你具体多少，你也知道肯定比昨天还多！”
    小霞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去跟他闹了，任由他“媳妇儿、媳妇儿”地叫着。
    李改灯把今天收的钱和昨天的放在一起，数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装起来，只留下一点点零钱放在家里。
    “走，小霞，咱们先去信用社把钱存起来，然后再去镇上选货架。”
    他兴奋地说。
    “昨天杨二哥不是说了嘛，让我们赶紧准备点货架，卖点零食饮料什么的，游客来玩，就算不吃饭，也能买点小东西，嘿嘿，这生意肯定差不了！”
    小霞休息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些精神，听到李改灯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两人坐上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镇上开去。
    到了信用社，李改灯排队存钱，一抬头，却发现柜台里坐着的竟然是钱丽！
    钱丽也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没多久，李改灯就带着这么多钱来存了，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四叔也太没用了，被吴小霞几句话就骗走了黄河人家的经营权……”
    钱丽心里暗暗地想。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李改灯抢到手，或者让四叔把经营权转让给我，我自己去找人来做，每年给他交点承包费，也能赚不少钱。”
    “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吴小霞这个女人捡了便宜！”
    “凭什么？！”
    钱丽猛地将手中的存款单捏成一团，狠狠砸向窗外。
    李改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地又抽出一张空白存款单，平稳地填上数字。
    钱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故意装作不小心，两张百元大钞从她指缝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钱踢到桌腿后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倒不是真的贪图李改灯这点钱，只是心里那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总想着要给李改灯找点不痛快。
    李改灯全然不知钱丽的小动作。
    数钞机“哗哗”的点钞声结束后，钱丽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这钱不够啊，差了两百。”
    “不可能啊。”
    李改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和小霞明明数了好几遍……”
    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
    “同志，麻烦您再帮我数一遍。”
    被叫做“李姐”的工作人员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两遍，肯定地说：
    “确实少了200。”
    李改灯顿时慌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小霞，明明记得出发前两人反复确认过，怎么会出错呢？
    但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便说道：
    “那算了，我重新填一张单子。”
    办完手续，李改灯小心翼翼地将存单揣进怀里，和钱丽一前一后走出信用社。
    坐上拖拉机，两人直奔家具店而去。
    家具店里货架种类繁多，他们最终选定了一组大小合适的，老板热情地帮他们搬上拖拉机。
    “改灯兄弟，你这货架是打算去哪里做买卖啊？”
    老板一边擦着汗，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在古都风景区那边开了家‘黄河人家’嘛，我想着在餐厅里摆个货架，卖点零食饮料什么的。”
    李改灯笑着解释道。
    “明天就开业了。”
    “那你这也太仓促了？”老板惊讶道。
    “东西都还没进？怎么也得去县城批发点回来啊！”
    “我寻思着先去镇上的超市买点凑合着，也不图赚多少钱，就想着方便顾客。”
    李改灯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
    “改灯兄弟，这做生意可不能马虎！”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去超市进货，那点利润还不够你折腾的，要去就去县城批发市场，量大从优，才能多赚点！”
    李改灯沉思片刻，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谢过老板后，开着拖拉机，直奔县城而去。
    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地驶向县城，卷起阵阵尘土。
    小霞坐在李改灯身后，迎着风，望着沿途的农田，心情也像这广袤的天地一样明朗起来。
    到了县城批发市场，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改灯按照小霞的建议，精心挑选了各式各样的糖果、饮料，还买了许多新鲜的瓜子花生。
    “来，小霞，尝尝这个。” 李改灯递给小霞一颗话梅糖。
    “老板说这是最新款的，城里人都爱吃。”
    小霞笑着接过糖，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怎么样？好吃？” 李改灯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好吃！” 小霞点点头，“等开业了，咱们也摆在货架最显眼的地方。”
    装满货物的拖拉机再次上路，朝着黄河古渡的方向驶去。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格外修长，也为即将开业的小卖部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希望。

 第173章 羞他先人的东西

    李改灯驾驶着那辆陪伴他多年的老式拖拉机。
    突突突的引擎声仿佛一首乡村小调，载着小霞一路向黄河人家餐厅驶去。
    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片小树林出现在眼前，树叶掉了，光是树干也挺好看的。
    李改灯望着这片景色宜人的树林，心中一动。
    他便放慢了车速，将拖拉机停靠在路边一块稍微宽敞的地方，好让其他车辆通行。
    “咱们下去走走？”
    李改灯转头对小霞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小霞欣然同意，两人跳下拖拉机，信步走到树林边。
    阳光透过树枝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树林里空气清新，弥漫着淡淡的树木香气。
    李改灯和小霞 并肩漫步在林间小路上，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惬意。
    他们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小霞环顾四周，目光在这片熟悉的景色中游走，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来过这里？”
    她喃喃自语道，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李改灯听到小霞的话，也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不知走过多少遍。
    他顺着小路往前后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远处几棵标志性的大树，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你肯定来过这里！”
    李改灯语气笃定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探。
    小霞闻言，转头看向李改灯，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又没有看到过我来，而且我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李改灯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岔路口说道：
    “你看，从这里往北走不远就是马满圈家，往南走不远就是我家。”
    “你上次从马满圈家里跑出来，如果要回河湾，应该往黄河铁路桥的方向走才对。”
    “可是你却偏偏往这边跑了，而且还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猜你当时一定是想去我家找我，是不是？”
    李改灯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
    小霞听到李改灯的分析，心中惊讶不已，语气中带着一丝钦佩。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当时就在附近？”
    “哈哈，我当然没有亲眼看到你来过这里，不过我根据当时的情况推测出来的。”
    李改灯笑着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你想啊，你一个女孩子家，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敢走偏僻的小路。”
    “而这条路是通往我家和马满圈家的必经之路，你当时除了来这里之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小霞听完李改灯的解释，恍然大悟，忍不住笑着白了他一眼。
    “就你能，看把你厉害的，说得好像亲眼看到我跑过这一段一样。”
    李改灯看着小霞故作生气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呀？”
    这时，后边路上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李改灯和小霞一起回头，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步履缓慢地走过来。
    李改灯并不认识他，但是本地人都称他为文老汉。
    文老汉却认识李改灯，他上下打量着李改灯，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不是假洋鬼子的儿子李改灯吗？”
    李改灯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大叔，你好。”
    文老汉并没有因为李改灯的礼貌而有所收敛，他继续说道：
    “这李改灯多能啊，把马家马满圈那小子的媳妇都抢到手了！”
    说着，文老汉的目光转向小霞，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说道：
    “这个妹子，你应该见过我？”
    小霞被文老汉看得心里发毛。
    她并不认识这个老头，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看到小霞并没有搭理自己，文老汉也不在意，他继续说道：
    “李改灯，当时你这媳妇进到马家的时候，可是一大帮汉子，用他们的裤腰带扎在两根木棍上，把你媳妇抬进马家院门的！”
    文老汉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观察着李改灯和小霞的反应。
    李改灯听到这里，心里相当的不爽。
    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老头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说话啰里啰嗦像老娘们儿，啥事儿都说。
    “大叔，你有事儿就忙你的去。”李改灯不耐烦地说道。
    文老汉虽然是个老汉，但是他心里就跟住着一个老娘们儿似的，最喜欢打听八卦的事情。
    甚至可以当面问人家本人，有些难以说出口的事情。
    他只顾自己说得爽快，心里舒服，他才不管对方听了心里是什么感受。
    文老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反而跑到李改灯旁边来坐下，问道：
    “小子，他们都说你成天跟你媳妇儿搅在一起，但是这么长时间，你又不把她娶进门儿，她又天天在你家里住着，你心里不痒痒吗？”
    “你就没跟他发生一点那事儿？你小子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
    文老汉说到这里，一脸的邪笑，一脸的龌龊，然后露着黄牙“呵呵呵”带着一种痰声笑起来。
    小霞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前边走。
    李改灯急忙喊了一声“小霞”，然后，也呼的一下站起来，抓住文老汉，来回推搡几下，就把文老汉摔到地上。
    文老汉摸着屁股说：
    “哎呀，你这小子，跟你开个玩笑，说了一句话，你就把我这老汉儿往地上往地上扔，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李改灯怒火中烧，怒骂道：
    “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你知不知道羞耻？你要不要脸？你在我的面前说什么话？我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人呢，你这么不要脸，胡说八道。”
    “谁说老子那方面有问题呢？你家里有没有闲着的女人？你带来让老子试一下！你真踏马缺德，你就是一副欠揍的样！”
    文老汉想：老子一辈子喜欢给别人摆个笑话，还从来没遇到你这小子这样的，这么经不得说两句话？
    “动不动就来打人，你这小子，真是榆木脑袋！”文老汉气呼呼地说。
    李改灯愤怒地登上拖拉机，发动机器，往前边追上小霞，让小霞上了拖拉机。
    李改灯对小霞说：
    “小霞，你别听那老不要脸的胡说八道，他就是个羞他先人的东西！”

 第174章 给我生大胖小子

    “突突突突……”
    拖拉机引擎的轰鸣声在林间回荡。
    李改灯驾驶着拖拉机，载着小霞驶出小树林，不远处便是火车站广场。
    他们拐了个弯，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很快，那棵熟悉的粗壮大槐树便出现在视野中。
    “小霞，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会儿？”
    李改灯问道，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小霞。
    “不了，还得去搬货架，把那些糖果都摆上去呢。”
    小霞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然干劲十足。
    拖拉机最终停在了景区空地上，此时的游客已经寥寥无几。
    王三远远瞧见他们回来，连忙招呼儿子王潇一起帮忙搬运货物。
    货架被搬进了办公室，靠墙摆放了三面，刚好留出办公桌和另一张桌子空间，整个屋子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几人开始将采购回来的零食、小物件分类摆上货架。
    李改灯指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对王潇说道：
    “潇潇，这么多东西，喜欢吃什么就自己选，拿一大包，今天小舅送你！”
    “真的吗？这么多东西随便我拿？”
    王潇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大外甥，我的东西你随便拿，随便吃！”
    李改灯笑着揉了揉王潇的脑袋。
    王潇高兴地扑向糖果堆，却被王三大声喝止：
    “王潇！吃多了糖，牙齿会掉光，小心像那些老爷爷一样，一颗牙都没有！”
    “对，潇潇，小舅刚才忘了，光想着让你多拿点，没考虑到你的牙齿。”
    “糖吃多了，牙齿里会长虫子，会把你的牙齿吃掉，到时候你就变成老太太那样，说话都漏风！”
    李改灯也跟着说道。
    王潇吓得缩回手，瞪着大眼睛问道：
    “这么厉害吗？”
    “那我就只拿两包，回去慢慢吃，我不吃那么多糖了。”
    王潇懂事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好孩子！从小就要往好的方面学，不管是生活常识还是跟人说话，都要选择恰当的方式，你说是不是，潇潇？”
    李改灯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小舅，我记住了。我不会做那些让人讨厌的事情的。”
    王潇认真地点点头。
    他们刚把货架整理好，便有游客从办公室门口经过。
    “咦？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小食品卖呢，这会儿就有了？”
    一位游客惊讶地说道。
    “正好有点口渴，买点水喝。”
    后面的游客也陆续发现了新开张的小卖部，纷纷前来购买商品。
    餐厅最后一桌客人也用餐完毕，爷爷奶奶也来到办公室，参观他们新开张的小卖部。
    “这杨老二家的小子，还真跟他老杨家以前那些人不一样，还有点良心，知道给你出主意开店做生意。”
    奶奶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感慨道。
    “看来人还是会变的，我还以为他老杨家一窝坏，坏到底呢。”
    王潇剥开一颗糖，递到太姥姥面前，说：“太姥姥，给你吃糖！”
    “太姥姥年纪大了，只吃一颗，吃多了牙齿会掉光的。潇潇，你也不要吃多了糖。”
    太姥姥慈爱地摸了摸王潇的头。
    “我知道了，我不吃那么多糖。”
    王潇点点头，又剥了一颗糖递给太姥爷。
    “我不吃这玩意儿，我只在正顿上把饭吃饱了就好。潇潇，你以后也少吃零食，多吃饭，好不好？”
    太姥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王潇开心地答应道。
    夜幕降临，一家人吃完饭，离开古渡风景区，回到李家小院。各自洗漱。准备休息。
    改灯又到小霞的小屋子，俩人商量一些事情。
    昏黄的灯光下，李改灯和小霞相对而坐。
    李改灯看着她，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小霞，我觉得咱这跑步比赛，差不多搞两天就行了。”
    “为什么呀？”
    小霞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李改灯紧张地搓着手，“我怕我媳妇累着。”
    说“媳妇”俩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小霞的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最重要的是怕你累着。”
    李改灯赶紧改口，揉着胳膊继续说。
    “你想想，咱们这比赛也就是周围的人知道，万一来了个什么省级冠军，国家级冠军，你输了，这黄河飞侠的名誉可就……”
    “噗嗤”一声，小霞笑了出来。
    “什么名誉不名誉的，就图个乐呵嘛！”
    李改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霞打断了。
    “你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就算真有高手来，他们还能组团来11个队不成？再说了，人家拿了那么多奖金，看得上咱们这午餐？”
    李改灯觉得小霞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样天天跑，身体吃不消啊。你要是累坏了，我可心疼死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疼我。”
    小霞拉起李改灯的手，轻轻拍了拍。
    “明天就最后一天，后天就不办了，行了？”
    改灯继续说。
    “你搞这个活动，一会儿搞，一会儿不搞，没有一个持续性，影响也不好。”
    改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小霞是在为他名誉着想。
    “这个活动还是要搞。”
    小霞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但是，我也不想连续跑那么久。钱挣那么多来干啥？够用就可以了。主要是，人的心里要开心。”
    小霞说到这儿的时候，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改灯知道，她的不开心来自于她一直想不起自己的家乡，一直想不起自己的亲人。
    他轻轻地把小霞搂入怀中，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沉默了一会儿，改灯柔声说道：
    “对，开心才是首选，健康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在这个正月十五之前，坚持把这个活动搞完。”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明天开始，我们就每天上午只举办一场。仍然是11个人参加，加上我，12个人，好不好？”
    改灯略作沉思：“也对，那就把正月十五之前搞完，以后就不搞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以后的人少了，别人上班的上学的出远门打工的都走了。游玩的人肯定也少了。”
    “再往以后那个气温逐渐升起来，热了，参加比赛的人肯定没有了。咱们把这个十五之前这一段时间竞赛活动搞完，以后就不搞了。”
    “你就好好的给我养身体，等到年底咱们去结婚，你给我生大胖小子。”
    小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轻轻地揪着改灯的胳膊皮不放。
    改灯忍着笑意，任由她揪着。

 第175章 老板娘输了

    正月十五，是最后一天比赛。
    女老板小霞依然与11个男子进行1000米长跑比赛。
    小霞和改灯正在为比赛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们并不知道，今天将会有几个特别的人物出现在比赛现场。
    其中一位是赵存心。
    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场别开生面的男女长跑比赛，好奇心驱使他前来一探究竟，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报名。
    他一路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报名处。
    改灯抬头一看，发现是赵存心，不由得吓了一跳。
    改灯心里嘀咕着，这小子真是爱玩。
    他爹让他躲起来避避风头，他倒好，一会儿跑到省城，一会儿跑到女娲山，现在又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赵存心要报名参加比赛，李改灯也没有理由拒绝他。
    赵存心报完名后，便在人群中溜达起来，等待着比赛开始。
    突然，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动，赵存心被人打了！
    他被打得措手不及，捂着脸愣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看清打他的人时，顿时怒火中烧，原来是他在省城结下的那两个仇家！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存心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刚想冲上去教训他们一顿，却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来者不善，赵存心的心里有些发虚。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改灯。
    李改灯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声说道：
    “今天是公众场合，人多，大家都理性一点啊！”
    那两个壮汉也看到了李改灯，他们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改灯，不由得愣了一下，迟疑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也只是听说这里有个村姑组织了什么比赛，并不知道李改灯会在这里。
    赵存心见他们愣住了，知道他们对李改灯有所忌惮，于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怎么的，不敢报名参赛啊？怕输给女人吗？”
    身穿蓝色衣服的壮汉一听，顿时被激怒了，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对李改灯说道：
    “登记！谁怕谁啊！”
    李改灯接过钱，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崇新。”蓝衣壮汉面无表情地说道。
    改灯在本子上登记好名字，撕下一张号码牌，递给他，说道：
    “拿着，这是你的号码，别弄丢了。”
    “知道了。”
    刘崇新接过号码牌，转身走到起跑线。
    而另一个红衣壮汉则没有报名，他站在跑道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参赛选手，似乎在寻找什么目标。
    不远处，小霞目睹了这一切。
    这几个人的出现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赵存心笑呵呵地解释说，听说今天有比赛，而且是男女一起跑，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报名参加了。
    小霞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参赛理由倒是不怎么怀疑。
    但是，身材魁梧的蓝衣壮汉和他那个穿红衣服的同伴，他们看起来不太像来参加比赛的，反而更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凌厉。
    小霞仔细回想了一下，猛然记起，这两个人不就是上次在省城遇到的，柳公子身边的那两个打手吗？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特意来找麻烦的？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她把改灯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哎，你看到那两个壮汉没有？就是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两个，块头特别大的。”
    改灯知道小霞指的是谁，于是低声说道：
    “报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也觉得奇怪呢，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霞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总觉得他们来者不善，你忘了上次在省城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这次来，该不会是柳公子指使他们来报复的？”
    改灯沉吟片刻，安慰道：
    “应该不会，这里毕竟是咱们的地盘，他们也不敢明着乱来。再说了，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他们总要顾忌一些。”
    小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
    改灯点点头，说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参赛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小霞也紧紧地跟在队伍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刚开始，小霞还能跟上队伍。
    但跑着跑着，她发现自己总是被刘崇新和站在跑道边的那个壮汉有意无意地阻挡，无法超越他们。
    小霞心里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故意的。但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寻找着机会。
    观众们也看出了端倪，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看，那两个人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老是挡着老板娘的路啊？”
    “就是啊，太明显了，这不明摆着是作弊吗？那个红衣服不是参赛者，他怎么也在那里晃荡？”
    “老板娘也太倒霉了，怎么就碰上这两个人啊？”
    听着观众们的议论，改灯心里也十分着急，但他又不能直接上前阻止，只能在心里祈祷小霞能够平安无事。
    也许是听到了观众们的议论，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壮汉突然离开了队伍，跑到跑道旁边的树林边，似乎放弃了对老板娘的干扰。
    看到这一幕，观众们都松了一口气，以为那个无赖终于良心发现了。
    小霞也看到了这个变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准备趁机加速，超越刘崇新。
    然而，就在小霞准备冲刺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红衣服壮汉突然从树林边踢出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小霞落脚之处。
    “啊！”小霞惊呼一声，右脚踩在石子上，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上。
    她赶快爬起来，转身向着那个红衣服壮汉怒吼一声：“你搞什么名堂？”
    观众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改灯见状，心急如焚，但见小霞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应该没事。
    而此时，刘崇新已经快步跑到终点线，夺得了第一名。
    观众场中也发现了这个异常之处，说，那壮汉使了什么手脚，在陷害老板娘。
    但是结果已经出了，宣布刘崇新获胜，跑赢了老板娘。
    刘崇新傲慢地走到报名处，李改灯退给他报名费。
    随后，蓝衣服和红衣服两个壮汉，大摇大摆地往餐厅走去。

 第176章 涌到喉咙的鲜血

    王三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
    他快步追上刘崇新和那两个壮汉，心里暗自嘀咕：“这伙人来者不善啊……”
    他领着几人走进一间较为宽敞的包间，包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没过多久，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目中无人地进了包间，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流行歌曲。
    王三一眼就认出为首的那位，正是先前在人群中耀武扬威的柳公子。
    这伙人一进包间，便开始吆五喝六地点起菜来，言语间夹杂着轻佻的笑声，丝毫不把王三这个服务人员放在眼里。
    王三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一一记下菜名，正准备退出包间时，却被柳公子叫住了。
    “哎，把你们老板娘叫来，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
    柳公子斜着眼看着王三，语气傲慢至极。
    王三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老板娘小霞是老板李改灯的心头肉，哪能让这群人轻慢了去？
    他赔着笑脸说道：“这位爷，您也知道，我们老板娘平时都很忙的……”
    “啪！”红衣服壮汉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王三的话，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少废话，让你叫你就去叫！”
    王三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他找到李改灯，将包间里那伙人的要求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
    “什么？他们还要老板娘去陪酒？”
    李改灯一听就火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帮家伙，作弊赢了比赛不说，还想干什么？”
    王三低声劝道：“兄弟，您可千万别冲动，那群人看样子可不是好惹的……”
    李改灯强压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对王三说道：
    “你先别声张，我去看看。”
    他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些人是客人，如果在这里和他们发生冲突，肯定会吓到其他客人。
    而且自己的家人也都在餐厅和景区里，万一这帮人借机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李改灯理了理衣服，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包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柳公子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李改灯推门进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和气，对包间里的几个人说道：
    “各位，今天招待不周，我给各位赔个不是，我先敬大家一杯。”
    还没等他举起酒杯，红衣服壮汉就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说的是让老板娘来，一个男人家跑来干什么？莫非你变太监了？”
    李改灯顿时火血上涌，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去给这红衣服壮汉一拳。
    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李改灯硬生生地将怒火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然而，那两个在省城输给李改灯的壮汉，此时却更加肆无忌惮地羞辱起李改灯来。
    “我说李老板，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什么生意不能做，非要让你媳妇出来陪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跑步挣钱，你说你还要不要脸？”
    其中一个壮汉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李改灯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腾地一下蹿了起来。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哥们儿，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我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公子听到李改灯的话，脸色像翻滚的浓墨般阴沉下来。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角凶狠地向上挑起，嘴角却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他斜眼瞟了瞟身边的两个壮汉，那眼神仿佛在说：
    “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红衣服壮汉接收到柳公子的眼神，心领神会地狞笑一声，露出了一口黄牙。
    他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动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那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般压过来。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一步一步逼近李改灯，狠地盯着李改灯，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饿狼。
    李改灯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就被红衣服壮汉一把揪住衣领。
    红衣服壮汉那蒲扇般的大手紧紧地卡住李改灯的脖子，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啪！”红衣服壮汉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李改灯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让李改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啪！”
    还没等李改灯回过神来，红衣服壮汉的另一只手又扇了过来。
    李改灯只觉得嘴角一阵剧痛，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李改灯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包间都点燃。
    但他知道，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下来。
    餐厅里都是客人，如果在这里打起来，肯定会惊吓到他们，影响餐厅的生意，更会让家人担心。
    他不能冲动，他不能让家人担心，他必须忍耐！
    想到这里，李改灯硬生生地将涌到喉咙的鲜血咽了下去，强忍着疼痛和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咱们今天是比赛赢了，你们是来吃庆功酒的，这个应该是庆功宴。大家伙儿都吃开心点儿，咱们都不要找那么多不愉快。”
    红衣服壮汉似乎没料到李改灯被打了两巴掌后还能如此平静，他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嚣张地叫嚣道：
    “你还想咋地？打了你又怎么样？你以为还是那一天在省城呢？今天咱哥几个这么多人，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在这儿打我。来呀！你来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巨大的拳头，步步逼近李改灯。
    红衣服一步步逼近李改灯，李改灯都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

 第177章 村野调

    李改灯正琢磨着怎么脱身，这时候，包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霞款款走了进来，就像一阵清风吹进了这乌烟瘴气的房间。
    李改灯心里一紧，生怕小霞来这儿出什么意外。
    原来，小霞听王三说李改灯进了这间包厢后，一直没出来，心里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王三这家伙，平常看着话不多，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小霞一进门，就看见李改灯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架着，动弹不得。
    李改灯脸上虽然尽量保持平静，可心里早就把这俩货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小霞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
    她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柔声细语地说道：
    “哎哟，几位大哥，这是在干嘛呢？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一边说着，小霞一边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推开那两个壮汉，把李改灯拉到身后，推出房门，示意他别冲动。
    那两个壮汉本来还想发作，可一看到小霞妩媚动人的模样，顿时就没了脾气，一个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两根木头似的。
    小霞把门轻轻关上，转过身来，看着满桌子的狼藉和醉醺醺的汉子们，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
    “各位大哥，今天你们能来捧场，真是太给面子了，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小霞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每个汉子都满上了一杯酒，这才说道：
    “各位大哥，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医生说不能再喝酒了，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能陪大家尽兴，我给大家唱首歌助助兴！”
    红衣服壮汉本来就对小霞的美色垂涎三尺，这会儿见她主动敬酒，更是心花怒放，一把拉住小霞的手，说道：
    “唱歌有什么意思，来来来，陪哥哥喝一杯，哥哥给你介绍个大老板认识认识！”
    说着，就把一杯酒递到小霞嘴边，非要跟她喝交杯酒。
    小霞不动声色地躲开红衣服壮汉的咸猪手，笑着说道：
    “这位大哥，您就别难为我了，我真的不能喝酒，万一喝出个好歹来，您也不好交代不是？”
    红衣服壮汉一听，有些不乐意了，正要发作，小霞又接着说道：
    “今天游客这么多，万一被人看到，还以为你们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呢，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再说，我听说今天还有报社的记者来咱们饭店吃饭呢，要是被他们拍到，那可就麻烦了！”
    红衣服壮汉和刘崇新一听“记者”两个字，顿时就蔫了。
    他们虽然嚣张跋扈惯了，可也不敢得罪记者啊！
    他们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公子，柳公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显然是被小霞的话给镇住了。
    柳公子虽然没听说今天有记者要来，但是他也怕万一。
    哪些地方不长眼的小狗崽子，居然跑到这儿来了。如果今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让别人马上就捅出去了，影响也不好。
    柳公子想到这儿，用眼色示意那两个壮汉坐下，不要造次，然后就对小霞说：
    “那就听老板娘的，你就给我们随便唱一个。”
    小霞说：“可以尊重在座各位的意见，你们喜欢听什么？我又能唱的，你先报一个歌名。”
    红衣服壮汉说：“听说有一首什么歌叫十八摸的，你给我们唱一个。”
    小霞说：“那什么歌？我没听过，也不会唱。”
    柳公子瞪了一眼红衣服壮汉，然后说：“坐下坐下。老板娘，你随便唱一个，其他人不要乱说。”
    柳公子的意思是想让老板娘随便唱两句，赶快走了，今天不要引起什么小报记者的注意。
    小霞略微沉吟，眼眸低垂，似乎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曲目。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提议道：“要不，我给你们唱一首《青藏高原》？”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便招来一阵哄笑。
    “老板娘，这歌都听烂了，换一首，换一首！”
    红衣壮汉不耐烦地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轻佻。
    小霞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狡黠。
    “那…就唱一首我们村陈老汉经常哼的村野调。”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神秘兮兮的。
    “什么调？有颜色吗？”红衣壮汉来了兴致，追问道。
    小霞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猛然睁开双眼，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陈老汉粗犷的嗓音，高声唱道：
    “女娲娘娘补了天啦，剩下一个石头，变成了华山……”
    她那清脆甜美的嗓音，此刻却变得浑厚有力，带着一股原始的野性，仿佛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的歌声，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那高亢的歌声，仿佛要将包间的屋顶掀翻，震得在座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红衣壮汉原本还带着一丝轻佻的神情，此刻也变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在地。
    柳公子原本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听到这奇特的歌声，也不禁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看向小霞。
    小霞的歌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那独特的旋律，闻所未闻的歌词，以及小霞那充满力量的演绎，深深地吸引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们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这充满魔力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一曲终了，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歌声带来的震撼之中。
    片刻之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经久不息。
    红衣壮汉率先鼓起掌来，一边用力地拍着手，一边大声叫好。
    其他客人也纷纷跟着鼓掌，脸上满是赞叹的神色。
    小霞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轻声道：
    “各位慢用，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说罢，她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红衣壮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柳公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霞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然后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李改灯还提心吊胆地守在门外。
    见小霞平安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第178章 谁在跟踪

    李改灯一把拉住小霞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动手动脚的？”
    小霞轻轻地摇了摇头，给了李改灯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说：
    “没事，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李改灯还是不放心，眉头紧锁着，自责地说：
    “都怪我！都怪我！我……我踏马怕把客人吓到，怕家里老老小小出什么意外，我……”
    小霞轻轻地拍了拍李改灯的手背，安慰道：
    “没事的，咱不和他们硬碰硬，等他们走了就好了，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
    李改灯还是疑惑不解，问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一群人规规矩矩的？”
    “我在门外，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啊，就听到你唱了一首陈老汉的专用调，然后你就出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小霞拉着李改灯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说：
    “我给他们说，今天有一家小报的记者在这里吃饭，然后，那个柳公子就不停地暗示那两个壮汉安静，生怕惹是生非。”
    李改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
    “就这么简单？他们就相信了？”
    小霞狡黠地笑了笑，说：
    “对啊！他们那种人，最怕的就是负面新闻了，我随便编个理由，就把他们给唬住了！”
    小霞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厨房，继续忙碌着准备午餐。
    李改灯走到拖拉机前，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抬头看了看停车场，发现那里停着两辆汽车，其中一辆是一个豹子号，他估计是这伙人的头儿柳公子坐的车。
    李改灯心想，这伙人一会儿吃了午饭应该就会回省城，他们必须经过上游80公里外的公路大桥——黄河公路大桥。
    要不然他们就没路回省城，除非他们今天不回去。
    想到这里，李改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坐上拖拉机，找个地方把油加满，开到上游黄河大桥那里去，准备在那里堵截这几个小子，给他们一点教训。
    话说，赵存心，赵大少爷，本来今天是满怀兴致来参加男女混合赛跑比赛的，结果还没开跑就被两个仇人抓住扇了两巴掌。
    他这种委屈屈辱一直窝在心里，那口气没出，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很希望李改灯帮着他收拾那几个人，出出气。
    但是见李改灯按兵不动，赵存心想了一下，这里人这么多，估计李改灯在这里不好动手，于是他就叫上几个哥们儿开车来接他。
    这时，他看见李改灯阴沉着脸出来，走上拖拉机，发动机器。
    赵存心马上跑过去，抓住李改灯说：
    “改灯哥，你要到哪里去呀？今天那几个人分明是作弊，抢了老板娘的风头，你就这样算了吗？不管他们了？”
    赵存心还不知道，李改灯刚才在餐厅的包间里，被那两个壮汉扇了两巴掌。
    李改灯心里面正窝着火，看见赵存心就来气，骂了赵存心一顿。
    看见李改灯开着拖拉机就离开了景区，赵存心也跟着往外跑，但是他跑步哪里追得上拖拉机？
    刚好这时来接他的兄弟的车开到了，他叫几个人停下，去景区的小卖部买一包吃的，赶快上车，然后跟着李改灯的拖拉机就去了。
    李改灯开了一会儿，发现后面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李改灯干脆就把拖拉机停下来，把路让开，让他们走，结果那辆车又停下来。
    李改灯把拖拉机发动起来，加快速度，跑得飞快，那辆汽车也跟着来了。
    李改灯觉得奇怪，这是谁呀？难道是柳公子的手下？
    他们不是一帮人正在吃大餐嘛？他会派一辆车先来跟踪自己吗？
    “这个车号，刚才停车场里根本没这车啊……”李改灯心里犯着嘀咕。
    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猛踩油门，破旧的拖拉机发出吃力的轰鸣，一路朝黄河大桥驶去。
    这段路平时不到两小时就能到，今天却格外漫长，仿佛开了一个世纪。
    终于到了桥头，李改灯长舒一口气，挑了个宽敞地停下。
    一转身，那辆可疑的车赫然出现在身后，一个急刹停稳。
    “难道柳公子今天带了三辆车，十多个人？”
    李改灯心一沉，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他决定主动出击，趁着柳公子的其他车还没到，弄清对方的来路。
    李改灯硬着头皮跳下拖拉机，径直走向那辆车。
    车门打开，竟然是赵存心！
    “改灯哥，你也是要在这儿等柳公子他们？”
    赵存心劈头盖脸地问道。
    李改灯一头雾水：“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俩小子今天扇我耳光，这口气我咽不下！”赵存心咬牙切齿。
    “就想请改灯哥帮帮忙，今天咱们哥几个一起上，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老实点，别再来烦我！”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跟着起哄。
    赵存心从一个兄弟手里接过一包零食，塞到李改灯手里：
    “改灯哥，看你出门还没吃饭，我们也没吃，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收拾完那帮家伙再好好吃一顿！”
    李改灯推辞道：“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赶紧走，人多了我顾不过来。”
    “大哥，你是看不起我们吗？”赵存心的兄弟们不乐意了。
    “虽然赵大少爷心软，但我们哥几个下手可狠！你放心，等会儿咱们齐心协力，今天非让他们认清楚，以后别再来惹我们！”
    赵存心凑近李改灯，压低声音：
    “改灯哥，告诉你个秘密，柳公子出门至少两辆车，他一般坐第二辆，等会儿不用看车牌，直接拦后面的就行！”
    李改灯心里一惊，多亏赵存心提醒，否则今天就麻烦了。
    “谢了兄弟，你这消息太及时了！”李改灯感激地说。
    “咱们两辆车都停在这儿太扎眼，容易引起怀疑。再说柳公子也不知道我会开拖拉机，我停这应该没事。”
    “你把车开到后面十字路口那条路上，别让他们发现了。”
    赵存心不愧是混社会的，脑子转得就是快：“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李改灯接过零食，目送着赵存心一行人开车离去，自己则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柳公子的到来。

 第179章 你俩竟然如此不值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豹子号的车果然在前边开路，向着李改灯这个方向来了。
    等豹子号车飞奔而去之后，李改灯一把发动拖拉机，猛打方向盘，嗖的一下，把拖拉机横在路中间。
    来的汽车一个紧急刹车，吱呀一声停住了，红衣服壮汉和刘气急败坏地重新打开车门，跳下车来怒骂道：
    “死老头，瞎了你的狗眼！”
    这时候，李改灯一把把套在头上的破草帽掀掉，扔在驾驶座上，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壮汉。
    那两个壮汉这时候才看清楚，驾驶拖拉机的居然是李改灯。
    两人惊愕地相视一眼，心中疑惑，这李改灯什么时候开个破拖拉机跑到这儿桥头来等咱们？
    李改灯不知道柳公子的手段如何，但是他知道这俩壮汉在省城与自己会面的时候，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
    刚才在自己家门口，在自己的餐厅里，堂堂一个李改灯，被这俩小子扇了巴掌，这一口气怎么受得了？
    李改灯怒吼一声，冲上去，一把抓住那俩小子，用他们的头狠狠地相互对碰，碰了五六下，两个人眼冒金星，就晕了过去。
    李改灯左右开弓，照着他们脸上分别扇了几巴掌，然后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们的屁股上，把他们踢到路下边的田野里去。
    柳公子坐在车里，见势不妙，发动汽车，准备逃离。
    这时，赵存心他们那一辆汽车已经风驰电掣般地赶过来，横在后面，把柳公子的退路挡得严严实实。
    柳公子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他一脚油门儿，去撞拖拉机。
    结果拖拉机被撞移了位，但是拖拉机只是轻微受损，汽车车头却被撞得破破烂烂的。
    赵存心新的兄弟，拿着棍子上来噼里啪啦地把柳公子的车窗玻璃砸碎，从里面把车门打开，把柳公子拖到地里去，一顿胖揍。
    那两个壮汉，悠悠地醒了过来，鬼哭狼嚎着跑到柳公子这边来。
    柳公子吼道：“你俩混账，草包一样，平时你们都那么厉害，今天怎么这个怂样？”
    那两壮汉说：“公子，我们从来没遇到这么狠的角色，以前从来没吃过亏，就在这小子手上吃过亏。”
    赵存心的几个兄弟，从车厢里拿出绳子来，就要把两个壮汉和柳公子捆起来，还带有封口的胶带。
    李改灯说：“兄弟，不要这样，咱们今天是第二次遇到这两个壮汉了。今天咱就在这儿，光天化日之下，把话挑明！”
    然后改灯问那俩壮汉和柳公子：“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赵存心怒问道：“今天想死在这儿是不是？”
    红衣服壮汉和刘崇新赶忙求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再惹你，我就死爹娘。
    李改灯哈哈大笑：
    “我的妈！拿自己爹娘发誓！上次在省城就发过誓，还不是又打人！要不是看古渡景区环境特殊，今天就把你们扔黄河了！”
    李改灯气愤，冲上去对着两个壮汉一顿乱打。
    赵存心也趁势上去扇耳光，说：
    “以后再敢打我，就剁碎了扔黄河！”
    柳公子看两个壮汉被打，心里恼火，说：
    “大哥，对不住了，没教育好他们，今天得罪了两位兄弟。我回去好好管教他们。你看，今天我的车也被你撞坏了……”
    “我的拖拉机停在那儿，动都没动，你自己找死，把我的拖拉机撞坏了，你还胡说八道？！”
    李改灯怒火中烧，一把揪住柳公子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当我是软柿子？！”
    柳公子被李改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口齿不清地解释道：
    “不不不，大哥，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个屁！”
    李改灯怒吼一声，扬起拳头，就要朝柳公子的脸上招呼过去。
    “别打，别打！”
    那两个壮汉见状，连忙跪在李改灯面前，苦苦哀求道。
    “大哥，别打我们公子，别打我们公子啊！”
    “你们两个废物，给我滚一边去！”李改灯怒气冲冲地吼道。
    “大哥，你要是打了我们公子，我们两个的命就没了啊！”
    两个壮汉死死地抱住李改灯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求求你了，大哥，你就饶了我们公子！”
    李改灯看着这两个为了保住柳公子，不惜跪地求饶的壮汉，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他一把将柳公子扔在地上，冷笑道：
    “没想到，你们两个在柳公子眼里，竟然如此不值钱！”
    到这个时候，柳公子的大哥大响了好几遍，但没人敢接！
    赵存心突然想起上午比赛的事情，便指着那个红衣服壮汉，破口大骂道：
    “你个鳖孙，比赛就比赛，你往老板娘脚底下踢石子干什么？老板娘摔了一跤，你就让他夺得第一名，你俩男人家家的，做那小动作，羞你先人！”
    柳公子听后，故作惊讶地对红衣服壮汉说道：
    “还有这种事？你这就不对了，比赛就比赛，公平竞争嘛，使这种绊子算什么本事？”
    红衣服壮汉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反驳。
    “把那骗来的500块钱奖金掏出来，退出来！”
    赵存心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是，我掏，我掏。”
    刘崇新连忙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递给李改灯。
    李改灯心想：虽然都说红衣服使了坏，但是大家又没有录像。
    万一以后这两个小子到外面去说我们强迫他交回了获奖的奖金，那不是坏了我黄河人家餐厅的名声嘛。
    想到这里，李改灯便说：
    “算了，反正大家当场都看到你跑的第一，无所谓。”
    赵存心一把抢过钱，说道：
    “这俩小子联合起来作弊，害老板娘摔了一跤，他才得了第一名，这个不能给他，必须给他没收！”
    李改灯对赵存心使了个眼色，说道：
    “兄弟，这事儿就这样，大家看到，当时他就是第一名，这个结论已经定下来了，那些小细节就不管了。”
    赵存心虽然不知道李改灯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想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就把500块又扔到刘崇新的身上，说：
    “拿去，滚！”
    这时，前后来了好几辆车，都在狂按喇叭，说：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把路挡住了。”
    李改灯走到柳公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以后小心点，谁再踏马的惹到我身上，我绝不会留他的狗命！”
    李改灯说完，便跳上拖拉机，发动起来，“突突突”地回家去了。

 第180章 这下全完了

    古渡风景区内黄河人家餐厅的客人吃完饭，陆陆续续离开了。
    李家人终于得空准备吃午饭，却发现李改灯不见了。
    “这娃跑哪儿去了？”王三嘴里嘟囔着，眼睛却瞟向小霞。
    王三知道，今天有一伙人，作弊得了第一名，还指名道姓要老板娘去陪酒。
    王三把李改灯叫去了包间，后来王三帮着给大厅上菜，也不知道包间后面的情况。
    小霞心里也七上八下，脑子里又浮现出包间里李改灯被两个壮汉架着的情景。
    难道是那柳公子不依不饶，把李改灯给……
    “这死孩子，也不说一声就跑了，也不怕人担心！”
    赵前亮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语气焦急。
    “万一出点啥事，可咋整？”
    听到赵前亮的话，小霞再也坐不住了。她拔腿就往外跑。
    “我去看看！”
    小霞一口气跑到李家院子，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
    “改灯哥！改灯哥！你在家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
    小霞推了推院门，纹丝不动，从外面上了锁。
    拖拉机也不在院子里。
    小霞心里更加不安，难道真出事了？
    她一路小跑回到古渡风景区，停车场上空荡荡的，除了王三那辆破蹦蹦车，什么也没有。
    王三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停车场的小霞，立刻说：
    “小霞，你咋还在这儿呢？改灯还没找到？”
    小霞摇摇头，心里越发焦急，说：
    “没有，我正准备跟你一起去村里找找呢。”
    王三走到那辆破旧的蹦蹦车旁，说：
    “还是我一个人去村里转转，你就在这里等他。”
    王三发动了蹦蹦车，突突突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显得格外刺耳。
    “三哥，改灯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小霞不安地问道。
    王三安慰道：“别瞎想，改灯那小子机灵着呢，能出什么事啊。”
    小霞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王三的话却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李改灯的模样，此刻在她脑海中是那样清晰，却又那样的遥远，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
    他会不会已经……小霞不敢再想下去，她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水。
    蹦蹦车一路颠簸，驶出了停车场，朝着村子的方向驶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来，猛地停在了小霞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地盯着小霞，语气嚣张地问道：“妹子，你还认得我不？”
    然后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霞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小霞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男人冷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蔑地说：
    “你是真的失忆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霞强装镇定地说。
    “赵大少爷在哪？”那个肥胖的男人问。
    “谁是赵大少爷？”小霞一脸懵。
    “你把他藏起来了？！难怪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说，你把他藏在哪儿？！”肥胖男恶狠狠地说。
    “你说的是谁呀？！”小霞也有点不悦。
    “赵大少爷！赵四爷的儿子赵存心！”
    原来找他！
    小霞马上说：“他呀，我不知道啊。”
    “他不是被你勾引到这儿来，参加什么男女混跑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本景区正大光明操场上公开赛，愿者报名！”
    “哟哟哟！正大光明！看把自己说的！”
    来人走下车，朝着里面走，大声喊着：“大少爷！大少爷！”
    几个游客看见那人，低声说：“哟，那个胖子，不是跑蹦蹦车的王甲五吗？”
    “咋这能呢？蹦蹦车都换汽车了？干啥挣到钱了？”
    “哪是他买的，听说开蹦蹦车被谁打了，家里窝了一段时间，最近改行去给赵百万当司机了。”
    小霞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赵百万的司机跑到这里来，难道是要来找茬？
    王甲五在景区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回到了停车场。
    他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这个钱丽也是，找不到人就打电话让我来找，也不说清楚，让我上哪儿去找？我又没电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挠了挠头。
    王甲五走到小霞面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对小霞说：
    “老板娘，能不能借你办公室电话用一下？”
    小霞心里更加警惕，谨慎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王甲五连忙解释道：“我什么也不干，就是想给大少爷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小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他去办公室：“那你跟我来。”
    小霞带着王甲五走到小卖部前，打开门，指着墙角的一张桌子说：“在那儿。”
    王甲五走到桌子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找着号码，然后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甲五对着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
    “大少爷，你在哪儿呢？……什么？！”
    王甲五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惊恐地看了小霞一眼，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和李改灯打了柳公子？！你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最好也别让你爸知道！你赶紧去找钱丽！”
    王甲五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惊魂未定。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小霞，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婆娘！你家那个该死的李改灯！他要作死就自己去死好了，干嘛要拉着大少爷一起？！”
    骂完之后，王甲五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嘀咕了一阵，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小卖部，钻进车里，发动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第181章 我听着心里就发毛

    李改灯躺在用钢管焊成的上下铺。
    床板被下午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柳公子那帮人嚣张的嘴脸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恨自己没用，眼睁睁看着小霞被欺负。
    虽然在黄河大桥上出了口恶气，可谁知道那帮孙子会不会再找上门？
    正烦躁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小霞回来了，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哎哟，我的哥哎，你慢点儿！”
    小霞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李改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看到小霞扶着门把手，脸都白了，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小霞摆摆手，喘着粗气说：“我没事，就是跑太急了，腿软。”
    说着，她扶着墙边慢慢挪到李改灯身边，抬头看他。
    “你没事？我看到拖拉机坏了，你没受伤？”
    李改灯心里一暖，这丫头，明明自己吓得脸都白了，还惦记着他。
    他抓着小霞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细嫩的皮肤，柔声说：
    “我能有啥事，皮糙肉厚的。倒是你，说，到底咋回事？”
    小霞看到他好端端地坐着，才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
    “吓死我了！看到拖拉机那样，还以为你让人给……”
    李改灯看着小霞慌张的样子，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说：
    “我能有啥事？就那几个歪瓜裂枣，我还对付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小霞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仔细检查着他的胳膊。
    “真没事？都青了这么大一块！疼不疼啊？”
    小霞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李改灯的伤口，像一团火苗在他心尖上撩拨。
    他一把抓住小霞的手，低声说：“不疼，一点都不疼。只要你没事，我啥都不怕。”
    小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抽回手，嗔怪道：
    “说啥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没事去招惹柳公子他们干嘛？还把赵存心那小子也牵扯进来，你不是……”
    “哎哟，我的媳妇儿，你可冤枉我了！”李改灯一把搂住小霞的肩膀，委屈地说。
    “我可没去找他们麻烦，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把我堵在餐厅里打了一顿。”
    “赵存心那小子也是自己找上柳公子的，说是要报仇，我们就是在桥上碰巧遇上了。”
    小霞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比真金还真！”李改灯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吗？”
    小霞连忙打断他，不想让他说那些不吉利的誓言。
    “不过……”小霞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景区里来了个怪人，说是来找赵存心的，那人叫王甲五……”
    李改灯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啥？你认出王甲五了？！”
    小霞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她稳住心神，淡淡地说：
    “我哪认得出他？就是听路过的游客在那儿窃窃私语，说那人是赵老四的新司机，叫王甲五。”
    “他来干什么……”
    李改灯喃喃自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
    王甲五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你担心什么？”小霞看李改灯如此焦躁，心里也泛起嘀咕。
    “他来者不善！”李改灯停下脚步，语气沉重。
    “我总觉得，王甲五的出现，和赵老四脱不了干系。赵老四那个人，阴险狡诈。现在王甲五突然出现，我担心……”
    “你是担心，赵老四会报复我们？”小霞一下子明白了李改灯的担忧。
    “是这样的，改灯哥，”小霞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王甲五到了景区后，找不着赵存心，就找借电话小卖部，说是要给赵存心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把电话借给他了。”
    小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继续说道：
    “王甲五拨通了赵存心的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王甲五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见他听得认真，小霞便接着说道：
    “我听到，他对着话筒喊，‘你和李改灯一起打了柳公子！’”
    小霞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改灯的反应。
    “这个王甲五，真是个大嘴巴！”李改灯忍不住抱怨道。
    “他当时搁下电话还臭骂我一顿！”小霞接着说。
    “当时王甲五挂了电话，脸色惨白，像是见了鬼似的，急匆匆地就走了。”
    “后来，我就一直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小霞担忧地看着李改灯。
    “你不知道，今天午饭的时候，你没回来，一大家子都急坏了！王三哥还特意在村里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呢！”
    李改灯一把拉起小霞的手，快步走向餐厅。
    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尤其是爷爷奶奶和娘，他们一定担心坏了。
    刚进餐厅，就看到王三神色焦急地从外面走进来。
    见到李改灯，王三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
    “改灯，你跑哪去了？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大家都很担心你！”
    李改灯感激地握住王三的手，连声道谢：“三哥，让你费心了，我没事，就是出去转了转。”
    他转头望向饭桌，向满脸担忧的家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
    “爷爷奶奶，娘，姐姐，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奶奶慈祥地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赵前亮忍不住抱怨道：“你个臭小子，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李改灯不敢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地解释道：
    “我去镇上转了转，看还需要买什么东西。”
    王潇将拉着李改灯，问道：“小舅，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李改灯一把抱起王潇，说道：“哪那么多坏人！小舅我是谁呀！”
    一家人见李改灯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吃完饭，王三一家起身告辞。
    马满圈跟着回到李家。
    洗漱完毕，改灯又来到小屋找小霞商量对策。
    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甲五以前是开蹦蹦车的，现在给赵老四当司机，我听着心里就发毛……”
    俩人面对面地坐着，凝重地交换着神情，反复叮嘱彼此，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一定要保持警惕。

 第182章 你还要不要了

    正月十五的热闹渐渐远去，小霞也不再举办长跑比赛。
    她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餐厅和厨房的工作中，李改灯也因此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着黄河铁路上游的黄河公路大桥工程，打听什么时候开工。
    这天，李改灯起了个大早，前往工地，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当他到达工地门口，却被工头拦了下来。
    “你是李改灯？”工头手里拿着一张名单，上下打量着他。
    “是我，怎么了？”李改灯心头一紧，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是这样的，工程换了新老板，你被解雇了。”
    工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解雇？”
    李改灯顿时懵了，他明明工作认真负责，从没出过差错，怎么会突然被解雇呢？
    “为什么解雇我？是不是搞错了？”李改灯焦急地问道。
    “新老板的决定，我们也不清楚，你还是去找别人问问。”
    工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李改灯心有不甘，他找到几个熟悉的工友，打听情况。
    “改灯，你被解雇了？真是太可惜了！”一位工友惋惜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新老板是谁啊？”李改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新老板是河湾赫赫有名的赵百万，听说他财大气粗，关系硬得很，硬生生把这个工程给抢了过去。”
    另一位工友愤愤不平地说道。
    “赵百万？他为什么要解雇我们？”李改灯更加疑惑了。
    “听说，赵百万把自己的人安排进了工地，原来的工人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解雇，你运气不好，正好被赶上了。”
    “还有更过分的呢！赵百万为了给自己人谋福利，还特意从外面请了厨师来工地做饭，以后都不吃咱们黄河人家餐厅的饭了。”
    听到这里，李改灯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赵百万在背后搞鬼！
    他气愤地握紧拳头：这个赵百万真是欺人太甚！
    “这个赵百万，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为所欲为，真是太可恶了！”李改灯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又能怎么样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工友们无奈地摇摇头。
    李改灯心里憋着一团火，他辛苦工作，却被无缘无故地解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百万的贪婪和霸道！
    他回到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小霞。
    “什么？赵百万把你解雇了？”
    小霞听完，也感到十分气愤。
    “这个赵百万，真是太过分了！”小霞气得直跺脚。
    李改灯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他并没有被困难击倒，他安慰小霞说：
    “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离开了他赵百万，我还能饿死不成！”
    “你说得！”小霞也振作起来，握着李改灯的手，坚定地说道。
    “他难不倒我们！”
    李改灯看着小霞坚定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是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李改灯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决定，既然在餐厅也帮不到多大的忙，那就去收鱼，毕竟，那是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工作。
    李改灯决定重拾旧业，去岔港收鱼。
    自从上次去过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那个地方了。
    这段时间，他忙着餐厅的生意，完全忘记了岔港的鱼。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一路颠簸，来到了位于黄河湾下游50公里处的岔港。
    刚把拖拉机停稳，就看到谢红霞和孙大叔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李老板，你可算是来了！”谢红霞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鱼饲料都撒完了！”
    孙大叔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李老板，你这都好长时间没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想收鱼了呢！”
    李改灯连忙解释道：“这段时间我确实太忙了，所以才没顾得上这边。怎么样，鱼长得还好吗？”
    “好什么好！”谢红霞没好气地说。
    “你送来的那些饲料，我都按时喂了，鱼都长得肥肥壮壮的。可是你倒好，一直不来收鱼。”
    “你这个鱼到底还要不要了？”谢红霞语气严厉，带着几分责备。
    “你咋走之后就再也不管了呢？”
    孙大叔也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啊，李老板，你这后生，办事一点儿都不牢靠。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给你干了事，你工钱还是要给我们算起嘛。”
    李改灯面对两人的指责，顿时感到羞愧难当，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段时间确实是我疏忽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
    “我前段时间去了趟蜀地，处理一些事情。”
    “回来之后，又是忙着餐厅扩建、改建，又是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就把你们这边的事情给忘了，真的对不起，请你们一定原谅。”
    谢红霞狐疑地盯着李改灯，问道：
    “那你今天来是干啥的嘛？今天还要不要鱼嘛？”
    李改灯连忙点头如捣蒜：“要，要，当然要！赶快去捞点儿鱼上来。”
    孙大叔见状，也不再追究，转身去扛捞鱼的工具和小船。
    他把小船放到河里，然后解开绑着渔网的绳子，熟练地撒下网去。
    河面波光粼粼，水草摇曳，不一会儿，孙大叔就捞上几网鱼。
    “看，好大好肥的鱼呀。”孙大叔指着网里的鱼，笑着对李改灯说。
    “你一直不来，红霞天天又在给你撒饲料，这些鱼都养得肥壮得很。有人也偷偷来捕鱼，我们就说这里撒了饲料，花了钱的，让他们少捞点。”
    谢红霞接着说道：“我们呢，又不敢捞到镇上去卖，万一你哪天来找我们，我们交不出鱼来，你不是要怪罪我们？”
    “你走之后，前两天我们还打了些鱼，但是你不来，我们不可能拿来吃，也吃不完，所以就拿到镇上去卖了。”
    说着，谢红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这是那两天打鱼卖的钱，都给你存在这儿。”
    谢红霞把钱递给李改灯。
    李改灯接过钱，把钱分成两份，一份递给谢红霞，一份递给孙大叔，诚恳地说道：
    “这个就算是你们的辛苦费了，工资，还是照常给你们。”
    谢红霞和大爷一听到这里，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就一扫而光。

 第183章 被赵百万撵了

    把两大口袋鱼用力丢上拖拉机车斗，李改灯抹了把汗，发动了机器。
    突突突的柴油机声音中，他调转车头，离开了岔港。
    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得厉害，李改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忍不住又想起赵百万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当初要不是自己在省城救了他儿子……
    李改灯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当初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
    要是让那小子被柳公子的人灭了，说不定还能为社会除害！
    可现在呢？自己救了他儿子，他非但不感激，还处处刁难自己，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呸！不能想，一想就来气！
    五十公里路，对于一辆柴油机突突响的拖拉机来说，确实算得上漫长。
    回村的土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颠簸得厉害，李改灯必须小心驾驶，才能避免货物被颠簸出去。
    这段路途中，必然会经过正在建设中的黄河公路大桥工地。
    远远地，李改灯就看见了工地上那热火朝天的景象：
    吊车挥舞着长臂，将一块块巨大的钢筋混凝土预制板吊装到桥墩上。工人们头戴安全帽，身穿反光背心，在脚手架上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隆隆的机器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此起彼伏，汇成一曲劳动交响乐，在黄河两岸回荡。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眼睛忍不住朝工地瞟去。
    只见那些熟悉的工友们，一个个干劲十足，挥汗如雨，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李改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远处那些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前些天还一起喝酒划拳的老伙计们吗？
    他们都在，唯独不见自己的身影，自己就成了唯一被踢出队伍的那个人！
    李改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凭什么啊？就因为赵老四那个王八蛋当了大包工头，自己就得被扫地出门？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道：
    “赵老四，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老子……”
    他猛地刹住了话头，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说出去，那是他一辈子的秘密。
    黄河古渡风景区到了，李改灯的心情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和煦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风景如画，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头笼罩的阴霾。
    他叹了口气，将拖拉机缓缓驶入景区。
    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轰鸣声，拖拉机稳稳地停在了景区门口。
    王三本来端着茶杯，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却被一阵突兀的“突突突”声惊扰了兴致。
    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辆熟悉的拖拉机正缓缓驶来，车上装载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几乎将整个车斗都塞满了。
    “哟，改灯，今天收获不错啊！”
    王三一眼就看到了车斗里那两大口袋鱼，眼睛顿时瞪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这鱼，真肥啊！在哪儿收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那泛着银光的鱼鳞。
    李改灯没好气地白了王三一眼，没让他碰到自己的鱼，语气酸溜溜地说：“黄河下游，一个叫岔港的地方。”
    他心里还在生闷气，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岔港？那地方我知道，离这儿可不近啊！”
    王三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似乎对李改灯舍近求远的行为感到难以理解。
    “你怎么跑到那儿去收鱼了？这来回一趟，油钱都得不少？”
    “远？我倒想去近的地方收呢，可以偷懒啊！”
    李改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斜着眼睛睨着王三，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王三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讪笑着打哈哈道：
    “改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什么偷懒不偷懒的，咱们这不是都在景区门口等着收鱼吗？”
    “不明白？那我问你，你以前收鱼都去哪些地方？”
    李改灯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就……就在王村附近啊，有时候来不及，就去市场上买点。”
    王三支支吾吾地说，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李改灯的目光。
    “王村？岔港你去过吗？”
    李改灯继续追问，语气更加尖锐，像一把利刃直插王三的心窝。
    “岔港……那地方太远了，开蹦蹦车来回一百多公里呢，不划算，不划算。”
    王三赶紧解释道，试图用经济效益来掩盖自己偷懒的事实。
    李改灯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王三就是懒，嫌远，所以才没去岔港这个地方。
    他懒得再跟王三废话，闷着头开始搬运鱼。
    这时，赵前亮闻讯也跑了出来，看到这么肥美的鱼，忍不住赞叹道：
    “改灯，你这鱼真不错啊！在哪儿收的？”
    李改灯没好气地回了句：“远着呢！王三一直不愿意去的地方。”
    赵前亮被他这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也不再多问。
    吃过晚饭，李改灯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来到了小霞的小屋。
    “小霞，我今天遇到了一件特别气人的事！”
    李改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跟小霞抱怨起来。
    “什么事啊？谁惹你了？”
    小霞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关切地问道。
    李改灯把今天去黄河公路大桥工地，被新老板赵百万撵了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这个赵百万，也太过分了！”小霞听完，也忍不住为李改灯打抱不平，“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你可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谁说不是呢！”李改灯愤愤不平地说。
    “他把我开除了不说，还自己设了个小厨房，不让工人来我们餐厅吃饭，这不是明摆着要断了我们的财路吗？”
    “别生气了，改灯。”小霞柔声安慰道，“他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呗。”
    “反正我们现在生意也还不错，少赚点就少赚点，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你说的对，小霞。”李改灯点点头。
    “还是得看开，心情好，身体好，其他一切都不是事儿，这是媳妇教育我的。”
    听到“媳妇”这个词，小霞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李改灯胳膊上的一块肉，轻轻一拧。
    “嘶……”
    李改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喊出声，只能咧着嘴忍着痛，可怜巴巴地看着小霞。

 第184章 咒他全家肚子疼

    黄河古渡风景区这一天原本应该是平静祥和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太阳才刚刚露头，晨雾还没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一切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突然，两道人影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们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风景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两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制服，神色严肃，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游客。
    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像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径直朝着李改灯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一分，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李改灯在吗？”走到餐厅门口，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厉声问道。
    他声音洪亮，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有人举报你违法，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在李家人耳边响起！
    李改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一万只蜜蜂在他耳边狂舞。
    他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浆糊，思绪在里面乱七八糟地打着转。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可是那些思绪却像黏在他脑子里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人，就像看着两个从天而降的外星人。
    这两个陌生人身材高大，穿着统一的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而锐利，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李改灯的心脏。
    李改灯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是嘴唇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就像一棵风中的小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他努力稳住身形，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走到那两个陌生人面前，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道：
    “同志，请问我犯了什么法？”
    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神情严肃，语气冰冷地宣布：
    “李改灯，你涉嫌非法在公共河道养鱼，请跟我们走一趟！”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颗炸弹，在李家炸开了锅。
    爷爷奶奶顿时慌了神，他们相互搀扶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就像两只受惊的小鸟，瑟瑟发抖。
    赵前亮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别人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霞紧紧地攥住衣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只有王三，故作镇定地嘟囔着：“犯什么法？不就是养几条鱼吗？”
    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李改灯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转头对来人说道：
    “两位同志，我养鱼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有人举报你在岔港私自投放鱼饲料，在公共河道养鱼，这可是违法的！”
    其中一人厉声说道。
    李改灯努力回忆着，恍然大悟般地说：
    “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确实在岔港放了两袋鱼饲料，可是后来我忘了这事儿，也没去收过鱼啊！不信你们问问王三，他可以作证。”
    王三听闻此言，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否认：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昨天你还去岔港收了不少鱼。”
    来人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李改灯顿时语塞，他知道自己理亏，只能试图争取宽大处理：
    “两位同志，我真不是有意违法的，要不这样，我把昨天收的鱼都交给你们，就当是罚款了，行吗？”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李改灯见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招呼王三去拿鱼。
    王三极不情愿地走到鱼篓旁，却故意磨磨蹭蹭，不肯动手。
    “快点儿！”李改灯催促道。
    王三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凭什么要把我们的鱼给他们？他们还不是拿回去自己吃！”
    说着，他竟然趁李改灯不注意，偷偷从鱼篓里抓出十条鱼，扔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李改灯提着满满一篓鱼，走到两人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位同志，这些鱼你们要放回岔港吗？”
    两人接过鱼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那以后我不在岔港养鱼了，可以去买当地老百姓打的野生鱼吗？”
    两人对视一眼，故作高深地说：“应该可以，我们也不太清楚。”
    李改灯无奈地叹了口气，写下了保证书，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岔港河道撒饲料养鱼。
    两人心满意足地提着鱼篓，朝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李改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三猫着腰，一路远远地追在后面，直到那辆车停在大槐树边。
    那两人喜笑颜开地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备箱，动作轻柔地把鱼分成两份，一人一份。
    其中一人拎出一条大鱼，在阳光下，那鱼鳞片闪着金光，看得王三直咽口水。
    那人忍不住用手掂了掂，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嘴里还啧啧称赞：
    “好家伙，这鱼真肥！”
    旁边那人也探过头来，一脸艳羡地说：“这鱼要是红烧，肯定好吃！”
    “敢情这两个人假公济私，把鱼拿回家自己享用去了！”
    王三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骂：“这两个挨千刀的！吃了全家人肚子疼！”
    王三无可奈何，转身返回，只听到赵前亮说：
    “改灯，要不去岔港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李改灯点点头，“小霞，你跟我一起去。”
    小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李改灯身后。
    回家坐上拖拉机，俩人一起朝岔港的方向开去。

 第185章 究竟是谁告的密

    李改灯走到拖拉机旁，扶正了那顶褪了色的草帽。
    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油箱，确定油量充足后，才站起身，拍了拍车身，仿佛在跟一位老伙计打招呼。
    接着，他发动拖拉机，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突突突，突突突，拖拉机喷出一股黑烟，伴随着这节奏感十足的引擎声，开始了他们前往岔港的旅程。
    小霞爬上拖拉机，在车厢里坐下。
    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紧紧抓住李改灯身后的横杠，以防被颠簸的路途甩出去。
    50公里的路程在平时看来并不算远，但此刻，在这狭窄颠簸的乡间小路上，却显得格外漫长。
    路旁绿色的麦田，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茸茸的地毯，远处村庄炊烟袅袅，构成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画卷。
    然而，李改灯和小霞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们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说，会不会是王麻子告的密？”小霞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他一直眼红你在岔港养鱼赚了不少，上次还故意把你的渔网割破了一个大洞。”
    李改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可能，王麻子没那个胆子。他要是敢告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再说，他也不知道咱们偷偷撒饲料的事啊。”
    “那会是谁呢？”小霞更加疑惑了，她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难道是那些钓鱼的人？他们会不会发现咱们在水里养了不少鱼？”
    李改灯叹了口气，望着前方坑坑洼洼的路面。
    “谁知道呢，也许是咱们不小心被哪个过路人看见了，也可能是有人眼红咱们赚了钱……”
    拖拉机一路颠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终于在崎岖的土路上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到达了岔港村。
    李改灯将拖拉机停在村口一棵大槐树下，这棵槐树枝繁叶茂，树荫遮蔽了大半个路面。
    他们找到谢红霞家，还没等李改灯开口询问鱼的情况，谢红霞和孙大叔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孙大叔看起来神色慌张，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改灯啊，你可来了，”孙大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今天早上来了几个人，开着几辆豪车，一看就不是咱们村的，放出话来，说岔港的鱼谁都不许卖给你。”
    “为什么啊？”
    李改灯和小霞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孙大叔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说是黄河对岸外省一个什么柳公子全要了，那柳公子来头可不小，以前好像还追杀过赵大少爷呢！”
    “赵大少爷？”李改灯更加疑惑了，“他怎么会和这个柳公子扯上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大叔接着说道。
    “不过听说今天早上他俩人一起出现在岔港，赵大少爷的爹赵百万还送了辆车给柳公子呢，说是赔礼道歉！”
    谢红霞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本来就胆小，听到这些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改灯兄弟，你看……这鱼，我还帮你送过去吗？”
    李改灯看着谢红霞紧张的神情，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便安慰她说：“不用了。”
    谢红霞点点头，不敢再看李改灯的眼睛，转身回了屋。
    李改灯转头对小霞说：“小霞，咱们先回去。”
    闷闷不乐的李改灯和小霞离开了岔港村，孙大叔送他们到村口，目送着拖拉机远去。
    “这柳公子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霸道！”小霞气呼呼地说道。
    李改灯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没说话，只是用力踩了踩油门，拖拉机发出一声怒吼，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你说，这柳公子和赵存心以前不是仇人吗？怎么赵百万还上赶着巴结他，还送车，还赔礼道歉？”
    小霞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
    李改灯猛地一拍方向盘，吓了小霞一跳。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赵百万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小霞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
    “什么大棋？你想到什么了？快说啊，急死我了！”
    李改灯放慢了车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啊，赵百万送车给柳公子，那肯定是有所求啊，而柳公子能看上赵百万什么？钱？”
    “赵百万虽然有钱，但和柳公子比起来，估计也算不了什么？”
    小霞听得入神，也跟着分析起来。
    “对啊，赵百万除了钱，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了。难道……”
    “没错！”李改灯接过小霞的话，语气肯定地说道。
    “赵百万一定是想利用柳公子的势力，帮他拿下黄河公路大桥的项目！”
    “可是，这黄河公路大桥的项目，不是公开招标的吗？赵百万怎么可能……”
    小霞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你是说……赵百万他……”
    李改灯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百万一定是用钱，用关系，走后门，把这个项目给拿下了！”
    “可是，赵百万他懂什么修桥技术啊，他怎么敢接这么大的工程？”
    小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你就不懂了！”李改灯得意地笑了笑。
    “这年头，只要有钱，有人脉，什么事情办不成？至于修桥的技术，他可以花钱请人来做嘛！”
    “那……那你在黄河公路桥工地上班，赵百万没为难你？”
    小霞突然想起这件事，担忧地问道。
    李改灯冷笑一声，“我昨天去工地的时候，人家说老板已经换人了，不要我了！”
    “啊？那你岂不是……”小霞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哼，老子还不稀罕给他卖命呢！”李改灯故作轻松地说道，但语气中还是难掩失落。
    “也是，凭你的手艺，到哪里都能找到好工作！”小霞安慰道。
    李改灯点点头，发动了拖拉机，继续往回赶去。
    经过黄河公路大桥工地的时候，李改灯特意放慢了车速，想看看工程进度如何。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工地旁边，正和几个人谈笑风生。
    “王甲五！”
    李改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赵百万新近换的司机，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里。
    似乎是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王甲五转过身，看到了李改灯和小霞，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86章 你们家的年轻人呢

    李改灯丢了黄河公路大桥筑桥基地的工作后，整天闷在家里。
    王三这人一向心思活络，他问道：“改灯，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闲着？”
    李改灯接过茶，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还能怎么办？现在工作不好找啊！”
    王三听他这么说，心里便有了打算。
    最近餐厅生意清淡，人手充足，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整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王三寻思着，不如趁此机会多陪陪儿子王潇。
    王潇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在学校里难免会和其他孩子发生摩擦。
    王三担心儿子吃亏，便想着每天接送他上下学，还能顺便看着点，别让孩子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王三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正好李改灯赋闲在家，他可以腾出手来照顾儿子了。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改灯，说：
    “改灯，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王村收鱼，我来替你看着餐厅，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李改灯一听，觉得可行，便点头答应了。
    王三怕李改灯担心餐厅的工作，拍着胸脯保证，如果餐厅忙不过来，他随时可以回去帮忙，毕竟他的时间比较灵活。
    赵前亮也觉得王潇这孩子是该好好管教了，有个家长在身边看着总是好的。
    于是，赵前亮便对王三说：“也好，你去多陪着潇潇，改灯这边有我和巧灯呢，你不用担心。”
    就这样，李改灯接替了王三的工作，开始每天去王村收鱼。
    李改灯开着他的拖拉机，一路颠簸地驶向了王村。
    一到王村，李改灯就想起那个爱吹牛的张爷爷。
    李改灯还记得第一次去张爷爷家收鱼的情景。
    当时自己在屋内，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小霞在屋外，看到一个女人进了院里。
    那女人一看到小霞，吓得脸色都变了，掉头就跑，连家门都不进，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似的。
    当时小霞就觉得奇怪，这女人怎么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
    后来，李改灯和小霞去蜀地寻亲，在cd火车北站的广场上，他们又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小霞后，就像见了鬼一样，背起孩子就跑，一溜烟就消失了。
    小霞告诉李改灯，那个背着孩子乞讨的女人，就是王村张爷爷的女儿张大凤。
    那时李改灯才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去张爷爷家时，他们家的气氛会那么奇怪。
    老两口应该知道女儿在外面骗钱，所以才会对陌生人充满警惕。
    进了王村，李改灯先去了村口鱼贩子那里收鱼。
    李改灯麻利地将鱼贩子们捕捞上来的鲜鱼过秤、装箱，然后付了钱，便开着拖拉机前往张爷爷家。
    刚拐进张爷爷家所在的胡同口，李改灯就远远地听到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夹杂着张爷爷中气十足的叫喊声。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他赶紧加快了车速，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得更加厉害，李改灯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动起来。
    他把车停在张爷爷家门口，还没来得及熄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更加响亮的鸡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李改灯顾不上多想，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李改灯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逗乐了。
    只见张爷爷手里挥舞着一把大扫帚，正追着一只肥硕的大公鸡满院子跑。
    那只大公鸡显然是被吓坏了，一边拼命地扑腾着翅膀，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声，在院子里四处乱窜，场面一片混乱。
    李改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强忍着笑意，连忙上前帮忙，一把抓住了那只调皮的大公鸡。
    大公鸡被李改灯抓住后，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不停地眨巴着两只小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张爷爷气喘吁吁地直起腰，看到是李改灯来了，原本涨红的脸立刻堆满了笑容，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哎哟，是李老板啊，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杯水。”
    李改灯跟着张爷爷走进屋，只见张奶奶，也就是村里人称作母老虎的那位，正坐在炕上择菜。
    看到李改灯来了，母老虎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她放下手中的菜，问道：
    “李老板来了？今天怎么是你来收鱼，你姐夫呢？”
    李改灯放下手里的口袋，笑着说道：
    “奶奶，我姐夫今天有点事，所以让我来收鱼。你们家今天还有鱼吗？”
    张爷爷叹了口气，说道：
    “哎，这两天我的腿疼得厉害，没法下河打鱼，家里没啥鱼了。”
    李改灯看了看张爷爷，只见他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皱纹，原本挺拔的腰板也有些佝偻了，看来是真的老了。
    李改灯关切地问道：“爷爷，你的腿怎么了？要不要紧？去医院看过吗？”
    张爷爷摆摆手，说道：“没事，老毛病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腿脚都不利索了，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李改灯说道：“爷爷，你应该七十岁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打鱼的事就交给年轻人。”
    张爷爷笑着说道：“是啊，去年就满七十喽！七十岁的人了，不老也不行了。”
    “想当年，我可是这条河上最厉害的渔民，什么鱼都抓过，有一次还抓到一条几十斤重的大青鱼呢，那场面，啧啧，真是壮观啊……”
    李改灯耐心地听着张爷爷讲述他年轻时的辉煌事迹，心里却在想，张爷爷的子女都在哪里呢？怎么每次来都只看到他和张奶奶两个人呢？
    李改灯忍不住问道：“爷爷，我来了几次，怎么都没见过你家的其他年轻人呢？他们都在外地工作吗？”
    张爷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张奶奶就抢着说道：
    “他们啊，都在外面打工呢，忙着呢，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
    李改灯还想再问，但看到张奶奶那一脸警惕的表情，他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第187章 她在省城上班呢

    张老汉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女儿张大凤啊，她在省城上班呢！”
    李改灯故作惊讶地问道：“省城上班？做什么工作？这么厉害！”
    张老汉被李改灯这一问，有点得意忘形。
    刚想吹嘘一番，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咳嗽两声，含糊其辞地说：“这个……这个嘛……”
    他眼神闪烁，心虚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母老虎，母老虎见状，立马心领神会。
    张老汉扯着嗓子对李改灯说：“哎哟，李老板，你看我这老头子，净顾着说话，来来来，赶紧坐下，喝杯水！”
    这时，一直像一只警觉的猫头鹰，一声不吭，警惕地盯着李改灯的母老虎，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李改灯和张老汉的谈话。
    她那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是在审视着一个试图偷走她珍宝的小偷，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插嘴道：
    “哎呀，人家大凤的工作可忙了，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哪像你这么闲啊！”
    她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挺了挺胸，仿佛在炫耀自己女儿的优秀，以此来衬托李改灯的无能。
    那语气，就像是一只骄傲的母鸡，正在向一只路过的土狗炫耀自己刚下的蛋。
    李改灯被母老虎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满腔的热情。
    但他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耐着性子问道：“那大凤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他试图从母老虎的口中探听到更多关于张大凤的信息，以便解开心中关于这个家庭的谜团。
    母老虎听到李改灯的追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像是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改灯，那眼神，仿佛是在评估李改灯的价值，然后，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翻得，简直可以翻到后脑勺。
    她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你这种乡下人能理解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仿佛李改灯就是一个低贱的乡巴佬，根本不配知道她女儿高贵的工作。
    那语气，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正在嘲笑一只丑陋的乌鸦。
    李改灯被母老虎这句充满嘲讽的话语呛得哑口无言，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此刻还不是和这个蛮横无理的女人撕破脸的时候。
    张老汉看到气氛变得如此尴尬，就像是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连忙放下手中的旱烟，干咳了几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他一边打着圆场说：“来来来，李老板，喝口水，咱们慢慢聊。”
    一边转头对母老虎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李老板倒杯水！”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话题，平息母老虎的怒火，同时也想借机支开母老虎，以便和李改灯单独聊聊。
    母老虎听到张老汉的命令，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就像是被迫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她一边小声嘀咕道：
    “什么人啊，来买点鱼，鱼没卖给他，我还得倒贴一杯开水。”
    一边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准备去给李改灯倒水。
    她的脚步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脸上的表情更是比苦瓜还苦，仿佛是去上刑场一样。
    李改灯看出了母老虎的不情愿，他可不想因为一杯水而引发一场家庭战争，于是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带了水，今天不渴，不渴。”
    他一边说，一边还扬了扬手中的水杯，以示自己真的不渴。
    母老虎一听李改灯说不喝水，顿时喜笑颜开，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立刻顺着台阶下，对张老汉说：“你看人家李老板不喝咱的水，你就在这儿献什么殷勤！”
    说完，便一扭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李改灯还想再问问他们家里的情况，母老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老汉连忙接过话茬，编造了一套谎言：
    “我孙子啊，在城里上贵族学校呢，可贵了，一年学费好几万呢！”
    李改灯故作惊讶地问道：“贵族学校？那得花不少钱？”
    张老汉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李改灯不想再和他们绕圈子了，决定开门见山。
    他看着张老汉，一字一句地说道：“张爷爷，我前一阵子，在cd火车北站，看到你女儿张大凤了。”
    张老汉和母老虎脸色顿时一变。
    李改灯接着说道：“她背上背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在那儿问所有的旅客要两块钱，每一次她都说只差两块钱买车票。”
    李改灯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老两口的反应，然后问道：
    “她那是怎么回事啊？”
    张老汉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问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改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母老虎急了，骂道：“你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女儿！”
    张老汉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镇定下来，抓住机会，把矛头转向了母老虎。
    他对着母老虎破口大骂：“你看你，老杵在那干什么？那个院子里那么脏，到处都是鸡屎，你也不去打扫一下！”
    母老虎听到李改灯说起她女儿张大凤的事情，也是吓得不轻，此时听到张老汉骂她不扫地，仿佛找到了一个台阶，赶紧去找扫把扫地去了。
    张老汉看母老虎走开了，又开始转移话题，他开始讲述祖祖辈辈捕鱼的光辉历史。
    他吸着旱烟，慢悠悠地说道：“李老板，咱们祖上，那可都是捕鱼高手，这手艺可不是吹的！”
    他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继续说道：“我爷爷的爷爷，捕鱼可厉害了，捕到的鱼都送到皇宫里去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太爷爷的太爷爷，捕鱼也相当厉害，也送到皇宫里去过！”
    张老汉独自一人沉浸在回忆祖上的辉煌业绩之中，絮絮叨叨地说着那过去的故事。
    李改灯已经悄然走出了小院。
    他来到路边，坐上拖拉机座椅，发动机器，开着拖拉机，回黄河湾古渡村了。

 第188章 小本子作废了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两大口袋黄河鲤鱼随着拖拉机的颠簸，仿佛也在哼着欢快的歌。
    回到黄河古渡风景区，马满圈已经等候多时，他热情地迎上前来，帮着李改灯把鱼提到餐厅。
    李改灯看着活蹦乱跳的鲤鱼，心里充满了喜悦，仿佛看到了它们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引得食客们赞不绝口。
    忙完这一切，李改灯把拖拉机打整干净，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仔细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然后开着它回到了家。
    李改灯将拖拉机稳稳地停在家门口，熄了火，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他习惯性地拍了拍车头，仿佛在对老伙计说一声“辛苦了”。
    正当他准备推开院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二，正拉着他的人力架子车，站在院子外。
    杨二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腾着路边的石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望向李改灯家的方向，却又在目光即将相遇的那一刻慌乱地躲闪开去。
    “杨二哥？”李改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听到李改灯的声音，杨二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支支吾吾地说道：“改灯兄弟，你回来了啊。”
    “是啊，刚回来。”李改灯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杨二的肩膀。
    “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杨二抓了抓头发，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改灯兄弟，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李改灯看出了杨二的欲言又止，便主动邀请他进屋，“走，进屋说。”
    杨二跟着李改灯走进院子，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辆拖拉机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李改灯给杨二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杨二哥，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什么事？”
    杨二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改灯兄弟，现在放开了，拉煤也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找关系、走后门了，谁想去拉都可以。”
    杨二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李改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杨二以前一直在为拉煤的事发愁，现在放开了，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那你的意思是？”
    李改灯问道，他隐约感觉到杨二今天来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
    杨二深吸一口气，说道：
    “马有才以前不是办了五个煤本吗？都出租给其他老乡在用，昨天我听那几个老乡说，现在谁都可以去拉煤，根本不用煤本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马有才的五个煤本都作废了？”李改灯恍然大悟。
    杨二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现在谁都可以去拉煤，你的煤本和架子车，我也用不上了，所以今天来，就是想把它们还给你。”
    说着，杨二从口袋里掏出李改灯的煤本，递了过去。
    李改灯接过煤本，问道：“现在真的没人管了吗？谁都可以去拉煤？”
    “真的没人管了，随便拉，想去哪就去哪。”
    杨二肯定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李改灯沉思片刻，问道：“那你以后还是准备拉煤？”
    杨二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还是想继续拉煤，但是你的煤本和架子车，我真的用不上了。”
    “煤本我留着，做个纪念。”李改灯笑了笑。
    “架子车你先用着，等我需要用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那我就先把架子车拉走了，以后你需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送回来。”
    杨二面露喜色，连忙说道。
    “行，没问题。”李改灯点了点头。
    杨二拉着架子车，兴奋地离开了李改灯家。
    李改灯看着杨二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晚饭后，一家人回到了院子里。
    李改灯从屋里拿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红色小本，递给了坐在一旁的爷爷，说道：“爷爷，您看，这是什么？”
    爷爷接过小本，仔细端详着，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你之前去镇上办的煤本吗？怎么拿出来了？是不是又要开始拉煤了？”
    李改灯笑了笑，说道：
    “现在不用这个了，政策变了，谁想去拉煤都可以去拉，不用找关系，也不用找后门了。”
    奶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忍不住说道：
    “架子车没还回来？我和你爷爷去田里干活，拉肥料，拉柴火，都需要用架子车啊！”
    李改灯笑着安慰奶奶：“奶奶，那些重活以后就不用您和爷爷做了，以后我得空了就用拖拉机帮你们拉。”
    “您和爷爷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小卖部经营好，我负责给你们进货，赚到的钱就当是你们的工资。”
    奶奶被李改灯的话逗乐了，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我们这把老骨头，还当老板老板娘吗？”
    “奶奶，您就放心，您和爷爷就等着数钱！”李改灯信心满满地说道。
    爷爷听完，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马有才那五个煤本现在也作废了？”
    “是啊，谁都可以去拉煤，他的那五个煤本自然也就没用了。”李改灯回答道。
    奶奶叹了口气，说道：
    “想当初，马有才靠着那五个煤本，着实风光了一阵子，很多人都羡慕他能弄到煤本，现在，时代变了，他的那些门路也行不通了。”
    李改灯点了点头，说道：
    “时代变化太快了，我们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多想想其他的出路，万一哪天咱们的餐厅经营不下去了，也不至于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
    小霞听了李改灯的话，也跟着说道：
    “咱们家还有地，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种地，这个总不会错。”
    “对，还是小霞想得周到，咱们家的地坚决不能租给别人种，万一以后遇到什么变故，咱们至少还能种地养活自己。”奶奶赞同地说道。
    小霞接着说道：“是的，我也要学着种田。”

 第189章 他为啥故意不卖

    李改灯开着他的“钢铁巨兽”——一辆改装过的，喷着火焰图案的拖拉机，一路驶向下游的王村。
    这王村离李家村的距离，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开车都要小半个钟头呢！
    李改灯此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收鱼！
    这次他打算先去村里的张老汉家看看。
    这老汉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捕鱼高手，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只是前几天听闻他腿脚不太方便，也不知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李改灯心里琢磨着，要是老汉的腿还没好利索，那可就损失了一大批好货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拖拉机停在了张老汉家那扇掉了漆的大铁门前。
    说来也巧，李改灯刚停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接着就看见张老汉的老伴，人称“母老虎”的王翠花，风风火火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关门。
    这王翠花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角色，嗓门大，脾气爆，村里的小媳妇们都怕她三分，就连李改灯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这不，王翠花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李改灯笑呵呵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两瓶好酒，看样子是特意来拜访的。
    王翠花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哎哟，这不是李老板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说着，她赶紧把李改灯迎进了院子，嘴里还念叨着：
    “快请进，快请进，别站在外面，当心晒着太阳！”
    李改灯笑着说道：“这不是听说张爷爷腿脚不太方便嘛，特意过来看看他，顺便收点鱼，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货啊？”
    王翠花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半，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哎呀，老汉他那腿啊，都怪前几天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这几天都没下水，哪来的鱼啊！”
    李改灯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王翠花八成是在忽悠他呢！
    不过，李改灯也不点破，只是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还想着今天能收点好货呢！”
    说着，他把两瓶酒塞到王翠花手里，说道：
    “这点小意思，您就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翠花推辞了几下，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嘴里还说着：
    “李老板真是太客气了，下次再来，我让老汉给你留着好货！”
    李改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张老汉家。
    他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不用说，肯定是王翠花把大门给关上了。
    李改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好笑，这王翠花，还真是个财迷心窍的主！
    李改灯正准备去下一家看看，这时，一个村民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他空着的手，便好奇地问道：
    “哎，李老板，今天怎么没收到鱼啊？”
    李改灯叹了口气，说道：
    “别提了，张老汉说他腿受伤了，这几天都没下水捕鱼。”
    那村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李老板，你可别被他给骗了！我前几天还看见他每天都去镇上卖鱼呢，怎么会没鱼呢？”
    李改灯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
    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眉头也随着思绪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要是把鱼卖了，直接跟我说就是了，干嘛要编瞎话骗我呢？”
    李改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张老汉担心自己会压低价格？
    “难道是怕我低价收他的鱼？”
    老乡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缓缓消散，他深有同感地说：
    “谁知道呢！那老张头和他那母老虎，说的话十句里头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李改灯长长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张老汉女儿张大凤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更甚：
    “还有他那女儿，整天说自己在省城上班，我看不像啊！”
    他回想起张大凤的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城里上班的人。
    “那身打扮，那说话的语气，哪像是城里上班的人？”
    老乡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村里人都说，她那工作啊，不正经！”
    李改灯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老乡不要再说下去。
    他的内心此时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
    “怎么了？李老板，你该不会是看上张老汉的女儿了？”
    老乡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去去去，说什么呢！她跟我妈年龄一样大！”
    李改灯哭笑不得地回应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这倒也是。”老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李改灯的说法。
    “不过，我劝你啊，离张家那一家子远点儿，尤其是那母老虎，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万一哪天你惹着她了，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李改灯心里一动，想起之前两次偶遇张大凤的情景。
    当时张大凤看到王小霞，就像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那慌乱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反应。
    李改灯不由得开始怀疑，张大凤和小霞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她们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矛盾或者冲突？
    会不会是张大凤曾经欺负过小霞，所以才会在见到小霞时表现得如此慌张失措？
    一想到这里，李改灯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他仿佛抓住了一条关键的线索，想要迫切地解开这个谜团。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问问小霞，看看她知不知道些什么。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小霞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心安。
    “可是……”李改灯还想说什么，却被老乡打断了。
    “走了走了，别在这儿瞎琢磨了，你去另几家看看，那些人的鱼也不错！”
    李改灯点点头，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发动了拖拉机，朝着王大爷家驶去。

 第190章 荒郊野岭俩黑影

    李改灯握着拖拉机方向盘，车轮在乡间的小路上碾过，扬起一阵轻尘。
    他心中还惦记着那个老乡的话，张老头是故意不卖鱼给自己，还装腿疼下不了河！
    他们的女儿张大凤，和小霞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不知不觉间，拖拉机已经驶到了王大爷家院门前。
    他停下车，习惯性地按了两下喇叭，“嘟嘟”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大爷似乎正在院子里忙活，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锄头，步履蹒跚地走到院门边。
    王大爷腿脚不便，走路时总是拖着那条伤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改灯啊，你来了？”王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李改灯，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远远地打着招呼，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李改灯跳下拖拉机，一眼就看到了王大爷腿上的伤，膝盖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渗出点点血迹，改灯心里不觉一惊。
    “王大爷，您腿怎么了？”李改灯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王大爷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腿上的纱布，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缓缓地将腿抬起，指着膝盖处的伤，低声说道：
    “哎，别提了，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把老骨头啊，真是不中用了。”
    王大爷说着，眼神却有些闪烁，他下意识地往院门外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然后猛地将院门关上，动作迅速而隐蔽。
    他从门边拿起一根木棍拄着，转身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走，进屋说，进屋说。”
    李改灯看着王大爷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王大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他带着满腹疑问，跟着王大爷走进了屋。
    王大爷走进堂屋，放下手中的木棍，从墙角搬出一张木凳，示意李改灯坐下，然后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李改灯，“来，改灯，先喝口水。”
    李改灯接过水杯，却没有急着喝，他看着王大爷，疑惑地问道：
    “王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门给关上了？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吗？”
    王大爷眉头一皱，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李改灯能清晰地听到王大爷粗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王大爷又要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了，而每一次，王大爷的故事都像是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着他。
    王大爷走到桌子旁，端起粗瓷大碗，猛地灌了一口水，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润了润嗓子。
    然后盯着李改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腿，哎，说起来，这伤啊，可就说来话长喽……”
    李改灯被吊起了胃口，他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大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大爷嘿嘿一笑，坐回到李改灯对面，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知道我这腿是怎么伤的吗？”
    李改灯看着王大爷腿上那圈纱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是被谁打伤的？！”
    他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王大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
    “你这孩子，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看把你紧张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的腿啊，不是被打伤的，但是……”
    王大爷突然停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李改灯见状，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王大爷才重新开口，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我是想说，我这腿受伤啊，让我听到了一个秘密。”
    李改灯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好奇地问道：“秘密？什么秘密？”
    王大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来：“那天晚上，我提着鱼篓，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条路你也知道，路窄坡陡，晚上光线又不好……”
    王大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然后呢？”李改灯忍不住追问道，他已经被王大爷的故事吸引住了。
    “然后，我一不小心就踩空了，摔了下去，我的膝盖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我啊，话都说不出来……”
    王大爷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钻心的疼痛。
    “那后来呢？”李改灯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王大爷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就在这时，你猜怎么着？”
    李改灯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王大爷要说的事情，一定非同寻常。
    “居然在我刚才踩空的地方，小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王大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人不寒而栗。
    李改灯心中一紧：“那俩人来干什么？”
    王大爷颤抖着手，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仿佛要把刚才的惊恐一起吞下。
    他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示意李改灯也喝口水压压惊。
    李改灯愣愣地，机械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冰冷的凉白开却丝毫浇灭不了他心中燃烧的八卦之火，他紧紧盯着王大爷，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大爷放下水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当时摔得七荤八素，眼睛都花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张老汉，那老小子，背驼得像虾米似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可另外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我只看见个黑影，身形高大，不像咱们村的人。”
    王大爷顿了顿，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说说，这大半夜的，他们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干嘛？还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啥好事！我当时就想啊，这……”
    王大爷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改灯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会不会是……”
    李改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
    王大爷却突然停住不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改灯一眼，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第191章 离奇的事

    \"只见那个大个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王大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李改灯再次被吊足了胃口，忍不住追问道：
    \"袋子里装的是啥？不会是金银财宝？\"
    王大爷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是金银财宝！那里面装的是……\"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钱！一大包的钱！\"
    李改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我的个乖乖！张老汉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人给他送钱？难道他买彩票中了头奖？\"
    王大爷冷笑一声，说道：\"中奖？我看他是中了邪还差不多！”
    “你也不想想，这年头，谁会平白无故地给别人送钱？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大笔！我估摸着，这钱来路不正，八成是……\"
    他再次压低声音，凑到李改灯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钱是封口费！\"
    李改灯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呼道：
    \"封口费？谁会给张老汉封口费？难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是……\"
    王大爷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改灯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改灯见状，也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是心里却像猫爪子挠似的，痒痒得难受。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大个子到底给了张老汉多少钱，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要给他封口费。
    王大爷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当时躲在暗处，听得真真切切，那个大个子把那袋子钱往张老汉手里一塞，说：''这是1万块钱，你拿回去，以后就别再闹事了！''\"
    \"''你给那些认识的人也打声招呼，让他们都闭紧嘴巴，别再闹了。人死都死了，再闹腾也活不过来，你说是不是？''\"
    \"''再说，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要怪就怪老天爷，怪我们这些做老板的也没用啊！''\"
    \"''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所以我给你这1万块钱，希望你和你家老伴儿能够把日子过得安稳一点，好一点。''\"
    \"''以后这钱要是用完了，也可以再来找我，不说多的，少的生活费还是可以给你们老两口的。\"''
    王大爷说到这里，对着李改灯说：\"你猜那个张老汉是什么反应？\"
    李改灯摇摇头，说：\"不知道。\"
    王大爷说：\"那个张老汉，像饿鬼扑食一样，一把接过那1万块钱，还连声感谢说：
    ''赵老板，赵老板，你放心，没事儿，我的儿子孙子他们自己命不好，出了事，你还给这么多钱，就谢谢你了。我以后和我家老伴儿有困难来找你就行。你也……''\"
    ''\"你也……不要骗我们。''\"王大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和悲凉。
    \"那个赵老板是谁呀？\"李改灯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王大爷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才缓缓说道：
    \"就是河湾赫赫有名的赵百万，赵四啊！\"
    \"赵百万？赵四？！\"李改灯惊讶了。
    王大爷轻蔑地笑了笑，说：
    \"赵四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的首富！听说啊，他早些年是靠着做黄土大盗，在两边黄土高墙的千尺道，偷人家运输队的黑白电视机去卖，发起家来的。”
    “后来又开了好几家工厂，赚得盆满钵满。他早就在城里买了大房子，还偷偷在外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儿跟着她娘姓，叫什么，什么钱丽……\"
    \"钱丽？！钱丽不是他侄女儿吗？钱丽叫赵老四，四叔啊！\"李改灯满是怀疑地问道。
    \"那是赵老四遮人耳目，从小就教那女子叫他四叔！我外侄女的婆家，跟钱丽娘俩住在省城，一个小区，啥都看见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改灯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张老汉的儿子和这个赵百万有什么关系？\"李改灯更加疑惑了。
    \"哎，说起来就话长了。\"王大爷叹了口气。
    \"以前听说，张老汉的儿子孙子在外边，什么煤矿里做工，但是后来……过年就没回来。\"
    \"过年都没回来？\"李改灯的心头一紧，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是啊，过年都没回来。\"王大爷重复了一遍，语气沉重。
    \"他家孙媳妇长得还俊，见自己男人过年都没回家，觉得奇怪，就出去找她男人去了。但是不知道找到没有，快一年了，也没见那孙媳妇回来过。\"
    \"那后来呢？\"李改灯追问道。
    \"那孙媳妇走了之后，她生的小孩儿，是个女孩，叫小娟，不久也没在屋里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张大凤，把那小娟弄到哪里去了。\"
    王大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张老汉他们这一家还有这么多事儿？\"
    李改灯听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张老汉一家只是普通的贫困户，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所以你没事儿别到他们家去。\"王大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个家，我一进去就觉得邪乎，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王大爷见李改灯听得入神，便转移了话题，说道：
    \"咱不管他什么张老汉，什么母老虎，来，咱来装鱼。以后，我晚上去打到的鱼，都给你留着。你上午来，早晨来，来我家拿，我给你留着。\"
    \"王大爷，你人真好，谢谢你啊。\"李改灯感激地说道。
    \"给我客气啥呀。\"王大爷摆摆手，爽朗地笑了笑。
    \"改灯，你没事就多到大爷家来，咱唠唠嗑，说不定还给你打探到什么新鲜消息呢。\"
    \"好的，谢谢王大爷。\"
    李改灯点点头，心里对王大爷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第192章 绝不会让他们舒坦

    李改灯脑子里装着王大爷的话，一路颠簸着，开着拖拉机回到了黄河古渡风景区。
    他停下车，跳下来，眼神迷离地收拾装鱼的口袋。
    赵前亮和马满圈一起来帮着搬鱼。
    赵前亮见改灯一副涣散状态，说道：
    \"改灯，你这魂不守舍的，想啥呢？\"
    李改灯深吸了一口气，说：
    \"没事儿，就是刚刚王大爷跟我说了些他年轻时候的事情，心里有点感慨。\"
    马满圈独自扛了一袋鱼，赵前亮帮着李改灯把另外一口袋鱼从拖拉机上搬下来，说：
    \"王大爷年轻的时候可是个狠角色，我听你外公说过。\"
    李改灯道：\"对，不怕事。\"然后把鱼口袋扛起来，说道：\"我赶紧把鱼给你搬进厨房，等会儿你还得收拾。\"
    两大口袋鱼搬进厨房，李改灯洗了洗手，找到小霞，说：
    \"小霞，今天客人少，咱们也早点吃饭，跟最后一波客人同时吃晚饭，吃完饭，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小霞看着李改灯，想起他最近的烦心事。
    黄河公路大桥的工作被赵百万开了，隔壁杨二又把煤本退了回来。
    现在李改灯一下子少了这两笔收入，心里肯定不好受。
    想到这里，小霞温柔地答应道：\"好呀，反正最近也真是够呛，是该找个时间好好散散步，看看风景了。\"
    一家人早早地吃过晚饭，各自回屋休息。
    李改灯和小霞手牵着手，沿着黄河边，朝着黄河铁路大桥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远处的天空中，几只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一切显得宁静而又美好。
    爬上斜坡，李改灯拉着小霞的手，走上黄河铁路大桥。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小霞突然感觉到铁路桥微微颤动起来，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敢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紧紧地抓住铁桥栏杆。
    李改灯见状，笑着安慰道：
    \"没事儿，应该是火车要来了，一会儿前面河湾方向的那个黑洞里，就会轰隆隆地开出来一个火车头，然后哐当哐当就朝着铁路桥冲过来了。\"
    小霞本来就有点恐高，听到火车要来了，更加害怕，不敢看火车，便转过头去看黄河。
    结果，这一看，她更害怕了，桥下汹涌的黄河水浪翻滚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小霞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差点晕倒，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李改灯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小霞，关切地说道：
    \"没事儿，别怕，有我在呢。\"
    这时，火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驶过，轰隆隆的响声仿佛要把小霞的大脑都给震碎了。
    小霞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电影镜头切换一样，眼前突然浮现出她和张大凤在铁路桥上等待火车经过的情景。
    她害怕极了，大声地喊了一声：\"张姐！\"
    李改灯一把抱住小霞，急切地问道：\"小霞！你怎么了？\"
    火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小霞的头发凌乱飞舞。
    她紧紧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火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霞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惊魂未定。
    她发现自己仍然紧紧地抓着李改灯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小霞定了定神，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还站在黄河铁路大桥上，李改灯就站在自己身边，关切地看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却挥之不去，小霞的心跳仍然很快。
    她感到一阵疑惑，为什么刚才会突然想起张姐？为什么自己会把李改灯错认成她？
    \"改灯哥！\"小霞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嗯，我在呢，小霞。\"
    李改灯温柔地回应道，他仍然紧紧地握着小霞的手，生怕她再次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一瞬间我以为是和张姐在过桥？\"
    小霞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李改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李改灯听到小霞提起\"张姐\"，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张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小霞努力地回忆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好像也来过这里，也是一辆火车从桥上经过，当时我吓得不敢动，就是张姐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过桥的。\"
    小霞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和李改灯相握的手，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才我以为是张姐拉着我……\"
    \"那个张姐是谁？\"李改灯更加疑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小霞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一个陌生人。
    \"我……我也记不太清了，她……\"小霞努力地搜索着脑海中关于张姐的记忆。
    \"对了，她长得跟那个……跟那个一见到我就跑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一见到你就跑的人？\"李改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小霞说的是谁。
    \"就是……就是那个人啊！\"小霞突然想起来了，\"王村那个，cd火车北站跑的那个！\"
    \"张大凤？\"李改灯恍然大悟，原来小霞说的是张大凤！
    果然张大凤就是伤害小霞的坏人！自己一直怀疑她有问题，但没有证据。
    想到每次小霞恢复的一点记忆，都是动画片一样，李改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地想：我这媳妇儿，果然脑袋里记住的，都是跑的情景！
    这时，小霞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更多关于张大凤的记忆片段。
    她对李改灯说，她想起了张大凤带自己去马家大红门的场景。
    想起了自己跑出来追蹦蹦车的情景。
    想起了出租车追赶自己的情景。
    想起了自己拼命奔跑，最后被赵哥推进河里的情景……
    \"赵哥……\"小霞喃喃自语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险万分的时刻。
    \"你还在赵哥赵哥的喊！\"
    李改灯听到小霞再次提起\"赵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时候……就那样喊的。\"
    小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知道李改灯不喜欢自己提起\"赵哥\"这俩字。
    \"我不会让他们心里舒坦的！\"
    李改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小霞讨回公道！

 第193章 难道你有穿墙术

    第二天一早，公鸡的啼叫声准时地响彻了整个院子。
    李改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简单洗漱过后，李改灯来到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看到爷爷奶奶已经在院子里忙活起来了，奶奶在喂鸡，爷爷在打扫院子，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改灯对爷爷奶奶和娘说：\"今天我要带小霞去王村办点事，小霞今天不去餐厅了，辛苦娘和姐姐。\"
    他又对马满圈说：\"满圈，你今天辛苦一点，动作快一点，帮着婶子和巧灯姐多做点事，我和你姐姐要出去办点事。\"
    马满圈说：\"你和姐姐去办结婚证吗？\"
    \"你这孩子，净想什么呢？不是办证，是去办其他事。\"
    李改灯被马满圈逗笑了，这傻子整天就想着这些。
    \"哦，那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我在餐厅好好干活。\"
    马满圈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好，那我们走了。\"李改灯说完，便带着小霞离开了家。
    他们先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喂了鸡，扫了地，然后开着拖拉机出门了。
    小霞坐在后面的车厢上，车厢里放着装鱼的口袋。
    两人一路颠簸，来到了20公里之外的王村。
    李改灯带着小霞，首先直奔张老汉的家。
    当李改灯把拖拉机停在张老汉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张老汉的老伴母老虎匆匆忙忙地把院门关上了。
    \"母老虎，比昨天动作还麻利，今天我刚下拖拉机，他就把门关上了，看样子一直在监视着我了。\"
    李改灯对小霞说道。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直在防备着我们？\"小霞有些担心。
    \"他即使关上了门，我也要让他把门打开，反正我今天必须进到他的屋里去，当面问清楚！\"
    李改灯语气坚定地说道。
    李改灯走到张老汉的院门外，抬起手，拍了拍那扇有些斑驳的木门。
    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改灯眉头微皱，加重了力道，再次敲响了院门。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急促，仿佛在宣泄着李改灯内心的焦急，但院内依然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
    \"张爷爷，我知道你们在家！\"李改灯提高了声音，对着院内喊道，\"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点开门！\"
    他的声音在院落中回荡，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再次喊道：
    \"张爷爷，你们再不开门，我可就自己进来了！\"
    站在一旁的的小霞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院墙如此之高，这院门如此之厚，你怎么可能进得去呢？难道你有穿墙术不成？
    小霞心中正自疑惑，却见李改灯后退了两步，然后猛的向前一冲，双手抓住墙头，身体高高跃起，竟然真的翻墙而过，跳进了院子里。
    \"啊！\"
    院子里传来张老汉和母老虎的惊呼声，显然是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李改灯落地后，径直走到院门前，一把拉开门栓，将院门打开，对着小霞说道：\"进来。\"
    小霞走进院子，只见张老汉和母老虎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们，嘴巴张了又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改灯大步走到张老汉和母老虎面前，指着身后的小霞，说道：
    \"看看我媳妇，她现在失忆了，连自己家在哪里都想不起来……\"
    母老虎看着气势汹汹的李改灯，本来有些心虚，但听到李改灯这番话，顿时来了底气。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李改灯的鼻子说道：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啦？你媳妇失忆跟老娘有什么关系？别在这发疯！\"
    张老汉也跟着说道：\"就是，李老板，你说什么呢？你媳妇失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改灯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缓缓地说道：
    \"因为你们家里人把我气得太着急了，我没把这个事儿跟你们说清楚。\"
    张老汉和母老虎见李改灯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也放松了几分警惕，张老汉试探性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母老虎则斜着眼睛，用怀疑的语气说道：\"你又要编什么废话？\"
    李改灯没有理会母老虎的阴阳怪气，而是直视着张老汉，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女儿，张大凤，骗了我媳妇儿，说带她去找我。\"
    听到这里，张老汉和母老虎脸色都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张老汉故作镇定地说：
    \"这不可能，大凤不是这种人。\"
    母老虎也帮腔道：\"就是，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大凤可是个老实孩子。\"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道：
    \"老实？她要是老实，就不会把我媳妇儿骗到马家村，把她卖给马有才那个傻儿子当媳妇！\"
    \"什么？这不可能！\"
    张老汉和母老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但他们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李改灯没有理会他们的狡辩，继续说道：
    \"我媳妇儿为了逃离魔窟，差点丢了性命，被坏人推进了黄河，是我拼死把她救上来的。\"
    说到这里，李改灯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他红着眼睛，指着小霞说道：
    \"你们看看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家在哪里都想不起来，连自己的亲人是谁都忘了，你们……你们心里很舒坦吗？\"
    张老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我不知道这事儿啊，你们说是大凤做的，就是大凤做的？\"
    母老虎也跟着说道：\"就是，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你要算账就去找大凤去。\"
    李改灯气急了，指着张老汉的鼻子骂道：
    \"你少在这装糊涂，大凤是你女儿，她做的事你会不知道？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母老虎见李改灯如此嚣张，也来了脾气。
    她叉着腰，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
    \"你小子别太过分了，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道：
    \"我媳妇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们张家所赐，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张老汉呼地一下，把旱烟杆摔到桌子上。

 第194章 我们还要活下去啊

    改灯看了一下张老汉，说：
    \"你别跟我装横！也别再装腿疼！大晚上你到荒郊野外拿钱，腿咋不痛了？\"
    张老汉暴跳如雷，手指着改灯怒骂：
    \"你个王八羔子！你胡说什么！\"
    \"你大晚上的，跟赵老四鬼混在一起！你还收了他的一万块钱！那一万块，是你儿子孙子死在赵老四煤矿的封口费！\"
    张老汉和母老虎慌了神，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事儿这么隐秘，他咋知道的？难道是赵老四说漏嘴了？
    张老汉毕竟是老油条，很快镇定下来，故作惊讶地问：
    \"谁跟你说的？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啥时候拿过赵老四的一万块钱？\"
    李改灯恨恨地说：\"你一把年纪了，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儿子孙子死了，赵老四给你一万块钱，你就跟饿狗似的扑上去，还跟哈巴狗一样对他感恩戴德！”
    “你对得起你儿子孙子吗？！你儿子孙子死得不明不白，尸首都找不见，你就这么昧着良心收下那一万块钱？！\"
    李改灯的一番话，说得张老汉老脸通红，哑口无言。
    母老虎却突然瘫软在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上次晚上来你们家，就发现不对劲。家里有小孩衣服，却没有小孩，你们说孩子去城里了。”
    “我们在cd火车站看到张大凤了，她背上背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那孩子是不是她偷的？她偷孩子干什么？去卖吗？！\"
    小霞厉声质问。
    \"你们张大凤把我媳妇卖给了马家！\"李改灯咬着牙说。
    \"就算她最后没拿到钱，她也是个人贩子！你们两个老东西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张大凤一起干的？”
    “她是不是专门挑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下手？拐来的孩子是不是都藏在家里，由你们帮忙照看？！\"
    母老虎和张老汉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们就是张大凤的同伙，你们一起贩卖妇女儿童！我要去告你们，把你们送进监狱！\"
    李改灯怒吼道。
    母老虎闻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张老汉也老泪纵横，哽咽着说：
    \"李老板，我们真的没有参与张大凤的拐卖啊……她连我们的亲孙女都……\"
    母老虎突然尖叫起来，\"别说了！\"她冲着张老汉吼道，\"说出来丢人！\"
    \"丢啥人？人家都要把我们送进监狱了，我还嫌丢人？我还给她兜着，兜什么兜！\"
    张老汉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都跟着飞了出来。
    \"我儿子张培山，孙子张军，他俩都在煤矿挖煤挣钱。听说，煤矿塌方了，他俩都没了！过年都没回来！”
    “我孙媳妇，见张军过年都没回来，她就去找张军。这孙媳妇一去，再也没回。她是不是嫌我们家穷，一个人跑了……\"
    他喘着粗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
    \"前不久，我那该死的女儿张大凤，突然又回家了，说帮我们照看孙女小娟，让我和她娘去地里干活。”
    “我和我老伴儿干完活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张大凤和孙女儿小娟都不见了！我以为她们出去玩儿了，结果一直没见到两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张大凤回来了，我问小娟哪去了，她给我说，送给条件好的人家去养了！我打了她一顿，让她去把小娟找回来。”
    “她，应该是，没有去找，又跑了！上一次你们来，我和李老板你在里屋谈事。后来我老伴儿说她回来过，但是一见到你媳妇儿，张大凤就跑了！”
    李改灯与小霞对视了一眼，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我估计，张大凤跟你媳妇儿有啥恩怨，所以我不能把鱼卖给你，我不想看到你，不想让你知道更多的事儿……\"
    张老汉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听不见了。
    \"那个该死的张大凤，连我的亲孙女儿，她的亲侄女都卖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们忍心把我们告进监狱吗？”
    “你媳妇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呀，求求你了，李老板，放过我们。\"
    \"李老板，你放过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啊！\"
    母老虎也跟着哭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祈求。
    \"我没有害你的媳妇，真的，我们没有参与张大凤的事情，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把你的媳妇怎么样了！\"
    李改灯听着母老虎的哭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插嘴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儿子死了，孙儿死了，赵四给了一万块钱，就把你们的嘴给封住了！\"
    张老汉听到李改灯的话，痛苦地低下头，声音嘶哑地说：
    \"你看看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老的，一把年纪了，也挣不了什么钱了。打鱼的时候，我的腿疼得厉害，但我还是咬牙坚持去了，还不是为了生活……\"
    他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人家赵百万说的对啊，人死不能复生，你闹腾一阵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就算我们真的去把他们从坑下挖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张老汉抹了一把眼泪，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辛酸：
    \"我和老伴儿还没死，我们还要活下去啊！赵老板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别再闹了。”
    “我想了很久，只有狠下心来收下这笔钱，才能让我和老伴儿在关键的时候，有点钱看病，才能活下去啊……\"
    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想我那死去的儿子和孙子，他们肯定也希望我们能够活得好一点？”
    “我这样做没有错！以前赵老四不给我们钱，还要打我们，现在他不打我们了，还给我们一笔钱，我收下来有什么错？\"
    张老汉抬起头，直视着李改灯，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就说你李老板，你换个角度，你处在我这个地位，我这么大一把年纪，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死的死，跑的跑，失踪的失踪，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改灯继续沉默着。
    听完张老汉的话，母老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小霞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哽咽着对李改灯说：\"改灯哥，我们走。\"
    李改灯愣愣地站在原地，面对眼前的一切，他感到无力和迷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小霞拉着他，离开了张老汉的院子。
    他们走上拖拉机的时候，还能听见院子里传来两个老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痛苦和无奈，久久地回荡在空气中……

 第195章 新鲜事

    李改灯和小霞沉默地爬上了拖拉机。
    李改灯拧动钥匙，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霞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怎么了，改灯哥？\"小霞轻声问道。
    \"没事，这拖拉机老毛病了，可能是受潮了。\"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打了几下方向盘，终于，伴随着一阵黑烟，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总算是启动了。
    李改灯长舒了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驾驶座上，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小霞见状，连忙递过一块手帕，关切地说道：\"改灯哥，你没事？\"
    李改灯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咱们走。\"
    拖拉机一路颠簸，驶向王大爷家。
    王大爷家住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
    王大爷热情地将李改灯和小霞迎进屋，给他们倒了茶水，关切地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改灯和小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沮丧。
    李改灯叹了口气，说道：\"王大爷，我们今天去了一趟张老汉家……\"
    李改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大爷，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无奈和迷茫。
    王大爷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唉，这都是命啊……\"
    李改灯抬起头，看着王大爷，问道：
    \"王大爷，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不知道张大凤的下落吗？\"
    王大爷摇了摇头，说道：
    \"这事儿，我也说不好。张大凤那个人，我也认识很多年了，她这个人，心眼多，也狠心，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当年……\"
    王大爷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他的眼神变得黯淡，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
    \"当年，我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贤惠，孩子可爱。可是……\"
    王大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心中的痛苦压抑下去，他继续说道：
    \"可是后来，仇家找上门来，我为了保护妻儿，让他们先逃走了，我留下来拖住仇家。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王大爷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端起茶杯，却一口都没有喝，任凭滚烫的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
    李改灯和小霞都沉默不语，他们知道，王大爷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王大爷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他们……\"
    李改灯看着王大爷，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王大爷。
    王大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摆了摆手，说道：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改灯啊，你和小霞都是好孩子，以后没事就常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我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李改灯和小霞连忙点头答应。
    王大爷继续说道：
    \"我这一辈子啊，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看透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人活着，要往前看。\"
    李改灯和小霞都认真地听着，王大爷的话虽然简单，却充满了人生的智慧，让他们受益匪浅。
    王大爷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
    \"刚才的话题太沉重了，咱们不说那些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再给你说点新鲜事，你可能感兴趣。\"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成功地勾起了李改灯的好奇心。
    李改灯也从刚才沉重的话题中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
    \"王大爷，你又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
    王大爷将目光转向李改灯，笑着说：
    \"我看你整天开着拖拉机跑来跑去的，你一天就拉一趟鱼吗？你那个餐厅能用掉多少鱼啊？\"
    改灯解释道：\"确实，人多的时候用量大一些，顾客少的时候用量就少，所以有时候我不一定每天都来买鱼。\"
    王大爷神秘兮兮地看着李改灯，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跟你说件事，你可能每天都能去挣一笔钱。这事我听说了，很有赚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但说我年纪大了，要不然我王老汉都可能去做这事了。\"
    李改灯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王大爷，你说什么新鲜事儿啊？\"
    王大爷停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有个地方叫坑口吗？\"
    \"坑口？\"改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听过。\"
    王大爷解释道：\"从坑口拉煤到古渡火车站，一吨煤在坑口才卖30元，拉到古渡火车站就能卖到70元。\"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路太远了，要不然我都会去做这个生意，但是我没有车，我不可能走路去拉煤啊。\"
    改灯惊讶地说：\"坑口30元一吨，拉到古渡火车站就变成70元？这么好的生意，我竟然不知道，从来没听人说过。”
    “我以前也拉过煤，只是从古渡火车站用人力架子车拉过黄河铁路大桥到对岸的河湾，路程也就五六公里，一吨煤从70元变成140元。”
    “你说的这个坑口到古渡火车站，煤还能涨一次，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从来没人给我说过。\"
    王大爷笑着说：\"别人做生意都怕被人抢了生意，谁手里有好生意，还会告诉你？你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改灯想了想，觉得王大爷说得很有道理，便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
    王大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
    \"所以啊，我看见你每次都开着拖拉机来，那个拖拉机爬那些坑坑洼洼的路还比较适合，你可以去试一试。\"
    王大爷拍了拍改灯的肩膀，鼓励道：
    \"以前那个煤，咱们一般老百姓根本进不了煤场，现在放开了，随便你去拉，你要多少有多少，这个生意你应该可以去做。\"
    李改灯站起来，兴奋地说：\"谢谢你！王大爷！\"

 第196章 我必须给

    \"坑口才30元一吨，拉到古渡火车站就能卖70元？！\"
    李改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一趟能赚40元！王大爷，这消息是真的吗？\"
    王大爷笑着点点头，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我骗你干什么？现在煤矿都放开了，你去拉，要多少有多少，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
    \"60公里，虽然远了点，但我一天跑一趟应该没问题！\"
    李改灯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我得赶紧试试去！\"
    王大爷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对嘛！趁着年轻力壮，多挣点钱，等老了就不用愁了。\"
    \"谢谢王大爷指点！\"
    李改灯激动地握住王大爷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从口袋里掏出500块钱，一把塞进王大爷手里。
    \"王大爷，您今天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这点钱您一定要收下！\"
    王大爷连忙摆手，推辞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哪能要你的钱呢？我卖鱼给你，是多少就是多少，你这是干什么？\"
    \"王大爷，您就别推辞了！\"李改灯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王大爷手里。
    \"我今天来买鱼，您不也把好的都挑给我了吗？这500块钱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你这孩子，我哪能要你孝敬？\"王大爷哭笑不得，\"我一个卖鱼老头，哪用得着这么多钱？\"
    \"王大爷，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李改灯真诚地说。
    \"今天要不是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呢！您就当是给我提供了一条有价值的信息，这信息值500元！\"
    \"你这小子，为了让我收钱，什么理由都编出来了！\"
    王大爷被李改灯的执着逗乐了。
    \"行，行，我收下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李改灯见王大爷收下钱，这才满意地笑了。
    \"以后王大爷要是再有什么好消息，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保证，只要消息是真的，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你这小子，还真会做生意！\"
    王大爷笑着摇摇头，眼里却满是欣慰。
    \"跟你聊天真是有意思，要是……\"
    说到这里，王大爷突然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王大爷，您怎么了？\"李改灯察觉到王大爷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道。
    王大爷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要是我的老伴还在，要是我的儿子……\"
    李改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王大爷是想起了伤心事。
    他几次来买鱼，王大爷总是笑呵呵的，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李改灯还以为他已经把生活中的苦难都看淡了，没想到……
    \"唉……\"王大爷长叹一声，眼眶渐渐湿润了。
    \"要是我老伴还在，要是我的儿子还在，我可能都有孙子了……\"
    李改灯鼻子一酸，他仿佛看到王大爷孤独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落寞。
    他几次来见到王大爷，都只知道他是很开朗，有点儿小八卦那个意味，还以为他对生活已经是，嗯，摔打的油盐不进了。
    没想到，一想起他可怜的孙子，竟然落下泪来。
    王大爷的话让改灯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赶紧换了个话题，指着水桶问道：
    \"大爷，王大爷，你家的鱼呢？\"
    王大爷一愣，随即拍了下脑门，哈哈大笑起来：
    \"吼吼吼吼，老是还把这这个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去给你提。\"
    说着，王大爷转身进了院子，拎着水桶走到改灯身边，把鱼倒进了他带来的网兜里。
    \"还是老价钱，多少斤？\"改灯接过鼓鼓囊囊的网兜问道。
    \"这一次就算了，你给了我那么多钱，还还称？还过什么称呢？你直接拿上去用就对了。\"
    王大爷摆摆手，示意改灯不用称了。
    \"那不行，那不行，\"改灯摇摇头，坚持要给钱。
    \"刚才那个是信息费，这个是我买鱼的，我必须给。\"
    说着，他把鱼放到秤上，按照之前的价格，把钱递给了王大爷。
    王大爷却执意不收，他把改灯递钱的手推了回去，语重心长地说：
    \"咱们就算了，你刚给我一大笔钱，我又收你这个钱，这传出去，我王老汉在这个王村怎么混下去？人家说我胃口太大了。\"
    王大爷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人家会说我太不自觉了，你要坏我名声这样。\"
    改灯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算这样，那这……这……200块钱就算是……我孝敬你了，你拿去买点，随便买点儿什么喜欢的东西吃。\"
    改灯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王大爷手里。
    \"这不是买鱼的钱，是我孝敬你的，这下好了？\"
    王大爷还是不肯收，他把钱退了回去。
    李改灯无奈地说：\"王大爷你不收钱，就是打我李改灯的脸，你想我这么年轻，我怎么能够拿鱼不给钱呢，所以，我这个你必须收下。\"
    王大爷看着改灯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叹了口气，笑着说：
    \"哎，这小子比你王大爷年轻的时候还倔呢，算了算了，那好，我收下。\"
    收下钱后，王大爷还不忘叮嘱道：\"你们俩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谢谢王大爷。\"改灯笑着回应道。
    告别了王大爷，改灯和小霞上了拖拉机，王大爷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拖拉机开得老远了，才转身关上了院门。
    改灯载着小霞，高高兴兴地返回古渡村，一路上，他仿佛忘记了路途的颠簸。
    途经黄河公路大桥建筑工地时，看到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改灯的心境都与前几次不一样了。
    前几次经过这里，他心里总是一阵酸楚，而今天，他的心里却很平静，没有一点儿起伏，也没有什么怨恨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李改灯跟着小霞进入小屋，与小霞商量去坑口拉煤的事儿。
    \"改灯哥，那边要经过山路吗？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霞关切地说道。
    \"我会小心的，我还要保护我的媳妇呢。\"改灯笑着回答道。
    小霞调皮地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合力，轻轻地揪着李改灯胳膊上的肉。
    改灯咧着嘴，忍着痛不吭声。

 第197章 仇家居然和好了

    天刚蒙蒙亮，李改灯就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镇上修理拖拉机。
    他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在出发去坑口之前把拖拉机修好，可别在半路上掉链子。
    他推着拖拉机，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路走向镇上的修理铺。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路边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可是，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李改灯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仔细一看，原来是钱丽，那个在信用社上班的女人。
    钱丽今天穿着一件鲜红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看见李改灯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哟，这不是李改灯吗？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儿修拖拉机啊？你那宝贝媳妇呢？怎么没陪着你啊？\"
    钱丽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李改灯本来心情还不错，可是看到钱丽这副嘴脸，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钱丽一直在嫉妒他和小霞的感情，总是想方设法地嘲讽他们。
    \"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改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钱丽见李改灯不理她，更加来劲了。
    她故意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穷小子，凭什么娶到小霞那么好的姑娘？还不是靠着花言巧语骗来的？\"
    李改灯强忍着怒火，握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打在钱丽那张可恶的脸上。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因为这种人生气，坏了自己一天的心情。
    钱丽见李改灯不说话，以为他怕了自己，更加得意忘形起来。
    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风凉话，句句都像针扎一样，刺痛着李改灯的心。
    \"我告诉你，李改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
    钱丽突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李改灯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抬起头，疑惑地望着钱丽，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背地里干什么了？\"
    钱丽冷哼一声，说道：
    \"你别装傻了，你以为你非法养鱼的事情没人知道吗？我已经让人去举报你了，你就等着接受处罚！\"
    李改灯听到\"非法养鱼\"这四个字，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改灯其实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甲五在背后搞的鬼。
    那天，王甲五找到了赵存心，想把他带回岔港王村躲避仇杀。
    \"大少爷，你姐姐让我来接你回去，别跟着那些朋友在外面乱跑了，万一被仇家逮到，伤了性命，我可担当不起啊！\"
    王甲五担心地说道。
    赵存心听了王甲五的话，心里有些不情愿。
    他好不容易才从柳公子手里逃脱，现在正是自由自在的时候，他才不想回到那个封闭落后的村子里去呢。
    \"王叔，我已经没事了，柳公子已经答应不再追究我了，你就别让我回去了。\"赵存心恳求道。
    王甲五听了赵存心的话，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的？柳公子真的放过你了？那两个壮汉呢？他们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去问李改灯，他也听到的。\"
    赵存心信誓旦旦地说道。
    王甲五心想，如果柳公子真的不再追究赵存心，那倒是一件好事。于是，他便问道：
    \"存心，你以前在岔港，怎么会认识李改灯的？\"
    \"改灯哥，他到岔港去买鱼，给黄河餐厅做红烧鱼。他为了买到大的鱼，还买了饲料，让那个偷了我玉佩的谢红霞，给他撒饲料到河里养大鱼。\"
    赵存心解释道。
    王甲五听到\"改灯哥\"这个称呼，有些不屑地说道：
    \"什么改灯哥，改灯哥，叫个改灯那小子就可以了，还改灯哥？\"
    \"你确定柳公子不会再派人追杀你了？\"王甲五再次确认道。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说了几遍了，柳公子保证再三说，不会让那两个壮汉来追杀我了。\"
    赵存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咱还去什么岔港王村躲避干啥呢？那不行，咱回河湾。\"王甲五提议道。
    \"回河湾干什么？还不如回省城。\"赵存心说道。
    王甲五带赵存心回河湾见赵百万。
    赵百万得知儿子不再被柳公子追杀，便利用带赵存心向柳公子认错的机会，安排两人见面并送了柳公子一辆豪车。
    柳公子非常高兴，两人冰释前嫌，认为男人间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后来，赵百万又送给柳公子的父亲一大笔钱，并借机取代了黄河公路大桥的承建方。
    李改灯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但根据赵柳二人关系的转变，以及柳公子使用赵百万所赠车辆的事实，推断出赵百万通过利益交换，获得了大桥的承建权。
    此时，钱丽说的\"非法养鱼\"几个字，犹如一记惊雷，在李改灯耳边炸响。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钱丽和王甲五联手举报了他！
    他猛地转头看向钱丽，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钱丽面对李改灯愤怒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挺直了腰板，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怎么？举报了你，你还不服气？就你那点小聪明，真以为能逃过大家的眼睛？\"
    李改灯努力克制着想要冲上去教训钱丽的冲动。
    钱丽却得意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哼，现在黄河公路大桥工地，可是王甲五的爹娘在做饭，他们一家现在赚得盆满钵满，有钱大家一起赚，凭什么让你一家独占古渡村的生意？\"
    钱丽的声音尖锐刺耳，字字句句都像针扎在李改灯的心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钱丽看到李改灯沉默不语，以为他怕了，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没话说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别到处惹麻烦，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说完，钱丽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
    李改灯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

 第198章 儿大不由娘

    \"改灯！好了！\"
    师傅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拖拉机旁传来，李改灯连忙从思绪中抽离，快步走到师傅身边。
    \"李师傅，修好了？\"
    李改灯看着焕然一新的拖拉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修好了，你这车问题不大，就是零件老化得厉害，我给你换了几个新的，以后注意点保养，还能再跑几年。\"
    师傅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油污，一边叮嘱道。
    \"哎，谢谢李师傅，我记住了。\"
    李改灯感激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师傅。
    \"李师傅，这是修理费，您收好。\"
    师傅摆摆手。
    \"不用这么多，你这情况我知道，给你便宜点，剩下的拿去买点好烟抽。\"
    李改灯还想再说什么，师傅却已经开始收拾工具，准备离开了。
    \"对了，改灯，我听你说你要去拉煤，是去哪啊？\"
    李师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李改灯说：\"李师傅，我去坑口，你去过吗？\"
    \"坑口不远，开车也就六十公里，不过那条路我走过几次，都是去救援的，路面坑坑洼洼，山路又弯弯曲曲的，你开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
    李师傅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
    李改灯感激地点点头，将师傅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在那条路上开车，一定不能图快，要四面八方观察清楚，时刻警惕前后来的车辆，注意安全，要不然在那里出了事，救援的人又很远，不太方便。\"
    李师傅不放心地叮嘱道。
    \"哎，我记住了，谢谢师傅！\"
    李改灯再次道谢，目送着师傅离开。
    修好了拖拉机，李改灯马不停蹄地赶往加油站，把油箱加满后，便朝着师傅指点的方向驶去。
    沿着崎岖的山路行驶了六十公里后，李改灯终于找到了那个坑口。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改灯找到一位正在装煤的师傅，向他打听情况。
    \"师傅，请问这里拉煤需要登记吗？\"
    \"登记？不用登记，你给钱就行，想拉多少拉多少。\"
    师傅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手里不停地挥舞着铲子，将煤炭装进卡车里。
    \"现在这里不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只要你给钱，就给你装，没人管你是拉到黄河去扔了，还是拿回家去烧了。\"
    师傅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李改灯不要再打扰他干活。
    李改灯心里乐开了花，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他赶紧招呼工人将自己的车厢装满煤，结完账后，便兴奋地驾驶着他的拖拉机，沿着坑坑洼洼、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颠簸着往回赶。
    一路上，堆满车厢的煤炭随着路面的颠簸，不断地从车厢里抖落出来，李改灯却浑然不觉。
    等他开着拖拉机，行驶到古渡火车站煤场，准备卸货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堆得高高的煤尖，已经被颠簸的路途颠平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晚饭，李改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赵前亮看到李改灯，忍不住开口责备道：
    \"你现在去哪儿干什么事儿，都不跟我们说了，你就让我们白白给你担心一天。你要做什么事，你先给我们说一声呀。\"
    爷爷奶奶也跟着说道：
    \"改灯，你要出远门，你最好给家里人知会一声，免得我们一见到你中午没来吃饭，又担心你出什么事。\"
    \"爷爷奶奶，娘，姐，对不起！\"
    李改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走得匆忙，来不及跟你们说。\"
    看到爷爷奶奶和娘亲担忧的神情，李改灯连忙解释道：
    \"昨天我听王村的王大爷说，从坑口拉煤到古渡火车站，一吨煤的价格从30元涨到了70元，我就想着去看看，看能不能……\"
    \"能不能赚到这笔钱，是不是？\"
    赵前亮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
    \"我这不是还没确定能不能成嘛。
    \"李改灯有些难为情。
    \"要是没成，提前告诉你们，岂不是让你们白高兴一场？再说，万一没成，我也觉得没面子啊……\"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爷爷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改灯啊，我好像听人说过，去那边的路不太好走，路不平，还弯道多……\"
    赵前亮也跟着说道：\"是啊，改灯，那路不好走，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开车要多个心眼，多看看前后有没有车。\"
    \"我知道，我知道。\"李改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家人的关心。
    \"爷爷，奶奶，娘，我已经这么大了，不能老是让你们担心。你们也要相信我做事，肯定是有考虑的，不会乱来的，请你们放心！\"
    \"你呀，真是儿大不由娘！\"赵前亮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儿子现在长大了，什么事都不跟娘说了。\"
    看着赵前亮一脸心酸的样子，李改灯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上前去，拉住赵前亮的手，柔声说道：
    \"娘，您希望我一直像王潇那么大吗？整天围在您身边撒娇，陪着您，您就开心吗？您还不是希望我能独当一面，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吗？\"
    赵前亮听了，眼眶有些湿润，她吸了吸鼻子，说道：
    \"哎，我儿子现在能干了，能独当一面了，以后我们就要享你的福了。\"
    \"我一定会让娘，爷爷奶奶，还有小霞过上好日子的，也会让我姐能多挣些钱。\"
    李改灯坚定地说道。
    一旁的马满圈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也要跟着改灯哥挣钱！\"
    李改灯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现在在餐厅不就是在挣钱吗？你还想去挣大钱？我都没挣到大钱呢！你让你爹回去教你挣大钱！\"
    说完，李改灯哈哈大笑起来。
    马满圈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一家人回到小院，洗漱完毕，各自休息。
    李改灯像打卡一样，到小霞的小屋坐了一会儿。
    两人免不得说两句话后，又是一个掐着另一个的胳膊上的肉，另一个咧着嘴不吭声，忍着。

 第199章 碾不死你

    淡青色的天空还挂着几颗残星，李改灯已经起床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院子，深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简单洗漱过后，他便走到停放在院子角落的拖拉机旁，掀开盖在上面的油布，熟练地检查起轮胎、发动机等部件。
    确保一切正常后，才爬上驾驶座，\"突突突\"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忙碌的一天了。
    他又要去几十里外的坑口拉煤，这是他维持生计的重要途径。
    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李改灯却早已习以为常。
    他凭借着娴熟的驾驶技术，稳稳地驾驶着拖拉机，在山路上缓缓前行。
    到达坑口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工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李改灯也加入其中，熟练地指挥着装煤。
    煤炭很沉，装车过程中，李改灯的黝黑的脸上沾满了煤灰，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和着煤灰，在他脸上画出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他顾不得擦拭，只是埋头苦干，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回到古渡火车站，卸完煤，李改灯简单地吃了点干饼子，喝了几口水，就又开始收拾他的拖拉机了。
    他要抓紧时间去王村，赵王大爷等人，买最新鲜的鱼。
    王大爷为人忠厚，待人真诚，李改灯很喜欢和这位老人聊天，每次去买鱼，都要和王大爷聊上半天，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无所不谈。
    夕阳西下，李改灯开着拖拉机，满载着鱼和收获，哼着小曲，踏上了回家的路。
    李改灯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奔波着，每天天还没亮就出发，直到夕阳西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日子虽然辛苦，但他心里始终充满希望，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行动轨迹，早已被王甲五暗中观察了多日。
    这天，王甲五特意去黄河公路大桥上看望父母，他的父母在工地上做饭，为工人们提供一日三餐，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不错。
    王甲五告别了父母，来到李改灯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这条小路偏僻安静，两旁是高高的白杨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王甲五焦躁不安地在树荫下走来走去，不时地向远处张望着，终于，他看到了远处熟悉的拖拉机身影，李改灯回来了！
    王甲五看着李改灯越来越近的身影，心生一计。
    他深吸一口气，确认着自己内心的邪恶计划，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路中央，张开双臂，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拦住了李改灯的去路。
    突如其来的阻拦，让毫无防备的李改灯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猛地踩下刹车，拖拉机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股烧焦的橡胶味，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李改灯怒气冲冲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站在路中央，一脸挑衅的王甲五。
    李改灯顿时火冒三丈，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王甲五早有防备，他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抽出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朝着李改灯挥了过去。
    李改灯反应敏捷，一个侧身躲闪开，木棒重重地砸在李改灯身后的白杨树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树皮都被砸掉了一大块，可见其力道之大。
    王甲五见没有打到李改灯，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好你个李改灯，老子好心好意帮你送媳妇，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打瘫在黄河边，差点痛死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个无赖，强压着怒火，他知道王甲五这是在故意挑衅，他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只想赶紧回家。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王甲五，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以为你把小霞拐走了，所以才对你动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王甲五见李改灯服软，更加得意忘形，他晃了晃手中的汽车钥匙，指着不远处一辆崭新的汽车，傲慢地说：
    \"你看看，这是我开的汽车，我现在跟着我四哥干，工作体面又轻松，哪像你，整天不是拉煤就是卖鱼，又脏又臭！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混成什么样了，还敢跟我动手？！\"
    李改灯听着王甲五的羞辱，心里非常难受，但他知道，和这种人争辩是没有用的，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说话。
    王甲五见李改灯不吭声，以为他怕了自己，更加嚣张。
    他想起那天被打的情景，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他决定要报复李改灯，于是他恶狠狠地说：
    \"李改灯，我告诉你，老子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个小娘们儿往你那儿送！还不如半路上把她……\"
    王甲五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改灯就怒火中烧。
    他再也无法忍受王甲五的羞辱，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猛地发动拖拉机，朝着王甲五的方向冲了过去！
    王甲五看到拖拉机向自己冲过来，吓得魂飞魄散，他惊恐地大叫一声，慌忙躲到路边，拖拉机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李改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王甲五碾压在车轮下。
    但是，他想到家里还在等他的小霞，他不能因为这个无赖而毁了自己，于是他强压着怒火，调转车头，朝着风景区的方向驶去。
    王甲五见李改灯走了，才缓过神来，心中的愤恨又涌上了来。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硬土疙瘩，抡圆膀子往李改灯甩去，不偏不倚，砸到了李改灯的后脑。
    李改灯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下没稳住，拖拉机往旁边偏了一下。
    他马上稳住，把拖拉机从小路边控制到路中间，心中发誓：
    \"一定得找个机会收拾一下他！\"
    王甲五见李改灯挨了他的土块，拖拉机差点栽下田里去，便报复性地吼道：
    \"栽不死你！\"

 第200章 又差二百元

    天刚蒙蒙亮，李改灯就驾驶着他的拖拉机，前往坑口，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坑口弥漫着呛人的煤尘。
    李改灯熟练地操作着机械，装满一车乌黑的煤炭，然后马不停蹄地运往几十公里外的古渡火车站。
    卸完煤，顾不上休息，李改灯又赶往王村，与王大爷等几位老渔民交易，将一筐筐鲜活的鱼装上车，运往自家餐馆。
    日复一日，李改灯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煤矿、火车站和王村之间来回奔波，用汗水和辛劳，编织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时间飞逝，转眼间，冬天到了，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路边的树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餐馆的生意也随着气温的下降而变得冷清了许多，李改灯每天拉的鱼也减少了。
    夜晚，李改灯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着明天就是小霞的生日，和小霞结婚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强烈。
    \"是时候该给小霞一个家了！\"李改灯暗下决心。
    第二天一早，李改灯早早地起床，敲开小霞的门，说：\"走，今天我们去镇上办结婚证！\"
    小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害羞地问道：\"真的吗？今天就去？\"
    李改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早就想好了，今天我们就去领证，我要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媳妇儿！\"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李改灯驾驶着他的拖拉机，载着心爱的小霞，一路欢声笑语地驶向镇上。
    李改灯和小霞手牵着手，迈着幸福的步伐，走进了婚姻登记处。
    填写表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一切手续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当鲜红的结婚证书递到李改灯手中时，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他紧紧地将小霞搂在怀中，激动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真是我媳妇了，以后我再叫你媳妇，你可不能再掐我了！\"
    小霞羞红了脸，娇嗔地捶打着李改灯的胸口，两人幸福的笑声在婚姻登记处回荡。
    领完证出来，李改灯牵着小霞的手，漫步在街头，他们决定去信用社取些钱，置办一些结婚用的物品。
    来到信用社，李改灯发现又是钱丽在窗口服务，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钱丽一抬头，看见是李改灯和小霞，脸上顿时露出了厌烦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道：
    \"呦，这不是李大老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啊？是不是要取钱回去娶媳妇啊？\"
    李改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我是来取钱的，赶紧给我办！\"
    钱丽不依不饶地说道：
    \"哟，还生气了？我说错了吗？一个没有结婚的姑娘，整天住在你家，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这个媳妇啊？\"
    李改灯听到钱丽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赶紧给我取钱！\"
    李改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存折递了过去。
    钱丽一把夺过存折，粗暴地扔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问道：\"取多少？\"
    李改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说道：\"取一半！\"
    钱丽轻蔑地笑了笑，一番操作之后，将一沓钞票狠狠地摔在李改灯面前，说道：
    \"数好了！别到时候又说我少给你钱！\"
    李改灯拿起钱，仔细地数了起来，数完一遍，发现少了200块钱，他抬起头，看着钱丽，问道：
    \"怎么少了两百？\"
    钱丽不耐烦地说道：\"你取的就是这么多，我用点钞机数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揣了两百进包包？还来赖我？\"
    李改灯和她理论，说：
    \"你看见我半步都没离开柜台，你递给我，我就把钱放在这窗台上数，怎么会我自己揣了两百？\"
    这时，里面的李姐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李改灯说：\"我取了钱，拿出来一数，少了200。\"
    \"我全部递给他了，我怎么知道？\"钱丽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他怎么数的？自己不会数数。\"
    李改灯被钱丽这副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他猛地一拍窗台，怒吼道：
    \"你侮辱谁呢？你才不会数数！我明明少了两百！\"
    李姐见状，赶紧走过来劝解道：\"别闹了，别闹了，我看一下。\"
    她说着，弯下腰，仔细地查看柜台周围的地面。
    \"会不会掉地上了？你再仔细找找，地上有没有？\"
    小霞也帮忙寻找，但她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钞票的踪影。
    \"地上没有。\"小霞肯定地说道。
    李姐没有放弃，她蹲下身子，更加仔细地搜寻着，目光扫过桌腿、桌底，最终，在桌子脚下面发现了两张百元钞票。
    李姐捡起钞票，递给李改灯，同时疑惑地看了一眼钱丽。
    小霞看到这一幕，立刻想起了上次存钱时也少了两百的事情。
    她指着钱丽，气愤地说道：
    \"钱丽，上一次存这个钱，你说少了200，今天我们来取钱，又少了200。你是在这儿专门等着吃我们这200元的呀！\"
    钱丽被小霞当众揭穿，顿时恼羞成怒，她梗着脖子，反驳道：
    \"别得理不饶人！谁还没个错？你们还在公共河道养鱼呢，你能说你是故意违规的？\"
    李改灯被钱丽这番强词夺理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李姐出来维护钱丽，叫小霞别在这儿大声嚷嚷，会影响信用社的形象的。
    小霞气哼哼地说：\"改灯哥，我们把钱全部取出来，以后不在这儿存了！\"
    李姐没想到小霞突然来这么一招，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钱丽见李姐不说话，更加嚣张起来，她指着李改灯，蛮横地说道：
    \"存折拿来，全部取走，滚！好像你那几块钱很多似的！\"
    李改灯虽然心中愤怒，但他也不想再和钱丽纠缠下去，他把存折递给钱丽，冷冷地说道：
    \"全部取出来！\"
    钱丽接过存折，啪啪啪几下，把钱全部取出来，重重地甩在柜台上。
    李改灯拿起钱，数了一遍，冷冷说道：\"这一次倒是正常的，没有差钱。\"
    钱丽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转身拿起水杯，喝起水来。
    李改灯也气哼哼地拉着小霞，转身走出了信用社。

 第201章 绑着两条板凳结婚

    李改灯和小霞从信用社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刚取出来的钱。
    这钱捏在手里，还带着银行的温度，带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决定先去一趟城里，置办结婚需要的物件。
    \"改灯哥，你说咱买啥样的床单好？我看这红色的就不错，喜庆！\"
    小霞兴奋地扯着李改灯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
    李改灯望着小霞，眼里满是宠溺，笑着说：
    \"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你喜欢就好！\"
    他们走进一家店铺，各式各样的床上用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霞拿起一条大红色的床单，仔细地摩挲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好看！寓意咱们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小霞开心地说。
    \"好，就买这个！\"李改灯爽快地答应着。
    他们又挑选了崭新的暖水瓶、洗脸盆，还买了一对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套。
    小霞一眼就相中了那对枕套，爱不释手。
    \"老板，这个枕套多少钱？\"李改灯问道。
    \"承蒙您惠顾，这对枕套一共二十块。\"老板笑眯眯地说。
    李改灯二话不说，掏钱买了下来。
    \"哎，你还真买啊，怪贵的。\"
    小霞嗔怪道，但语气里却满是甜蜜。
    \"你喜欢嘛，你喜欢我就买。\"李改灯宠溺地看着小霞。
    路过一家钟表店，李改灯停下了脚步。
    \"走，进去看看，我给你买块手表！\"
    \"买啥手表啊，我用不上，浪费那钱干啥。\"
    小霞嘴上说着不要，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买着玩嘛，就买一块！\"李改灯不由分说，拉着小霞进了钟表店。
    \"走，再去金店看看。\"李改灯拉着小霞的手，径直往金店走。
    \"别，别，100块一克呢，买了我也没空戴。\"小霞试图挣脱李改灯的手。
    \"别人媳妇有的，我的媳妇也得有，又不是买不起。\"
    李改灯说着，已经拉着小霞进了金店。
    \"哎，你呀……想买就买。\"小霞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李改灯给小霞买了一副项链，一对耳环，一个戒指，小霞也是非常开心。
    \"哎，你看这衣柜怎么样？雕花多漂亮啊，跟你多配！\"
    李改灯指着面前的木质衣柜，满脸期待地看向小霞。
    \"是挺好看的，古色古香的，放在咱家也合适。\"
    小霞仔细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买这个！老板，这个衣柜多少钱？\"
    \"你自己去买辆摩托车。\"小霞对改灯说。
    \"我有拖拉机，买那玩意干啥？\"改灯不解。
    \"以后逛街你开拖拉机啊？\"小霞反问。
    \"那就买！以后可以载着媳妇去玩……呃！我今天开着拖拉机的，怎么弄回去？改天坐公交车来买！\"
    从城里回来，小霞发现，檐下多了一张新床。
    \"来来来，搭把手，把床放这儿！\"
    李改灯一边指挥着，一边兴奋地和小霞一起，把新床抬进屋，摆好。
    \"这床真漂亮，你从哪儿打的？\"小霞看着刷着红漆、贴着喜字的新床，满眼欢喜。
    \"专门找村里的老木匠打的，怎么样，喜庆？\"李改灯得意地说。
    \"嗯！真好看！\"小霞拿起一张剪好的红色窗花，小心翼翼地贴在窗户上。
    \"等窗花贴完，这屋子就更有喜气了！\"
    \"是啊，等咱们把家布置好，就告诉亲朋好友，让他们都来喝喜酒！\"
    按照当地的风俗，结婚前一天晚上，新娘就要坐在床上\"哭嫁\"，以表达对父母和家乡的不舍之情。
    小霞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入乡随俗。
    小霞想起改灯哥带她回去找亲人而不得，如今自己出嫁了，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让他们来参加婚礼了。
    想到这里，小霞是真心难过，流出了眼泪，惹得李改灯心疼不已。
    结婚当天，新郎要早早起来去迎亲。
    李改灯骑着一辆自行车，后面绑着两条板凳，这是当地特有的婚俗，寓意着\"双双对对，永不分离\"。
    一路上，亲朋好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小霞把餐厅办公室当做自己娘家。
    李改灯骑着自行车到餐厅前，餐厅几个工人姐妹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她们拦住李改灯，要他唱歌、猜谜语，还要给他塞红包，直到李改灯答应了她们的\"无理要求\"，才肯让他进门。
    进了门，李改灯找到躲在货架后的小霞，他掀开盖头，看到小霞娇羞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李改灯背起小霞，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回到李家小院新房后，举行拜堂仪式。
    在司仪的主持下，李改灯和小霞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完成了结婚仪式的重要环节。
    拜完堂后，大家热热闹闹地到餐厅吃喜宴了。
    餐桌上，摆满了当地特色菜肴，有粉蒸肉、过油肉、黄河鲤鱼、羊肉泡馍等等，每一道菜都寓意吉祥如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叫做\"子孙饽饽\"的面食，寓意着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宾客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笑风生，祝福这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李改灯和小霞也挨桌敬酒，感谢亲朋好友的到来。
    小姨赵春芳赵会计一大早就来了。
    小姨这次来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脸上也挂着笑容，看来她是真心想来参加李改灯的婚礼。
    \"改灯他大表哥赵建国怎么没来呢？\"
    赵前亮瞧见秦春兰独自前来，忍不住问道。
    秦春兰笑着瞥了一眼李改灯，说道：
    \"他大表哥说要遵守约定，等小霞恢复记忆了再来。\"
    赵前亮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也表示理解。
    \"这杨翠花，以前跟我没少吵，没想到今天还让满圈送红包来。\"
    赵前亮接过马满圈递过来的红包，心里暗暗称奇。
    奶奶看着热闹的场面，刚开口提了一个\"要是便灯……\"，就被爷爷打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说点吉利的。\"
    王大爷看着李改灯一家，忍不住老泪纵横，却又怕人瞧见，赶紧背过身擦干眼泪，笑着和乡亲们寒暄。
    \"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在景区里把该玩的都玩了，出了景区门就各自回家，早点休息。\"
    李改灯为了能和小霞早点独处，开始\"轰\"人了，他的话引得同龄的小伙子们哈哈大笑。
    夜幕降临，热闹的婚礼也接近了尾声。
    李改灯牵着小霞的手，回到李家小院，看着满院子的红色，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希望。
    他们相信，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像今天的婚礼一样，红红火火，幸福美满。

 第202章 老子憋了一年了

    天边残留着几缕夕阳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橙红色。
    李改灯心头火热，恨不得一步跨进小院，一把推开那扇通往幸福的木门。
    他一路小跑，脚下的尘土扬起又落下，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
    他胡乱抹了把脸，冰凉的井水让他稍微冷静了几分。
    但想到马上就能和小霞共度良宵，他忍不住傻笑起来，连漱口的水都带着甜蜜的味道。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小霞那间新布置好的婚房。
    那房间的门窗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喜庆，也格外撩人。
    \"吱呀——\"
    李改灯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小霞最喜欢的味道。
    房间里点着一对红烛，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小霞羞红的双颊，美得不可方物。
    他刚想有所动作，木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马满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改灯哥，你这喜字漂亮啊！\"
    李改灯吓得浑身一哆嗦，动作瞬间僵住，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猛地回头瞪着门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马满圈看着李改灯生气的样子，讪讪地离开了。
    李改灯紧张地听着马满圈的脚步声远去，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确认外边没人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他回到小霞身边，两人相视一笑，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小霞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都怪你，猴急什么？\"
    李改灯嘿嘿一笑，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却又一次响起了马满圈的声音：
    \"改灯哥，你啥时候睡啊？\"
    \"马上，你先去睡！\"
    李改灯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敷衍道。
    马满圈回到自己在高低铺上的床位，估摸着已经过了好一阵子，李改灯却仍然没有回到高低铺休息。
    他心里疑惑不解，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走到李改灯的房门前。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道：
    \"改灯哥，你说马上睡，咋还没过来了？\"
    此时此刻，李改灯正沉浸在新婚之夜的甜蜜和激动中，满心期待着与小霞共度良宵。
    马满圈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询问，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燃烧的热情。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就紧张激动的心情更加慌乱，手忙脚乱地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慌张，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心神。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真想冲出去把马满圈的嘴用抹布堵上。
    可是，一想到门外还有其他长辈和邻居，他只能强行按捺住怒火，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无力地垂下手，心中反复默念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发火\"，这才勉强压抑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头对小霞说：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今天晚上都被这小子搅和了三次了，我得去把那傻小子给弄走！\"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把面前的桌子上的杯子打翻。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也不管袖子是不是翻滚到一起，胡乱地套在身上，扣子更是被他无视了，任由衣服敞着怀。
    他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怒气冲冲地跨过门槛，那架势仿佛要找人拼命。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高低铺前，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提溜起来。
    他低头瞪着马满圈，眼睛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咬牙切齿地说：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说！是不是杨翠花杨老太婆派你来捣乱的？\"
    马满圈被他这突发的怒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改灯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没干什么啊……\"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
    \"没干什么？你小子少装蒜！今天晚上你都坏了老子多少好事了？你小子是不是看不得我好？\"
    马满圈委屈巴巴地说：\"改灯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语气仍然十分强硬：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赶紧给我滚蛋！\"
    马满圈求助似的看向赵前亮，赵前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劝说道：
    \"改灯，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满圈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改灯猛地转过身，对赵前亮说：
    \"娘，这事儿你别管！这小子今天晚上都坏我多少好事了！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赵前亮还想再劝，李改灯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行了，您老就别操心了，赶紧去休息！这事儿我自己能处理！\"
    说完，他又转身对着马满圈吼道：\"你到底穿不穿衣服？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穿？\"
    马满圈被吓得不敢再说话，连忙手忙脚乱地拿起外套往身上套。
    李改灯不耐烦地一把夺过他的外套，粗暴地帮他穿上，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马满圈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挣扎着说：
    \"改灯哥，你轻点，我自己能走……\"
    李改灯充耳不闻，拖着他就往院门口走。
    到了院门口，李改灯一把将马满圈推了出去，不耐烦地说：
    \"行了，赶紧回家去！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马满圈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改灯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赵前亮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改灯，你怎么回事？这天都黑了，你把他往哪儿赶啊？\"
    李改灯不耐烦地说：\"娘，您就别管了，我这是送他回家呢！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赵前亮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改灯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行了，您老就别操心了，赶紧去休息！我困死了，先去睡觉了！\"
    说完，转身跑回小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急切地对小霞说：
    \"媳妇儿，老子憋了一年了，好惨啊！现在来，咱俩好好地打一架！\"

 第203章 杨翠花学车

    马满圈一路小跑着，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也不在乎。
    他光着脚丫子，踩着土路，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因为他知道，今天是小霞姐姐和李改灯结婚的日子，他为改灯哥和姐姐感到开心。
    跑到自家大门口，红漆大铁门紧紧地关着，像是在拒绝他的热情。
    马满圈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里嘀咕着：
    \"爹娘这是干嘛呢，把门关这么严实，难道家里进贼了？\"
    \"嘿嘿，想拦住我？没门！\"
    马满圈后退几步，助跑，一跃而起，像一只灵活的猴子，翻过高高的院墙，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
    \"哎哟！\"马满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院子里堆放着一些木材，他没注意，正好摔了个屁股蹲。
    \"你这孩子，怎么翻墙进来了？\"
    杨翠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马满圈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数落道。
    \"嘿嘿，娘……\"马满圈揉着屁股，嘿嘿傻笑。
    马有才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马满圈这副模样，没好气地说：
    \"你不知道叫门啊！没事就翻墙！\"
    \"爹，今天可是改灯哥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
    马满圈看到马有才板着脸，心里有些忐忑。
    \"高兴？我高兴得起来吗？\"
    马有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改灯哥结婚了，你呢？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马满圈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头，嘿嘿傻笑起来。
    第二天，马有才和杨翠花起了个大早，他们决定去镇上给马满圈买辆自行车。
    马有才和杨翠花决定给满圈买辆自行车，让他方便上下班，也免得继续住在李改灯家。
    他们在镇上挑了辆结实的自行车，付钱后推着往回走。
    路上遇见了扛着锄头的文老汉，文老汉看着他们笨拙地推着自行车，忍不住打趣道：
    \"哟，老马，你这是买了个啥玩意儿？买来推着玩？\"
    马有才涨红了脸，没好气地解释：
    \"去去去，这是新买的，还没学会呢！\"
    回到家，马满圈正在院子里发呆，看到父母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爹，娘，你们这是……\"马满圈指着自行车，惊讶地问道。
    \"你没去上班？\"马有才问道。
    \"怕是新郎新娘给他放几天假！\"杨翠花说。
    马有才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母子俩，见马满圈支支吾吾的，也就没再多问。
    \"这是给你买的，以后你就不用再住李改灯家了，自己骑车上下班。\"杨翠花笑着说道。
    \"给我买的？\"
    马满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地跑到自行车前，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喜欢吗？\"马有才问道。
    \"喜欢，太喜欢了！\"马满圈激动地说道。
    \"喜欢就赶紧学，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己骑车上下班了。\"杨翠花说道。
    \"怎么学啊？\"马满圈看着自行车，一脸茫然。
    \"来，我教你。\"
    杨翠花说着，把自行车推到院子外面，然后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让马满圈坐在前面学。
    马有才也跟了出来，站在一旁指导。
    \"你别害怕，我会扶着你的。\"杨翠花安慰道。
    马满圈点了点头，开始尝试着骑起来。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马满圈还是没能掌握骑自行车的技巧，连人带车歪歪扭扭，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马有才看着儿子笨拙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
    \"哎，早知道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给他买自行车了。\"
    马有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自责。
    杨翠花在一旁听着，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那时候买，他肯定一学就会。\"
    马有才接着说：\"都怪我，那时只觉得他笨手笨脚，怕他摔着碰着，一直没舍得给他买。现在好了，长大了反而更难学了。\"
    杨翠花安慰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还是想想办法，看他到底怎么才能学会。\"
    \"还能怎么办呢？\"马有才眉头紧锁，\"总不能让他每天推着自行车上下班，那不得被人笑话死。\"
    \"那倒是。\"杨翠花也犯了难，\"可是这孩子，怎么就学不会呢？\"
    马有才看着愁眉苦脸的妻子，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来试试？\"
    \"我？\"杨翠花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得会吗？\"
    马有才鼓励道：\"试试嘛，说不定你就很有天赋呢！\"
    杨翠花被丈夫的话逗笑了，半信半疑地走到自行车旁，说道：
    \"行，那我就试试，要是学不会，你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呢，你肯定能行！\"马有才说着，扶着自行车，让杨翠花坐上去。
    杨翠花握住车把，试探着踩了几下脚踏板。
    结果，车子还没骑稳，就失去平衡，猛地向一侧倒去。杨翠花惊呼一声，连人带车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杨翠花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马有才连忙上前扶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
    杨翠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
    \"你还好意思问！都怪你，不会扶车，害我摔了这么大一跤！\"
    马有才自知理亏，陪着笑脸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扶稳了。\"
    杨翠花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却憋着一股劲儿，非要把自行车学会不可。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有空就练习骑车，马有才则在一旁当起了教练，耐心地指导着。
    杨翠花毕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手脚麻利，协调性也不错，再加上她学习的劲头十足，所以进步神速。
    三天后，她已经能够独立骑行，不需要马有才在后面扶着了。
    又过了两天，杨翠花已经骑得相当稳当了，她决定第二天就让这辆自行车派上用场。
    第二天早晨，马满圈准备出门上班，杨翠花早早地就把自行车推了出来，对儿子说道：
    \"儿子，走，娘用自行车送你去上班。\"
    马满圈看着母亲推着自行车，有些惊讶：\"娘，你会骑自行车了？\"
    杨翠花得意地拍了拍车座，说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娘是谁！\"
    马满圈个子高大，杨翠花不敢让他直接坐在后座上，怕自己推不动，于是就让马满圈先扶着车后座，跟着跑。
    等她把车轮踩转，骑起来之后，再让马满圈坐上来。
    结果，杨翠花刚把车轮踩转，自行车还没骑稳，马满圈就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了上来。
    巨大的重量瞬间压了下来，自行车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一侧倒去。
    杨翠花和马满圈双双摔倒在田埂上，顿时人仰马翻。
    杨翠花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说道：
    \"哎呀，你还是自己走路去。\"

 第204章 马满圈居然会了

    马满圈一路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黄河古渡风景区。
    他看见小霞正在不远处洗碗，就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姐姐，姐姐。\"马满圈喊了几声。
    小霞扭过头，看见马满圈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问道：
    \"怎么了，满圈？你咋几天没来上班啊？\"
    \"姐姐，俺娘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马满圈兴奋地说，语气里满是自豪。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小霞也为马满圈感到高兴。
    \"可是，俺学不会骑。\"马满圈有些沮丧地说，\"俺娘说俺笨，学不会。\"
    \"没事儿，慢慢学，总能学会的。\"小霞安慰道，\"你娘会骑吗？\"
    \"俺娘会骑，她可厉害了，一下子就学会了。\"
    马满圈语气里充满了对母亲的崇拜。
    \"今天早上，俺娘本来打算骑自行车送俺来上班的，结果俺一坐上去，就把车给坐倒了，俺和俺娘都摔了一跤，可疼了。\"
    马满圈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那你娘后来是怎么送你来的？\"小霞问道。
    \"俺娘看俺实在学不会，就让俺自己走路来了。\"
    马满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霞看着马满圈，笑着说：\"满圈，你明天把自行车推来，我教你骑。\"
    \"真的吗？姐姐，你真的愿意教我骑自行车？\"马满圈高兴地跳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霞笑着说。
    \"你明天把自行车推到这边来，等我们干完活，我就在那个跑道上教你，那个跑道那么长，足够你学的了。\"
    \"嗯嗯，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马满圈激动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满圈就推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了。
    一路上，他哼着小曲儿，心情格外舒畅。
    路过一片田野时，几个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看见了马满圈，纷纷议论起来。
    \"快看，那不是马有才家的傻儿子吗？怎么推着自行车走，不骑啊？\"
    一个村民指着马满圈说道。
    \"谁知道呢，估计是脑子不好使，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另一个村民笑着说道。
    \"哈哈，估计是怕把自行车给骑坏了，他爹娘还得花钱给他修。\"
    马满圈听见了村民们的议论，但他并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他心里想着，等自己学会了骑自行车，一定要骑给这些村民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傻子，也能学会骑自行车。
    到了黄河古渡风景区，马满圈就开始认真地干活。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学自行车的事，所以干活格外卖力，希望能够早点学会骑自行车。
    午饭过后，景区里的游客渐渐少了，小霞便来到了操场上，准备教马满圈骑自行车。
    巧灯也跟着一起来了，她想看看马满圈是怎么学骑自行车的。
    小霞先让马满圈扶着自行车的车把，然后自己则在后面扶着车座，慢慢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教马满圈如何掌握平衡，如何踩动脚踏板。
    \"马满圈呢？\"
    李改灯一大早拉煤回来，卸完货又去买了鱼，一进风景区就扯着嗓门喊。
    没听见回应，他拎着鱼往厨房走，却在跑道上看到了令他诧异的一幕：小霞居然在骑自行车，一边骑还一边给巧灯和马满圈讲解着技巧。
    李改灯心里纳闷，家里没买过自行车啊，周围也没人借过，以前也没见小霞骑过，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忙到跑道边，等着小霞骑过来。
    \"你会骑自行车了？\"他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可能我生下来就会！\"小霞笑着说。
    \"又吹牛！\"李改灯显然不信，\"肯定是你以前就会，只不过失忆了，忘了！\"
    小霞停下车，认真地想了想，说：\"估计应该是这样。\"
    整个下午，巧灯和小霞都在专心致志地教马满圈骑自行车。
    马满圈骑得歪歪扭扭，车头像喝醉了酒一样，一会儿偏向左边，一会儿偏向右边，惹得小霞和巧灯一阵阵惊呼。
    尽管如此，马满圈学得很快，他个子高，腿也长，摔了几跤之后，竟然奇迹般地找到了感觉，开始能独自骑上一小段路了。
    \"我会骑了！我会骑了！\"马满圈兴奋地大喊，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餐厅吃了晚饭后，马满圈骑上自行车，回家。
    小霞目送着马满圈远去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今天才学会骑车，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要不，我跟在他后面看看？\"
    小霞转头对改灯说，然后跟着马满圈后面跑。
    李改灯远远地看见小霞跟着马满圈的自行车跑，他心里也有些担心，便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跑到树林处的时候，李改灯停了下来，他望着小霞和马满圈两个人奔着马家院子跑去。
    李改灯心想，小霞这一次来，见到马家院门，会不会引起一点回忆来呀？
    小霞跟着马满圈跑到了马家院门口，她见到这道厚重的红漆大铁门，感觉非常熟悉，她情不自禁地就走进了院子。
    杨翠花看着小霞进来了，非常惊讶，急忙上前拉住她。
    小霞向着杨翠花喊道：\"婶子！\"
    杨翠花马上打断说：\"你还是叫我阿姨，叫婶子，我听着不习惯。\"
    小霞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还是改口叫道：\"阿姨。\"
    杨翠花非常开心地拉着小霞进屋去坐，马有才也异常开心地出来。
    马有才和杨翠花对小霞异常的友好。
    他们真的没想到，在家里几天都没学会的马满圈，推着自行车到黄河古渡风景区去，只用一天就学会了，还骑着回来了。
    杨翠花和马有才都十分感叹，不停地感谢小霞。
    小霞看着这个似乎有点儿熟悉的院子，但是又不是很真切。
    想了一下，马满圈已经被自己送到家了，自己放心了，他的爹娘也应该放心的，然后就说：
    \"阿姨，大叔，我把满圈送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霞说着，还向马满圈挥了挥手。
    杨翠花连忙道：\"哎哎，闺女，喝口水再走？\"
    \"不了，改灯哥还在树林那边等我呢！\"小霞说完，转身跑了。
    马有才和杨翠花看着跑远的小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205章 男女混着来

    小霞用手肘撑着炕桌，身子往前一倾，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对李改灯说：\"哎，改灯哥～\"
    李改灯正低着头，专注地调整着鱼竿上的鱼线。
    听到小霞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鱼竿。
    \"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小霞见李改灯没有反应，便伸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李改灯不耐烦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啥事儿啊？你说。\"
    \"你说……\"小霞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咱们春节期间再搞一次赛跑怎么样？\"
    李改灯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小霞有些不乐意了，嘟起嘴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咱们上次比赛不是办得挺成功的嘛！好多人来着！\"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李改灯把鱼线穿进鱼漂，语气坚定地说。
    \"咱们刚结完婚，你得好好养身子，给我生儿子。\"
    \"哎呀，我知道啊，\"小霞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柔声细语地说。
    \"正因为结婚花了不少钱，可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趁着现在人气旺，多赚点，以后生孩子也不用愁啊！\"
    李改灯放下鱼竿，握住小霞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霞嘟起嘴，撒娇地说，\"可我就是想趁着年轻多折腾折腾嘛！\"
    李改灯看着小霞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不忍拒绝，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哎呀，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嘛～\"
    小霞摇晃着李改灯的胳膊，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撒娇。
    李改灯最受不了小霞的撒娇，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吗？可别再像上次那样，一天跑好几场了，我可心疼你。\"
    \"不用每天都跑那么多场，\"小霞见李改灯松口，立马眉开眼笑，兴奋地说道。
    \"咱们办这个活动，就是想着趁着正月里大家伙儿都放假，出来玩的也多，能来咱们这儿热闹热闹。”
    “主要啊，还是得让大伙儿记住咱们黄河人家红烧鲤鱼！以后啊，一想起吃鱼，就想到咱们这儿来！\"
    李改灯说：\"你具体活动方式怎么设置？总得有个打算？\"
    \"哎呀，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小霞胸有成竹地说。
    \"咱们这次玩点不一样的，就搞那种男女混合赛，这样肯定更吸引人！你想想，到时候男男女女，一起在赛道上奔跑，那场面，该有多热闹啊！\"
    李改灯想了想，觉得小霞的提议确实不错：
    \"那咱们宣传方面怎么弄？总不能像上次那样，挨家挨户地去通知？那样太费时费力了，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咱们就提前放出风去，就说黄河古渡风景区春节期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男女混跑比赛，赢了老板娘，吃大餐！\"
    \"男女混跑？\"李改灯愣了一下，\"那要是\"他有些犹豫，担心小霞吃亏。
    \"哎呀，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小霞打断李改灯的话。
    \"咱们先试试看，如果报名的人多，咱们再好好策划一下比赛规则，保证公平公正！\"
    李改灯还有点担心的样子。
    \"放心，我早有计划了！\"小霞兴奋地说。
    \"我的想法是，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咱们每天上午都举办一场比赛，怎么样？\"
    \"每天一场？\"李改灯有些担心，\"那不得累坏你？\"
    小霞说：\"没事！\"
    李改灯见小霞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同意了。
    几天后，黄河古渡风景区春节期间将举办男女混跑比赛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打听。
    李改灯从别人口中得知，黑旋风为了战胜小霞，已经开始进行魔鬼训练，准备在比赛中一雪前耻。
    \"黑旋风要来参加比赛？\"
    小霞听到这个消息，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奋地两眼放光。
    \"太好了！看来这次比赛有的玩了！\"
    \"小霞，\"李改灯有些担忧，\"黑旋风的实力不容小觑，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霞笑着打断李改灯的话。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过，为了让比赛更精彩，我决定，第一场我要故意输给黑旋风！\"
    \"什么？故意输给他？\"李改灯惊讶地看着小霞，\"你疯了吗？\"
    \"我没疯，\"小霞解释道，\"你想啊，如果我一直赢，那比赛还有什么悬念？”
    “只有让黑旋风赢一次，才能激起她的斗志，也才能让比赛更加精彩，吸引更多人关注，你说对不对？\"
    李改灯仔细想了想，觉得小霞说得也有道理，只好点头答应：
    \"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别受伤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
    小霞自信一笑，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就这么定了！\"
    她轻轻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媳妇儿，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小霞白皙的脸上，映照着她如花般娇艳的笑容。
    周围新房的红色喜字、红色灯笼、红色窗花，都在这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喜庆的光芒，也点燃了李改灯内心深处的悸动。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将小霞紧紧地拥入怀中。
    小霞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新房中淡淡的喜糖味道，让他沉醉。
    他低下头，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小霞的头上，柔声说道：\"媳妇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爱意。
    小霞感受着李改灯温暖的怀抱，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掐他、打他，而是顺从地将头埋入他的怀中，静静地享受着这温存。
    突然，李改灯忽地一下站起来，急切地说：
    \"媳妇儿！咱俩来，再打一架！\"
    ……

 第206章 黑旋风上场

    眨眼到了大年初一。
    黄河古渡风景区热闹非凡，一场别开生面的男女混跑竞技赛即将拉开帷幕。
    一大早，李改灯就来到了比赛场地。他搬来一张桌子，摆上报名表、笔墨纸砚，开始为比赛做准备。
    王三也早早地赶来帮忙。
    他一会儿吹响哨子维持秩序，一会儿又大声吆喝着，提醒选手们做好准备。
    王潇则跟着太姥爷太姥姥，在小卖部里忙得团团转。
    他们将瓜子、花生、糖果等零食摆放整齐，还准备了热气腾腾的茶水，为前来观赛的群众提供贴心的服务。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有的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有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处，期待着比赛的开始。
    终于，比赛正式开始！参赛选手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赛场上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们有的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一看就是运动健将；有的身材娇小，步伐轻盈，像一只只灵活的小鹿。
    随着王三的一声哨响，选手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起跑线，你追我赶，奋勇争先，比赛场面异常激烈。
    观众们也都被这紧张刺激的比赛氛围所感染，纷纷为选手们加油助威。
    最终，超市老板娘黑旋风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顽强的毅力，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小霞，赢得了第一天的比赛。
    黑旋风激动得满脸通红，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场胜利让黑旋风信心倍增，她暗下决心，要每天都来和小霞比赛，争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继续战胜小霞，一雪前耻。
    黑旋风一把拉住正准备收拾桌子清理场地的李改灯，语气兴奋地说：\"李老板，我能不能每天都来和你媳妇儿比赛跑步？\"
    李改灯被她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一愣，笑着反问道：\"怎么？你还想天天来拿奖金啊？\"
    黑旋风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对奖金没兴趣，我就是单纯喜欢跑步，尤其是和高手过招的感觉，太刺激了！\"
    李改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就你今天这速度，想赢小霞，难！\"
    黑旋风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她叉着腰，语气不满地说：
    \"李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技不如人，小霞故意让着我，让我赢的吗？\"
    李改灯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
    黑旋风才不管那么多，她梗着脖子，大声说：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的？要不然，我现在就和小霞再比一场！\"
    李改灯被她这股倔劲儿逗乐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好好，你别嚷嚷了，我这就去叫小霞过来，你们俩自己商量，行了？\"
    说完，李改灯转身朝小霞的方向走去，一把拉住正在和王三说话的小霞，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霞听完，疑惑地看了看李改灯，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不服气的黑旋风，轻轻点了点头。
    李改灯领着小霞走到黑旋风面前，说：\"走，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聊聊。\"
    三人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棵百年老槐树下，这里远离赛场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
    黑旋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小霞，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让着我，才让我赢的？\"
    小霞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改灯就抢先说道：\"黑旋风啊，我知道你热爱跑步，也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但比赛就是比赛，哪有什么故意让不让的？\"
    黑旋风还想再说什么，李改灯接着说：\"我看这样，既然你这么喜欢跑步，不如你来做我们比赛的参赛老板娘怎么样？\"
    李改灯说。
    黑旋风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兴奋地说：\"我同意！我同意！每天我都来迎接挑战！哈哈哈，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黑旋风可不是浪得虚名！\"
    小霞看着黑旋风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每天都来比赛，那你的超市怎么办？生意还做不做啦？\"
    黑旋风手一挥，豪气地说：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里人多着呢，个个都是做生意的能手！再说，我每天就来半天，上午比赛，下午回去看店，两不耽误！\"
    李改灯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咱们的宣传海报得改改！\"
    黑旋风和小霞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改？\"
    李改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
    \"从明天开始，参赛者不再和小霞比赛，而是和黑旋风比赛！谁要是能跑赢黑旋风，就能获得和以前一样的奖励！\"
    黑旋风一听，顿时拍手叫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我倒要看看，有谁能跑得过我黑旋风！\"
    小霞也笑着说：\"这样一来，比赛肯定更加精彩了！我也很期待看到大家挑战黑旋风的结果！\"
    第二天，一个扎着小辫的精瘦小伙子来参加比赛。
    他报完名，走到起跑线，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四处张望着。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比赛的另一头大声嚷嚷起来：\"你们骗人！说的是老板娘跟我们比赛，这怎么是个黑旋风，不是黄河餐厅老板娘啊？\"
    李改灯赶紧笑着走上前解释：\"她也是老板娘。\"小伙子叉着腰，斜眼看着李改灯：\"她也是老板娘？难道你娶了两个媳妇？\"
    李改灯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她是……她是超市老板娘。\"
    这时，旁边一个小伙子赶紧把小辫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傻啊，这个老板娘没有餐厅那个跑得快！\"
    小辫这才恍然大悟：\"那就好，嘿嘿！\"
    游客们听说今天换了个跑得慢的老板娘，都踊跃报名，想试试运气。
    接连几天，黄河风景区的跑道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黄河餐厅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收入明显增加。
    就连爷爷奶奶的小卖部，营业额也翻了好几番。
    李家人每天晚上关上景区大门，回到院子里，都喜气洋洋，热烈地讨论着一天的见闻和收获。
    李改灯现在去小霞房间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而是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因为他现在名正言顺了。
    他们小两口现在每天晚上的暗号是——\"来打一架！\"

 第207章 赵存心来凑热闹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这一天，李改灯起了个大早，像往常一样来到黄河古都风景区，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先是在跑道边搬出桌子，拿出纸笔和本子，准备记录想要报名参加比赛的游客信息。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出现的一群人却让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
    来人正是赵存心和他的朋友们。
    只见赵存心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柳公子和他的那两位身材魁梧的壮汉保镖。
    钱丽和王甲五则一左一右地簇拥着柳公子，钱丽还不时地凑到柳公子耳边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他们来干什么？\"李改灯心里犯嘀咕，不安地看向小霞。
    小霞也注意到了这群不速之客，秀眉微蹙，显然也有些担忧。
    钱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李改灯和小霞，以及他们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情。
    她顿时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瞧把你们吓得，我们今天是来看热闹的，我弟弟非要来参加比赛，我们就陪他一起来了。\"
    钱丽说着，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柳公子，娇嗔道：
    \"你说是不是啊，柳公子？\"
    柳公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赵存心可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径直走到李改灯面前，用力一拍桌子，豪气地说道：\"给我报名！\"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
    李改灯接过钱，快速地登记了赵存心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参赛人数够了，王三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宣布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做好准备。
    参赛选手们纷纷走到起跑线前，各自站定，等待着比赛开始的信号。
    赵存心也来到了起跑线前，然而，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对手时，顿时傻眼了，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不是说要和老板娘比赛吗？怎么换人了？\"
    李改灯连忙解释道：\"这位就是今天参赛的老板娘，是超市的老板娘，人称''黑旋风''。\"
    赵存心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参赛选手。
    只见她皮肤黝黑，身材健硕，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看起来确实像一阵黑色的旋风。
    \"她这么黑，谁想和他比啊！\"赵存心开始不满地抱怨。
    黑旋风一听，顿时不开心了，她双手叉腰，瞪着赵存心说道：
    \"你要参加就参加，不参加就弃权，但是报名费概不退还！\"
    李改灯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最终，在李改灯的劝说下，赵存心勉强同意继续参加比赛。
    李改灯又转头，对站在跑道边柳公子的两位壮汉保镖说道：
    \"两位大哥，如果你们不参加比赛，就请到观众席那边去，不要站在跑道边影响参赛选手。\"
    两位壮汉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说啥？瞧不起我们柳公子是不是？我们柳公子想看比赛，我们就陪他看，你管得着吗？\"
    李改灯还想再解释，却被小霞拉住了。
    小霞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李改灯无奈，只好任由两个保镖站在跑道边观看比赛，但他一直暗中观察，防备他们像去年一样去捣乱。
    比赛开始了，随着一声哨响，参赛选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赵存心的实力也不算差，他紧紧地跟在黑旋风身后，始终保持着微弱的差距。
    眼看着就要跑到终点了，赵存心突然发力，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猛然加速，超过了黑旋风。
    \"赢了！赵存心赢了！\"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柳公子一行五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使劲鼓掌欢呼，簇拥着赵存心到报名处找李改灯退费。
    随后，在王三的带领下，六人再次走进了包间。
    这时，黑旋风凑到小霞身边，低声说道：\"瞧他们那得意劲儿！你知道比赛时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吗？\"
    小霞故作疑惑：\"什么情况？\"
    黑旋风得意地笑道：\"我还是学你，故意放水让他赢了，好制造宣传声势！哈哈哈……\"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笑声中透着一丝狡黠。
    此时，王三又跑到李改灯面前，说道：\"赵存心和柳公子他们又想请小霞去包间坐坐。\"
    李改灯闻言，心里猛地一沉，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李改灯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他太了解柳公子这帮人了，表面上文质彬彬，实际上内心龌龊不堪。
    去年那件事还历历在目，他绝不允许小霞再受到任何伤害。
    小霞察觉到李改灯的异样，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你去不去？\"
    李改灯反握住小霞的手，坚定地说：\"我陪你一起去。\"
    小霞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就在包间外面等着，有什么事你就进来。\"
    李改灯点点头，目送着小霞走进包间，他的心却始终悬着，像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
    包间里，柳公子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小霞一进门，其中一个壮汉说道：\"去年你唱的那首《女娲娘娘》，我们柳公子觉得特别好听，想再听一遍。\"
    小霞笑道：\"柳公子真是有品位，这首歌可是我们黄河湾的经典民歌。\"
    她清了清嗓子，高亢激越的歌声再次响起，仿佛要冲破包间的屋顶：
    \"女娲娘娘补了天啦，剩下一块石头，变成了华山……\"
    柳公子听得如痴如醉，而钱丽则一脸醋意，恨不得冲上去给小霞几个耳光。
    一曲终了，小霞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走出包间，丢下一句\"你们慢用\"，便离开了。
    六个人吃完饭后，安静地离开了，这次那几个男的没生什么事儿。
    倒是那个钱丽，临走时，特意找到李改灯，恶狠狠地说：
    \"把你媳妇儿看紧点！别让她跟着柳公子跑了！\"
    李改灯猛地抬起头，双眼如鹰隼般盯住钱丽，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之情。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吗？\"

 第208章 又遭罚款

    正月十五过后，黄河古都风景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历时数日的长跑比赛圆满落下帷幕，李改灯和小霞为了感谢黑旋风前来捧场，特意在景区餐厅为她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中午时分，餐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谈笑风生，回顾着比赛的精彩瞬间。
    黑旋风作为主角，被众人簇拥着，讲述着比赛时的惊险与刺激。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跑到半程的时候，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只野兔，差点把我给绊倒了！\"
    黑旋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还好我反应快，一个急刹车才稳住了身形，那只兔子也被我吓跑了，哈哈！\"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李改灯也笑着打趣道：\"黑旋风，你这可是走了狗屎运了，要是真被绊倒了，你可就与冠军失之交臂了！\"
    \"去你的！\"黑旋风佯怒地捶了李改灯一拳，\"我可是凭实力拿的冠军，可不是靠运气！\"
    \"是是是，你最厉害！\"小霞笑着给黑旋风夹了一筷子菜，\"来，多吃点，补充补充体力，争取明年再拿十几个冠军回来！\"
    \"那是必须的！\"黑旋风自信满满地说道，\"明年我还要挑战更长的赛程，争取打破黄河湾长跑比赛的记录！\"
    众人纷纷举杯，为黑旋风的豪言壮语加油鼓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改灯起身向黑旋风敬酒：\"黑旋风，这次比赛多亏了你来帮忙，我们才能成功地举办这次比赛，我敬你一杯！\"
    \"李老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黑旋风爽快地一饮而尽，\"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我也很喜欢这次比赛，能够参加比赛我已经很开心了，冠军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好！说得好！\"李改灯赞赏地看着黑旋风，\"来，大家一起敬黑旋风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热烈而温馨。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移位喝茶。赵前亮领着其他人收拾碗筷和桌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餐厅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两个陌生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一件花格子，一胖一瘦，身材对比鲜明。
    他们径直走进餐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请问，谁是这里的老板？\"那个身材瘦削，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开口问道，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李改灯见状，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礼貌地回答道：
    \"两位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李改灯。\"
    \"李老板你好，我们是…\"胖男人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黑衣服男人伸手拦住。
    黑衣服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在李改灯面前晃了晃，语气严肃地说道：
    \"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这里擅自组织体育活动，这是违反规定的。\"
    李改灯顿时愣住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违反规定？可是…可是我们举办的是长跑比赛，这…这怎么会违反规定呢？\"
    李改灯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李老板，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既然违反了规定，就必须接受处罚。\"黑衣服男人语气强硬地说道。
    \"那…那请问…我们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李改灯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忐忑不安。
    \"根据规定，你们将被处以罚款，并被勒令停止一切体育活动。\"
    黑衣服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罚款？那…那要罚多少钱？\"李改灯追问道，心中暗暗祈祷罚款金额不要太高。
    \"罚款金额不多，主要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你也不用太担心。\"
    胖男人在一旁补充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听到罚款金额不高，李改灯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他连忙表示愿意接受处罚。
    黑衣服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罚款单，递给李改灯，说道：\"这是罚款单，你签字确认一下。\"
    李改灯接过罚款单，仔细核对了一下金额，确认无误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黑衣服男人收好罚款单，对李改灯说道：\"好了，李老板，希望你以后引以为戒，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说完，黑衣服男人和胖男人便转身离开了餐厅，留下李改灯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送这两人离开后，黑旋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罚我们的款？\"
    李改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哎，都怪我事先没有了解清楚，不准私自举办这些活动。\"
    小霞在一旁安慰道：\"算了，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我们做事之前一定要先了解清楚相关规定，免得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改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以后我们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再像这次这样莽撞了。\"
    \"哎，你们看，那不是王甲五的表哥吗？\"
    几个游客边走边议论，其中一高个女游客指着黑衣人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刚才在这儿罚款的那个！\"
    听到这里，李改灯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会来罚他的款了。
    李改灯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愤怒。
    小霞见李改灯脸色不对，便柔声问道：\"改灯哥，咋了这是？不就是罚点款嘛，咱不差那几个钱。\"
    李改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那两个龟孙子，其中一个就是王甲五的表哥！肯定是王甲五那老小子去通风报信，他才来找咱麻烦的！\"
    黑旋风听罢，一拍桌子，怒道：
    \"他姥姥的！这王八蛋，昨天看在李老板你的面子上，才放他们一水，让他们吃大餐！现在看来，那顿饭是喂狗了！现在还来搞鬼，看老娘不收拾他！\"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李改灯虽然心里也憋着火，但还是劝住了冲动的黑旋风。
    \"这口气我肯定要出的，但不能蛮干，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第209章 叫个李寻欢如何

    最近几天，小霞胃口一直不太好，吃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如同嚼蜡一般，还时不时地感到一阵阵恶心，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李改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焦急万分。
    他伸手摸了摸小霞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李改灯心疼地问道，看着小霞日渐消瘦的脸庞，他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份难受。
    小霞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闻到油烟味就犯恶心，什么也吃不下。\"
    李改灯思来想去，猜测可能是最近餐馆生意红火，小霞忙里忙外累坏了，便劝她去刘之梅的诊所看看。
    刘之梅是村上的赤脚医生，医术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大夫，但治疗一些常见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走，我陪你去之梅那儿看看，她医术好，肯定能治好你。\"李改灯不由分说地拉起小霞的手，就要往外走。
    小霞挣扎了几下，\"不用了，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
    \"那怎么行，\"李改灯态度坚决，\"听话，咱们去看看才放心。\"
    说罢，李改灯不由分说地拉着小霞来到了刘之梅的诊所。
    刘之梅为小霞细心地诊了诊脉，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样？小霞她没事？\"李改灯焦急地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
    刘之梅笑着摇摇头，\"没事，小霞这是喜脉啊！\"
    \"喜脉？\"李改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小霞她……她怀孕了？\"
    刘之梅笑着点点头，\"恭喜你了，改灯哥，你要当爹了！\"
    李改灯顿时欣喜若狂，一把将小霞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激动得语无伦次。
    \"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小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娇嗔道。
    \"你个憨货，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是儿子，万一是闺女呢？\"
    \"闺女好，闺女好！像你一样漂亮！\"李改灯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地搓着手，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全世界。
    一旁的刘之梅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强忍着内心的苦涩，拿出几副安胎药递给李改灯。
    \"改灯哥，这是安神补胎的药，你带回去给小霞按时吃。\"
    \"好好好，要保胎！\"李改灯满口答应着，拉着小霞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李改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问刘之梅：\"之梅，你那儿有多余的听诊器吗？\"
    刘之梅一愣，\"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借我用用呗，我想听听……\"李改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想听听我儿子……呃，我孩子的心跳。\"
    刘之梅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听诊器递给他，\"你啊，真是……\"
    李改灯如获至宝地接过听诊器，兴冲冲地拉着小霞走了。
    李改灯从得知小霞怀孕的那一刻起，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成了一个小心翼翼、体贴入微的准爸爸。
    他郑重其事地对小霞说：\"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就先放一放！\"
    小霞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呀？\"
    李改灯认真地说道：\"当然是安心养胎啊！刘之梅不是说要好好补补吗？\"
    小霞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早着呢！你让我天天躺在床上啊？那可不行！\"
    李改灯坚持道：\"那你就得万事小心！别磕着碰着，伤到咱们儿子！\"
    李改灯整天围着小霞转。
    他一会儿用手轻轻抚摸着小霞的肚子，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跳动，一会儿又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小霞的肚子上，满怀期待地想要听到孩子的声音。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对着小霞的肚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时不时还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一会儿念叨着要给孩子取名叫\"李铁柱\"，寓意着孩子将来像钢铁一样坚强；一会儿又觉得\"李二狗\"这个名字也挺好，接地气，好养活。
    一会儿，李改灯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对小霞说：
    \"要是生个儿子，就叫他''李寻欢''怎么样？咱儿子可不能像他爹一样吃苦受累，他的苦都让他娘替他吃了，就该叫''李寻欢''！\"
    小霞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下：\"你啊，净想些有的没的！这名字一听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虽然嘴上嫌弃着李改灯不着调，但小霞的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能感受到李改灯对孩子浓浓的爱意，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呵护。
    这时，李改灯突然想起了刘之梅借给他的听诊器，他兴致勃勃地从抽屉里翻了出来，想要听听孩子的心跳。
    他小心翼翼地把听诊器贴在小霞的肚子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怎么样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小霞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李改灯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没听到啊，是不是我放的位置不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地移动着听诊器的位置，想要找到孩子的心跳声。
    小霞被他弄得肚子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轻点儿，痒死了！\"
    李改灯正听得起劲，突然感到屁股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小霞一脚踹下了床。
    \"哎哟！\"李改灯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地看向小霞，\"你干嘛踹我啊？\"
    \"谁让你乱动的！\"小霞的脸颊微微泛红，没好气地说道，\"胎动哪有那么容易听到，你以为是听收音机呢！\"
    李改灯被小霞这一通教训，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闻声赶来的母亲和爷爷奶奶撞见了，他们看着李改灯滑稽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说：
    \"你这个不靠谱的玩意儿，连孩子都还没出生呢，就开始瞎折腾了！\"
    李改灯被他们笑得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自感叹：看来当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晚上，李改灯破天荒地没有去小霞房间，他担心自己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压着儿子，惹小霞生气，便老老实实地回到了之前自己的高低铺。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霞和孩子，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第210章 就是这个味

    自从肚子里有了娃，小霞就变得比以前更娇气了。
    李改灯看着她一天天吐得脸色蜡黄，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为了能让小霞多吃几口饭，他啥招都使尽了，变着花样地做面食，可小霞就吃两口就捂着嘴干呕，啥也吃不进去。
    李改灯急得直挠头，问小霞：\"你到底想吃啥？你说，我去给你弄！\"
    小霞这会儿正难受着呢，眼圈红红的，委屈巴巴地说：
    \"我想吃……吃小时候奶奶做的那种糕点，软软糯糯的，里面还有馅儿……\"
    说着说着，眼泪就嗒嗒地往下掉。
    可这可把李改灯给难住了，小霞失忆了，自己也不记得那糕点叫啥，更别说做法了。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小霞：\"好好好，你别哭了，我这就去给你找，把村里所有的糕点都买回来，总有一款是你爱吃的！\"
    李改灯跑遍了整个村子，把所有能买到的糕点都买回来了，堆满了整整一桌子。
    可小霞每样都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一边摇头一边抹眼泪，嘴里嘟囔着：
    \"不是这个味儿，不是这个味儿……\"
    李改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把抓住村里最年长的孙奶奶，问道：
    \"奶奶，您老见多识广，知道小霞说的那种糕点是啥不？\"
    孙奶奶仔细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那种用山里一种叫''雪玲珑''的野果做的？那玩意儿可不好找，只有深山老林里才有，而且只有这个季节成熟……\"
    李改灯一听，二话不说，背上背篓就往外冲，边跑边喊：\"奶奶，您老等着，我这就去给小霞找''雪玲珑''去！\"
    孙奶奶被他这股冲劲吓了一跳，连忙在后面喊：\"哎哟，改灯啊，那山里危险，你可千万小心啊！\"
    可李改灯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他满脑子都是小霞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雪玲珑\"，让小霞吃上她想吃的东西！
    李改灯这一走就是好几天，翻山越岭，衣服刮破了，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痕。
    他跑遍了附近的山头，却始终没有找到孙奶奶说的那种野果。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山里遇到了一位老猎人。
    老猎人看着李改灯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问道：\"小伙子，看你这样子，是遇到啥难事儿了？\"
    李改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小霞想吃\"雪玲珑\"的事儿说了出来。
    老猎人听完，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儿呢！这''雪玲珑''我知道在哪儿，不过……\"他拉长了声音，上下打量着李改灯。
    李改灯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您老尽管说，只要能找到''雪玲珑''，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猎人摸了摸胡子，狡黠地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我最近抓到一只野兔子，正愁没人收拾呢，你要是……\"
    李改灯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在他看来，只要能找到\"雪玲珑\"，别说收拾一只野兔子，就是十只八只也不在话下！
    在老猎人的指点下，李改灯终于找到了\"雪玲珑\"。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贵的野果采摘下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竹筒里，生怕磕着碰着。
    回到家后，李改灯兴奋地把\"雪玲珑\"拿给小霞看，却被小霞泼了一盆冷水：\"就这玩意儿？这就是你说的''雪玲珑''？这东西能吃吗？\"
    李改灯傻眼了，他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天，小霞竟然说不认识？
    李改灯试着做成糕点，小霞说：\"不是这个味。\"
    李改灯把心一横，决定去更远的大敷峪碰碰运气。
    李改灯把\"雪玲珑\"糕点揣进怀里，开着拖拉机一路狂奔，穿过崎岖的山路，越过湍急的河流，最终来到了大敷峪。
    大敷峪，是黄河湾往南一百里外的一处深山老林。
    那里山高路险，人迹罕至，传说中住着神仙和野兽，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也轻易不敢踏足。
    李改灯背着干粮和水，手里拄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抬头望了望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为了找到小霞心心念念的食材，他已经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山头，却一无所获。
    孙奶奶说，不是雪玲珑，那或许是鬼针草，那种食材只有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才能找到，而且只有这个季节成熟。
    李改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来这大敷峪碰碰运气。
    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找到那种食材，让小霞吃上一口家乡的味道，哪怕只有一口也好。
    山路越走越难走，荆棘丛生，怪石嶙峋。
    李改灯的衣服被刮破了，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痕，但他丝毫不敢停歇。
    因为他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那种食材，否则就只能在山里过夜了。
    下午的大敷峪，见不到太阳了，山里寒风刺骨，野兽出没。
    李改灯不敢生火，只能躲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
    他望着天空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清脆悦耳，仿佛天籁之音，让李改灯原本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循着笛声一路找去，终于在一处山谷里看到一个小庙，门前有位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坐在一块青石上，悠闲地吹着竹笛。
    李改灯见状，连忙上前拜见老者，并向老者讲述了自己的来意。
    老者听完李改灯的讲述，微微一笑，说道：
    \"年轻人，你寻找的那种食材，就在这山谷之中，只是它生长的地方十分隐蔽，一般人很难找到。\"
    李改灯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请求老者指点迷津。
    老者见他一片赤诚，便答应带他去找那种食材。
    在老者的带领下，李改灯终于找到了那种叫鬼针草的野草。
    它生长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通体雪白，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是李改灯苦苦寻找的那种食材。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将那种食材采摘下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竹筒里，然后千恩万谢地向老者道别。
    回到家后，李改灯按照老者的指点，将那种食材精心烹制成膏状，放进糯米糍粑里封好，做成了一道美味佳肴。
    小霞尝了一口，顿时泪流满面，说道：
    \"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家乡的味道！\"

 第211章 再胡说八道，砸烂她狗头

    黄河铁路桥桥头，风确实有点大。
    桥下，浑浊的河水咆哮着奔涌而过，激荡起浑黄的浪花，拍打在桥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李改灯望着这汹涌的河水，心中涌起各种滋味，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扭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小霞，只见她一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一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改灯哥……\"小霞的声音细细的，像秋风中飘落的树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记不住事儿啊？\"
    听到小霞的话，李改灯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剧痛让他难以呼吸。
    他连忙反手握住小霞的手，粗糙的掌心紧紧地包裹着她柔软的小手，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给她力量和安慰。
    \"瞎说啥呢，咱娃聪明着呢，生下来肯定比那河里的鱼都机灵！\"
    李改灯故作轻松地说着，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小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默默地将头靠在李改灯的胳膊上，仿佛在寻求一个安全的港湾，希望能从他那里汲取到一丝温暖和力量，来抵御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李改灯感觉到小霞的不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知道，小霞的担心并非毫无缘由。
    自从那天在桥头撞见王甲五和母老虎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他的心里就一直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那天，王甲五和母老虎站在桥头的柳树下，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不时地向四周张望，那鬼鬼祟祟的眼神，像极了做贼心虚的样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尤其是王甲五，自从和赵百万那帮人混在一起后，就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王甲五和母老虎的异常举动，让李改灯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肯定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很可能和小霞有关。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村里就开始传出关于小霞的闲言碎语，那些流言蜚语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四处传播，企图将小霞吞噬。
    一开始，只是几个爱嚼舌根的碎嘴婆娘在井边说三道四，但谣言就像野火一样，迅速在村子里蔓延开来，越传越离谱。
    后来，甚至有人当着李改灯的面，指桑骂槐，说小霞以前在河湾酱菜厂的歌厅上班，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种。
    这些恶毒的言语像锋利的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在李改灯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
    他气得脸都青了，撸起袖子就要跟那些嚼舌根的人干架，却被小霞死死地拉住了。
    \"改灯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小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眶却红了，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看到小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李改灯的心疼得像刀绞一样。
    他一把将小霞搂进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小霞，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小霞清白的证据。
    就在李改灯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霞突然拉着他的手，红着脸说：\"改灯哥，我……我知道怎么证明我的清白了。\"
    \"啥办法？\"李改灯急切地问。
    小霞深吸一口气，羞红了脸，声如蚊蝇地说：\"结婚那天……你不是看到了落红……\"
    李改灯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一把抱起小霞，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兴奋地大喊：\"对啊！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小霞，你真是我的福星！\"
    第二天，李改灯就把全村碎嘴子，召集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小霞她是清白的！结婚那天，我亲眼看到床单上……\"
    李改灯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霞用手捂住了嘴。
    小霞满脸通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这种事，你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说……\"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碎嘴婆娘这才说：\"哟，改灯，这么说，你媳妇儿肚子里这个孩子，确实是你的喽！\"
    李改灯自豪地说：\"那肯定是！谁再胡说八道嚼舌根，看我这拳头砸烂她的狗头！\"
    几个碎嘴子婆娘说：\"砸我们头干什么？我们还不是听人家说的。\"她们的眼光四处搜寻，落在了母老虎身上。
    人群散了，张老汉和母老虎灰溜溜地往人群外挤。
    张老汉低着头，脚下一阵快似一阵，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见。
    倒是母老虎，边走边回头，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李改灯和小霞。
    看到小霞依偎在李改灯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母老虎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之前李改灯和小霞去她家里，揭穿了她女儿张大凤是人贩子的事，还骂张老汉昧着良心接受了赵百万一万元钱，这事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母老虎的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所以，当王甲五找到她，让她帮忙散布谣言败坏小霞名声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不仅自己到处说小霞的坏话，还逼着张老汉骑着三轮车，跑了十几里地，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宣扬。因为这里离李改灯家近。
    今天一大早，她更是催着张老汉起了个大早，赶到这铁桥桥头来玩，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看到小霞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霞竟然还有这一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危机。
    李改灯拉着小霞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霞，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李改灯语气坚定地说。
    小霞点了点头，依偎在李改灯身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212章 真是欠揍

    李改灯为着小霞挺起的肚子，忙里忙外，在黄河湾和县城之间来回奔波。
    为了方便，去专门买了一辆摩托车。
    这本来是结婚前就准备买的，一直没空。
    小霞孕吐得厉害，嘴里总觉得淡，想吃点酸的，李改灯就骑着摩托车，跑了大半个县城，给她买回了山楂片、酸梅汤、酸枣糕。
    \"小霞，你再尝尝这个，我小时候最爱吃了，酸酸甜甜，可开胃了！\"
    李改灯献宝似的把酸枣糕递到小霞嘴边。
    小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小时候那是缺糖，啥酸的都觉得好吃！我现在是想吃啥就能吃到啥，你那些个稀罕玩意儿，我才不稀得吃呢！\"
    李改灯也不恼，嘿嘿笑着说：\"好好好，你说不吃就不吃，等会儿想吃啥，你再和我说，我去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小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一块酸枣糕，慢慢地啃了起来。
    这天，小霞说想吃鱼，但不是黄河里那种腥味重的鱼，而是活蹦乱跳的鲜鱼。
    李改灯二话不说，就带着小霞去了县医院，他听说县医院旁边新开了一家海鲜楼，里面的鱼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活蹦乱跳，新鲜得很。
    李改灯牵着小霞到了医院，在楼道，遇到了钱丽！
    钱丽看着李改灯陪着小霞走进医院大门，心里像打翻了醋瓶，酸溜溜的。
    想当初，自己想过把李改灯搞到手，无奈他不从。
    她因追求柳公子不得，又担心自己怀了柳公子的孩子，便偷偷来到妇科检查，还好结果显示没有怀孕，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当她准备离开医院时，却在走廊上看到了李改灯搀扶着小霞，两人有说有笑，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
    看到小霞孕味十足，钱丽的心更加不是滋味，凭什么小霞就能得到李改灯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
    妒火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她决定抓住机会接近李改灯。
    小霞进入诊室进行孕检，李改灯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钱丽见状，立刻迎上前去，装作关切地问道：\"小霞检查得怎么样了？\"
    李改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还没出来呢，估计还得一会儿。\"
    钱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故意说道：\"孕妇做完检查，身体会很虚弱，需要及时补充水分和能量，你还不赶紧去给她买瓶生力水备着？\"
    李改灯愣了一下，问道：\"哪里有卖水的？\"钱丽指了指楼下，说：\"我带你去。\"
    李改灯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下楼。
    钱丽见状，赶紧踩着高跟鞋跟了下去。
    李改灯买完水，转身准备回诊室，却一头撞上了紧随其后的钱丽，钱丽顺势倒在了李改灯的怀里。
    钱丽心中暗喜，以前她多次尝试接近李改灯，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今天可是天赐良机，她岂能错过？
    钱丽踮起脚尖，紧紧地抱住李改灯，在他脸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李改灯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钱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等他反应过来，钱丽已经扭着腰肢走远了。
    \"臭女人！你找死啊！\"李改灯朝着钱丽的背影骂了一句。
    钱丽听到李改灯的怒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转过身，对着他妩媚地一笑，抛下一句：\"下次有机会再来！\"
    这一幕，刚好被楼上从检床上起来的小霞看见。
    因为隔得远，她只看见俩人在说话，但听不见说的什么，尤其钱丽最后那回头一笑，分明就是一种亲了男人之后的得意洋洋！
    而那个李改灯！那个死样子！真是欠揍！
    小霞气呼呼地下楼，李改灯跑上楼，在楼梯转角与小霞相遇，却见小霞怒冲冲地往下走，根本不理他。
    他赶忙拉着小霞的手，问她出了什么事。小霞甩掉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李改灯说：\"小霞，你究竟为什么，突然这样？\"
    小霞不理，改灯继续说：\"我刚才见你进去检查了，医生不让男士进去，我就下楼到外面给你买一瓶水。\"
    说着，改灯把水递给小霞。
    小霞见李改灯只挑对他自己有利的说，却只字不提钱丽，看来真的是有鬼名堂！
    小霞怒了，直接发飙：\"别以为我没看见！\"她指着楼上，说：\"我在上面什么都看见了！\"
    \"难怪！\"李改灯看了看楼上，说，\"我说谁把我媳妇儿气着了，原来是那个骚狐狸！\"
    小霞说：\"别在这儿装！你俩乱来，你俩还说什么了！\"
    李改灯说：\"小霞小霞，你别急！我去门口买到水，反身往回跑，想早点给你水喝，我不知道她在后面跟着，一下就撞上了！\"
    小霞怒吼：\"什么撞上了！是亲上了！\"
    李改灯赶忙道歉，说：\"我没想到她来这一招啊！她可真够不要脸的！我骂她，臭女人，你找死啊！她居然说，下次逮到机会还不放过！\"
    李改灯见小霞还在生气，就抱着她说：\"那个死女人，要是把我媳妇气到了，看我不扇她耳光！\"
    小霞不吭声。
    李改灯又说：\"感情那个骚娘们是设计害我啊！是她给我说，孕妇检查后要喝生力水，补充能量！\"
    说到这儿，改灯着急地用拳头拍打着自己另一只手，说：\"这下把我媳妇儿，把我儿子气坏了，这死女人！\"
    听到李改灯说儿子，小霞表情一凝。
    改灯见状，马上说：\"怎么样，孩子好着的？\"
    见小霞还在生气，改灯说：\"你这真是的，你居然被那个坏女人……你这是上了她的当啊！\"
    李改灯一边说，一边想，\"钱丽怎么会在孕检地方出现呢？她不是没结婚嘛。正月十五那天，她倒是很殷勤巴结柳公子的样子……\"
    李改灯忽然拍着手说：\"这娘们！会不会是勾引了柳公子，来看自己怀孕没有……\"
    看着李改灯这副模样，小霞忍不住笑了，说：\"你咋这么八卦呢！\"
    见小霞笑了，改灯才抱着她说：\"对啦，就要这样开心嘛。你还没告诉我，孩子的事呢！\"
    小霞说：\"就怪你！气得我忘了这件喜事了！\"
    \"什么喜事？\"
    小霞一字一顿地说：\"是，双，胞，胎！健康着呢！\"
    李改灯高兴坏了，又想把小霞举起来，但是怕碰着儿子，又不敢乱动，于是喜不自禁地说：
    \"走，我们去海鲜楼！\"

 第213章 一个响亮的耳光

    两人刚走到海鲜楼门口，就看到一辆红色的轿车，嚣张地停在门口。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扭着水蛇腰，走进了海鲜楼。
    \"哟，这不是李改灯吗？怎么，你也来这里吃饭啊？我还以为你只吃路边摊呢！\"
    女人看了一眼小霞，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李改灯听出是钱丽的声音，皱了皱眉，没搭理她，扶着小霞进了海鲜楼。
    钱丽见李改灯不理她，更加来气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追了上去。
    她指着小霞的肚子，尖声说道：
    \"哟，这肚子都这么大了？李改灯，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才几个月啊，就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小霞听到钱丽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刚骂了句：\"闭嘴！\"却被李改灯拦住了。
    \"钱丽，你嘴巴放干净点！\"李改灯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扶着小霞，绕过钱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钱丽却不依不饶，追到李改灯面前，指着小霞的鼻子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娘说话？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破鞋，还装什么清纯玉女……\"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钱丽的话。
    钱丽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改灯。
    李改灯冷冷地看着钱丽，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小霞一句坏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李改灯心想，自己媳妇儿今天被她气坏了，说不定已经影响到肚里的儿子了，这晦气必须还给她！
    钱丽被李改灯的眼神吓到了，后退了几步，指着李改灯，哆哆嗦嗦地说：
    \"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赵百万的……\"
    \"赵百万算个屁！\"李改灯怒吼一声，打断了钱丽的话，\"老子今天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钱丽见李改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跑出了海鲜楼。
    李改灯看着钱丽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钱丽，仗着赵百万的势力，在黄河湾横行霸道，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
    \"改灯哥，你别生气了，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
    小霞见李改灯脸色不好，柔声劝道。
    李改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对小霞说道：
    \"小霞，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小霞点了点头，依偎在李改灯怀里，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一个人看在眼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百万的司机兼保镖——王甲五。
    王甲五看到李改灯为了小霞，竟然敢当众打钱丽，心里暗暗吃惊。
    他知道钱丽虽然只是赵百万的私生女，但赵百万对她却十分宠爱，李改灯打了钱丽，就等于打了赵百万的脸，赵百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王甲五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赵百万的电话……
    王甲五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阴鸷的双眼。
    电话那头传来赵百万慵懒的声音：\"什么事？\"
    王甲五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充满了紧张和兴奋：\"赵总，大事不好了！钱丽小姐在海鲜楼被人打了！\"
    听到钱丽的名字，电话那头的赵百万顿时睡意全无，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谁敢打我赵百万的女儿？活腻歪了？！\"
    王甲五添油加醋地将李改灯如何对钱丽大打出手，如何出言不逊，如何蔑视赵百万的威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赵百万从王甲五口中得知李改灯的恶行，怒火中烧，当即决定报复。
    他召集马三，命其带人前往海鲜楼，要让李改灯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李改灯和小霞已经吃完了饭，正准备回家。海鲜楼外，太阳正火。
    李改灯骑着摩托车，小霞坐在后座，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李改灯骑着摩托车，载着小霞，沿着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缓缓行驶。
    偶尔几只麻雀从田埂上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前面那人，好像是……\"小霞指着前方说道。
    李改灯眯起眼睛，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晃动。
    那人挑着两只水桶，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看样子是去田里浇水。
    \"是杨婶儿。\"李改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马满圈的娘，杨翠花。
    随着距离的拉近，杨翠花也看到了他们，她停下脚步，放下沉重的水桶，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改灯，是小霞？\"杨翠花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摩托车在杨翠花身边停下，李改灯和小霞从车上下来。
    \"杨婶儿，您这是去浇地啊？\"李改灯问道。
    \"是啊，这天干的，地里的庄稼都快渴死了。\"
    杨翠花说着，目光落在了小霞身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哎呦，小霞，你这肚子……\"
    小霞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说道：\"杨婶儿，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怀孕了？真是太好了！\"杨翠花高兴地拉着小霞的手，\"我就说嘛，你和改灯结婚这么久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却是各种滋味翻涌。
    他知道，杨翠花以前对小霞并不好，甚至还曾经把小霞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现在小霞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反而把杨翠花当成了亲人，这让李改灯感到有些讽刺。
    杨翠花拉着小霞的手，嘘寒问暖，嘱咐她要注意身体，还说了一些孕妇需要注意的事项。
    小霞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改灯啊，你可要好好照顾小霞，现在她可是两个人了。\"杨翠花叮嘱道。
    \"我知道，我会的。\"李改灯淡淡地回答道。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别耽误我浇地了。\"杨翠花说着，重新挑起水桶，朝田里走去。
    李改灯和小霞目送着杨翠花远去，然后继续他们的回家之路。
    前面就是那片树林，过了树林，离家就更近了。
    刚踏进树林，阴风阵阵，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就把他们围住了，手里还拎着家伙，这架势，分明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第214章 树林酣战

    李改灯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马仔。
    他们个个手持棍棒，脸上的横肉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眼神里充满了凶狠和贪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把李改灯和小霞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要将他们吞噬。
    李改灯心里暗暗叫苦，他倒是不怕这群乌合之众，凭他的身手，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可是，现在小霞怀着孩子，他不能轻举妄动，万一伤到小霞和孩子，他后悔都来不及。
    李改灯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是跟他们硬拼，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先稳住他们，再找机会脱身？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会骑着摩托车，加大油门，从这群人身上碾压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可是现在不行，他得保护小霞和孩子。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决定先把小霞安顿好，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他把摩托车停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树旁，然后轻轻地扶着小霞下车，柔声说道：\"小霞，你小心点。\"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喽啰，手里挥舞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恶狠狠地朝李改灯的脑袋砸来。
    李改灯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另一个喽啰猛地冲上来，用力一推摩托车，摩托车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霞被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在摩托车倒地的瞬间，本能地跳到一旁，这才没有被摩托车压倒。
    但是，由于惯性，她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这些落叶就像一个柔软的垫子，减缓了小霞摔倒的冲击力，她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李改灯看到小霞摔倒，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跑到小霞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焦急地问道：
    \"小霞，你没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就在李改灯抱起小霞，准备查看她的伤势时，那几个围攻他们的喽啰，看到有机可乘，挥舞着棍棒，朝着李改灯的后背猛砸过来。
    李改灯不敢躲闪，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棍，疼得他龇牙咧嘴。
    小霞看到李改灯为了保护自己，接二连三地吃亏，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起当初在省城，李改灯为了保护赵存心，和那两个彪形大汉搏斗的场景。
    那时候的李改灯，是多么的英勇神武，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今天，他却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一再忍让，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想到这里，小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要保护李改灯的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李改灯，转身就跑。
    两个喽啰见状，立刻拔腿就追。
    李改灯也想去追赶小霞，却被另外四个喽啰缠住。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攻李改灯，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李改灯一边躲闪着他们的攻击，一边焦急地寻找着小霞的身影。
    很快，小霞的身影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那两个追赶她的喽啰，沮丧着返回来，边走边嘀咕：
    \"这娘们儿，跑得挺快！还是个大肚子！\"
    李改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小霞已经安全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好好教训一下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他夺过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将四个喽啰逼得节节败退。
    他手中的木棍，仿佛一条灵活的毒蛇，每一次出击，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他们的要害。
    只听得一阵阵惨叫声响起，四个喽啰被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有的抱着树干，痛苦地呻吟；有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有的干脆躺在地上，装死不动了。
    李改灯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他丢掉手中的木棍，握紧拳头，对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两个追赶小霞的喽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四个兄弟，竟然被李改灯一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一边咒骂着小霞跑得快，一边壮着胆子，向李改灯冲过去。
    李改灯冷笑一声，心想：\"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来送死？刚才四个人都被老子打趴下了，现在你俩人还收拾不了你们！\"
    怒火在李改灯的胸膛熊熊燃烧，刚才为了保护小霞和孩子所受的委屈和愤怒，此刻如火山喷发般倾泻而出。
    他咬紧牙关，原本憨厚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神凌厉如刀锋。
    他冷笑一声，握紧木棒的手指，骨节咔咔作响，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他不再退缩，而是迎着那两个喽啰冲了上去，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对方的心头，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来啊，孙子诶！爷爷今天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李改灯一声怒吼，声音洪亮如钟鸣，震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惊起林中一群飞鸟，扑棱着翅膀四散逃窜。
    那两个喽啰显然没料到李改灯还有如此威势，一时间竟被吓得愣在原地，手中的木棍都忘了挥舞。
    李改灯可不会跟他们客气，他手中的木棒如同灵蛇出洞，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其中一个喽啰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哎哟！\"那喽啰猝不及防，被一棍子抽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另一个喽啰见状，顿时恼羞成怒，顾不得害怕，挥舞着棍子就朝李改灯头上砸来。
    李改灯眼疾手快，身体微微一侧，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抬起右脚，在那喽啰的膝盖窝处狠狠一踹。
    \"咔嚓\"一声脆响，那喽啰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抱着膝盖痛苦地哀嚎起来，脸上满是痛苦和后悔的表情。
    李改灯拍了拍手，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人，冷笑道：
    \"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学人家堵人？也不打听打听，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传来，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谁敢动我的人？！\"

 第215章 锄头队伍

    李改灯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女人扭着水蛇腰，从树林深处走来。
    她一头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浓妆，烈焰红唇格外显眼。
    她身穿一件黑色紧身皮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下身一条红色短裙，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显得格外强势。
    女人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提着棍棒，一看就不是善茬。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正是赵百万的姘头钱玉芳，人称\"母老虎\"。
    她走到李改灯面前，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不屑和轻蔑。
    她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就是李改灯？也不过如此嘛，敢打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妖艳，气势凌人的女人，知道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但他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道：\"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
    钱玉芳冷笑一声，用手指着地上哀嚎的两个喽啰，说道：
    \"他们先动的手又怎么啦，你算老几？今天这事没个交代，你就别想走出这片树林！\"
    杨翠花在田里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地翻着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襟。
    忽然，一阵阵叫骂声和棍棒敲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那声音来自村子东边的树林子，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今天怎么会如此吵闹？
    杨翠花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安，她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细听。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夹杂着愤怒的叫喊和痛苦的呻吟，还有棍棒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
    杨翠花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扔下手里的锄头，快步朝村子跑去。
    跑到村口，正好看见马有才从家里出来，杨翠花急忙上前拉住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好了，有才，我刚才在田里干活，好像听见树林那边有人打架，动静还不小，你快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了！\"
    马有才一听，也紧张起来，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不得了。
    他赶紧问道：\"你听清楚是谁在打架了吗？\"
    杨翠花摇摇头：\"离得太远了，没听清楚，但是我感觉像是改灯和小霞的声音，他们刚回去，该不会是被人堵在树林里了？\"
    马有才一听，心里也咯噔一下，说不定真会有人找李改灯和小霞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杨翠花说：
    \"你赶紧回家去，我去找三叔他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去看看，要是真有人闹事，咱们人多势众，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杨翠花也知道事不宜迟，赶紧转身往家跑去，给有电话的人家打电话求帮忙。
    马有才则一路小跑，直奔村里的几位长者家里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三叔，文老汉，不好了，快出来帮忙啊！\"
    不一会儿功夫，马三叔、文老汉等几位村里的长辈，带着二十多个村民，浩浩荡荡地朝树林这边赶来。
    村民们手里拿着锄头、扁担，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马家屯虽然穷，但村民们一向团结，谁要是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钱玉芳正趾高气扬地准备给李改灯一个教训，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由远及近，由轻到重，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影，从树林的各个角落涌现出来，迅速将他们包围。
    钱玉芳定睛一看，只见这些村民个个面色凝重，手里拿着锄头、扁担、木棍等家伙，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仿佛一群下山猛虎，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钱玉芳顿时慌了神，她虽然在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但毕竟只是个女人，面对这么多怒目圆睁的庄稼汉，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更何况，这些村民手里拿着的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这边肯定要吃大亏。
    这时，旁边一个村民，大概是想给钱玉芳一个下马威，抡起手里的锄头，朝着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那棵树竟然被拦腰砸断，断裂的树干轰然倒地，扬起漫天的尘土。
    钱玉芳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知道今天这事麻烦大了，赶紧冲着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那些喽啰也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听到钱玉芳的命令，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钻进停在路边的汽车里，一溜烟地跑了。
    李改灯看着钱玉芳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真诚地向村民们表示感谢：
    \"今天真是多亏了大家，要不然我和小霞就遭殃了！\"
    村民们纷纷摆手，表示都是一个镇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人群中，有人提醒李改灯：
    \"改灯啊，你以后可要小心点，钱百万那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这次吃了亏，说不定还会报复你呢！\"
    李改灯感激地点点头，说道：\"谢谢大家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文老汉为人豪爽，他大手一挥，高声说道：
    \"怕什么！他们要是再敢来撒野，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咱们马家屯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番话引得村民们纷纷叫好，都表示要团结一致，绝不让外村人欺负了去。
    李改灯看着大家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为了表达感谢，李改灯提议道：
    \"今天多亏了大家帮忙，我请大家去古渡风景区吃晚饭，好好庆祝一下！\"
    村民们一听，都高兴地答应了。
    文老汉更是兴奋，他早就听说古渡风景区的红烧黄河鲤鱼一绝，这次正好可以去尝尝鲜。
    马三叔觉得自己今天也没帮上什么忙，不好意思去吃饭，便推辞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也没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热情的杨翠花打断了。
    \"三叔，您就别客气了，今天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改灯和小霞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呢！您就当是给孩子们积福了！\"
    马三叔盛情难却，只好跟着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地朝古渡风景区走去。

 第216章 如临大敌

    盛情难却之下，马三叔只好迈开步子，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朝着古渡风景区的方向走去。
    他们一行人，像溪流汇聚成河，声势浩大地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
    走在路上，马三叔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看着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各种滋味。
    与此同时，小霞已经离开了小树林，她朝着李家院子跑去，轻盈的步伐仿佛踩着欢快的音符。
    她相信李改灯不会吃亏，更不愿成为他的负担。
    远处，那些叫嚣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中，追赶她的那两个人也已经折返，小霞这才放慢了脚步，小跑着回家。
    她要在家里等改灯，不能去景区，免得家里人担心。
    李改灯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
    走到那棵标志性的大槐树前，李改灯停下车，对杨翠花说：
    \"婶儿，你先带着大家进去，我估计小霞应该在家里，我去叫她。\"
    杨翠花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进，一路上充斥着各种议论声，刚才发生在小树林里的事情，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那个一锄头砸断一棵树的后生，正眉飞色舞地向众人描述当时的情景。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如何一锄头下去，吓得对方一声不吭就逃跑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此时，远在古渡风景区小卖部的李爷爷，也看到了这群来势汹汹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谈话间充满了嚣张的气焰，李爷爷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最后面的马有才和杨翠花。
    他无意间听到了那个砸树后生的话，心中顿时一惊，难道他们打伤了改灯，现在是到景区来闹事的？
    这么多人，今天李家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李爷爷急忙招呼老伴躲到货柜边，让她不要出声。
    他动作麻利地关上窗户，拉上门，还特意用手反推了一下，确认门锁已经锁好，这才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跑去。
    队伍中，一个眼尖的后生看到了李爷爷的举动，他感到十分疑惑，李老头怎么一声不吭就关门跑了？难道是不欢迎他们？
    一旁的文老汉连忙说道：\"不可能，李老头可能是去报信，通知餐厅准备晚饭呢。\"
    那后生还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就算去报信，也应该和我们说一声啊！\"
    李爷爷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餐厅。
    他慌慌张张地叫来儿媳妇赵前亮，让她赶紧关上厨房门和餐厅门，说是马有才和杨翠花带着三十多个人，拿着锄头气势汹汹地来了，看样子是要打架！
    赵前亮一听，也慌了神，连忙招呼工人们躲进厨房，关上门，不要出声。
    随后，她和巧灯来到餐厅，让客人们先到包间里去，把门反锁上，暂时不要出来。
    客人们看到老板一家如此紧张，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巧灯示意他们不要说话，赶紧进包间，说是外面来了三十多个人，手里拿着锄头，像是要来砸场子。
    游客们一听，顿时炸了锅，传言越传越邪乎。
    有人说外面来了五十多个人，手里都拿着锄头，见人就打。
    这番夸张的流言，吓得当场就有一个妇女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娘呃！我来吃个饭，怎么还要被人打死啊！\"
    其他人连忙安慰她，让她不要出声，然后纷纷躲进了包间，把门反锁上。
    巧灯一把抓住马满圈的胳膊，用力一推，将他推出餐厅门外。
    马满圈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回头看着巧灯，一脸的委屈和不解。
    巧灯指着门外气势汹汹的人群，没好气地说：\"那是你爹娘，你自己去对付他们！\"
    说完，便不再理会马满圈。
    她转身搀扶着李爷爷，又拉起赵前亮的手，招呼着几个服务员，快步走进了一间包间，并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文老汉朝着紧闭的餐厅大门走去，边走边嘀咕：\"这李老头搞什么名堂？说好请吃饭，人呢？\"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跟着他来到餐厅门口。
    \"莫非躲起来了？\"文老汉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这句话传到包间里，躲在里面的几个人顿时吓得面腿软，牙齿打颤，生怕下一秒锄头队就破门而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这时，被巧灯推出去的马满圈，看到人群中的马有才和杨翠花，一脸疑惑。
    文老汉一把拉住满圈，问道：\"李改灯不是说请我们吃饭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有人！巧灯姐让我出来拦住你们。\"马满圈低声说道。
    文老汉一听就火了：\"好啊，李家人这是把我们当强盗了！\"
    马有才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带来的队伍人手一把锄头，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便对文老汉说道：
    \"文老汉，这阵势，别吓着人家老人妇女了。\"
    杨翠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朝着餐厅里面大声喊道：
    \"前亮嫂子，别躲了，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包间里，赵前亮听到杨翠花的声音，就想开门出去，却被李爷爷一把拉住：
    \"别急，改灯和小霞还没回来，小心有诈！\"
    话音刚落，李改灯骑着摩托车载着小霞进了景区。
    奶奶赶紧打开小卖部的门，紧张地问道：\"他们没把你们怎么样？\"
    \"奶奶，您想哪儿去了，谁能把我们怎么样？\"李改灯笑着说道。
    这时，锄头队中有人发现了李改灯，大声喊道：
    \"李改灯！你搞什么鬼，餐厅关着门是什么意思？\"
    李改灯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跑进厨房，对着里面喊道：
    \"娘！快做饭！乡亲们都来了！\"
    包间里的赵前亮和李爷爷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快出来！\"
    游客们小心翼翼地从包间里走出来，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纷纷表示理解。
    赵前亮不停地向大家道歉，请大家进屋坐下。
    李爷爷握着马有才和马三叔的手，感激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众人齐动手，杀鱼的杀鱼，洗菜的洗菜，杨翠花更是忙前忙后，招呼着大家。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就摆满了整整四桌。
    大家开心地吃着，谈笑着，气氛融洽而温馨。

 第217章 杨翠花开洋荤

    黄河人家餐厅里，四张桌子座无虚席，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农家菜肴。
    当家菜红烧黄河鲤鱼，油光锃亮的酱肘子，翠绿的清炒时蔬，还有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无不刺激着大家的味蕾。
    大家伙儿早就饥肠辘辘，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这红烧鱼做得真地道，肉质鲜嫩，味道香辣，好吃，太好吃了！\"
    一个村民一边大口扒拉着米饭，一边忍不住赞叹道。
    \"可不是嘛，这鱼肉肥美，一点也不腥，而且这汤汁拌饭也是一绝啊！\"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
    一时间，餐厅里充满了赞叹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几个年轻的后生吃饱喝足后，开始闲聊起来，其中一个用肘部碰了李改灯一下，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
    \"改灯，你媳妇当初可是跳车逃跑的啊，还是我们几个用腰带把她绑起来，抬到马家的！\"
    这个后生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后生也跟着起哄，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坐在一旁的文老汉见状，连忙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毕竟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现在小霞已经怀了孕，再说这些只会让改灯难堪。
    然而，李改灯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这些话而感到难堪，反而挺直了腰板，用一种坦荡的语气说道：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小霞是我的媳妇，而且她还怀了我的孩子，是双胞胎！\"
    听到\"双胞胎\"三个字，餐厅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李改灯，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什么？双胞胎？改灯，你小子行啊，一次就中俩！\"
    王三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拍着李改灯的肩膀，大声说道。
    李家其他亲戚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向李改灯确认这个消息，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毕竟双胞胎可是大喜事，预示着李家将要添丁进口了。
    就连杨翠花也走了过来，她拉起小霞的手，语气亲昵地说道：\"闺女，宝啊，你不知道，俺真的稀罕你……\"
    小霞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里，一个和蔼可亲的阿姨正在给自己上药，一边上药一边温柔地叫着自己\"闺女、宝\"。
    小霞的思绪渐渐飘远，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屋，回到了那个充满独特记忆的地方。
    李改灯注意到小霞的眼神有些迷离，知道她可能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他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
    这时，一个后生压低了声音，对李改灯说道：
    \"改灯兄弟，你别说，翠花婶那嘴巴，可不是一般的甜腻，你娘太知书识礼了，马满圈别说聪明点，就是稍微正常一点，估计这个媳妇都没你的份儿了！\"
    李改灯听到这话，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说什么呢！\"
    尽管李改灯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心里也明白，这个后生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这时，小霞突然站了起来，她走到杨翠花身边，语气肯定地说道：
    \"阿姨，我记起来了，我在你家，你整天闺女闺女、宝的叫我，还给我做好吃的……\"
    听到小霞的话，李改灯的心猛地一沉，他心想：这傻媳妇！这是要准备认贼做娘了吗？！
    李改灯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小霞的手，指着杨翠花说道：
    \"小霞失忆了，你把她锁在屋里的事，她忘了，说不定你还打过她……\"
    杨翠花听到李改灯的话，顿时怒火中烧，她指着李改灯的鼻子骂道：
    \"这小子，你怎么胡说八道，污蔑人呢？！我什么时候打过小霞了？！\"
    赵前亮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她一边安抚着杨翠花，一边对李改灯说道：
    \"改灯，你少说两句，翠花婶子不是那样的人。\"
    小霞转过身，看着李改灯，语气坚定地说道：
    \"改灯哥，真的，我记起来了，在他们家，阿姨和马叔对我挺好的，就是怕我跑，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其他对我都还好的。\"
    李改灯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霞居然会帮着杨翠花说话，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杨翠花听到小霞的话，眼眶顿时红了，她哽咽着说道：
    \"那天听说你掉进了河里，连夜我还跑来看你，可你昏迷了，不知道我来了啊！\"
    杨翠花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
    \"后来，你马叔又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可你又昏迷了，我还说认你做我的干闺女，他们还不同意呐！\"
    说到这里，杨翠花没好气地白了李改灯一眼。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杨翠花的话，顿时起哄起来：
    \"哟！翠花婶子这么稀罕改灯媳妇，干脆，就拜翠花婶子做干娘！\"
    \"对对对……\"
    众人七嘴八舌。
    \"既然满圈娘这么宝贝小霞，\"奶奶一锤定音，\"干脆，就认小霞做干闺女！\"
    赵前亮下意识地看向李改灯，李改灯则朝小霞的方向努了努嘴，那眼神分明在说：随她去！
    小霞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偷偷观察着改灯和赵前亮，见他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我们那边不兴叫娘，都叫妈。那我以后就叫阿姨干妈。\"
    \"哎哎哎！\"杨翠花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哎呀，我的娘，叫我妈，我还有点不习惯呢，这不都是城里人才叫妈嘛！\"
    说完，她一把拉过小霞的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亲热地拍拍打打。
    \"土馒头开洋荤，当妈了！\"大家伙看着杨翠花这副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哄笑声中，改灯和赵前亮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文老汉见状，赶紧站起来张罗：\"来来来，咱们举起酒杯，庆祝翠花嫂子当了干妈！\"
    \"干妈！\"众人欢呼着，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欢宴结束，大家告别了风景区，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218章 家家糕

    \"家家糕\"自从登上黑旋风超市的货架，就像一匹黑马，迅速在众多商品中脱颖而出，销量节节攀升。
    游客们对这种新奇口味的糕点赞不绝口，\"家家糕\"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慕名而来。
    李改灯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心里既高兴又发愁。
    高兴的是，\"家家糕\"的热销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发愁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成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平静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他每天都像陀螺一样，不停地奔波在采购、制作、销售的路上。
    这一切，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小霞怀孕了，而且怀的是双胞胎。
    初为人父的喜悦，很快就被小霞严重的孕反冲淡了。
    为了满足小霞各种稀奇古怪的口味需求，李改灯可谓煞费苦心。
    有一天，小霞突然说想吃家乡的一种味道，那种味道，是记忆中外婆的味道，是童年时无忧无虑的味道。
    为了满足妻子的心愿，李改灯翻山越岭，来到了黄河北岸100里外的大敷峪。
    在那里，漫山遍野都生长着一种叫做鬼针草的野草。
    这种毫不起眼的植物，却承载着小霞儿时的记忆。他们曾经用它编织草帽、制作玩具，也曾用它熬制清凉解暑的凉茶。
    这一次，李改灯决定用鬼针草来制作一种特殊的糕点，一种能够唤醒妻子味蕾记忆的糕点。
    他将采摘来的新鲜鬼针草洗净、晾干，然后用石磨细细研磨成粉末。
    接着，他又精选优质糯米，浸泡、蒸熟、捣烂，制作成软糯香甜的糍粑。
    最后，他将鬼针草粉末与蜂蜜、冰糖等调和成馅料，包裹在糍粑之中，经过高温蒸制，糕点便诞生了。
    这糕点外皮晶莹剔透，内馅碧绿诱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霞尝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连声称赞\"就是这个味儿！\"李改灯见状，心里乐开了花。
    家里每个人尝了，都觉得好吃。
    为了让更多人品尝到这道美味，李改灯决定将糕点推向市场。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餐厅——黄河人家。
    \"鬼针草糍粑\"一经推出，便受到了广大食客的热烈追捧。
    它独特的口感和清香的味道，征服了无数人的味蕾，甚至盖过了餐厅招牌菜——红烧黄河鲤鱼的风头，成为了游客必点的菜品之一。
    \"鬼针草糍粑\"的热销，让李改灯和小霞看到了商机。
    他们决定将这款糕点进一步推广，让更多人品尝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媳妇，你看咱们这个糕点，要不就叫''鬼针草糯米糍粑''？\"李改灯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道。
    小霞白了他一眼：\"这名字也太土了，一点都不洋气！\"
    \"那叫啥？要不，叫''霞光''？你看，这名字多好听，朗朗上口，还带了你的名字。\"李改灯嘿嘿一笑，试图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关。
    \"不行不行，这名字太俗气了，一点都不符合咱们产品的定位。\"小霞摇了摇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要不叫''山野珍馐''？你看，咱们这糕点用的可是山里的野草，多珍贵啊！\"李改灯绞尽脑汁，又想出了一个名字。
    \"不行不行，这名字太土豪了，不接地气。\"小霞再次否定了李改灯的提议。
    李改灯彻底没辙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小霞：\"媳妇，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叫什么名字好？\"
    小霞狡黠地一笑：\"就叫''家家糕''！\"
    \"''家家糕''？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李改灯一脸疑惑。
    \"我老家把外婆叫做家家，因为蜀地女的强势，被别人称为外婆她们很不乐意，要称为家里的婆，简称家婆，或者家家！\"小霞解释道。
    李改灯想：小霞是不是暗示我以后要当她的耙耳朵？
    但是李改灯强制要求小霞养胎，保双胞胎，所以，他们决定找那个为人耿直的黑旋风联手，开发这道糕点。
    一部分在餐厅销售，一部分在黑旋风的超市销售，结果两边都供不应求！
    黑旋风名字叫曾玉君，因为长跑出色，被冠名黑旋风，因此真名都很少有人提起。
    \"旋风姐，你说咱们这''家家糕''能不能在城里也卖个好价钱？\"李改灯问道。
    黑旋风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说道：
    \"我看行！城里人稀罕这山沟沟里的新鲜玩意儿。前些天，还有个城里来的老板，一口气买了十几盒，说是要带回去给亲戚朋友尝尝鲜呢！\"
    李改灯一听，心里更是火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财富的康庄大道，正朝着自己招手。
    \"可是……\"李改灯的声音低沉下来，\"就咱们现在这产量，别说城里，就连景区都供应不上了。\"
    黑旋风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就咱们这几个人，每天累死累活也做不了多少，更别说还要去城里开拓市场了。\"
    \"要我说，咱们得建个厂！\"李改灯猛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只有建了厂，才能扩大生产，才能赚大钱！\"
    黑旋风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建个厂，招一批工人，到时候咱们就等着数钱就行了！\"
    两人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家家糕\"畅销全国，甚至走出国门的盛况。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建厂需要资金，而且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改灯和黑旋风两人虽然攒了一些积蓄，但对于建厂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要不，咱们去信用社借款试试？\"黑旋风试探性地问道。
    李改灯犹豫了。
    他一向不喜欢欠债，总觉得欠了别人的人情债，比欠钱还难受。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黑旋风打断了他，\"咱们这是正经生意，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说，现在国家政策好，鼓励农民创业，信用社肯定会支持咱们的。\"
    李改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转头看向正在整理货架的小霞，问道：
    \"小霞，你说说，咱们去信用社借钱，能行吗？\"
    小霞放下手中的\"家家糕\"，拍拍李改灯的手背，安慰道：
    \"你放心，我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咱这条件，还能借不到钱？\"
    小霞虽然失忆了，但骨子里那股子泼辣劲儿却一点没少，再加上怀孕后，李改灯对她百依百顺，更让她多了几分\"女王\"的气势。
    李改灯看着小霞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握住小霞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第219章 只要你陪我一晚

    李改灯骑着摩托，载着小霞去信用社。
    在岔路口，一辆红色的轿车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急刹车横在了摩托车前，差点把李改灯和小霞掀翻在地。
    李改灯气急败坏地摘下安全帽，正要开骂，却见钱丽从车上款款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要去当大老板的李改灯嘛，怎么骑着这破摩托车去啊？\"
    钱丽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李改灯和小霞，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就你这穷酸样，还想办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小霞一听这话就来气，刚想开口怼回去，却被李改灯一把拉住。
    李改灯耐着性子说道：\"钱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好像没碍着你什么事？\"
    \"没碍着我？\"钱丽冷哼一声，\"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们，就你们那点家底，还想从信用社借到钱？\"
    小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钱丽是信用社的人，消息应该很灵通，难道他们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想到这里，小霞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李改灯。
    李改灯也有些拿不准，但他不想在钱丽面前露怯，便硬着头皮说道：
    \"我们能不能借到钱，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赶紧把车挪开，我们还要赶时间。\"
    \"这路在这儿，你想走就走啊！\"
    钱丽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睛却色眯眯地在李改灯身上扫来扫去。
    李改灯强压着怒火，冷冷地说道：\"钱丽，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听说李老板今天要去信用社借钱，特地来关心关心。\"
    钱丽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李改灯面前晃了晃，\"一百万，只要你陪我一晚，这钱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小霞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挺着肚子站起身，指着钱丽的鼻子骂道：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想勾引我男人？也不怕烂裤裆招苍蝇！\"
    \"小霞，别说了。\"
    李改灯拉住小霞，他知道钱丽是什么货色，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怎么，李老板这是心疼老婆了？怕老婆知道了你的好事？\"
    钱丽见李改灯不为所动，更加肆无忌惮地挑拨起来。
    李改灯懒得再跟她废话，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钱丽，发动摩托车就想走。
    \"李改灯，你给我站住！\"钱丽见李改灯不吃软的，顿时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让你在黄河湾混不下去？！\"
    李改灯猛地刹住车，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钱丽，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跪下来求我！\"
    钱丽被李改灯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背后还有赵百万撑腰，顿时又有了底气。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我都给你弄来！\"
    \"你做梦！\"李改灯怒吼一声，再次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李改灯不知道的是，钱丽并没有走远，她将车停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李改灯和小霞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阴冷地说道：
    \"喂，是我……你帮我散布个消息，就说……\"
    李改灯和小霞到了信用社，他们向信贷员详细地介绍了\"家家糕\"的市场前景和发展规划，并提交了相关的申请材料。
    信贷员认真地听取了他们的汇报，并对他们的创业项目表示了肯定。经过一番审核和评估，信用社最终决定给予他们一笔贷款，用于\"家家糕\"工厂的建设。
    然而，这时，外面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说：\"不能贷款给李改灯！\"
    \"不能贷款给李改灯？\"小霞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凭啥啊？俺们家改灯哥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实诚人，咋会借钱不还？\"
    工作人员为难地搓着手，压低声音说：
    \"不是俺们不信李老板，是村里有人说闲话，说他做生意赔了不少钱，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想从信用社捞一笔呢！\"
    李改灯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故意散播谣言，坏他名声！
    \"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站出来！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只会在背后阴人！\"
    小霞一听就炸毛了，挺着肚子就要往外冲，找人算账。
    李改灯一把拉住她，安慰道：\"小霞，你别急，这事儿肯定有蹊跷，咱们先搞清楚再说。\"
    \"还能有啥蹊跷？除了那个狐狸精钱丽，还能有谁这么缺德？！\"小霞气呼呼地说道。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他也怀疑是钱丽在背后搞鬼，但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
    \"走，咱们出去找钱丽问问清楚！\"
    小霞拉着李改灯就往外走，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钱丽正坐在柜台前，翘着二郎腿，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钱丽，我问你，是不是你在信用社散布谣言，坏改灯哥的名声？\"
    小霞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钱丽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们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小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丽的鼻子骂道。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呵呵，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就是爷，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懂吗？\"钱丽不屑地说道。
    \"只要李老板肯答应我的条件，别说一笔贷款，就是十笔八笔，我也能给他弄来！\"
    \"你做梦！改灯哥，咱们走，不借她的臭钱！\"
    小霞拉着李改灯转身就走，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李改灯受这种屈辱！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会后悔的！\"
    钱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李改灯和小霞离开信用社，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这钱丽，简直欺人太甚！\"小霞气愤地说道，\"改灯哥，咱们现在该咋办啊？\"
    李改灯心里也没底，他本来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诚信，能够在黄河湾站稳脚跟，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看来，这年头光靠老实本分是不行的啊。\"李改灯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咋办？难道咱们真的要向那个狐狸精低头吗？\"小霞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不能低头！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就不信，没了她，咱们就活不下去了！\"
    李改灯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220章 表叔介绍个王百万

    改灯坐在炕沿上，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开厂子，说白了，就是个吞金兽，没钱，啥都是空谈。
    小霞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忍不住笑道：\"哟，咱们改灯哥这是怎么了？想媳妇了？\"
    \"小霞，你别闹了，我这心里正烦着呢。\"改灯满脸愁容。
    \"我说真的，你看看你，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哪还有心思想媳妇啊！\"小霞故意逗他，伸手想把他的眉头抚平。
    改灯一把抓住她的手，\"小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开厂子，没个十万八万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小霞看他急了，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说：
    \"改灯哥，你说得对，咱们得先把钱的事儿解决了。不过，我觉得现在办厂还不是急事……\"
    \"啥是急事？\"改灯不解地看着她。
    小霞从炕上跳下来，走到桌边拿起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说：
    \"你看，就说这个孙家羊肉泡，祖孙三代就靠这个手艺吃饭，结果呢？商标被人抢注了，现在倒赔钱不说，连店名都不让用了！\"
    \"小霞，你是说……\"改灯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咱们的黄河红烧鲤鱼得赶紧注册商标，就叫''霞姐红烧黄河鲤鱼''！还有咱们的糕点，也得赶紧注册，别到时候被人抢了先，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霞一口气说完，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改灯看着眼前这个机灵的姑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小霞说得对，这商标的事儿可耽误不得，万一被人抢注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行，就听你的！咱们明天就去城里，把商标注册了！\"
    改灯一拍大腿，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改灯骑着摩托车，载着小霞，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县城。
    到了县城，他们先去了商局，打听注册商标的事宜。
    \"同志，您好，请问注册商标需要哪些手续？\"改灯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问道。
    \"你们要注册什么类型的商标？\"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问道。
    \"一个是食品类的，一个是餐饮类的。\"改灯答道。
    \"食品类的需要提供食品生产许可证，餐饮类的需要提供餐饮服务许可证。另外还需要提供商标图样、申请书等材料。\"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解释道。
    改灯和小霞一听，傻眼了。
    他们现在两手空空，啥证也没有带，这可怎么办？
    \"同志，那我们现在没有这些证，能不能先申请注册，等证办下来再补交？\"小霞不死心地问道。
    \"不行！必须先办证，再申请注册！\"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改灯和小霞垂头丧气地走出工商局，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看来，这商标注册的事儿，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
    \"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小霞看着改灯，焦急地说。
    改灯想了想，\"去找我表叔！\"
    \"你表叔？他能办证？\"小霞疑惑。
    \"我表叔在酒厂开车，认识人多，说不定有办法。\"改灯拉着小霞就往酒厂走。
    到了酒厂，改灯找到表叔，说明来意。表叔沉吟片刻，\"这事儿，我倒是认识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改灯和小霞同时问道。
    \"不过，这人有点贪财，你们懂？\"表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改灯和小霞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了几分。
    \"表叔，您放心，只要能办成，花点钱，我们认了！\"改灯坚定地说。
    \"行，既然这样，我带你们去见见他。\"
    表叔领着他们来到酒厂后院，指着一个正在打牌的胖子说，\"他，''王百万''，你们叫他王哥就行。\"
    改灯和小霞走到王百万面前。
    王百万肥头大耳，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十个手指戴满戒指。
    \"谁啊？\"王百万斜眼看着他们。
    \"王哥，来麻烦您点事。\"改灯陪着笑。
    \"什么事？\"王百万弹了弹烟灰。
    \"我们想注册个商标\"改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注册商标？去找工商局啊。\"王百万不耐烦。
    \"我们还没办全证\"改灯解释。
    \"没办证你找我？\"王百万提高了音量。
    \"王哥，这不是没办法吗，您路子广\"改灯说着，塞给王百万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王百万接过信封掂了掂，笑了。
    \"改灯兄弟，太客气了……\"
    他把信封揣进口袋。
    \"说，办啥证？\"改灯见状，赶紧递上一根烟。
    \"我不抽这便宜货，来，这边坐。\"王百万指着牌桌旁的凳子，示意改灯坐下。
    小霞心想，这人收了钱还装模作样。
    \"王哥，我们想注册个商标……\"
    王百万点点头，\"注册商标的事，流程多，规矩多，没熟人难办……\"
    改灯和小霞心里咯噔一下，这王百万是想坐地起价？
    王百万清清嗓子，说：\"改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帮你一回。不过，这辛苦费……\"
    \"王哥，您说个数，只要能办成，绝不还价！\"改灯知道，今天这钱，是非花不可了。
    王百万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改灯面前晃了晃。
    \"五……五百？\"改灯试探性地问道。
    王百万一听，顿时拉下脸，\"改灯兄弟，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五百块就想办商标注册？你当工商局是你家开的啊？\"
    \"那您看……八百？一千？\"改灯小心翼翼地加价，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攒了好几个月的血汗钱啊！
    王百万冷哼一声，\"一口价，五千！少一分都不行！\"
    \"五……五千？！\"改灯和小霞都惊呆了，这王百万，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嫌贵？\"王百万斜眼看着他们。
    \"我跟你们说，这还是看在改灯兄弟的面子上，换了别人，我至少要一万！这年头，没有熟人，没有钱，你们还想办成事儿？做梦去！\"
    改灯和小霞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五千块，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是，如果不答应，这商标注册的事儿就泡汤了。
    就在这时，酒厂后院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王百万，你个王八蛋，骗我钱，还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今天老子非剁了你不可！\"

 第221章 轻信了他人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王百万看到来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里却强装镇定地说：
    \"王友良，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骗你钱了？你女儿又是谁？\"
    王友良怒吼道：\"你别装蒜！我女儿王小花在你厂里打工，你说给她介绍对象，结果却是把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介绍给了她，你还骗走了我五千块钱！”
    “今天你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就跟你拼了！\"
    王友良说着就挥舞着杀猪刀冲向王百万，王百万吓得躲到牌桌底下，嘴里不停地喊着：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改灯和小霞见状，也慌忙起身，想趁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还没等他们迈出步子，王友良已经挥舞着杀猪刀冲到他们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
    改灯哆哆嗦嗦地问道，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着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怕他乱来，伤着小霞。
    王友良并没有理会改灯，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小霞，说：
    \"姑娘，我看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帮我报官！这王百万丧尽天良，骗了我五千块，还把我女儿骗去给他那傻儿子当媳妇，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小霞被王友良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搞得一头雾水，她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卷入了这场闹剧。
    她求助似的看向改灯，希望他能说句话。
    改灯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
    \"王哥，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我们就是来办点事的，跟这事儿没关系，您……\"
    \"谁说没关系？！\"王友良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改灯和小霞又是一哆嗦。
    \"要不是这王百万用花言巧语骗我喝酒，我怎么会把钱输给他？我怎么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儿子？！\"
    改灯和小霞这才明白，原来这王友良是被人设局骗了钱，还搭上了女儿的幸福，难怪会如此愤怒。
    王百万躲在桌子底下，听到王友良的话，忍不住探出头来反驳道：
    \"王友良，你别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好赌成性，输了钱就赖我？我可没逼你！\"
    \"你放屁！\"王友良怒火中烧，\"要不是你灌醉我，我能输得那么惨？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改灯听到这里，拉着小霞快步离开。
    他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赌鬼和骗子，让自己媳妇和儿子处在危险之中。
    小霞忽然想起，刚才还塞了一个信封给王百万呢，说：
    \"给王百万那个信封……\"
    李改灯说，哎呀，我的娘呃，你还想去要回那个信封啊！亏你想得出！
    改灯指了指小霞的肚子。
    小霞说：\"确实，为了孩子，算了，血溅到身上划不来！\"
    李改灯说：\"就是！也没多少，我以后给你挣回来！\"
    小霞想起了那个表叔：\"改灯哥，你今天去找的那个表叔，是怎么一回事啊？\"
    \"以前接触少，只听说他路子多，我不就去找他嘛。谁知道，给我介绍一个骗子！\"
    \"你那表叔……没有问题？\"小霞似有所怀疑，于是这样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他有没有问题，以后我也不与他打交道了。\"
    小霞说：\"就是！人家今天办证的人都说了，只要你资料证件齐全，别人就给你办，找什么表叔！白白损失我儿子的玩具钱……\"
    李改灯一脚跨上摩托车，嘴里嘟囔着：
    \"可不是嘛，今天真是亏大了！早知道就不听你那表叔瞎忽悠了，害得我白跑一趟，还搭进去几百块钱！\"
    小霞也跨上摩托车后座，轻轻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安慰道：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了。再说，几百块钱也不算多，咱俩一起努力，很快就能挣回来的！\"
    李改灯被小霞这么一安慰，心里舒坦了不少，他发动了摩托车，笑着说：
    \"你说的对！几百块钱算什么，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算让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我也愿意！\"
    小霞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打了李改灯一下：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赶紧回家，我都快饿扁了！\"
    李改灯嘿嘿一笑，拧动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乡间的小路上。
    回到餐厅，李改灯的母亲赵前亮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两人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改灯，小霞，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们最爱吃的红烧肉！\"
    李改灯闻着熟悉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笑着说：
    \"娘，还是你对我最好，知道我今天跑了一天，早就饿坏了！\"
    赵前亮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这孩子，就知道贫嘴！快去洗手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气氛温馨而和谐。
    席间，赵前亮看着小霞，关切地问道：
    \"小霞啊，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
    小霞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妈，我一切都好，宝宝也很乖，没怎么折腾我。\"
    赵前亮欣慰地点了点头，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啊，现在可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小霞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李改灯回想起上次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那帮混混凶神恶煞的样子，至今还时不时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暗下决心，这次办商标注册，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霞跟着一起冒险了。
    小霞现在怀着孩子，行动不便，万一再碰上那些地痞流氓，后果不堪设想。
    他得保护好小霞和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们平平安安的。
    上次的事情也给李改灯敲响了警钟，他意识到自己做事还是不够谨慎，轻信了他人，才会白白损失了钱财。
    这次，他决定凡事亲力亲为，并且提前做好功课，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考虑到，把所有需要的资料都准备齐全，确保万无一失。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改灯这次办理商标注册的过程异常顺利，所有的手续都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他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证件。
    小霞看着新办好的证件，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222章 得来并不费工夫

    办妥商标注册后，李改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眉头紧锁，像是被什么难题困扰着。
    小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改灯，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
    李改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咱们的商标是注册下来了，可这建厂房的资金……\"
    他欲言又止，但小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资金，又是资金！这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小霞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李改灯反握住小霞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愁绪却挥之不去，他喃喃自语道：
    \"哎，要是能有个现成的厂房就好了，能省不少事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黑旋风眼珠一转，突然一拍桌子，兴奋地说：
    \"哎，有了！咱们村小学不是荒废好久了吗？要不咱们去问问村委会，看能不能租下来？\"
    李改灯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村小学虽然年代久远，但地方足够大，稍微修整一下就能用，关键是租金肯定便宜，这对于他们现在捉襟见肘的资金状况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李改灯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村委会！\"
    于是，李改灯和黑旋风两人立刻动身前往村委会。
    到了村委会，李改灯说明来意，村长听了，笑着说：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愁这村小学没人管呢！\"
    黑旋风好奇地问：\"这村小咋就没人管了？\"
    村长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这村小啊，前几年学生就都集中到镇上的中心校去了，这儿就空了下来。”
    “后来，有个叫海亮法师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跑到村里来说要租下学校，说是要办个武术学校，教孩子们强身健体。\"
    这事，改灯和黑旋风以及全村人都知道。
    黑旋风听得津津有味，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村长喝了口茶，接着说：“这海亮法师啊，刚开始还挺像那么回事，又是舞枪弄棒，又是胸口碎大石。”
    “他还摆拍了不少照片，到处宣传自己有啥''二指禅''神功，能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村里不少人都信了他的邪，把孩子送去学艺，他也算是风光了一阵子。”
    李改灯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年头，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村长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
    “可不是嘛！后来啊，这海亮法师的真面目就露馅了。原来他那些神功都是假的，照片也是找人摆拍的，那些什么胸口碎大石，都是些障眼法，骗骗外行人还行。”
    “结果，时间一长，就没人相信他了，学生也越来越少，最后武校办不下去了，灰溜溜地跑了！这不，这学校就又空了下来，我们正愁着怎么处理呢！”
    黑旋风哈哈大笑，说：“这海亮法师，还真是个奇葩啊！”
    李改灯也忍不住笑了，说：“这年头，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别想着走捷径，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
    村长深表赞同地说：“可不是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李改灯和黑旋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村长接着说：“既然你们想租，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也希望这学校能派上用场，别一直荒废着。”
    李改灯高兴地说：“那就太感谢您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块地方，争取早日把厂子办起来！”
    村长笑着说：“好，好！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改灯和黑旋风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和村长告别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村委会。
    李改灯邀请王三、杨翠花、马有才到餐厅吃午饭，商量事情。
    到了餐厅，李改灯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咱们的厂房有着落了！”李改灯兴奋地说道，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王三激动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祝贺。
    看到大家兴致高昂，李改灯便把租下村小学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李改灯的讲述，大家都非常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未来的计划。
    王三自告奋勇地要担任厂长，他说自己虽然文化不高，但这些年走南闯北，积累了不少经验，管理个小厂子应该没问题。
    马有才和杨翠花也表示愿意帮忙管理，他们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心灵手巧，一定能为厂子发展贡献力量。
    黑旋风则拍着胸脯说，自己负责往各个超市配送货物，保证及时送到。
    杨翠花灵机一动，提议让她那两个在省城开出租车的儿子帮忙打广告，宣传他们的糕点厂。
    听到大家的热情支持，李改灯感动不已，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把厂子办好，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改灯更加忙碌了。他除了要去煤矿拉煤，还要抽空去大敷峪收割鬼针草，有时还要去王村买鱼。
    这天，他去王村买鱼，碰巧遇到了王大爷。
    王大爷热情地留他吃晚饭，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想找人聊聊天。
    李改灯欣然答应了。
    席间，王大爷问起李改灯最近在忙些什么。
    李改灯把自己正在筹备糕点厂的事情告诉了王大爷。
    王大爷听了，非常感兴趣，说：“你们这糕点厂办在什么地方啊？”
    李改灯说：“就在咱们村小学，我们把那里租下来了。”
    王大爷一听，眼睛一亮，说：“那离我家可有点远啊！要是近的话，我可以去你们厂里转转，帮帮忙。”
    李改灯笑着说：“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着晚上没人看厂子呢，您要是能来厂里住，帮忙守夜，那可就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王大爷一听，高兴地说：“这有啥不愿意的！我一个人在家也闲着没事，去你们厂里还能热闹热闹，挺好的！”
    于是，李改灯马上让王大爷带上被褥和换洗衣服，顺便到镇上让家具店老板送了一张床到食品厂，王大爷当晚就到食品厂去“报到”了。

 第223章 这证不好办啊

    燥热的六月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浪。
    黑旋风急匆匆地跑到李改灯家，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改灯！小霞！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李改灯正在院子里收拾渔网，听到黑旋风的喊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出来：
    “黑旋风，你这是中彩票了？咋咋呼呼的，啥好事啊？”
    黑旋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兴奋地说：
    “比中彩票还厉害！我跟你说，现在政策放开了，允许私人组织搞小型体育活动了！咱们那长跑比赛的事儿，有着落了！”
    小霞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黑旋风那副激动的模样，笑着打趣道：
    “瞧把你高兴的，现在这大热天的，难不成你还想马上就办比赛啊？也不怕把人给晒化了！”
    黑旋风嘿嘿一笑，说：
    “那不能够！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明年春节，咱们就搞个大的，把咱们风景区的长跑比赛办得红红火火的！”
    李改灯听到这儿，也不由得心动了。他一直记得小霞的心愿，想要在黄河湾办一场像样的长跑比赛。现在政策放开了，他们的机会来了！
    三人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越说越兴奋，仿佛比赛明天就要举行似的。
    黑旋风提议，比赛就定在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正好是春节假期，游客多，也能更热闹些。
    小霞则建议，比赛可以男女混跑，这样更能吸引眼球。
    “对对对！男女混跑好！到时候肯定更刺激！”黑旋风一拍双手，兴奋地说。
    “想想看，男的追着女的跑，女的追着男的跑，那画面，啧啧啧……”
    “去你的！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小霞白了黑旋风一眼，嗔怪道，“我是说，男女混跑，更能体现公平竞争的体育精神！”
    李改灯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黑旋风这家伙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正直。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闹了。”李改灯笑着说，“咱们还是想想，这比赛该怎么个章程。”
    三人讨论过后，决定由黑旋风和小霞共同出资，李改灯则负责跑腿办手续。
    “改灯，你可得抓点紧，赶紧把证办下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黑旋风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
    李改灯笑着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有些担忧。他知道，办证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天后，李改灯带着准备好的材料，来到了县教体局。他找到负责审批的王科长，说明了来意。
    王科长听完李改灯的介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
    “小李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情况呢？你们这黄河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会大老远跑来参加你们的比赛啊？”
    李改灯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知道，王科长说得没错，黄河湾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想要吸引游客来参加比赛，确实不容易。
    “王科长，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们……”
    李改灯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王科长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小李啊，我还有事，你把材料放这儿，等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李改灯无奈，只能将材料留下，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教体局的大门。他站在路边，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失落。
    难道，他们的计划真的要泡汤了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李改灯的身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改灯？”
    李改灯抬起头，看到车里的人，顿时愣住了。
    “你是……赵……”
    “上车再说。”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赵老板，怎么是您啊？”李改灯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但心里却泛起嘀咕，这老狐狸怎么会找到自己？
    “小李啊，别紧张，叫你上车聊聊，没别的意思。”
    赵百万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李改灯一根，“来，抽一根？”
    李改灯摆了摆手，说：“我不抽烟，赵老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赵百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听说……你们想在黄河湾长期举办长跑比赛？”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家伙消息倒是灵通，看来，这教体局八成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是有这么回事，赵老板也感兴趣？”李改灯不动声色地问道。
    “哈哈，感兴趣，当然感兴趣！”赵百万吐出一口烟圈，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可是为咱们黄河湾发展旅游的大好事啊！我怎么能不支持呢？”
    李改灯可不相信这老狐狸会这么好心，他试探性地问道：“那赵老板的意思是……”
    “小李啊，你也知道，办比赛这事儿，没点资金支持可不行。”
    赵百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李改灯面前。
    “这里面是五十万，你先拿去用，密码是六个六，就当是我对你们比赛的一点心意。”
    李改灯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不是滋味。
    五十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比赛就能顺利办下去了。
    但是，直觉告诉他，赵百万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赵老板。”李改灯推辞道，“我们自己筹点钱就行了，不麻烦您了。”
    “哎呀，小李，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赵百万一把将银行卡塞到李改灯手里，语气不容置疑。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黄河湾的发展着想嘛！再说了，你救过存心，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李改灯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将银行卡推了回去，说道：
    “赵老板，您这话说的，我救存心，那是应该的，怎么能要您的钱呢？您要是真想支持我们比赛，就等我们比赛办成了，您来给我们当个嘉宾，那比什么都强！”
    李改灯说完，就下了车。
    赵老四一脸阴沉。

 第224章 大意不得

    李改灯离开教体局，一路上的鸟叫声都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小霞和黑旋风在村委会等他。
    李改灯回到村委会，小霞和黑旋风已经泡好了茶，看到李改灯阴沉的脸色，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这趟教体局之行，怕是不顺利。
    李改灯也不废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与王科长会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李改灯的讲述，小霞气得直拍桌子：
    “这王科长也太势利眼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求着咱们帮忙宣传黄河湾旅游的，现在咱们想办个比赛，他倒好，直接把咱们晾一边去了！”
    黑旋风也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
    “看来，这教体局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另想办法才行。”
    三人沉默了片刻，都陷入了沉思。
    突然，黑旋风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有了！咱们可以把比赛和黄河湾的民俗文化结合起来！”
    小霞和李改灯都眼前一亮，齐声问道：“怎么结合？”
    黑旋风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咱们可以将赛道设置在黄河岸边，途经咱们村的古渡口、古村落，甚至可以把赛道延伸到对岸的山西境内，打造一条独具特色的''黄河风情''马拉松赛道！”
    “另外，咱们还可以在比赛期间举办民俗表演、特色美食节等活动，吸引游客前来观赛旅游。”
    李改灯越听越兴奋，忍不住说道：
    “这个主意好！咱们还可以邀请一些知名的马拉松运动员来参赛，提高比赛的知名度！”
    黑旋风补充道：“对！同时，咱们也要积极联系媒体进行宣传报道，扩大比赛的影响力！”
    李改灯和黑旋风你一言我一语，描绘着“黄河风情”马拉松的宏伟蓝图，越说越兴奋，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可小霞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劲头都没有，眉头紧锁，仿佛有一团解不开的疙瘩堵在心头。
    “小霞，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李改灯察觉到小霞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小霞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们不觉得这事儿透着股怪味儿吗？”
    “怪味儿？什么怪味儿？”黑旋风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我是说，教体局的态度也太反常了！”小霞解释道。
    “咱们压根就没向他们伸手要过一分钱，比赛的所有开销都由咱们自己承担，按理说，他们应该举双手赞成才对啊，怎么会以交通不便这种蹩脚的理由推三阻四呢？”
    小霞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改灯和黑旋风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教体局的态度确实蹊跷，按理说，这种既能弘扬地方文化，又能拉动经济发展的赛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啊！
    李改灯突然想起赵百万资助活动的事，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小霞和黑旋风说了一遍。
    “什么？赵百万要拿出五十万资助咱们办活动？”
    小霞和黑旋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出手这么阔绰，难道是想借机重返风景区，当太上皇不成？”
    黑旋风摸着下巴，疑惑地猜测道。
    小霞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好不容易才把赵百万这尊瘟神请出景区，现在他又想卷土重来，门都没有！
    “哼！哪怕咱们只是办个小小的美食节，我也不会让他插手的！”
    小霞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黑旋风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没错！现在那些办证的，一个个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恨不得让人家三跪九叩。”
    “他倒好，半年都不来露个面，现在我们搞起来了，他想起来要来摘桃子了？想得美！”
    黑旋风猛地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教体局那边真的不批准，咱们也不必灰心丧气！”
    “大不了我和李改灯亲自上阵，在跑道上跑个马拉松，照样能吸引游客的眼球！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管得着咱们自己跑步不成？”
    李改灯也被黑旋风的豪言壮语所感染，斗志昂扬地说道：“好！有志气！”
    “咱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集中精力把食品厂搞好！”
    “从食品安全、工人人身安全到销售渠道，咱们都要加强管理，全方位监督，确保万无一失！”
    黑旋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补充道：
    “没错！尤其是食品安全，这可是重中之重！除了咱们自己要讲卫生，严格把控生产环节，还要防范竞争对手恶意搞破坏！”
    “我听说去年就有一家食品厂，因为得罪了同行，被人偷偷在原料里投毒，结果厂子倒闭了，老板也锒铛入狱，真是太惨了！”
    李改灯听得毛骨悚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可怕？那后来呢？投毒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判了好几年呢！”黑旋风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即便如此，那家厂子也彻底完了，名誉扫地，再也无法在业内立足了。”
    “真是太冤枉了！”
    小霞也不禁感叹道，脑海中浮现出那家被投毒的食品厂老板绝望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李改灯辛苦建立的食品厂轰然倒塌，变成一片废墟。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蔓延开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啊，黑旋风刚才的提议非常及时，咱们必须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
    李改灯神色凝重地说道：“等会儿我就去找王三和王大爷好好交代一番，让他们加强巡逻，严防可疑人员进入厂区，确保食品安全万无一失！”
    “可不是嘛，这年头，人心难测啊！”
    小霞摇着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她那双灵动的眸子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李改灯见小霞也认同自己的想法，心中更加坚定，他一拍桌子，豪迈地说：
    “走，咱们这就去找王三和王大爷，给他们提个醒，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第225章 哪个王八蛋不要命了

    说罢，李改灯便起身要走，小霞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娇嗔道：
    “哎哟，我的李大哥，你急什么嘛！这天还没黑呢，着什么急啊！”
    李改灯被小霞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双手把头发从额头梳到脑后，说：
    “这可是关系到食品安全的大事，当然得抓紧时间啊！”
    小霞掩嘴一笑，说：“哎呀，我的李大哥，你真是个实心眼儿！”
    “人家黑旋风刚才不是说了嘛，要防范竞争对手恶意搞破坏，现在天还没黑，他们哪有胆子来啊！等天黑了，咱们再去也不迟嘛！”
    李改灯被小霞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仔细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便点头道：
    “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那咱们就等等再去？”
    黑旋风在一旁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
    “我说李改灯，你这榆木脑袋，怎么一遇到小霞就转不过弯来了呢？人家小霞说得对，咱们啊，先吃饱喝足了，养精蓄锐，等天黑了再去也不迟！”
    李改灯被黑旋风说得老脸一红，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小霞一眼，说：
    “那，那咱们先去我们餐厅吃饭！”
    饭菜的香味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围坐在饭桌旁，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爷爷奶奶热情好客，不断地往黑旋风碗里夹菜，黑旋风也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尽情享受着这顿丰盛的晚餐。
    酒足饭饱之后，赵前亮收拾碗筷，巧灯则沏上一壶热茶，大家坐在一起闲聊，气氛十分融洽。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小霞随赵前亮和爷爷奶奶回家休息。
    李改灯和黑旋风径直前往食品厂，他们要抓紧时间去巡逻，确保工厂的安全。
    来到食品厂，李改灯和黑旋风叫上王三和王大爷，四个人组成巡逻小队，开始在厂区内巡逻。
    夏夜的乡村静谧安详，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夜色宁静。
    四人一边聊天，一边巡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厂房后面的树林边。
    这片树林并不大，但树木茂密，枝叶繁盛，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王三走在最前面，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路边的树枝，发出“啪啪”的声响，试图驱赶走林中的野兽或者蛇虫鼠蚁。
    “咦，那是什么？”
    王三眼尖，突然指着树林深处，惊疑地说。
    李改灯顺着王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厂房方向摸索过来。
    那个人影在树木间时隐时现，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不好，有人！”李改灯心头一凛，低声喝道，“快，跟上去看看！”
    四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着那个人影靠近。
    他们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那个人影。
    四人悄悄靠近可疑人影，那人却发现了他们，王三的手电筒一照，那人居然套着头套！
    那人反身就跑，王大爷把手里的棍子照着那人一扔，正中那人脑袋，那人捂着脑袋，拼命逃跑。
    但是现场留下了一个黑色袋子，李改灯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是几瓶汽油和一些易燃物。
    王三吓了一跳，说：“这家伙居然准备放火烧毁食品厂！”
    李改灯和黑旋风听后义愤填膺，王大爷却懊悔，自己手劲太轻，没有把那个歹人打晕！居然让他逃脱了！
    王三说：“谁这么丧心病狂？！咱厂还没开几天呢，就有人来灭厂？”
    李改灯说：“幸好今天黑旋风提醒，要我们注意防止坏人搞破坏，真还有人来玩命！”
    大家表扬黑旋风警惕性高，李改灯顺便又对王三说：
    “以后买所有食品原料，都要多个心眼，别让暗处恶人钻了空子，给咱下毒！”
    王三说：“原料采买交给黑旋风负责，她有经验有渠道，警惕性又高！”
    黑旋风说：“对！但是厂区也要特别注意！咱以后招工人，要注意招收知道底细的，最好把咱七大姑八大姨招来，稳妥！”
    李改灯说：“有些亲戚也不一定就完全放心，我上次办证，还被自己一个远房表叔骗呢！”
    “他把一个骗子介绍给我，我给了几百元红包，他要我给五千块。我正犹豫，一个被他骗的人找上门来，我才醒悟！”
    王三说：“我知道了！总之，把厂子当成自己的命，就会完全小心了！”
    黑旋风也一拍胸脯，豪气地说：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我黑旋风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识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些个歪瓜裂枣，心术不正的，我一眼就能看穿！”
    李改灯笑着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王三搓着手，一脸担忧地说：“兄弟，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赵百万那老小子干的？他一直眼红咱们厂子，前两天还放话要咱们好看呢！”
    李改灯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说：
    “不好说，那老东西虽然阴险狡诈，但应该不至于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再说了，他要是真想搞咱们，直接使绊子就行了，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黑旋风冷哼一声。
    “改灯，你可别小瞧了那老东西，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我听说他以前为了抢生意，可是把竞争对手打得半死不活，还把人家老婆孩子都给……”
    黑旋风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巴，尴尬地笑了笑。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小霞的事情，赵百万确实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他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了，这事儿先别声张，咱们加强防范就是了。”黑旋风说道。
    李改灯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李改灯说道，“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李改灯回到家里，躺在高低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要命了！

 第226章 闹鬼了

    李改灯、黑旋风、王三，再加上王大爷，四个人借着月色在学校里巡逻了一圈。
    那些个想趁着夜黑风高来放火的家伙，被他们一通呵斥，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夜深了，还得回去休息，三人跟王大爷打了声招呼，便各自散去了，留下王大爷一个人守夜。
    王大爷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这套李改灯特意为他安排的宿舍。
    房间不大，但是厨房、厕所俱全，而且干净整洁。
    一张崭新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立式衣柜，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床，上面铺着李改灯今天刚给他买的席梦思床垫。
    王大爷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床垫，软软的，弹性十足，比起自己家那张睡了几十年的老木板床可舒服多了，王大爷心里美滋滋的。
    他美美地想，这席梦思床垫就是不一样，睡上去软和，以后冬天，还可以铺上电热毯，再也不用烧炕了，真是先进又舒服啊！
    王大爷心满意足地躺到床上，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响起，听得王大爷心里毛毛的。
    王大爷心里纳闷，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在这里哭呢？
    王大爷心里疑惑，便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是谁在那里哭？”
    可是，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王大爷心里更加奇怪了，他明明听到了女人的哭声，怎么喊了半天，却没有人回答呢？难道是他听错了？
    王大爷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想起刚才巡逻的时候，还碰到了想来学校放火的坏人，现在又听到女人的哭声，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难道是想用美人计来勾引我这个老汉？
    王大爷越想越觉得可疑，他仔细地辨别了一下哭声传来的方向，好像是西南边拐弯处墙外传来的。
    王大爷心想，这大半夜的，我也累了一天了，你爱哭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去，别在我这影响我休息！
    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起身，朝着西南边拐弯处走去，边走边大声地喊道：
    “谁在那儿哭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可是，那边依然没有理会他，哭声反而更加清晰了。
    王大爷心里更加烦躁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着墙外扔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老子就……”
    “砰”的一声，木棍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可是，那个女人的哭声却丝毫没有停止！
    王大爷愣住了。
    他明明听到木棍砸到东西的声音，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叫喊声，也没有逃跑的声音，只是继续在那儿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
    “鬼！”王大爷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吓得他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不放心地把桌子搬过来顶住房门，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破门而入。
    王大爷还不放心，又担心那女鬼会从窗户飘进来，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地搬来一块宽大的木板，抵在窗户上，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王大爷慌慌张张地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可是，那女人的哭声却依然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听得他心惊肉跳。
    王大爷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可是，那哭声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穿透了他的手掌，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更加害怕了。
    有时，他忍不住想，那哭声到底停了没有？于是，他又忍不住放下双手，侧耳倾听，那声音还在继续！
    王大爷心里越来越害怕，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在学校外边哭呢？而且还哭得如此伤心欲绝，难道是……
    王大爷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学校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在学校的西南角上吊自杀了！
    那天清晨，孩子们还没去上学，早起的村民却被一副景象惊呆了。
    在学校西南角那棵老槐树上，那位年轻的女老师竟然身穿一袭红衣，面朝墙壁，悬挂在树枝上。
    胆子大的几个男人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发现女老师早已气绝身亡，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空洞地望着远方，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老村长闻讯赶来，拨开人群仔细查看，只见女老师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触目惊心。
    他让人将女老师的尸体解下来，平放在地上，发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已经揉皱的纸条。
    老村长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打开，却发现上面只写着四个字：“无法忍受”。
    这四个字写得力透纸背，仿佛是女老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走上绝路。
    有人说，女老师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也有人说，可能是女老师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破了胆……
    女老师的死，为这座原本平静的学校蒙上了一层阴影。
    后来，人们把那棵老槐树挖了，防止冤魂聚集，吓着孩子们。
    多年来，也确实没听到学校闹鬼。
    而那个女老师上吊的地方，正好就是现在王大爷听到哭声的地方！
    难道是那个女老师的冤魂不散，多年后醒悟了，回来找替身了？
    王大爷越想越害怕，他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西南角的方向不停地磕头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师啊，我王老汉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冤屈，就去找害你的人，不要来找我啊！”
    王大爷不停地祷告，希望那个冤魂能够听到他的话，放过他这个无辜的老头子。
    不知道是王大爷的祷告起了作用，还是那个冤魂哭累了，过了一会儿，那凄厉的哭声终于渐渐消失了。
    可是王大爷还是瑟瑟发抖，不敢睡觉。
    他想象着女鬼披头散发的样子，会不会突然从床底钻出来，或者推开窗户飘进来。
    王大爷不敢闭眼，他怕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女鬼狰狞的面孔。
    他只能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和窗户，希望天快点亮起来。

 第227章 一夜没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一个恶作剧的孩童，故意将时钟的指针拨慢，让每一秒都变得如同一年般漫长。
    王大爷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钉在了床上，身体仿佛被灌满了沉重的铅水，动弹不得。
    他努力地想要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像一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他努力睁大眼睛，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血泪从眼角滑落。
    他死死地盯着房门和窗户，期盼着黎明的曙光能够早点到来，驱散笼罩在他心头的恐惧。
    他害怕闭上眼睛，害怕黑暗中会出现那个可怕的女鬼，害怕自己会在睡梦中被拖入无底深渊。
    “咯吱——”
    一阵轻微的响动，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吓得王大爷魂飞魄散。
    他猛地坐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根被他视作救命稻草的木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敲响死亡的鼓点。
    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试图从细微的声音中分辨出危险的来源。然而，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呼——呼——”
    王大爷长舒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慌乱的情绪。
    他安慰自己，可能是风吹动了门窗，一定是这样。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天色渐渐变亮，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像是有人用画笔蘸着淡淡的粉红色颜料，轻轻地涂抹在深蓝色的画布上。
    王大爷终于熬到了天亮，他如释重负，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双腿依然有些发软，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棒，壮着胆子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仿佛门外隐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确认门外没有异常，王大爷这才稍稍安心。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门前，掏出腰间的钥匙，想要打开大门，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他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半天都无法将钥匙插入锁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离开。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大爷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滴汗水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恐惧和绝望。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突突突——”
    这声音对于王大爷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有人来了，就意味着安全。
    他颤抖的左手，也终于能够一把抓住铁锁，右手把钥匙捅了进去。
    摩托车在大门外停了下来，王大爷的心也跟着稍稍平静一点。
    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呀？”
    “我，改灯。王大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大爷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一把拉开大门，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指着西南边墙角，结结巴巴地说道：“鬼……鬼……”
    李改灯看到王大爷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感到十分诧异。
    他问道：“什么鬼？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王大爷长舒一口气，说道：“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啊！”
    他将昨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改灯，听得李改灯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李改灯昨晚也没怎么睡好，一直在担心着王大爷的安全，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碰上怪事了。
    李改灯这辈子还没见过鬼，也不知道鬼到底长什么样，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鬼。
    他把摩托车停到院子里，拉着王大爷就往外走，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外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大爷有些犹豫，说道：“现在人还少，要是多几个人可能好点，阳气足。”
    李改灯说道：“不是说阿飘见光就消失了吗？你看，天都亮了！”
    王大爷环顾四周，发现晨曦已经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李改灯拉着王大爷往外走，王大爷顺手拿起门边的两根木棒，一根自己握着，一根递给李改灯。
    李改灯接过木棒，快步往外走。
    他们绕过围墙，来到了昨晚王大爷声称听到“鬼声”的地方。
    李改灯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开地面上的杂草，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
    这些脚印大小不一，深浅也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留下的。
    李改灯站起身，沿着脚印的方向看去，发现田边的一小片庄稼被踩踏得东倒西歪，像是有人从这里经过时不小心撞倒的。
    “不是说阿飘飘忽忽的，像影子一样吗？影子也会在地上留下脚印，踩踏野草吗？”
    李改灯疑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王大爷顺着李改灯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些凌乱的脚印和被踩踏的庄稼。
    他恍然大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的意思是，有人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几个早起的村民路过，看到王大爷和李改灯鬼鬼祟祟地在田边查看情况，纷纷停下来询问他们在找什么。
    “昨晚这里闹鬼了，把王大爷吓得不轻，他都不敢在这里住了！”
    李改灯故作神秘地说道，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王大爷愣了一下，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敢在这里住了？你不是说有人装神弄鬼吗？
    李改灯似乎看出了王大爷的疑惑，冲他使了个眼色，说道：
    “是不是啊，王大爷？”
    王大爷虽然不知道李改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是是，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住在这里了。”
    就这样，村小旧舍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
    王三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第228章 捉住了

    王三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旁边正在喝水的李改灯一口水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王三却顾不上这些，他粗声说道：“他娘的，这哪是闹鬼，分明是有人在搞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却半天没找到火柴点燃。
    王三烦躁地将香烟拿下来，在桌子上敲了敲，眯起眼，像一头嗅到猎物气味的豹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这村小荒废了这么多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怎么咱们一来就闹鬼了？我看呐……”
    王三故意拖长了声音，观察着两人的反应，李改灯和王大爷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三满意地继续说道：“我看，八成是有人眼红咱们这块地，想把咱们吓跑，自己好独吞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语气肯定地说道。
    李改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王三的推测：“三哥说得有道理，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眉头紧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始思考对策。
    “我看不如这样，”李改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们晚上轮流在这儿守着，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王大爷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一把老骨头了，熬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长叹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这村小，刚被改灯租来做食品厂，要是真被人抢了去，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想到这里，王大爷一咬牙，一跺脚，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坚定地说道：
    “行！就这么办！我今晚就先来守着，就不信抓不着这装神弄鬼的兔崽子！”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决定先不声张，等抓到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夜幕降临，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下来，村小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鬼魅在低语。
    王大爷手持一根粗壮的木棍，那木棍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猫着腰躲在厂房的角落里，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王大爷的眼皮开始打架，上下眼皮好像两块磁铁，拼命地想要合在一起。
    他强打起精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那装神弄鬼的就出现了，到时候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踩在王大爷的心尖上，让他顿时睡意全无。
    他握紧手中的木棍，那粗糙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他屏住呼吸，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哭声又响起来，那声音凄厉哀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跟昨晚那声音一模一样，吓得王大爷毛骨悚然！
    他心想王三和改灯判断错了？这是真的闹鬼了？女鬼又来了？！
    王三和李改灯说是在睡觉，其实他们也没睡着，毕竟还没把事情弄清楚，怎么能睡得着！
    这时，外面那哭声再次响起，像是有人在耳边哭泣一般。
    俩人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头皮一麻，仿佛有电流流过，后背发凉，像是有一条毒蛇从背脊爬过。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今晚是三个男人在这里，任凭他什么女鬼，也斗不过三个男人的阳气！
    那哭声越来越凄惨，像针尖一样刺痛着改灯和王三的耳膜，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好奇，几乎同时从床上弹了起来。
    王三迅速翻身下床，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往外冲。
    李改灯的动作也不慢，他一把抓起手电筒，抄起靠在墙边的木棍，紧跟着王三的脚步冲了出去。
    王大爷听到动静，本来就提着的心更加紧张了，他握紧手中的木棍，鼓起勇气对着外面大声喊道：“谁呀！”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更加凄厉的哭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李改灯冲到门口，一把拉住就要冲出去的王三，示意他不要出声。
    两人借着微弱的夜光，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拉开大门，顺着墙根摸索着前进。
    黑暗中，他们隐约看到墙角处有两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李改灯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按下手电筒的开关，强烈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墙角。
    那两个黑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吓了一跳，他们戴着头套，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转身就跑。
    “抓住他们！”王三见状，拔腿就追，却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李改灯见状，赶紧用手电筒照向王三刚才绊倒的地方，只见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收录机，里面正播放着刚才那段凄惨的哭声。
    王三赶紧爬起来，按下按键，哭声戛然而止。
    王大爷不敢离开，守在大门，怕人走了，谁又钻进院来。
    这时，看见改灯和王三笑嘻嘻地走进来，一边走还在一边骂，便问：“你们看到什么了？”
    王三把收录机递给王大爷，说：“这个就是吓你的女鬼！”
    王大爷提到屋里，翻看半天，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发出哭声的。
    王三按下按键，那哭声就出现了，王大爷说：“赶紧赶紧关上，怪吓人的！”
    看着改灯和王三笑嘻嘻的样子，王大爷觉得自己有点挂不住！
    他忍不住大声怒骂：“哪个瘪犊子搞得这玩意儿！这不缺德嘛！”
    王大爷一肚子气，王三说：“王大爷你气什么呢？你气真鬼没来？”
    王大爷叹口气，说：“想当年，我王铁锤也是响当当的一个硬汉！跟那些混混打打杀杀的，我从来就没怕过谁！”
    “临到老了，被龟孙子这个玩意吓一晚上，不敢睡觉！这不毁我名声嘛！”
    说完，王大爷把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仿佛那堵墙就是戏弄他的那个龟孙子！
    改灯和王三不停地安慰王大爷，让他消消气。
    王三遗憾地说：“就是我兄弟不让我去追，怕有埋伏，有危险。”
    王大爷说：“对的对的，大晚上的，追他干什么！自己安全要紧。”
    王三和改灯决定留下来，陪王大爷一晚上。
    结果一夜无事。

 第229章 只能从这入手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改灯就醒了。
    他翻了个身，看见王大爷和王三还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改灯走到桌子旁，拿起那台破旧的收录机，仔细端详起来。
    这台收录机是昨晚捉鬼的“战利品”，它就是“鬼”发声的工具。
    他摆弄着收录机，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发现磁带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标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焦仁德”。
    “焦仁德？”改灯默念着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这台收录机的主人？”
    他决定先问问王大爷和王三，看看他们是否认识这个人。
    “王大爷，王三，你们醒醒，看看这个！”改灯提高了音量，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两人。
    王大爷和王三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望着改灯。
    “你们认识''焦仁德''这个人吗？”改灯指着标签上的名字问道。
    王大爷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标签上的字迹，摇了摇头，“不认识，没听过这个名字。”
    王三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呢？”改灯更加疑惑了。
    这时，陆陆续续有工人来上班了，改灯拦住他们，挨个询问是否认识“焦仁德”这个人，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马有才和杨翠花也表示从未听说过“焦仁德”这个名字。
    不死心的改灯又跑到景区，询问了爷爷、奶奶、姐姐、巧灯、赵前亮、马满圈，但他们都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回到家后，改灯依然心有不甘，他把磁带翻来覆去地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要不，问问小霞？”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改灯的脑海中，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她应该也不认识，毕竟她对村里的事情不太了解。”
    然而，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改灯，他走到小霞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小霞，你在吗？”
    “进来。”
    改灯推门进去，看见小霞正在看书。
    “你在看什么书呢？”改灯随口问道。
    “一本侦探小说。”小霞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侦探小说？那正好，我这里有个案子，想请教你一下。”改灯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案子？”小霞放下书，好奇地问道。
    改灯把昨晚的事情和“焦仁德”这个名字告诉了小霞，并把磁带递给了她。
    小霞接过磁带，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这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地吓唬我们？”改灯疑惑地问道。
    小霞沉思了片刻，分析道：“你想想，这人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
    改灯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小霞接着说道：“除非两个目的，一个是搞垮食品厂，一个是看上那块地皮，想取而代之。”
    “这些人也是榆木脑袋，这么多年村小空置着，他不去租借，我们一去，他就眼红了！”
    小霞又说，“你去问问黑旋风，认不认识这个人，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好，我这就去。”改灯说完，转身离开了家，直奔黑旋风家走去。
    她把这两天晚上发现鬼、捉鬼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黑旋风，并把磁带递给了她。
    黑旋风听完，气愤地说道：“要是被我抓到了装神弄鬼的人，决不轻饶！”
    改灯指着磁带上的名字，说：“问了好多人都不认识！”
    黑旋风接过磁带，一看见上面的名字，顿时笑了，说：“这小子……”
    “你认识？”改灯惊讶地问道。
    “当然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黑旋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以前在省城打工的时候，这小子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改灯不解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报复我呗！”黑旋风没好气地说道。
    “这小子心眼小，当年我拒绝他之后，他就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
    “那他为什么要跑到食品厂去装神弄鬼呢？”改灯问道。
    “这……”黑旋风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可是，如果他知道你住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来超市报复你？”改灯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黑旋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家住哪里。”
    “难道……”改灯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食品厂来的？”
    “你的意思是，背后还有人？”黑旋风也反应了过来。
    “很有可能。”改灯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得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改灯把所有和自己有嫌隙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只能从这个人身上入手了。”改灯心想。
    晚饭后，改灯决定去转转。
    他本来不想让小霞跟着去，但又担心自己一个人去太显眼，容易打草惊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上小霞。
    “小霞，陪我去散散步。”改灯对正在看书的小霞说道。
    “好啊。”小霞欣然答应。
    于是，两人并肩走出了家门。
    他们上了铁路桥桥头，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黄河公路大桥的建设工地附近。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小霞好奇地问道。
    “去看看王甲五的爹娘。”改灯回答道。
    “啊？”小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怀疑，这个焦仁德可能和王甲五有关。”改灯解释道。
    两人来到王甲五爹娘经营的小饭馆前，只见王甲五的爹娘正在忙碌着收拾桌子，清洗碗筷。
    改灯走上前去，和他们攀谈起来。
    “大爷大娘，你们好，我是来这里旅游的，听说你们这里的小吃很有名，就过来尝尝。”
    “小伙子，你真有眼光，我们家的饭菜可是远近闻名的。”王甲五的爹娘热情地招呼道。
    “大爷大娘，你们在这里做生意多久了？”改灯问道。
    “我们也是刚来不久，是儿子给我们找的工作。”
    王甲五的爹娘回答道。

 第230章 等黑旋风来

    “哦？你们的儿子在哪里工作？”改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我儿子在城里一个大公司上班，可有出息了！”王甲五的爹娘一脸自豪地说道。
    “他还说等这个建筑工地完工之后，给我们也去开个工厂，办个食品厂呢！”
    “食品厂？那敢情好！”改灯故作惊讶地说道，“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伙人？”
    “找到了，找到了。”王甲五的爹娘笑得合不拢嘴，“那个老板叫什么什么仁德，最近正在附近考察呢！”
    听到这里，改灯和小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他们又和王甲五的爹娘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们刚迈出饭馆的门槛，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悄然驶来。
    改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霞，闪身躲进了围栏后面。
    他们屏住呼吸，偷偷地观察着轿车的动向。
    轿车稳稳地停在饭馆门口，发动机低声轰鸣，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片刻后，车门打开，王甲五率先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紧随其后，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也钻出了车厢。这个男人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子。
    “你先进去喝杯茶，我爹娘这会儿正闲着呢。”
    王甲五指着饭馆，对那个矮胖男人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鄙视。
    矮胖男人点了点头，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
    王甲五压低声音对他说：“等天黑之后，你再把车里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放到家家糕食品厂去。”
    矮胖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王甲五这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一起走进了饭馆。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改灯和小霞尽收眼底。
    小霞惊讶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
    “看来，我们今晚要行动了。”改灯压低声音，对小霞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嗯。”小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改灯指了指那辆黑色轿车，压低声音说：“你看，他们居然没有关车门！”
    小霞也压低声音说：“是啊，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李改灯说：“估计是太得意忘形了，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小霞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跟进去？”
    李改灯说：“当然要跟进去，我倒要看看，这王甲五和焦仁德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着，李改灯便拉着小霞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跟在那辆黑色轿车后面。
    李改灯打开车门，提起那条装毒蛇的袋子，然后拉着小霞，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餐厅。
    王甲五和他的父母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喝茶聊天，看到李改灯进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父母也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李改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改灯走到王甲五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冷冷地说：
    “王甲五，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王甲五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你竟然敢用毒蛇去吓唬守门的老大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王甲五的父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儿子竟然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还有！”李改灯说，“半夜放磁带装女鬼哭，吓唬守门大爷，也是你唆使焦仁德干的？”
    焦仁德看着王甲五，说：“他怎么知道？”
    这蠢货，还以为是王甲五出卖了他呢！
    焦仁德见势不妙，跳起来就想往外跑。
    李改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扭，只听“咔”一声，焦仁德的胳膊脱臼了。
    焦仁德疼得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
    李改灯却没有轻易放过他，而是举起拳头，冲着他的肚子狠狠地打了一拳。
    焦仁德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李改灯这一拳，是打给王甲五父母看的，希望他们管住自己儿子。
    王甲五的父亲见势吓得不轻，他指着王甲五的鼻子，怒声骂道：
    “你这个逆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们啊！”
    王甲五的母亲也痛哭流涕地说：“甲五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你让娘以后怎么见人啊？”
    王甲五看到父母如此伤心欲绝，也顿时后悔莫及，哭丧着脸说：
    “爹，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李改灯冷眼看着王甲五，对他说：“你求他们原谅你有什么用？你最应该求的人，是那个被你吓到的老大爷！”
    王甲五的父亲也对王甲五说：“是啊，甲五，你赶紧去给人家老大爷赔礼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王甲五连忙说：“是是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李改灯一把抓住王甲五的衣领，说：“你给我站住！马上给黑旋风打电话！”
    王甲五的父母看到李改灯要把事情闹大，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来求情。
    王甲五的父亲拉着李改灯的手，哀求道：
    “小兄弟，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这一次！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甲五的母亲也哭着说：“是啊，小兄弟，求求你，就看在我们老两口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李改灯看着他们老两口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心中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轻易放过王甲五。
    李改灯沉声说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一切都要等黑旋风来了再说！”
    王甲五迫于无奈，让李改灯报出号码，拨通了，王甲五说：
    “你朋友李改灯让你过来一趟。”
    黑旋风在那边骂：“死骗子！你是谁？说什么呐！”
    李改灯提高声音说：“黑旋风，黄河公路大桥工地来，我们抓到装鬼的人了！”
    对边马上说：“好好好，马上马上！”
    王甲五的父母还想再说什么，李改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第231章 来吃蛇肉

    过了一会儿，黑旋风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焦仁德，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
    “好你个焦仁德！你胆子肥了是？竟然敢放磁带装鬼哭，去吓老大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把人吓出毛病来的！”
    焦仁德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黑旋风扬起巴掌，就要打焦仁德。
    李改灯连忙上前拦住他，说：“黑旋风，先别动手，听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李改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黑旋风。
    黑旋风听完后，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王甲五的鼻子骂道：
    “你……你真是个畜生！你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王甲五吓得一激灵，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黑旋风对李改灯说：“兄弟，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李改灯沉吟了一会儿，说：
    “我看这样，让王甲五当着我们的面，给他父母和那个被吓到的老大爷都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你看怎么样？”
    黑旋风想了想，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她指着王甲五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王甲五，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算你走运，有我兄弟替你求情，否则的话，我非把你送到派出所不可！还不赶紧给你爹娘和那个老大爷道歉！”
    王甲五连忙走到父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爹，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王甲五的父母虽然很生气，但是看到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也不忍心再责怪他，只好叹了口气，表示原谅他了。
    李改灯又让王甲五给那个被吓到的王大爷打了个电话，当面道了歉，并表示以后不会去骚扰他了。
    王大爷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看到王甲五已经知道错了，也表示原谅他了。
    李改灯这才让黑旋风放过了王甲五。
    李改灯拍了拍王甲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王甲五，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吸取这次教训，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要再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否则的话，下一次，就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了！”
    王甲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
    李改灯把那袋毒蛇递给黑旋风，说：“黑旋风，你马上把蛇给王大爷带去，等会我们过来。”
    黑旋风接过袋子，说：“行！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改灯转头对王甲五的父母说：
    “大叔，婶子，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王甲五的父母连忙起身相送。
    李改灯拉着小霞，和黑旋风一起，走出了建筑工地简易餐厅。
    黑旋风临走前，对焦仁德说：
    “焦仁德，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做坏事，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焦仁德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称是。
    李改灯和小霞、黑旋风一起，离开了建筑工地简易餐厅。
    走在路上，李改灯回头看了一眼那家餐厅，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看着李改灯等人的背影消失了，焦仁德立刻换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捂着自己被李改灯扭到的手腕，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踉踉跄跄地扑到王甲五爹娘面前，哭丧着脸说：
    “叔，婶儿，我这手断了，疼死我了……”
    王甲五的爹娘被他这副惨样吓了一跳，赶紧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他，王甲五的爹焦急地问道：
    “怎么弄成这样？严不严重啊？”
    焦仁德疼得直抽冷气，断断续续地说：
    “都怪李改灯，是把我打成这样的！”
    王甲五的娘对王甲五说：“你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以后你们别搅合在一起了！”
    李改灯和小霞离开建筑工地简易餐厅，溜溜达达走到家家糕食品厂时，发现黑旋风和王大爷还在厂门口忙活。
    王三也准备再来加夜班，晚上捉鬼，保卫厂子，所以没走。
    改灯一看，王三正蹲在厂门口，一边啃着香喷喷的韭菜盒子，一边四处张望，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精光，仿佛能洞察一切魑魅魍魉。
    改灯笑呵呵地走过去，说：“三哥，你这还没走呢？这是准备加夜班啊？怎么着，今天晚上还想再捉几只鬼啊？”
    王三听到改灯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韭菜盒子，用手背抹了抹嘴，嘿嘿一笑，说：
    “可不是嘛，我怕今天晚上还有人来捣鬼，所以就没走，打算再守一晚上。”
    “刚才黑旋风已经告诉我了，说你们已经把那几个恶人治服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她还说你们弄了一堆蛇肉回来，这是要干嘛？难道是要……”
    王三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改灯耳边，挤眉弄眼地问道：
    “难道是要……用蛇肉来对付那些鬼怪？”
    改灯哈哈大笑：“三哥，你又装怪了！”
    改灯再一细看，只见厂房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锅下柴火正旺，旁边放着一盆处理好的蛇段，白花花的蛇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王大爷正蹲在地上，仔细地清洗着最后几条刮好的蛇，他抬头看见李改灯和小霞，笑着说：
    “你们来啦？这蛇真不少，明天中午让杨翠花做一锅红烧蛇肉，让工人们都尝尝鲜！”
    李改灯走近一看，好家伙，这得有一二十斤蛇肉，他笑着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给工人们补补身子。”
    王大爷转头对黑旋风说：“黑旋风，明天中午一定要来吃蛇肉啊！”
    黑旋风拍着胸脯说：“放心王大爷，我一定来！”
    王大爷又看着小霞，关切地说：“可惜了，孕妇不能吃这个，不然也让你尝尝鲜。”
    小霞笑着说：“没事，不怀孕我也不敢吃这个。”
    黑旋风也对李改灯说：“改灯，明天也来吃蛇肉啊！”
    李改灯摇摇头说：“这几天忙抓鬼的事情，我都没去坑口了，明天我就不来了，我要去拉货。”
    等王大爷收拾完之后，李改灯拍拍他的肩膀说：
    “王大爷，以后应该没有人来装神弄鬼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王大爷感激地点点头，说：
    “谢谢你们啊，改灯，小霞，黑旋风，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李改灯笑着说。
    几个人告别王大爷，各自回家。

 第232章 捷径

    坑口，位于黄河湾六十公里外，是一处新开发的煤矿。
    这里山路崎岖，尘土飞扬，来往的拉煤车络绎不绝，满载着“黑金”奔向四面八方。
    李改灯开着他的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疲惫，但双眼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自从上次在建筑工地解决了闹鬼事件，李改灯和小霞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股暗流。为了给小霞和未来的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李改灯恢复跑运输。
    虽说坑口地处偏僻，路况复杂，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每一次李改灯跑这一路都吃了不少苦头。
    然而，今天，遇到新麻烦了。
    这不，从坑口出来几十分钟后，在一个拐弯处，他的货车就被一群村民拦了下来。
    “哎哎哎，停车停车！交过路费！”几个膀大腰圆的村民，手里拿着铁锹、锄头，凶神恶煞地围住了李改灯的货车。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拦路虎”了。
    以前都没有啊，停了几天没阿里拉货，咋就出现老虎了呢？
    他停下拖拉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几位大哥，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拉货，不知道这路费怎么算？”
    “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是？”
    一个满脸横肉的村民，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说：
    “看到这路边的牌子没有？''外地车辆，过路费一百！''”
    李改灯顺着村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路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他心里暗骂一声“奸商”，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外地司机！
    “一百？这也太贵了？”李改灯试图讲道理，“我这一趟拉煤，才赚几个钱啊？”
    “少废话！爱拉拉，不拉滚蛋！”另一个村民不耐烦地挥舞着手里的铁锹，“别耽误我们时间！”
    李改灯知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们就是一群地头蛇，仗着人多势众，欺压外地司机。
    他看了看周围，心里暗暗叫苦，这荒郊野岭的，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行，一百就一百！”李改灯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了那个横肉脸的村民。
    村民接过钱，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他掂了掂手里的钞票，阴阳怪气地说：
    “算你小子识相！下次再来，记得提前准备好过路费，免得吃苦头！”
    李改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言不发地启动了拖拉机。
    他看到，那几个村民还在路边得意洋洋地数着钱，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帮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李改灯在心里暗暗发誓。
    回到黄河湾后，李改灯把在坑口的遭遇告诉了小霞。
    小霞听完，气得直跺脚：“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行，你不能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李改灯叹了口气，说：“不去不行啊，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我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
    小霞心疼地看着李改灯，她知道李改灯是为了她和孩子才这么拼命，但她也不希望李改灯为了赚钱而受委屈。
    “那……那你下次再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别跟他们硬碰硬。”
    小霞担忧地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换个地方拉货。”
    李改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第二天一早，公鸡的啼叫声唤醒了沉睡的李改灯。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想起昨天被那些地头蛇“打劫”的场景，一股无名火再次窜上心头。
    不行，今天得想办法避开他们！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看到的那条岔路，心里盘算着：或许那条路可以通往坑口，即使不通，也应该能绕过那些家伙的关卡。
    想到这里，李改灯顿时来了精神，他三下五除二地爬起床，胡乱扒拉了几口早饭，就急匆匆地发动了拖拉机。
    “突突突……”伴随熟悉的引擎轰鸣声，李改灯驾驶着拖拉机再次踏上了前往坑口的路。
    来到昨天被拦的地方，那些“老虎”果然又在设卡收费了。
    李改灯注意到，他们只拦满载煤炭的车辆，空车并不理会。
    看来，这次得先探探路再说。
    李改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着空车过了关卡，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仔细地搜索着路边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路边出现了一条不起眼的岔路。
    这条小路路口的野草，有被刚刚碾压过的痕迹，难道有车从这里开过去了？
    李改灯停下车，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他拨开路边的杂草，仔细观察着这条小路。
    路面虽然比刚才那条大路窄，但完全可以让拖拉机通过。
    只是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路况如何。
    带着满腹的疑问，李改灯沿着小路往前走了大约三百米。
    远远地，他看见一位背着柳条筐的老者正在路边采摘草药。
    “老人家，您好！”李改灯热情地跟老者打招呼，“请问这条路通往哪里？路况怎么样？”
    老者抬起头，看了看李改灯，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拖拉机，缓缓说道：
    “小伙子，这条路是以前的老路，比现在这条新路还要近一些，以前去坑口都从这条路走，只是弯道比较多，路面也有些陡。”
    “您走完过这条路吗？”李改灯追问道，“路况还行吗？”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说道：
    “我没有专门走过全程。不过，经常采草药，大部分路段都走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注意安全。”
    临了他还补充一句：“刚才好像有一辆车从这里过去了。”
    听了老人的话，李改灯心中一阵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激动地握住老人的手，连声道谢：“谢谢您，老人家！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告别了老者，李改灯回到车上，心里乐开了花：等会儿装满煤后，就从这条小路回去，看那些“吸血鬼”还怎么拦我！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功绕过关卡，将那些地头蛇远远地甩在身后的场景，心中暗爽不已：
    “踏马的！老子一趟才挣160，还含油钱，你们就抢100！还有没有王法！”
    李改灯开着装满煤的拖拉机，轰鸣着从坑口返回。
    他一路畅想着绕过关卡后的自由，兴奋地拐进了那条僻静小路，

 第233章 山野一男一女

    李改灯开着装满煤的拖拉机，轰鸣着从坑口返回。
    他一路畅想着绕过关卡后的自由，兴奋地拐进了那条僻静小路，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一百块钱！够老子和小霞去趟县城搓一顿了，再给她买件新衣服……”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
    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的确可以绕过那些拦路虎，却也隐藏着更多挑战。
    路面坑坑洼洼，颠得拖拉机像要散架。
    李改灯咬着牙，死死握着方向盘，心里把那些“吸血鬼”骂了个遍：
    “等老子发达了，也去收过路费，看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还敢不敢嚣张！”
    路比他想象的更加险峻，崎岖的山路、湍急的河流、茂密的丛林，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
    李改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高超的驾驶技术，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成功绕过了拦路虎。
    就在这时，李改灯突然发现前方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
    车旁站着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和一位拿着相机的老者，两人正焦急地朝着李改灯招手。
    “咋回事？这荒郊野岭的……”
    李改灯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把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小伙子，帮帮忙！我们的车抛锚了，你看看能不能帮忙修一下？”
    老者看到李改灯，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李改灯这才注意到，女子面容姣好，虽然满脸焦急，却难掩清丽脱俗的气质。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想：“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大叔，我会点修车的手艺，让我看看。”
    李改灯热情地回应，“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修不好，你们可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小伙子，你尽力就行，实在不行，我们在这儿等等，总会有车经过的。”
    老者一边说，一边将李改灯往车前引。
    李改灯跟着老者来到车前，打开引擎盖，仔细检查起来。
    “啧啧，这车可真高级，我都没见过……”他一边检查，一边忍不住感叹。
    “这是我女儿孝敬我的，平时就喜欢带着我到处走走，拍拍照。”
    老者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慈爱。
    “爸，你就别说了，赶紧让小兄弟帮忙看看。”
    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催促着老者。
    李改灯绕着汽车转了两圈，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高深的数学难题。
    他一会儿用手敲打着轮胎，听着那沉闷的声音，一会儿又钻到车底，仔细观察着底盘的构造，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可奇了怪了，”他自言自语道，“这车看起来也没啥大毛病啊，怎么就不动弹了呢？”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是自己经验不足，看走眼了？他决定再仔细检查一遍。
    这一次，他拿出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一个装满各种工具的帆布包。
    这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扳手、螺丝刀、钳子，甚至还有一些李改灯自己发明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工具。
    他先是用手电筒仔细地照着发动机，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接着，他又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车底，仔细倾听着发动机运转的声音。
    “嗯？”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这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他屏住呼吸，再次仔细地听了一遍，“没错，就是这里！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皮带松了！”
    他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工具包里翻出一把扳手，熟练地将发动机盖打开。
    果然，正如他所料，发动机皮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嘿嘿，小样，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了！”他得意地笑了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用扳手将皮带紧了紧，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对老者说：
    “大叔，您试试，应该没问题了。”
    老者半信半疑地坐进驾驶室，启动了汽车。
    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车子稳稳地向前驶去。
    “哈哈，好了好了！小伙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老者激动地从车窗探出头，对着李改灯竖起了大拇指。
    “举手之劳，大爷您太客气了。”李改灯憨厚地挠挠头。
    “小伙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荒郊野岭待到什么时候呢！走走走，咱们去内城吃顿好的，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者热情地邀请道。
    李改灯说：“不行啊！我这煤还要到古渡火车站去卸货……”
    “要不这样，你们俩先去我们黄河古渡风景区，里面有一家黄河人家餐厅，我请你俩吃红烧黄河鲤鱼！”
    “这可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名菜，省城的人还慕名来吃呢！”
    李改灯心想：老子今天那100元拿来招待面相和善的客人，也比被拦路虎抢劫了好！
    “那太好了！小伙子，你都这样说了，我们今天就去尝尝你们的红烧黄河鲤鱼！”老者高兴得合不拢嘴。
    “对了，”老者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小伙子，你为什么要从这条没人走的小路过啊？”
    李改灯说：“哎，别提了，昨天开始，他们本地人拦路，专门收外地车辆的过路费，收得相当高！”
    “哦？”老者应了一声。
    李改灯继续说：“我一趟才挣多少，他们就要100，简直是拦路抢劫！”
    李改灯不知道老者是什么身份，他倒是希望他是那种有权力管这些的人，把这拦路抢劫的打掉！
    老者说：“现在居然还有人干这事！去年不就严打车匪路霸了吗？”
    李改灯心想，自己以前也没跑过长途运输，不知道这些事啊！
    于是他对老者说：“那就等我以后组建一个车队，我直接开过去，不给他们钱！！”
    见老者望着自己发愣，李改灯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做梦，我做梦。现在咱们还是赶路。”
    老者说：“对对对，出发！我先走。”
    女子微笑着向李改灯投来感激的目光：“谢谢你，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李改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都是小事一桩。”
    老者的汽车开动了，走在前面。
    李改灯也坐上拖拉机，发动机器，跟在后面。
    一车一机，一前一后，向黄河湾方向开去。
    这次李改灯吸取上次的教训，上次让人家马家屯的二十多个村民自己去风景区，造成极大误会。
    这次得把客人先带到餐厅，给餐厅里人见了面，再说去卸煤的事。

 第234章 两位客人

    回黄河湾的土路坑坑洼洼，拖拉机一路颠簸，李改灯心里却美滋滋的。
    今天这趟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总算把货拉出来了，没交过路费，还认识了两个客人。
    李改灯时不时扭头看看后面那辆崭新的汽车，心里盘算着：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什么大老板，到时候，嘿嘿……
    终于，到了黄河古渡风景区，李改灯把拖拉机停下，老者也同时停好了车。
    “小伙子，你这拖拉机开得不错啊，挺稳当的！”
    老者摇下车窗，探出头来，笑呵呵地对李改灯说。
    “那是，我李改灯是谁啊，这黄河湾的土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
    李改灯得意洋洋地拍着方向盘。
    “哈哈哈，好，好！小伙子，你叫李改灯是，我记住你了！”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河人家餐厅。
    “大叔，姐姐，咱们到了，这就是我们黄河湾最有名的黄河人家餐厅！”
    老者下了车，背着手，四处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
    “嗯，不错，这地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好地方啊！”
    “那是当然，我们这儿可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每年都有不少城里人来这儿度假呢！”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女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虽然戴着墨镜，但依然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这位大姐，您看您长得这么漂亮，咋还戴个墨镜呢，遮住您的美貌了！”
    女子摘下墨镜，冲李改灯微微一笑，“我眼睛不太舒服，所以戴着墨镜。”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李改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走走走，咱们进去，我都快饿扁了。”
    李改灯领着老者和女子走进餐厅，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赵前亮，便扯着嗓子喊道：“娘，来客人了，上菜！”
    “来啦来啦！”巧灯从后厨探出头来，“哟，这不是改灯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姐姐，这不是认识了两位贵客，来尝尝咱这黄河鲤鱼嘛！”
    李改灯看着老者和女子，向巧灯介绍道。
    李改灯给老者和女子沏上两杯热茶，问道：“姐姐，咋没看到爷爷奶奶、娘、满圈和小霞呢？”
    巧灯一边忙着摆放茶点，一边回答道：“王大爷打电话过来，说那天中午的蛇肉，都给食品厂的工人吃了。”
    “今天他又在哪里弄到了蛇肉，专门给你们留着，叫你们都去尝尝，娘说今天没客人，他们就先过去了。”
    “你怎么没去？”李改灯问道。
    “我在等你啊！”巧灯理所当然地说，见李改灯面露难色，又问道：“咋了？”
    李改灯为难了。
    他本来想请两位客人吃红烧黄河鲤鱼，可现在家里人都去吃蛇肉了，这可怎么办？
    他总不能把客人丢下，自己跑去吃独食？
    他问巧灯：“今天王大爷说蛇肉多不多？”
    “说是跟那天差不多！”
    “那么多？大叔，姐姐，要不咱们过去吃蛇肉？就是那边环境差一点。”李改灯试探地问道。
    老者一听，这蛇肉可是稀罕物，可不能错过，于是爽快地说：“好啊，那就去尝尝鲜！”
    “这……不太好？”女子似乎有些犹豫。
    “这有啥不好的，来都来了，去尝尝！”
    老者热情地邀请道，他早就听说河湾一带的蛇肉是一绝，这次有机会品尝，自然不会错过。
    李改灯见老者答应了，便对巧灯说：“姐姐，你去装几条鱼，给王大爷带去。”
    “娘他们提了好几条呢！”巧灯说着，转身进了后厨关门。
    李改灯说道：“大叔，咱们走。”
    “好！”老者起身，和女子一起走出了餐厅。
    李改灯将老者和女子送上老者的车，自己则坐上巧灯开来的三轮车，在前面带路，一前一后，向食品厂的方向驶去。
    李改灯骑着三轮车，坑坑洼洼的路面让车身不断颠簸，心里却想着媳妇小霞也去了，她怀着孕，可不能乱吃蛇肉啊！
    到了食品厂门口，李改灯减慢车速，缓缓停下，他跳下三轮车，一只脚撑在地上，稳住车身。
    他转身走向老者乘坐的汽车，示意老者停车。
    老者将车停稳，李改灯上前打开车门，恭敬地请老者和女子下车。四个人并肩走进食品厂的餐厅。
    一进门，喧闹的声音扑面而来，夹杂着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谈笑声。
    李改灯一眼就看到小霞正坐在桌边和大家聊天，她一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一手拿着筷子夹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赶紧走过去，小霞抬起头，看到李改灯身后的老者和女子，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改灯哥，这两位是……”
    李改灯连忙向老者和女子介绍：“大叔，姐姐，这是我媳妇，小霞。”
    然后，他又指着自己的家人，依次向老者和女子介绍：
    “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娘，这是我兄弟马满圈，这是王大爷。”
    “欢迎欢迎，欢迎两位客人！”家人们热情地招呼着，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老者微笑着点头示意，说道：“我姓孙，这是我女儿孙倩。”
    孙倩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向大家打招呼，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如沐春风。
    家人们热情地请两位客人落座，大家围坐在桌子旁，气氛热烈而温馨。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烧鱼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清蒸鱼肉质鲜嫩，清香四溢；蛇羹汤汁浓稠，香味浓郁……各种菜肴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
    老者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赞叹道：“这鱼真鲜美！不愧是黄河鲤鱼！”
    孙倩也尝了一口蛇羹，点头称赞：“这蛇肉鲜嫩可口，味道真是一绝！”
    王大爷听到大家对蛇肉赞不绝口，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李改灯，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蛇哪来的？”
    “哪来的？”李改灯好奇地问道，他并不知道今天这蛇的来历。
    “焦仁德那小子，他本来就在捉蛇卖！他听说那天我们把他的蛇弄来吃了，今天又提来，问我买不买，你看那小子多滑稽！”
    王大爷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235章 把号码给我

    王大爷爽朗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
    他用手里的蒲扇拍了拍老孙的肩膀，说：“孙师傅，我跟你说，你可不知道焦仁德那小子有多滑稽！”
    孙师傅笑了笑。
    王大爷说到这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接着说：
    “焦仁德那小子，被赵百万的司机王甲五收买，半夜三更跑到我们厂房后面，你知道他干啥？他竟然用收录机播女人哭声，想吓唬我们！”
    王大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仿佛身临其境般。
    “你猜怎么着？我这人胆子大，愣是没被吓到！哈哈哈！”
    他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又接着说：
    “第二天晚上，这小子更绝了，他竟然准备了一大麻袋毒蛇，说是要吓唬吓唬我们，哈哈哈，你说说这小子是不是傻？”
    王大爷说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
    孙师傅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心想：这王大爷真是淳朴，几条蛇也能让他乐成这样。
    孙倩则微微皱眉，觉得这王大爷的故事有些粗俗，不太合她的胃口。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那麻袋蛇还没来得及放到我们厂房，就被改灯和他姐夫王三发现了，哈哈哈！”
    王大爷笑得直拍大腿，仿佛在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说说，焦仁德这小子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
    王大爷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接着说：
    “蛇没吓唬到我们，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拿去炖汤喝了，哈哈哈！”
    王大爷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拍了拍老孙的肩膀，仿佛在分享什么美味佳肴。
    老孙也被王大爷的笑声感染，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王大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老孙身边，压低了声音。
    他指着李改灯，神秘兮兮地说：“老孙啊，我跟你说，这王甲五，为了对付改灯，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先是造谣说改灯的食品厂偷工减料，用地沟油，还说他们家的糕点吃了会拉肚子，搞得人心惶惶的，害得信用社不敢贷款给改灯建厂房。”
    王大爷说到这里，气愤地挥了挥拳头，仿佛王甲五就在眼前。
    他又接着说：“这还不算，王甲五还联合了赵百万的女儿钱丽，那可是个厉害角色，在信用社说一不二的。”
    “钱丽本来看上了改灯，想让改灯娶她，可改灯偏偏喜欢小霞，拒绝了钱丽。钱丽怀恨在心，就和王甲五狼狈为奸，处处和改灯作对。”
    王大爷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仿佛对王甲五和钱丽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他们还收买了焦仁德那个混小子，让他半夜三更的跑到食品厂，又是放火，又是丢毒蛇，想把改灯吓跑，把食品厂搞垮。”
    “幸亏改灯福大命大，躲过了一劫，还把那些毒蛇都抓住了，炖了一锅蛇汤，哈哈哈……”
    王大爷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焦仁德狼狈逃窜的样子。
    他拍了拍老孙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老孙啊，你不知道，王甲五和钱丽，为了对付改灯，那可是费尽了心思啊！”
    “还好，改灯挺过来了，他的食品厂也越办越红火，真是大快人心啊！”
    老孙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了王甲五和钱丽的阴险狡诈，也感受到了李改灯的勇敢和坚强。
    王大爷的话音刚落，李改灯的思绪就被拉回到了食品厂的筹建历程。
    “食品厂！”他猛地站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转头对小霞说：“小霞，你去把咱们新做的糕点拿两盒来，让孙叔和孙姐也尝尝鲜。”
    小霞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回来，递给了孙叔和孙姐。
    孙倩接过盒子，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叫了起来：
    “哎，这不是''家家糕''牌的糕点吗？我一个朋友前几天送了我一盒，可好吃了，我还想让她再帮我买几盒呢，她说现在特别难买，要排队预定！原来是你们厂生产的呀！”
    李改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我们这糕点刚推出没多久，现在产量还不高，所以市面上比较少见。”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就像王大爷说的，这厂子能办起来真不容易啊！当初为了筹钱建厂房，我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银行，可是……”
    说到这里，李改灯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可是那时候我们村刚经历了水灾，很多人家都把积蓄拿出来重建家园了，根本没人愿意借钱给我。”
    “后来，还是村长帮我想了个办法，把村小学的旧校舍租给了我，这才解决了厂房的问题。”
    李改灯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感激。
    “虽然厂房是简陋了点，但我们对卫生和质量的把控可是非常严格的，不敢有丝毫马虎！”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孙一眼，接着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们管理严格，第一天晚上，焦仁德那小子放火就把厂房给烧了！”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老孙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的糕点，饶有兴致地问李改灯：
    “哦？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改灯详细地介绍了目前的销售渠道，包括黄河餐厅和黑旋风超市，以及未来计划与马满圈的两个哥哥合作，借助他们在省城的出租车网络进行广告宣传。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了“家家糕”在未来占据各大城市货架的美好景象。
    然而，当他提到新工厂的计划时，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遗憾：
    “本来我们打算先建好新工厂再扩大生产规模的，信用社也觉得我们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准备给我们放贷款，可是……”
    他顿了顿，摇摇头，似乎不愿再提起这段不愉快的往事。
    “可是钱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信用社取消了我们的贷款！”
    李改灯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不甘。
    老孙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道：“改灯，你有没有电话？”
    李改灯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我自己没有电话，不过厂里和餐厅都有。”
    “那你把这两个电话号码写给我。”
    老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第236章 他是行长

    小霞见状，连忙起身接过来，将家家糕食品厂和黄河餐厅的电话号码工工整整地写下来，然后递给老孙，甜甜地说道：“孙叔叔，给您。”
    老孙接过来，仔细地放进口袋里。
    李改灯看着老孙把电话号码收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猜测老孙应该是想帮他们宣传家家糕和黄河鲤鱼，毕竟老孙在市里人脉广，认识的人多。
    “老孙真是个热心肠！”李改灯心想，“我得好好谢谢他才对！”
    他转过头，看见巧灯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便热情地招呼道：
    “姐姐，你去给孙叔拿几条鲤鱼……”
    他灵机一动，接着又说道：“姐姐，你再去给孙叔拿十盒家家糕，各种口味的都拿一些，让孙叔带回去慢慢品尝！”
    “哦对了，王大爷，还有没有蛇肉，也给孙叔拿一些，刚才他就说喜欢吃！”
    王大爷爽朗地笑道：“蛇肉还有还有！管够！”
    说完，他转身从身后的冰箱里取出一包蛇肉，这包蛇肉是今天刚处理好的，肉质鲜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将蛇肉递给老孙，老孙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去，蛇肉入手冰凉，还带着一丝丝冰箱的寒气。
    老孙掂量了一下，笑着说：
    “鲤鱼就算了，我们家那口子做鱼的技术可比不上你们，做起来不好吃，腥味重，我啊，还是喜欢吃你们这儿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以后想吃了，我就到你们这里来，反正我退休了，时间充裕得很，孙女上学，她外婆接送，我都没事干，闲得很，哈哈哈哈。”
    老孙爽朗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像一串串金豆子撒落在青石板上，清脆悦耳。
    王大爷也被老孙的乐观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抬起粗糙的大手，在老孙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仿佛要把这份快乐传递给他。
    王大爷热情地说：“老孙，你不嫌弃，就到这儿来玩，我老王头陪你钓鱼，下棋，喝茶，怎么样？”
    老孙眉开眼笑，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仿佛要把心里的快乐都拍出来一样，连连点头说：
    “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李改灯快步走到老孙身边，微微弯下腰，真诚地说：
    “孙叔，您真不要鱼吗？我这人说话直，您说啥就是啥。”
    老孙摆摆手，笑着说：“鱼真不用了，我那口子做鱼啊，手艺还真比不上你们这儿的师傅，做出来腥味重，我们家都不太爱吃。”
    “蛇肉倒是可以，我最拿手的就是清炖，没啥技术要求，简单好吃。糕点就带两盒回去尝尝鲜就行了，多了也吃不完，浪费。”
    改灯听老孙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他起身走到屋里，和巧灯一起，将准备好的糕点装进两个大袋子里，每人提了一袋，一共二十盒，非要送到车上去。
    老孙说：“太多了太多了，拿两盒就行了。”
    孙倩见李改灯坚持要送，便轻轻推了推父亲的胳膊，柔声说道：
    “爸，你就别推辞了，改灯兄弟这么热情，你就拿着。”
    老孙慈爱地看着女儿，笑着说：
    “看我这女儿，就一直念叨着你们这儿的糕点，说是在城里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
    “今天要不是碰巧遇上你，我们下午还得专门开车来一趟镇上呢。”
    老孙与王大爷等人一一告别，改灯一直将他们父女俩送到车边。
    老孙目送王大爷和巧灯进了屋子，这才转过身，压低声音对改灯说：
    “小李啊，我听你刚才和王老哥聊起你对食品厂的设想，我个人认为非常不错。”
    “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想法、有冲劲的年轻人，敢想敢干，很不错！你这个食品厂潜力很大，我看可以考虑扩大生产规模了。”
    改灯苦笑一声，低声说：
    “孙叔，我做梦都想扩大生产，可是……”
    老孙拍了拍改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李啊，实不相瞒，你叔我是省城一位退休银行行长，在金融行业干了一辈子，认识不少人，也积累了一些资源。”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联系银行贷款，解决资金难题。年轻人嘛，就应该敢闯敢拼，我看好你！”
    李改灯顿时愣住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老孙留电话只是出于客套，想帮他推销糕点，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位退休银行行长，还主动提出要帮他联系贷款！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紧紧握着老孙的手，语无伦次地说：
    “孙叔，这……这太意外了！我……我还以为您留电话只是帮我推销糕点呢！我……我真是太感谢您了！太感谢了！”
    老孙说：“争取就近信用社办理，主要是你方便些。”
    “退一万步，那个什么钱丽又装怪，我另外找地方，总之，你相信我！这点事，你叔还是能帮你办到的！”
    李改灯激动得搓着手，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就冲进信用社把贷款办下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再次向老孙表达谢意，朴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孙和女儿孙倩走到车旁，孙倩先上了车，老孙弯下腰，准备坐进车里。
    李改灯赶紧上前一步，帮老孙关上车门。
    老孙摇下车窗，笑着对李改灯说：
    “小李啊，你就送到这儿，回去忙你的，不用送了。”
    李改灯笑着说：“孙叔，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挥了挥手。
    老孙的女儿孙倩也摇下车窗，笑着对李改灯说：
    “改灯兄弟，我是食品公司的销售经理，希望你扩大生产后，多给我们公司提供产品。”
    李改灯大喜过望，连连保证：“一定一定，孙姐！你放心！”
    孙倩向改灯挥手：“再见！”
    李改灯也笑着对孙倩挥了挥手，说：“孙姐再见！”
    老孙启动车子，缓缓地驶离了食品厂门口。
    李改灯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往回走。
    在食品厂，他没把老孙的事情说出来，怕万一没成，被大家笑话。
    马满圈骑着自行车回去了，巧灯开着三轮车回去了。
    李改灯陪着爷爷奶奶、娘、小霞，离开食品厂，回到李家小院。
    李改灯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小屋里，对小霞说：
    “刚才那个孙叔，是省城退休的银行行长，他说帮我联系贷款！”
    小霞惊讶了：“这么巧的事？”
    俩人欢喜得不停地击掌玩，因为现在改灯不敢抱小霞了，怕伤着肚里孩子。
    他们现在一高兴，就击掌玩！

 第237章 别激动

    “还有，我告诉你。”
    李改灯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望着小霞，一字一句地说道：
    “孙姐，她居然是食品公司经理！”
    小霞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微微张开，一副惊讶的表情。
    李改灯接着说：
    “她说，等我们扩大生产之后，首先给他们保证供应！”
    小霞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真的吗？她真的这么说？”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她说要与我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小霞高兴得跳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太好啦太好啦！”
    李改灯见状，赶忙伸手扶住她，柔声说道：
    “别激动别激动！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养好我们的儿子！别乱吃乱动！”
    小霞笑着说：“知道啦！等我卸了货，我再跟你们一起大战！”
    李改灯疑惑地问道：“卸货？你卸什么货？”
    小霞调皮地笑着说：“生孩子啊！生完孩子，不就卸货了！”
    李改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就跟我整些新鲜词！”
    说着，他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小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的拖拉机，怎么没开回来？”
    改灯喝了一口水，想起拖拉机还在古渡风景区内，于是说：
    “不管了，明天暂时放在景区，万一……”
    小霞疑惑地问道：“万一什么？”
    改灯放下水杯，走到小霞身边，笑着说：
    “万一这两天孙叔给我联系好办贷款，我得去跑那头啊！”
    听到这里，小霞立马转身，拉开身后的抽屉，找到上次的申请贷款材料，然后回到桌子旁，和李改灯一起研究，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李改灯拿起材料，仔细地翻看着，一边看一边思考着。
    小霞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修改之后，李改灯放下材料，自信地说道：
    “这下应该还可以多申请贷款！”
    小霞的目光落在了李改灯手中的贷款材料上，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你那拖拉机是不是也该换得了？”
    她转头看向李改灯，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李改灯放下手中的材料，身体往后一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然，咱多买几辆货车，组织一个车队？”
    他兴奋地坐直身子，眼中闪烁着光芒。
    小霞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李改灯看到小霞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给小霞算一笔账。
    “你看啊，我的拖拉机载重4吨，一趟赚160元，要是货车的话，载重20吨，一趟赚800元！”
    “货车的速度比拖拉机快得多？要是一天能跑两趟，一辆车一天就赚1600，要是我有五辆货车的话……”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小霞的反应。
    小霞已经被李改灯的描述吸引住了，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钞票。
    “一天8000元？”
    小霞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小霞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谁给你那么多钱买车！你还准备修建工厂呢！还有，哪来那么多司机！你不是说坑口的路不好走，一般技术不好的，还不敢去那条路！”
    一连串的疑问，让李改灯原本兴奋的情绪逐渐冷却下来。
    李改灯沉默了片刻，他明白小霞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问题，问题解决了，那就不是问题！”
    小霞看着李改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追问道：“你怎么解决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仿佛在说“你就异想天开”。
    李改灯没有直接回答小霞的问题，而是语气坚定地说道：
    “咱们这个车队必须要尽快建立起来！”
    “为什么这么急啊？”
    小霞更加不解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李改灯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着急。
    李改灯走到窗边，望向黄河公路大桥基地，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想一下，黄河公路大桥正在加紧修建，是不是？”
    “对啊！这与你建车队有什么关系？！”
    小霞更加迷惑了，她完全不明白李改灯的意图。
    李改灯转过身，看着小霞，耐心地解释道：
    “你傻呀！现在古渡火车站人力拉煤过黄河，一吨70元变成140元，为什么这么短短几公里的距离，猛然一下涨这么多？”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小霞的表情，看到小霞还是一脸茫然，他接着说道：
    “就因为交通不便啊！”
    小霞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要赶在黄河公路大桥通车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把运输队建立起来！趁公路大桥修通之前，先挣一笔！”
    “要不，咱们去把生产队的晒场租下来，等你车队建好之后，拉回的煤，堆在晒场。”
    “再让杨二组织架子车队，把马家屯那些没地方挣钱的人招来，把煤运过黄河，咱给他们每吨比火车站便宜一点，让他们多挣点。”
    小霞忽然来了劲头，兴致勃勃地为李改灯出谋划策。
    “这个价格不能明着少，少了怕引起竞争对手麻烦！”改灯说。
    “那怎么办呢？”小霞期待着李改灯拿出主意。
    “要不这样，以前咱们这边洗澡，都跑黄河对边的酱菜厂去洗……”
    “你开澡堂卖票？”小霞诧异地问。
    “卖什么票！我弄一个小型的，运输队的司机、架子车队员、食品厂的工人、我们家人以及我们家亲戚，都可以洗澡！”
    “你是用这样的方式，把拉架子车的吸引到这边拉煤？”
    小霞似乎明白了。
    “对！免得对手说我降价坏了他生意！”李改灯说。
    “对啊！他们有意见，他们也可以给工人福利啊！”小霞颇有点得意。
    李改灯想了一下，说：“要是糕点厂和运输队生意好的话，我们每个月招待所有工人，到黄河餐厅吃一顿黄河鲤鱼大餐！”
    “要是生意没想象中好的话，还是得每年过年请所有工人吃一顿团年饭。”
    “这个主意好！”小霞兴奋地说 。
    “你想，不管你开食品厂还是运输队，都不是你一个人干了所有活，都是别人帮着我们挣钱。”
    “我就不知道为啥有的人挣了那么多钱，对工人都扣得要命！”
    “对！咱们得知恩图报！”
    俩人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开心地击着掌玩了起来。

 第238章 好事儿

    “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这车队可不是小打小闹，得搞出点名堂来！”
    李改灯兴奋地搓着手，翻出了从县城买回来的笔记本和圆珠笔。
    昏黄的灯光下，笔记本上逐渐浮现出他们未来的蓝图。
    小霞托着腮，时而点头，时而提出建议，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有了！咱们就在古渡风景区搞个拖拉机驾驶技能大赛，就用那块空地当比赛场地！”
    李改灯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
    “拖拉机比赛？这主意新鲜！”小霞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到时候咱们挂满彩旗，敲锣打鼓，那场面一定热闹极了！”
    “对！还得请孙叔来照相，把比赛的精彩瞬间都拍下来，以后咱们车队的宣传画就有着落了！”李改灯补充道。
    “我来当颁奖嘉宾！”小霞自告奋勇。
    “得给获奖选手准备点特别的奖品，让他们感受到咱们车队的重视！”
    “没问题，我出钱，让获奖的五名司机去升级驾照，还能顺便去市里开开眼界！”李改灯豪气地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辆辆拖拉机在赛道上奔驰，扬起阵阵尘土，司机们个个精神抖擞，操作娴熟，争取在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他运输队的骨干力量。
    李改灯临出小屋门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霞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
    “小霞，你怀着孩子呢，就别跟着我东奔西跑了，好好在家养胎，别瞎操心，安心等着做妈妈。”
    “我呢，得赶紧去忙活扩大生产的事，以后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顿了顿，深情地望着小霞的眼睛，补充道：
    “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娘和巧灯姐姐帮忙，千万别自己硬撑着，知道吗？”
    小霞感受到李改灯的关切，笑着点了点头，说：
    “你放心，医生都说了，适当活动利于生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你忙你的去，不用担心我。”
    改灯回自己的高低铺，躺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明天要去县里跑手续的画面。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驾驶着挂着崭新红色车牌的卡车，在乡间公路上威风凛凛地行驶，一路上收获着村民们羡慕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窗外的天空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李改灯还在睡梦中，梦里他驾驶着一辆崭新的红色大卡车，驰骋在宽阔的公路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到小霞说：“今天早点起来，到餐厅或者食品厂去等着，万一孙叔给你电话，找不到人。”
    李改灯连忙翻身下床，抓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一套，就出门去洗漱，随口吃了点东西，到餐厅小卖部去等电话。
    小霞随后也到小卖部工作。
    现在小霞和改灯不在餐厅工作，爷爷和奶奶就帮着收拾一下桌子，洗洗碗。
    一会儿，电话响了，怕是孙叔的电话，小霞没接，让改灯接，结果，真是孙叔打来的！
    他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就听到孙叔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改灯啊，贷款的事儿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今天去你们镇上的信用社就能办。”
    李改灯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连声感谢：
    “谢谢孙叔！太谢谢您了！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谢啥谢，咱们爷俩谁跟谁啊！”孙叔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笑。
    李改灯按捺住内心狂喜的浪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试探性的语气说道：
    “孙叔，我还有个想法……”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您看，我能不能再贷一笔款，我想……”
    他咽了口唾沫，心跳加速，“我想组建一个五辆货车的运输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改灯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你想组建一个五辆货车的运输队？”孙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是的……”李改灯紧张地解释道。
    “你有什么底气组建车队？”孙叔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李改灯赶紧把自己昨晚与小霞讨论的设想和盘托出，以及运输盈利的可观，和盘托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我还计划承接周边村镇的货物运输业务。”
    “现在物流行业发展迅速，需求量很大，只要我们能提供优质的服务，一定能够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李改灯越说越自信，他相信孙叔一定会支持他的。
    “嗯……”孙叔沉吟片刻。
    “这个项目，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你要考虑清楚，组建车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而且运营成本也不低，你确定你能承担得起吗？”
    李改灯毫不犹豫地回答：“孙叔，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会认真学习相关的管理知识，招聘经验丰富的司机，确保车队的安全和运营效率。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孙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才缓缓说道：
    “好，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就放手去做。”
    “不过你要记住，创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和风险评估，不要盲目乐观。”
    李改灯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地说道：
    “谢谢孙叔！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支持我的！”
    “不过……”孙叔话锋一转，“食品厂的贷款，你可以到你们镇上的信用社去办理，但是运输队的项目……”
    他顿了顿，“我建议你去县里一家银行去办理，他们的贷款额度更高，利率也更优惠一些。”
    李改灯记下了，再三谢过孙叔，邀请他到黄河湾来做客。
    孙叔客气了一阵，两人对着座机听筒告别。
    李改灯高兴坏了，扶着小霞肩膀，跟她谈论这件喜事。
    小霞说：“为什么不能同时一次在信用社全部贷款？”
    李改灯说：“不知道啊！管他的！信用社这个应该稳当，先去办理食品厂的贷款，运输队的……”
    “怎么样？”小霞急着想知道下文。
    “等会就到镇上信用社去办理食品厂贷款！”
    “明天到县城去那家银行看看，争取搞定！明天搞不定的话，等以后咱们挣到钱了再去。”
    李改灯坚定地说。

 第239章 空中旋转的锄头

    新车全部到手了！
    李改灯迫不及待地独自开着一辆新车，前往坑口。
    一路飞驰，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天马行空地狂奔起来。
    要是孙叔没给自己出主意，自己一个人去信用社和银行，那些人会搭理自己这个泥腿子吗？
    肯定不会！他们只会对自己爱搭不理，让自己一次次碰壁，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贷款？想都别想！怎么会这么顺利就办下来两笔贷款呢？
    这都要感谢孙叔啊！看来，人脉真是太重要了！
    李改灯越想越觉得孙叔是自己的贵人，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苦苦挣扎呢！
    食品厂那边，得赶紧让王三去把新设备和新厂房的事儿落实了，争取早日投产，早日赚钱！
    运输队这边，也要抓紧时间，不能拖拖拉拉。得赶紧招一批靠谱的司机，把车队规模搞起来。
    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李老板了！
    想到这里，李改灯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
    货车一路颠簸，很快就接近了上次遇到拦路虎的地方。
    李改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上次那些拦路虎凶神恶煞的样子，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李改灯发现，前面又被设置了关卡！
    李改灯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帮该死的拦路虎，真是无法无天了！
    孙叔不是说过，去年严打过路霸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抓吗？李改灯越想越气愤，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条路走。
    可是，这货车比拖拉机大，上次发现的那条小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算了，不要再去冒险了！
    李改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大胆而又刺激的念头！
    他猛地一踩刹车，货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一跳，纷纷按下喇叭，表示抗议。
    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李改灯没有理会后面的抗议声，他打开车门，跳下车，走到后面那辆货车前，用力地拍了拍车门。
    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探出头，不耐烦地问道：
    “干嘛呢？干嘛呢？没看到堵着车吗？”
    李改灯笑了笑，露出一个自信的表情，说道：
    “老哥，别着急，我有办法对付那些拦路虎！”
    络腮胡子司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李改灯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叫上后面的司机，一起下来商量个事！”
    络腮胡子司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摇下车窗，对着后面的司机喊道：“都下来，都下来，商量个事！”
    就这样，一辆接一辆，后面的司机都被叫了下来。
    他们围着李改灯，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都想知道李改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改灯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兄弟们，咱们都是跑运输的，赚的都是辛苦钱！凭什么要被这些拦路虎剥削？”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附和的声音。
    “对，凭什么给他们钱？”“就是，这些拦路虎太可恶了！”
    李改灯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
    “我有个主意，咱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这些拦路虎！”
    “怎么联合？”一个司机问道。
    李改灯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咱们人多力量大，只要团结一致，就不怕他们！”
    “对，团结一致！”“打倒拦路虎！”司机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支持李改灯的想法。
    李改灯见大家士气高涨，心中暗喜，他接着说道：
    “等会儿，咱们就一起停到关卡！我就不信，今天还解决不了他们了！？”
    “好！”司机们齐声应道。李改灯回到自己的车上，一脚油门，货车向着拦路卡的方向驶去。
    八辆货车，如同咆哮的钢铁巨兽，气势汹汹地冲到关卡前，猛地刹住，扬起一阵尘土。
    李改灯一马当先，第一个跳下车。
    他环顾四周，只见关卡两旁，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村民，手里紧紧握着铁锹、锄头，像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战士。
    “空车停着干啥？赶紧滚！”一个村民恶狠狠地对着李改灯吼道，声音粗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李改灯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而是转头看向对面满载货物的货车司机。
    这些司机看到李改灯带着八辆空车前来助阵，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们心领神会地停下车，静观其变。
    拦路虎见又有几辆货车停下，贪婪地搓着手，准备上前收取“过路费”。
    “等一下，还没找到千斤顶在哪里。”一个司机故意拖延时间，装模作样地在车厢里翻找着。
    拦路虎不耐烦地催促着，但司机们却充耳不闻，故意与他们周旋。
    就这样，一辆接一辆，越来越多的货车司机加入了这场无声的对抗。
    他们有的假装检查车辆，有的借口休息，还有的干脆站在路边抽烟聊天，就是不肯轻易缴纳过路费。
    短短几分钟，空车和满车的司机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他们团结一致，用沉默对抗着拦路虎的蛮横。
    李改灯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这场较量，他们已经赢了一半。
    “你小子！活腻了是！”
    那个拿着锄头的村民，本来就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脸上一块块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猪。
    他一眼就认出了李改灯，认出这个今天带头和他们对着干，这个率先跳下车，目光如炬的男人，就是今天这群刺头司机的领头羊。
    怒火中烧的村民怒吼一声，猛吸一口气，憋足了劲，高举着锈迹斑斑的锄头，朝着李改灯的脑袋狠狠砸去！
    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恐怕李改灯的脑袋就要像西瓜一样被打得稀烂。
    李改灯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锄头带着劲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李改灯甚至能感觉到锄头上带着的泥土气息，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还没等村民收回锄头，李改灯已经看准时机，弓步上前，腰部发力，猛地一脚踹向村民的腹部。
    这一脚又快又狠，挟着破风之势，正中目标，直接踹得村民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腰。
    那人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锄头也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个身，朝着反方向飞去。
    李改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了还在半空中旋转的锄头。

 第240章 收拾铁锹男

    同伴的惨叫声和着锄头落地时的铿锵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铁锹男的心头，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烧红了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怒吼一声，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嘶哑而充满狂暴。
    铁锹男高高举起手中那柄比锄头更沉重的家伙，朝着李改灯的脑袋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这一击若是砸中了，李改灯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然而，李改灯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却只是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他不慌不忙地挥舞着刚刚缴获的锄头，轻描淡写地一挡，就化解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有了锄头在手，李改灯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化身成了一位武林高手，将铁锹男耍得团团转。
    他一会儿用锄头柄格挡，像一位经验老道的拳击手，精准地格挡住每一次攻击。
    一会儿又用锄头尖虚晃，像一位狡猾的剑客，用虚招引诱对手露出破绽。
    一会儿又使出一招“横扫千军”，用宽大的锄头面将对手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围观的司机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高声起哄：
    “好样的，李师傅！给他点颜色瞧瞧！”
    “李师傅，打得好！替我们出口恶气！”
    “这小子平时嚣张跋扈，今天终于有人治他了！”
    李改灯被这群司机们的喝彩声鼓舞，越战越勇。
    他决定不再戏弄这个笨拙的对手，准备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他看准一个破绽，瞅准铁锹男脚步虚浮的一瞬间，猛地一锄头砸向铁锹的薄弱处。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锹应声断成两截！
    还没等铁锹男反应过来，李改灯已经顺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将断裂的铁锹踩在脚下，冷冷地问道：
    “还要打吗？”
    铁锹男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看着李改灯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李改灯踹痛的肚子，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
    看到李改灯如此神勇，其他司机们也纷纷下车，将几个拦路虎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训起来。
    “我告诉你们，去年打击车匪路霸，抓进去不少人，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就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吗？”
    “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一个能说会道的村民见势不妙，眼珠一转，指着地上被车轮碾压过的泥土，狡辩道：
    “你们这些开车的，从我们村里过，把路给我们弄脏了！我们收点清洁费怎么了？”
    李改灯冷笑一声，指着货车上的煤炭说道：
    “有多脏？这些是泥土，煤就是地下压了上亿年的土！都是土，什么叫脏！”
    村民们被李改灯这番“歪理”说得哑口无言，他们没想到这个司机嘴巴如此厉害，竟然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那个能说会道的村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梗着脖子说道：
    “我们不管！反正这条路是我们村里的，你们这些外乡人想要从这里过，就得交过路费！”
    另一个村民也跟着起哄：
    “对！交过路费！不交就别想从这里过！”
    说着，几个村民又重新抄起家伙，气势汹汹地拦在了路中间。
    司机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挥舞着扳手、千斤顶，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村民们决一死战。
    村民们也不甘示弱，抄起锄头、扁担，摆出一副要和司机们拼命的架势。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就要从口水战升级为全武行。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都住手！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闹成这样？不如各退一步，我们保证不再拦路，你们也别为难我们这些穷苦人，你看如何？”
    司机们群情激愤：“你们要是真想赚钱，我们也不拦着！”
    一个司机指着路边空地说道：“瞧见没，路边上空地多的是！”
    “你们可以在不影响交通的地方，设置小摊点，卖烟卖水卖小吃，价格合理，公平买卖，凭劳动挣钱！”
    另一个司机补充道：
    “要是谁再敢拦路抢劫，对抗国家严打车匪路霸政策，逮到一个算一个，把你们统统捆到货车上，拉到监狱去！”
    几个村民泄气了，互相交换着眼神，小声嘀咕着：
    “这帮司机邪门了，真的会捆人拉到监狱不成？”
    其中一个胆小的村民，趁人不注意，猫着腰溜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假装干活去了。
    另外几个村民见状，也赶紧找补了几句：
    “哎呀，我家里水壶还没关火呢！”
    “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两个还在装傻充愣的家伙，忍不住冷笑一声，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吗？”
    其中一个支支吾吾地说：“我的锄头……我得把锄头带走啊……”
    另一个则一脸无辜地指着李改灯的脚下，说：“我的铁锹……在你脚下……”
    李改灯一听，差点被气笑了。
    他一把将手中的锄头和地下的铁锹抓起，走到路边，用力地将锄头和铁锹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哐当”一声，锄头和铁锹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李改灯拍了拍手，回到驾驶室，摇下车窗，对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村民吼道：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那两个村民见状，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只好灰溜溜地跑到路边，捡起他们的“武器”，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李改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然后发动了汽车，将车慢慢地移动到路边，给后面的车辆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想留在这里观察一会儿，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路霸胆敢再来拦截过往车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些路霸似乎是被刚才的阵势吓破了胆，一直没有再出现。
    李改灯见状，这才放心地启动了汽车，朝着坑口的方向驶去。

 第241章 把黑娃也叫上

    离开拦路口，李改灯脑子里还在盘旋着刚才和村民们对峙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
    那些挥舞的拳头、惊慌失措的眼神，还有最后灰溜溜逃跑的背影，都让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些画面抛到脑后，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他驾驶着自己刚买的新货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坑口煤场。
    煤场大门近在眼前，李改灯一脚油门，新货车发出一声满足的轰鸣，稳稳地停在了煤场空地上。
    他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十来辆货车整整齐齐地停放在煤场中，本该空旷的场地此刻显得拥挤不堪。
    更反常的是，这些货车明显都已经装满了煤，本应随着煤炭装载完毕而散去的司机们，此刻却聚集在一起，成群，像是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兴奋，一丝激动，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习惯性地拉了下手刹，解开安全带，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猜测：“难道是煤场出事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煤堆坍塌？火灾？还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急匆匆地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
    “各位师傅，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还在这儿呢？”
    李改灯跑到人群外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问道。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笑着说道：“李老板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改灯更加疑惑了。
    他努力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司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完全不像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问道：“各位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嗡嗡作响的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李老板，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等着你呢……”
    一个身材瘦小的司机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七嘴八舌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语气中充满了赞叹和感激。
    “李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三拳两脚就把那帮家伙打跑了！”
    “是啊，李老板，你简直就是我们的英雄！”
    “李老板，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今天可就又遭抢钱了！”
    李改灯被他们的热情包围着，他一边谦虚地回应着大家的赞扬，一边好奇地问道：
    “对了，还没请教各位师傅是哪里人啊？”
    “我是风后镇的，我叫王二林。”那个身材瘦小的司机率先说道。
    “我也是风后镇的，我叫张铁柱。”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司机接着说道。
    “巧了，我也是风后镇的！”李改灯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两位老乡，你们看我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正缺几个靠谱的司机帮我开车，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推荐几个司机来帮我？”
    王二林和张铁柱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王二林问道：“李老板，你这工资怎么算啊？”
    李改灯拍着胸脯说道：“你们放心，我李改灯别的不敢说，在待遇方面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兄弟！”
    “你们现在一个月拿多少，我给他们开多少！另外，每个月我再请他们到我的餐厅吃一顿大餐。”
    “等以后我的澡堂建好了，他们想什么时候去洗就什么时候去洗，全部！”
    王二林和张铁柱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表示愿意跟着李改灯干。
    王二林说道：
    “李老板，你放心，我们哥俩别的本事没有，开车绝对是一把好手！我们今天回去就跟老板辞职，明天就来给你开车！”
    张铁柱也说道：
    “对对对，我还有个兄弟叫黑娃，也是风后镇的，开车也很有一套，今天他先回去了，我们回去就把他叫上，让他也来跟你干！”
    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李老板，我不是风后镇的，可以来给你开车吗？”
    李改灯转头一看，是一个面生的司机，便说道：
    “老哥，你这离家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那司机连忙说道：“不远不远，我习惯了。”
    李改灯想了想，还是婉拒道：
    “老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边暂时还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李改灯转头对王二林和张铁柱说道：
    “对了，你们本来有老板的，现在突然辞职，他们不会找你们麻烦？或者找我的麻烦？”
    王二林满不在乎地说道：“李老板，这你就放心！我们想给谁开车，那是我们的自由，他管不着！”
    “再说了，我们工资都是日结的，今天回去拿到工资，明天就不归他管了！”
    李改灯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却掀起了一阵不安的波澜：
    要是以后他们也这样对我，说走就走，那我的车队岂不是要瘫痪了？
    到时候，几辆车停在那里，却没有人开，白白浪费了资源和时间，那损失可就大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因为缺少司机而耽误了货物的运输，错过了商机，那可就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了。
    李改灯仿佛看到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运输王国，在顷刻间崩塌，化作泡影。
    想到这里，李改灯定了定神，说道：“我最近也在叫朋友帮我找拖拉机手，让他们去考个驾照，以后也来帮我开车。”
    “不过我的工资都是一个月一结的，而且每个月会预发80，剩下的20年底一次性发放，绝不拖欠！”
    他心里暗自盘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跑一个明天跑一个，我的车队还怎么正常运营？
    我要是只有一辆车，我自己开还可以，可我现在是有好几辆车，人不来，那还不乱套了？
    王二林和张铁柱似乎看出了李改灯的顾虑，王二林解释道：
    “你等拖拉机司机换证，那得耽搁多少时间！”
    “李老板，我们之前帮着开的那几个老板，他们都只有一辆车，只有在他们有事的时候才会叫我们去开，他们没事的时候，自己去开，我们就没有收入。”
    “所以，你一月一发也好，扣20年底发也好，只要稳定，我们就没问题！”
    李改灯一听，顿时放下心来，高兴地说道：
    “那行！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到我的餐厅吃饭！把你们那黑娃也叫上！”

 第242章 三名新员工

    李改灯的热情邀请，让王二林和张铁柱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他们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王二林用手掌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语气十分肯定的对李改灯说：
    “李老板，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黑娃也叫过来，让他也跟着你一起发大财！”
    站在一旁的张铁柱也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开口附和道：
    “就是就是，跟着李老板一起干活，肯定比跟着那些只有一辆破旧货车的老板强多了，起码能多赚不少钱！”
    说着，张铁柱还用手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李改灯被王二林和张铁柱两人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对王二林和张铁柱两人说：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今晚就去镇上那家最有名的''黄河人家''餐厅好好地搓一顿，为咱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庆祝一下！”
    “黄河人家”是黄河湾镇上远近闻名的餐厅，这家餐厅主要经营各种美味的河鲜，在当地非常有名气，当然，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王二林和张铁柱一听到“黄河人家”这四个字，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嘴巴也张成了“o”型。
    他们平时都舍不得去这种高档的地方吃饭，今天李老板竟然如此大方，看来以后跟着他干肯定没错。
    几个司机完成了当天的运输任务，一起去古渡风景区。
    王二林边走边感慨道：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遇到了李老板这么慷慨的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收入不稳定了。”
    张铁柱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是啊，跟着李老板干，肯定比我们之前东奔西跑强多了，起码收入有保障。”
    走在后面的黑娃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老板的车队真有那么好吗？我之前在码头干活，也听说过不少车队的老板克扣工资的事情。”
    王二林嘿嘿一笑，拍了拍黑娃的肩膀：“我说黑娃，你这脑子是不是整天在想啥呢？李老板是什么人？”
    “你也不打听打听，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跟那些坑蒙拐骗的货色可不一样！再说了，就李老板那大方劲儿，像是会亏待咱们的人吗？”
    张铁柱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黑娃，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得改改！”
    “你看李老板今天答应得多痛快，二话不说就请咱们去''黄河人家''吃饭，这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黑娃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次挠了挠头。
    “我不是不相信李老板，就是……就是以前在码头那边，见多了那些黑心老板，所以心里有点担心。”
    王二林摆摆手：“哎呀，你就放心！”
    “李老板这人，我王二林别的不敢说，看人这方面，我自认还是有两下子的。就凭李老板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是个实在人！”
    李改灯心情舒畅地驱车来到古渡风景区，熟练地将车停进停车场。
    一下车，他便兴冲冲地跑到小卖部，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小霞看到他这副模样，打趣道：
    “哟，咱们李老板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合不拢嘴？”
    李改灯哈哈一笑，说道：
    “今天运气还真不错，收了三个技术过硬的司机。”
    说罢，他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小霞。
    小霞听完后也为他感到高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随后，李改灯便去找赵前亮，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娘，我找了三个靠谱的司机帮我开车，等会我请他们来吃饭，您让姐姐准备一桌好菜。”
    赵前亮一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答应下来，转身去厨房吩咐巧灯准备晚饭去了。
    李改灯安排好一切后，便走到景区大门口，等待三位师傅的到来。
    三位师傅到达古渡风景区时，李改灯已经在大门等候多时。
    一进景区大门，看到五辆崭新的货车，三位师傅都非常开心。
    李改灯带着王二林、张铁柱和黑娃来到了“黄河人家”。
    一进门，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装修豪华的大厅里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李改灯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清蒸黄河鲤鱼、红烧黄河甲鱼、油焖大虾……看得三人眼花缭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来来来，兄弟们，别客气，敞开了吃！”
    李改灯举起酒杯，豪爽地说：
    “今天这顿就算咱们车队的''启动资金''了！希望以后咱们兄弟齐心协力，把车队做大做强！”
    “干杯！”三人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热烈起来。
    王二林喝得满脸通红，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他借着酒劲问道：
    “李老板，你跟我们说说呗，你咋想到要搞这个车队的？”
    李改灯放下筷子，沉吟片刻，说道：“我从小就喜欢车，梦想着有一天能开着自己的车，跑遍各地。”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就想到了组建一个车队，这样大家一起跑，互相照应，也能多赚点钱。”
    张铁柱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李老板，你这想法好！”
    “我们以前跟着那些老板，都是单打独斗，遇到什么事都没人帮忙，现在咱们组个车队，以后就不用怕了！”
    黑娃平时话不多，但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他红着脸说：
    “李老板，我……我敬你一杯！我以前在老家种地，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后来听说开车挣钱多，就来这边学了开车，可是……可是那些老板都看不起我，不让我开他们的车……”
    说到这里，黑娃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李改灯拍了拍黑娃的肩膀，安慰道：
    “黑娃，别灰心，你人老实，肯干活，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开好车的！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谁也不能欺负你！”
    黑娃感激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改灯与新员工交流了运输行业情况，双方相谈甚欢。
    小霞帮忙收拾碗筷时，听到他们的谈话，更加佩服李改灯，也对未来充满希望。
    饭后，李改灯起身送他们离开景区，约好了明天早晨到景区开车的时间。

 第243章 车队成了

    送走了三位新员工，李改灯快步回到餐厅。
    他招呼小霞：“小霞，快把小卖部打开，我给黑旋风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小霞应声去开店门，心里却还在想着刚才饭桌上李改灯和那几位师傅的谈话。
    她发现，李改灯在谈论起运输生意的时候，头头是道，而且对员工也很照顾，难怪大家都很服他。
    小卖部的电话机就摆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李改灯拿起听筒，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黑旋风的笑声：“哟，李老板，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请我吃黄河鲤鱼啊？”
    “鲤鱼管够，就怕你黑旋风吃不下！”
    李改灯也笑着回了一句，接着问道，“怎么样，我让你帮忙找司机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你李老板交代的事儿，我哪敢不上心啊！”黑旋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丝神秘。
    “我跟你说，还真让我打听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技术过硬，就是……”
    “就是什么？黑旋风，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啊？”
    李改灯有些着急地问道。
    “别急啊，听我说完。”黑旋风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人选，我寻思着，他那技术肯定没得说，就是不知道你这边愿不愿意用……”
    “他之前是开货车的，后来给赵百万开轿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被赵百万给辞退了。”
    听到“赵百万”三个字，正在整理货架的小霞猛地抬起头，手中的塑料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改灯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小霞一眼，才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黑旋风，你说的这个人，可靠吗？他会不会是赵百万派来的？”
    黑旋风似乎听出了李改灯的顾虑，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老板，我黑旋风虽然喜欢开玩笑，但这事关你的生意，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我跟你说，这个人我认识，叫蔡昌富，为人老实本分，就是胆子有点小，当初赵百万让他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他心里害怕，所以才被辞退了……”
    李改灯沉吟片刻，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小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改灯哥，要不就让他试试？”
    李改灯有些惊讶地看向小霞，他知道小霞对赵百万有着本能的恐惧，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小霞就接着说道：
    “改灯哥，你想想，如果我们不用他，他走投无路，说不定真的会被赵百万利用，到时候对我们更加不利。”
    “倒不如把他招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一来可以监视他，二来也可以从他嘴里打听一些赵百万的消息，你说是不是？”
    李改灯听完小霞的分析，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黑旋风说道：
    “黑旋风，你说得对，我同意了！你让他明天早上跟我那三个兄弟一起来景区报到！”
    挂断电话，李改灯看着小霞，眼中充满了赞赏：
    “小霞，你这脑子真是越来越好使了，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小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被动地等着，要主动出击才行……”
    李改灯走到小霞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小霞抬起头，看着李改灯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随后俩人走出小卖部。
    李改灯弯下腰，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卖部的门锁。
    确认门锁已经牢固地锁好后，他直起身子，伸出右手，轻轻地牵起小霞的手。
    小霞的手柔软而温暖，李改灯感觉到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牵着小霞，跟在爷爷奶奶和娘的身后，沿着小路，缓缓地往家走去。
    一路上，李改灯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小霞，他时不时地低头叮嘱小霞：
    “慢点走，小心脚下，肚子里的宝宝最重要。”
    小霞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李改灯的手背，娇嗔道：
    “知道啦！你每天都要说好几遍！”
    走在前面的长辈们听到小霞的话，都转过头，慈爱地看着李改灯和小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进小院，奶奶已经麻利地烧起了茶水，爷爷则搬出几张小板凳，招呼大家坐下。
    李改灯一屁股坐在爷爷常坐的那张竹椅上，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车队的事。
    爷爷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跟大家讲述他早上的“丰功伟绩”。
    “今天一大早，改灯那孩子就开着他的新货车走了，我就寻思着，得赶紧把晒场的事儿给定下来。”
    爷爷笑呵呵地说：“我直接就去找了杨海峰，就是杨二那小子他幺叔，他现在是生产队的队长哩！”
    奶奶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嘛，你个老头子，还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爷爷得意地摆摆手：“那不一样！这租晒场可是大事，我得亲自去说才显得有诚意！”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到了队委会，跟杨队长说明了来意。”
    “我说，想租借生产队那块废弃的晒场，还想让他侄儿杨二，来帮改灯管理架子车运输队，你们猜怎么着？”
    还没等大家回答，爷爷就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
    “杨队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立刻召集了几个队委会成员，跟我一起商量租金和租期的事宜。”
    爷爷眉飞色舞地说着，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谈判技巧。
    “杨队长这人真是敞亮！他说现在队上的晒场和老房子都闲置着，一分钱收入都没有，改灯租了还能给队里增加点收入，还主动提出要给改灯优惠租金呢！”
    爷爷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其他几个队委会成员也都举双手赞成，这事儿就算初步定下来了。”
    “我又跟他们说，以后晚上需要安排人守夜，改灯会支付守夜工资的。”
    爷爷得意洋洋地笑着：“几个队委会成员一听，都说不用另外找人，他们几个轮流值班就行了，保证煤场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这一寻思，他们几个都是老队员了，靠得住，就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说着，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笑呵呵地说：
    “这是晒场和老房子的钥匙，以后可以把汽车和架子车停放在里面，也安全些。”

 第244章 差点忘了

    改灯激动得一拍大腿，兴奋地说：
    “爷爷，您老人家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咱们家的诸葛亮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小霞也笑盈盈地附和道：
    “是啊，爷爷，您这效率也太高了，这才半天时间，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办妥了，我们真是太佩服您了！”
    她转头看向改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
    “看来以后啊，我们有什么难题，都得请爷爷出马才行！”
    奶奶笑呵呵地说着：“老头子，你可真是宝刀不老啊，这脑子转得，比咱们村口那磨盘都快！”
    赵前亮也跟着打趣道：
    “可不是嘛，这回可真是多亏了爹，不然咱们家改灯，还得为这事儿操心好一阵子呢！”
    爷爷被夸得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仿佛盛满了笑意，他美滋滋地喝了口茶，仿佛喝下了仙露琼浆，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大家正说得热闹，改灯却突然一拍脑门，惊呼道：
    “哎哟，我的个乖乖，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他语气夸张，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爷爷笑呵呵地问：“什么事儿啊？瞧把你急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煤山着火了呢！”
    改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
    “爷爷，您瞧我这记性，今天拉回来那一车煤还没卸呢！明天一早我还得用车去坑口拉货呢！”
    说着，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爷爷见状，连忙放下茶杯，喊道：
    “你个傻小子，急什么！钥匙还没拿呢，你开门用牙咬啊？”
    改灯这才想起来钥匙还在爷爷手里，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又折返回来。
    赵前亮见状，赶紧找出手电筒，自告奋勇地说：
    “我陪改灯一起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爷爷点点头，叮嘱道：“天黑路滑，你们两个小心点儿，早点回来。”
    于是，改灯拿着钥匙，和赵前亮一起出门去晒场卸煤了，等他们卸完煤，几个人才又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改灯早早地来到了景区门口，等待着新员工的到来。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四个人，正是王二林、张铁柱、黑娃和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
    “李老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蔡昌富，以前给赵百万开车的。”
    黑旋风指着那个矮胖男人说道。
    蔡昌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走到李改灯面前，伸出手说道：
    “李老板您好，我叫蔡昌富，以后跟着您发财。”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心中有些不屑，但还是礼貌性地握了握手，说道：
    “王师傅你好，以后咱们就是一个车队的兄弟了，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蔡昌富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了。
    “李老板，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把合同签了？我这人比较死板，没签合同心里不踏实……”
    蔡昌富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改灯眉头微微一皱，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蔡昌富接着说道：
    “李老板，我听说赵百万最近好像在搞什么大动作，好像是要……”
    “闭嘴！”李改灯突然一声怒吼，吓得蔡昌富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改灯心想，别人干什么与我有何相干！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就嘴碎。
    看着改灯愤怒的表情，张铁柱替改灯制止蔡昌富，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警告你，以后少打听那些不该打听的事，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蔡昌富被李改灯的气势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是是是，李老板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改灯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蔡昌富，转身对其他三位司机说道：
    “走，咱们开车！去坑口”
    五辆卡车一字排开，像钢铁巨兽般，扬起阵阵尘土，驶离了风景区。
    李改灯开着领头的卡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新加入的四个人，心里五味杂陈。
    蔡昌富那张谄媚的嘴脸让他反感，但毕竟刚加入，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昨天遭遇“拦路虎”的地方。
    今天出奇的平静，没有设卡的村民，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李改灯招呼大家停车休息，顺便也让新来的几个兄弟缓缓神。
    “哎呦，李老板，你这车开的真稳当！比我之前给赵百万开车舒服多了！”
    蔡昌富一下车，就忍不住开始吹嘘，仿佛之前是给皇帝老儿开车似的。
    李改灯白了他一眼，没接话，转头看向路边，发现还真有两个老汉摆起了小摊，正是昨天他们建议的。
    其中一个老汉嘴里叼着旱烟，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正是昨天被李改灯一脚踹飞的那位。
    “哟，这不是昨天那几位好汉吗？来来来，吃点东西喝点水！”
    老汉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脸上堆满了笑容，哪还有半点昨天的嚣张跋扈。
    李改灯笑着走了过去，“大爷，您这生意做的可以啊，这么快就摆起来了。”
    “嘿嘿，这不是听了几位好汉的建议嘛，我也来当当小老板。”
    老汉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
    “那敢情好，以后这路就好走了。”
    李改灯说着，眼睛却落在了老汉摊位上的糕点上，这糕点包装精美，印着“家家糕”的字样，正是李改灯家生产的。
    “大爷，你这糕点哪来的？看着挺不错啊。”
    李改灯拿起一块糕点，仔细端详着。
    “嘿嘿，小伙子，你眼力劲儿不错啊，这可是正宗的黄河湾特产，家家糕！”
    “我家里人前段时间去那边玩，说是好吃，就带了些回来，我想着也拿出来试试，看好不好卖。”
    老汉说着，脸上满是自豪。
    李改灯心里暗自好笑，这老汉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这“家家糕”的老板。
    他故意问道：“这糕点进价不便宜？你卖价这么高？”
    “可不是嘛，进价贵，运费也贵，所以我这售价也高啊，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老汉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
    李改灯见状，心里有了主意，他拍了拍老汉的肩膀，笑着说道：
    “大爷，我看你这糕点不错，以后要是好销，我帮你带，价格肯定比你从别人那进货便宜！”
    老汉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小伙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看着老汉兴奋的样子，李改灯心中暗爽，这老家伙昨天还跟自己叫板，今天就这么规矩了。

 第245章 你挖墙脚挺开心

    李改灯的运煤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五辆大货车，浩浩荡荡，很是威风。
    李改灯手底下还有四个兄弟。
    王二林是他的“千里眼”，别看他身材瘦小，像根麻杆似的，脑袋瓜却转得飞快，总能提前打听到哪里有便宜的柴油，哪里路况不好走。
    用他的话说，这叫“消息灵通，财源广进”。
    张铁柱是车队里的“擎天柱”，这家伙人如其名，壮得像头牛，每次装卸货物，他一个人就能顶三个人用。
    而且他开车稳，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大家都喜欢跟他开玩笑，说他是车队里的“开心果”。
    黑娃是王二林的远房表弟，为人忠厚老实，平时话不多，但干活从不惜力。
    不过他胆子小了点，每次经过那段传说闹鬼的盘山公路，都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住车把手，念叨着“阿弥陀佛”。
    最后一位是蔡昌富。
    这家伙油嘴滑舌，特能吹牛，经常说自己以前是开大挂车的，什么车都开过，还说认识很多大老板，能拉到大生意。
    虽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他的话，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开车技术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费油，每次加油都比别人多加一倍，为此，李改灯没少说他。
    他们每天天还没亮就从县城出发，前往60公里外的坑口煤矿区拉煤。
    为了多赚点钱，他们每天都要跑两趟，回到家往往都是深夜了，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
    一路上，为了避免疲劳驾驶，李改灯定下规矩，开车的时候不能闲聊，必须集中注意力，只有在停车休息、吃饭的时候才能放松说几句话。
    这天一早，李改灯就从家里带了几盒“家家糕”，用红绸布包得整整齐齐，还特意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开车路过周大爷的摊位时，把车停了下来，然后跳下车，笑呵呵地走到周大爷面前，说道：
    “大爷，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周大爷抬头一看，只见李改灯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顿时眼睛一亮，问道：
    “李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李改灯笑着说：“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大爷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发现里面居然是自己昨天念叨的“家家糕”，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赞道：
    “哎呀，李老板，你可真是太有心了！”
    “这''家家糕''我昨天尝了一口，真是太好吃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买点呢，你就给我送来了，真是解了我的馋虫啊！”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昨天跟几个老哥们儿聊天，他们听说这''家家糕''好吃，都让我帮忙问问，能不能多买点，你看看你能匀出多少来？”
    李改灯笑着点头答应，说：
    “没问题，大爷，您要多少我给您送多少，反正我隔三差五就要来这边一趟，到时给您捎带过来就行。”
    几人休息一会儿，继续前往坑口煤矿。
    煤矿外，等待装煤的队伍像一条灰扑扑的长龙，空气中弥漫着煤尘的味道。
    王二林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就在这时，一抹刺眼的红色映入了他的眼帘，在一片灰黑色的工装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他们之前老板常穿的那件红色夹克吗？
    顺着那抹红色往上看去，王二林一眼就认出了那张令人生厌的油腻面孔——正是他们的前任老板之一，钱大富！
    钱大富身旁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瘦高个，尖嘴猴腮的赵老二，另一个是矮胖矮胖，满脸横肉的孙老三，可不就是他们之前的那三个老板嘛！
    王二林心里暗骂一句“晦气”，忍不住伸手捅了捅旁边的张铁柱，努了努嘴，示意他往那边看。
    张铁柱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顺着王二林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
    他用手肘碰了碰正在打盹的黑娃，挤眉弄眼地说道：
    “黑娃，快醒醒，有好戏看了！”
    黑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不情愿地问道：“什么好戏？”
    张铁柱努了努嘴，示意他往钱大富那边看：“喏，你自己看！”
    黑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大了。
    张铁柱愤愤不平地说：
    “当初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放话说我们绝对找不到比他们给的待遇更好的老板了，现在看来，是谁打谁的脸还不一定呢！”
    黑娃冷笑一声，“他们估计肠子都悔青了！看到我们现在跟着李老板赚得盆满钵满，心里肯定酸溜溜的！”
    正说着，那三个老板已经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为首的钱大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呦，这不是王二林、张铁柱和黑娃吗？怎么，跟着新老板混得怎么样啊？是不是比跟着我们强多了？”
    王二林一听这话就来气，“跟着谁干不是干？我们现在跟着李老板干得挺好，比跟着你们强多了！”
    赵老二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哟，听你这口气，是发达了啊？不会是忘了当初是谁给你们一口饭吃了？”
    王二林向来是几个人中最能言善辩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击道：
    “几位老板，咱们好聚好散，当初是你们觉得我们不识抬举，非要我们走，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回去啊？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三个老板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走开了。
    李改灯见状，走过来拍了拍王二林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然后笑着对那三个老板说：
    “几位老板，消消气，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呢？”
    三个老板看到李改灯，脸色更加难看了，其中一个老板没好气地说：
    “李老板，你挖墙脚挖得挺开心啊，把我们的人都挖走了，让我们怎么办？”
    李改灯不慌不忙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他们自己要走的，我又没有逼他们，你们说是？”
    王二林、张铁柱和黑娃连忙点头称是。
    李改灯接着说：“我看这样，如果几位老板不介意，可以把煤拉到我们生产队的货场。”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是兄弟了，每个月我请大家吃一顿大餐，等澡堂修好了，大家还可以去洗澡，怎么样？”
    三个小老板你看我，我看你，仿佛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算计的光芒。
    赵老二率先点头，孙老三肥厚的嘴唇也挤出一个油腻的笑容，钱大富最后拍板道：
    “行啊，那就按李老板说的办！”

 第246章 不能不要脸

    现在，杨二担任了改灯堆煤场架子车运输的队长，他把这项任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这些勤劳的架子车师傅们就早早来到生产队的堆煤场集合。
    其中一部分，是马有才和杨翠花从马家屯招来的。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推着自家的家伙什——那辆陪伴他们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的架子车，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杨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份名单，高声喊道：
    “张三峰、李四亮、王五……今天你们负责从堆煤场装煤，然后拉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过桥后卸到河湾堆煤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傅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
    杨二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于是，这支由二十几辆架子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前进，车轮碾压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一首独特的进行曲，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
    队伍最前面的是文老头，瘦高的文老头，以前羡慕马有才拉煤挣钱，现在他也有机会拉煤了，而且路程还不远，他干着这活也是非常开心。
    跟在老文头后面的是年轻力壮的张三峰，他干劲十足，每次装煤都比别人多装一筐，因此他的车子也比别人的沉重。
    只见他咬紧牙关，双臂用力地向前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多拉一筐煤，就能多挣一分钱，就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队伍中间的是李四亮，他性格开朗，爱开玩笑，经常一边推车一边和旁边的王五聊天。
    “哎，王五，你说咱们这回跟着杨二干，是不是比以前轻松多了？”
    王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着说：
    “那当然了！以前咱们从古渡车站拉煤，要走五六公里路，现在只要走三公里，能不轻松吗？”
    “可不是嘛！现在走三公里就行了，省了不少力气！”
    “最重要的是，咱们现在每个月还能洗一次澡呢！哈哈……”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就这样，这支队伍一路欢声笑语，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在河湾堆煤场卸下煤炭，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生产队装煤。
    李改灯的车队第二次拉煤回来，卸完货，四个司机浑身酸痛地从驾驶室爬下来，活动着筋骨，等着锅炉安装完工。
    钱大富、赵老二和孙老三这三个货车小老板，也眼巴巴地望着冒着黑烟的锅炉房，期待着能早点洗去一身的煤灰。
    他们三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觉得把煤拉到哪里不是拉，但拉到这里可以洗澡，其他地方就没有！
    李改灯看见杨二正唾沫星子横飞地跟爷爷说着什么，也忍不住好奇，凑近来，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李爷爷，您老人家说这办法妙不妙？现在这些个拉架子车的，哪个不把咱们这儿当个宝地儿？”
    “以前啊，他们可是宁愿去火车站排队，也不愿意来咱们这儿。”
    “现在倒好，一个个上赶着来，您说是不是？”杨二满脸得意，冲李爷爷挤眉弄眼。
    李爷爷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笑呵呵地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年头，谁不想着能省点儿是点儿？你这法子好啊，既帮了那些拉车的，也帮了咱们自己，一举两得，妙啊！”
    “可不是嘛！现在啊，那些个拉架子车的，都抢着来咱们这儿拉煤，您说这要是传出去，那些火车站的领导，不得气得鼻子都歪了？”
    杨二说到这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爷爷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咳嗽起来，他用手捂着嘴，断断续续地说：
    “你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人家火车站那是啥地方，咱们这小庙，哪能跟人家比？”
    “李爷爷，您就别谦虚了，现在咱们这儿，可比火车站热闹多了！”
    杨二说着，指了指远处排成长龙的架子车队伍。
    “您瞧瞧，这队伍都快排到黄河边去了，这要是搁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李爷爷顺着杨二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架子车，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李爷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满意地点点头，说：
    “是啊，是啊，这都是托了改灯的福啊！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肯吃苦，现在长大了，更是有出息了，比他爹强多了！”
    李改灯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楚。
    他低下头，默默地想着，如果父亲还在，看到这一切，该有多高兴啊！
    李爷爷注意到了李改灯的情绪变化，他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改灯啊，你爹走得早，没能看到你成家立业，是他的遗憾，但你也要记住，你爹虽然不在了，但你要好好干，别让你爹失望！”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李改灯抬起头，坚定地说。
    这时，正在安装锅炉的师傅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李爷爷喊道：
    “老爷子，锅炉安装好了，可以烧水了！”
    “好嘞！”李爷爷应了一声，转身对李改灯和杨二说，“你们俩也别闲着，赶紧去招呼那几个司机来洗澡，别让他们等急了！”
    李改灯和杨二答应一声，转身朝那几个司机走去。
    几个架子车师傅一听，马上冲进去洗澡。
    李爷爷说：“傻小子些！你们还要拉煤啊！这么早洗了不是白洗了！”
    那几个小子说：“先洗一下，去拉完煤，晚上回来再洗！”
    李爷爷说：“滚蛋！每天一人只准洗一次！”
    杨二也说：“你几个瘪犊子！老板仁义，你们也不能就不要脸啊！”
    杨二当即宣布：“架子车队员，每人一天只准洗一次！另外要洗的，给钱！一次十元！”
    队员们纷纷回答：“知道了，不会乱来！”
    改灯也招呼汽车队队员赶紧去洗澡。七个司机赶忙从驾驶室拿出洗漱包，冲进去享受。
    李爷爷拉着改灯手，欣慰地看着杨二。
    这个祖上曾经与李家产生过节的人，现在也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第247章 他手脚不干净

    五辆卡车，浩浩荡荡，往来于坑口和黄河湾之间。
    师傅都是老司机，在李改灯的带领下，很快就配合默契起来。
    车队的运营，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蔡昌富虽然为人谄媚，但驾驶技术确实没的说，坑口那条路，对他来说就像自家后院一样熟悉。
    几天下来，李改灯也渐渐认可了这个家伙，至少在开车这件事上，他还是靠谱的。
    然而，李改灯渐渐发现，蔡昌富似乎对赵百万的事情格外上心。
    每次在路上休息的时候，蔡昌富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起赵百万的近况，言语之间，难掩愤懑之情。
    “李老板，你说说，这赵百万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当初我给他开车那会儿，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啊！结果呢，说辞退就辞退，一点情面都不讲！”
    “李老板，你跟赵百万熟，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忙活啥呢？听说他又在搞什么大项目，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关系，上面的人对他可是照顾得很啊！”
    李改灯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留了个心眼。他担心，蔡昌富加入车队，恐怕不只是为了赚钱这么简单。
    这天晚上，车队回到生产队，李改灯把老司机王二林叫到一旁，递给他一根烟。
    “二林，你跟蔡昌富都是一个地方的，对他的底细了解多少？”
    王二林接过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说道：
    “嗨，那家伙，早些年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个''人物''，他是村里最早开货车的，那时候可风光了，村里的小媳妇儿，哪个见了他不夸一句''昌富真能耐''啊！”
    “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给赵百万开车，结果你也知道了，被辞退了，灰溜溜地回来了。”
    “那他为啥被辞退，你知道吗？”李改灯追问道。
    “这……”王二林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啊，是蔡昌富手脚不干净，偷赵百万的油去卖，还私自把车开出去跑私活，被赵百万抓住了，所以才被辞退的。”
    李改灯听完，心里有了底。
    看来，蔡昌富对赵百万怀恨在心，加入车队，很可能是想找机会报复。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李改灯决定敲打敲打蔡昌富。
    第二天一早，他把所有司机召集到一起，宣布了几条车队的规矩。
    “第一，咱们车队，要的是团结，任何人不得搬弄是非，给车队招惹麻烦。”
    “第二，咱们的车，都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第三，每晚统一时间回风景区，后勤检查车况，登记造册，第二天早上，统一时间出发！”
    这几条规矩，其实是小霞给他出的主意，为的就是防止蔡昌富搞事情。
    李改灯语气严厉，司机们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表示会遵守规定。
    蔡昌富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知道李改灯不好惹，只能点头答应。
    安排好车队的事情，李改灯带着小霞和家人，回到了李家小院。
    “这蔡昌富，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你得防着他点，别让他坏了咱们车队的事。”
    李爷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爷爷，我知道，您放心，我有分寸。”李改灯点头道。
    小霞看着李改灯，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她知道，李改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这个家，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能够越来越好。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宝宝的胎动，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希望。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可得乖乖的，等你出生了，太奶奶给你买糖吃！”
    奶奶看着小霞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还没出生您就开始惯着曾孙了！”
    李改灯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满是对小霞的宠溺。
    夜晚，李家小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李改灯每天领着车队忙活，小霞也闲不下来。
    小霞目送着车队远去。
    李改灯那辆车的车窗是摇下来的，临走前他特意回头看了小霞一眼，那眼神，温柔得像这黄河湾的水。
    “小霞啊，别送了，快进屋，小心着凉。”
    赵前亮看儿媳妇站在门口，忍不住出声提醒。
    小霞回头，看到婆婆正站在身后，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
    “妈，就送送，没事儿。”
    “你呀，就是心疼改灯，放心，你男人皮糙肉厚的，晒不黑也累不着。”
    赵前亮笑着将汤碗塞到小霞手里。
    “快喝了，这是用你带来的腊肉和香菇一起熬的，可鲜了。”
    小霞接过汤碗，喝了一口。
    一股鲜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这味道，像极了家乡的味道，也像极了家的味道。
    新厂房就建在村小学的旧址上。
    小霞走进厂房，只见宽敞明亮的车间里，一排排崭新的机器排列整齐，工人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王三正扯着嗓子指挥着工人卸货，马有才和杨翠花则在一边仔细地检查着原料的质量。
    “小霞，你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杨翠花看到小霞，连忙迎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杨阿姨，您就别担心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小霞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小家伙可皮实着呢。”
    “小霞啊，你歇会儿，这挺着个大肚子，别累着了。”
    赵前亮看着儿媳妇忙里忙外，心疼地说道。
    “娘，我没事，现在食品厂刚起步，我得帮着改灯多分担点。”
    小霞笑着说道，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自从食品厂开始筹备，小霞就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她知道，这不仅是他们家的希望，也是村里很多人的希望。
    这段时间，她跑前跑后，协助姐夫王三，从厂房的设计到设备的采购，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
    新招募的员工大多是来自附近的村民，他们淳朴善良，却缺乏经验。
    小霞耐心地从最基础的卫生知识讲起，再到食品加工的流程，事无巨细，一一讲解。
    她还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确保食品安全和产品质量。
    废弃的村小被重新粉刷一新，原本荒芜的操场，现在矗立着一排排崭新的厂房，散发着清新油漆的味道。
    食品厂新厂房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在这里建立起来，开始步入正轨，蒸蒸日上。
    新厂房剪彩的时候，鞭炮齐鸣，忽然，小霞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第248章 娘仨同一天生日

    剪彩场地，鞭炮声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小霞沉浸在喜悦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全然没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突然，小霞感到肚子一阵绞痛，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打了个结，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地弯下腰，用手捂住肚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哎哟……”小霞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李改灯就站在小霞身边，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顿时慌了神，急忙问道：
    “小霞，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小霞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说：“肚子……疼……”
    李改灯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一把扶住小霞，焦急地问道：
    “是不是孩子要生了？”
    小霞痛苦地点了点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李改灯见状，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小霞抱了起来，大声喊道：
    “快！快送医院！小霞要生了！”
    王三和马有才听到李改灯的呼喊声，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小霞痛苦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快！快！别愣着了！”李改灯催促道。
    王三和马有才两人合力，把小霞抬上了停在厂房外的一辆面包车里。
    杨翠花一看这情况，心里一咯噔，转身就冲王大爷喊：
    “王大哥，快去熬锅红糖小米粥，小米要挑那颗粒饱满的，红糖多放几勺！”
    说完又扯着嗓子朝巧灯喊：
    “巧灯，快开你那蹦蹦车，赶紧的，拉上你娘，回家把你婶子做的那包着红布的小孩衣服拿来！”
    李改灯也顾不上其他，跳上车，紧紧地握着小霞的手，焦急地安慰道：
    “小霞，别怕，我在呢，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你和小宝贝都会没事的。”
    小霞疼得浑身无力，只能紧紧地抓住李改灯的手，艰难地点了点头。
    面包车一路疾驰，向着镇卫生院的方向驶去。
    李改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断地安慰着小霞，同时也在祈祷着，希望小霞和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到了镇卫生院，李改灯抱着小霞冲进了医院，大声喊道：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到了镇卫生院，医生护士们看到这阵势，都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迎进诊室。
    “不是告诉了你们预产期就这几天吗？怎么最近一直不来检查一下？”
    医生一边检查小霞的情况，一边忍不住责备李改灯。
    李改灯满头大汗，焦急地说：
    “太忙了，厂里刚开业，小霞准备剪彩完就来医院的……”
    医生也顾不上多问，让李改灯把小霞抱进产房的产床，医生让来两个女家属，把小霞的手按住。
    李改灯被拦在了产房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霞被关进了产房，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依然关着门。
    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哇……”
    终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产房的门被打开了，李改灯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赵前亮和杨翠花喜滋滋地出来，俩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医生推门走了出来，对李改灯说道：
    “恭喜啊，自然分娩，母子平安，双胞胎，两个儿子，都很健康！”
    听到这个消息，李改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辛苦了！”
    医生笑了笑，说道：“你快进去，把你媳妇抱到病房去。”
    李改灯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推开产房的门，走了进去。
    小霞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疲惫中透着一股温柔的光芒。
    她轻轻地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李改灯看着心爱的女人，心疼地问道：“疼吗？”
    小霞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点。”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将小霞从产床上抱起，动作轻柔地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把她抱到病房，安置在舒适的病床上。
    赵前亮和杨翠花笑呵呵地把两个刚出生的婴儿放到小霞身边。
    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就像两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这时，医生走进来，笑着对李改灯叮嘱道：“产后四十天内不能同房啊！”
    李改灯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她生之前半年我们就没有……”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产房里还有娘和杨翠花，顿时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马上飞走。
    小霞的脸也红到了耳根，尴尬地把头偏向一边。
    医生看到他们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这俩孩子生下来全身干干净净的，一点胎垢都没有！昨天那两间屋生的孩子，满身都是胎垢，看着脏得很！”
    说完，医生又忍不住笑了，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赵前亮和杨翠花也跟着笑了起来。
    医生又说：“你这媳妇厉害！才半个小时就生下来了！那两个，在这儿待产一天一夜，生得哭爹叫娘的！”
    李改灯说：“我媳妇儿喜欢运动，这不，生之前，还在工地上……”
    李改灯低头看着小霞，问：“小霞！你感觉怎么样？”
    他握着小霞的手，声音哽咽。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小霞虚弱地笑了笑，“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可爱啊！”
    她的怀里，躺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小脸蛋红扑扑的，正闭着眼睛甜甜地睡着。
    李改灯感觉幸福快要将自己的胸腔撑破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霞的头发，眼里满是怜爱和感激。
    李家人围在床边，看着新生的婴儿，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赵前亮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们家的小家伙终于来了！”
    杨翠花说：“这俩小子，跟她妈一天的生啊！”
    李改灯听到杨翠花的话，忽然想起，当时结婚开证明，自己是随手帮小霞写了一个日期，并不知道小霞的准确生日。
    想到这些，李改灯忍不住问：“婶儿，你知道小霞的生日？”
    杨翠花开心地说：“是啊是啊！小霞说比满圈整整大一个月，满圈是10月30日生的，今天刚好9月30日，那不是娘仨同一天生日吗？”
    大家一听，都说：“这个太巧了，娘仨同一天生日！”
    李改灯说：“等满月那天，我给小霞补过一个重要生日！”

 第249章 大灯和小灯

    产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改灯、赵前亮、杨翠花，还有巧灯，都围着两个小宝贝，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孩子的名字。
    自从小霞怀孕以来，李改灯和赵前亮就忙得脚不沾地。
    食品厂和车队的生意蒸蒸日上，取名字这事儿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看就叫李大灯、李小灯！”
    李改灯看着两个儿子，黝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杨翠花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改灯啊，你们家是和''灯''字杠上了吗？你娘叫赵前亮，你叫李改灯，你哥叫李便灯，你姐叫李巧灯，现在俩儿子又要叫大灯、小灯，你们家是打算开灯具厂吗？”
    李改灯被杨翠花这一顿调侃，也不恼，反而一本正经地说：
    “婶儿，这你就不懂了！我娘名字里带个''亮''字，寓意光明磊落；我哥叫便灯，是希望他能轻易就招财进宝。”
    “我姐叫巧灯，是希望她心灵手巧又幸福；我叫改灯，是希望改变贫穷，日子越过越亮堂！”
    “你看，现在我们家可不就是越来越好了吗？所以啊，我这两个儿子，一个叫大灯，一个叫小灯，寓意我们家以后会更加光明，前途无量！”
    赵前亮和巧灯听了李改灯这一番解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巧灯姐，你们觉得怎么样？”李改灯转头问赵前亮和巧灯的意见。
    “这是你的儿子，你说了算！”赵前亮笑着说。
    “是啊，改灯，我们都听你的。”巧灯也笑着附和道。
    李改灯又低头看着小霞，柔声问道：“小霞，你觉得呢？”
    小霞虚弱地笑了笑，说：“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办。”
    李改灯得到大家的认可，心里乐开了花，他俯下身子，对着两个儿子，大声喊道：
    “李大灯！李小灯！”
    病房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医生查房回来了，看到病房里如此热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恭喜啊，母子平安！”医生笑着说。
    “不过，现在产妇需要休息，孩子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最好只留一个人照顾，其他人先回去。”
    李改灯点点头，让赵前亮、杨翠花和巧灯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小霞和孩子。
    赵前亮他们走后不久，巧灯又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回来了。
    “这是王大爷特意熬的小米粥，趁热喝了。”
    巧灯把小米粥递给小霞。
    小霞笑着接过小米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巧灯看着小霞吃完，把剩下的粥放在床头柜上，“一会儿饿了再吃。”
    “谢谢巧灯姐。”小霞感激地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好好休息。”巧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后，也甜甜地睡着了。
    李改灯看着熟睡的妻儿，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手，柔声说道：
    “你先睡一会儿，我看着孩子。”
    小霞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李改灯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
    他起身把房门锁上，坐在床边，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也开始打打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医生查房回来了。
    她看到李改灯和小霞以及两个孩子都睡得正香，无奈地摇摇头，用钥匙开了门，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
    “咳咳，醒醒，醒醒！”
    李改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医生站在面前，连忙站起身来。
    “医生，怎么了？”
    “怎么都睡着了？孩子该喂奶了！”医生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两兄弟，又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小霞，说道。
    李改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
    “医生，要不让我媳妇再睡一会儿，她生孩子太辛苦了。”
    医生一听，顿时严肃起来。
    “睡什么睡，早点喂奶，好通乳，要不然回奶了，就只有吃奶粉了！”
    李改灯不以为然地说：
    “吃奶粉不好吗？我们小时候想吃，还吃不起呢！”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母乳是最好的选择！赶紧喂！”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医生您慢走！”李改灯叫住医生，问道：“怎么喂啊？”
    医生站在门口，丢下一句：“先让孩子吸吮乳头，刺激泌乳！抓紧时间喂母乳啊！”便离开了。
    李改灯不敢耽误，赶紧叫醒小霞，“孩他妈，医生说，孩子得赶紧喂奶，要不然以后就没奶了！”
    小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哦哦，好！”
    李改灯笨拙地抱起一个孩子，像拎着个热水瓶似的，孩子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小脸憋得通红。
    “哎呦，你轻点，别把娃给弄坏了！”
    小霞心疼地说着，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直吸气。
    “医生说要，要吸吮乳头……”
    李改灯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小霞的胸口，脸上泛起了一丝为难，“这，这咋弄啊？”
    小霞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个榆木脑袋！把孩子抱过来，我教你！”
    李改灯赶紧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小霞身边，眼睛却不敢乱瞟，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小霞费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孩子能够够到自己的身体，可是孩子只是张着小嘴，四处乱拱，就是找不到目标。
    “这娃，咋回事啊？”李改灯在一旁干着急，“是不是饿坏了，找不到地方啊？”
    “你才找不到地方呢！”小霞哭笑不得，“孩子还小，你得扶着点啊！”
    “哦哦，对对对！”李改灯恍然大悟，伸手帮忙，却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哎呦！”小霞惊呼一声，羞红了脸，“你，你往哪儿摸呢？！”
    李改灯也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把手缩了回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帮你扶着……”
    “去去去，一边去！”小霞没好气地推开他，“我自己来！”
    折腾了半天，孩子终于吃上了奶。
    小霞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孩子满足地吸吮着，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第250章 咱们回家

    李改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既觉得新奇，又有些感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孩他妈，你真厉害！”李改灯忍不住赞叹道，“我，我小时候，我娘都没你这么会喂奶！”
    小霞白了他一眼，“你就会说傻话！赶紧去把门关上，别让人家看笑话！”
    李改灯这才反应过来，病房的门还开着呢，他赶紧跑到门口，把门关上，又跑到窗边，把窗帘也拉上了。
    “这下好了，没人能看见了！”
    李改灯得意洋洋地回到床边，看着小霞和孩子，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你呀，真是个憨货！”小霞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给孩子喂奶。
    李改灯嘿嘿傻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妻子和孩子，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这温馨的画面。
    “咚咚咚！”
    李改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是我，巧灯！”门外传来李巧灯的声音。
    “姐，你咋来了？”李改灯起身去开门，“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李巧灯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熬了些鸡汤，小霞你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谢谢巧灯姐，让你费心了。”小霞感激地说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李巧灯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功臣，得好好补补。”
    李改灯在一旁嘿嘿傻笑，“那是，我媳妇厉害着呢，一口气生了俩大胖小子！”
    李巧灯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吹牛！赶紧去给小霞盛鸡汤去！”
    “好嘞！”李改灯屁颠屁颠地去拿碗盛鸡汤了。
    李巧灯看着李改灯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改灯端着鸡汤走了过来，“孩他妈，趁热喝了。”
    小霞接过鸡汤，喝了一口，赞叹道：
    “真好喝！巧灯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喝就多喝点。”李巧灯笑着说道，“我特意给你多放了些红枣和枸杞，补血益气。”
    小霞点点头，慢慢地喝着鸡汤，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李改灯晚上睡在另外一张床，看着妻子和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巧灯就提着保温桶来了。
    保温桶里装着香喷喷的小米粥，小霞喝着粥，突然开口说：“改灯哥，我想出院了。”
    李改灯愣了一下，“这才第二天，怎么就要出院？医生说最少要住一周的。”
    小霞放下碗，轻轻地说：“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家。”
    李改灯心疼地握着小霞的手，“是不是这里太简陋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换家医院。”
    小霞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跑车赚钱，而且我觉得在家也能恢复好，家里方便些。”
    巧灯也说：“真的要回去吗？那我回食品厂，叫王三开面包车来！”
    李改灯还想再劝，小霞却坚持要出院，李改灯拗不过她，只好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说：“按照要求，至少得住院一周的，在这儿有个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照应。”
    李改灯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说：“医生，俺们家小霞身体好着呢，你看她生孩子跟玩似的，一口气俩大胖小子！”
    “住院费你开个一周的！但我们人要回去，在医院住着也是住着，不如回家，俺家里人照顾她方便些，你说是不是？”
    医生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
    “行行，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回家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休息，别乱动，知道了吗？”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医生啊！”
    李改灯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结完账，过来，等着巧灯通知王三。
    一会儿，巧灯和杨翠花坐着王三的面包车来了。
    “咋样了？医生怎么说？”杨翠花赶紧迎上去，满脸关心地问道。
    “婶儿，小霞非要回家，医生也同意了，咱们这就回去。”李改灯笑呵呵地说道。
    “你这孩子，咋不听医生的话呢？这刚生完孩子，身子骨虚着呢，咋能这就回家呢？”
    杨翠花一听小霞要出院，顿时急了，转头看向小霞，语气里满是责备。
    小霞见状，连忙解释道：“干妈，我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杨翠花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俩人，只好说道：
    “那行，回家也行，但是你得答应娘，回家以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干活，知道了吗？”
    小霞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干妈，你就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杨翠花见事情已经这样，只得帮着抱孩子。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孩子在她怀里轻轻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巧灯也抱起另一个孩子，孩子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仿佛在寻求安全感。
    李改灯走到小霞身边，轻轻地抱起她。
    小霞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她依然努力地抬起头，看向李改灯，眼神中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李改灯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走，孩他娘，咱们回家！”
    他们一行人走出了医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清新的空气。
    小霞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后，小霞躺在熟悉的床上，柔软的被褥，熟悉的房间，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舒适。
    她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的踏实和幸福。
    王三和杨翠花依然回食品厂上班，他们还要继续为生活奔波。
    巧灯见没其他事了，俩孩子又安静地睡着了，便也回黄河人家餐厅去，帮着娘招待餐厅的客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小霞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听着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的欢笑声，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感动。
    “还是家里好啊！”小霞感慨道，声音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那是当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李改灯笑呵呵地说道，他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为小霞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饭去。”
    小霞点点头，看着李改灯忙碌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第251章 反正他也像个小孩子

    奶奶正在小卖部里忙活着，忽然看见巧灯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走过，便扯着嗓子对着巧灯的背影喊道：
    “哎，巧灯！”
    巧灯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
    “奶奶，你叫我啥事啊？我得赶紧回餐厅帮忙去，一会儿客人多了，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奶奶快步走到巧灯跟前，问道：“小霞和孩子怎么样了？都好？”
    巧灯笑着说：“挺好的，小霞和孩子都出院了，这会儿已经都到家了。”
    奶奶一听，高兴地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人没事就好啊！”
    接着又自言自语道：
    “这都出院了，我这个当太奶奶的得去看看，也不能光顾着小卖部这点事儿啊！”
    说完，奶奶又转身朝小卖部走去，边走边说：
    “老头子，老头子，你出来一下！”
    爷爷听到奶奶叫他，从里屋走出来，问道：
    “你叫唤啥呢？我耳朵还没聋呢！”
    奶奶说道：“小霞和孩子都出院回家了，我得去看看，你在这儿看着点小卖部！”
    说完，奶奶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马满圈此时手里没什么活干，也想着去看看小霞姐姐和小宝宝。
    他走到小卖部门口，却看见奶奶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他便也跟在后面。
    李奶奶步履匆匆地进了院子，脸上的喜悦简直要溢出来，一边喊着：
    “小霞，小霞，奶奶的乖曾孙在哪儿呢？”
    屋里，小霞正手忙脚乱地给一个孩子喂奶，另一个小家伙则在李改灯怀里哇哇大哭，活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李改灯笨拙地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念念有词：
    “乖宝啊，别哭了，你再哭，你娘的奶都要被你哥喝完了……”
    李奶奶一进屋，看到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乐得合不拢嘴：
    “哎哟，我的两个小祖宗哟，可算是让太奶奶瞧见喽！”
    说着，就从李改灯手里抢过那个哭包孩子，熟练地抱在怀里哄着。
    神奇的是，李奶奶一抱，那孩子立马就不哭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这时，马满圈也颠颠地跑了进来，李奶奶说：
    “你一个大小伙子，跑产房来干什么！”
    马满圈愣住了，说：
    “什么产房？这不是姐姐的小房间吗？”
    李改灯正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于是对奶奶说：
    “他反正都是个……”
    他想说“反正都是个傻子”，感觉不妥，就改口说：
    “反正他也像个小孩子，让他进来看呗！”
    奶奶便不再制止马满圈，马满圈挤进小屋，一眼就瞧见了李奶奶怀里的孩子，顿时两眼放光：
    “哇！好小的娃呀！奶奶，我能抱抱吗？”
    李奶奶笑眯眯地说：“满圈啊，这可是你侄儿，小心点，可别抱摔着了。”
    马满圈一听是“侄儿”，顿时来了兴致，搓着手就要去接孩子。
    他那双大手平时干活是一把好手，这会儿要去抱个软绵绵的小婴儿，就显得有些笨拙可笑了。
    小霞看着马满圈那副架势，吓得赶紧把孩子抢过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吓着我儿子了！”
    马满圈被小霞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姐姐，你咋不让我抱抱侄儿嘛，我力气可大了，肯定能抱住的！”
    小霞哭笑不得：“你力气大也不能抱孩子啊，你看看你，手比我儿子的脑袋都大，万一碰着哪儿了怎么办？”
    马满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李奶奶怀里的小婴儿，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嘿嘿，我忘了，侄儿还小呢，等我侄儿长大了，我就能抱他了！”
    李奶奶看着马满圈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满圈啊，你都二十一的人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
    马满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说：
    “奶奶，我都已经长大了，怎么能说我是孩子呢！”
    李改灯看着马满圈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插嘴道：
    “满圈啊，你要是真成年了，咋还没娶媳妇呢？”
    马满圈被李改灯这一问，顿时愣住了，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啥娶媳妇和成年有关系。
    他求助似的看向李奶奶，希望李奶奶能帮他解惑。
    李奶奶看着马满圈那副迷茫的样子，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
    “满圈啊，”李奶奶语重心长地说，“等你什么时候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能挣钱养家了，你就能娶媳妇了。”
    马满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奶奶，我现在就在餐厅赚钱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李奶奶和李改灯都好奇地看向他，等着他再说出什么惊人言辞。
    结果他说：“以前，娘说，姐姐是我媳妇！姐姐不让说是我媳妇！”
    李改灯听了，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这小子，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李奶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瞪了马满圈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小霞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马满圈被李奶奶这么一凶，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他委屈巴巴地说：“可是，可是娘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啊……”
    李改灯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拍拍马满圈的肩膀，忍着笑意说：
    “满圈啊，你娘那是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
    马满圈还是一脸迷糊，显然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他看了看李改灯，又看了看李奶奶，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小霞：
    “姐姐，我娘说的是真的吗？”
    小霞此时也哭笑不得，这马满圈，还真是个活宝！
    她故意板起脸，说：“当然不是真的！你娘那是骗你的！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再说了，我已经嫁给改灯哥了，是你嫂子，你以后可不能再说这种混账话了，知道吗？”
    马满圈被小霞这一顿训斥，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
    “哦，我知道了，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李改灯看着马满圈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说：
    “满圈他也没坏心思，就是脑子有点……”

 第252章 那就辛苦你了

    灯光，照亮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饭桌。
    然而，这明亮的灯光却掩盖不住饭桌上弥漫的特别气氛。
    李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用浑浊的眼睛扫视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小霞和孩子都回来了，可这白天黑夜的，总得有人照顾？”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李巧灯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她一向是家里最勤快的那个，总是抢着干活，娘，你看要不我去照顾？”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餐厅那边，我一个人多跑几趟就行。”
    李巧灯的话音刚落，奶奶就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不行！”
    奶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你餐厅里那么多活，跑来跑去的不累死你？再说，你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坐在一旁的赵前亮也跟着附和：
    “是啊，巧灯，餐厅里离了你就像锅没了勺，这段时间辛苦你点，等小霞身子骨好些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听到这里，李改灯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摩挲着，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碎似的。
    “我那车不能停开啊，一停开就损失一大笔钱……”
    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奶奶听到李改灯的话，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啥钱不钱的，能有你媳妇孩子重要？”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臭小子，就知道钱钱钱，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李改灯被奶奶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闷闷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仿佛那碗里盛着的不是饭菜，而是千斤重的石头。
    奶奶看着李改灯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了，都别吵吵了，这事儿我来！”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老头子一个人就能把小卖部忙活过来，我留在家里，照顾孙媳妇和两个曾孙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
    赵前亮心疼地握住李奶奶的手，“娘，那就辛苦你了，晚上客人少的时候，我就先回来，帮你搭把手。”
    李奶奶拍了拍赵前亮的手背，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我一个老婆子，还能饿着他们娘仨不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奶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照顾两个新生儿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然而，李改灯却高兴不起来。
    他想着躺在摇篮里熟睡的两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赚钱，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未来。
    夜深了，李家小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小霞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两个孩子在婴儿床里，睡得香甜。
    奶奶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小霞的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小霞睡得很沉，但眉头却始终紧锁着，仿佛在梦中也无法摆脱那些可怕的回忆。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小霞，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李奶奶关切地问道。
    小霞惊魂未定，她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环境，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奶奶，我……我没事……”
    “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奶奶轻轻地拍着小霞的背，安慰道。
    小霞不敢告诉奶奶，那个梦里，她好像快要想起自己是谁了。
    模模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老家爷爷奶奶慈祥的面容，听到了他们亲切的呼唤。
    但是，还没等她看清，梦境就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开着汽车追赶她，逼得她慌不择路，最终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奶奶，我没事，就是梦到自己掉河里了，有点害怕。”
    小霞挤出一个笑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哎哟，我的乖孙女，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梦到掉河里，那就是要发大财了！”
    奶奶一边安慰着，一边慈爱的抚摸着小霞的头发。
    小霞心里苦笑，发财？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想能够让老家的爷爷奶奶看见他们的曾孙子。
    奶奶见小霞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说道：
    “小霞啊，你安心养病，别想太多，改灯那孩子虽然嘴笨，但心里有你，等他回来，奶奶让他好好陪你说说话。”
    “奶奶，改灯哥他人很好，对我更好。”小霞低着头，眼眶有些湿润。
    “好孩子，等过段时间，你身子骨养好了，出月子了，就让改灯带你到处去看看。”
    奶奶心疼地搂着小霞，仿佛她是自己亲孙女一般。
    小霞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李改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小霞屋里还有人说话，他就过来看看。
    奶奶给他开了门，但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霞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霞，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改灯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小霞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小霞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李改灯的手掌粗糙而温暖，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我没事，你赶快去睡，明天你还要跑车呢。”
    小霞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声音怎么沙哑了？要不要明天叫刘之梅过来看看？”
    李改灯眉头一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了，我就是还没缓过劲来，休息休息就好了。”
    小霞连忙说道，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李改灯见小霞这么说，便没有再坚持，他转身去倒了杯热水，递到小霞面前：
    “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小霞接过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感到舒服了许多。
    “改灯哥，最近跑车累坏了？”小霞看着李改灯，轻声问道。
    “不累，只要你没事，我就一点也不累。”
    李改灯憨厚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柔情。
    小霞看着李改灯，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个男人虽然粗犷，但却对她无微不至，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
    奶奶见改灯一直在屋里，就说：
    “改灯，你赶紧去睡！明天路上更要注意安全。”
    小霞也说：“快去睡，别熬夜！”
    改灯听小霞声音好些了，便轻轻退出门，将门关上，回到自己的高低铺睡觉。

 第253章 马有才的大馍馍

    小霞生了孩子第三天，按照黄河湾的传统习俗，要给孩子洗三。
    一大早，李改灯家的小院就热闹了起来，七大姑八大姨全来了，你一言我一语，比过年还热闹。
    孙奶奶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辈分也最高，这主持洗三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她身上。
    孙奶奶指挥着李改灯烧水，嘴里还念叨着：
    “这水啊，得用咱黄河水，烧得滚烫滚烫的，才能去去寒气，娃儿以后才少生病，长得壮实！”
    李改灯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憨笑着应和：
    “孙奶奶，您就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不多时，一口大铁锅里的黄河水就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
    孙奶奶往水里放了一把艾草、几段槐枝，又撒了点花椒，最后还扔了几根红红绿绿的果子彩线，说是能辟邪保平安。
    一切准备就绪，洗三仪式正式开始。
    两个小家伙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红彤彤的小脸蛋，在李改灯和赵前亮的护送下，被放进了热气腾腾的大盆里。
    “哎哟，这俩小子，长得真俊！”
    “瞧这鼻子，这眼睛，一看就是随了咱小霞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咱小霞是谁，那可是十里八乡的美人胚子！”
    周围的妇女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语间满是喜悦和祝福。
    孙奶奶走到盆边，用毛巾沾了些水，轻轻地擦拭着孩子的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洗洗头，做王侯……”
    接着，她又依次擦拭着孩子的背、腰、腿。
    每到一处，都要说一句吉祥话，什么“洗洗腰，辈辈高”，接着又是“洗洗蛋，做个知县”……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最后，轮到洗屁股了。
    孙奶奶笑呵呵地把毛巾递给李改灯，说：
    “改灯啊，这最后一步，可得你来！”
    李改灯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接过毛巾，轻轻地给儿子擦拭着，孙奶奶则在一旁继续念叨：
    “洗洗沟，做个知州……”
    洗三仪式刚结束，门外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来看看我的外孙来啦！”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马有才和杨翠花夫妇走了进来，了。
    杨翠花手里还抱着两个硕大的圆馍馍，每个直径都接近一米，差点没把门框给挤爆。
    马有才笑呵呵地把圆馍馍放在孩子房间的窗户台上。
    有人打趣道：“老马，这洗三不是送一个馍馍就行了吗？你怎么还送俩？你这是想撑坏你外孙啊？”
    杨翠花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懂个啥！我干女儿小霞生的可是双胞胎，当然得送两个！这叫好事成双，明白不？”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笑着恭维道：“还是翠花婶子有见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婿，我马有才的外孙，那能一样吗？”
    马有才得意洋洋地应和着，仿佛他才是小霞亲爹似的。
    杨翠花继续哈哈大笑，说：
    “这可是我特意让村里做馍馍最有名的王老头发面做的，这个大馍馍，寓意孩子将来圆圆满满，福气满满！”
    众人听了杨翠花这番话，都笑着点头称是，屋子里又是一阵热闹的景象。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夸赞杨翠花想的周到，说她真是个好干娘，孩子的事情一点也不马虎。
    马有才把两个大圆馍稳稳地放在孩子卧房的窗户台上，他的目光从圆馍上移开，落在了床上躺着的小霞身上。
    小霞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正笑着和身边的小姨赵会计说着什么。
    马有才看着小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小霞敏锐地察觉到了马有才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转头看向马有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小霞的心中莫名地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涌上心头。
    “有才，你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杨翠花见马有才神情不对，伸手推了推他，关切地问道。
    马有才被杨翠花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只是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心中的那份不安和担忧暂时压了下去。
    “哎，没事没事，”马有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杨翠花说道。
    “我就是看到这俩孩子，想起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唉……”
    杨翠花一听，没好气地白了马有才一眼，嗔怪道：
    “你看你，说这干啥！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说点吉利的！”
    马有才点点头，附和着说：“对对对，说吉利的，说吉利的……”
    将近中午时，客人们都到黄河人家餐厅去吃饭，热闹的屋子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李改灯陪着小霞。
    改灯协助小霞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孩子睡下了。
    李改灯去厨房盛了一大盆羊肉汤，一个劲儿地往小霞碗里夹肉，说：
    “多吃点，多吃点，要喂两个儿子呢！”
    小霞看着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羊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改灯哥，我真吃不下了，你快别夹了！”
    李改灯这才作罢，他看着小霞，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和担忧：
    “小霞，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总觉得你好像有心事瞒着我。”
    小霞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没有，只是……”
    她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
    李改灯心疼地握紧小霞的手，追问道：
    “只是什么？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小霞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我梦到我回到了老家，差点就看到我爷爷奶奶的脸了……”
    “可是，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一直在追我，我拼命地跑，一下就看不清爷爷奶奶……”
    小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滴落在李改灯的衣襟上。
    李改灯放下手中的盆，腾出双手，将小霞紧紧地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小霞，月子里不能怄气，怄坏了，咱那俩儿子咋办？现在你有我这个死心塌地的男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这里就是你温暖的家！”
    李改灯捧起小霞的脸，眼神温柔而坚定：
    “等以后孩子大点，我再带你回去找老家，好不好？”
    小霞点点头，把头埋在李改灯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第254章 挪窝

    一个月的时间，对李改灯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经历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体会到了照顾孩子的辛苦。
    但他从不抱怨，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也是他幸福的来源。
    转眼间，小霞已经生了孩子三十天了。
    这一个月里，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来探望过，送来了祝福和礼物，小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今天，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屋里总算安静下来。
    李改灯弯下腰，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
    橘红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透着几分疲惫，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两颗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李改灯看着他们，眼里充满了慈爱和温柔。
    “改灯，你看这俩小子，长得多好，一个像你，一个像小霞。”
    赵前亮看着孙子们，眼里满是慈爱。
    李改灯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可不是嘛，托了小霞和孩子的福，咱家现在可是双喜临门。”
    正说着，杨翠花和马有才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气洋洋。
    “哎哟，我的大孙子们，可想死姥姥了！”
    杨翠花一进门就直奔炕边，看着两个孩子，眼睛都笑眯了缝。
    马有才也跟着凑过来，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感叹道：
    “真是虎头虎脑的，将来肯定有出息！”
    杨翠花白了马有才一眼，“你个大老粗懂什么，就会说好听的。”
    转头又对赵前亮说，“前亮妹子，你看这小霞也满三十天了，咱们是不是该''挪窝''了？”
    “挪窝？”赵前亮愣了一下，“怎么挪？去哪儿挪？”
    “当然是挪到我家去啊！”杨翠花理所当然地说。
    “小霞是我干闺女，我家就是她娘家啊！这挪窝，当然得挪到我那儿去！”
    赵前亮和李改灯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不太妥当。
    “这……这怎么能去你家呢？”赵前亮为难地说。
    “再说你俩不也是要上班的嘛，哪有时间照顾小霞和孩子啊？”
    杨翠花一摆手，“这你就不懂了，小霞现在连自己家在哪儿都想不起来了，这挪窝，总得有个去处？”
    “再说，别人都知道我是小霞的干妈，她不挪窝到我那儿去，别人会笑话我！”
    “那也不能去你家啊！”李改灯急了，“去了你家，别人会笑话我李家！”
    杨翠花一听，不乐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还能亏待了小霞不成？再说了，那种不至于……我闺女连个挪窝都不做？”
    “要不，就把小霞从这屋挪到我那间高低铺去？”李改灯灵机一动，“我和奶奶俩人照顾她，你放心，婶儿？”
    杨翠花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主意也行！”
    得到杨翠花的首肯后，屋里的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帮着李改灯一起搬运小霞的东西。
    李改灯先是从炕尾的柜子里抱起一床厚厚的棉被，铺在了高低铺的下铺，然后又从炕头上拿了几件小霞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棉被上。
    赵前亮也过来帮忙，她搬起炕边的矮凳，轻轻地放在高低铺旁边，方便上下。
    杨翠花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红色棉垫，铺在了枕头上，这是她特意为小霞准备的，希望她能感受到温暖和舒适。
    李改灯找来一团柔软的棉花，动作轻柔地塞进小霞的耳朵里，防止冷风灌进去。
    他又拿过一床小棉被，将小霞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白花花的棉被中显得格外明亮。
    做完这一切，李改灯直起身子，略带不安地看向杨翠花，问道：
    “婶儿，你看这样行不行？会不会太闷了点？”
    杨翠花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行，就这样，快抱过去，别冻着我闺女！”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将小霞抱到高低铺的下铺，然后又把孩子抱过来放在旁边，轻声细语地哄着。
    安顿好小霞和孩子后，李改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猛地站起身，对杨翠花和马有才说道：
    “叔，婶儿，你们等一下，我到景区那边去一趟！”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便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杨翠花心想：“刚挪窝，你不来好好照顾你媳妇，又跑什么跑？”
    赵前亮陪着杨翠花和马有才，坐在堂屋拉家常，李奶奶在忙着做午饭。
    她今天炖了一锅黄河鲤鱼羊肉汤。
    一会儿，马满圈跟着李改灯进了李家小院，俩人从餐厅带了许多菜过来。
    马满圈进屋就大喊：“娘！娘！”
    杨翠花答应道，问：“儿子！你不是该上班吗？你到这儿来干啥？哟，还装了这么多菜！”
    李改灯说：“叔，婶儿，上次，你不是说，满圈整整比小霞小三十天吗？今天，我们就给满圈过生日！”
    杨翠花乐得呵呵呵地笑个不停，说：“这段时间也忙着参加食品厂修建，把这事忘了！”
    奶奶把端来的菜再热了一遍，改灯给小霞端了一大碗羊肉鱼后，其他人都在堂屋吃饭，给马满圈庆生。
    李改灯给马有才和杨翠花一人端来一大碗羊肉汤。
    “叔，婶儿，趁热喝点，暖暖身子。”李改灯招呼道。
    “还是你小子会心疼人。”杨翠花笑眯眯地接过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羊肉汤，舒服地叹了口气。
    赵前亮和马满圈吃过午饭，就到餐厅去上班了，杨翠花和马有才也去了食品公司。
    李改灯和奶奶在家陪着小霞吃晚饭。
    晚上，李改灯一直守在小霞身边，寸步不离。
    奶奶担心他累坏了，便催促他去休息一会儿。
    李改灯拗不过奶奶，只好躺在小霞身边，轻轻地搂着她。
    小霞睡得很香，均匀的呼吸声，让李改灯感到无比安心。
    可是，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白天马有才看小霞的眼神，似乎在遗憾没能留住小霞当儿媳，但这让李改灯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从上铺下来，躺到下铺，轻轻将小霞搂紧，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抢走她。

 第255章 你想害死她啊

    深秋初冬交替时节，已经有了几分寒意。
    村里人家大都开始烧起了土炕，屋顶上也时不时冒出一缕缕青烟，为这个略显萧瑟的季节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刚洗完澡的李改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里拿着毛巾，使劲地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着李改灯洗过的头发，小霞想到自己好久都没有洗头了，一脸羡慕。
    李改灯说：“咋啦？盯着我头发看什么呢？”
    小霞笑了笑。
    李奶奶知道她的意思，便说：“等你以后到时间了，去洗他个半天！”
    小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这是刚生完孩子人家坐月子必备的。
    小霞刚挪窝，也就是产后一个月，此时正靠坐在炕头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动！”奶奶看见小霞想起身，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快步走到炕边，语气里充满了紧张。
    “医生可是说了，这月子里可不能随便乱动，要好好躺着，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小霞看着奶奶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只能乖乖地躺回去，笑着说：
    “奶奶，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帮您拿个东西，您别这么紧张，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没事儿也不行！”奶奶把小霞按回被窝里，语气不容置疑。
    “你呀，就安心养身子，其他的事儿有我和你娘呢！改灯，你也是的，怎么也不看着点小霞，让她乱动！”
    李改灯被奶奶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训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
    “奶奶，我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还没来得及！”奶奶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我看你小子就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医生怎么说的？这月子里，女人身子弱，可金贵着呢！不能着凉，不能劳累，你得好好照顾着！”
    李改灯被奶奶念叨得头皮发麻，他苦笑着说：
    “奶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就放心，我保证把小霞照顾得好好的，绝对不让她下床！”
    奶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李改灯一大堆注意事项，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李改灯看着奶奶那副操心的样子，心里既好笑又感动。
    他走到炕边，轻轻地握住小霞的手，柔声说：
    “小霞，你就听奶奶的话，好好在床上躺着，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我就在你身边。”
    小霞看着李改灯那温柔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反握住李改灯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整天躺着，都快躺出毛来了……”
    小霞有些无奈地说：“我想洗个澡，洗个头，这都一个月没洗了，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李改灯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他说：
    “我的小祖宗，这可不行！老祖宗说了，这月子里不能碰凉水，也不能洗头，要等到三个月过后才能洗。”
    “啊？还要等那么久啊？”小霞顿时垮下了脸。
    “可是，我头发都油成一绺一绺的了，身上也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再难受也得忍着！”李改灯故作严肃地说。
    “这是老规矩，不能破！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帮你擦擦身子？”
    “擦身子？”小霞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
    李改灯还没反应过来，小霞就掀开被子，一把将他拉倒在炕上……
    “你你你……你要干嘛？”李改灯被小霞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一下子从炕沿边弹了起来。
    小霞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躲，狡黠又神秘。
    她凑近李改灯的耳朵，用气音说道：
    “嘿嘿，我教你个乖，你去给我弄盆热水来，再把毛巾拧干，悄悄地，明白吗？悄悄地给我擦擦身子！”
    李改灯愣头愣脑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霞眼疾手快地推下了炕。
    他一边嘟囔着“这丫头想干嘛”，一边乖乖地去准备热水和毛巾。
    等他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回来，就看到小霞已经掀开被子，只露出两只白花花的胳膊，正眼巴巴地等着他。
    李改灯轻手轻脚地坐到炕边，把毛巾浸到水里，仔细地拧干，然后轻轻地给她擦拭胳膊。
    小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晒太阳的小猫。
    可他俩的秘密行动还没进行到两分钟，眼尖的奶奶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听“啪嗒”一声，奶奶手中的针线笸箩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她几步冲上来，一把掀开布帘子，中气十足地吼道：
    “李改灯！你在干什么？！”
    李改灯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水盆也给扔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奶奶，我……我……小霞说她身上黏糊，我给她擦一下……”
    话还没说完，奶奶已经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毛巾扔进盆里，动作之快，堪比闪电侠。
    她赶紧给小霞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生怕晚一秒这孩子就着凉了，然后劈头盖脸地开始教育李改灯：
    “你这孩子！想害死她啊！月子里怎么能用水擦身子？！你是嫌她恢复得太快了吗？！”
    奶奶一顿输出，把李改灯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奶奶又转头语重心长地对小霞说：“乖孩子，再忍一忍，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小霞感觉要崩溃了！
    她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都快腌入味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奶奶，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奶奶，我真的好难受啊，你就让我擦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不碰凉水，就用热水擦擦……”
    奶奶板着脸，语气坚决：
    “不行！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月子里洗澡洗头，会落下病根的！到时候腰酸背痛，头疼脑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改灯缩着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吱声。
    他心里也替小霞感到难受，但他更怕奶奶发火，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小霞能理解他的苦衷。\"
    小霞彻底绝望了。
    她无力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第256章 百岁前夜

    “呼……终于熬到今天了！”
    小霞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在水深火热中挣扎了整整一个世纪。
    明天就是双胞胎儿子的百岁日，按照黄河湾的习俗，产妇在孩子“百岁”之后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洗澡洗头了。
    为了这一天，小霞已经掰着手指头数了无数遍日子。
    “今天晚上，她终于可以摆脱''油腻腻''的自己，重新做回一个清爽干净的女人！”
    一家人早早地吃过晚饭，小霞给两个小家伙喂饱了奶，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们交给奶奶和赵前亮照顾。
    “奶奶，妈，这两个小祖宗就拜托你们了，我去去就回！”
    小霞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服，一股脑地塞进一个袋子里。
    “改灯！走！跟我烧水去！”
    李改灯正在屋子里望着儿子发呆，小霞冲着他喊了一声，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往锅炉房跑去。
    奶奶看着小两口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对身旁的赵前亮说：
    “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像要疯了一样！”
    赵前亮也笑着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咯！”
    “要是依着小霞那性子，你要是不管着她，说不定啊，她在月子里就敢偷偷摸摸地跑去洗澡了！”
    奶奶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说：
    “那可不！你餐厅里那么忙，要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在这儿帮你们看着，她指定早就背着我偷偷去洗澡了！到时候落下病根，可有的她受的！”
    赵前亮感激地看了奶奶一眼，由衷地说：
    “娘，真是辛苦您了！要不是您帮忙照顾小霞和孩子，我和改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前面飞快跑着的小霞和改灯，李巧灯在后面跟着跑，喊道：“慢点！等等我！”
    爷爷今天没回家吃晚饭。
    下午关闭了风景区小卖部，他带着馍，早早地就来烧锅炉了。
    他知道明天是小孩百岁日，小霞今天晚上肯定会让李改灯给她烧水洗澡。
    司机和架子车师傅加起来30来个人，所以今天得早点烧水，让他们先洗，等他们洗完走了，再单独给孙媳妇儿烧一锅水，让她洗个够！
    爷爷仔细地查看了压力表、水位计，确保一切正常。
    然后，他开始生火，添加煤炭，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浴室的地面，擦拭着淋浴喷头。
    汽车队的司机们率先洗了澡离开，接着二十多个架子车师傅，也陆陆续续洗完澡离开。
    “爷爷，人都走完了，你还在添煤干啥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杨二，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是锅炉房的常客。
    “是啊，明天不是改灯家孩子百岁嘛，今天得早点把热水烧好，让他们好好洗个澡。”
    爷爷笑着回答，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您老真是辛苦了！”
    杨二恍然大悟，对爷爷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小霞拉着李改灯跑到锅炉房前，一眼就看见爷爷正猫着腰，吃力地往炉膛里添煤，她连忙喊道：
    “爷爷，您怎么还在忙活呢？”
    李改灯也跟着说：“爷爷，您快歇歇，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爷爷说：“已经专门给你们烧好了一大锅水，可以用了！”
    小霞迫不及待地走进浴室，她一把拉开塑料帘子，一股带着热气的水汽扑面而来。
    浴室不大，瓷砖铺就的地板还泛着水光。
    她伸手打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流出来，很快就被后面涌出的热水取代。
    小霞用手掌接住热水，试了试温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女浴室虽然比男浴室小一些，但胜在私密而温馨。
    这时，巧灯气喘吁吁地跟着跑进了女浴室，见小霞还穿着衣服就打开了水龙头，忍不住笑着说：
    “你也太着急了！”
    小霞嘿嘿一笑，说：“憋了三个多月啦！实在受不了啦！”
    巧灯说：“我生王潇的时候，也是坐足了100天月子的，没你说的那么难忍受啊！”
    小霞说：“可能我以前在老家天天要洗澡的缘故……”
    小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说出这句话，她也想不起以前是不是天天洗澡的。
    算了！不管那么多！现在好好洗澡才是正该做的！
    小霞和巧灯，一边洗澡一边开心地聊着天。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冲刷着小霞的身体，也带走了她三个月来的疲惫和压力。
    巧灯帮小霞搓了背，小霞也要给姐姐搓背，巧灯说，我经常洗，没那么脏，不用搓。
    巧灯洗完了澡，与小霞告别，回自己家去了。
    爷爷烧好了水，叫改灯走的时候把门关上，爷爷也回家去了。
    一会儿，李改灯已经洗好了澡，坐在温暖的炉子前，等待小霞。
    水汽腾腾中，小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的身体在温水的拥抱下逐渐苏醒，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都在歌唱。
    水汽氤氲中，她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带走了尘埃，也带走了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轻轻搓洗着，每一次触摸都像是在进行一场与自己的对话，释放着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真舒服啊！”小霞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改灯等了很久，感觉差不多都两个小时了，炉子的温度都降了，心想怎么还没洗完。
    他大声喊着：“小霞！洗两个多小时了！你身上的污垢有好多？多得要把黄河堵断么！”然后哈哈大笑。
    小霞正在澡堂里享受着淋浴带来的幸福感，洗掉封闭三个多月的禁锢。
    猛然听到改灯在外面喊，说自己洗了两个多小时了。
    再一听，好像只有改灯一个人了，巧灯和爷爷早都走了，心想改灯等了自己这么久，太对不起他了。
    于是急忙关掉水龙头，说道：“马上马上！”一边揩干身上的水，一边准备穿衣服。
    这时，李改灯忽然鬼使神差般，走了进来。
    一看到小霞，刚好把睡衣套了半截遮住头，顿时热血沸腾！
    怀孕之后，就好久没碰她了！
    本来月子里满了四十天，改灯准备行动的，但是小霞说她没洗澡，身上脏，一定得出了月子洗了澡之后才能“打架”！
    李改灯全靠每天拼命拉煤，买鱼，用疲惫的劳动，才让自己熬过那么几个月的漫长日子！
    李改灯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一把抱住小霞，说：“来来来，打一架……”
    ……

 第257章 月子要坐三个多月

    俩人从锅炉房回到李家小院的小屋，酣畅地睡了一个好觉。
    黄河湾有个奇特的风俗，女人坐月子要坐足三个多月，满100天才能出门活动。
    “哎，当妈可真不容易啊！”
    早晨醒来，小霞把头靠在李改灯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100天，简直比我过去20多年加起来还要漫长！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发霉了！”
    李改灯轻轻地拍着小霞的后背，笑着说：
    “可不是嘛，我看着你每天在屋里转悠，都替你着急。要不是怕坏了规矩，我早就带你出去放风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100天的规矩，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来，考验新手妈妈的？你看你，才100天，就瘦了一大圈！”
    小霞娇嗔地捶了一下李改灯的胸口，说：
    “去你的，我才没有瘦呢！不过说真的，这100天可真是把我憋坏了，出来都是新的一年了！”
    “幸好，今天终于熬到了第100天！我终于可以出门透透气，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改灯一把将小霞抱起来，兴奋地说：
    “那还等什么？咱俩赶快去帮忙，今天，咱双胞胎儿子庆祝''百岁''，会有好多事呢！爷爷奶奶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咱们可不能偷懒！”
    说着，李改灯抱着小霞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俩人一起走到婴儿床边，看着两个正在熟睡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看他们睡得多香啊，一点都不知道今天是他们的''大日子''。”
    小霞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眼里充满了慈爱。
    “放心，他们会感受到我们的喜悦的。”
    改灯说着，帮小霞披上一件外套，“走，咱们也该起床了。”
    小霞开始整理房间。
    她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上了新床单、新被褥，还特意在床头贴上了寓意吉祥的窗花。
    一切准备妥当后，小霞便开始梳妆打扮。
    她换上了一件喜庆的新衣服，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着头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小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出门了！”
    想到这里，小霞的心情更加激动了。
    她仿佛看到自己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们在阳光下散步，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虽然按照传统，产妇在这一天不能亲自下厨，但小霞还是坚持要为客人们准备一些小点心，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小霞，你就别忙活了，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赵前亮看到小霞忙碌的身影，心疼地说道。
    “没事，妈，我不累，就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小霞笑着说道。
    “再说了，我也快憋坏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赵前亮拗不过小霞，只好由着她去了。
    小霞做了几样拿手的小点心，有香甜可口的芝麻饼、酥脆掉渣的桃酥、还有软糯香甜的糯米糍粑。
    这些点心都是她亲手制作，饱含着对孩子们满满的爱意。
    打扫完院子，小霞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水龙头前洗了洗手，然后早早地把院门打开，等待着亲朋好友的到来。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院子，也照亮了小霞的脸庞，她仿佛已经看到宾客们络绎不绝地走进院子，带来祝福和礼物的场景了。
    这时，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走到婴儿床前，看着两个正在熟睡的小家伙，慈爱地说：
    “两个小宝宝，今天是你们的百岁日啦！要快快长大哟！”
    小霞听到奶奶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她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玩具，轻声问奶奶：
    “奶奶，小孩子生下来才三个月多点，这还不到一岁呢，怎么就叫做百岁呢？”
    奶奶转过身，微笑着解释说：“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也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希望孩子们能够长命百岁。”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孩子出生一百天叫百岁，而老人去世后一百天才能叫百天！”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可不能混在一起了，可千万别乱说啊！记住！别乱说啊！”
    小霞认真地听着奶奶的解释，仿佛接触到到了一个什么新课题。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记住了！百岁百岁！不会乱说！”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紧接着是杨翠花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是的，我又来看我的宝贝外孙儿！”
    人未到，声先至，杨翠花的声音如同爆竹引线，瞬间点燃了院内的热闹气氛。
    还没等小霞反应过来，杨翠花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卷进了院子，她身后跟着一串“尾巴”：
    马满圈挑着两筐红彤彤的寿桃，足足一百个，压弯了扁担；马有才手里捧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神神秘秘，满脸堆笑。
    就连村东头爱凑热闹的王婆子，也一手牵着自家的小孙子，一手拎着一篮子鸡蛋，笑呵呵地跟在后面。
    “哎哟，我的大外孙儿哟，想死姥姥咯！”
    杨翠花一把抱起婴儿床里的一个孩子，亲了又亲，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另一个孩子不甘示弱，挥舞着小手，也要姥姥抱。
    “翠花婶儿，你这可真是把小霞当亲闺女疼了！”王婆子笑着打趣道。
    “你自个儿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贴心小棉袄，现在可算是圆梦了！”
    杨翠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是当然！小霞这闺女，比亲生的还亲！”
    说着，她从马有才手里接过那个红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两个银光闪闪的长命锁！
    “这锁这么大，孩子这么小，能戴吗？”李奶奶有些担忧。
    “放心，太奶奶，这是专门找银匠打的，样式好看，又不重，是我们的心意！”马有才笑着解释道。
    杨翠花则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两件件五彩斑的衣服，炫耀似的展示给大家看：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百碎衣，一针一线都是我对宝贝外孙儿的爱呀！”
    客人们都围上来，赞美杨翠花申万手艺，说：
    “你要不是认了小霞这个干闺女，你没机会当姥姥，你这手艺还展示不出来呢！”
    “那是那是！”杨翠花得意洋洋地说。
    众人一阵开心。
    午饭，客人们都到景区内的黄河人家餐厅用餐。
    席间，大家品尝着地道的黄河鲤鱼、家家糕等，每一道菜和糕点都让人赞不绝口。

 第258章 补过一天

    元旦节正好赶上小霞坐月子，一百天不能出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日历一天天翻过。
    这下，刚出了月子，小霞就坐不住了。
    “改灯哥，你看这元旦节，咱也没过好，要不，补办一个？”小霞试探着问。
    李改灯正抱着孩子，闻言笑着说：“可不是嘛，这月子坐的，啥节都错过了。你想怎么补办？”
    “我想好好感谢一下孙叔一家，”小霞说道，“当初贷款的事儿，多亏了孙叔帮忙，一直想找个机会表达谢意。”
    李改灯点点头：“孙叔确实帮了大忙，要不是他，咱那食品厂的贷款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你说得对，应该好好谢谢他。”
    李改灯拿起电话，拨通了孙叔家的号码。
    “喂，孙叔，我是改灯啊！最近怎么样？……哎，好好好，是这样的。”
    “您也知道，小霞前段时间生了对双胞胎，这不，元旦那会儿还在坐月子，没赶上，所以想趁着现在天气好，补过个元旦。”
    “想邀请您和婶子，还有孙倩他们一家，一起来黄河古渡风景区玩玩，您看怎么样？……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在那儿等您！”
    放下电话，李改灯高兴地对小霞说：
    “孙叔他们一家都来，这回可热闹了！”
    这个周末，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一大早，小霞和李改灯就开车来到了黄河古渡风景区，他们在自家的“黄河人家”餐厅订好了包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了餐厅门口。
    李改灯一眼就认出，这是孙叔家的车，他赶忙迎上前去。
    车门打开，孙叔精神矍铄地从车上下来，一下车就热情地给了李改灯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还说道：
    “改灯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孙婶也笑眯眯地下了车，亲切地拉起小霞的手，关怀地问：
    “小霞啊，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带孩子辛苦？”
    小霞笑着说：“谢谢婶子关心，我一切都好。”
    孙倩落落大方，笑着和李改灯、小霞打招呼。
    孙叔指着身旁一位成熟稳重的男士，对李改灯说：
    “这是我女婿，小张，在大学教书。”
    小张推了推眼镜，礼貌地和李改灯握了握手。
    孙倩带着两个孩子从车上下来，5岁的男孩活泼好动，7岁的女孩则文静可爱。
    两个孩子一下车就好奇地四处张望，小脸蛋上写满了兴奋。
    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李改灯的姐夫，食品厂厂长王三，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位风趣幽默的女士，正是食品厂的会计，也是超市女老板，人称“黑旋风”。
    王三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聚会更加欢腾，他一边和大家打招呼，一边开着玩笑：“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黑旋风则笑着接话：“三杯怎么够，怎么也得先干了这瓶！”
    她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王三举起酒杯，真诚地对孙叔说：
    “孙叔，还得谢谢您当初的支持啊，食品厂能有今天，离不开您的帮助！”
    孙叔摆摆手，笑着说：“都是应该做的，看到你们发展得这么好，我也很高兴啊！”
    黑旋风也端起酒杯，调侃道：
    “孙叔，您可真是慧眼识珠啊，你要是来入股，来投资我们食品厂，现在应该会赚翻了？”
    她夸张的语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宴会正式开始了，桌上摆满了丰厚的菜肴。
    “哇！这黄河鲤鱼真是名不虚传，肉质鲜嫩，味道鲜美！”
    小张夹起一块鱼肉，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正宗的黄河鲤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而且刺少，最适合老人和孩子吃了。”
    孙倩笑着说，“还有这羊肉泡馍，汤鲜肉烂，暖胃又驱寒，娘，你多吃点。”
    孙婶尝了一口羊肉泡馍，赞不绝口：
    “嗯！好吃！汤的味道真鲜，羊肉也炖得软烂入味。”
    黑旋风也附和道：“是啊，这羊肉泡馍真是百吃不厌，每次来都得吃上一碗。”
    孙倩夹起一筷子凉皮，说道：“这凉皮也不错，酸辣爽口，特别开胃。”
    黑旋风笑着说：“今天这顿饭真是太丰盛了，各种黄河地区的特色美食应有尽有，让人垂涎欲滴啊！”
    大家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热烈地聊着天，分享着过去一年的喜怒哀乐，展望新的一年的美好愿景。
    孙叔兴致勃勃地跟李爷爷聊起了退休后的生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每天的日常，仿佛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徐徐展开。
    “我呀，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先去花园里转一圈，”孙叔乐呵呵地说道。
    “种种花，浇浇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听听鸟叫，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养了几只画眉鸟，叫声可好听了，每天早上都给我唱小曲儿。”
    孙叔模仿着画眉鸟的叫声，逗得李爷爷哈哈大笑。
    “下午呢，我就约上几个老朋友，”孙叔继续说道。
    “有时候去公园下下棋，有时候就在家里喝喝茶，聊聊天，谈谈国家大事，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他感叹道，“退休了，日子反而更舒坦喽！”
    “不像以前在单位里，整天忙忙碌碌的，”孙叔摇了摇头，“现在可好了，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喝了口茶，接着说，“每天还能睡个午觉，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李爷爷也笑着回应，讲述着自己的生活。
    “我呀，现在在自家的锅炉房帮忙，给工人们烧洗澡水。”
    他顿了顿，“虽然比不上你这么悠闲，但也挺充实的。”
    李爷爷感慨道，“每天看着工人们洗完澡后神清气爽的样子，我就觉得很满足。”
    他接着说，“而且还能挣点零花钱，是我孙子改灯给我的工资。”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孙叔赞许地点了点头，“是啊，老有所为嘛！”
    吃过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孙叔慈爱地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笑着对小霞说：
    “小霞啊，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还要回去照顾小宝宝呢，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改灯说：“孙叔，你这么客气，什么叫打扰啊？我请，还不容易请到你呢！”
    众人一阵开心地笑。
    临走前，改灯、王三和黑旋风再次向孙叔表达了感谢，并且亲手给他们装了不少的家家糕，说是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两个孩子看着包装精美、香气扑鼻的家家糕，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说着谢谢叔叔阿姨。
    孙叔一家上了车，准备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他们打算趁着今天下午天气好，去游玩一番。
    目送着孙叔一家的车子远去，小霞和李改灯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第259章 舔鞋底的人

    孙叔一家开车离开后，小霞和黑旋风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
    “唉，孙叔一家真不错，”黑旋风感慨道。
    “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开车去别的地方转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尝遍各地的美食，岂不快哉？”
    黑旋风越说越兴奋。
    “改天，今天得想想咱们春节的安排。”
    小霞摇摇头，她指着景区内新修的跑道，那条跑道就像一条蜿蜒的长龙，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人们的到来。
    “你看这跑道多气派，咱们春节要不要也办个长跑比赛？”
    黑旋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
    “好主意！我早就想在这跑道上撒欢儿了！”
    “去年夏天我就想办个证，准备春节开展活动，结果被那个王科长阴阳怪气地，给否了！”
    李改灯说着，脸上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仿佛王科长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说咱们这跑道都建好了，我们自己想跑，还差他那点手续？？！”
    “别提他了，扫兴，”黑旋风挥了挥拳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咱们这次不找他，自己玩！就小霞咱们俩，谁也别想拦着！我们不需要他的批准，我们自己玩！！”
    小霞被黑旋风逗乐了，笑着说：
    “好好好，就咱们俩，谁也别想拦着！咱们就正月初一到十五，每天上午跑一圈，怎么样？”
    “每天上午都跑？你会不会太累啊？”
    黑旋风有些犹豫，她担心小霞要带小孩子，坚持不下来。
    “不累，咱们又不是专业运动员，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小霞鼓励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怀和鼓励。
    “你看咱们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好，更要注重身体健康了，你说是不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地享受生活，创造财富，你说对？”
    “嗯，你说得对！咱们现在有钱了，更要注重养生！”黑旋风点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正月初一到十五，咱们每天上午跑一圈，谁也不许偷懒！我们要互相监督，谁要是敢偷懒，就罚他请客吃饭！”
    “一言为定！”
    小霞伸出手掌，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们俩在跑道上奔跑的身影。
    “啪！”两人击掌为誓，她们的手掌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有更多人一起跑就好了，多热闹啊！”
    黑旋风又有些遗憾地说道。
    “算了，别想了，去年王科长那副嘴脸你还记得？咱们现在食品厂生意这么好，万一有人在比赛中受伤了，还得咱们赔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改灯摇摇头，打消了黑旋风的念头。
    小霞说：“管他是王科长还是王八蛋！不理他！他去年不给我们办，他以后求着我办，我也不办了！”
    “嗯，你说得也对，”黑旋风想想也是，“反正咱们就是图个乐呵。”
    “没错，咱们自己玩得开心就好！”小霞笑着说道。
    然而，世事难料，改灯、小霞和黑旋风怎么也没想到，小霞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没过几天，王科长突然造访了黄河古渡风景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李老板，小霞，黑旋风，好久不见啊！”
    王科长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小霞和黑旋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警惕。
    王科长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是这样的，上面最近很重视群众体育活动的开展，要求我们积极引导和扶持民间体育组织。”
    “我这不是想起了你们去年夏天申请举办长跑比赛的事情嘛，所以特地把许可证给你们送过来了！”
    说着，王科长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许可证，献宝似的递到小霞面前。
    小霞接过许可证，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
    “王科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现在不需要了。”
    小霞冷冷地说道。
    王科长顿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
    小霞心里暗暗得意：哼，我们早就想好了，踏踏实实做好黄河人家餐厅，就足够我们一家老小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了。
    更不用说现在食品厂的生意红火得像过年一样，产品供不应求。
    再加上李改灯那个运输队日夜不停地往外送货，我们简直是坐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
    小霞想起每天晚上李改灯坐在炕头上，一边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边笑眯眯地告诉她今天又赚了多少，那场景，想想就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至于黑旋风，她原本就有自己的超市，收入也不菲。
    现在又和李改灯合作办起了食品厂，更是财源滚滚，自然也不必再看王科长这种势利眼的脸色！
    黑旋风看着小霞撕掉许可证，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小霞忍不住补了一刀：
    “我们老家有句俗话：有一种人，他需要你的时候，就给你舔鞋底，他不需要你的时候，就用尿淋你！”
    李改灯心想：我这失忆的媳妇，又说起什么老家的俗语了！她是每受一次刺激，就想起一点老家的东西啊！
    王科长被小霞和黑旋风这俩女人一夹击，脸上红一道白一道。
    他堂堂一个王科长，当官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狂的人！自己主动上门，给他脸他还不要脸，居然把许可证撕了！
    李改灯这时出来装好人了，说：“王科长，你大人有大量！你看我这媳妇儿……”
    “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都……她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得罪了您这位领导……她发疯了，我也管不着啊！”
    王科长恨恨地转身就走，甩下一句：“以后别来求我！”
    黑旋风回敬一句：“求你？你等着！”
    见王科长身影消失了，三个人才爆发出一阵狂笑！
    笑过一阵后，小霞又使出掐功，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合力，在李改灯胳膊上掐起一层皮来，问：
    “你说我没见过世面！我见过世面没有？”
    李改灯直接告饶：“见过见过！”
    黑旋风像看喜剧一样，哈哈大笑！
    三人想到各自还有事，分手告别，各自回家。

 第260章 禁止通行了

    六月的天空，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黄河公路大桥竣工通车了！
    这座雄伟壮观的现代化桥梁，横跨在波澜壮阔的黄河之上，连接着两岸的交通。
    这一天，小霞起了个大早，将双胞胎儿子李大灯和李小灯收拾妥当。
    两个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粉雕玉琢，穿着一样的红色背带裤，戴着同款的小老虎帽子，可爱极了。
    小霞将两个儿子分别抱上儿童车，一辆是喜庆的大红色，一辆是活泼的宝蓝色。
    小霞的爷爷奶奶也早早地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地准备出发。
    “大灯，小灯，跟太爷爷太奶奶问好！”
    小霞一边推着儿童车，一边笑着说。
    “好！”大灯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好！”小灯也跟着哥哥，奶声奶气地喊道，还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哎哟，我的小宝贝真乖！”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摸了摸大灯和小灯的头。
    “走喽，咱们去看新桥去！”爷爷大手一挥，率先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小霞推着双胞胎儿子，和爷爷奶奶一起，兴高采烈地向黄河公路大桥走去。
    一路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人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赶来，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奶奶，你看，铁路桥头有人守桥，安装了铁栅栏，不让人过了。”
    小霞指着不远处的黄河铁路桥，对奶奶说道。
    奶奶顺着小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黄河铁路桥的两头，都站着几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神情严肃地守卫着桥头。
    桥头上，还安装了崭新的铁栅栏，将行人和车辆都拦在了外面。
    桥头的醒目位置，张贴着一张公告，上面写着：
    “公路大桥黄河铁路大桥即日起开始派人驻守大桥两头，禁止行人和所有架子车摩托车通行，除了货车和铁路检修工作人员，其他社会成员一律不许通行。”
    “哎，铁路桥通行以来，以前是有持枪守桥的，后来没人管了，两岸行人架子车自由自在地通行。”
    “现在又收回去管制了，不许行人上黄河铁路桥，还有点不适应。现在要从下游绕好几公里才能走到河对岸，多不方便啊！”
    奶奶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感叹道。
    “这还不方便？这公路桥多方便！要不方便，40年前黄河铁路大桥没修通之前才麻烦。”
    爷爷听了奶奶的话，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还是公路桥方便！这要是以前，咱们还得坐船过河呢！”奶奶也笑着说道。
    “坐船过河？那多危险啊！”小霞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嘛！想当年，爷爷我可是亲眼见过黄河船工是怎么摆渡的，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
    爷爷说着，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起架桥之前，黄河船工在河北岸黄河古渡与河南岸港口之间行船的危险与惊心动魄……
    小霞推着童车，和爷爷奶奶慢悠悠地走在新建成的黄河公路大桥上，看着桥下滚滚的黄河水，听着爷爷讲着过去的故事。
    “那时候，黄河上可没有这座桥，来往全靠船只。我年轻那会儿，就在船上讨生活，跟着老把式跑船，风里来浪里去，啥样的险情没见过！”
    爷爷说着，把粗糙的大手往空中一挥，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乘风破浪的气势。
    “爷爷，那你给俺们讲讲呗，以前坐船过河，有啥危险啊？”
    小霞听着新鲜，也来了兴致，摇晃着童车，想让两个小家伙也听听故事。
    “说起来，这黄河啊，可不是闹着玩的咧！”
    爷爷说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李大灯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点了一下，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想当年你爷爷我年轻那会儿，还没那铁路大桥呢，来往全靠船，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哟！”
    小霞听了来了兴致，一边把玩着李小灯的小手，一边问道：
    “爷爷，快给我们讲讲，怎么个惊险法？”
    “那时候啊……”爷爷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地咳嗽了两声，仿佛回到了那段风霜岁月的场景。
    “黄河水流湍急，船老大都得是经验老道的，稍有不慎，一个浪头打过来，那就得喂鱼了！”
    奶奶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可不是嘛，当年你爷爷为了讨好我，可是没少坐这黄河船，有一回啊……”
    “去去去，你这老太婆，咋啥事都往外说！”爷爷佯装生气地打断奶奶，但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你奶奶当年可俊俏了，十里八乡的，谁不想娶回家当媳妇？我啊，为了早点见到她，可是冒着风险坐了最破的一艘船……”
    小霞和奶奶都被爷爷这番话逗乐了，连带着两个小家伙也手舞足蹈起来。
    “那后来呢？后来呢？”
    小霞追问道，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缠着爷爷讲故事的场景。
    “后来啊……”爷爷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小霞着急的模样，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那船破的哟，还没到河中心就漏水了，船老大急得直跳脚，我那时候年轻，也顾不上害怕，和几个乘客一起拼命往外舀水……”
    “那最后呢？船沉了吗？”
    小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当时的惊险。
    爷爷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说道：
    “你爷爷我命大着呢，最后啊，还是靠着岸边几个渔民帮忙，才把船给拖上岸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霞急切地问道。
    “不过你爷爷我啊，可是被吓得够呛，下了船就吐了个稀里哗啦，回去还病了好几天呢！”
    爷爷故意做出虚弱的模样，逗得小霞哈哈大笑。
    “爷爷，你就会吹牛！”
    小霞笑着说道，但心中却对爷爷当年坐船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这可不是吹牛，当年……”
    爷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喧闹声打断。
    “快看，那不是赵百万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小霞和李改灯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赵百万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身边跟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趾高气昂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赵百万似乎也看到了小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装作没看见般，加快了脚步。
    看着赵百万远去的背影，小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当年被推入黄河的恐惧和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第261章 赚得更多

    “嘀嘀——”
    一阵清脆的喇叭声，瞬间驱散了小霞脑海中那些痛苦的回忆。
    抬起头，只见一辆红色的货车，正缓缓驶上黄河公路大桥。
    “是改灯的车！”爷爷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货车，脸上顿时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足足五辆汽车，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大桥上，引来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这孩子，每次回来都这么大阵仗。”
    奶奶嘴上虽然嗔怪着，但眼角眉梢间却满是骄傲和自豪。
    李改灯的车队稳稳地停在小霞一家面前，在驾驶座位上打招呼：
    “爷爷，奶奶，小霞！”
    “哎，好，好，这么快就回来。”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道。
    随后，四名司机也纷纷热情地和爷爷奶奶打招呼：“爷爷好！”“奶奶好！”
    “嫂子好！”司机们看到小霞，也笑着和她打招呼，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你们好，你们好。”小霞笑着回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个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喜悦的气氛，兴奋地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
    “爹爹！爸爸！”突然，其中一个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李改灯，奶声奶气地喊道。
    “哎！我的宝贝儿子！”李改灯听到儿子叫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短暂的寒暄过后，李改灯的车队再次启动，驶过黄河公路大桥，朝着河湾煤场的方向驶去。
    小霞和爷爷奶奶推着两辆童车，刚走到公路桥北岸桥头，李改灯的空车队又出现了。
    小霞挥手致意，俩儿子也学着妈妈，挥手摇着。
    改灯的车队往坑口的方向驶去，直到车队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咱们回去，太阳太大了。”
    爷爷说着，伸手帮奶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嗯，回去。”奶奶点头说道。
    晚饭后，李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难得的清凉和宁静。
    爷爷奶奶聊着家常，小霞和娘则逗弄着两个可爱的儿子，时而发出阵阵欢笑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夜色渐深，赵前亮和爷爷奶奶也回房休息了。
    小霞哄着两个儿子入睡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百岁日那天，他们已经又从高低铺搬回了原来的婚房。
    然而，李改灯却迟迟未归。
    小霞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自从李改灯开始创业以来，早出晚归是常态，但像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还是第一次。
    天气闷热难耐，小霞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想起当初李改灯决定买车时，小霞曾建议他买个大哥大，方便联系，但李改灯却拒绝了。
    他说，景区和食品厂都有座机，够用了，不想用大哥大招摇过市，引人注目。
    小霞当时还和李改灯争论了几句：
    “你都买了五辆车，还开了食品厂和餐厅，别人还能不知道你挣钱了？”
    李改灯却振振有词地说：
    “在外面开车，陌生人又不知道我是谁，只会以为我是帮别人开车的司机！”
    虽然李改灯的歪理邪说总能让小霞哭笑不得，但小霞也不得不承认，李改灯说得也有道理。
    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确实安全系数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小霞不禁叹了口气，或许李改灯今天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幸好，两个小家伙都十分乖巧，吃饱喝足后，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驶过的声音，每当这时，小霞都会竖起耳朵，希望是李改灯回来了。
    然而，一次又一次，希望都变成了失望。
    终于，在夜深人静之时，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大槐树下传来。
    院门被推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霞心头一热，起身走到窗前。
    只见李改灯健壮的身影在月光下走近，手里还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发梢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他一进屋，就带着一身清爽的肥皂香味，一把将小霞搂进怀里，兴奋地说道：
    “媳妇，你猜今天咱们赚了多少？”
    小霞故作嗔怪地推开他：“看你，累了一天，赶紧喝口水歇歇。”
    李改灯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今天可真是太顺利了！我的汽车队五辆车，拉煤拉了整整三趟！直接从黄河大桥过河，送到对岸的河湾煤场。”
    “你猜怎么着？那边的煤炭价格从昨天的每吨140元降到了120元！但是，咱们赚得更多了！”
    小霞有些惊讶：“价格降了，怎么赚得反而更多了？”
    李改灯笑着解释道：“以前咱们都是从煤矿拉到古渡火车站或者生产队的晒场，每吨才70元。”
    “杨二他们用架子车队，靠人力拉到黄河铁路桥再过河，每吨也才140元，看起来是翻了一倍，但架子车一次能拉多少？速度多慢？跟咱们的汽车根本没法比！”
    “咱们一辆车就能装20吨，一天三趟，煤矿那边每吨30元，河湾煤场每吨120元，你自己算算，一天能赚多少？”
    小霞听着他兴奋的讲述，心里也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担心道：
    “可是这样一来，你这不是更累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疲劳驾驶，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呢！”
    李改灯拍拍胸脯，满不在乎地说：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了，那几个师傅也不愿意停下来休息，他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赚点钱养家糊口。”
    “现在机会难得，万一以后买车的人多了，竞争激烈起来，利润就没这么高了。”
    小霞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太累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还有那么多赚钱的门路，别把自己累垮了。”
    李改灯沉思片刻，点点头说：
    “你说得对，我明天就跟他们商量一下，每天跑三趟太紧了，改成间隔一天跑三趟，让他们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小霞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对了。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也提醒那些师傅们，开车的时候多想想家里人，别为了赶时间冒险。”
    “好，我知道了，你就放心！时间不早了，快睡！”
    李改灯说着，便开始解开衣扣。
    小霞还在想着还有什么需要提醒的，耳边却传来了李改灯均匀的呼吸声。
    他累坏了，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第262章 说变就变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雨。
    生产队的晒场空荡荡的，只剩下些零星的煤渣，在夏天的夜光中瑟瑟发抖。
    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几声乌鸦的哀鸣，仿佛在为架子车队惋惜。
    “哎，这年头，真是变化快啊，想当初咱们这二十多号兄弟，拉煤那叫一个风风火火，现在可倒好，全让那些汽车仔抢了饭碗喽！”
    一个粗壮的汉子，手里摩挲着一根旱烟，满脸的惆怅。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老子我一天能拉三趟，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倒好！”
    另一个汉子，吐了口浓痰，狠狠地在地上碾了几下。
    “行了，都别抱怨了，这世道就这样，谁让人家有车呢！咱们啊，就认命！”
    杨二吐出一口烟圈，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黄河公路大桥通车后，以前那些靠架子车拉煤的汉子们，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唉，这世道，真是变了喽！”
    渠老三狠狠地吸了口旱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像是要把自己心里的郁闷也一并吐出来。
    杨二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黄河大桥一通车，他们的架子车队算是彻底“失业”了。
    这二十多个兄弟，以后可咋办啊？
    李爷爷望着这群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垂头丧气的汉子们，心里就像这沉闷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他们一样，为了生活奔波劳碌，那种滋味，他最能体会。
    “孩子们啊，打起精神来！只要肯干，日子总会有办法的！”李爷爷在心里默默地鼓励着他们。
    他走到锅炉房，烧完最后一锅洗澡水，李爷爷用嘶哑的声音招呼着：
    “来，都来洗个热水澡！”
    汉子们沉默地走进澡堂，脱下满是汗渍的衣服，任凭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也带走了几丝沮丧。
    雾气蒸腾，弥漫在整个澡堂里，模糊了每个人的脸庞，也模糊了他们的情绪。
    他们闷头搓洗着，没有人说话，仿佛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心底的迷茫和不安。
    杨二用力地搓着头发，任凭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试图冲走心头的阴霾。
    他看着澡堂里弥漫的雾气，看着兄弟们落寞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突然，他灵光一闪，猛地一拍脑门，顾不上擦一把脸，就冲进澡堂，水花四溅，他扯着嗓子喊：
    “兄弟们，我有主意了！”
    澡堂里的汉子们被杨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光着屁股，像看天外来客似的盯着他。
    “你小子，发什么神经？跟老子玩湿身诱惑啊？”
    渠老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好气地骂道。
    杨二也不恼，嘿嘿一笑，说：
    “三哥，你就别逗我了，我这不是有正事要跟大伙儿商量嘛！”
    “啥正事？难不成你小子找到发财的路子了？”另一个汉子满脸狐疑地问道。
    杨二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发财谈不上，但至少能让兄弟们不至于闲着没事干！”
    “说人话！”渠老三不耐烦地催促道。
    “得嘞！”杨二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咱们可以去帮村里那些缺劳力的农户种田，收点辛苦费！”
    澡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汉子们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消化杨二这个提议。
    “帮人种田？这……这能行吗？”有人弱弱地问道。
    “咋不行？”杨二拍着胸脯说：“咱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从小在田里滚大的？种田这事儿，咱们可是老手！”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凭啥要请咱们？现在村里谁家没有个拖拉机、旋耕机的，用得着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
    “嗨，你忘了？村东头老李家，他儿子前段时间不是出去打工，把腿摔断了嘛，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老李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不正好需要咱们帮忙吗？”
    经杨二这么一提醒，大家纷纷想起来村里确实有不少类似的情况，顿时来了精神。
    “对啊，还有村西头王寡妇家，就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娃，地里的活儿肯定也干不完。”
    “还有张瘸子家，他那条腿走路都费劲，更别说下地干活了……”
    架子队师傅们洗完澡刚走一会儿，李改灯汽车队就回来了，也来洗澡。
    热气腾腾的澡堂里，李改灯汽车队汉子们赤条条地互相搓着背，水流声、拍打声，还有男人们粗犷的玩笑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一首粗犷的交响乐。
    “哎呦，老张，你小子这背上是搓澡巾还是砂纸啊，真他娘的糙！”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屁，这叫男人味，懂不？”
    李改灯没有加入他们的嬉闹，他坐在角落里，任凭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爷爷端着搪瓷缸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改灯啊，”爷爷在李改灯身边坐下，低声道，“架子队那帮娃，今天情绪不太对劲啊。”
    李改灯眉头微蹙，问道：“咋了，爷爷？”
    “哎，还不是因为没活儿干，”爷爷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接着，爷爷把杨二的计划和刚才澡堂里的对话都跟李改灯详细说了一遍。
    李改灯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明白，这些年农村的活计越来越少，很多年轻人选择外出打工，剩下的这些老伙计，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挣钱的门路，心里自然憋屈。
    “爷爷，我知道了，”李改灯沉声道，“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爷爷欣慰地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说：“爷爷相信你。”
    洗完澡，李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帮人种田只是权宜之计，一月挣不上100元。
    这些汉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指望着他们挣钱养家糊口，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啊。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都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才行……”
    李改灯喃喃自语道。

 第263章 杨二的师傅们

    李改灯爷爷奶奶生日都在六月，所以李家给两位老人在同一天做了70大寿。
    忙完爷爷奶奶的生日，一切生活照常进行。
    李改灯的货车队五辆车，每天来往奔波在煤矿和黄河渡口之间，生意红红火火。
    休息的时候，李改灯与自己车队的几个司机聊天：“这年头，还是得有个一技之长啊！”
    “可不是嘛，这年头，没点手艺还真不行！”
    司机王二林一边熟练地发动着汽车，一边感慨道：“想当初，我要不是学了开车，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刨土呢！”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李改灯，接着说：“李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改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们干哪一行，都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站稳脚跟。”
    “想当初，我李改灯，也是用架子车拉煤过黄河铁路桥，混饭吃。”
    他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旧：“虽然辛苦，但好歹能挣口饭吃。”
    他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自从黄河公路桥通车后，架子车队就彻底失去了用武之地，那些跟着杨二一起讨生活的汉子们，如今都赋闲在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司机张铁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说道：
    “是啊，李老板，我记得咱们这个汽车队刚组建的时候，还是杨二带着架子车队的兄弟们，帮咱们把煤炭运到黄河对岸，这才让咱们几个司机有了用武之地，天天跟着你挣钱。”
    李改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
    “没错，那时候真是多亏了他们，要不是他们帮忙，咱们的车队哪能运那么多煤。”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李改灯是知恩图报的人，架子车队协助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如今我车队顺利了，自然不能忘了那帮老哥们儿。”
    王二林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
    “李老板，要不咱们去煤矿那边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为杨二的师傅们找到一条出路？”
    李改灯说：“这也正是我的想法。”
    来到煤矿，李改灯发现拉煤的卡车比以前少了很多，原本热闹的矿区也显得有些冷清。
    他找到一个以前经常一起吃饭的老熟人，递上一支烟，问道：
    “老王，最近矿上生意怎么样？怎么感觉冷清了不少？”
    老王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叹了口气说：
    “别提了，最近天热，煤不好卖啊！你没听那些矿工念叨啊？什么''人人230，共同度难关''。”
    “我听我外侄儿说，他们矿务局都咬着牙，快发不起工资了，你还别说像这些小煤窑。”
    他指了指坑口，继续说：
    “这矿上效益不好，老板为了节省成本，招了一批''特殊''的工人，咱们这些正经工人，都被挤兑得没活干了！”
    “特殊工人？什么意思？”李改灯有些疑惑。
    老王凑到李改灯耳边，压低声音说：
    “就是那些脑子不太灵光的，你知道？干活慢，还总出岔子，但老板就喜欢用他们，为啥？因为便宜啊！”
    李改灯恍然大悟，心里却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他想起马满圈。
    那小子虽然傻乎乎的，但心地善良，如果马有才没有发家，说不定马满圈也会被骗到这暗无天日的矿井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些人安全有保障吗？别到时候出了事……”李改灯担忧地问道。
    老王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谁管他们死活啊！唉，造孽啊！”
    李改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找到矿主，试探性地问道：
    “老板，最近矿上还招人吗？我认识几个兄弟，都是干活的好手，您看……”
    矿主一听李改灯要给自己介绍工人，立刻警觉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李改灯，皮笑肉不笑地说：
    “李老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告诉你，我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李改灯知道矿主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老板，您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我那些兄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干活麻利着呢，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先带几个过来，您先看着，不行您再辞退，工钱都算我的！”
    矿主狐疑地看了李改灯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那辆崭新的卡车，心想这李改灯也不像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啊。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带几个过来试试！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干不好，我可不会留情面！”矿主最终还是答应了。
    李改灯心头一喜，连忙说道：“老板您放心，我介绍的人，绝对错不了！”
    李改灯回到家，小霞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小霞，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回来了？”小霞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李改灯的脸庞。
    “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事，就是去办了点事。”李改灯笑着说，不愿让小霞为他担心。
    “还说没事，你看你，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小霞嗔怪道。
    “说，到底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天去煤矿的事情告诉了小霞。
    小霞听完，沉默了片刻，说：“改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想帮助那些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真的能帮到他们吗？万一他们在矿上出了事，你良心过得去吗？”
    李改灯沉默了，小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这样做，真的对吗？万一那些兄弟们在矿上出了事，他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李改灯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小霞。
    小霞轻轻地抚摸着李改灯的脸庞，柔声说道：
    “改灯，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的。有些事情，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李改灯握住小霞的手，慢慢地说：
    “现在夏天，河湾的煤，持续降价，我希望杨二他们能够借这个时机到矿上去，代替那些熬不下去的人，先稳住岗位，熬到冬天就好办了。”
    小霞看着李改灯，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第264章 先占位子

    小霞话还没说出口，李改灯已经转身出了婚房门，他走得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
    小霞在他身后追问：“哎，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李改灯没有回头，只扬了扬手，丢下一句：“我去杨二家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出了院门。
    小霞站在原地，看着李改灯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这会儿天都黑了，他去找杨二干什么？
    李改灯走到杨二家门口，冲着院里喊了一声：“杨二哥在家吗？”
    只听得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李改灯又喊了一声：“杨二哥！”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的围裙上沾着面粉，显然是正在做饭。
    看到是李改灯，杨二媳妇有些意外，问道：
    “改灯，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吃饭了吗？”
    李改灯说：“还没呢，我来找杨二哥有点事。”
    杨二媳妇说：“他不在家，去家家糕食品厂找王大爷喝酒去了。”
    李改灯一路小跑赶到食品厂，老远就瞧见厂房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两个身影凑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走近一看，可不就是王大爷和杨二嘛！
    “哟，王大爷，杨二哥，你俩这是喝上啦！”
    李改灯笑着上前打招呼。
    王大爷抬头一看，乐呵呵地说：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忙人李改灯吗？啥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给忘了呢！”
    改灯说：“这不是刚回来就赶紧来见您二位了嘛，说起来，今天吃的什么好东西啊，隔着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王大爷得意地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
    “改灯啊，我就熬了一些蛇汤，准备尝尝鲜，谁知道你小子鼻子这么灵，这刚端上桌，你就闻着味儿来了！”
    他看看李改灯，又看看杨二，说：
    “你俩平时每天把脚洗得有多干净啊，我一弄好吃的，你们就来了！”王大爷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杨二也赶紧起身，一边给李改灯搬椅子，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改灯兄弟，早知道你今天回来得早，我就等着你一起来找王大爷喝酒了！来来来，快坐下，咱们哥俩今天可得好好喝几杯！”
    李改灯也不客气，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拉过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转头笑着对杨二说：
    “这不是刚去你家找你，听说你在这儿，就赶紧过来找你啦！”
    杨二看着李改灯，故意板着脸，打趣道：
    “找我？找我干啥？我这儿可没啥好招待你的。”
    李改灯听了杨二的话，脸上笑容更甚，他放下酒杯，说道：
    “瞧你说的，我是听说你最近在为工作的事儿发愁，就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杨二叹了口气，说道：
    “可不是嘛！这黄河公路大桥一通车，我这拉煤的活儿算是彻底没着落了。”
    “架子车队里二十多个兄弟，都跟着我一起失业了。这不，我来找王大爷，想问问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门道。”
    王大爷听罢，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
    “杨二啊，你也别着急，这世上的事儿啊，就像这酒，得慢慢品，才能品出滋味来。”
    李改灯也说：“是的，杨二哥，你也不用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找到出路的。”
    杨二苦笑着说：“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二十几张嘴都等着吃饭呢，我这心里能不着急吗？”
    王大爷呷了一口酒，说道：
    “杨二，我听改灯说，你那些兄弟们，好多都是一辈子拉煤，吃煤饭的？”
    “是啊，王大爷，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您给指条明路，我们这些粗人，除了拉煤，啥也不会啊！”
    王大爷放下酒杯，用手捋了捋胡须，说道：
    “我听说，现在坑口煤矿那边，好像还在招工，要不，你让你那些兄弟们去问问？”
    “下矿井去挖煤啊？”杨二有些犹豫，“这……这可太危险了！”
    王大爷笑了笑，说道：“危险？这世上的事儿，哪有绝对安全的？走路还有被车撞的风险呢！人要活下去，总得要承受一些风险，你说是不是？”
    李改灯也劝说道：“杨二哥，王大爷说得对，现在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应该去试试。”
    “再说，咱们都是干体力活的，怕什么苦，怕什么累？只要能挣钱，养家糊口，比什么都强！”
    李改灯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我今天在矿上打探到一个消息……”
    杨二急切地追问：“什么消息？你快说啊！”
    他身子微微前倾，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改灯。
    王大爷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显然也被李改灯的话勾起了兴趣。
    李改灯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夏天，好多煤矿都快发不起工资了……”
    俩人期待着他的下文。
    李改灯继续说道：“我听说，是因为最近煤炭市场行情不好，煤炭价格一直在跌，很多煤矿都亏损严重。”
    杨二更加不解了，他挠了挠头，说道：“那你们汽车队还每天加班加点地跑呢？”
    李改灯解释道：“跟河湾有关系。”
    “这跟河湾有什么关系啊？”他还是没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王大爷说：“应该是跟黄河南边大山有关，那里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山又陡峭，村民不好砍柴，他们得烧煤喂牲口，做饭。”
    杨二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
    “对！所以我们还能继续拉煤。”李改灯说。
    “那边没什么煤矿。我倒是希望杨二哥你们能够有长远点的打算，借这个时机到矿上去，代替那些熬不下去的人，先占着岗位，熬到冬天就好办了。”
    杨二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王大爷，改灯哥，你俩说得对，原先是我想岔了。回头我就跟兄弟们说说，让他们去煤矿试试。”
    “这就对了嘛！”王大爷笑着说，“只要肯吃苦，肯出力，在哪儿都能混出个名堂来！”
    李改灯也举起酒杯，说道：
    “来，咱们一起敬杨二哥一杯，祝他早日找到新的工作，日子越过越好！”
    “干杯！”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第265章 不通电的地方

    王大爷招呼二人吃蛇肉，喝汤。
    杨二说：“王大爷，你哪来这么多蛇肉？”
    王大爷捋了捋胡须，笑着说：“这是焦仁德从山里抓的，他可是个抓蛇的高手。”
    “抓蛇？”杨二的眉毛挑了挑，“那不是挺危险的吗？您不怕有毒蛇？”
    王大爷说：“今天，焦仁德那小子，又提了一袋蛇来，说是前几天刚从山里抓的，可新鲜了！”
    “下班后啊，我就把它们收拾出来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改灯给我买的那个冰箱里。等会改灯给你爷爷奶奶带些回去熬汤，这个吃了，冬天不怕冷！”
    改灯问：“王大爷，你怎么不怕毒舌，居然敢自己刮蛇？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你会捉蛇啊！”
    王大爷讲自己历史上怎么学会抓蛇。
    王大爷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不怕，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抓蛇的本事。”
    “真的？”杨二的兴趣被勾起，他凑近了一些，“您是怎么学会的？”
    王大爷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开始讲述他年轻时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家里穷，吃不饱穿不暖。村里有个老猎人，他不仅会打猎，还会抓蛇。”
    “我看他抓蛇卖钱，心里就痒痒的，想着要是能学会这门手艺，也能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找到老猎人，求他教我抓蛇。老猎人起初不愿意，说这活儿危险，不是谁都能做的。”
    “但我坚持，我说我不怕危险，只要能学到手艺。老猎人看我这么有决心，就答应了。”
    “他先教我认识各种蛇，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哪些是保护动物不能抓。然后，他带我去山里，教我怎么找蛇洞，怎么追踪蛇的踪迹。”
    “一开始，我连蛇的影子都找不到，老猎人就耐心地教我，他说抓蛇要有耐心，要会观察。他说蛇喜欢在潮湿、阴凉的地方活动，所以要找蛇，就得去这些地方。”
    “我跟着老猎人学了几个月，慢慢地，我也能找到蛇了。但抓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蛇动作快，而且有的蛇毒性很强，一不小心就会被咬。”
    “有一次，我跟着一条毒蛇进了一个山洞，那蛇个头不大，但动作敏捷，我追了它好半天，最后在洞里把它抓住了。”
    “我正高兴呢，没想到那蛇突然回头，一口咬在我的手上。”
    “我吓坏了，以为这下完了。但老猎人告诉我，这蛇虽然有毒，但毒性不强，只要及时处理，不会有大碍。他教我怎么处理伤口，怎么避免蛇毒扩散。”
    “从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了。老猎人也教了我很多抓蛇的技巧，比如怎么用工具，怎么控制蛇，怎么避免被咬。”
    “几年下来，我也成了抓蛇的高手。我抓的蛇，有的卖给了餐馆，有的卖给了药材商。虽然挣的钱不多，但也能补贴家用。”
    “后来，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就不再抓蛇了。但我学到的这些本事，一直没忘。”
    改灯和杨二听得入神，他们没想到王大爷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的经历。
    “王大爷，您真是了不起，”杨二赞叹道，“您的经历，比我听过的任何故事都精彩。”
    王大爷笑了笑：“这算什么，人生嘛，就是要多经历一些，多学一些。”
    “你看，我现在虽然不抓蛇了，但我学到的这些本事，不是还能用来给你讲故事吗？”
    杨二也笑了，他觉得王大爷的话很有道理。
    他端起酒杯，敬了王大爷一杯：
    “王大爷，谢谢您今晚的故事，也谢谢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您说的下矿的事。”
    王大爷点了点头，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夜色已深，改灯和杨二才起身准备告辞。
    “哎，对了！”
    王大爷一拍大腿，粗糙的掌心拍击出一声脆响，惊得改灯和杨二都立马站在原地。
    “我想起个事儿，焦麻子跟我说过，说大敷峪那边，有个镇子，到现在还没通上电呢！”
    改灯和杨二面面相觑，这年头还有不通电的地方？
    杨二忍不住问道：“王大爷，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不通电的地方？那他们晚上点啥？”
    王大爷捻着胡须，慢悠悠地说：“嗨，山里嘛，穷，拉电线进去，成本太高。”
    “那地方，溪水也小，造不了水电站，这不，说是要运煤进去，造个火电厂，用煤发电呢。”
    “运煤？那这山高路远的，运费不得老贵了？”杨二插嘴道。
    改灯放下酒杯，身子微微前倾，来了兴致：
    “王大爷，您说这煤，他们打算咋个运进去？用车拉，还是用牲口驮？”
    王大爷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焦麻子说，他们请了专家去看过，说那地方，地形复杂，车进不去，牲口也驮不了多少，正犯愁呢！”
    “那咋办？总不能让人背进去？”杨二急了，这可是个大难题。
    王大爷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二说：
    “你小子，就是性子急！听我把话说完！焦麻子说，专家给想了个法子，说是要在山里修个索道，用缆车运煤！你们说，这法子妙不妙？”
    改灯沉吟片刻，这法子倒是新鲜，但具体操作起来，恐怕也不容易。
    “这索道造价可不低？而且这山里风大，安全问题怎么解决？”
    王大爷赞赏地看了改灯一眼：“你小子，脑子转得快！”
    “这安全问题，专家也想到了，说是要设计一种特殊的缆车，不怕风吹雨淋，还能自动刹车，保证安全。”
    杨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专家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都能想到。
    “那这缆车，一次能运多少煤？够不够整个镇子用？”
    王大爷摆摆手：“这我就不清楚了，焦麻子也没细说。我琢磨着，改灯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说不定能揽个活儿干！”
    改灯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机会！他正愁着怎么多挣点钱。
    “王大爷，您这消息可真是及时雨啊！”
    改灯感激地端起酒杯，“我敬您一杯！明天我就去大敷峪打探打探，争取把运煤的合同给他们签下来！”
    王大爷笑着举杯，和改灯碰了一下：
    “年轻人，机会来了就要抓住！我相信你能行！”

 第266章 车窗被砸

    三人酒足饭饱，改灯和杨二起身告辞，王大爷笑呵呵地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食品厂门口。
    “王大爷，您留步，留步，咱们回头再见！”改灯拱手道别。
    王大爷摆摆手，爽朗地笑道：“好，好，你们年轻人忙，快去忙你们的！”
    告别了王大爷，改灯和杨二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杨二哥，你说这运煤到大敷峪的活儿，咱们能接下来吗？”改灯问道。
    杨二沉吟片刻，说道：“不好说，这得看那边给的价格怎么样，还有这活儿具体怎么干，咱们心里也没底啊。”
    “也是，明天去看看再说。”改灯点点头。
    “二哥，你回去后帮我联系一下咱们附近那些闲着的架子车师傅，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去坑口干活的，如果愿意，明天一大早就到生产队晒场集合，咱们坐车去坑口看看。”
    “行，我回去就联系。”杨二一口答应下来，“那咱们跟他们说，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让他们带上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反正现在天热，也带不了多少东西。”
    改灯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还得跟他们说清楚，咱们这是去看看情况，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回来。”
    “好，我知道了。”
    “还有，明天早晨五点半准时出发，过时不候。”改灯叮嘱道。
    “放心，我一定把人都通知到位。”杨二拍拍胸脯保证道。
    当晚，杨二就跑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子，挨家挨户地通知那些闲赋在家的架子车师傅。
    也许是信任改灯，也许是大家觉得去看看也无妨，最终有十个师傅表示愿意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改灯汽车队队员们，就来到了生产队晒场，准备出发前往坑口。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十个架子车师傅早已带着简单的行李，等候在晒场了。
    杨二看到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安排人员上车，他自己则坐上了改灯的车。
    李改灯开车拉煤这么久，还第一次有人坐在旁边，可以说说话。
    坑口煤矿的早晨，原本应该充满着机器轰鸣和矿工们忙碌的身影，然而今天，一股不安的氛围笼罩着整个矿区。
    距离矿区约一公里的地方，驾驶着领头卡车的李改灯，习惯性地望向后视镜，确认着车队的行驶状况。
    突然，他注意到后方扬起一阵不寻常的尘土，车队尾部似乎出现了一些骚动。
    “怎么回事？”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拿起对讲机，沉声问道：“老张，后面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张铁柱急促的声音：“老板，后面好像有人在追车，动静还挺大！”
    李改灯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甚：“追车？什么人？”
    还没等杨二回答，李改灯就看到一个身影发了疯似的从路边冲了出来，他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还没等李改灯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到了李改灯这辆货车旁，手脚并用地攀爬起来，试图躲进车厢。
    “停车！快停车！”
    李改灯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对着对讲机大吼一声，同时猛踩刹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队缓缓停下。
    李改灯跳下车，走到车厢旁，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蜷缩在车厢角落，浑身瑟瑟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还没等李改灯开口询问，几个挥着木棒，情绪激动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红着眼睛，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杀人偿命！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改灯这才看清，追赶而来的这群人，个个面带悲戚，衣衫不整，手里还拿着锄头、扁担等物，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
    他们将货车团团围住，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
    李改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上前一步，试图安抚这群情绪激动的人：
    “各位，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
    “冷静？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她指着车厢里的男人，声音嘶哑：
    “他害死了我的男人！我的天都塌了！”
    原来，这个躲在车厢里的男人名叫赵大发，正是坑口煤矿的赵大发。
    今天早上，煤矿发生了塌方事故，死了两个矿工。
    家属们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认定是赵大发不顾矿工安危，只顾赚钱，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愤怒的家属们在矿上没有找到赵大发，便一路追赶到这里，想要找他讨个说法。
    李改灯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看着眼前这群悲痛欲绝的家属，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他们的愤怒，也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他也知道，暴力无法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痛苦，我也很理解你们的感受。”
    李改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但是现在，请你们先冷静下来，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怒吼道。
    “你跟这个杀人凶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包庇他？！”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李改灯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冷静下来……”
    “少废话！你到底让不让开？！”小伙子一把推开李改灯，指着车厢里的赵大发怒吼道。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别想离开这里！”
    说着，小伙子抄起手中的锄头，猛地砸向货车的车窗。
    一声巨响，车窗玻璃顿时碎裂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其他家属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怒骂声、哭喊声、打砸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李改灯眼看着事态失控，他知道再阻拦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激化矛盾。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家属们说道：
    “好，我让你们砸，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砸完之后，就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第267章 家属们愤怒了

    家属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李改灯的话。
    他们继续疯狂地攻击着货车，直到将所有车窗玻璃全部砸碎才肯罢休。
    李改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够了！”李改灯大喝一声，制止了那些还在发泄怒火的家属们。
    他走到车厢旁，打开车门，对着里面瑟瑟发抖的赵大发说道：
    “出来，躲着也不是办法。”
    赵大发低着头，满脸羞愧地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群愤怒的家属，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无力辩解，只能默默承受着他们的怒火。
    “赵大发！你还有脸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冲上前，对着赵大发又打又骂，“你害死了我的男人，你赔我的男人！”
    其他家属也纷纷围了上来，对赵大发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
    赵大发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殴打，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李改灯没有阻止家属们的行为，他知道他们需要发泄，也需要一个交代。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够了！”李改灯再次大喝一声，制止了家属们的行为。
    “你们这样打他，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给死者一个交代。”
    家属们渐渐冷静下来，他们看着倒在车厢里上，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赵大发，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
    “你说得对，打他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一个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改灯站在家属和赵大发之间，他尽力想控制住局面。
    “各位，请听我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悲痛，但是……”
    他的声音被家属的哭喊声淹没了。
    “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就没了啊！”一个老妇人哭天抢地，“他才二十岁啊！”
    李改灯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他同时也知道，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我理解你们的感受，”他提高了声音，“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说的轻松！”一个中年男子愤怒地指着赵大发，“我们的儿子死了，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解决问题吗？”
    李改灯转头看向赵大发，赵大发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他。
    赵大发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出来。
    “我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赔偿？”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我们的儿子是可以用钱买回来的吗？”
    家属们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他们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大发也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感激。
    “我愿意赔偿。”他走到家属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一定会承担责任的。”
    赵大发跟着车队回到了坑口煤矿。
    他按照当时一般通常的标准，把赔偿金交给了两位家属，两位家属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清点赔偿金，而是转身走向了那些从矿井下上来的工人。
    “你们都过来！”其中一位家属大声喊道。
    那些工人原本都在围观，好奇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听到家属叫他们，都有些不明所以。
    “叫我们干什么？”一个工人问道。
    “你们都被骗了！”家属指着赵大发，“这家煤矿根本就没有安全保障，你们的命不值钱！”
    工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家属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们看看，”家属指着地上那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们就是因为矿难死的！”
    工人们顿时骚动起来，他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们不要在这里干了！”一个工人喊道，“我们要回家！”“对，我们要回家！”其他工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你们不能走！”赵大发急了，“你们走了，我的煤矿谁来干活？”
    “你的煤矿？”家属冷笑一声，“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只想着赚钱，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命？”
    “我……”赵大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要回家！”
    工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纷纷朝矿井外走去。
    赵大发想要阻止他们，却被家属拦住了。
    “让他们走！”家属怒吼道，“你没有资格再剥削他们了！”
    赵大发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人们离开。
    两位家属走到那两辆面包车前，打开车门，“兄弟们，上车！”
    他们对那些工人说道，“我们送你们回家！”
    工人们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家属会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家？”一个工人问道。
    “因为，”其中一位家属说道，“你们和我们的儿子一样，都是被骗来的！”
    工人们的眼眶都红了，他们默默地上了面包车。
    两位家属也上了其中一辆面包车，他们要把这两位可怜的人送回家乡安葬。
    两辆面包车缓缓地驶离了煤矿，留下赵大发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的脸上充满了悔恨和无奈。
    这个赵大发，本来是村里开小卖部的，后来赶上国家政策，鼓励私人承包煤矿，他就把小卖部卖了，又问亲戚朋友借了些钱，还真就让他承包了个小煤矿。
    赵大发也没什么文化，更别说懂什么煤矿开采了，他甚至连安全生产许可证都没办下来，就稀里糊涂地开始招工挖煤了。
    一开始，附近的村民看他给的工资还算公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他这儿干活。
    可赵大发这人，抠门得要命，一听说煤炭价格跌了，立马就降工资，还美其名曰“共克时艰”。
    村民们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情况，纷纷撂下挑子不干了，跑到隔壁县城去打工了。
    赵大发一看没人干活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好这时候，一个专门从外地骗些“老实人”来干活的黑中介联系上了他。
    赵大发一听，这感情好，这些人便宜又听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人的安全问题。
    至于煤矿的格局，他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就想着怎么才能挖出更多的煤，卖更多的钱。

 第268章 把煤矿夺过来

    以前，李改灯只在家附近的古渡火车站，用架子车拉煤，从没去过其他煤矿。
    只是去买鱼的时候，偶然听王大爷提起坑口。
    那时李改灯还开着拖拉机，在坑口和黄河湾之间，来来回回拉煤。
    组建汽车队之后，家里又建食品厂新厂房，再加上前段时间，妻子小霞生孩子，李改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个小煤矿的变化。
    赵大发看到李改灯的货车玻璃被砸烂了，心里过意不去，他搓着手，满脸歉意地对李改灯说：
    “李老板，你看这事闹的，把你的车都给砸了，真是对不住啊！”
    李改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呢？”
    赵大发连忙安慰道：“你放心，这修车的钱，我全包了！你看看还需要赔啥不？我都赔！”
    李改灯摆摆手说：“修车的钱你看着给就行，其他的就算了。”
    赵大发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李改灯这是给他留面子呢。
    李改灯的车队开进了煤场，扬起一阵黑色的尘土。
    煤场中央，孤零零地堆着一座“煤山”。
    说是山，其实也就比李改灯家的柴火垛高上那么一点，上面还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几块碎煤，仿佛营养不良的孩子，瘦骨嶙峋。
    李改灯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旁边的赵大发说：
    “赵老板，你这也叫煤山？我看你这点货，都不够我这一车队塞牙缝的啊！拉个两趟就没了，你这生意做得可真够精打细算的！”
    其他司机看到这“袖珍版”煤山，也都傻了眼。
    有人开始抱怨：“哎呦喂，这得排队排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啊！”
    也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算了算了，我看我还是去别家看看，这破地方，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赵大发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心里也开始发慌。
    赵大发清了清嗓子，指着李改灯身后的杨二等人，笑眯眯地说：
    “这不是现成的矿工嘛！他们都是干惯了力气活的，技术绝对没话说！我看不如这样。”
    赵大发指了指杨二几个人，说：“你们就帮着下井挖煤，工钱好商量，怎么样？”
    杨二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他早就听说下井挖煤的工资高，这次正好可以借机捞一笔。
    不过，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老板，你这工钱怎么算啊？”
    赵大发凑到杨二耳边，压低声音说：
    “一天十元，怎么样？这可是市场价，童叟无欺！”
    杨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跳起来指着赵大发的鼻子骂道：
    “十元？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在古渡火车站拉煤，一天都至少好几十！你这是欺负我们不懂行情吗？”
    赵大发被杨二的气势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
    “这…这…小煤矿，都是这行市……”
    杨二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对身后的兄弟们说：
    “兄弟们，咱们走！这破地方，给多少钱都不干！”
    眼看着杨二掉头就走，赵大发急了，他慌忙追上去，满脸堆笑地试图挽留：
    “杨师傅，杨师傅，别着急走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杨二停下脚步，斜睨了赵大发一眼，没好气地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看看你这煤矿，简直就是个破窑洞！几间烂房子，让我们兄弟们住的地方都没有，这活儿谁干得了？”
    赵大发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着笑脸解释道：
    “哎哟，杨师傅，您误会了！这不是以前都是附近村民来干活嘛，他们都是当天来当天回，所以就没几个人在这儿住过。”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再给您们搭个简易棚，遮风挡雨总归是可以的。”
    李改灯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严肃地对赵大发说：
    “我说你这老板，做事也太不地道了！这年头了，还想着糊弄人呢？你得弄个像样的食堂，让工人们吃上热乎饭菜。”
    “还得弄个洗澡锅炉，让他们洗去一身的煤灰；这住的地方，你得重新加固，别再漏风漏雨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得给工人们买保险！这都是最基本的保障！”
    赵大发一听，脸都绿了，他哭丧着脸说：
    “李老板，您说的这些，都要花不少钱呢！我哪有那么多钱啊！那些小煤窑，不都跟我这样嘛，您就别为难我了！”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照你这么说，别人不把工人当人看，你也跟着学？”
    “我告诉你，我李改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良心！你要是还想继续开下去，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你这煤矿就别开了！”
    杨二在一旁听着，心里对李改灯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他悄悄地凑到那十个师傅身边，低声说道：“兄弟们，我看这李老板，是个有本事、讲义气的人！”
    “他敢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他真的能改善工作条件，咱们不如就留下来！咱们就怂恿他把这煤矿夺过来，以后咱们就在这儿长期干，怎么样？”
    那些师傅们本来就对赵大发的抠门做法心生不满，现在听到杨二的提议，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包括之前叫嚷着要回去的那两个人，也改变了主意，表示愿意留下来。
    杨二朝着身旁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心领神会地围了上去，装作漫不经心地跟赵大发攀谈起来。
    “老板啊，”杨二叼着根草根，故作随意地问道，“你这煤矿生意看着不太景气啊，怎么不多招几个人手？”
    赵大发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
    “唉，别提了，这年头煤炭生意不好做啊，赚不了几个钱，哪请得起太多人啊。”
    “老板，你这就不知道了，”另一个工人插嘴道，“人多力量大，你要是多招点像我们这样的壮劳力，保证你产量翻倍！”
    说着，他故意挺了挺胸膛，展示他结实的肌肉。
    赵大发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们，这几个工人各个高大威猛，确实不像一般人。
    于是他问道：“你们家里还有人？”

 第269章 元一天

    “那当然！”杨二拍着胸脯说。
    “我们这几个哥们，家里兄弟可多了，个个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让他们来，保证你每天的产量蹭蹭往上涨！”
    “可不是嘛，”另一个工人也跟着吹嘘，“我们每天都能挖比那些人多一倍的煤，你算算，能多赚多少钱？”
    赵大发心动了，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这工钱……”
    “老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杨二打断他。
    “你看看我们这几个兄弟，身强力壮的，肯定比你那些工人能干，你给个20一天，不算多？”
    “20？”赵大发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我那些工人一天才10块！”
    “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李改灯走上前，语气严肃地说。
    “你看看你这工作环境，又脏又乱，工钱还这么低，谁愿意来你这干活？”
    赵大发哭丧着脸说：“李老板，您有所不知啊，我这煤炭才卖30一吨，利润本来就低，实在给不起这么高的工钱啊。”
    李改灯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压榨工人？”
    “我告诉你，我李改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良心！你要是还想继续开下去，就必须改善工人的待遇！”
    杨二趁机说：“老板，你也不用为难，李老板说了，工钱他来出一半！你只管把工作环境改善一下，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赵大发一听，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前期投入也不少啊，这……”
    “行了，你就别可是了，”杨二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那10元一天的工钱也别出了！我们李老板出得起！你就卷着被子走人！这个矿就是我们李老板的了！”
    赵大发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看到李改灯和杨二等人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好无奈地说：
    “那怎么行！我前期请人探测，还花了不少钱呢……”
    李改灯察觉到赵大发眼中的闪烁和语气中的犹豫，心中了然，这赵大发分明还藏着掖着！
    他一把拉住赵大发，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赵大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老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照你前段时间正常出煤量，勘探跟你透露过，这矿脉还能挖多久？”
    赵大发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
    “勘探……勘探是谁啊？”
    李改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哥，你跟我还装糊涂？就你那远房亲戚的儿子，叫什么……小宝来着？别告诉我你忘了！”
    赵大发尴尬地搓着手，嘿嘿一笑：
    “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嘛，小宝，小宝！那孩子，就是嘴快，什么都说……”
    “得得得，”李改灯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就说，他怎么跟你说的？”
    赵大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仿佛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半天憋出一句：
    “他说……他说至少能挖个十年八年的！”
    李改灯心中冷笑，这老家伙，果然留了一手！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
    “哦，十年八年啊，那也不少了！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观察着赵大发的反应。
    赵大发果然紧张起来，搓手的动作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手掌搓出火花来：“不过什么？”
    李改灯故作神秘地说：“我听说，这附近的矿脉，普遍都能挖个二三十年呢！老哥，你这矿，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赵大发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问题！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专家来看过的！这矿脉，绝对是块宝地！”
    李改灯心中暗笑，这老家伙，演技倒是不错，可惜，骗不了我！
    他知道，这赵大发肯定隐瞒了真实的储量，估计是想等自己赚够了钱，再慢慢加大开采量。
    可惜啊，他运气不好，碰上了自己。
    李改灯也不拆穿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老哥，咱们都是明白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说实话，这矿脉到底还能挖多久？”
    赵大发见瞒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李老板，不瞒你说，小宝跟我说，这矿，按我原班人马的规格，应该能挖接近二十年！但我这不是怕说出来，吓着你嘛！”
    李改灯心中了然，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
    他拉着赵大发，叫上杨二，去赵大发办公室详谈。
    进了办公室，李改灯笑着说：
    “这位老板也是个实在人。杨二哥，你也不要说撵他走的话了。他如果愿意留下来，以前的投入给他算20股份，其他投入，全部我来！”
    杨二一听，顿时急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泼洒出几滴茶水。
    他指着赵大发破口大骂：“就他那几间破房子，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也好意思算20？”
    “你当咱们这股份是大白菜，随便就能送人？李老板，你可不能这么大方，这小子分明是想要占你便宜！”
    李改灯摆摆手，示意杨二稍安勿躁，然后对赵大发说：
    “老哥，你也别觉得委屈。毕竟，你比我们先跨入这个行业，经验比我们丰富，可以指导我们，这20股份，就当是你的咨询费了，如何？”
    赵大发心中虽然还有点不愿意，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李改灯给出的条件，已经是相当优厚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李改灯这个人，精明强干，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
    于是，他咬了咬牙，说：
    “好！20就20！不过，说好了，以后再出什么事，都由你来承担，我可不想再担责任了！”
    李改灯笑着说：“放心，老哥，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股东，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就这样，李改灯和赵大发达成了协议。李改灯去赵大发的办公室，俩人签下股份合同。
    然后，李改灯马上就开始行使管理权。
    他雷厉风行地开始整顿矿场，改善工人的待遇，领着大家先把工人住的地方收拾一下，今天暂时住下，以后再加紧时间改善住宿、伙食、洗澡、卫生间的问题。

 第270章 胜利在望

    李改灯安排赵大发给今天新来的十个工人做岗前培训。
    老赵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小股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赵大发之前的老员工，因为矿上一直拖欠工资，早就跑得没影了。
    只还有一个人留下来，那是爆破员，名字叫刘铁柱，这家伙是个愣头青，干活不要命，就图个爆破工资高，所以才一直没有走。
    夏日的阳光，照亮整个黄土高原，给雄浑的山脉披上了一层耀眼的色彩。
    李改灯开着他的大货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缓缓行驶，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今天是李改灯第一次脱离车队。
    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他的思绪万千。
    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会因为一场矿难，自己接手了坑口煤矿！
    他以前只是拉过煤，从来没有接触过煤矿，想到这里，竟然涌起一丝担忧，怕自己没搞好煤矿，成别人的笑料。
    他此时好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小霞，可惜自己手边没有电话。
    看来手里没有个电话是有点不方便。
    李改灯知道，要想把煤矿经营好，光靠蛮干是不行的，还需要开拓市场，寻找稳定的客户。
    他知道，距离黄河湾五十公里外的大敷峪，正在新建一座大型火电站，对煤炭的需求量巨大。
    如果能拿下这个客户，煤矿的销路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里，李改灯不再犹豫，调转车头，朝着大敷峪的方向驶去。
    到了山脚下，他看见有一批工人正在平整一块场地，便把车停下去了解情况。
    一问，说是山脚下要建一个煤炭堆料场，然后用缆车将煤炭翻过山，送达大敷峪火电站。
    李改灯感叹：“修这个火电站真的是太麻烦了！”
    带黄色安全帽的工人说：“不麻烦的话，早都建起电厂了，就是这入山不方便，所以才拖到现在才建电厂。”
    李改灯问黄色安全帽：“你们这儿以后需要拉煤来嘛？”
    安全帽不屑地说：“火电站，你说拉不拉煤？”
    安全帽看一眼李改灯，再看看他身后的货车，说：
    “你想把煤拉到这里啊？”
    李改灯说：“小师傅，你咋这么聪明呢！”
    小师傅笑了：“啥聪明！你那车那么多煤，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李改灯说：“如果我要给你们这儿拉煤，该去找谁联系呢？”
    小师傅给他说了一个人。
    李改灯把揣在身上的烟拿出来，递给小师傅，小师傅说：“谢谢，我不抽烟。”
    李改灯说：“我也不抽烟。”
    但是他一定要小师傅收下这一包烟，说：“你可以请你的工友们抽。”
    小师傅笑了笑，接过烟，说：“这位师傅很灵活啊！你一定会做生意！”
    李改灯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喜欢真诚待人。”
    李改灯谢过小师傅，去找了一辆当地的蹦蹦车，乘车往山里面大敷峪去。
    大敷峪火电站坐落在群山环绕的盆地中，高耸的冷却塔直插云霄，庞大的厂房绵延数公里，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处处彰显着现代工业的磅礴气势。
    李改灯让师傅把蹦蹦车停在火电站门口，等会还要坐他的车出山。
    李改灯找到煤炭采购的负责人王主任。
    王主任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
    “王主任您好，我是坑口煤矿的李改灯，听说咱们火电站需要大量的煤炭，特意过来看看，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李改灯热情地递上一支烟。
    王主任接过烟，上下打量了李改灯一番，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新来的？我们火电站对煤炭的需求量很大，对质量要求也很高，你确定你们煤矿能满足我们的要求吗？”
    李改灯自信地说：“王主任，您放心，我们煤矿的煤炭都是优质无烟煤，热值高，杂质少，完全能够满足火电站的需求。”
    “而且，我们还可以根据您的要求，对煤炭进行筛选和加工，保证质量。”
    王主任听李改灯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对他有几分好感，但还是谨慎地说：
    “这样，你明天先送一车煤过来，我们先检测一下质量，如果合格的话，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把煤送过来。”李改灯爽快地答应了。
    他搓了搓手，兴奋地一路小跑，奔向停在路边的蹦蹦车。
    这辆破旧的蹦蹦车，此刻在他眼里也变得格外可爱起来。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车厢，催促师傅赶紧出山。
    一路上，崎岖的山路让他颠簸不已，但他毫不在意，脑海中全是与王主任的对话，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到达山脚下后，平整堆场的小师傅已经走了。
    李改灯感激地谢过蹦蹦车师傅，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货车。
    他熟练地打开车门，发动了引擎。
    货车发出一声轰鸣，缓缓驶向黄河公路大桥的方向，他要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几位司机。
    “爷爷奶奶，咱们去大桥上走走，看看风景。”
    小霞推着童车，对坐在院子里乘凉的爷爷奶奶说道。
    “行啊。”奶奶爽快地答应了，“去桥上凉快，还能看看河里的风景。”
    爷爷也站起身，从屋里拿出一把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
    “走喽，去看看你家那位忙完了没有，要是碰上了，就让他早点回来，别累坏了身子。”
    小霞心里暖暖的，家人总是这样体贴，她也担心改灯最近太辛苦，恨不得把他绑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暑气，河面上泛起阵阵凉意，让人感到格外舒服。
    爷爷奶奶坐在河堤边的石凳上，看着两个小家伙在童车里玩耍，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霞则不时地向桥头张望，希望能看到李改灯的车队出现。
    “你说改灯这孩子，咋就那么拼命呢？”
    奶奶看着远处李改灯的车队经常经过的方向，问道。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嘛！”爷爷叹了口气。
    “现在这煤生意不好做，竞争又大，他呀，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小霞听了，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她知道，李改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她和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爹爹，爸爸！”
    大灯突然指着桥头的方向，兴奋地喊了起来。

 第271章 今天不能过河

    小霞顺着大灯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卡车，正从河湾方向驶过缓缓驶来。
    “滴滴滴——”喇叭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
    小霞心头一热，这喇叭声，她再熟悉不过了，是李改灯！
    她连忙跑到路边，使劲地挥手，生怕李改灯看不见。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霞的脸上，映照出她开心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山丹丹花。
    李改灯远远地就看见了小霞，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猛按了几下喇叭，把车停在了路边。
    “大灯，小灯，看，爸爸回来了！”小霞兴奋地对两个孩子说。
    两个小家伙也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爹爹，爸爸！”
    奶声奶气的呼喊声，让李改灯心里暖洋洋的。
    李改灯从驾驶室跳了下来，一把抱起大灯，亲了一口，“儿子，想爸爸没有？”
    “想，想。”大灯搂着李改灯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李改灯又抱起小灯，亲了一口，然后走到爷爷奶奶面前，“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笑着说，“一大锅洗澡水都烧好了，就等你们回来洗了。”
    李改灯嘿嘿一笑，“还是爷爷疼我。”
    他说着，看了一眼小霞，压低声音说，“今天我可是有好事要告诉你们。”
    小霞好奇地问道：“啥好事啊？说来听听。”
    李改灯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喇叭声打断他，他转头望过去，自己的车队来了。
    “咋了，改灯？”
    爷爷察觉到李改灯的异样，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四辆满载着煤炭的卡车，正缓缓驶来。
    “我的个乖乖，这、这不是咱们的车吗？”
    奶奶也认出了车队的标志，惊讶地说。
    “糟糕！”李改灯低声嘟囔了一句，赶紧跑到路中间，使劲地挥舞着手臂，示意车队停下。
    “哎哟，这孩子，咋回事啊？”爷爷奶奶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改灯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霞也疑惑地看着李改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四个司机从驾驶室里跳出来，一脸疑惑地望着李改灯。
    “老板，咋了这是？为啥不让过河啊？”司机黑娃问道。
    其他几个司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老板，为啥不让过河啊？这都到桥头了。”
    “是啊，老板，得抓紧时间卸了，明天还得继续拉呢。”
    李改灯看着眼前的四个兄弟，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让他们把煤拉到河湾的煤场，那可就全完了！
    他急忙发动自己的车子，说：“走都跟我到晒场去！”
    四个司机一脸懵，也只好开着车，跟着老板去晒场。
    小霞也和爷爷奶奶推着大灯小灯回家。
    在晒场，等所有车停好了，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
    “兄弟们，听我说，今天这煤，咱们不往河湾送了。”
    “啥？不往河湾送？”四个坐在车上，都没下车。
    “老板，你没搞错？这煤不往河湾送，往哪送啊？”
    “就是啊，老板，这可是咱们辛辛苦苦拉了一天的煤啊，不往河湾送，难道要拉回去？”
    “老板，你是不是有啥难处啊？你跟兄弟们说说，兄弟们一起想办法。”
    李改灯看着几个兄弟焦急的神情，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只好把今天去火力发电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啥？老板，你、你说的是真的？咱们的煤，真的能直接送到火力发电厂去？”
    黑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千真万确！”李改灯点点头。
    “王主任说了，只要咱们的煤质量过关，价格公道，以后坑口煤矿的煤，咱们就全拉到大敷峪了！”
    “我的个娘嘞，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司机张铁柱一拍大腿，兴奋地说。
    “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跟火力发电厂搭上线，以后咱们兄弟几个，可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其他几个司机也纷纷向李改灯道喜，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老板，那咱们现在咋办？赶紧把煤拉到火力发电厂去？”黑娃迫不及待地说。
    “不急，不急，”李改灯摆摆手。
    “现在天都黑了，火力发电厂也下班了，咱们先把车到晒场来，明天一早，我们把四车煤直接拉到大敷峪煤场，让王主任验货。”
    “好嘞！”四个司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洗澡啊！”李改灯笑着催促道。
    “哎！”四个司机答应一声，纷纷抓起洗漱包，跳下驾驶室，奔澡堂而去。
    澡堂子里，热气蒸腾，水汽氤氲，李改灯和四个司机说说笑笑，互相搓着后背，一天的疲惫在温热的清水中消散殆尽。
    “老板，明天咱们可得早点去，我都有点等不及看王主任验货时的表情了！”
    黑娃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兴奋地说。
    “是啊，老板，你说这王主任会不会被咱们的好煤吓一跳？”张铁柱也笑着附和道。
    “那肯定的，咱们的煤可是实打实的好煤，王主任见了，保管高兴！”李改灯笑着说。
    洗完澡，李改灯和司机们挥手告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澡堂。
    夜幕降临，点点星光点缀在墨蓝色的天空中，晚风习习，送来阵阵凉爽。
    回到家，李改灯匆匆忙忙地扒拉了几口饭，也顾不上细嚼慢咽，便放下碗筷，去厨房洗漱。
    他一边洗脸，一边哼着小曲，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洗漱完毕，他激动地跑到堂屋，猛地一下推开房门，大声喊道：
    “娘，爷爷奶奶，小霞，你们快来，我有大事要宣布！”
    听到李改灯的声音，正在屋里哄孩子的奶奶和小霞，以及坐在一旁抽旱烟的爷爷，都纷纷起身走进堂屋。
    “改灯，啥事这么高兴啊？”
    奶奶慈祥地问道，看着孙子满脸喜色，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奶奶，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李改灯兴奋地说。
    他一把拉住小霞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然后兴冲冲地对家人宣布道：
    “我把坑口煤矿拿下来了，以后煤矿基本上就是咱们自己的了！”

 第272章 拿下长期合同

    “啥？坑口煤矿？就是你去拉煤那个？”
    爷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旱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是啊，爷爷，就是那个煤矿！”李改灯激动地说，“以后咱们家就不用愁没钱了！”
    “我的天老爷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奶奶激动地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小霞也捂着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激动地问道：“改灯哥，这、这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傻丫头，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李改灯宠溺地刮了一下小霞的鼻子，笑着说，“我今天还去了一趟大敷峪新修的火电厂，跟他们的王主任联系上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小霞兴奋地跳了起来，她知道，这对于李改灯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家的日子将会越过越好！
    “改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快跟我们说说！”爷爷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改灯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家人。
    听完李改灯的讲述，爷爷激动地拍着大腿，兴奋地说：
    “好！好！好！我的好孙子，你真是有出息了！”
    奶奶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着李改灯的手，哽咽着说：
    “改灯啊，奶奶就知道，你早晚会有出息的，你真是给咱们老李家争光啊！”
    “奶奶，这都是我想做的。”李改灯笑着说。
    “改灯哥，你真厉害！”小霞崇拜地看着李改灯，眼里充满了爱慕和自豪。
    “小霞，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李改灯深情地看着小霞，说。
    “要不是你嫁给我，给我带来了好运，我哪能这么顺利地拿下煤矿啊！”
    “去你的，就会哄我开心！”小霞娇嗔地打了李改灯一下，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去拿瓶酒来，咱们爷孙俩喝一杯，庆祝庆祝！”爷爷说着，便起身向屋里走去。
    “今天咱们全家都来倒点酒，庆祝一下，我这乖孙子，多能干啊！”奶奶也兴奋地说。
    “哎！”李改灯笑着答应了一声。
    “你们知道为啥我让司机们把四车煤都拉到晒场停下吗？”
    李改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为啥啊？”众人好奇地看着李改灯。
    “明天一早，我们把四车煤直接拉到大敷峪煤场，让王主任验货。”李改灯得意地说。
    “好！好！好！”一家人听了，都高兴地鼓起掌来。
    “你们没发现，自从小霞进咱家后，咱们就一步步开始走大运了吗？”李改灯笑着说。
    “还真是！”奶奶一拍手，说，“小霞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来，小霞，奶奶敬你一杯！”
    “奶奶，我算什么呀！都是改灯哥吃得苦，肯干，才有今天！”小霞谦虚地说。
    “吃苦吃苦！”
    坐在童车里的双胞胎儿子，大灯和小灯也挥舞着小手，含糊不清地叫嚷着，似乎也在为自己的爸爸感到高兴。
    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山峦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李改灯就精神抖擞地起床了。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喝了几口热乎乎的稀饭，便匆匆忙忙地赶往晒场。
    此时，司机们已经早早地来到了晒场，他们正围着四辆满载着优质煤炭的卡车，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李老板真是个干大事的人，这么快就谈妥了火电站的生意，以后咱们哥几个可就有盼头了！”
    身材魁梧的张铁柱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可不是嘛，跟着李老板干，准没错！”
    瘦小的王二林也附和道，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李改灯来到晒场，看到司机们都已经准备就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
    “兄弟们，今天咱们争取早点到，给王主任留个好印象，出发！”
    “好嘞！”司机们齐声应道，纷纷跳上卡车，发动了引擎。
    在河湾，卡车都加满了油。
    五辆卡车，在晨曦中，浩浩荡荡地驶出河湾城，朝着北边50公里外的大敷峪进发。
    一路上，李改灯开着货车，哼着欢快的小曲，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天亮不久，五辆卡车抵达了目的地——大敷峪山脚下的火电站堆煤场。
    李改灯率先跳下车，走到后面的卡车前，招呼司机们抓紧时间闭眼休息，积蓄精力。
    一会儿，王主任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如约而至，准备验收这批煤炭。
    看到李改灯等人已经早早地将煤炭运到了堆煤场，王主任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李老板，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王主任笑呵呵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王主任，昨天我们装好车后，本来打算晚上去河湾堆场卸货的，后来想想，就把煤留到今天，直接赶过来了。”
    李改灯笑着解释道。
    “哈哈，李老板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啊！”王主任忍不住赞叹道。
    说话间，几个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对煤炭进行抽样检测了。
    他们用铲子从不同的位置和深度，铲出了一些煤样，仔细观察着煤炭的色泽、光泽和纹理，还不时地用手捻一捻，闻一闻。
    “嗯，这批煤炭不错，颗粒均匀，色泽光亮，一看就是好煤！”
    一个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一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煤样，一边点头说道。
    “没错，这煤的质量没得说！”另一个技术人员也附和道。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测，技术人员们一致认为，这批煤炭完全符合火电站的要求。
    王主任对此也感到非常满意，当即决定与李改灯签订长期供货合同。
    “李老板，你的煤炭质量很好，我们很满意。这是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了。”
    王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了李改灯。
    李改灯接过合同，认真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确认合同条款都没有问题后，便爽快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王主任和李改灯紧紧地握了握手，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签完合同后，李改灯开着空货车，后面跟着四辆空车，踏上了返回100公里外坑口煤矿的路程。
    一路上，李改灯的心情格外舒畅，他打开车窗，任凭清新的晨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
    他不禁又哼起了那首熟悉的黄河湾民歌：
    “女娲娘娘补了天啦，落下一块石头，变成了华山……”

 第273章 李扣扣

    “娘，小霞！这趟去火电站，那合同签得，可顺利了！”
    李改灯一进院子就兴冲冲地喊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王主任，一听说咱们的煤质好，当场就拍板了，长期合作，有多少要多少！”
    赵前亮伸手搂住小霞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掩盖不住的幸福感。
    “真的？！”爷爷激动地站起身，手中的旱烟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家这煤矿，总算是有着落了！”
    奶奶也满脸喜色，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咱们家改灯终于熬出头了！”
    李改灯笑着说：“可不是嘛，之前我一直担心煤矿的销路问题，现在好了，这火电站的合同一签，咱们可就不用愁了！”
    “接下来啊，咱们得抓紧时间再招些工人，加班加点挖煤，争取早点多发些货出去！”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院门来。
    原来，杨二手下那支解散的架子车队，听说李改灯承包了煤矿，都纷纷想来工作。
    领头的是经验丰富的文老汉，他带着余下的十多个队员，找到了李改灯。
    “李老板，听说你现在需要人手？”
    文老汉开门见山地问道，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李改灯一听，正中下怀，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是啊，文大爷，我正愁人手不够呢！”
    “我们这帮兄弟，别的本事没有，拉煤的力气还是有的！”
    文老汉拍了拍胸脯，语气中透着自信。
    “好！好！欢迎你们加入！”李改灯高兴地说，“明天早上五点半，大家带着行李到晒场集合，我们一起去矿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改灯就来到了晒场。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四个司机和十多个架子车队员，都已经早早地等候在那里，个个精神抖擞。
    文老汉安排了几个队员坐上卡车的副驾驶位，其他人爬上了车厢。
    他自己则坐上了李改灯的副驾驶位，空荡荡的车厢里，回荡着他们一路的说笑声，载着希望，向着矿山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李改灯和文老汉聊了起来。
    自从上次去坑口，杨二坐过一次他的副驾驶，这还是第二次有人坐他的这个位置。
    “李老板，最近村里可是都在议论一个人啊！”
    文老汉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哦？议论谁？”李改灯好奇地问道。
    “说在黄河湾一带，新出了个名人啊！”文老汉故作神秘地说。
    “名人？我怎么不知道？”李改灯更加疑惑了。
    “他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李扣扣''！”
    文老汉终于说出了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扣扣？谁起的这名字，也太难听了！”李改灯哭笑不得。
    “他们说那人啊，虽然现在有钱了，可就是舍不得买个大哥大，你说是不是很''扣''？”
    文老汉笑着解释道。
    “我也不喜欢用大哥大，怎么就''扣''了？”
    李改灯反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服气。
    文老汉笑得更厉害了，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咳嗽了几声，才说道：
    “他们说的''李扣扣''就是你啊！”
    “我哪里''扣''了？我这不是为了省钱，把钱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嘛！”李改灯为自己辩解道。
    “好好好，你不扣，你最大方了！”文老汉笑着说。
    “不过，你看看你现在，又是餐厅，又是食品厂，又是运输队，现在还拿下一个煤矿，你都舍不得买一个大哥大！你说人家为啥叫你李扣扣！”
    李改灯不屑地撇了撇嘴，大手一挥，说道：
    “那玩意儿没啥用处啊！砖头似的，又笨又重，揣兜里能把裤腰带都坠断了！”
    “再说了，餐厅、食品厂、煤矿，都有座机，有事打个电话不就找到了嘛，哪里用得着随身带个电话！”
    “何况我经常都在路上跑，我要是半路上接个电话，还得停车、熄火、接电话，这一通折腾下来，半天时间就没了，我还不得飞过去才能赶上！”
    文老汉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以前没买也对！人家现在都不流行大哥大了，新出来的玩意儿，重量跟个鸡蛋差不多，人家都叫手机了！”
    李改灯斜睨了文老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文大爷，你整天都在田里晃悠，怎么比我还消息灵通啊！我都没听过这新鲜玩意儿，你从哪里打听来的？”
    文老汉得意洋洋地捋了捋胡须，说道：“就我这种闲人，才有机会四处走动，到处打听消息。”
    “你这个大忙人，一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饭都没吃个好，你哪里有闲工夫打听这些！”
    李改灯心里一动，脑海中浮现出小霞娇俏的面容，暗自思忖：
    才鸡蛋那么大，方便携带，首先得去给小霞买一个！
    踏马的！哪个龟孙子给老子起个李扣扣的绰号，太难听了！得给我媳妇儿买一个，也让她风光风光，把面子给我找回来！
    于是，李改灯转头问道：
    “文大爷，你说的那种手机，镇上邮电局有没有卖？”
    文老汉摇了摇头，说道：
    “那玩意儿金贵着呢！镇上有几个人买得起！现在镇上连座机都没几家安呢！”
    “那就只能到县城去买了？”李改灯问道。
    “那当然是了！”文老汉肯定地回答道。
    李改灯打开汽车的闪灯，将车缓缓靠路边停下，第二辆车正好是张铁柱驾驶的，他探出头，问道：
    “李老板，什么事？”
    李改灯吩咐道：“张师傅，你领着他们先去坑口，我有点事要办，等会儿就过去。”
    蔡昌富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李老板这是第二次独自脱离汽车队啦！”
    王二林听不下去了，怒斥道：
    “有你屁相干！老板干什么事，还要你管不成！赶紧开车！”
    张铁柱瞪了蔡昌富一眼，发动汽车，领着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文老汉看着远去的车队，疑惑地问道：“改灯，还有什么事啊？”
    李改灯神秘一笑，说道：“先跟我去县城一趟就知道了。”
    “你不会……是，马上去买手机？”文老汉试探地问道。
    “正是！”李改灯爽快地承认了。
    他心里盘算着。
    得带上文老汉一起去，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是如何大方地为媳妇买手机的。
    省得他一天到晚瞎逼逼，说自己是“李扣扣”。

 第274章 谁再敢叫李扣扣

    到了内城县城，把货车停在一个宽敞的地方，李改灯迫不及待地拉着文老汉往电信城跑，恨不得自己长出两条飞毛腿。
    还没进门，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就传了出来。
    那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听得李改灯心里直痒痒，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手机了。
    一进门，琳琅满目的手机柜台差点晃花了李改灯的眼，各式各样的手机摆满了柜台，看得他眼花缭乱，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他搓了搓手，故作镇定地问销售员：
    “服务员，哪个手机最新款，最好用？”
    那个年代，手机还是稀罕物，柜台里的销售员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见有顾客上门，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指着柜台里最显眼的一款手机，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老板，您可真是有眼光，这款可是最新款的摩了它拉，可气派了，还能发短信，打电话的声音可响亮了，待机时间还长，您要不要试试？”
    李改灯拿起手机，笨拙地翻看，这手机小巧精致，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行，就这款了，多少钱？”
    销售员笑容满面地说：“这款手机裸机七千元，您真是好眼光！另外再加入网费2800元。”
    “啥？还要入网费？”文老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手机都这么贵了，咋还要钱？”
    销售员耐心地解释道：
    “大爷，这手机入网费就好比是以前咱们装座机电话要初装费一样，您这手机买回去得联网才能用啊，这2800块钱是您一年用于维护网络的费用的。”
    “那这一年过后还要交钱才能用吗？话费还得另外算？”文老汉穷苦惯了，对这动辄几千几百的费用听得心惊肉跳。
    “那当然了，大爷，您要是觉得贵，也可以选择预存话费，这样每个月可以便宜一些。”
    销售员看出文老汉是个“钱”迷，便开始给他介绍起各种套餐来。
    “那还是算了，这手机一年要花将近一万块钱，咱家一头牛才卖1000多元，你这……都可以买十头牛了！”
    文老汉心疼得直咂嘴，不停地向李改灯使眼色，示意他别买了。
    李改灯装作没看见，选了个号码后，豪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销售员，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装进一个小巧的袋子里。
    文老汉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感叹道：
    “乖乖，这小玩意儿可真不便宜啊！”
    李改灯得意地笑了笑，说：
    “这可是最新款，当然要贵一些，不过，为了我媳妇儿，花多少钱都值！”
    办好了相关手续，李改灯提着装着手机的小提袋，就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车里。
    文老汉一脸羡慕地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夸赞李改灯对媳妇好。
    李改灯嘴上说着“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
    瘪犊子！再让你们一群干巴老头天天嚼舌根！谁再敢叫老子李扣扣！
    文老汉一路嗒着嘴，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叨着：
    “我的个乖乖，这得是十头牛啊，十头牛啊……”
    他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嘴碎，给人家李改灯起了个“李扣扣”的外号。
    这下好了，人家一气之下，花了近万块买个手机，可不就是发了疯嘛！
    “改灯啊，”文老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别人叫你李扣扣，心里不舒服，才……”
    李改灯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方向盘，笑着说：
    “也不全是，你也知道，我这一年到头都在工地上忙活，儿子都快一岁了，我也没顾得上家里，更没给媳妇儿买个啥像样的东西，这手机就当是送给她的礼物，她应该得到的。”
    李改灯接下来跑了好几个地方，一会儿去医院，一会儿又跑到郊区什么厂子去办事。
    文老汉干着急，坐在车里，屁股像长了钉子一样，怎么坐都不得劲。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坐其他司机的车，说不定自己这会儿都已经开始下矿挖煤挣钱了呢！
    可他又不敢吭声，毕竟是自己为了和李改灯套近乎，才选了他开的这辆车！
    终于到了坑口煤矿。文老汉不知道该干什么，便跟着李改灯。
    李改灯喊道：“杨二哥，来一下！”
    杨二听到李改灯叫他，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小跑着过来：
    “哎哟，李老板，您可来了，这矿上上下下都等着您发话呢！”
    李改灯说道：“杨二哥，来来来，咱哥俩好好唠唠！”
    李改灯一把拉住杨二，走到宿舍的床前，坐下，说：
    “杨二哥，您就别叫我老板了，还是叫我改灯兄弟就行。现在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这矿上的事儿……”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杨二一根，递给文老汉一根，才接着说道：
    “你看，这矿工兄弟们，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多不容易！咱们这矿上条件是得好好改善改善了！”
    杨二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琢磨着啊，这工人住房得翻新，再弄个小锅炉，跟咱家里晒场一样，让大伙儿每天都能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
    “还有，还得建个小食堂，一日三餐，让大伙儿吃饱吃好，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李改灯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看了看，继续说道：
    “我还联系了镇上的医院，以后每个月，都请大夫来给咱们矿上的兄弟们做一次体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对了，我还打算给大伙儿买保险，这万一有个啥事儿，也能有个保障……”
    杨二和文老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待遇，在别的矿上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还有，咱们还得加强安全生产方面的培训，我让爆破员赵铁柱和赵大发一起，好好给工人们讲讲安全知识，操作规程，这安全生产，可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李改灯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补充了一句：
    “对了，电视机买回来后，就摆在食堂里，让大伙儿闲暇时，也能看看新闻，听听歌，放松放松。”
    杨二大手一挥，指着文老汉说道：“老哥，我看你就负责食堂和锅炉房的事儿！”
    文老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个好活儿，不用下矿，还能整天热乎乎的，当即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没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便乐颠颠地跑去查看食堂的情况了。

 第275章 他是大金鸡

    “杨二哥，你说咱们这趟去，能买到合适的电视机吗？”
    李改灯开着货车，颠簸在坑口煤矿那条坑坑洼洼的矿区道路上，身子随着车厢一上一下地晃动着。
    “放心，改灯，”坐在副驾驶的杨二指了指前方。
    “镇子上新开了家电器商场，我上次去供销社的时候瞅见来着，那电视机，摆了一排又一排，啥样的都有！”
    听到这话，李改灯的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那敢情好，我可是答应了矿上的兄弟们，要让他们看上最新款的彩色电视机！”
    说罢，李改灯一脚油门，货车发出一声轰鸣，车速又快了几分。
    坑坑洼洼的土路，让货车像是航行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叶扁舟，李改灯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才能保证车子不会偏离道路。
    “前面路口左拐，就是那家电器商场了！”杨二指着前方说道。
    李改灯按照杨二的指示，左拐进入了一条相对平坦的街道。
    没多久，一家装修崭新的店铺出现在了眼前，红底黄字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新时代电器商场”。
    “就是这里了！”杨二说着，率先跳下了车。
    李改灯停好车，和杨二一起走进商场，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燥热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顿时感到一阵舒爽。
    商场里，各种品牌的电视机琳琅满目，看得李改灯眼花缭乱。
    “老板，你这儿最新款的彩色电视机是哪一台？”李改灯问道。
    一位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闻声走了过来，热情地介绍道：
    “两位老板，想要最新款的彩色电视机是？来来来，这边请，我给您介绍一下。”
    老板把他们带到一排摆放着崭新电视机的货架前，指着其中一台屏幕最大的电视机说道：
    “这就是最新款的彩色电视机，21寸大屏幕，色彩鲜艳，画面清晰，还有遥控器，操作起来可方便了！”
    李改灯凑近电视机，仔细地观察着，他伸手摸了摸屏幕，冰冰凉凉的，又看了看电视机的颜色和款式，都非常满意。
    “老板，这台电视机多少钱？”李改灯问道。
    “这台电视机是我们店里的主打产品，价格有点小贵，要一千八百块。”老板说道。
    杨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相当于农民一头牛的价格了。
    “怎么这么贵啊？”杨二皱着眉头问道。
    “老板，一分钱一分货，这台电视机的质量绝对没话说，而且还是最新款的，整个镇子上就我们店里有卖。”老板解释道。
    李改灯没有犹豫，说道：“行，就这台了，给我开票！”
    他知道，矿上的兄弟们为了改善生活，付出了巨大的汗水，他不能让兄弟们失望。
    买完电视机，李改灯和杨二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建材市场，采购了水泥、沙子、钢筋等建筑材料，这些材料将用于翻新矿工宿舍和建设食堂。
    李改灯亲自爬上货车，指挥工人将沉重的建材搬运上车，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完成采购任务后，李改灯一刻不停地驱车返回矿区，将电视机和建材卸下。
    这一整天，李改灯的货车都没有拉过一趟煤，但他却觉得比拉煤更有意义。
    因为他知道，这些物资将会改善矿工兄弟们的生活条件，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夜幕降临，李改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河湾村，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他将货车停放在晒场上，另外四辆货车安静地停放在那里。
    李改灯来到锅炉房，爷爷已经提前为他烧好了洗澡水。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锅炉房里，洗澡水还冒着热气，水温正合适。
    李改灯简单地冲洗了一下，便快步回到家中。
    他绕过那棵陪伴他整个童年的老槐树，借着朦胧的月光，摸索到自己家院门前。
    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地拧动，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院门缓缓地打开了。
    他突然的到来，惊扰了母鸡，它扑腾着翅膀，咕咕地低叫了两声。
    李改灯放轻脚步，穿过院子，来到小霞屋子窗前。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他看到小霞和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儿子，正依偎在一起，安静地睡着了。
    孩子们的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他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再苦再累也值得。
    他轻轻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自己原来的房间，轻轻地爬上高低铺，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霞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空空的，改灯哥不在！
    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一咯噔，也顾不上穿外套，就穿着小睡跑到高低铺门口。
    还好还好，门开着呢，小霞探头一看，这家伙，睡得跟猪似的，呼噜呼噜的！
    小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家伙，昨晚肯定累坏了，门都忘了关，真是的！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想把门带上，免得他着凉。
    “娘？！”迷迷糊糊中，改灯好像听到动静，叫了一声。
    “噗嗤！”小霞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娘啊，是我！”
    “哦，婆娘……”
    改灯嘟囔了一句，然后猛地睁开眼，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把小霞拉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你干嘛呀？”小霞被他吓了一跳。
    改灯没说话，神神秘秘地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包，把小霞搂进怀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当当当当！送给你！手机！”
    小霞好奇地接过来一看，“手机？你给我买手机干嘛呀？”
    “我专门给你买的，必须拿着！不用就当玩具玩！你知道吗，那些老家伙，背地里叫我''李扣扣''！你用这个，是给我长脸！”
    小霞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傻瓜，自己都舍不得买手机，还说我给他长脸……
    小霞说：“谁说改灯哥是扣扣，是铁公鸡，他明明是世界上最宠我的大金鸡！”
    两人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第276章 那是你自己活该

    “改灯啊，现在这矿上，真真是不一样喽！”
    文老汉美滋滋地吸了口烟袋锅子，朝新食堂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瞧瞧，这帮小子，以前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现在下了工，都抢着去澡堂子，洗得那叫一个白白净净，啧啧啧，比城里的小伙子都精神！”
    “可不是嘛，文大爷，这都是改灯哥的功劳！”
    杨二杨经理笑呵呵地接话，“自从改灯哥来了以后，这矿场啊，那真是焕然一新！”
    “以前那赵大发，就知道克扣工人的工钱，食堂的饭菜比猪食还难吃，宿舍的臭虫都能组团开运动会了！”
    “现在好了，咱们的宿舍，那叫一个干净整洁，新食堂的饭菜，啧啧，香得我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香味！”
    杨二杨经理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了香味一样。
    李改灯听了，笑着摆了摆手：“杨二哥，你可别夸我，这都是大家伙一起努力的结果！”
    “对了，改灯啊，”文老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些之前被赵大发吓跑的村民们，最近好像又回来了？”
    “回来了，而且还不少呢。”李改灯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们啊，现在天天堵在矿门口，求着我给他们一口饭吃呢。”
    杨二说：“那就让赵大发去考核那些村民！反正赵大发以前也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底细！”
    “这方法好！就按杨二哥说的办！”
    李改灯一拍大腿，赞赏地看着杨二，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真是机灵。
    “文大爷，你说呢？”
    文老汉也连连点头，嗒嗒地抽着烟袋，说：
    “杨二这脑子，就是活泛！这法子好，省事儿又稳妥！”
    于是，杨二兴冲冲地去找赵大发商量，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后定下了考核的日子。
    等到那天，矿门口可热闹了。
    这些人里，有刚从外地回来的，有之前被赵大发赶走的，还有听别人说矿上待遇好了，特意来碰运气的。
    赵大发和赵铁柱两人，一个负责安全知识考核，一个负责检查安全装备，忙得脚不沾地。
    赵铁柱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安全守则，他指着其中一条问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安全帽戴歪了，扣几分？！”
    那大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急得满头大汗，赵铁柱毫不留情，大手一挥：“下一个！”
    “下一个，王老三！安全帽呢？你脑袋是铁打的？不要命啦！”赵大发吼道。
    王老三从人群后面挤进来，陪着笑脸说：
    “赵主任，您别生气，我这不是着急嘛，安全帽忘带了。”
    “忘带了？你当这是逛菜市场呢？安全生产，人命关天，你……”
    赵大发还想再骂，却被一旁的赵铁柱拉住了。
    “行了，老赵，别为难他了，下次注意就行。”赵铁柱打圆场道。
    王老三感激地看了赵铁柱一眼，赶紧溜到一旁。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老三那样识趣。
    一个叫刘二狗的坑口村民，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蛮横地推开前面排队的人，大声嚷嚷道：
    “让开让开，都别挤！老子以前可是跟着赵大发干过的，安全知识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赵大发一看是刘二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刘二狗，你少在这儿跟我套近乎！以前你跟着我干的时候，三天两头偷懒耍滑，安全规章制度都当耳旁风，现在还好意思提？”
    刘二狗被当众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赵大发的鼻子骂道：
    “赵大发，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以前跟着你干的时候，你他娘的也是吊儿郎当的！现在你攀上李改灯这个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你……”
    “放你娘的狗屁！”
    赵大发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顾不得擦，指着刘二狗的鼻子骂道：
    “老子以前吃了不抓安全的亏，矿上死了人，赔得我倾家荡产，你还想害得老子把这最后的饭碗丢掉？！”
    刘二狗愣了一下，似乎被赵大发的反应吓到了，但嘴上却不饶人：
    “你……你那是你自己活该！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赵大发指着刘二狗的鼻子咆哮道。
    “当初要不是你小子偷工减料，安全措施不到位，能出那么大的事故吗？！现在你倒好意思说风凉话！”
    刘二狗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赵大发的眼睛，嘴里嘟囔着：
    “我……我怎么知道会出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吗？！你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赵大发痛心疾首地吼道：“现在矿也不是我的了，我丢掉了煤矿，我活该，可你们呢？！你们连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没有，找不到工作，你们也活该！”
    “你……你活该！你活该！”刘二狗被赵大发骂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
    人群中，文老汉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指着刘二狗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二狗，你个王八羔子！赵主任现在一心为了矿上的安全，你还有脸在这儿撒泼？”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点安全意识，进了矿洞，指不定哪天就被埋在地下了！”
    杨二也站出来，指着刘二狗的鼻子骂道：
    “刘二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刚刚听到你的老乡给我说了你这个人！”
    “你自己说，当初你家穷得揭不开锅，是谁借钱给你娶媳妇的？是谁在你爹生病的时候，帮你垫付医药费的？现在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
    刘二狗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那些原本还对赵大发心存怨言的村民们，此刻也纷纷闭上了嘴巴。
    看着刘二狗落荒而逃的背影，赵大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曾经的他，也像刘二狗一样，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最终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连矿都没能保住。
    如今，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弥补过去的过错。
    “老赵，别往心里去，那些人都是些墙头草，你越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
    赵铁柱拍了拍赵大发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赵大发苦笑了一下，说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继续考核。”赵铁柱说道。

 第277章 我怕到时候会疯

    煤矿的事情步入正轨后，李改灯终于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家人了。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跟着运煤车队一起出发，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
    到达矿上后，他会先去了解一下当天的生产情况，和工人们聊聊天，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然后，他便亲自驾驶着满载煤炭的卡车，一路颠簸，前往几十公里外的大敷峪煤场。
    完成卸货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争取早点吃上家人做的热腾腾的饭菜。
    李改灯的辛苦付出也换来了丰厚的回报，煤矿的效益蒸蒸日上，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日益改善。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每天早早回家，陪伴在妻子和孩子身边，享受久违的家庭温馨。
    而矿上的其他四个司机，每天也只需要跑两趟车，便可以回家休息，不像以前那样，为了多挣钱，一天要跑两三趟，累得筋疲力尽。
    随着李改灯陪伴家人的时间增多，他和妻子小霞之间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他们像所有年轻夫妻一样，会一起做饭、聊天、散步，享受着平凡生活中的点滴幸福。
    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大灯和小灯，也已经满周岁了，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李改灯经常会陪着两个儿子玩耍，教他们说话、走路。
    两个小家伙也非常喜欢黏着爸爸，经常在李改灯身边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语言。
    每当看到妻子和孩子们幸福的笑容，李改灯就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欣慰。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家人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李改灯和妻子小霞送走了前来参加大灯小灯周岁宴的亲朋好友，回到屋里。
    小霞突然有些扭捏地对李改灯说：“好像……好像又遭起了！”
    李改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什么遭起了？”
    小霞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表情。
    “又怀孕了？”李改灯顿时恍然大悟，高兴地一把抱起身边的小小，兴奋地说。
    “这回，生一个女儿，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
    然而，小霞并没有像李改灯预期的那样，露出欣喜的笑容，反而眉头微蹙，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
    李改灯察觉到了小霞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小霞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想……我想去医院……”
    “去医院？”李改灯更加疑惑了：“去医院干什么？”
    “去……去人流……”小霞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什么？！”李改灯顿时如遭雷击，手中的小小也滑落到地上，“为什么要人流？我们又要一个孩子不好吗？”
    “我……我……”小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啊！”李改灯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小霞摇了摇头，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不是的，你对我很好，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改灯更加不解了。
    “我们现在有条件，也有能力再要一个孩子啊！”
    小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坐月子了……”
    李改灯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霞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要这个孩子的。
    为了弄清楚妻子的真实想法，李改灯决定把家里的长辈请来，一起商量一下。
    他急匆匆地跑出房门，对着院子里喊道：“娘！爷爷奶奶！你们出来一下！”
    李改灯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听到他的喊声，都急忙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李改灯一脸焦急地坐在堂屋里，都关切地问道：
    “啥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将小霞怀孕了的事情，告诉了三位老人。
    三位老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尤其是李改灯的母亲，更是激动得眼泛泪光：“真的吗？小霞真的又怀上了？”
    李改灯点了点头：“嗯，应该是真的。”
    然而，当李改灯说出小霞想去医院做人流的想法时，三位老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和不解。
    “为什么啊？”母亲赵前亮不解地问道，“小霞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改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肯说。”
    赵前亮走到小霞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小霞，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小霞听到婆婆的喊声，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跟着进了堂屋。
    “小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前亮问道，“是不是改灯欺负你了？”
    小霞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妈，改灯哥对我很好。”
    “那是为什么？”奶奶也问道，“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缺吃少穿的，你怎么能不要孩子呢？”
    小霞低着头，低声说道：“我……我不想再坐月子了……”
    “不想坐月子？”三位老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理解小霞的意思。
    “是啊，”小霞抬起头，看着三位老人。
    “这里女人生完孩子都要坐三个多月的月子，关在屋里一百天，哪儿都不能去，也不能出门，我怕……我怕我受不了，到时候……”
    三位老人听到小霞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担心坐月子的事情。
    “小霞啊，”李改灯的奶奶慈祥地说道，“女人坐月子多休息几个月，对身体才好！”
    赵前亮也笑着说道，“我们这边好多妇女都巴不得坐个100天月子，好好休息，这小霞怎么啦？”
    李改灯一把握住小霞的手，眼神温柔地望着她，试探性地问道：
    “小霞，你是不是其实很喜欢小孩，只是害怕咱们这边坐月子要整整一百天，所以才……”
    小霞的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是啊，一百天太久了，我怕我到时候会……”
    “会怎么样？”李改灯好奇地追问。
    小霞咬着嘴唵，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怕我到时候会疯掉……”

 第278章 假洋鬼子的基因

    李改灯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刮了一下小霞的鼻子，说道：
    “傻瓜，怎么会呢？坐月子虽然辛苦，但也不至于让人疯掉啊！”
    小霞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真的！”
    “这边坐月子规矩特别多，一百天不能出门，不能见风，不能洗头，不能洗澡，还要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李改灯这才明白过来，小霞是担心坐月子的事情。
    他想了想，问道：“那你们那边坐月子要多久？”
    “一个月，最多四十天。”小霞回答道。
    “才四十天？”一旁的奶奶听到小霞的话，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怎么行！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不好好坐月子，以后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赵前亮也觉得四十天太短了。
    她想了想，对小霞说道：“明年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夏天，用不着捂那么严实。”
    \"这样，小霞，咱们各退一步，你也不用坐满一百天，就坐六十天，怎么样？”
    小霞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不行，六十天太久了，我最多只能接受四十天。”
    “四十天真的太短了……”
    赵前亮还想再劝说小霞，却被奶奶打断了。
    “好了，改灯，前亮，你们就别为难小霞了。”
    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小霞只愿意坐四十天月子，那咱们就依她。总不能真的逼着她去把孩子打掉？”
    李改灯见奶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对小霞说道：
    “那好，就依你，坐四十天月子。”
    小霞见李改灯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李改灯为了让小霞安心，也为了让爷爷奶奶和娘放心，他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了一张保证书，上面写着：
    “保证书
    本人李改灯，今日郑重承诺，妻子小霞生完第二胎孩子后，只坐四十天月子，如有违反，任凭处罚！
    立保证人：李改灯
    日期：1998年9月30日”
    他把“保证书”递给小霞，一本正经地说道：
    “喏，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收好了，到时候谁要是反悔，谁就……”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就怎么样？”
    小霞被他逗笑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说道：
    “谁要你写保证书啊，说一下就行了，真是的……”
    因为小霞再次怀孕，与黑旋风计划的正月二人长跑友谊赛也取消了。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第二年的六月十八日，小霞顺利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为李念，寓意着对家乡的思念。
    杨翠花风风火火地赶来给孩子洗三，一进门就听说李家居然同意了小霞只坐40天月子，这可把她气得够呛！
    她把手里拎着的红糖和鸡蛋往桌子上一放，那动静，吓得刚出生的李念都跟着抖了三抖。
    “我说改灯啊，你怎么能由着小霞胡闹呢？”
    杨翠花指着李改灯的鼻子就开始数落。
    “这坐月子可是大事，老规矩都是坐足一百天，你这倒好，还搞什么新潮，缩水到四十天，这不是要了小霞的命吗？”
    李改灯被杨翠花这突如其来的炮轰弄得有点懵，他挠挠头，想解释几句，却被杨翠花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还有你，前亮！”杨翠花又把矛头转向了赵前亮。
    “你也是当奶奶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管管你儿子？由着他胡来！”
    赵前亮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翠花啊，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改灯，是小霞自己坚持要这样做的。”
    “小霞？”杨翠花一听这话更来劲了。
    “小霞这孩子就是太年轻，不懂事！这坐月子要是不小心落下病根，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她说着就要往小霞房间里冲，却被李改灯一把拉住：
    “翠花婶儿，小霞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你就别去打扰她休息了。”
    “休息？”杨翠花一把甩开李改灯的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休息！我要是不去劝劝她，让她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以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说着，杨翠花也不管李改灯的阻拦，径直冲进了小霞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小霞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宝啊！”杨翠花心疼地握住小霞的手，“你这是何苦呢？”
    小霞见到杨翠花，虚弱地笑了笑：“干妈，你来了？”
    “我还不是听说你不好好坐月子，特意过来看看你！”
    杨翠花说着，眼圈就红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小霞轻轻拍了拍杨翠花的手背，柔声说道：
    “干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这40天月子是我自己要求的，不怪改灯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还替他们说话？”
    杨翠花急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这坐月子……”
    杨翠花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李改灯一把拉出了房间。
    “翠花婶儿，小霞现在需要休息，你就别再打扰她了。再说，现在离40天还早着呢！”
    李改灯耐心地劝说道。
    “可是……”杨翠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改灯打断了。
    “翠花婶儿，你就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霞的。”李改灯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保证，她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杨翠花看着李改灯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
    “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小霞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
    “放心，翠花婶儿，我向你保证，小霞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杨翠花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小霞的房间，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忧。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坐月子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最终，杨翠花也没能改变小霞只坐40天月子的计划。
    小霞“破天荒”地只坐了四十天月子的事情很快就在黄河湾传开了，甚至连几十里外的坑口都听到了风声。
    大家纷纷议论着李改灯的“壮举”，惊讶于他竟然敢挑战传统的坐月子习俗。
    “这李改灯，真是胆子大啊，竟然敢让媳妇只坐四十天月子！”
    “可不是嘛，也不怕落下病根！”
    “我听说啊，这李改灯的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搞些新花样，绰号就叫''假洋鬼子''。”
    “这李改灯啊，八成是遗传了他爹的基因！”

 第279章 谣言

    李改灯开着货车从黄河公路大桥上过，习惯性地往桥头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让他头疼的身影。
    母老虎正唾沫星子横飞地跟一群老太太聊天，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
    “这老娘们儿又在编排谁呢？该不会又是我家小霞？”
    同时他眼角瞥见母老虎旁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张老汉，正笑呵呵地数着手里的钱。
    “这老东西，记吃不记打，肯定又收到赵百万的什么钱！”
    李改灯心里暗骂了一句，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油门。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李改灯摇摇头，脚下油门一踩，卷起一阵尘土，呼啸着驶离了大桥。
    “哎哟，我跟你们说，这女人啊，坐月子那可是大事儿，马虎不得！这李改灯家啊，看着是挣了俩钱，可这心眼儿啊，啧啧……”
    母老虎摇晃着脑袋，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惊天秘密。
    周围的老太太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咋了？咋了？你快说啊，急死个人了！”
    母老虎得意地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
    “我跟你们讲，那小霞啊，就坐了四十天月子，就出来了！李改灯为了省钱！不让媳妇坐满100天！”
    “啊？真的？就坐了四十天？这李改灯也太抠门了！”
    “可不是嘛！这女人啊，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这月子要是坐不好，那以后可有得受了！”
    老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李改灯和吴小霞编排了个遍。
    母老虎听着自己散播的谣言发酵得如此迅速，心里乐开了花，仿佛看到几张崭新的钞票在向她招手。
    小霞对村里的流言蜚语浑然不觉。
    现在双胞胎儿子大灯和小灯可以走路了，每天跟着太爷爷和太奶奶，去古渡风景区小卖部玩。
    小霞倒是经常出门透透气。她抱着小女儿，沿着村里的小路慢慢溜达，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和微风。
    “妹子，最近身体咋样啊？”
    杨二媳妇提着一篮子新鲜蔬菜，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挺好的，嫂子，你看我像有事儿的人吗？”
    小霞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那就好，那就好！”
    杨二媳妇放心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妹子，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小霞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最近村里都在传，说你家改灯现在可比赵百万有钱多了，都成咱们黄河湾的首富了！”
    杨二媳妇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小霞的表情。
    小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杨二媳妇的额头：
    “嫂子，你可别听他们瞎说！改灯他呀，就一个踏实干活的主。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比啥都强！”
    杨二媳妇见小霞没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也放下了心。
    可没过几天，她又听到了新的传闻，这次可比上次的离谱多了。
    她提着菜篮，跨过门槛，走进了李家小院。
    她一眼瞧见小霞正坐在院子里逗李念玩，便笑着走上前去，将篮子递了过去：
    “小霞，我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着呢，你拿去尝尝。”
    小霞连忙起身接过篮子，热情地招呼杨二媳妇坐下聊会儿天。双方一阵客套。
    “妹子，最近村里都在传……”
    杨二媳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又传啥了？嫂子，你跟我还藏着掖着？”
    小霞笑着说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们说……说你只坐了四十天月子，得罪了月子神，会给村里带来霉运……”
    杨二媳妇说完，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霞的反应。
    小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怪不得，前几天她带着孩子去锅炉房洗澡，路过岔路口，那些原本说说笑笑的女人们，一看到她，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像见了瘟神似的，抱着孩子就开溜。
    一股无名火在小霞心头熊熊燃烧。
    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辛辛苦苦生孩子，坐月子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她倒要看看，这“月子神”究竟有多大能耐！
    “嫂子，你别管他们，一群吃饱了撑的！”
    小霞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妹子，你……”杨二媳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霞打断。
    “嫂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小霞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小霞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内心深处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一些咒骂。
    小霞和杨二媳妇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赶紧起身出院门查看。
    老槐树下，一群村民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鄙夷，嘴里骂骂咧咧，像是一群被激怒的蜜蜂，嗡嗡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造孽啊，造孽啊！这李家媳妇儿真是个扫把星，刚进门就克死了公公，现在连村里的风水宝地都要毁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捶胸顿足，唾沫星子乱飞。
    “就是，就是！我听说啊，这女人在娘家的时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克死了自己爹妈不说，还把家里的钱财都败光了，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另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尖酸刻薄地附和道，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杨二媳妇对小霞耳语：
    “这个老太太和胖女人，不是我们生产队的啊！她们在这儿干什么？”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小霞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怒目圆睁地瞪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
    “我啥时候克死公公了？我公公是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哟，这不是李家媳妇儿吗？怎么，还敢顶嘴？你公公……不是你克的是谁克的？”
    那个胖女人叉着腰，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你放屁！我公公去世的时候，李改灯才几岁！我还没进门呢！”
    小霞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烂这女人的嘴。
    “你……”胖女人被小霞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指着小霞的鼻子骂道。
    “你个丧门星，还敢在这里撒泼！你得罪了月子神！我家母牛下的崽，生下来就死了！”
    “哪来的蠢货！闭上你的臭嘴！”
    人群后方一阵骚动，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响。

 第280章 母老虎又生事了

    人群一阵混乱。
    李改灯分开众人，几步跨到小霞身边，一把将她和怀里的孩子护在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山，为小霞挡住了周围所有恶意和鄙夷的目光。
    他剑眉倒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这群搬弄是非的人。
    最后，他将视线锁定在那两个尖酸刻薄的老娘们儿身上，怒斥道：
    “说！母老虎给了你们多少钱！”
    俩老娘们儿心里一惊，慌张对视一眼，说：
    “他咋知道，母老虎给我们钱了？”
    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那口唾沫星子还没来得及飞出去，就硬生生地憋回了嘴里。
    她眯起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李改灯，似乎在掂量着眼前这汉子的斤两。
    胖女人更是往后退了半步，躲在老太太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色厉内荏地叫嚣道：
    “李改灯，你，你想干什么？想打人啊？我告诉你，我老婆子可是见过世面的，你别想吓唬我！”
    “我呸！”李改灯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就你？还见过世面？我看你是吃屎长大的，满嘴喷粪！”
    “你，你……”胖女人被李改灯这粗俗的比喻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活像一只被踢了一脚的肥猪。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不说实话，老子今天就把你们扔到黄河里喂王八！”
    李改灯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那青筋暴起的模样，吓得两个女人脸色煞白。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小声嘀咕：
    “这李改灯，平时看着挺憨厚的，怎么今天这么凶啊？”
    “可不是嘛，这架势，谁敢惹啊！”
    杨二媳妇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打圆场：
    “改灯兄弟，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嘴碎，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嫂子，你别管！”
    李改灯一把推开杨二媳妇，指着两个女人怒道，“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小霞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知道，李改灯这是在为自己出头。
    虽然她并不害怕这些流言蜚语，但看到李改灯如此维护自己，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两个女人被李改灯的气势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是母老虎！是母老虎让她们来的！”
    “对，对，是母老虎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来败坏李家媳妇儿的名声！”
    老太太和胖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指着人群中一个方向喊道。
    众人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女人正站在人群外围，恶狠狠地盯着这边。
    她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花衬衫，下身是一条肥大的黑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破旧的塑料凉鞋，活像一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母夜叉。
    “母老虎，你还有脸来！”
    李改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村民，大步流星地朝母老虎走去。
    “李改灯，你想干什么？”
    母老虎见李改灯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强作镇定。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
    李改灯一把抓住母老虎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让人来败坏我媳妇儿的名声？”
    “我，我没有……”
    母老虎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给她们钱？”李改灯怒吼道。
    “我，我……”母老虎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改灯的眼睛。
    “说！”李改灯的手指收紧，母老虎只觉得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
    “我说，我说……”母老虎终于扛不住了，急忙使用缓兵之计。
    李改灯松开了手。
    原来，母老虎收了赵百万手下的一笔钱，那人让她借小霞只坐40天月子这事闹腾一番，杀杀李改灯的威风。
    母老虎心里清楚，赵百万和李改灯一直不对付，自己这次不过是被利用的角色，尽管上次已经被李改灯教训过，可为了钱，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些天，风言风语传到母老虎耳朵里，说李改灯如今财大气粗，已经把赵百万比了下去，成了黄河湾首富，又说小霞是外地来的灾星，会坏了风水。
    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上次被李改灯教训了一顿，这仇还没报，要是这次能借着赵百万的势，既能赚一笔，又能给李改灯添堵，岂不是一箭双雕？
    “对啊！就说这外地女人破坏了规矩，会让村里遭灾！”
    母老虎一拍大腿，心里有了主意。
    她马上去雇了老太太和胖女人，打算先散播谣言败坏李改灯和小霞的名声，再趁机煽动村民闹事，让他们在村里待不下去。
    但她可不敢说出是赵百万指使的，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是走漏了风声，那笔钱可就泡汤了。
    “你到底凭什么造谣生事，败坏我媳妇儿的名声？”
    李改灯见母老虎半天不说话，怒从心中起，恨不得一拳打在母老虎那张肥脸上。
    “我，我……”母老虎自知理亏，不敢再狡辩，只能低着头，任由李改灯教训。
    “你什么你！你这种人，就是心肠歹毒！”李改灯怒骂道。
    “你……”母老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改灯的手指颤抖不已。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就来打我啊！”李改灯挑衅地看着母老虎。
    “你，你……”
    母老虎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站在原地，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牛，喘着粗气。
    “够了！”小霞突然开口，她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李改灯见小霞开口，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母老虎一眼，转身对围观的村民说道：
    “今天的事，谢谢大家了，都散了。”
    村民们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便纷纷散去。
    老太太和胖女人也灰溜溜地跑了，生怕李改灯找她们算账。
    母老虎见人都走光了，这才敢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小霞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转身离去。
    小霞看着母老虎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第281章 神婆上门

    李改灯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种糟心事儿。
    他本想提着铁锹直接杀到母老虎家门口，好好理论理论。
    小霞一把拉住他，笑着说：
    “跟这种人犯不着置气，越搭理她，她越来劲。你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村民们又不是傻子，时间久了自然会明白的。”
    李改灯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村里人都在议论纷纷，我怕对你和孩子不好。”
    小霞安慰道：“没事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着。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人说了。”
    李改灯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此事。
    俩人进入小院，逗弄着小女儿李念。
    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径直走向了李改灯家。
    李改灯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只见王婆子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口。
    他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斧头，问道：“你找谁？”
    王婆子上下打量了李改灯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哟，这不是李家的小儿子吗？几年不见，都当爹了，可喜可贺啊！”
    李改灯对王婆子没什么好感，这王婆子是村里有名的“神婆”，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他冷冷地说：“有事说事，没事就走，我这儿不欢迎你。”
    王婆子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
    “小子，你这是不欢迎我，还是不欢迎我带来的媳妇儿和女儿的消息啊？”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他强装镇定地说：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媳妇好着呢，孩子也好着呢，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地关心。”
    王婆子听了，怪笑一声，说：
    “好？我看不见得！你媳妇这月子，可是没坐满一百天就出来了，这是犯了大忌讳啊！”
    李改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指着王婆子的鼻子骂道：
    “你个老妖婆，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王婆子却丝毫不惧，她后退一步，冷笑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得罪了月子神，可不是你发脾气就能解决的。轻则家宅不宁，重则血光之灾啊！”
    李改灯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屋里的小霞听到动静，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改灯，怎么了？”小霞轻声问道。
    李改灯刚想说没事，王婆子的目光却落在了小霞身上。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突然间射出了两道精光，直直地盯着小霞，看得小霞心里发毛。
    “你，你是什么人？”小霞忍不住问道。
    王婆子没有理会小霞，而是转头对李改灯说：
    “小子，我劝你一句，赶紧让你媳妇抱着孩子回娘家住几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改灯怒吼道。
    王婆子冷笑一声，说：“我这是为你好！你媳妇命硬，克夫克子，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等着瞧！”
    李改灯怒火中烧，正要上前教训王婆子，小霞突然拦住了他，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王婆子说：
    “你说我命硬，克夫克子，有什么证据？”
    王婆子见小霞敢反驳自己，顿时来了精神，她指着小霞的鼻子，大声说道：
    “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的命，多硬啊！你几岁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后来又找不到你的爷爷奶奶。”
    “现在你又嫁给了李改灯，你敢说，李改灯家最近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吗？他的哥哥去哪了？”
    小霞脸色一白，王婆子的话，句句戳中她的痛处。
    她的身世，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王婆子揭开，还被安上了“克夫克子”的罪名。
    李改灯见小霞脸色苍白，心疼不已。
    他一把将小霞护在身后，怒视着王婆子，吼道：
    “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媳妇的命也是她自己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婆子见李改灯动了真怒，也不再嘴硬，她冷哼一声，说：
    “好，好，你们不信我的话，就等着遭报应！”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道：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婆子走后，小霞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李改灯紧紧地抱着小霞，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别听那老妖婆胡说八道，你命好着呢！你可是我的福星，要不是你，我哪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哪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小霞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改灯。
    他说着，低头吻去了小霞脸上的泪水，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王婆子去而复返，她手里拿着一个破碗，走到小霞面前，一脸奸笑地说：
    “想破解也容易，只要你拿出五百块钱，我保证你家从此以后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李改灯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他一把推开王婆子，怒吼道：
    “滚！你个老骗子，再敢来我家捣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婆子被李改灯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站稳身子，指着李改灯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李改灯，你敢打我？你个不孝的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在这一带是什么名声？你敢打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改灯怒极反笑，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着，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打人。
    王婆子见状，吓得脸色苍白，她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叫喊着：
    “救命啊！杀人了！有人打老人啦！”
    路过的村民们见状，纷纷上前劝阻。
    “改灯，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王婆子，你也是，赶紧走，别在这儿惹事了。”
    王婆子见村民们都站在李改灯这边，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
    她狠狠地瞪了李改灯和小霞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灰溜溜地跑了。
    李改灯看着王婆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冷一笑，说：
    “老妖婆，想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他说着，转身回到小霞身边，柔声说道：
    “你以前就像一个女英雄，今天咋被一个老骗子说哭了！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小霞感动地点了点头，说：
    “幸好今天妈和爷爷奶奶没在家，要不，得气成哪样！”

 第282章 李改灯进了派出所

    “改灯哥，你看念念也快一岁了，是不是该给她断奶了？”
    “我听说啊，隔壁村有个小孩，都三岁了还吃奶，结果说话都说不清楚，长得也比同龄人矮一头！”
    小霞一边帮李念整理着小衣服，一边跟李改灯商量着。
    “我看行，电视上也说过，母乳十个月后就没营养了，咱们念念吃了十个月的母乳，也该尝尝奶粉的味道了。”
    李改灯表示赞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正式开始给念念断奶！”
    当天晚上小霞往自己乳头上抹了点清凉油，李念小嘴一凑上来，一股子怪味直冲脑门，小脸立马皱成了苦瓜，死活不肯再吃了。
    就这样，小丫头居然一下就戒掉了母乳，乖乖吃起了奶粉。
    “明天是元宵节，咱们去黄河古渡风景区跑步？”
    小霞连夜拨通了黑旋风的电话，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你还记得咱们去年春节约定的二人友谊赛吗？就因为我怀孕了才取消了，这回我可恢复了，明天，咱俩去跑道上好好比试比试，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黑旋风爽朗地笑着答应了：
    “行啊，比就比，谁怕谁！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了，不过你可别手下留情啊，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小霞故作生气地反驳道：“哼，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你就等着瞧好！”
    李改灯也早就开始为元宵节的到来做准备了。
    他特意联系了孙叔一家，邀请他们元宵节那天一起来黄河湾的古渡风景区游玩，正好可以一起见证小霞和黑旋风的友谊赛。
    正月十五这天，阳光明媚，春风拂面，整个黄河湾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中。
    小霞和黑旋风早早来到了古渡风景区，开始做热身运动。
    她们一个身姿矫健，一个英姿飒爽，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有游客认出了小霞，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快看快看，那不是黄河人家餐厅的老板娘小霞吗？”
    “听说她坐月子只坐了40天，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
    “可不是嘛，这哪像刚生完孩子的，简直比以前还精神！”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老板娘，你今天这是要和谁比赛啊？”
    小霞笑着指了指身旁的黑旋风，说道：
    “这是我朋友，我们俩每年元宵节都会举行一场友谊赛，切磋一下跑步技术。”
    游客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起哄道：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比赛啊，我们也想看看！”
    面对热情的游客们，小霞和黑旋风相视一笑，欣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跑步比赛就这样在黄河古渡风景区拉开了帷幕。
    王三和王潇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了裁判，他们一个拿着哨子，一个拿着秒表，神情专注地盯着起跑线上的小霞和黑旋风。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小霞和黑旋风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她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游客们都被这场精彩的比赛深深吸引，他们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屏息凝神，有的则掏出相机，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最终，小霞以微弱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笑着对黑旋风说道：“怎么样？服不服？”
    黑旋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服了服了，你这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游客们纷纷向小霞投来敬佩的目光，他们都被这位年轻妈妈的活力和毅力所折服。
    李改灯和爷爷奶奶，带着小女儿和两双胞胎儿子，在景区门口迎接孙叔一家。
    “孙叔，阿姨，孙姐，新年好！”李改灯热情地迎上去。
    “改灯啊，一年不见，你小子又壮实了不少！”孙叔笑着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
    “爷爷奶奶，改灯兄弟，元宵节快乐。”孙倩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哎，小倩也来了，快进景区玩！”奶奶愉快地招呼客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次聚会，却为李改灯招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麻烦。
    第二天，李改灯接到了镇派出所的电话，让他去一趟，说有人举报他。
    李改灯一头雾水，自己最近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就被人举报了呢？
    他带着满腹疑惑来到了派出所。
    “李改灯，有人举报你，说你和退休银行行长孙立荣之间有不正当交易，经常请吃请喝，涉嫌向孙立荣行贿。”
    李改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同志，这纯属污蔑！孙叔是我朋友，他退休后喜欢到处旅游，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聚会，怎么就扯上行贿了？”
    “你们家亲戚正月到你家里来玩，吃你家一顿饭，你也要收他们钱么？”
    负责调查的民警被李改灯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李改灯，我们也只是例行调查，希望你能理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和孙立荣这种身份敏感的人交往，还是要谨慎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当天晚上，李改灯就接到了孙叔的电话。
    “改灯啊，今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真是对不住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李改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
    “孙叔，这事儿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您也别往心里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孙叔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改灯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咱们以后还是少见面，电话问候问候就行了。”
    李改灯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孙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尊重您的决定。”
    挂断电话，李改灯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骂道：
    “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别让我查出来，否则我……”

 第283章 核武器

    小霞的生龙活虎，让那些原本笃信“坐月子不足百天会落下病根”的村民们，开始对这个说法产生了怀疑。
    他们一个个像打量稀罕物一样，仔细观察着这个特立独行的老板娘。
    小霞呢，也乐得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打破这些陈旧的观念。
    她不仅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经常去食品厂和餐厅帮忙，精力充沛得让人惊叹。
    然而，小霞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除了自身身体素质好之外，更得益于李改灯无微不至的照顾。
    为了让小霞安心坐月子，李改灯特意减少了出车次数，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陪伴妻儿上。
    他每天变着花样给小霞做好吃的，陪她聊天解闷，甚至还学会了给孩子换尿布、哄睡。
    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小霞心里充满了感动和幸福。
    然而，李改灯的货车司机这份工作，始终是横亘在小霞心头的一块石头。
    她知道这份工作有多辛苦，也知道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每次李改灯出车，她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为了减轻自己的焦虑，也为了让李改灯能够安心工作，小霞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学习开货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小霞心里生根发芽，迅速地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李改灯打听学习开货车的事情，旁敲侧击地表达自己想要学习的愿望。
    一天晚上，趁着孩子睡着了，小霞终于鼓起勇气，向李改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改灯哥，我想去学开货车！”小霞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坚定。
    李改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学开货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小霞握住李改灯的手，认真地说道。
    “我仔细想过了，学开车有几个好处。首先，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工作压力。”
    “我知道你每天开车很辛苦，如果我能学会开车，就可以轮流着开，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其次，我可以更好地照顾你和孩子。你每次出车，我都很担心，如果我能开车，就可以跟着你一起去，这样我就不用整天为你提心吊胆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学会开货车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门生存技能，就像我手里握着一把核武器一样。”
    “我不一定非要去开，但一定要有这个能力，这样即使将来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可以应付自如。”
    小霞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紧张地望着李改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改灯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小霞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支持你。”
    李改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小霞的请求。
    听到李改灯同意了，小霞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改灯哥，你真好！”
    就这样，小霞在三月报名参加了货车驾驶培训班，开始了她的学车之旅。
    经过三个月的刻苦学习，她顺利地拿到了驾照。
    这天，小霞起了个大早，为全家人准备早饭。
    一会儿，赵前亮醒了，来到厨房，见小霞已经把早饭做好，就嗔怪她不好好休息，起来那么早。
    小霞说：“妈，一会儿你看着一下念念，等奶奶醒了，让她把奶粉和念念推到小卖部去，大灯小灯也跟着你们去风景区玩。”
    赵前亮说：“你今天这么早要去哪里？”
    小霞说：“我准备跟着改灯哥去看看，顺便练习我的驾驶技术。”
    赵前亮说：“那你可得小心点。”
    小霞答应着，走向屋里，她轻轻地推醒了李改灯。
    “改灯哥，起床吃饭了，今天我跟你一起去跑车。”
    李改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惊讶地看着小霞，“你说啥？”
    小霞坚定地说：“我说，今天我跟你一起去跑车，我要亲身体验一下你的工作日常。”
    李改灯拗不过小霞的坚持，只好答应了她。
    吃过早饭，小霞便兴冲冲地跟着李改灯来到了生产队的晒场。
    看到老板娘今天居然要亲自出马，车队的司机们都感到十分意外。
    张铁柱这个粗犷的汉子，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老板娘，您这是？”
    小霞微微一笑：“今天我坐改灯哥的车，去体验一下生活。”
    说着，她便轻盈地爬上了李改灯那辆空车的副驾驶位。
    李改灯发动了汽车，车队缓缓驶出了晒场，朝着几十公里外的坑口煤矿进发。
    到了坑口煤矿，正在调度室喝茶的杨二和文老汉，看到小霞居然跟着车队来了，顿时惊掉了下巴。
    “我的乖乖，这么脏的车，这么颠簸的路，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凑什么热闹啊！”杨二忍不住说道。
    文老汉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趟下来，非得把你颠散架了不可。”
    小霞笑着说：“没事，我这不是来体验生活嘛，你们就别担心了。”
    装煤的时候，小霞就坐在驾驶室里，静静地看着李改灯和其他司机忙碌的身影。
    等到煤装满了，小霞突然对李改灯说：“改灯哥，让我来开！”
    李改灯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你行吗？这大家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霞自信地说：“你就放心，我可是有驾照的人！”
    李改灯拗不过小霞，只好让她坐上了驾驶位。
    小霞熟练地挂档、起步，驾驶着满载煤炭的大货车，缓缓地驶离了煤矿。
    杨二和文老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小霞驾驶着货车消失在远处的山路上，他们才想起挥手告别，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小霞驾驶着货车，李改灯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大敷峪的火电厂。
    在堆煤场卸完煤，小霞开着空车，载着李改灯回到了生产队的晒场。
    一下车，小霞就一把抱住了李改灯，心疼地说：
    “改灯哥，我今天才知道，你跑这货车，这么辛苦……”
    她抬起头，望着李改灯的眼睛，认真地说：
    “咱们有那么多赚钱的方式，有食品厂，有餐厅，有煤矿，你完全可以把这车另外找个司机……”
    李改灯抬起粗糙的手，轻轻按住小霞的嘴唇，说：
    “傻丫头，你以为我图啥？兄弟们都辛苦，我跟他们一样开车，他们会更安心，少出些故障……”

 第284章 神秘的汇款单

    6月18号，黄河湾古渡风景区，李家小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天是小女儿李念的一岁生日。
    李家人一大早就开始在风景区餐厅忙活，杀鸡宰鱼，蒸花馍，准备丰盛的宴席，迎接亲朋好友的到来。
    风景区内，欢声笑语不断。
    午餐时，亲朋好友们围坐在摆满美食的八仙桌旁，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李改灯抱着胖嘟嘟的李念，挨桌敬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热闹的餐厅里，一个服务员急匆匆地走到李改灯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李老板，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有要紧事。”
    李改灯疑惑地问道：“谁啊？没说是什么事吗？”
    服务员摇摇头：“是个老人家，看着挺面熟的，说是送信的，具体什么事儿没说，就说务必得当面跟您说。”
    “送信的？”小霞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老家来信了？不会是表哥和爷爷奶奶来找我了？
    她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李改灯，急切地问道：
    “改灯哥，是谁的信啊？”
    李改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别担心，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可能是村里谁托人捎个口信什么的。”
    小霞哪里还坐得住，一把抱过李念塞到赵前亮怀里，说道：
    “妈，您帮我照看一下念念，我有点不放心，跟改灯哥出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赵前亮答应，便跟着李改灯快步走了出去。
    风景区门口，一个人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单子，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敖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李改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村里的送信员敖烟客，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敖烟客姓敖，年青的时候以贩卖旱烟为生，所以大家都叫他敖烟客。
    敖烟客看到李改灯，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一大叠单子，递到他面前：
    “改灯啊，可算是找到你了，这个……这个……”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敖叔，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别急。”
    李改灯被他这副模样搞得一头雾水。
    敖烟客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改灯啊，这可不是普通的信，这是……这是汇款单啊！整整二十张！整整十万块啊！”
    “什么？！十万块？！谁的？！”
    李改灯和小霞同时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敖烟客。
    敖烟客说：“这……都是寄给你弟弟便灯的，一共十万块啊！”
    李改灯难以置信地接过那一沓汇款单。
    他一张张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张上面的收款人姓名都赫然写着“李便灯”三个字，汇款金额无一例外都是5000元。
    “便灯？他什么时候……”李改灯喃喃自语。
    小霞也愣愣地看着汇款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便灯哥哥，该不会是去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这时，李家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改灯娘赵前亮一把夺过汇款单，颤抖着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便灯他……他哪来这么多钱？”
    赵前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爷爷奶奶也凑上前来，浑浊的老眼盯着汇款单，嘴唵微微翕动，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便灯哥哥现在在哪？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小霞也焦急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面对家人们的疑问，李改灯也一筹莫展，他只得求助地看向敖烟客：
    “敖叔，您知道是谁给便灯寄的钱吗？”
    敖烟客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负责送信的，这汇款单上只写了寄款人的地址，但没写姓名，我也不知道是谁寄的。”
    “那便灯现在在哪？他人不在家，这钱怎么取啊？”
    赵前亮急得直跺脚。
    敖烟客说：“这汇款单上写得很清楚，必须本人持身份证到镇上的邮局才能取款。”
    “这可怎么办才好？便灯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这钱……”
    李改灯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他把女儿李念递到母亲怀里，然后对小霞说：
    “小霞，我们骑摩托车去镇上的邮局问问情况。”
    小霞点点头，跟着李改灯坐上摩托车，一起出了景区大门。
    到了邮局，李改灯向工作人员询问这笔汇款的具体情况，工作人员却告诉他，他们也不清楚。
    “那他为什么要分20张汇款单寄呢？一次性寄过来不就行了？”
    李改灯不解地问道。
    工作人员解释道：“根据邮政汇款限额的规定，每笔汇款的最高限额为人民币5000元。如果超过限额，需要分笔交汇。”
    李改灯和小霞骑着摩托车驶出景区大门，卷起一阵尘土。
    他们刚走，李巧灯就带着王三和王潇，急匆匆地赶到景区门口。
    到了景区门口，李巧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边的赵前亮，她连忙快走几步，问道：
    “娘，是谁的信啊？弄得神神秘秘的。”
    赵前亮看到女儿一家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便灯的消息，这孩子，总算是来信了。”
    王三听到“便灯”两个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抽着烟。
    王潇可不管那么多，他听到“便灯”的名字，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
    “姥姥，是大舅！大舅要回来了吗？”
    赵前亮看着外孙天真无邪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便灯离开家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现在突然来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摸着王潇的头，笑着说：
    “咱们先去吃饭，别让客人久等了。”
    王三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一把抱起王潇，对李巧灯说：
    “走，别让娘等急了。”
    说完，一家三口朝着餐厅走去。
    王三边走边回头望了一眼景区大门外，心里暗暗想着：
    这李便灯，能有什么出息，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混了这么多年。
    一会儿，李改灯和小霞已经回到了景区。
    爷爷奶奶还带着大灯和小灯，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着。
    看到李改灯回来，俩人立刻围了上去，问道：
    “怎么样？问到什么了吗？”
    李改灯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邮局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
    整个下午，李家人一边招待着客人，一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李便灯能够平安无事。
    晚餐时间，大家围坐在一起，李家人都怀着心事，但又不露痕迹。
    酒足饭饱后，客人们陆续起身告辞，李家人强颜欢笑地送走了客人，餐厅里顿时空荡荡的。

 第285章 便灯的蛇皮口袋

    送走所有来给李念做周岁的客人，夜幕已经降临黄河湾，李家人回到小院自己家中。
    李改灯小心地把二十张汇款单叠好，放在抽屉里，然后一家人忙着洗漱。
    李改灯帮着小霞给孩子洗澡，累得满头大汗，却乐呵呵地说：
    “媳妇儿，你看咱闺女生日，这么多亲戚朋友都来祝贺，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小霞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
    “那是，咱闺女可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啊，肯定比咱俩强。”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李改灯得意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在院子里蹒跚学步的李念，生怕她摔着。
    一家人洗漱完毕，正准备回屋休息，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改灯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谁啊？”李改灯边问边走向院门。
    “改灯，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李改灯愣在了原地，迟疑了两秒钟后，李改灯飞快跑向院门。
    李改灯猛地拉开院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来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额头上赫然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哥哥判若两人。
    他扛着一个鼓囊囊的花条纹蛇皮袋，一身风尘。
    “哥哥？！”
    李改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便灯几年前不告而别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如今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如何不让他震惊。
    听到动静的赵前亮，也顾不上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李便灯，顿时愣住了，手中的毛巾滑落在地，眼眶瞬间红了。
    “便灯，你……你这几年都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
    赵前亮哽咽着，声音颤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便灯看着眼前头发花白，脸上起了皱纹的母亲，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赵前亮一把拉住李便灯的手，生怕他再次消失不见。
    “先别站着说了，快进屋。”李改灯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道。
    李便灯点点头，快步走到母亲身边，一手搀扶着她进了堂屋，进屋后，另一只手上的蛇皮袋，往桌上一放。
    吴小霞抱着熟睡的李念，走过来，说：“便灯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李便灯看到吴小霞怀里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问道：“这是……”
    “这是我闺女，李念，今天刚满一周岁。”
    李改灯笑着介绍道：“你走后，我们又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现在快三岁了。”
    “一胎俩小子？”
    李便灯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响动，爷爷和奶奶听到动静，也披着衣服，拉着双胞胎重孙，走进了堂屋。
    “爷爷，奶奶，我哥回来了！”
    李改灯连忙上前搀扶着二老，兴奋地说道。
    “啥？便灯回来了？！”
    二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走到李便灯面前，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阔别多年的孙子。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李便灯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二老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李便灯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李改灯将双胞胎儿子李大灯和李小灯抱到李便灯面前，教他们叫“伯伯”。
    “伯伯……伯伯……”
    两个小家伙欢快地叫着，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去摸李便灯的脸。
    李便灯看着眼前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眼中满是疼爱，忍不住伸出双手，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李大灯和李小灯被李便灯抱在怀里，咯咯地笑着，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抓李便灯的鼻子。
    李便灯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
    他抱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便灯，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家里人都快担心死了！”
    李改灯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他们一家四处打听李便灯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如今他突然出现，自然要问个清楚。
    李便灯轻轻地将两个孩子放回到地上，并不回答李改灯的问话，而是转身走到堂屋中央，伸手解开放在桌子上的蛇皮口袋。
    “便灯，你这是……”
    赵前亮不解地看着李便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便灯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拉开蛇皮袋的拉链，将蛇皮袋里的衣服一层层地扒开，露出里面一捆捆红色的百元大钞！
    “这……这是……”
    李家人都看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整个堂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李便灯看着家人惊讶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
    “这里有四十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李改灯和吴小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虽然他们也抓住了机遇，开起了餐厅和食品厂以及煤矿，但是四十万，在他们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巨款了。
    他们无法理解，李便灯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一个人攒下这么大一笔钱。
    难道是做生意赚的？可是，李便灯以前从未接触过生意，怎么可能一下子赚这么多？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他们心头涌动，却又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便灯，你……你老实告诉娘，你这钱……是怎么来的？”
    赵前亮颤抖着声音问道，她虽然文化不高，但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么多钱，她担心李便灯走了歪路。
    李便灯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犹豫了片刻，只是含糊地说：
    “娘，您就放心，我的钱没有一点问题。”
    “可是……”赵前亮还想再问，却被李改灯打断了。
    “娘，您就别问了，哥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应该高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改灯安慰着母亲，但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他隐隐觉得，哥哥这次回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对了！”
    李改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屋。

 第286章 伯伯的儿子丢了

    李改灯一走出堂屋，李便灯也拿着衣服进了高低铺，快速地换上干净衣服。
    他走到水盆前，用双手捧起一捧清凉的井水，用力的洗了把脸，顿时感觉精神了不少。
    回到堂屋，换上一身西装后的李便灯，整个人更是精神抖擞，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爷爷奶奶看到这么多钱，自然是喜笑颜开，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对李便灯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便灯啊，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留在家里，好好孝敬你娘。”
    爷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啊，便灯，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都不放心，现在你弟弟也成家立业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奶奶也跟着劝说道。
    李便灯看着家人期盼的眼神，坚定地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李改灯返回堂屋，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汇款单，递给李便灯，说：
    “今天下午送信员送来的，二十张。”
    李便灯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好，放进了贴身的钱包里。
    李改灯看着那一蛇皮袋的现金，忍不住问道：
    “哥，你咋寄一部分，还装这么多现金？咋不一起寄？”
    李便灯将钱包塞进裤兜，拍了拍，说：
    “寄的手续费还要一大截，划不来。又要一张一张5000元地填，太麻烦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道：
    “何况，寄得多了，引起周围人注意，那以后咱家可能都不太安全。”
    他走到李改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本来我打算全部用口袋装的，想来还是寄一点，让赵百万那小子不要小看我们。”
    一旁的爷爷奶奶看着兄弟俩说话，脸上笑开了花，奶奶说道：
    “便灯出去也有出息了。”
    赵前亮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虽然露出了笑容，但眉宇间仍然满是担忧的神色。
    她不知道李便灯这钱的来路……
    “我知道你们对我这钱的来历表示怀疑……”
    李便灯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是这样的……”李便灯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当年，我带着小顺子去了南方……”
    听到“小顺子”三个字，奶奶的眼眶又红了，哽咽着问道：
    “便灯，小顺子呢？咋没和你一起回来？”
    李便灯拍了拍奶奶的手，安慰道：
    “奶奶，您别担心，小顺子他很好，等会我就慢慢给你们讲。”
    “当年我和小顺子在外打工时，遇到了一个骗子……”
    说到这里，李便灯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家人的反应。
    李改灯急切地问道：“哥，然后呢？你和小顺子怎么样了？”
    李便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为了不连累家里，我选择自己承担，默默努力赚钱还债，所以这五年来一直没给你们写信。”
    “这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娘心疼地问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便灯递给娘一张纸巾，继续说道：
    “说来也巧，前不久，我和小顺子在码头做苦工时，发现了一个被人追杀的老伯。”
    “我和小顺子急中生智，利用码头上的货物和地形，巧妙地设置障碍，拖延了追杀者的时间，最终帮助那个老伯登上了货船，逃离了危险。”
    “后来那个老伯怎么样了？”大灯好奇地问道。
    李便灯笑了笑，说：“后来，有一天，一个阿姨来找我和小顺子，其实这个''阿姨''就是之前我们在码头救下的那个老伯。”
    “原来他是南洋来的一个珠宝商，怕再次遇到追杀，他乔装打扮成一个阿姨，找到我和小顺子的住处，给了我一个大红包50万元，感谢救命之恩。”
    “老伯膝下无子，他愿意认养聪明伶俐的小顺子，小顺子就被他带去了国外。”
    “哦。”奶奶似乎对小顺子的结局表示满意。
    “我当时送他们上船后啊，就琢磨着赶紧回家，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李便灯喝了口水，接着说。
    “可是，那个老伯，他光顾着自己乔装打扮，给我那个红包的口袋，实在是太扎眼了！我感觉路人都盯着我看，像看肥羊似的。”
    “可不是嘛，那么大一包钱，谁不眼红啊？”李改灯插了一句。
    李便灯点点头，继续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赶紧去火车站。”
    “结果走到一条小路上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二话不说，上来就抢我手里的包！”
    “哎哟，这可咋办啊？”赵前亮听得心惊肉跳。
    李便灯摆摆手，示意大家别紧张：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但一想，这可是我孝敬爷爷奶奶和娘的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抢走！”
    “然后呢，然后呢？”大灯急切地问道。
    “我当时也急眼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跟他们扭打起来。”
    李便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结果，他们把我脑袋打破了，我也把他们打趴下了。”
    “哥，你没事？”李改灯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李便灯笑着说。
    “后来啊，我一看那包，太招摇了，就先回出租屋了。我把钱拿出来，装在一个蛇皮袋里，想着去邮局寄给家里。”
    “后来就只寄了一部分？”赵前亮问道。
    “别提了，那邮局寄钱，填表填的我头晕眼花，填了二十张，就不想填了。”
    李便灯无奈地摇摇头。
    “后来我就回出租屋，把钱裹在一大堆衣服里，塞进蛇皮袋，装成穷酸样，一路坐火车回来的。”
    “在火车上，我一直强打精神，就怕睡着了被人偷了。”
    李便灯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后怕。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总算是安全到家了。”
    说到这里，李便灯得意地笑了。
    “只可惜。”李便灯接着说。
    “老伯给我留了一个他的电话和地址，装在送给我的那个包里，我取出钱后，把那包扔进垃圾筐，忘了把那张纸取出来！”
    李改灯很遗憾，说：“这下与小顺子也失去联系了！”
    小灯发出一声遗憾：“哦豁！”然后又说：“伯伯的儿子丢了！”
    小灯这一句话，惹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第287章 赵前亮晕了

    全家人笑的时候，小霞忽然发现，赵前亮有点不对劲！
    “妈！妈！”小霞连喊了两声。
    其他人才发现，赵前亮两眼一翻，身子晃了两晃，直直地往后倒去。
    “妈呀！”李便灯怪叫一声，扔下手里的口袋就往赵前亮身边扑。
    可他腿脚哪有小霞快，小霞一把扶住赵前亮，冲着李改灯吼道：
    “愣啥呢！赶紧搭把手啊！”
    李改灯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和小霞一起把赵前亮扶到椅子上。
    “咋回事这是？娘！”李便灯急得直转圈，“娘这是高兴过头了？还是……”
    李改灯向着李便灯说：“赶紧去找刘大夫！”
    李便灯“哎”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等等！”李改灯叫住他，“等一下，我骑摩托车去！”
    大灯小灯看着奶奶不说话了，吓得哭了起来，大叫：“奶奶！奶奶！”
    太奶奶和小霞赶忙安慰两个孩子。
    小霞怕李念被吵醒，先把李念放回屋去，再来和奶奶一起安慰大灯和小灯。
    李改灯对便灯说：“你扶着点娘，我去拿背带，送娘去医疗站看看。”
    便灯点点头，伸手探了探赵前亮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李改灯找来背带，和李便灯一起，把赵前亮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后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赶往村里的医疗站。
    医疗站里，刘之梅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就看到李改灯背着赵前亮，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这是咋了？婶儿？”刘之梅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不知道啊，之梅，就突然晕过去了。”李改灯焦急地说，“你赶紧给看看。”
    刘之梅一边把赵前亮扶到病床上，一边问道：“之前有啥征兆没有？”
    “没有，没有。”李改灯摇摇头，“就刚刚，便灯回来，跟我们说……”
    李改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李便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之梅，我娘咋样了？”
    刘之梅一愣，五年不见，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沉稳。
    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便灯，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便灯笑着回应：“刚回来，这不，见我娘病了，赶紧过来看看。”
    李便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边，低下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赵前亮身上。
    他微微皱着眉，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赵前亮的手，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心中愈发焦急。
    李改灯站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俯下身子，轻轻地呼唤着：“娘！娘！您醒醒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对母亲的担忧和心疼。
    赵前亮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李改灯焦急的面容，又看到了李便灯握着自己手的温暖大手，迷茫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呃……”赵前亮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声音沙哑而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只记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刘之梅的身上。
    她认出了这位熟悉的村医，虚弱地笑了笑，问道：“之梅来了？”
    李改灯看到赵前亮终于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走到病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赵前亮的手背，笑着说道：
    “娘，不是之梅来了，是您来之梅这儿了。”
    赵前亮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疗站的病床上，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刘之梅轻轻地按住了肩膀。
    刘之梅给赵前亮做了简单的检查，又询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得出结论：
    “婶儿这是气血攻心，再加上情绪激动，所以才晕倒的。我给她开点药，吃下去就没事了。”
    李便灯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还是之梅厉害，啥都难不倒你。”
    刘之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你嘴甜！赶紧去倒杯水来，让你娘把药吃了。”
    李便灯接过药和水杯，殷勤地递到赵前亮面前：“娘，来，吃药。”
    赵前亮接过水杯，慢慢地喝了几口，然后把药片放进嘴里，艰难地咽了下去。
    李改灯看着赵前亮，心疼地说：
    “娘，你以后可别再这样吓唬我们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啊？”
    赵前亮摇摇头，拉住李改灯的手，虚弱地说：
    “我没事，就是……就是太高兴了，便灯……便灯他……”
    赵前亮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婶儿，您就别哭了，便灯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刘之梅安慰道。
    “您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赵前亮点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对李便灯说：
    “便灯，来都来了，让之梅给你额头敷点药！”
    李便灯赶忙答应。
    “改灯，你带婶儿先回去休息，我给便灯哥敷点药。”刘之梅对李改灯说。
    “行，那你忙，我们先走了。”
    李便灯扶着赵前亮坐上摩托车，叮嘱改灯慢点，改灯答应着，发动摩托车，离开了医疗站。
    李便灯返回医疗站，看着刘之梅，欲言又止。
    “说，你想说什么？”刘之梅看出了他的心思。
    “之梅，我……”李便灯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我娘的身体是不是太虚弱了，你看要不要给她输点液？”
    刘之梅笑着摇摇头：
    “不用，婶儿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输液是治疗疾病的，不是万能的，不能随便乱用。”
    李便灯点点头，他知道刘之梅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好，我给你换个药。”刘之梅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
    李便灯乖乖地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熟练地给自己消毒、上药，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刘之梅问这伤在哪里弄的，李便灯讲：
    “在南方准备买火车票时，两个大汉想抢我的包，我跟他们干起来，他们把我头打破了……”
    之梅说：“你就这么敞着伤口，药都没敷点，就回来了？”
    李便灯说：“买了点消炎药吃，就这样露着伤口，路上再没人敢惹我！”
    “你这样暴露伤口，太蛮干了！”
    “这不没事嘛！”
    “好了。”刘之梅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
    她抬起头，却发现李便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第288章 你是不是在等我

    “你看什么呢？”
    刘之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李便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着说：
    “看你长得好看，五年不见，你更漂亮了。”
    刘之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贫嘴，五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李便灯收起笑容，认真地说：
    “之梅，离家五年了，我对好多情况不了解，我问你几句话，你别生气。”
    刘之梅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李便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结婚没？”
    刘之梅摇摇头：“没。”
    李便灯心里一喜，接着问道：“那你……有对象了吗？”
    刘之梅沉默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李便灯更加激动了，他追问道：“那你……你是不是在等我？”
    刘之梅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便灯却自顾自地解读着她的沉默：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刘之梅哭笑不得：“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在等你了？”
    李便灯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
    “之梅，五年前，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你说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那时觉得好受打击，第二天，我就买了火车票，带着小顺子去南方了……”
    刘之梅轻轻挣脱他的手，嗔怪道：“人家那时候确实从来没想过嘛！”
    李便灯急切地问道：“那我走了之后，你是想了这个问题五年？还是想了我这个人五年？……”
    “谁想了你五年！”刘之梅羞红了脸，没好气地打断他。
    李便灯不死心地追问：“那你是想这个问题了？五年了，现在想通了嘛？”
    刘之梅被他逼问得无言以对，只能嗔怪道：
    “你真是莽里莽撞的，问人家这种问题，人家说了句老实话，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就五年都玩失踪！”
    李便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之梅，我现在回来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好好照顾你，弥补这五年来失去的时间。”
    刘之梅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李便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说道：
    “之梅，看着我，告诉我你的答案。”
    刘之梅羞涩地点了点头，李便灯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忽然，刘之梅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李便灯，催促道：
    “哎呀，你快回去！”
    李便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之梅推出了门外，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
    之梅说：“刚才婶儿不是说了吗？说你回来火车上几天几夜没合眼，赶紧回去休息，别到时候你又累瘫了，你娘俩都到我这里来躺着吗？”
    李便灯心头一热，脱口而出：“你要是愿意，我天天来躺着！”
    之梅白了他一眼，故作嗔怒道：
    “别贫嘴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想到这儿来……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来这儿躺着？”
    李便灯心中窃喜，赶忙追问道。
    之梅被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了，故作严肃地说：
    “想什么呢你！赶紧回去睡觉！不然我可要关门了！”说着，之梅作势要关门。
    李便灯见状，连忙伸手抵住门，急切地说：
    “别别别，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指着院里的自行车说：“你看天这么黑，我送你回去！”
    之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拒绝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很近的。”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骑车回去我不放心。”
    李便灯不由分说地推着之梅的自行车往屋里走：“听话，我送你回去。”
    之梅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便灯已经麻利地将她的自行车推进屋里，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哎……”之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挣脱，却又怕弄出太大动静，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一路上，李便灯难掩心中的喜悦，他侧头看着身旁的之梅，轻声说道：
    “之梅，你知道吗？我在外头那么多年，见多了听多了那些复杂的人间故事，可我心里始终记挂着家乡，记挂着你……”
    之梅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故作镇定地说：
    “便灯哥，你说什么呢，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便灯停下脚步，深情款款地看着之梅，“之梅，其实我……”
    “你什么？”之梅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李便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之梅，我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之梅愣住了，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李便灯。
    李便灯见她这副表情，还以为她不相信，连忙解释道：
    “之梅，我是真心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我知道，以前村里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说你和改灯……其实你们只是从小喜欢在一起玩！”
    之梅听到他提起改灯，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她低下头，轻声说道：
    “便灯哥，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顾虑，你怕别人说闲话……”
    李便灯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
    “之梅，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之梅被他这番话深深地感动了，她抬起头，眼含热泪地看着李便灯，哽咽着说道：“便灯哥，你……”
    李便灯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说：
    “之梅，别说了，我都明白！我带你去省城，我们在那儿买套房子，再给你开个药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之梅伏在他的肩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李便灯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别哭了，之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在夜色中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到了之梅家门前，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各自回家。

 第289章 难言的尴尬

    告别了刘之梅，便灯跨上自行车。
    他用力蹬了几下，才感觉到夜风将之梅的温度从他后背慢慢剥离开。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之梅家的灯已经暗了下去。
    便灯收回目光，用力蹬着自行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回应着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心跳。
    还没进门，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阵压低的说话声，夹杂着些许欢笑，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便灯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见堂屋里灯火通明，一家人正围坐在桌旁，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三个孩子已经去睡了。
    见到李便灯回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关切。
    赵前亮见他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关切地问道：
    “便灯，你回来了，额头好些了？”
    李便灯在桌边坐下，环顾着围坐在身边的亲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问道：“娘，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赵前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没事了，娘的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坐火车几天没睡，可要早点休息。”
    赵前亮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问道：
    “便灯，你这些钱打算怎么处理？明天拿到信用社去存起来？”
    李改灯抢着说道：“不能去信用社存！那个赵四的侄女，钱丽，就在那柜台上班，毛病可多了！”
    赵前亮疑惑地问道：“钱丽怎么了？”
    小霞也忍不住说道：
    “就是！那年我们去存钱，她硬生生偷了我们200块，后来去取钱，她还想方设法地偷我们200块！”
    李便灯听罢，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去存，就先用蛇皮袋装在家里。”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在南方的时候，看见一个工友，辛辛苦苦攒了块钱，去存钱，结果被那个柜员忽悠着买成了保险。”
    “第二年他想回去结婚，去取钱的时候，却被告知要扣除1500元的手续费！把他气得够呛！利息没得到一分，反而白白损失了1500元的本金！”
    赵前亮听完，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她轻轻拍着胸口说道：
    “还有这种事？真是太可恶了！”
    便灯从蛇皮口袋中掏出一个红包，又掏出一个红包，又掏出一个红包……
    直到掏出第五个红包，他的手才从蛇皮口袋中抽出来。
    他把五个红包依次排成一排，然后推到桌子中央，说：
    “娘，爷爷奶奶，改灯，小霞，这一封是块，我给你们一人块……”
    五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李便灯以为他们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封是块，我给你们一人块……”
    奶奶率先反应过来，她摆摆手，说：
    “不用不用，我们哪能要你的钱呢？”
    爷爷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现在都老了，也花不了多少钱。”
    赵前亮也说：“就是啊，便灯，你刚回来，这些钱你自己留着花。”
    李改灯和李小霞也纷纷表示不要。
    李便灯见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一个个的好奇怪，给他们钱还不要？难道是嫌少了？
    他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嫌少了么？”
    奶奶一听，顿时就急了，她提高了音量，说：
    “便灯，你不知道，我和你爷爷现在主要管理古渡风景区里面的小卖部，我们俩自己能挣钱，谁还要你的呀！”
    赵前亮也赶紧解释道：
    “我和你巧灯姐，还有马满圈，都在古渡风景区里面的黄河人家餐厅干活，我是主厨，挣的还不少！”
    “你们……都到赵四那家伙的餐厅去上班了？！”
    李便灯提到赵四的名字，语气中顿时带了一丝怒气。
    奶奶连忙解释道：“哎，你不知道，那风景区和餐厅，早就是小霞当老板了！”
    李便灯闻言，诧异地望向李小霞和李改灯，见二人都微笑着，没有否认。
    赵前亮接着补充道：“改灯和小霞联合那个黑旋风，还在村小那里修了一个食品厂呢！”
    李便灯更诧异了，眼睛瞪得老大，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看李改灯，看看李小霞。
    那二人却只顾笑，不吭声。
    爷爷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还有呢！改灯把北边60公里外，一个新煤矿，坑口煤矿，80的股份拿下来了……”
    “什么？！”李便灯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这是真的吗？咋这么不可思议？！”
    李便灯的手劲可不小，李改灯被他抓得胳膊生疼，他连忙握住李便灯的手，连连点头，示意爷爷说的是真的。
    爷爷看到李便灯这副震惊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改灯最早是弄了个五辆货车的车队，给坑口拉煤……”
    “还有这事……”李便灯已经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他无力地摆摆手，说：“爷爷还有什么事，你给我一次说完，我简直受不了，这个兄弟和弟妹，你们咋这么能干呢！”
    李便灯的目光缓缓从那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上挪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把他们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了。
    “难怪……我给你们钱，你们都不要……”
    李便灯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愧疚。
    “我还自作聪明地想着，要给家里装一部座机，方便联系……”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我以为……”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尴尬和不安都吐出来，“我以为家里还是像以前那样……”
    他的目光落在李改灯身上，眼神复杂，“需要我这个当哥哥的帮衬……”
    李改灯似乎察觉到了哥哥的情绪变化，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想要开口解释，却被赵前亮抢了先。
    “便灯，你误会了！”赵前亮拍了拍李便灯的肩膀，“你呀，就别再操心家里的事了，先好好休息。”
    李便灯听着赵前亮的解释，心中的尴尬稍稍缓解了一些，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是，家里没装电话，联系起来也不方便啊……”

 第290章 便灯买房

    “谁说没电话？”赵前亮笑着说。
    “景区和食品厂都有座机，改灯为了省事，一直没买手机，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李扣扣''，他不服气，才给小霞买了一部手机！”
    “原来是这样……”李便灯恍然大悟。
    他看着李改灯，眼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改灯，你真是好样的！比哥哥强多了！”
    “哥，你说什么呢？”
    李改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
    李便灯沉思片刻，提议道：
    “这样，明天我去买几个bb机，娘一个，改灯你一个，这样联系起来也方便些。”
    “bb机？”爷爷一脸茫然，“那是啥东西？”
    “就是一种通讯工具，”李便灯解释道。
    “关键时候可以找公用电话联系对方，我看南方好多技校学生都在用，机子也不贵，才几十块钱一个！”
    “我哪用得上那玩意儿？”赵前亮摆摆手，“景区就有电话，我要那玩意儿干啥？便宜也不要，我用不上！”
    李改灯也跟着说道：“哥，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以后你想去餐厅干，还是去食品厂干，或者是去煤矿，都随你！”
    “不用！兄弟，你干的摊子再多，那都是你辛苦干起来的，我现在半途插进去，像什么话……”
    “都是自家兄弟……”赵前亮和李改灯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便灯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气坚定：
    “只管下山摘桃子的事，我不干！如果我当初是跟你一起干起来的，那都好说，我现在这样，不被人家戳脊梁骨吗……”
    “哪想那么多……”改灯还想劝说。
    李便灯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些许犹豫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果敢的神色，仿佛内心深处的一团火焰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他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粗糙的指节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抬起眼眸，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爷爷慈祥的面容，改灯关切的眼神，还有小霞那充满期待的明亮双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奶奶身上，老人家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已经洞悉了他心中所想。
    李便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坚定而沉着：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自己一个缓冲，也给众人一个接受的时间。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
    透过窗棂，他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安西，那座充满机遇和希望的城市，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我准备去安西买一套房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外地买房子？”
    赵前亮原本还沉浸在李便灯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喜悦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外地买房子做什么？咱们这地方住着不是挺好的吗？”
    李便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他解释道：
    “安西是省会城市，发展机会多，我想去那里闯一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而且，我还要给之梅在那开一个药店。”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赵前亮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笑着拍了拍李便灯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好儿子，有出息！之梅那姑娘不错，温柔贤惠，你这是有福气啊！”她为李便灯感到高兴，也为他感到欣慰。
    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这时开口问道：
    “你为啥跑外省去买房开店？为啥不在我们省城买房开店？”
    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疑惑。
    李便灯转过头，看着爷爷，耐心地解释道：
    “爷爷，我们省城虽然也不错，但交通不便，相对于安西来说要落后些，安西是北上南下东去西往的交通枢纽，那里应该发展会好些！”
    他希望爷爷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也相信他的选择。
    奶奶慈祥地看着李便灯，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轻轻地拍了拍李便灯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便灯啊，你和之梅这俩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都是好孩子，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你看，这买房子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婚事也给办了！奶奶啊，就等着给你带孩子呢！”
    一旁的李改灯忽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
    “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喜宴的事儿就交给我和小霞，保证给你们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气模样。
    小霞也满脸喜悦地凑了过来，热情地说道：
    “便灯哥哥，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之梅姐姐人那么好，我早就把她当成我嫂子了！”
    “还有还有，你们的喜宴就在我们风景区的餐厅内办，那可是全县城风景最好的餐厅了，我所有一切费用全部赠送，给你们免单，保证让你们满意！”
    李便灯被家人们的热情和祝福包围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他想起刚才载着之梅回来的路上，之梅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那温柔的触感，那充满爱意和坚定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感动和幸福默默地珍藏起来。
    娘赵前亮看了看墙上的老式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11点，她轻轻地拍了拍手，提醒道：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屋休息！便灯，把你的蛇皮口袋提到你高低铺去，保管好，别弄丢了。”
    “好！”
    李便灯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整理好，这才和大家道别，各自回屋休息。

 第291章 应该我们主动

    第二天早晨，李便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连忙起身，走到院子里，只见奶奶和小霞正坐在院子里，一边逗弄着三个孩子，一边和他们说着话。
    “奶奶，小霞，早上好！”李便灯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哟，你可算起床了！”奶奶慈祥地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饭，“快去洗漱一下，吃完饭就赶紧去忙你的！”
    李便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的愧疚。
    他想起昨天晚上送之梅回家时，之梅温柔地对他说：
    “明天早上早点来接我。”结果自己倒好，一觉睡到了现在，之梅肯定等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厨房舀水，快速地洗漱完毕，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饭。
    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询问奶奶：“奶奶，之梅来电话了吗？”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你这孩子，怎么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
    李便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解释，心里却更加担心之梅。
    他匆匆忙忙地推上自行车，朝院子外走去。他一边推车，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
    “之梅，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这就来接你！”
    刚出院门口，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向家里开来，车上是姐姐巧灯和王三，巧灯正在向他挥手，他赶忙把自行车推进院门。
    他向奶奶和小霞说：“姐姐他们回来了。”
    奶奶和小霞起身迎接。
    王三把车开进院子里停下。
    “便灯，你回来啦！”巧灯看到李便灯，兴奋地喊道。
    “三哥好！”李便灯也笑着跟王三打了个招呼，目光却被那辆面包车吸引住了。
    “三哥，这是你买的车啊？真气派！”
    王三得意地点了点头：“食品厂的，归我使用，怎么样，不错？”
    “真不错！”李便灯由衷地赞叹道，“三哥，你现在可是事业有成啊！”
    王三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便灯的肩膀：“都是托改灯的福啊！”
    李便灯到高低铺去，然后又出来，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巧灯：
    “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巧灯推辞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缺钱，你留着自己用。”
    “拿着，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李便灯坚持道。
    王三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吃惊：
    这小子出去五年，出手就这么大方，看来是赚了不少钱啊！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便灯，心里对这个小舅子，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你快别跟我这客气了，便灯，我们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
    巧灯说着，一把将红包塞进便灯的衣服口袋。
    “我和你三哥两个人现在挣得可不少！你三哥现在厉害着呢，他是食品厂的厂长！”
    巧灯一脸自豪，说完还故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王三。
    李便灯听了，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忙笑着对王三说：“三哥，恭喜恭喜啊！”
    便灯和王三聊了一会儿，话题从王潇的近况，聊到便灯这些年在南方的经历。
    巧灯还打趣地问起便灯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说得便灯脸都红了，王三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气氛轻松愉快，直到王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才惊觉时间过得真快。
    “哎呀，这时间过得真快，厂里还有点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王三有些歉意地对巧灯和便灯说道。
    巧灯也跟着站起身，对便灯说：“便灯，我们先走了，你好好陪陪奶奶和小霞。”
    便灯起身送姐姐和王三出门，目送着面包车远去，便灯才转身回屋。
    刚进门，就听到小霞的手机响了起来，小霞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后，便笑着对便灯说：
    “哥，是之梅姐打来的，说让你接电话。”
    李便灯接过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便灯？我是之梅她爹。”
    李便灯顿时紧张起来，手心里也开始冒汗，他磕磕巴巴地说道：“叔叔，您好，我是便灯。”
    “便灯啊，之梅跟我说了，你回来了，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之梅爹的声音听起来很和蔼，这让李便灯稍微放松了一些。
    “是啊，叔叔，我昨天刚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刘永年接着说道。
    “便灯啊，你看你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叔叔好去接你啊！今天中午到家里来吃顿便饭，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李便灯一听，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他支支吾吾答应着，结束了通话，看了一眼奶奶，像是在寻求帮助。
    奶奶笑着说道：“便灯啊，这是要和家长见面了啊，这怎么成呢！应该我们家请他们啊！人家是女方，这个事应该我们主动！”
    小霞也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哥，奶奶说得对，要不，今天中午就邀请之梅和她爹，到黄河人家餐厅吃饭！我们餐厅的菜做得可地道了！”
    奶奶也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定了！小霞，你赶紧给之梅回个电话，就说我们请他们吃饭。”
    小霞接过电话，拨通了刘之梅的号码，然后笑盈盈地说道：
    “喂，之梅姐，是我，小霞啊！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就请你和叔叔到黄河人家餐厅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你看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传来刘之梅清脆的声音：
    “啊，等一下……爹，小霞说，请我俩去他们餐厅吃午饭，行吗，爹？……哦，小霞，好的，我们中午就过来。”
    小霞兴冲冲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坑口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文大爷的笑声：
    “哈哈，是小霞？是不是有啥好事要通知我们啊？”
    小霞笑着说：“文大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便灯哥今天要请刘之梅和叔叔吃饭，您看让改灯哥也回来热闹热闹？”
    文大爷一听，乐呵呵地说：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啊！我跟你说，他今天一早就去大敷峪送煤了，就说好了只跑一趟，中午就回来陪他哥！”
    小霞笑着说：“改灯哥还算上心呢！”
    文大爷又连忙说道：“哎，等等，小霞，杨二好像也要跟便灯说话……”

 第292章 接风洗酒

    小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杨二哥熟悉的声音：
    “便灯啊，听说你要请客吃饭？是不是要结婚啦？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给你准备份大礼啊！”
    便灯接过电话，和杨二哥寒暄了几句，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挂断电话后，小霞又拨通了食品厂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王大爷浑厚的声音：“喂，哪位啊？”
    小霞笑盈盈地说：“王大爷，是我，小霞啊！”
    “今天中午便灯哥请客，在黄河人家，您和王三哥、马有才两口子都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王大爷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好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小霞挂断电话，便灯好奇地问：“马有才两口子也要来？”
    奶奶笑着解释道：“杨翠花是小霞的干妈，当初小霞生孩子，马有才两口子可都没少帮忙呢！”
    便灯恍然大悟，感叹道：“这变化也太大了！”
    想到即将见到未来的岳父，便灯有些紧张，他向奶奶请教：
    “奶奶，我给之梅爹包个一万元的红包，合适吗？”
    奶奶笑呵呵地说：“没问题没问题！你等会儿就去接之梅，把红包给她爹！”
    “好嘞！”便灯开心得抱起大灯和小灯玩。
    便灯放下俩孩子，跨上摩托车，油门一轰，突突突地驶出院子。
    “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奶奶站在门口，冲着便灯的背影喊，可声音早就被风吹散了，不知道便灯有没有听见。
    便灯可没想那么多，他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见到未来老丈人，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一路上，他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预演待会儿的场景，想着要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才能显得自己稳重可靠，又不失真诚热情。
    到了村医疗卫生站，便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刘之梅。
    今天的刘之梅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显得格外清秀可人。
    看到便灯来了，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看得便灯心里一阵荡漾。
    “之梅，我来接你了！”便灯停下摩托车，笑着说道。
    “嗯。”刘之梅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便灯身边，低声问道：“我爹在里面，你准备好了吗？”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便灯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胸有成竹。
    两人走进卫生站，便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刘永年。
    刘永年身材中等，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刘叔，您好！我是便灯，今天特意来邀请之梅和您去吃饭。”便灯走到刘永年面前，恭敬地说道。
    “好好好，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刘永年看到便灯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连忙推辞道。
    “应该的，应该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便灯说着，硬是把红包塞进了刘永年手里。
    刘永年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红包，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便灯，你和之梅你们俩啊，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之梅这孩子善良贤惠，你小子可要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啊！”
    “刘叔，您就放心，我一定把之梅当宝贝一样疼！”便灯保证道。
    刘永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刘之梅说：
    “之梅，时候不早了，你和便灯赶紧去黄河人家，别让改灯和小霞他们等急了。”
    “知道了，爹。”刘之梅低着头，脸颊泛起两朵红晕，轻轻地应了一声。
    便灯见状，心里乐开了花，这媳妇儿，真是越看越喜欢。
    便灯骑着摩托车，载着刘之梅，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黄河人家。
    还没到餐厅门口，便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这黄河人家，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刘之梅看着眼前这派红火景象，不禁感叹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餐厅！”
    便灯得意洋洋地说，言语间充满了自豪，仿佛这餐厅是他自己开的一样。
    两人停好摩托车，刚走进餐厅，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马满圈正忙前忙后地收拾着桌子，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十分认真。
    “满圈，你还认识我不？”便灯走到马满圈身边，笑着问道。
    马满圈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便灯，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是……？”
    “哈哈哈，满圈，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便灯啊，李便灯！”
    “便灯？”马满圈环顾四周一阵，还是一脸迷茫。
    “算了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以后时间长了，你就认识了。”
    便灯笑着拍了拍马满圈的肩膀，心里却有些酸楚，这马满圈，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时，王三的面包车也到了，王大爷、马有才、杨翠花从车上走了下来。
    远远地就听到杨翠花的笑声：
    “哎呦喂，这不是刘大夫吗？今天怎么有空来黄河人家吃饭啊？是不是之梅那丫头要出嫁了，女婿特意请你这位老丈人来喝喜酒啊？”
    刘永年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听到杨翠花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说：
    “你这张嘴啊，还是这么厉害，什么话都敢说！”
    “我说的可是实话，之梅这丫头，打小我就看着喜欢，长得俊俏，心地又善良，配我们家便灯，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翠花说着，一把拉过刘之梅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李改灯开着空货车回来后，熟练地将车停在晒场边上，然后快步走向锅炉房，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收拾妥当后，他便带着奶奶、小霞和三个孩子，朝黄河人家走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李便灯和刘之梅的婚事上。
    面对大家的催促，李便灯只是讷讷地笑着，刘之梅则低着头不说话。
    “便灯，你就别害羞了，赶紧给大家透个底！”王大爷笑着说。
    “就是啊，便灯，你就别卖关子了！”众人也跟着起哄。
    李便灯看了看身旁的刘之梅，深吸了一口气，说：
    “办证……等会儿吃了饭，下午就去！”
    “便灯，你小子可以啊，够速度！”
    “哈哈哈，看来我们今天不光能吃到接风洗尘酒，还能喝到便灯和之梅的喜酒了！”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纷纷举起酒杯，向李便灯和刘之梅表示祝贺。
    刘之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293章 钱像大风刮来

    吃过午饭，李便灯发动摩托车，刘之梅羞涩地坐上后座，双手轻轻地环住便灯的腰。
    伴随着欢快的马达声，两人离开了热闹的黄河古渡风景区，沿着蜿蜒的乡间公路，向镇上的方向驶去。
    摩托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进了镇政府的大院。
    2000年的镇政府，还是一座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
    红砖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白的砖块，几扇木窗棂已经腐朽，用报纸糊了几层，勉强遮挡风雨。
    李便灯停好摩托车，和刘之梅并肩走进楼里，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一楼是镇政府的几个办公室，墙面刷着白色的石灰，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墙体。
    几张老旧的办公桌摆放着，桌面油漆斑驳，还能看到当年用钢笔写字留下的痕迹。
    他们找到了民政办公室，房间不大，十几平米见方，一张老式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一半，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登记簿，一位中年妇女正埋头整理着。
    “同志，您好，我们来领结婚证。”李便灯走到桌前，略显拘谨地说道。
    “结婚啊，把介绍信和户口本拿出来。”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李便灯赶紧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介绍信和户口本递了过去。
    中年妇女接过证件，仔细核对了一番信息，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登记簿，翻到空白页，开始用蓝黑墨水登记两人的信息。
    “姓名？”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李便灯。”
    “刘之梅。”
    “年龄？”
    “27。”
    “25。”
    “文化程度？”
    “初中。”
    “高中。”
    ……
    登记完信息，中年妇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本本，在上面盖上钢印，然后递给他们：
    “好了，你们的结婚证，拿好。”
    李便灯双手接过结婚证，仔细看了看。
    鲜红的封皮上印着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大字，翻开内页，上面印着他和刘之梅的信息，下面是民政单位的盖章，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神圣和庄严。
    “谢谢您！”李便灯和刘之梅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民政办公室出来，李便灯手里紧紧攥着两个红本本，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没有立即去骑摩托，而是拿着水杯，拉起刘之梅的手，快步走在前面，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确认周围无人后，李便灯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刘之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压低声音说：
    “现在起，你可是我合法的妻子了，我们可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着刘之梅，仿佛一头偷腥的猫。
    刘之梅被他这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可以什么？”
    李便灯眼里的笑意更浓，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知道吗？我们可以做那些夫妻间该做的事了……”
    刘之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他，羞恼地低声斥责道：
    “别乱来！还没办喜酒呢！按照传统，办了喜酒才算真正的夫妻！”
    李便灯故作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夸张地说道：
    “早知道这样，我中午就应该跟大家宣布，今天这顿就是喜酒！结婚宴！”
    刘之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疯疯癫癫的！”
    李便灯见状，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地说道：
    “跟你开个玩笑。之梅，明天我就去安西古城，先去找房子，再去找店铺！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刘之梅听到“安西古城”四个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停下脚步，语气担忧地问道：
    “你真的要去安西买房？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会是……”
    “是什么？”李便灯追问道。
    刘之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会是问改灯和小霞他们借钱了？”
    李便灯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家里可是有一口袋钱呢……”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猛地一拍脑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汇款单，递到刘之梅面前，得意洋洋地说道：
    “喏，这二十张汇款单，每张5000元，走，现在就带你去取！”
    刘之梅惊讶地接过汇款单，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昨晚听李便灯说要去安西买房、开店，她还以为那是以后的打算，没想到现在就要去取二十张汇款单。
    她不禁对李便灯的钱的来路产生怀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李便灯看到刘之梅这副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
    “昨晚我家里人，个个也像你现在一样，生怕我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哈哈哈！”
    刘之梅被他这番话逗乐了，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嗔怪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些钱到底哪里来的！总不至于真是大风刮来的！”
    李便灯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你还真说对了！之梅，这钱还真的有点像大风刮来的，只不过，这风大得啊，不小心可能丢掉性命！”
    “啥事那么危险？！”
    刘之梅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李便灯这笔巨款的来龙去脉。
    李便灯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和小顺子，在南方码头上的冒险经历。
    那是一个阳光毒辣的下午，他们正在码头上挥汗如雨地搬运货物，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便灯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朝他们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来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那个中年男人跑到李便灯面前，气喘吁吁地哀求道：
    “两位小兄弟，求求你们帮帮我！后面那些人要我的命啊！”
    李便灯狐疑地和小顺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
    “咱们该不该多管闲事？”
    小顺子则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
    “我看这人面相和善，不像坏人！”
    李便灯还是有些犹豫，他小声问道：“万一是碰瓷的呢？”
    小顺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
    “怕什么，就咱们这身板，还能让他们给讹了不成！”
    李便灯一想也是，便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第294章 钱取不出来

    “快，躲到那边去！”
    李便灯指着不远处一堆码放整齐的货物，示意中年男人躲起来。
    中年男人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跑过去，藏身于货物堆的阴影之中。
    李便灯和小顺子则抄起手边的扁担，摆出一副准备迎战的架势。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少管闲事！”追赶而来的几个大汉恶狠狠地吼道。
    “我们只是在码头上做工的，不想惹事，你们赶紧走！”李便灯故作镇定地说道，试图拖延时间。
    “少废话！快说，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跑到这里来？”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地问道。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李便灯矢口否认。
    “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们见他们不肯合作，顿时怒火中烧，挥舞着棍棒朝他们冲了过来。
    李便灯本来和改灯一样，身手了得，小顺子虽然身材瘦弱，但他反应敏捷，利用码头上堆放的货物作为掩护，与大汉们周旋。
    他们时而躲闪，时而反击，虽然处于劣势，但始终没有放弃抵抗。
    在这场惊险的追逐战中，小顺子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从小在火车上流浪，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一眼看穿人心。
    他观察着大汉们的表情和动作，准确地判断出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并及时提醒李便灯躲避。
    在李便灯和小顺子的顽强抵抗下，大汉们始终无法靠近中年男人藏身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码头上逐渐安静下来，原来，一艘货船缓缓靠岸，正在装卸货物。
    中年男人看到货船，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趁着大汉们不注意，偷偷地从货物堆里溜了出来，拼命地朝货船跑去。
    “站住！别跑！”大汉们发现了中年男人的意图，连忙追了上去。
    李便灯和小顺子也趁机摆脱了大汉们的纠缠，他们跑到码头边，焦急地看着中年男人与大汉们之间的追逐。
    中年男人拼尽全力，终于跑到了货船边，他抓住船舷，奋力一跃，跳上了甲板。
    “快开船！快开船！”中年男人对着船上的船员大声喊道。
    船员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紧急，立即启动了货船，缓缓驶离码头。
    大汉们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人乘坐货船逃离，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在李便灯和小顺子身上，但李便灯和小顺子早已趁着他们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李便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后来才知道，那个被追杀的中年男人是个富商，他因为商业竞争被人追杀，多亏了我和小顺子，他才逃过一劫。”
    “为了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他后来化妆成女人，找到我们，给了我50万的感谢费，我也毫不客气，收下了！”
    之梅有点疑惑，说：“别人起纠纷打斗，你怎么知道跑在前头那个一定就是好人？不会害你们？”
    李便灯说：“这就要感谢小顺子了！他很小就在火车上流浪，见惯了各色人，他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一个小孩子那么厉害？”刘之梅惊讶地问道。
    “是啊！所以他愿意一直跟着我，哪怕我被人骗了，前四年负债累累，他也跟着我！”李便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刘之梅娇嗔道。
    “不过那小孩从小就死了娘，他爹给他娶了后娘，后娘嫌弃他，他就跑出去流浪……”
    “现在好了，那个膝下无子的富商带他去国外了，他终于有个好归宿……你也会有一个好归属！”
    说到这里，便灯见之梅眼里擎着泪，便轻轻地把之梅揽入怀中。
    之梅说：“走，去取钱！”
    便灯深情地看了之梅一眼，拉起她的手，转身走到摩托车旁。
    他跨上摩托车，稳稳地坐好，然后轻轻拍了拍身后的座位，示意之梅上来。
    之梅侧身坐上摩托车，双手环住便灯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
    便灯一拧油门，摩托车发出一声轰鸣，如离弦之箭般驶向邮局的方向。
    到了邮局，李便灯才知道，取钱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哎，我说同志，我这钱怎么会取不出来啊？”
    便灯焦急地问道，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叠汇款单。
    “你这是从外省汇过来的？县级邮局一天最多取一万，乡镇单位每天最多只能取五千，你这都十万了，要取二十天呢！”
    邮局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报纸。
    “二十天？这也太久了！我每天来回跑，油钱都比这手续费贵了！”
    便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之梅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着急。
    “规定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那，那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急着用钱呢！”便灯几乎是哀求道。
    “不行，这是规定！”工作人员的态度坚决，仿佛一堵铜墙铁壁。
    “便灯，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取。”之梅轻声劝慰道，心疼地看着便灯焦急的神色。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得想想办法……”便灯的眉头紧锁，在大厅里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
    “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跟我们县里的领导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一直沉默不语的柜台里，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探出头来，打破了僵局。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便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激地握住那年轻人的手。
    “您先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年轻人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细语地汇报着情况。
    便灯和之梅焦急地等待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几分钟后，年轻人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领导同意了，您可以每天取一万，不过需要您本人亲自来办理。”
    “好好好，没问题！真是太谢谢你了！”
    便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激动地握着年轻人的手不停地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年轻人腼腆地笑了笑。
    “便灯，你看，我就说会没事的。”之梅欣慰地挽着便灯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啊，还是你好！”便灯用手指刮了刮之梅的鼻尖，眼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也要来十趟才能取完呢！”便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没事，就当是每天来镇上逛街了！”
    之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挽着便灯走出了邮局。

 第295章 睡不着

    取到钱后，李便灯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转头问身边的刘之梅：
    “之梅，咱们去县城逛逛？你想买点啥不？”
    刘之梅轻轻打了下李便灯的胳膊，嗔怪道：
    “刚领证就想着败家，不怕把钱花光了，回去让你娘念叨？”
    李便灯一把搂住刘之梅的肩膀：
    “怕啥，你男人我赚钱的本事大着呢！走，今天就带你去县城好好潇洒一回！”
    说罢，他骑着摩托，载着刘之梅，奔往县城内城。
    一路上，李便灯不停地和刘之梅说着他在南方见到的新鲜玩意儿，惹得刘之梅不时笑骂他“没见过世面”。
    到了县城，李便灯才发觉，老家县城与南方的城市确实差别大，内城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尘土和青草混合的独特气息。
    街道两旁，低矮的楼房参差不齐，灰砖砌成的墙面大多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街道上，蹦蹦车的声音、自行车的铃声、小贩的叫卖声、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街边的店铺招牌大多是手写的，字体歪歪扭扭，颜色鲜艳夺目，透着一股淳朴和随意。
    卖服装的店门口通常会挂满颜色鲜艳的衣服，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当时流行的港台歌曲。
    小吃摊上，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凉皮、饸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改制后的国营商店，门口依然排着长队，人们购买着生活必需品。
    李便灯给刘之梅买了条红色的丝巾。
    出来的时候，发现一家bb机店铺，就开在一家录像厅的旁边。
    店铺门面不大，装修也很简陋，只有一块掉了漆的招牌，上面用红漆写着“bp机专卖”几个大字。
    店铺里，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项链的老板，正坐在和顾客介绍着bb机的功能。
    柜台里摆放着各种品牌的bb机，从进口的到国产的，应有尽有。
    价格也从几百块到上千块不等，对于当时的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老板，这bb机咋卖的？”李便灯指着柜台里各式各样的bb机问道。
    “大哥，您是外地来的？这bb机现在可是最时髦的玩意儿，城里人手一个！”
    店主是个精明的年轻人，一眼就看出李便灯是第一次买bb机。
    “俺在南方见多了，不稀罕！”
    李便灯故作老练地摆摆手，心里却暗暗好奇这bb机到底怎么用。
    店主见状，更加热情地介绍起来：
    “大哥，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现在国内的bb机技术也上来了，价格便宜，信号还好，不像以前那些进口货，又贵又不好用……”
    李便灯耐心地听着，时不时插嘴问几句。
    刘之梅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最终，李便灯买下了三台bb机，一台银色的送给刘之梅，一台黑色的留给自己，还有一台蓝色的准备带回家送给弟弟李改灯。
    “同志，您可真有眼光，一下买三台，这可是我们店里今天的第一笔大生意！”
    店主喜笑颜开地将三台bb机包装好，递给李便灯。
    李便灯付了钱，带着刘之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店铺。
    回到村里，李便灯把之梅送回村医疗站后，回到李家小院。
    李便灯拿出bb机，递给李改灯：“改灯，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李改灯接过bb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这是啥玩意儿？”
    “bb机啊！现在南方人都用这个，可方便了！”李便灯说着，便开始教李改灯如何使用bb机。
    李改灯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玩意儿也不错。”
    李便灯见改灯似乎兴致不高，便接着说道：
    “现在国产手机也出来了，一千多就能买一部，比以前便宜多了，你要不要也买一部？方便以后联系业务。”
    李改灯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李便灯有些不解：“为啥？手机多方便啊，以后联系业务也方便很多。”
    李改灯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李便灯，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哥，我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顺利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啥？咱们又没干啥坏事！”李便灯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不踏实……”李改灯叹了口气，“哥，你说咱们现在有钱了，日子也越过越好了，可万一哪天……”
    “哪天啥？你别瞎想！”李便灯打断了李改灯的话，“咱们现在是正经生意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改灯看着李便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夜晚，李改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小霞察觉到他的不安，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李改灯含糊地应了一声：“有点热，睡不着。”
    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点点繁星闪烁，却照不亮他此刻的心房，反而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小霞看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哪会相信他只是单纯觉得热？
    她跟着起身，走到李改灯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李改灯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小霞的手，把她拉到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为了避免吵醒熟睡中的李念，夫妻俩刻意压低了声音。
    “昨天哥一回来，那二十张汇款单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现在全黄河湾的人都盯着咱们家呢。”
    李改灯语气沉重地说道。
    小霞听了，不禁担忧地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把生意……”
    “别瞎说！”李改灯打断了她的话，“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可是……”小霞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李改灯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改灯接着说道：“我听到村里都在传，说我现在比赵百万还有钱了。”
    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赵百万那个人，年轻时就不学好，也不知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搞了一笔钱，就在黄河湾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村里人都说他坏事做多了，迟早遭报应。”
    “咱们现在家里的餐厅、食品厂还有煤矿，在村里确实算是比较显眼的，我绝不会像赵百万那样，做那些昧良心的事，但是……”
    李改灯顿了顿，语气变得担忧起来。
    小霞想了想，说道：“树大招风，财多惹人眼红，咱们以后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不能贪大贪多，好好把手里的生意经营下去就行了。”
    李改灯也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296章 王甲五的邀约

    第二天，刚蒙蒙亮，李便灯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里仿佛有一只烦人的蚊子，嗡嗡地，在他耳边不停地叫唤。
    他翻了个身，试图摆脱这恼人的声音，却猛地被一阵急促的“嘀嘀”声惊醒。
    这声音如同尖锐的针刺，瞬间穿透了他朦胧的睡意。
    李便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床头柜上的bb机，那“嘀嘀”声仿佛催命符一般，让他心烦意乱。
    bb机入手微凉，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迷蒙的双眼。
    李便灯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屏幕上的信息。
    “邀请便灯兄弟……”
    “今日晚上五点半……”
    “女娲山景区外女娲餐厅聚餐……”
    “望准时……”
    “王甲五！”
    李便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信息的内容。
    “王甲五？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李便灯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
    他隐约记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
    “到底是谁呢？”李便灯一边努力回想，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去抓床头的香烟，却抓了个空。
    “该死，又忘了买烟了。”他暗骂自己一句，决定等会儿去问问改灯。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李便灯知道是李改灯起床了。
    他连忙翻身下床，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哥，你醒了吗？”
    李改灯正准备去洗脸，看到李便灯一脸疑惑地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奇怪。
    “改灯，你认识一个叫王甲五的人吗？”
    李便灯晃了晃手里的bb机，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焦急。
    李改灯接过bb机，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信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王甲五！以前在河湾县城和黄河之间跑蹦蹦车，后来成了赵四的私人司机。”
    “赵四的司机？”李便灯更加疑惑了，“他怎么会突然邀请我去吃饭？还特意强调要我准时？”
    “这……”李改灯沉吟片刻，“会不会是赵四想……”
    这时，小霞端着洗脸水走了过来，听到兄弟俩的对话，插嘴道：
    “会不会是鸿门宴啊？改灯哥，你陪便灯哥哥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李改灯摇摇头，一口拒绝道：“我不去！我还要去矿上，没空！”
    李便灯却坚持要去。
    “他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就来杀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李改灯拗不过弟弟，只好答应陪他一起去。
    吃过早饭，李改灯先去矿上忙了一会儿，然后拉了一趟煤，送到大敷峪。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把车停到晒场后，把锅炉房的洗澡水烧起。
    李改灯回到家，看到李便灯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
    “改灯，你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便灯一看到李改灯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李改灯看了看时间，说道：
    “时间还早呢，不着急。走，我先带你去洗个澡。”
    李改灯带着李便灯来到晒场的锅炉房，指着里面的一排淋浴喷头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咱们家的浴室。”
    “浴室？”李便灯有些惊讶，“咱们家什么时候建了浴室？”
    “这是我以前给架子车队的师傅们洗澡的地方。”
    李改灯解释道，“现在主要是咱们自家人和几个货车司机在用。”
    两兄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改灯，咱们走。”李便灯催促道，“去晚了，人家该等急了。”
    李改灯本来不想去的，但见李便灯态度坚决，担心他一个人去会吃亏，便答应陪他一起去。
    临出门前，李改灯特意跟奶奶和小霞交代了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李改灯发动了摩托车，轰轰的引擎声在院子里回荡。
    他跨上摩托车，稳稳地坐好，对身后的李便灯说：“上来。”
    李便灯点点头，跨上摩托车后座，双手紧紧抓住改灯的衣服。
    李改灯一拧油门，摩托车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朝着黄河公路大桥的方向驶去。
    行驶到黄河铁路大桥桥头的时候，李改灯放慢了车速。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桥，李便灯有些疑惑地问道：
    “改灯，咱们不从这过吗？”
    李改灯转头看了便灯一眼，回答道：“不从这过了，现在不让走了。”
    李便灯更加疑惑了，问道：“为啥不让走了？以前不都从这过的吗？”
    李改灯解释道：“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黄河公路大桥修通了，这边就不让行人和摩托车通过了，咱们得绕到那边去。”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新建成的黄河公路大桥。
    “黄河公路大桥通啦……”李便灯望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桥，不禁感叹道。
    李改灯苦笑一声，说：“那时候刚开工，我开着拖拉机，去工地上拉点活干，还能多挣点钱。”
    “结果呢？”李便灯追问道。
    “结果……”李改灯叹了口气，“结果干了没多久，就被赵百万那家伙给挤兑走了。”
    “赵四？”李便灯皱起眉头。
    李改灯点点头，说：“就是他！仗着自己有关系，硬是中途揽下了这个工程，还放话以后不许我在工地上出现。”
    “这王八蛋！”李便灯愤愤不平地说。
    “本来工地上那些工人都到咱们家餐厅吃饭，结果王甲五的父母也跑到工地上开了一家临时餐厅，还跟工地上的领导打招呼，不许工人们到咱们家吃饭。”
    “王甲五的父母？”李便灯更加气愤了，“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谁知道呢。”李改灯无奈地说，“估计是看咱们家生意好，眼红了。”
    李便灯咬了咬牙，说：“原来是这样！”
    摩托车在女娲餐厅门口停下，发动机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李改灯率先跨下车，摘下头盔，甩了甩被压扁的头发。
    李便灯紧随其后，下了摩托车。
    王甲五似乎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一见到兄弟二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哟，这不是李老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想要帮李改灯接过头盔。
    李改灯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王甲五伸过来的手，冷冷地问道：
    “王甲五，你怎么会有我哥的bb机号？”
    王甲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没有正面回答李改灯的问题。

 第297章 好久没见到小姨了

    王甲五把目光转向李便灯，故作亲热地说道：
    “哟，便灯兄弟，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在南方发了大财，带了一麻袋的钱回来？”
    李便灯眉头一皱，不悦地说：“谁告诉你这消息的？真是胡说八道！”
    王甲五嘿嘿一笑，说道：“这还用别人说吗？你那二十张汇款单，整个黄河湾都传遍了！”
    李改灯冷哼一声，说道：“王甲五，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王甲五搓了搓手，说道：
    “这不是最近流行办基金会嘛！我听说便灯兄弟发了财，就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基金会，一起发财啊！”
    李便灯反问道：“基金会？什么基金会？谁办的？”
    王甲五拍着胸脯保证道：
    “当然是大公司办的！国家正规银行监管，绝对可靠！你把钱投进来，每年给你20的高利息，稳赚不赔！”
    李改灯问道：“是你们老板赵百万办的？”
    王甲五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道：
    “你以为便灯在南方待了几年，就什么都不懂吗？你们玩的这些都是南方人玩剩下的东西，还想拿来骗我们？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便灯也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改灯示意他不要冲动。
    便灯愤愤地说道：
    “爷爷我用命换来的几个钱，要留着娶媳妇儿用的！谁踏马投给你啥基金会，别到时候连我的骨头渣子都吞了！一点不剩！”
    说完，李便灯拉着李改灯就往外走。
    王甲五见状，急忙追了上来，赔笑道：
    “哎哎，别走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吃了饭再走！”
    兄弟俩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尴尬的王甲五站在原地。
    李改灯兄弟二人刚想发动摩托车回家，忽然想起好久没见到小姨了，便调转车头，朝着酱菜厂的方向驶去。
    到了酱菜厂门口，正巧碰见小黑在擦拭他的蹦蹦车。
    “小黑，生意怎么样啊？”李改灯停下摩托车，和气地问道。
    “哎，别提了，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改灯说：“怎么回事呢？”
    小黑叹了口气，说：“私人买摩托车的越来越多，黄河公路大桥一通，公交公司开了一条跨省专线，从河湾到内城。”
    “这不同时又开了一条短线，从河湾到黄河边。这两条线，抢走了不少生意，我这蹦蹦车都快拉不到人了。”
    李改灯看了看小黑那辆有些破旧的蹦蹦车，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
    小黑说：“我早就想好了，驾照都去升了级，可以开货车了，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李改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说：
    “我那个汽车队最近还缺人手，你要不要来试试？”
    小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激动地问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李改灯说：“不过，你来去可能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小黑急切地问道。
    李改灯解释道：“我们车队都是统一出发，统一收车，出发前和收车后，这段来去家的路程，需要你自己解决。”
    小黑拍拍自己的蹦蹦车，笑着说：
    “这算什么麻烦！反正现在也拉不了什么客人了，我就用它来跑那段路！”
    李改灯点点头，说：
    “行，你要是愿意，明天早晨五点半，去古渡那边晒场找我，记住，不能迟到。”
    “没问题，保证准时到！”小黑满口答应，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改灯搭载着便灯，进入酱菜厂，找小姨。
    酱菜厂大门内，一排低矮的红砖房办公室，墙皮斑驳，像是抹了一层油彩，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
    “小姨！”李改灯停下摩托车，和哥哥走了过去。
    赵春芳听到喊声，回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哎呦，是改灯和便灯啊！便灯，你啥时候回来的？”
    便灯说：“前天回来的，昨天有事，所以今天才来看小姨呢！”
    “我们来看看您。”李改灯笑着说：“您这是要下班了？”
    “是啊，我退休了。”赵春芳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退休了？太好了！”李便灯高兴地说：“我还想着过几天来看您呢，没想到您今天就退休了。”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赵春芳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你们都长大了，也变样了。”
    “我小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李改灯笑着说。
    “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赵春芳笑着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赵春芳的办公室很小，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黄河湾的风景画。
    “小姨，您退休后有什么打算？”李改灯问道。
    “我还没想好呢。”赵春芳笑着说，“我一个人也闲不住，要不，我去帮你管账？”
    “真的吗？那太好了！”李改灯一听，高兴地一拍大腿。
    “黑旋风，她毕竟只是管过自己家开的超市，管理食品厂账目还是不太内行，她说过多次，让我找个会计，我心想，等我小姨退休让小姨来管，这下你有时间了，正好啊！”
    “行，那我就去试试。”赵春芳笑着说，“我把衣服收拾一下，明天就去。”
    “不用明天，今天就去。”李改灯说着，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早，我们回古渡去吃饭。”
    “也行。”赵春芳点点头。
    三人走到厂门口，正巧碰见小黑，还没拉到客。
    “小黑，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李改灯指着赵春芳说，“这是我小姨。”
    “小姨好。”小黑连忙打招呼。
    李改灯对小姨说：“小黑，我新招的司机。”
    “你好，你好。”赵春芳笑着点点头。
    “小姨，”李改灯说，“让小黑拉你，正好可以让小黑去看看晒场，熟悉一下情况。”
    “行。”赵春芳点头答应了。
    李改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
    “哎哟，瞧我这脑子，忘了件大事！”
    便灯问道：“改灯，怎么了？”
    “家里还不知道呢！得赶紧告诉她们一声，晚上咱们一起去风景区餐厅吃饭，给小姨好好庆祝一下！”
    李改灯说着，转身跑回酱菜厂。
    他跑到小姨办公室，拿起电话，快速拨了一串号码。
    “喂，小霞啊，是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小姨今天退休了，晚上咱们一起去风景区餐厅吃饭庆祝一下！你把食品厂几个，都通知到啊！”
    李改灯兴奋地说道，“就这样，先挂了啊，一会儿见！”
    一切安排妥当，赵春芳坐上小黑的蹦蹦车，四个人往古渡村驶去。

 第298章 好好搓一顿

    四人回到晒场。
    李改灯的爷爷，正弯腰往炉膛里添着煤块，烧洗澡水，给晚上回来的司机们用。
    “爷爷，我小姨来了！”
    李改灯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中气十足，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听到孙子的声音，李爷爷直起身子，望向门口。
    见到赵春芳，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春芳来啦！改灯这小子，咋不早说一声，我好早点准备准备！”
    “李叔，不客气。今天刚退休，正巧，改灯和便灯去找我。”赵春芳笑盈盈地回应。
    “应该的，应该的！来来来，快坐。”
    李爷爷招呼着赵春芳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又转身对李改灯说：“改灯啊，还不快去给你小姨倒杯水来！”
    “哎，这就去！”李改灯应了一声，转身去锅炉房里倒水。
    李爷爷慈爱地问道：“春芳啊，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终于退休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两人正聊着，李改灯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笑着说：
    “爷爷，今天起，小姨就是食品厂会计了！”
    “是吗？”爷爷开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小姨，您喝水。”
    “哎，好，好！”赵春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爷爷这时才发现，便灯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问：“这位是……”
    便灯刚想回答，改灯抢先了：“哟！忘了！”
    李改灯说道：“这是小黑，我新招的司机。”
    “爷爷好！”小黑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好，好，都是好小伙！”李爷爷笑呵呵地应着，“小黑啊，赶紧去洗个澡，热水烧好了。”
    “哎，好嘞！”小黑应了一声，正准备进浴室，就听到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
    李改灯咧嘴一笑：“肯定是黑娃他们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晒场上就多了四个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黑娃，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笑起来憨厚爽朗。
    紧随其后的是张铁柱，也是个壮汉，但比黑娃高出一头，脸上带着几分憨直。
    第三个是王二林，个子不高，但很精神，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几分机灵。
    “改灯哥，我们回来了！”黑娃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改灯说着，将三人拉到赵春芳面前，“这是我小姨，赵春芳，今天刚从河湾城里来。”
    “小姨好！”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洪亮，震得赵春芳耳膜都有些发麻。
    赵春芳笑着点头回应，眼神却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评估他们的价值。
    李改灯又把便灯和小黑介绍给大家认识，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
    “咦？蔡昌富那小子呢？”李改灯环顾四周，没看到蔡昌富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他呀，还在后面磨蹭呢……”黑娃还没说完，蔡昌富拿着浴巾，走了过来。
    他看到锅炉房这么多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众人对视。
    小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在蔡昌富看来，却像是恶魔的低语，让他不寒而栗。
    “王甲五，你个王八蛋，竟然敢出卖我！”
    蔡昌富心里暗骂，以为是王甲五把他偷油卖的事告诉了小黑，顿时心虚不已。
    他慌乱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李改灯看着蔡昌富落荒而逃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走走，今天我请客，都别跟我客气！”
    李改灯大手一挥，豪气地宣布道，“咱们去我家小霞的黄河人家餐厅，好好搓一顿！”
    “好嘞！”黑娃等人一听要去黄河人家，顿时欢呼雀跃。
    这时候，王三开着面包车，搭着王大爷、马有才、杨翠花和黑旋风，正好经过锅炉房门口。
    “爷爷，小姨，走，上车，一起去！”王三热情地招呼道。
    李爷爷和赵春芳欣然同意，跟着王三等人上了车。
    司机们陆续洗完澡出来，一个个精神抖擞，互相打趣着朝停车场走去。
    小黑开着他的“蹦蹦车”，车厢里挤着几个司机，一路摇摇晃晃地朝风景区的方向驶去。
    李改灯骑着摩托车，载着便灯，跟在队伍最后面。
    一路上，便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李改灯偶尔回应几句，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大家浩浩荡荡来到黄河人家餐厅，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欢快的笑声。
    推开门一看，好家伙，足足摆了三大桌！
    赵前亮正忙着给几个孩子剥虾，笑得合不拢嘴：
    “大灯、小灯，慢点吃，还有呢！”
    小霞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李念，李念正好奇地抓着小霞胸前的红绳，口水流了老长。
    改灯的奶奶坐在一旁，看着子孙满堂的景象，脸上满是欣慰。
    王三媳妇儿巧灯正和杨翠花聊着天，两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马有才和儿子马满圈忙着给客人们倒酒，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李改灯招呼大家落座，便拉着黑旋风走到角落里，低声说：
    “黑姐，你一直让我找会计，我小姨退休了，她愿意来帮我们管理食品厂的账目。”
    黑旋风一听，高兴地一拍手：
    “太好了！这可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她举起酒杯，走到赵春芳面前，大声说道：
    “小姨，欢迎您加入我们食品厂！我敬您一杯！”
    赵春芳也笑着举起杯，爽朗地说：
    “谢谢大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席间，大家纷纷举杯，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小姨，你可是咱们食品厂的宝贝啊！你一来，我就能轻松不少喽！”
    黑旋风笑呵呵地对赵春芳说道。
    “是啊，小姨，您可得好好教教黑旋风，她对数字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王三也打趣道。
    “去去去，你小子就会埋汰我！”黑旋风故作生气地拍了王三一下。
    大家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笑声不断。
    黑旋风趁着酒兴，拉着赵春芳聊起了食品厂的账目问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投机。
    最后，黑旋风说道：
    “就这么定了！小姨，明天上午您就去厂里，咱们把交接办了！”
    “行，没问题！”赵春芳也爽快地答应了。

 第299章 遭贼了

    李念揉着眼睛，小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小霞的肩膀，看来是困得不行了。
    小霞跟太奶奶说了一声，就抱着李念，走出餐厅，往李家小院走去。
    太奶奶也带着大灯小灯，跟在小霞身后。
    快到家的时候，小霞远远地就看见老槐树下有两个黑影，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走近一看，发现是两个男人，都戴着帽子，低着头，手里还提着鼓鼓囊囊的口袋，急匆匆地往河边走去。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警觉起来，这大晚上的，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不会是小偷？
    小霞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家看看。
    刚走过老槐树，小霞一眼就看见，自家院门居然大敞四开着！
    小霞心里一惊，坏了，不会真出事了？
    她清楚地记得，出门的时候，自己和太奶奶明明是锁了门的！
    难道家里进贼了？想到这里，小霞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小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两个人一定是从自己家里出来的！”
    难怪他们要戴着帽子，还故意用手压低帽檐，生怕被人看见！那个口袋，蛇皮袋！应该是便灯的蛇皮袋！
    想到这里，小霞顿时慌了神，怎么办？
    身边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
    万一家里还有坏人怎么办？
    小霞赶紧让太奶奶抱着李念，带着大灯小灯赶紧回风景区去，千万别回家，万一家里还有坏人就危险了！
    太奶奶也被吓得不轻，催促小霞赶紧给改灯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她一边走，一边叮嘱大灯小灯，千万别发出声音，也别说话，赶紧跟着太奶奶回风景区。
    小霞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只来得及说了一句“黄河铁路桥下古渡口”，就把手机音量调低，揣进口袋里，没有挂断电话。
    小霞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男人正朝着铁路桥头跑去，看样子是想逃跑。
    她来不及多想，弯下腰，在地上接连抓起几大把黄沙，除了装手机的那个口袋，其他的口袋全部装满了沙子。
    这两个贼，一个外号叫瘦猴，一个外号叫胖子。
    瘦猴眼尖，那天，他看见便灯和之梅在内城的手机店里买了三部bb机，出手阔绰，一看便是有钱人。
    于是，他便和胖子商量着，想办法跟踪这两个人，看看能不能捞点油水。
    他们一路尾随着便灯和之梅，发现他们骑着摩托车出了城，往西边方向去了。
    由于便灯的摩托车速度很快，他们跟了一段路就追不上了。
    “怎么办？”胖子焦急地问瘦猴。
    “别急，我们去西边几个乡镇打听打听，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瘦猴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主意。
    于是，他们坐上了一辆开往西边的公交车，换着到各个乡镇游逛，一路打听着消息。
    那天在风后镇，他们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个叫李便灯的人，刚从外地回来，一下就收到了二十张汇款单！
    这个消息让瘦猴和胖子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接连吞咽了好几口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发财的机会来了！”瘦猴激动地拍着胖子的肩膀。
    他们赶紧向周围的人打听李便灯是哪里人，一个正在晒太阳的大爷告诉他们：
    “李便灯好像是古渡村的，就在黄河铁路桥下边，那儿有一棵大槐树，特别显眼。”
    得到这个消息，瘦猴和胖子迫不及待地坐上了一辆蹦蹦车，直奔黄河铁路桥头。
    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棵高大粗壮的槐树，槐树旁边不远处，果然有一个院子。
    “就是那里了！”瘦猴指着院子，兴奋地说道。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沿着黄河往下游走了一段路，假装游玩。
    一直等到天色渐晚，他们才偷偷地溜进灌木丛里，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走出来几个人。
    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媳妇儿，两个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男孩，还有一个被小媳妇儿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小媳妇儿出来后，转身关上了院门，还上了锁。
    “看来家里没人了！”瘦猴兴奋地说，“我们赶紧行动！”
    这时，一辆面包车从大槐树前经过，车上的人有说有笑。
    接着，一辆蹦蹦车也从槐树前经过。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辆摩托车经过。
    胖子一把拉住瘦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别急，万一等会还有人来呢？”
    瘦猴只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躲在灌木丛里观察。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确实再没有见到有人来往，俩毛贼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走到墙边，搭着人梯，翻进了李家小院。
    这两个毛贼，平时就不干好事，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总想着怎么才能不劳而获。
    他们觉得，既然是藏钱，那肯定得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这最里面的屋子，一般都是家里老人住的，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老人行动不便，也不常收拾屋子，钱藏在那儿最安全。
    于是，他们俩就先摸进了最里面的屋子，这间屋子，住的是大灯和小灯的太爷爷太奶奶。
    他们俩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轻轻地关上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屋子里很简陋，只有一张老式的土炕，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和一张桌子。
    瘦猴走到柜子前，弯下腰，开始翻箱倒柜。
    他先打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还有一些用报纸包好的针线。
    他把衣服和针线拿出来，放到床上，然后仔细地检查抽屉，看看有没有暗格或者夹层。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又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和几本泛黄的书。
    他翻看了一下照片，都是些家庭合影，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又翻了翻书，都是些关于农业种植和养殖的书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把照片和书放回抽屉，关上抽屉，然后又去翻第三个抽屉。
    第三个抽屉里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剪刀、针线包、老花镜、还有一些零钱。
    瘦猴把零钱都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才十几块钱，他气得把钱扔在桌子上，骂骂咧咧地说：
    “穷鬼，穷得叮当响，还藏什么钱！”
    胖子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瘦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有点不耐烦了，他说：
    “算了，别翻了，这屋里肯定没啥好东西，我们去下一间！”

 第300章 存单是假的吧

    瘦猴说：“别急，再找找，说不定就藏在哪儿呢！”
    他走到炕边，弯下腰，掀开床单，仔细地检查床板，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用手敲了敲床板，感觉声音有点空洞，就用力地掀开床板，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结果，床板掀开后，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瘦猴失望地叹了口气，把床板放回原处，说：“算了，走，这屋里确实没啥东西了。”
    于是，他们俩就离开了太爷爷太奶奶的房间，来到了赵前亮的房间。
    赵前亮的房间，比太爷爷太奶奶的房间要整洁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房间里有一张炕，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架。
    他们俩先去翻了书桌，书桌上放着一些书本、作业本、和文具。
    他们翻遍了所有的书本和作业本，也没有找到任何夹带的钱。
    他们又去打开了衣柜，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叠放整齐的被褥。
    他们把衣服和被褥都拿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他们来到了书架前，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有小说、漫画、杂志、还有学习资料。
    他们一本一本地翻看着书籍，希望能找到一些夹带着钱的书籍。
    可是，他们翻遍了所有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任何钱。
    “真是邪门了，这小子把钱藏哪儿去了呢？”胖子忍不住抱怨道。
    “别急，我们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瘦猴安慰道。
    他们俩又把赵前亮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
    “算了，走，这小子太狡猾了，我们还是去其他房间看看。”
    胖子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好。”瘦猴也只好放弃了，跟着胖子走出了赵前亮的房间。
    他们俩来到了小霞的房间门口，瘦猴看着这扇粉红色的房门，心里突然一动。
    他想，这房间这么漂亮，说不定里面会藏着什么宝贝呢！
    他推了推房门，发现门锁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插进锁孔里，捣鼓了几下，门锁就被打开了。
    他们俩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霞的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可爱，粉红色的墙壁上，贴着许多卡通贴纸，一张粉红色的公主床。
    床上铺着绣着卡通图案的床单和被套，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
    一个粉红色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各种漂亮的衣服和裙子，一个书桌上，摆放着一些童话书和玩具。
    瘦猴走到床头柜前，打开了音乐盒，里面传出一阵优美的旋律。
    他听着音乐，心里却在想，这音乐盒看起来挺值钱的，要不要把它也顺走呢？
    他正犹豫着，胖子突然叫了起来：“快来看，这里有钱！”
    瘦猴赶紧跑过去，只见胖子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叠钱，兴奋地数着。
    “在哪儿找到的？”瘦猴问道。
    “衣柜里！”胖子指着衣柜说道。
    瘦猴赶紧走过去，打开衣柜，只见衣柜里挂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外套的口袋里，塞着一叠百元大钞。
    瘦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数，一共有一万块钱。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瘦猴兴奋地低声叫了起来。
    “这间屋子还挺有钱的嘛！”胖子也跟着笑道。
    他们俩把钱装进口袋里，然后又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更多值钱的东西。
    瘦猴在书桌上，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他拿起娃娃，仔细地看了看，觉得这娃娃做工精美，应该值不少钱，于是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胖子在一堆玩具里，发现了两辆崭新的玩具车。
    他拿起玩具车，看了看，觉得这玩具车还挺酷的，于是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胖子手里还拿着一本漫画书，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漫画书，一边翻，一边还用手使劲地抖着漫画书，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什么东西。
    结果，这一抖，还真的从书里抖出来两张纸片子。
    胖子捡起纸片子，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的娘呃！几张存单，加起来两百万！这是，这是假的？”
    “啊？两百万？给我看看！”瘦子说道。
    瘦子接过存单，一张张翻看，说:
    “是真的，这小子为了不露富，还是在城里几家银行存的钱呢，分散存的！应该是真的！”
    听瘦子这么一说，胖子就要把存折揣进口袋。
    瘦子说：“你傻呀！别人的存折，要密码的，你揣着干啥！”
    胖子说：“我们到时候去试一下，看能不能取出来！”
    “你傻呀！别人这么大额的存单，万一银行留有名字，你去，不知道存单上写的啥名字，你不就露馅了！”瘦子急了。
    “存单上没写名字啊！存钱在银行，要写名字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家又从来没有存过钱……”
    瘦子让胖子把存折放回原处，说，这家人有钱，以后多来搞几次，不要存折，那不管用！
    最后，他们摸索到了李便灯的房间。
    胖子熟练地用撬棍插进门缝，用力一撬，只听“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一张高低床摆放在房间中央，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
    胖子嘟囔了一句：“这家人真他娘的怪，这么多屋子，还弄个高低床，挤到一块儿睡！”
    瘦子没有接话，他猫着腰，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其他房间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心里对这个房间也充满了期待。
    胖子走到床边，伸手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不死心，又接连打开了其他几个抽屉，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瘦子突然发现炕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俯下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炕头墙洞里放着一个木箱子。
    胖子见状，立刻来了精神，两人合力将木箱子从洞里搬了出来。
    木箱子上了一把铁锁，胖子迫不及待地用撬棍撬开了锁，掀开沉重的箱盖。
    箱子里塞满了旧衣服、旧书籍。
    他们失望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突然，胖子惊喜地叫了一声：“我的娘！发财了！”

 第301章 这难道是钱

    原来，他在箱子最底层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胖子迫不及待地解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红彤彤的钞票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瘦子也凑了过来，两人一起清点钞票，发现足足有2万元！
    “发财了！发财了！我们发财了！”胖子兴奋地在房间里跳了起来。
    瘦子虽然也很高兴，但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他冷静地对胖子说：“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再仔细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胖子点了点头，两人分头行动，将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但除了那2万元现金，再也没有找到其他值钱的东西。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瘦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瘦子发现，这屋里还有一道夹墙！
    瘦子把脑袋伸进夹墙里，发现里面除了很多根连接着的铁管子，还有个柜子。
    他们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撬开柜门，里面居然是一个蛇皮袋！农民工出门常用的那种破袋子！
    “什么玩意儿！这家人！一个破口袋还锁到柜子里！”
    瘦猴嘀嘀咕咕着，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扔，发觉有点重量。
    他马上又捡起来，想解开口袋，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口袋却扎得紧紧的，居然用卡口钉锁死了！
    胖子用手一摸口袋：“踏马的，这这这这，这难道是钱？！”
    瘦猴吓了一跳：“钱？这么多！怕得有好几万元？！”
    胖子提起口袋就往外走，说：
    “赶紧走！找个僻静地方去看！耽搁时间太久了！万一来人了……”
    俩人心里狂跳着，赶紧出了李家院门，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匆匆往河边逃去。
    俩人刚到老槐树，就看到那老太太和小媳妇儿，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他们快步流星地朝前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那个沉甸甸的蛇皮口袋，仿佛那是他们的全部希望。
    走了几步，瘦子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却发现那个年轻媳妇儿竟然跟在他们身后！
    他心头一惊，连忙扯了扯胖子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
    “快走！那娘们儿跟上来了！”
    胖子闻言，也慌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再说什么，撒开腿就往前狂奔。
    黄河湾的吴小霞，人称“黄河飞侠”，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除了那次为了让黑旋风赢，故意放水之外，她还没遇到过比她更快的人。
    此时此刻，她正以惊人的速度追赶着这两个毛贼。
    这两个毛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小霞拦住了去路。
    他们望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年轻媳妇儿，心中满是不屑：
    就凭你一个小娘们儿，也想拦住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胖子和瘦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胖子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蛇皮口袋，朝着小霞狠狠地砸了过去！
    小霞早有防备，她眼疾手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沙，朝着胖子的面门扬了过去。
    胖子猝不及防，被黄沙迷住了双眼，手中的蛇皮口袋也偏离了方向，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瘦子见状，猛地扑向吴小霞，试图将她抱住。
    小霞灵巧地一闪，躲开了瘦子的熊抱，同时抓住他的大拇指，用力向后掰去。
    瘦子顿时疼得嗷嗷直叫，本能地松开了双手。
    小霞刚刚脱身，胖子又挥舞着蛇皮口袋冲了上来。
    这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给小霞任何喘息的机会，手中的蛇皮口袋直奔吴小霞的面门而去。
    这蛇皮口袋里装着满满的现金，少说也有十来斤重。
    这一击若是砸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小霞躲闪不及，被蛇皮口袋重重地砸在了脸上。
    剧烈的疼痛让小霞眼前一黑，鼻子也被砸出了血。
    但她并没有倒下，而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胖子见小霞被他砸中，顿时得意忘形。
    他飞起一脚，朝着吴小霞的胸口踹去。
    吴小霞强忍着疼痛，一个闪身躲开了胖子的攻击。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胖子身侧，抬起右腿，对准他的裤裆狠狠地踢了过去！
    “嗷——”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胖子捂着裤裆，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着，仿佛正在经历着世间最可怕的酷刑。
    小霞没有理会在地上哀嚎的胖子，她捡起地上的蛇皮口袋，转身面对着瘦子。
    瘦子此时也缓过神来，他怒火中烧，猛地跳起来，一脚朝着小霞的脑袋踢去。
    小霞早有防备，她侧身一闪，躲开了瘦子的攻击，同时将手中的黄沙扬了出去。
    瘦子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手去揉。
    就在这时，小霞又是一把黄沙扬了过去，正中瘦子的面门。
    瘦子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狼狈不堪。
    小霞并没有就此罢休，她接连抓起一把又一把黄沙，朝着瘦子的脸上扬去，一边扬还一边说：
    “你吃沙子！让你偷东西！让你欺负人！我让你偷！让你欺负！”
    她完全沉浸在抓捕罪犯的兴奋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机还开着，而且已经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听到吴小霞的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改灯骑着摩托车，一路飞奔而来。
    坐在后座的便灯，紧紧地抓着改灯的衣服，生怕被颠簸下去。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小霞站在河滩上，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小霞！小霞！”李改灯远远地就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小霞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李改灯跳下车，便灯也跟着跳了下来。
    “小霞，你没事？”
    李改灯上下打量着小霞。
    看到她脸上沾满灰尘，鼻子还流着血，心疼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小霞，这是怎么了？”
    小霞轻轻推开李改灯，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笑着说：
    “我没事，抓到两个偷东西的。”她把口袋递给便灯，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个男人。
    便灯接过蛇皮袋，看到小霞鼻子上的伤，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走到瘦子面前，扬起手就打。
    小霞说：“你俩赶紧回去看看！门肯定都被撬开了！”
    这时，瘦子急忙跪到改灯前，说：
    “爷，你饶了我们！我把从你们家拿的东西全部还给你们！”

 第302章 你想得真周到

    瘦子把衣裤口袋里的钱，玩具汽车，全部掏出来，还命令胖子也掏出来。
    便灯一看玩具车，气笑了！挥手又想揍人，被改灯拦住了。
    王三的面包车朝这儿开过来了。
    改灯看看便灯，他手里正提着那个特殊含义的蛇皮口袋。
    李改灯便扶起摩托，发动起来，让便灯坐上去，说：
    “哥！走，我们先回家看看！”
    二人坐上摩托车，刚起步离开，王三的面包车就来了。
    车上下来几个货车司机，手里拿着家伙。
    “就是他们两个，偷东西被我抓住了！”
    小霞指着地上的瘦子和胖子，对王三说道。
    王三指着瘦子和胖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偷到我们这儿来了，看我不打死你们！”
    铁路桥头玩耍的村民们，也纷纷跑到河边，围上来，对着瘦子和胖子指指点点，义愤填膺地怒骂着。
    “安静！安静！”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辆警车停在了人群外围，两个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
    警察了解了事情经过，将瘦子和胖子押上警车，准备带回派出所处理。
    “吴小霞，你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做个笔录。”一个警察对小霞说道。
    “好的。”小霞点点头，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王三的面包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起朝派出所驶去。
    赵前亮和赵春芳抱着大灯和小灯，跟抱着李念的爷爷奶奶回到家，看见满院狼藉，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走进屋里，更是触目惊心，原本摆放整齐的家具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连爷爷珍藏的收音机也被摔坏了。
    看到这一幕，赵前亮气得浑身发抖，爷爷奶奶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院子里，从餐厅跟来的客人们，纷纷指责着盗贼的可恶行径。
    巧灯和马满圈收拾完餐厅，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感到无比气愤。
    大家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盗贼的身份和动机。
    李改灯见状，便站出来说：
    “大家伙都散了，明天大家还都要上班呢。”
    王大爷也跟着附和道：“我们都走，反正人也抓到了。”
    一会儿，王三将面包车稳稳地停在李家门口。
    几个司机和王三一起把小霞送下车，见小霞家并无大碍，便放心地离开了。
    院子终于恢复了安静，李家人身心俱疲，但还得打起精神来收拾残局。
    院子里零零散散丢着一些被翻出来的东西，赵前亮招呼改灯便灯一起，把东西都搬回屋里。
    水龙头哗哗地响着，李家人一边简单洗漱，一边忍不住谈论起这次遭贼的事，言语中充满了后怕和担忧。
    奶奶念叨着佛祖保佑，带着大灯和小灯，和爷爷一起回了里屋休息。
    小姨和赵前亮也回了房休息。
    小霞则轻手轻脚地把李念抱回房间，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哄他睡觉。
    李念睡着后，李改灯轻轻地走到小霞身边，低声嘱咐她把门关好，今晚他睡在高低铺上，想和便灯商量些事情。
    李改灯走到高低铺这间屋子，弯下腰，仔细地查看门锁。
    他用手摸了摸门锁，眉头紧锁。
    李改灯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这门锁怎么好好的？”
    “小霞也说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关了门的，那道门也被打开了，锁也没坏。这道门也是！小偷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便灯听到改灯的疑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听小顺子说过，那些小偷，手段高明着呢！他们呀，就用一根铁丝，就能把别人家的锁撬开！”
    改灯听了便灯的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站直身子，语气担忧地说：
    “看来，家里也不安全啊！我们得想点办法，加强防范才行。”
    说完，改灯慢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用旧杂志封面包着的。
    一打开，露出里面一叠叠的钞票。
    他说：“你看我，平时身上都带着些现金，以防万一。”
    李便灯笑着说：“哈哈！这一张硬纸片，就是你的钱包啊！”
    “我从来不用钱包，那玩意儿，钱还没装多少，它自己就又大又重，占地方。”改灯不以为然。
    便灯说：“这倒是个理儿。”
    “我也从来不用什么公文包，那玩意儿，一到陌生环境，就容易引起小偷的注意。”
    李便灯说：“你这是还没习惯装老板呢！”
    改灯说：“不用装给别人看，装过头了，容易惹祸上身。”
    便灯点点头，改灯顿了顿说：
    “我选衣服裤子，一般都要看它有没有带拉链的口袋，这样可以防止口袋里的东西不小心掉出来。”
    便灯看着改灯整理着那些钱，又看了看他那身朴素的穿着，佩服地说：
    “哟，改灯，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俩人聊着聊着，便谈到了便灯带回来的那一大包现钱。
    改灯看着那一大包钱，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哥，要不你明天还是去银行把钱存起来？这样保险些，这么多钱放在家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便灯沉思了片刻，说道：
    “改灯，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看你现在反正也找到新司机了，明天你不用去拉货，要不你陪我去一趟安西？”
    “明天就去吗？”改灯问道。
    便灯说：“你帮我去找找房子，选一下药店地址，如果能尽快落实的话，这钱也不用存了。存起来，再去取，多麻烦！还耽误时间！”
    “你的意思是，明天你带着这么多现钱，去安西？”
    改灯有些惊讶地看着便灯，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对啊！我们兄弟俩一起出门，还怕谁敢来抢吗？”
    便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要不我们开面包车去？这样安全些。”
    改灯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尽量确保安全。
    便灯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你开着面包车去，反而有些显眼了，我这，不是有个蛇皮袋嘛！农民工的标配，谁会注意到，谁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呢！”
    说着，便灯得意地拍了拍那个蛇皮袋。
    改灯看着便灯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行，就依你的。我觉得，只要对方不是用枪，应该没人能从我们兄弟俩手里抢走东西。”
    俩人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马上休息，明天早早开着摩托去安西。

 第303章 再见王贵

    雄鸡刚叫，改灯便灯兄弟俩便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简单洗漱后，他们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生怕惊扰了家人的美梦。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伴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兄弟俩合力将摩托车推到大槐树下，才发动摩托，驶向通往安西的道路。
    便灯紧紧地搂着改灯的腰，眼睛不时地瞟向胸前挂着的蛇皮袋，生怕这袋“宝贝”被人惦记。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了安西古城。
    李改灯将摩托车停在小广场前，一眼就看到了上次送衣服的那家古城墙服装店。
    他记得，上次追赶偷衣服的小贼，刚把衣服给老板送来，又遇到被人追杀的赵存心，改灯忙着去救赵存心，所以，那次没和老板多聊。
    “老板，生意兴隆啊！”
    李改灯走进店里，热情地和老板打招呼。
    “哎哟，兄弟，是你啊！”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李改灯。
    “上次多亏了你，帮我追回了那两大包衣服，真是太感谢了！”
    老板热情地握着李改灯的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贵，叫我老王就行。”
    “王老板，您好您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李改灯谦虚地说道。
    “哪里哪里，那两包衣服款式新颖，多亏了你，我赚了不少钱呢！”王贵笑得合不拢嘴。
    随后，他们便开始寒暄客套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李改灯的目光落在了一件淡蓝色连衣裙上，那裙摆上绣着几朵精致的百合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优雅。
    “老板，这件连衣裙怎么卖？”李改灯指着那件淡蓝色连衣裙问道。
    “哟，老板眼光不错嘛！”王贵顺着李改灯的手指看去，“这可是今年的新款，你眼光真好！”
    王贵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改灯，突然一拍脑门，笑着问道：
    “是想给你上次那个女孩买？就是那个，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特别漂亮那个！”
    李改灯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着说：
    “老板好记性，都过去几年了，还记得呢！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我孩子他妈了。”
    “哈哈哈，时间过得真快啊！”王贵感慨道，“几年了？孩子多大了？”
    “五年了，儿子，今年也该上幼儿园了。”李改灯回答道。
    “五年了，她没长胖没变瘦？”王贵好奇地问道。
    “没咋变，还是老样子。”李改灯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这款的小号，肯定适合她穿！”王贵热情地推荐道。
    “行，就这款！”李改灯点点头，“老板，再给我嫂子选一件，我嫂子比我媳妇儿高些，你给推荐推荐。”
    “没问题，没问题！”王贵说着，便转身去货架上挑选衣服。
    便灯见哥哥挑好了衣服，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准备去付钱。
    “老板，多少钱？”便灯问道。
    “今天这两件衣服，你们哪个付款我都不得收！”王贵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
    李改灯和便灯都愣住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王贵的热情，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便灯更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钱包，不知道该不该把钱收回去。
    “上次你去救人，走得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王贵解释道。
    “要不是你，我那两大包衣服可就没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今天这两件衣服，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千万别客气！”
    李改灯见王贵说得真诚，也就没有推辞。
    李改灯接过老板递来的两件衣服，笑着说：
    “老板，你这也太客气了，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还记得这事儿呢！”
    “应该的，应该的！”王贵摆摆手，“见义勇为，好人好事，我哪能忘了呢！”
    “我今天来呢，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李改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
    “什么事儿啊，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对没二话！”王贵爽快地说。
    李改灯转头看了看便灯，便灯也正望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我哥，想来这儿附近买个住房，”李改灯顿了顿，说。
    “你看你在这边儿开店，认识的人多，路子广，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给介绍介绍？”
    “买房啊？这可是大事儿！”王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巧了，太巧了！我前两天啊，正好碰到我一个远房亲戚，我表叔，想卖房子呢！”
    王贵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翻找着号码。
    “他女儿啊，在南洋那边留学呢，毕业后就留在那儿工作了，这不，最近把老两口也接过去了，说是打算在那边养老了。”
    “那这边的房子，咋办了？”便灯忍不住插嘴问道。
    “房子是新装修的，还没住呢，这不，老两口着急走，就托我帮忙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家呢！”
    王贵一边说着，一边找到了号码，递给李改灯，“喏，这就是他电话，你联系一下！”
    便灯一听，新装修还没住，心里就有点满意。
    王贵喜滋滋地拨通了表叔的电话，一阵寒暄后，将电话递给了李改灯，说：“我表叔，你跟他约个时间看房。”
    李改灯接过电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声音：
    “好好好，小伙子，我就在小区门口广场这儿的石桌旁坐着呢，你们过来就能看到我，我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
    “好好好，我们马上到，马上到。”
    李改灯挂了电话，便和哥哥一起走出服装店，跨上摩托车，朝城墙方向驶去。
    “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那个小区就是。”
    李改灯指着不远处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说道。
    摩托车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便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老人。
    他身材中等，穿着灰色的夹克衫，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正和旁边的人聊着天。
    “叔，我们来啦！”李改灯快步走到石桌旁，热情地和老人打招呼。
    老人闻声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李改灯和便灯，笑着说：
    “你们好啊，你们好啊，来来来，快坐快坐。”

 第304章 便灯有点着急

    老人一边招呼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包香烟，递给李改灯和便灯。
    俩人摆摆手说：“我不抽烟，谢谢叔。”
    “好好好，不抽好，不抽好，年轻人嘛，少抽点烟好。”
    老人笑着点点头，又招呼着李改灯和便灯。
    “走，咱们上去看看房子。”
    老人领着李改灯和便灯走进小区，门卫看着几个陌生人，问了一下情况。老人报出自己的楼栋号，门卫放行了。
    老人边走边介绍道：“这小区环境可好了，绿化率高，物业服务也好，住着舒心。”
    老人带着李改灯和便灯进入小区，把摩托车停在车棚。
    然后三人来到三楼，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简约大方，家具家电一应俱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明亮温馨。
    “这房子不错啊，多少钱一平啊？”便灯环顾四周，满意地问道。
    “安西城的房价现在普遍都在1800左右，这小区环境好，地段也好，1900一平。”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您这房子看着挺新的啊，怎么想着要卖了呢？”便灯好奇地问道。
    “我女儿在国外工作，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们老两口也打算过去帮忙带带孩子，所以这房子就空着了，想着趁早卖了。”老人解释道。
    便灯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万一以后他们老两口回国了，没地方住，又来找我要房子怎么办？
    “您是要移民去国外吗？”便灯试探性地问道。
    “移什么民啊！”老人摆摆手，笑着说：
    “我们老两口在国内生活了大半辈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李改灯也听出了便灯的担忧，便接着问道：“那您这房子卖了，以后回国住哪儿呢？”
    “我们老两口还有一套房子，够住了，够住了。”
    老人似乎看出了便灯的心思，笑着解释道：
    “这套房子本来是前年给女儿买的，结果她留学回来后，在国外找到了工作，还找了个外国男朋友，这房子就空着了，所以我们就想着趁早卖了。”
    原来是这样，便灯心里松了一口气。
    便灯想了想，觉得这房子确实不错，便试探着问道：
    “叔，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今天我们就去过户的话，我给你现钱，你看价格……”
    老人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小伙子，你也是爽快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一口价，1850！”
    便灯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比市价高了不少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争取一下，李改灯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别犹豫了，这房子值这个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便灯咬了咬牙，问道：“叔，1800怎么样？您看这价格也挺合适的。”
    老人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这价格太低了，我这房子可是……”
    李改灯见状，连忙打圆场：
    “叔，您别生气，便灯他也是想找个合适的价格，这样，1800，他全部给现钱，您看行不行？”
    老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按你们说的办，1800就1800，再不能少了！家具和装修新的，没用过，你要照原价给我。这在附近可是有名的小区啊！”
    “好嘞，那就1800，一言为定！”李改灯兴奋地说道。
    算了一下房子钱，老人又把装修的清单和所有家具电器的清单拿出来，算给便灯听。
    便灯说：“叔，我先给你一半的钱，办好过户后，再给你另外一半，怎样啊？”
    老人说：“你们又不是本地的，你办好了户头，人跑了咋办？”
    改灯说：“大爷，这房子不是还在这儿的嘛！我们咋就跑了呢！”
    便灯说：“对啦！我们又没办过，肯定要去房管所过了户，确定这房子没问题，我才能把钱全部给你啊！”
    老人说：“你看你说这话！要是这房子有问题，你先给我一半，我跑了，你还不是损失了一笔钱！”
    便灯笑了：“叔，毕竟我们都不太熟，是不是？只要你在房管所能顺利过户，我在房管所就把钱全部给你！”
    老人说：“算了算了！房管所那么多人，你在那里给我……”
    老人拿出手机，给王贵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改灯打开蛇皮袋，拿出房钱的一半给老人。
    老人诧异了，说：“你的钱，就装在这口袋里？”
    “对啊！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便灯笑着说。
    老人接过钱，放在一个提包里，说，等王贵来了后，我下去把钱存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房管所。
    改灯说：“要不你先去存？”
    老人说：“你们放心吗？”
    便灯说：“这有啥不放心的！你房子不是在这儿吗！”
    老人想了想，拿出一张纸，又把身份证和房产证摆在桌子上，让便灯抄写了一份。
    便灯抄写完后，把纸条揣进口袋里。
    改灯说：“你要存钱的话，先下去存，等会儿王贵来了，免得耽搁时间。”
    老人说也行，便提着口袋下去存钱了。
    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改灯从猫眼里一看，是王贵，便开了门。
    王贵进来，喊着：“表叔！”
    改灯说：“他下去存钱去了。”
    便灯把给钱与办理过户的方式向王贵说了一遍。
    王贵说：“这么麻烦？表叔把房产证给你，你去办理不就得了。”
    便灯说：“估计得双方都到场签字才行？”
    “哦哦哦，应该是。”王贵笑了笑，说，“我这人，就喜欢把事情简单办，有时候，就会吃亏。”
    改灯也笑了笑，心想，你就是太大意，在火车上，和陌生人打牌，才被人家把衣服偷走的。
    但是改灯只是笑，并不说出来。
    这时，王贵表叔回来了，说今天人少，存钱还快。
    “那咱们现在就去房管所办理手续？”便灯有点着急。
    “行，没问题，咱们这就去！”老人也爽快地答应了，并把身上揣着的房产证拿给便灯看。
    于是，便灯和李改灯便跟着老人和王贵，一起去房管所办理过户手续。

 第305章 怒火压不住了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被晒得蔫头耷脑，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叫唤着。
    便灯和李改灯，王贵和表叔，四个人挤在一辆冒着黑烟的黄面包车上，颠簸着前往房管所。
    到了地方，便灯才发现，这房管所就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墙皮斑驳，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楼前的小院里，挤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们四人费力地挤进大厅，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和霉味扑鼻而来。
    大厅里光线昏暗，几台老式电扇吃力地转动着，却驱不散闷热的空气。
    便灯和李改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流挤得站了起来。
    老人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指着墙上贴着的“房屋过户流程”对便灯说：
    “小伙子，你先去那边窗口领表格，填好了，再把咱们的身份证什么的都交上去，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
    便灯接过表格，找到一张缺了条腿的桌子，伏在上面填写起来。
    桌子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正扯着嗓门跟工作人员争吵着什么，尖锐的声音听得便灯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填好了表格，便灯和李改灯又随着人流，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
    队伍缓慢地挪动着，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轮到他们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便灯递交的材料，低头仔细翻看起来。
    “材料都齐全了吗？”男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应该都齐全了。”便灯有些不确定地说。
    男人仔细核对了一遍材料，抬起头说：
    “嗯，都齐全了，你们去那边交费，然后就可以办理过户手续了。”
    便灯和李改灯顿时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便灯和李改灯拿着缴费单，挤出人群，来到缴费窗口。
    这窗口比起刚才那个，人倒是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站在那里。
    “这房管所，办事效率可真够低的。”便灯抱怨道，“这都排队排了快一个小时了，屁股都坐疼了。”
    李改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等待。
    他笑着说：“这算啥，你要是去县里那些衙门办事，排队一上午都是常有的事。”
    便灯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想着，等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要雇个秘书专门帮自己处理这些琐事，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交完费，便灯拿着盖了章的单据，又回到了刚才那个窗口。
    窗口里的男人接过单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号码牌，递给了便灯。
    “拿着这个，去那边等着叫号。”男人指了指大厅另一侧的一排椅子。
    便灯接过号码牌，一看，上面写着“256”。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显示屏，此时显示的号码是“188”。
    “我的天，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便灯哀嚎道。
    李改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咱们慢慢等。”
    说着，他便拉着便灯，走到王贵和表叔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便灯和李改灯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空位。
    四个人高声谈论着无关的话题，声音快被其他杂音盖过。
    这时，电子显示屏上的号码终于跳到了“256”，便灯连忙拿起材料，拉着李改灯来到了窗口前。
    窗口里的男人接过材料，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盖上了章。
    “好了，过户手续办完了，你们拿着这个，去隔壁房间领取新的房产证就行了。”男人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便灯接过材料，兴奋地对李改灯说道：“走，咱们去拿房产证！”
    说完，便拉着李改灯，兴冲冲地朝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房间不大，一张老旧的办公桌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桌后坐着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几缕发丝不羁地垂在额前，正低头翻看着什么文件。
    “同志，我们来拿房产证。”便灯走到桌前，把材料递了过去，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兴奋。
    女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便灯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李改灯，慢条斯理地问道：“谁是户主？”
    “我！我！”便灯抢着回答，生怕别人抢走了他的风头。
    女人没再说话，接过材料，从桌上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翻找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便灯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搓着手，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空气，而是即将到手的房产证。
    “咳咳……”李改灯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同志，请问这房产证大概多久能拿到？”
    女人头也没抬，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等着。”
    便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什么态度啊，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李改灯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小声点。
    他明白，这种部门，办事效率和服务态度一向如此，抱怨也没用，还不如耐心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便灯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他烦躁地跺了跺脚，抱怨道：
    “怎么还没找到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急什么，房产证还能跑了不成？”女人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再等等！”
    “等，等，等，这都等了多久了，你们这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便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早知道就不买这破房子了！”
    “你说什么？”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便灯，“你再说一遍试试！”
    便灯被女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说错，怕什么？
    “我说，早知道就不买这破房子了！”
    李便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办个事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欠你钱了呢！”
    说完，李改灯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女人的目光，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冲，但他内心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了，他必须得为自己争取一口气。

 第306章 暗骂一声“老狐狸”

    “你……”
    女人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指着便灯的鼻子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房子……”
    “行了，行了，便灯，少说两句。”
    李改灯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拉住便灯，赔着笑脸对女人说道：
    “同志，你别生气，他就是性子急，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
    女人冷哼一声，甩开李改灯的手，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翻找着文件。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次，便灯老实多了，不敢再乱说话，只是焦急地搓着手，不时地探头看向女人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合上了文件夹，抬起头，看着便灯，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同志，这房产证好像找不到了。”
    “什么？！”
    便灯和李改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们脑袋嗡嗡作响。
    “你，你说什么？房产证找不到了？”
    便灯不敢置信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啊，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女人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这可怎么办啊？”
    便灯顿时慌了神，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李改灯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便灯那么激动，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同志，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李改灯尽量保持着冷静，对女人说道。
    “我已经很仔细地找过了，真的没有。”
    女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要不，你们明天再来问问？说不定是被哪个同事拿错了，明天就找到了。”
    “明天再来？这……这……”
    便灯急得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老人见兄弟俩半天没出来，便走到门口，给改灯招手。
    改灯出来，老人说：“怎么半天没拿到？”
    改灯说：“那女的说，没找到！”
    老人说：“看看！果然！以前听人说过，没想到是真的！”
    改灯说：“叔，你在说什么？”
    老人给他耳语。
    改灯明白了。
    他再次走进房间，便灯还在里面等着。
    改灯把房门掩上，迅速拉开抽屉，把1000元塞进去，关上抽屉。
    “没事，同志，你再慢慢找一下，不急。”
    李便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
    女人装模作样地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惊喜”地叫道：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房产证原来在这儿呢！”
    说着，她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红色封皮的证书，递给了李改灯。
    李改灯接过证书，打开一看，果然是他们的房产证。
    他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但脸上却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哎哟，找到了，找到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同志！”
    女人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改灯和李便灯拿着房产证，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李便灯终于忍不住问道：
    “哥，你咋知道那女人是故意藏起房产证的？”
    李改灯得意地笑了笑，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刚才表叔告诉我的，他说这女人是出了名的贪财，经常干这种事。”
    李便灯恍然大悟，对李改灯佩服得五体投地：
    “改灯，你可真行！”
    李便灯嘿嘿地傻笑着，心里却暗暗庆幸自己有个这么聪明的弟弟。
    二人与王贵和表叔汇合后，四个人都很开心，一路说说笑笑。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表叔的房内，不对，现在应该是便灯的屋子了，只是钱还没完全给表叔。
    便灯再次打开蛇皮袋，王贵诧异道：
    “你用这种口袋装钱？这不是我们装衣服的嘛！”
    表叔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说道：
    “王贵，你要学着点哦。”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便灯兄弟俩，带着几分赞赏地说道：
    “这两弟兄，办事聪明又低调，不像你，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
    便灯把余下的钱全部付给老人，老人把所有钥匙交给便灯，说：
    “为了稳妥，你还是去换一付锁！”
    便灯高兴地答应着，然后邀请王贵和表叔一起去吃个饭。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几个人都还没吃饭。
    老人说：“我先去存钱，小区外有配锁的，你去叫他来给你把锁换了。”
    改灯和王贵在屋内等着。
    王贵环顾四周，房间里家具齐全。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温馨。
    “这房子真不错！”王贵忍不住赞叹道。
    改灯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感到心旷神怡。
    楼下，小区的花园里，几个孩子正在玩耍，欢声笑语传到楼上，给这个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活力。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便灯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来，师傅，麻烦您了，就换这个门的锁芯。”
    便灯一边招呼着，一边指着防盗门。
    换锁师傅是个精瘦干练的中年人，他放下工具箱，熟练地从里面拿出各种工具，开始工作起来。
    他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换好了锁芯。
    便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师傅，师傅接过钱，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几乎就在同时，表叔也办完事回来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便灯只换了入户防盗门的锁芯，其他的门都没换。
    “叔，附近哪里有饭店？我请你们吃饭。”
    便灯问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该我来请嘛！我卖了房子，有钱了！哈哈哈！”
    老人爽朗地笑着，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和豪爽。
    “我买了新房子，应该我请啊！你就别客气了，叔！再说，我还想请教你们呢！”
    便灯坚持要请客，他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老人和王贵。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王贵和表叔都爽快地答道，他们知道便灯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都乐意帮助他。
    “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说。”
    便灯说着，率先走出了房门。

 第307章 十年内不得涨价

    小区大门外，就有一家不错的饭馆。
    装修简约大方，干净整洁，饭菜的味道也很好。
    吃饭的时候，便灯说起了想在附近租间铺子开药店的事。
    老人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说道：
    “就在小区后门，等会带你去看，那位置不错。”
    丰盛的午餐结束，大家放下碗筷，老人用纸巾擦了擦手，笑呵呵地说：
    “走，带你们去看看那个铺子。”
    说罢，老人便率先走出房门，便灯和改灯紧随其后，王贵也跟了出来。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区的道路上，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老人走在前面，步伐稳健，不时回头跟便灯兄弟俩聊着天。
    “就在小区后门，走几步就到了。”老人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
    一行人穿过小区花园，来到小区后门，老人指着路边一间卷帘门紧闭的店铺说：
    “就是那间，之前开了一年多小食店，生意还不错，这不，前几天刚关门。”
    便灯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这间店铺。
    店铺门面不大，但位置极佳，正对着小区后门，旁边就是公交车站，人流量很大。
    “说是家里老人瘫痪了，要回去照顾老人，才关门几天，不开小食店了。”老人补充道。
    “这个位置确实不错。”
    改灯环顾四周，赞同地说道：
    “附近好几个小区都可以通到这里，人口密度比较大，而且这个新小区，好多人还没来开店，估计好多人还没想到这里适合做什么生意。”
    “是啊，我看这边连个药店都没有，如果能在这里开一家药店，生意肯定差不了。”便灯接话道。
    “根据我在南方的观察，这种位置开药店正合适！”
    便灯自信地说道，他曾在南方多个城市考察过，对于店铺选址颇有心得。
    老人听了便灯的话，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健康越来越重视，药店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你这个想法很好。”
    “而且，如果你要是再能请个退休老医生坐诊，那就双赢了！”老人补充道。“老百姓看病就图个方便，有个老医生坐诊，大家也更放心。”
    “他媳妇儿和老丈人，都是行医的。”
    改灯笑着说道，他知道哥哥一直在为药店的事情奔波，如今找到了合适的店面，他也替哥哥感到高兴。
    老人和王贵都很惊讶，没想到便灯还有这层关系。
    老人拍着便灯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才是天时地利人和呢！”
    便灯谦虚地笑了笑，对王贵和老人说：
    “叔，王老板，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我和我弟去找一下小食店房东。”
    “是啊，王贵，你忙你的，我今天没事，正好陪他们去问问。”老人也说道。
    王贵点点头，告辞道：“那行，我先去忙了，以后联系。”
    王贵走后，老人便带着便灯兄弟俩走到店铺门前，只见卷帘门上贴着一张出租告示，上面留着房东的联系电话。
    老人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好，哪位？”
    “你好，我看到你这里要出租店铺，想过来看看。”老人说道。
    “哦，好的，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女房东说道。
    挂断电话，老人对便灯兄弟俩说：“房东马上就过来，咱们等等。”
    便灯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间店铺上，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相信，只要经营得当，这家药店一定能生意兴隆。
    几个人站在店铺前闲聊着，冬日的暖阳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他们聊着店铺未来的规划，也聊着家长里短，气氛轻松而愉快。
    “咱们去附近几家铺子打听一下房租，也好心里有个数。”老人提议道。
    便灯和改灯点头同意，三人便沿着街道，一家家店铺地询问着租金情况。
    “老板，你这铺子租金怎么算的？”
    “这要看你怎么租了，年付还是月付？”
    “年付的话，一年多少钱？”
    “一年一万二。”
    “这么贵啊？”
    “这已经很便宜了，你看这地段，这客流量，绝对物超所值。”
    ……
    问了几家店铺后，他们对附近的租金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没过多久，房东便匆匆赶来了，她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你们好，你们好，我就是这间店铺的房东。”房东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老人回应道。
    “听说你们想租我的店铺？”房东问道。
    “是的，我们想租来开药店。”便灯回答道。
    “开药店好啊，这年头，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开药店肯定赚钱。”
    房东一听是开药店，顿时来了兴致。
    “这条街上还没有药店，我们想先租下来试试。”便灯说道。
    “那敢情好，你们要租多久？”
    房东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们想租二十年。”便灯试探性地问道。
    “二十年？”房东愣了一下，这租期可是有点长啊。
    “太久了吗？那十年也行，我们可以一次性付清十年的租金。”
    “那不行，你那太久了！”
    “那就签十年？我一次付清十年房租！”
    房东犹豫了一下，“这……”
    老人也说：“他愿意签十年，你就签。要不，你要是遇到像那开小食店的，一会儿又走了，你还浪费房租，半天租不出去……”
    “我这里怎么会租不出去……”
    改灯说：“叔的意思，你中途换房客，会耽搁一些时间，你那样划不来。”
    房东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架不住几个人都叫她赶快签了，不会亏。
    她似乎心一横，说：“十年就十年，签嘛！”
    “那我们就签合同。”改灯一听房东答应了，生怕她反悔，连忙说道。
    房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和纸笔，递给改灯。
    “你准备怎么付租金？”房东问道。
    “一次性付清十年的。”改灯一边说着，一边在合同上写下“十年内不得涨价”的条款。
    房东看到这条款，眉头微微一皱，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签完合同，房东将店铺的钥匙交给了便灯，并叮嘱道：
    “现在钥匙先不用换，等你们装修好了再换也不迟。”
    便灯接过钥匙，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第308章 她是阴魂不散

    告别了房东和表叔，便灯和改灯从小区后门再次进入小区。
    两人正准备穿过小区花园，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如同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令人毛骨悚然。
    “哟，这不是李改灯吗？怎么，带着你的乡巴佬朋友来参观我们''天玺华府''了？”
    便灯和改灯同时转过身，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
    原来是钱玉芳！
    改灯心中一惊，心想，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女人，她真是阴魂不散啊！
    便灯并不认识这个女人，看她那阴阳怪气的态度，心中怒火焚烧。
    他愤怒地朝着她大吼：
    “哪来的野女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李改灯，穿得土里土气的，还带着个更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呢！”
    钱玉芳说着，掩嘴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便灯气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真想冲上去撕烂她那张涂满脂粉的丑恶嘴脸。
    “便灯，别跟她一般见识。”改灯一把拉住便灯，示意他冷静。
    钱玉芳见改灯拦着便灯，以为他们怕了自己，更加得意忘形起来，指着改灯的鼻子骂道：
    “乡巴佬，我告诉你，我们''天玺华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的地方，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别脏了我们小区的地！”
    “别以为你藏在这个你认为的高档小区，别人就不知道你的底细！”
    改灯冷冷地看着钱玉芳，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什么底细？老娘的生活要你管！你个土馒头！”
    钱玉芳跺了一下脚，尖声叫嚣道。
    便灯再也忍不住了，怒火冲天，指着钱玉芳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踏马……”
    钱玉芳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寒酸的男人，心中更加鄙夷。
    她尖酸刻薄地嘲讽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瞧你那副穷酸样！一身臭汗味！活脱脱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农民工！”
    改灯听到钱玉芳对便灯的羞辱，心中怒火中烧，他挺直腰板，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你这女人，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们确实是农民出身，但我们靠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正当挣钱，问心无愧！”
    钱玉芳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正当挣钱？别逗我笑了！”
    “你那外地来的傻媳妇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居然把老板给勾引了！把原本就该属于我女儿的公司，骗到她手里！真是不要脸！”
    改灯听到钱玉芳竟然如此诋毁自己的妻子，顿时怒不可遏。
    他猛地向前一步，指着钱玉芳的鼻子，大声说道：
    “好好好！看来你今天是存心找茬，想要骂街是不是？我不怕告诉你，我今天奉陪到底！要不要我把你那些好邻居都叫过来，评评理，看看是谁不讲道理！”
    钱玉芳被便灯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她仍然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你想动手打人吗？我告诉你，我可是认识……”
    改灯见钱玉芳开始心虚，便趁热打铁，步步紧逼地问道：
    “你说我媳妇儿抢了你女儿的公司，那你说说，你女儿姓什么？公司老板又姓什么？你女儿和公司老板是什么关系？是你女儿插足别人婚姻做小三，还是私生女想来认爹啊？”
    钱玉芳被改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你……”
    便灯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着改灯的肩膀，大声说道：
    “兄弟，你这招实在是太绝了！对付这种蛮不讲理的泼妇，就应该以毒攻毒！你看看，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胡搅蛮缠；你跟她一样骂街，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刺激！”
    钱玉芳被便灯和改灯兄弟俩一唱一和，气得七窍生烟。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歇斯底里地指着便灯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土馒头！乡巴佬！随身带着个破蛇皮口袋，也不嫌丢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那么臭！该不会是想偷偷摸摸地潜进我们小区偷东西？我劝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便灯面对钱玉芳的污蔑，不怒反笑。
    他故意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慢条斯理地解开蛇皮袋的绳子，然后猛地往钱玉芳面前一扔，语气挑衅地说道：
    “你说我这个蛇皮口袋臭？那你倒是好好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到底臭不臭啊！”
    钱玉芳被便灯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只见那个原本普普通通的蛇皮袋里，此时此刻，竟然整整齐齐地堆着崭新的百元大钞，而且，这些钱，居然都还没有拆封！
    她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错愕。
    改灯说：“这钱是干净的，不臭！但是，有些人挣的钱，谁知道干不干净呢！”
    钱玉芳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瞪了改灯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用力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走着瞧！”
    她的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硬生生地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钱玉芳猛地转身，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敲出愤怒的“噔噔”声，像是要把地板踩碎一般。
    她每走一步，身体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高傲的头颅也随着步伐一下一下地晃动，仿佛一只战败的孔雀，拼命想要维持最后的尊严。
    钱玉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便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改灯，问道：
    “改灯，那人是谁啊？你们刚才说些什么，怎么就把她气成那样？”
    改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着便灯往他新买的房子走去，边走边说：
    “走，进屋说。”
    进了屋，改灯给便灯倒了杯茶，然后才缓缓开口，讲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309章 第一次听说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赵四请咱娘给他饭店煮鱼，你我可是都反对的，对吗？”
    改灯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便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点头说道：“当然记得。”
    “小霞那丫头，心气高，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改灯顿了顿，接着说道：
    “她看到赵四饭店生意那么好，一个月工资开到800块，心里就有些不服气。”
    便灯恍然大悟：“所以，小霞就跑去跟娘说，她要去赵四饭店打工？”
    “没错。”改灯点头道：“小霞跟娘说，她想去赵四饭店学经营，以后也好自己开个饭店，赚大钱。”
    “那娘同意了？”便灯追问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改灯，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端倪。
    改灯闻言，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吸了一口茶，试试温度，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哪能那么容易就同意啊。”
    说罢，他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娘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说赵四饭店鱼龙混杂，怕小霞吃亏。”
    改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好让便灯更好地理解当时的情景。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母亲的担忧、小霞的决心，以及最终促成这件事的“杀手锏”。
    “那后来呢？”便灯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的发展，于是急切地追问道。
    “后来啊，”改灯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仿佛在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小霞就使出她的杀手锏了。”
    便灯更加好奇了，他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什么杀手锏？”
    改灯看着便灯急切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缓缓说道：“她去找爷爷奶奶支持啊！爷爷奶奶一责备娘，娘就不好再反对了。”
    改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对小霞的机智感到十分佩服。
    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当时，小霞向赵四提出条件，要求与娘俩人一起签合同，给赵四煮鱼，娘俩每月挣1600，在当时还算不错收入。”
    “小霞还在合同中特别注明，只有她亲自掌勺，才能出售那道饭店的招牌菜——''霞姐红烧黄河鲤鱼''。”
    改灯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那后来呢？”便灯听得入了迷，他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于是继续追问，“赵四违约了吗？”
    “是啊。”改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他握紧拳头，似乎对赵四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愤。
    “后来，我带小霞回去找老家，没找到，回来时，赵四居然违反合同，一直在卖那道''霞姐红烧黄河鲤鱼''。”
    “赵四最后怎么会，轻易就放弃了餐厅？”便灯不解地问道。
    “哼哼。”改灯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我在安西古城墙，救过赵四儿子的命，再加上……”
    说到这里，改灯突然停了下来，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似乎担心隔墙有耳，害怕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便灯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霞有意无意地向赵四暗示，她快要想起当初是谁把她推下河的了……”
    “小霞猜测是赵四推她下河？”
    便灯惊讶地问道，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叫猜测！去老家之前，她就想起当天情形了……”
    改灯语气肯定地说道，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桌子，似乎在强调这件事的真实性。
    “那以后，推下河那事就不管了？”
    便灯问道，他想知道他们是否会追究赵四的责任。
    “怎么管？把赵四打一顿？还是去报官？你最后又能怎么样呢？”
    改灯反问道，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所以赵四最后心虚，自己退出餐厅了？”便灯问道，他想知道赵四最终为何会选择放弃餐厅。
    改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便灯的问题。
    “这些事情，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便灯说。
    便灯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那刚才那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本该是她女儿的？”
    改灯冷笑一声，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那女人叫钱玉芳，原本是有丈夫的……”
    “她是怎么和赵老四搅在一起的？没听人说过赵老四离了婚啊！”便灯觉得不可思议。
    改灯继续说：“听说，后来，那女人嫌贫爱富，看上了当时有点钱的赵四，就抛弃了丈夫，跟了赵四。”
    便灯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女人也太差劲了了！”
    改灯接着说道：“可不是嘛，她还跟赵四生了个私生女，叫钱丽。”
    “私生女？”便灯惊讶地问道，“那她丈夫知道吗？”
    “这就不清楚了。”改灯说道，“为了遮人耳目，钱丽都叫赵四''四叔''，对外也称是赵四的侄女。”
    便灯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着那女人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赵四的……”
    他本想说“姘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种话不太好听。
    改灯接着说道：“我总觉得赵四最后不得好死！你看看他，这么多年来，干了些什么事！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便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改灯继续说道：“他挣那点钱，这母女俩就弄去他一大截！我看好多人，开始挣了点钱，最后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改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那些人，无非是这么几种情况造成的，第一，赌博，第二，乱搞女人，第三，贪大投资。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我觉得，这三种是最主要的败家方式！”
    改灯眼神坚定，似乎表示，自己这辈子绝不碰那三样。
    便灯也似有所领悟，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值得我们警戒自己。”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休息好了，走，回黄河湾。”
    俩人下楼，到车棚取出摩托车，回到黄河湾，已经傍晚了。

 第310章 爸爸爹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院子，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吟唱着欢快的歌曲。
    太奶奶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板凳上，大灯和小灯像两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一左一右地依偎在奶奶身边。
    太奶奶一边轻轻地拍着孩子们的后背，一边用温柔的声音唱着古老的童谣。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时不时地还跟着奶奶的节奏晃动着小脑袋，清脆的童声和慈祥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便灯和改灯将摩托车停放在院墙边，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院子里原有的宁静。
    孩子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爸爸们的归来，依旧沉浸在奶奶的歌声中。
    改灯轻轻地拍了拍便灯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出声。
    便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
    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伴随着一阵诱人的香味。
    小霞端着满满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便灯和改灯，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回来啦！”
    李念像一只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在小霞身后。
    她探着小脑袋，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爸爸，于是问道：
    “爸爸爹呢？”
    便灯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走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捏了捏李念肉嘟嘟的小脸蛋，打趣道：
    “哟，念念，你这称呼新鲜！还爸爸爹！”
    李念猛地转过身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改灯时，立刻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她迈开两条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改灯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爸爸爹！”
    改灯一把将李念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李念开心地咯咯直笑。
    改灯轻轻地刮了一下李念的鼻子，耐心地纠正道：
    “叫爸爸就叫爸爸，叫爹就叫爹，不要爸爸爹混着喊。”
    念念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有一个爸爸，还有个爹爹吗？”
    “啥呀！”改灯被女儿天真的问题逗得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解释道：“爸爸和爹都只有一个。”
    “爸爸爹！”
    念念似乎并没有理解爸爸的话，依旧固执地喊着自己独创的称呼，还一边傻乎乎地笑着。
    小霞见状，走过来笑着说道：
    “等她大点再来纠正嘛！现在小，还搞不清楚。”
    改灯却有些不甘心，他决定再尝试一下，于是对着李念说道：
    “那就只叫爸爸！一个称呼！”
    念念似乎听懂了爸爸的话，她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没有爹。”
    改灯听到女儿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让女儿学会正确的称呼，于是耐心地说道：
    “叫爸爸！”
    这一次，李念终于没有再喊“爸爸爹”，而是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
    “爸爸！”
    “哎！以后就叫爸爸，咱学城里娃，都不叫爹，叫爸爸！”
    改灯听到女儿终于喊对了称呼，心里乐开了花，他开心地回应道。
    大灯和小灯听到妹妹喊爸爸，也纷纷跑了过来，围着改灯叫着：
    “爸爸！爸爸！”
    便灯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以后，我的儿子也叫我爸爸！”
    改灯故意板着脸，逗便灯说道：
    “哟，还没结婚呢，就想儿子了！不害臊！”
    大灯和小灯听到改灯的话，也跟着起哄，一边拍着小手，一边淘气地喊着：
    “不害臊！不害臊！”
    便灯也不甘示弱，笑着反驳道：
    “害什么臊？我们结婚证都领了的，早晚会有儿子的！”
    小霞一边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一边转头看向改灯和便灯，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嗔怪：
    “你们今天去哪了？一天都没见到人。”
    赵前亮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看着改灯和便灯，笑着打趣道：
    “你俩一声不吭，出去一天，家里一直等着你们吃晚饭呢！”
    便灯接过赵前亮手中的馒头，放到桌上，笑着回应道：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
    “爷爷还没回来，要吃晚饭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爷爷洪亮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进来：
    “回来了回来了，吃饭！”
    大灯和小灯听到爷爷的声音，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争先恐后地朝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喊着：
    “太爷爷回来了！太爷爷回来了！”
    太爷爷走进屋，看到两个活泼可爱的曾孙，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弯下腰，一把将大灯和小灯抱了起来，说道：
    “回来了，走，洗手，吃饭！吃了饭，去洗澡！”
    一家人纷纷走到桌子旁，拉开椅子，依次落座。
    孩子们兴奋地爬上凳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迫不及待地想品尝。
    改灯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剔除鱼刺，放到大灯碗里，然后才抬头看向赵前亮和爷爷，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娘，爷爷，今天你们都回来得这么早？”
    赵前亮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自从上次家里进了贼，我和你爷爷就商量好了，以后晚上都早点收工回来，一家人在家吃晚饭，也好有个照应。”
    爷爷也点点头，接过话茬：
    “是啊，安全最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平安就好。”
    便灯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
    “娘，爷爷，你们不用担心，家里的钱我已经……”
    赵前亮和爷爷异口同声地问道：“钱怎么了？”
    改灯说道：“没事，他的意思是，他放家里的钱，差不多都花出去了，现在也没几个钱了，不怕贼人惦记了。”
    “什么？！”
    饭桌上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凝固，大家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疑惑。
    爷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盯着便灯。
    奶奶更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便灯。
    “钱花出去了？花哪儿去了？”
    赵前亮的声音明显很紧张，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疑问。

 第311章 刘半仙

    改灯放下筷子。
    他把今天陪便灯去安西古城，如何看中住房和店铺，如何买房租房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大家。
    听完改灯的讲述，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小霞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哟，原来是给便灯张罗婚房去了啊！这房子都准备好了，便灯哥哥，你和之梅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宴啊？”
    太奶奶接过话茬：“是啊，便灯，你和小梅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总不能一直拖着？”
    爷爷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家便灯终于要成家立业了，高兴，高兴！”
    改灯也笑着说道：
    “店铺租下来了，就要尽快开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房租。”
    便灯点点头，说道：
    “嗯，我明白，等会吃了饭，洗个澡，我就去跟之梅和她爹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办事比较好。”
    赵前亮和小姨、小霞收拾完碗筷，爷爷奶奶在家里纳凉。
    其他人都去澡堂洗澡。
    便灯洗完澡，骑着自行车，去村医疗点找之梅。
    不一会儿，便灯就来到了村医疗点。
    他停好自行车，走进医疗点，只见之梅正坐在桌前，低头整理着一些药材。
    “之梅。”便灯轻声喊道。
    听到便灯的声音，之梅抬起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便灯哥，你来了！”
    “嗯，吃过饭了？”便灯问道。
    “吃过了，你呢？”之梅关切地问道。
    “我也吃过了。”便灯笑着说道，“我过来找你说点事。”
    便灯走到之梅身边，将今天去安西古城买房租店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之梅听得目瞪口呆。
    她没有想到，便灯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就把婚房和店铺的事情都办妥了。
    “便灯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之梅一脸崇拜地看着便灯。
    便灯被之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都是应该做的。”
    正当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之梅的父亲刘永年从外面回来了。
    “爹！”之梅看到父亲，连忙站起身来。
    “叔。”便灯也跟着站起身，向刘永年问好。
    刘永年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爹，你今天去给谢婶子看病，她怎么了？”之梅关切地问道。
    “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我已经给她开了药，回去按时吃药，过几天就没事了。”刘永年说道。
    便灯关切地问道：“现在村里的医疗站经营得怎么样？”
    刘永年叹了口气，说道：
    “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交通方便了，村里人生病都喜欢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院，来我们这里看病得，越来越少了。”
    之梅也跟着说道：“是啊，以前村里人，大部分都不会骑车，去镇上或者县里很不方便，所以一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我们这里看病抓药。”
    “现在不一样了，家家户户有自行车，还有的买了摩托车，去哪里都方便，自然就没有人来我们这里了。”
    便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还是村里的人口太少了。”
    刘永年和之梅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村里的人口流失，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严峻问题。
    这时，之梅忽然想起了便灯刚才说的事情，于是便将便灯在安西古城买房租店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刘永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
    “这么快？一天搞定两件大事？”
    便灯刚想喊“叔”，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之梅已经领证结婚了，便连忙改口道：“爹……”
    刘永年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
    他乐呵呵地问：“便灯啊，你和之梅结婚证都办了，准备啥时候办婚宴啊？要不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们参谋参谋？”
    便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爹，我就想征求你的意见呢。原本我以为等我花几个月买了房，装修好，再办婚宴。结果今天在安西古城，直接买的装修好了的，你看什么时候办合适？”
    刘永年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那铺子，租金都给了，不赶快营业，划不来啊！早点开张，早点赚钱，也好早点让我抱上外孙子啊！”
    他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惹得之梅和便灯都笑了起来。
    便灯笑着回应道：
    “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紧时间，争取早点让你抱上外孙子！”
    刘永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家亲戚又少，也不用大操大办，你们看，什么时间合适，就把婚宴办了，你和之梅可以先去把药铺打开，早点开张，早点赚钱。”
    之梅听到这里，有些担心地问道：“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刘永年摇了摇头，说：
    “我暂时在这儿呆着，我俩突然一下都走了，那些习惯找我们的老乡亲，我怕他们不习惯。等过段时间，药铺稳定了，我再去也不迟。”
    便灯点了点头，说：“那也行，我和之梅先去打开药店，你以后可以去药店坐诊。”
    “有些城里人，很相信老中医的！到时候，我给你弄个金字招牌，就叫''刘半仙中医馆''，保证你生意兴隆！”
    “你这孩子，就会胡说八道！”
    刘永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刘之梅听了便灯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她抬起右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握成拳头，不轻不重地往便灯的肩膀上捶打了一下，嘴里嗔怪道：
    “你是摆算命摊子呢？还刘半仙！我爹的名声都要被你给败坏了！”
    便灯被之梅捶了一下，也不躲闪，反而开怀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诊室里。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
    “哈哈，我这不是为了逗咱爹开心嘛！你看咱爹，都被我哄得眉开眼笑了！”
    刘永年看着眼前这对小儿女，心中满是欣慰。
    便灯这小子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对之梅是真心的，而且还这么快就把结婚、买房、开店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可见是用了心的。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别贫嘴了，”刘永年笑骂道。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就抓紧时间去安西古城看看，早点把药铺开张。之梅，你跟着便灯去城里，可要照顾好自己，别累着自己。”
    “爹，我知道了，你就放心！”之梅乖巧地回答道。
    便灯也保证道：
    “爹，你就放心，我肯定把之梅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你就等着享福！”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上卫生站的门，各自回家。

 第312章 七一，行吗

    便灯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家。
    刚一进院子，便看到爷爷奶奶、娘、小姨、改灯和小霞，都坐在堂屋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便灯回来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神色。
    “回来了，怎么样？之梅爹怎么说？”
    爷爷率先打破了沉默，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便灯笑盈盈地走进屋，找了个凳子坐下，说道：
    “之梅爹说了，他们家亲戚少，这事儿就让我们家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之梅爹还说了，那药铺的租金都交了，让我们抓紧时间把药铺开起来呢。”便灯接着说道。
    “那看来之梅爹对你是真满意啊！”赵前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更得抓紧时间了。”
    小霞也跟着说道：“便灯哥，你和之梅姐的婚事可是大事，咱们可不能耽误了。”
    便灯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婚期……”
    见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便灯这才接着说道：
    “只是这婚期，我想着……要不就定在七一？”
    “七一？”大家听了，都面面相觑。
    “是啊，七一。”便灯解释道。
    “国庆节，时间太久了。七一虽然是个节日，不过，好像没怎么听到有人在这一天结婚，这一天合不合适啊？”
    “这……”爷爷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大家都讲究个好日子，这节日结婚的也多了起来，也没啥忌讳了。只要小两口日子过得好，哪天结婚都是一样的。”
    “是的，我也觉得爷爷说的对。”
    改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爷爷的说法，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为哥哥即将到来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转头看向便灯，笑着说道：
    “哥，七一就七一，日子挺好的，你和之梅姐觉得好就行。”
    见爷爷和改灯都同意了，便灯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定在7月1号！其实我和之梅也没啥需要准备的，就是买几床新被子，再贴一些喜字，就行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家里家具什么的，也都置办齐全了，也不用再添置什么了。”
    “那好，既然婚期定了，那我就让餐厅准备在7月1号那天办喜宴。”
    小霞爽快地说道，她转头看向赵前亮和便灯，问：“对了，娘，便灯哥，具体得有多少桌客人，要不要统计一下？”
    “这个……”赵前亮和便灯低头商量了一下，便灯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过了一会儿，赵前亮说道：
    “咱们村的亲戚朋友，估计得有个十多桌，再加上之梅家的亲戚朋友，估计得有二十桌。”
    “二十桌啊？没问题！”小霞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餐厅的桌子够用，还有剩余呢！到时候，咱们把餐厅好好布置一下，喜庆一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灯就起了个大早，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之梅家，接上之梅后，朝着安西古城的方向驶去。
    到了店铺，便灯先将原先小食店留下来的碗筷整理了一番，挨家挨户地询问附近的店家是否需要，得到了热情的回应。
    碗筷送完后，便灯就开始着手粉刷店铺墙壁。
    他先将买来的涂料搅拌均匀，然后用滚筒蘸取涂料，仔细地将墙壁粉刷了一遍。
    粉刷完毕后，便灯又联系了卖货架的商家，货车很快就将货架送到了店铺门口。
    便灯和送货师傅一起，将货架搬进了店铺，并按照之梅的想法摆放整齐。
    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铺，便灯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之梅递过一瓶水，柔声说道：
    “辛苦了，走，回去休息一下。”
    两人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小区，步履轻快地走进了三楼的家门。
    之梅走进厨房，为便灯烧了一壶开水，沏上一杯热茶。
    便灯刷墙干得热火朝天，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汗水洗了一遍，黏糊糊的，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之梅的脸开始发烧，心跳也开始加速。
    她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之梅啊之梅，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胡思乱想什么！
    便灯很快就洗完澡出来了，他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精壮的上身还残留着水珠，头发湿漉漉的，显得格外性感迷人。
    之梅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便灯。
    便灯走到之梅身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要不，咱们今天就去把药进回来，上架，明天你就开卖？”
    之梅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的意思，就在这里住下了？”
    “对啊，”便灯笑着说，“什么都有，就缺喜字，要不咱马上去买几个喜字贴上？”
    之梅犹豫了一下，说道：
    “还没办酒席呢，住一起，人家要说闲话。”
    “你看你，还是医生，都什么年代了，何况我们早就办了结婚证，照法律来说，办证那天，我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
    便灯一边说着，一边向之梅逼近了一步。
    之梅感觉便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脸也更红了。
    她想要躲开便灯的目光，可是身体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动弹不得。
    便灯见之梅没有说话，更加大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之梅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之梅的眼睛很大，也很清澈，像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便灯的目光在之梅的脸上游移，最后停留在了她红润的嘴唇上。
    “之梅……”便灯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之梅无法抗拒。
    便灯一边说着，一边向之梅靠近。
    之梅见便灯热辣的眼睛逼到近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看着之梅绯红了的脸，便灯不受管控似的，一把抱起之梅。
    之梅似乎看出了便灯的意图，一阵惊慌，想挣扎下地，却被便灯紧紧抱着，进了卧室……

 第313章 要的就这结果

    激情退却，之梅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忐忑在她心头蔓延。
    她脑海中浮现出村里那些长舌妇的窃窃私语，仿佛已经听到她们对自己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不禁又泛起一阵潮红，滚烫得吓人。
    她一把推开便灯，拉起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流言蜚语。
    便灯看着之梅惊慌失措的样子，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傻瓜，我们都领证了，你怕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谁敢乱嚼舌根？”
    他轻轻抚摸着之梅的头发，继续说道：
    “再说了，还有几天就办酒席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然而，任凭便灯如何巧舌如簧，之梅心中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她坚持要回黄河湾，一刻也不想在安西多待。
    “铺子都收拾好了，就等开张了，这十天不开门，得损失多少钱啊！”便灯试图说服之梅。
    “就几天时间，能亏多少？要是被人说闲话，我可就亏一辈子了！”之梅的态度异常坚决。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铺子白白空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便灯也知道之梅的性格，只能无奈地妥协。
    “要不这样，要么咱们先不开门，等办完酒席再来；要么你先一个人看着，试营业几天；要么我去把我爹接过来，让他先帮忙照看几天。”
    之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个老顽固，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便灯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知道之梅的顾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我对药店的事情一窍不通，一个人可看不了店。再说了，开药店不是要办什么资格证吗？我可没有。”
    最终，便灯还是答应了之梅的要求。
    他们决定今天先回黄河湾，明天再去接之梅的父亲，让他帮忙办理药店的营业手续，争取早日开张。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黄河湾，他们各自回家。
    李家小院里，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
    看到便灯回来，大家都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
    席间，便灯向大家讲述了今天去安西的经过，以及药店装修的情况。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纷纷表示，等药店开张了一定要去看看。
    “墙都刷好了，货架也装好了，就等进货了，真是太好了！”改灯高兴地说。
    “改灯，明天还得麻烦你一下。”便灯对改灯说道。
    “跟我还客气啥，说，什么事？”改灯爽快地答应道。
    “不知道三哥的面包车，明天用不用，不用的话……”便灯问道。
    小霞一听便灯明天要用车，赶紧放下碗筷，起身进屋，拿出手机递给改灯，说道：
    “改灯哥，你给王三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明天面包车能不能借咱们用用。”
    改灯接过手机，熟练地拨通了食品厂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喂，你好，这里是食品厂，请问你找哪位？”
    改灯连忙客气地说道：“王大爷，您好，我是李改灯，麻烦您看看王三哥走没走，没走的话，让他接个电话。”
    王大爷爽朗地笑道：“改灯啊，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王大爷洪亮的声音：
    “王厂长！你兄弟李老板电话！”
    改灯听到王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改灯，啥事啊？”
    改灯笑着说：“三哥，明天你面包车方便不？方便的话给我用用，我陪便灯哥去一趟安西。”
    王三痛快地说：“方便，方便，明天我不用车，你什么时间要用，我给你送过去。”
    改灯说：“你开过来，在娘这儿吃晚饭。”
    然后，改灯又给巧灯打了个电话，让她忙完餐厅的活，早点回家吃饭。
    一会儿，王三和巧灯来到家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饭，一家人早早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改灯就开着面包车，载着便灯，匆匆忙忙地赶往刘之梅家。
    “之梅，准备好了吗？咱们这就出发！”便灯一边敲门一边问道。
    “来了，来了！”刘之梅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不一会儿，刘之梅和父亲刘永年就走了出来。
    “便灯，改灯，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刘永年热情地招呼着。
    四个人上了车，改灯一踩油门，面包车便朝着安西方向驶去。
    到了安西，刘永年和之梅就带着所有材料，直奔相关部门办理营业执照。
    之梅的父亲刘永年虽然只是个赤脚医生，但年轻时曾在县城医院工作过，对办理这些手续并不陌生。
    老刘轻车熟路地带着之梅，穿梭在各个部门之间，盖章、签字，忙活了一天，终于办妥了所有手续。
    看离下班时间还早，几个人又马不停蹄，去医药批发公司，批发药品。
    四个人齐心协力，将一箱箱药品从面包车上搬下来，搬进药店，再整整齐齐地摆上货架。
    药品种类繁多，四个人忙活了好一阵才安置妥当。
    他们刚想歇口气，就有人推门进来，询问药品价格。
    之梅笑着说：“还没整理好，等会儿再来。”
    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之梅便和父亲抓紧时间，将剩余的药品全部搬进店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便灯找到一家名为“老马家”的羊肉泡馍老店，据说这家店在安西开了几十年，味道正宗，远近闻名。
    四个人走进店里，顿时香气扑鼻，令人忍不住生出食欲。
    便灯点了四碗羊肉泡馍，又要了几碟小菜。
    大家忙碌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此时也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热腾腾的羊肉泡馍，香浓的羊肉汤，配上劲道的面饼，吃得每个人都心满意足。
    吃过晚饭，便灯提议：“咱们在安西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之梅却坚持要连夜赶回黄河湾：
    “不用了，明天还得早起收拾药店，今晚回去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便灯还想再劝，改灯说道：
    “这样，之梅和刘叔就住在这儿，他们要守店，不用再跑了。咱俩连夜赶回去，还要准备婚宴。”
    便灯只得妥协，听从改灯的安排，让之梅和她爹留在安西守着药店，便灯和改灯先回去，过两天再来接之梅父女俩。
    之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便灯却有些失落，他多想和之梅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在回黄河湾的路上，也能多看她几眼。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坐上改灯的车，回黄河湾去。

 第314章 母猪不发情也找我

    李便灯回到黄河湾，便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婚宴忙碌起来。
    他知道，一场热闹喜庆的婚宴，除了宴席上的美味佳肴，答谢客人的礼物也尤为重要。
    这代表着主人家的心意，更承载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
    按照黄河湾当地的风俗，婚宴的答谢礼需要精心准备，图的就是个喜庆和吉利。
    首先要准备的就是喜糖。
    将两块方方正正的红糖，约莫半斤重，用红纸仔细包好，再用红绳系得结结实实，这红糖寓意着甜甜蜜蜜，日子红红火火。
    除了喜糖，还要准备一些自家做的点心。
    酥香掉渣的麻花，寓意着生活像麻花一样越过越顺；炸得金黄的油糕，寓意日子蒸蒸日上，生活富足。
    另外，红鸡蛋也是必不可少的，寓意着早生贵子，人丁兴旺。
    为了让宾客们感受到诚意和喜庆，李便灯决定要亲力亲为，将每一份礼物都准备得精致妥帖。
    所以，这准备工作还真得花些功夫。
    这天，李便灯骑着摩托车，载着改灯前往镇上。
    他们的第一站是信用社，取走了最后两张汇款单。
    接着，他们来到了改制后的供销社，购买了婚礼所需的喜糖和喜字。
    办完这些事情后，他们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条狭窄的小街。
    刚进入小街，便被一群聚集在路中央的鸭子挡住了去路。
    这群鸭子似乎对来往的行人毫不在意，任凭人们怎么驱赶，都不肯挪动半步。
    李便灯对这群鸭子的行为感到十分困惑，正感到纳闷的时候，突然听到鸭子们发出一阵阵叽叽喳喳的叫声。
    李便灯转头询问身旁的鸭倌：
    “老哥，你这鸭子怎么回事？怎么堵在路中间不走了？这都把路给堵死了。”
    鸭倌指着前方一家店铺，无奈地回答道：
    “可不是嘛，我这群鸭子可精明着呢！你听，它们正在骂前面那家酱油铺的老板娘呢！”
    坐在后座的改灯听到鸭倌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
    “我说老哥，你这也太能编了！鸭子只会嘎嘎叫，怎么可能还会骂人呢？”
    李便灯听了一会儿鸭子的叫声，若有所思地说：
    “我好像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它们好像在说，前面那家店的老板娘欠了它们的鸭蛋钱不还，它们这是在讨要说法呢！”
    说完，李便灯还模仿着唐老鸭的语气，惟妙惟肖地重复了一遍：
    “老板娘欠了我们的鸭蛋钱不还，我们在这儿讨说法！”
    改灯看到李便灯一本正经地模仿鸭子说话，笑得更厉害了，说道：
    “我说便灯，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干啥呢！我看你是想媳妇想疯了！”
    就在这时，原本喧闹的鸭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几十只鸭子不约而同地将脑袋转向李便灯和改灯，好奇地盯着他们。
    改灯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惊讶地问道：
    “难道鸭子说的是真的？它们真的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便灯没有理会改灯的惊讶，而是转头询问鸭倌：
    “老哥，那位老板娘到底欠了你多少钱啊？”
    鸭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哎，也不多，就120块钱。可是那位老板娘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就是不肯还钱！”
    李便灯听完，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120元钱，递给了鸭倌。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鸭倌接过钱的那一刻，原本堵在路中央的鸭群突然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呼啦啦地跑了起来，为李便灯和改灯让出了一条道路。
    改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难以置信。
    难道便灯真的拥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他能够听懂动物的语言？
    这一切，让改灯百思不得其解，彻底地将他给整懵了。
    鸭倌拿着李便灯给的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那群鸭子，也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欢快地扇动着翅膀，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李便灯看着改灯一脸疑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改灯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前进。
    目睹了刚才一幕的周围群众，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看向李便灯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敬畏。
    有人开始小声地说着：“那个年轻人是谁？他真的能听懂鸭子说话吗？”
    “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真的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我听说他就是那个假洋鬼子的大儿子，叫李便灯。”
    “李便灯？难道他是什么奇人异士？”
    关于李便灯的传言，迅速地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有人添油加醋，说李便灯能够号令百兽，让动物们言听计从；有人绘声绘色，描述着李便灯如何与动物们交流，仿佛亲眼所见。
    夕阳西下，李家院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准备享用丰盛的晚餐。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的神色。
    李老爷子看到来人，连忙起身招呼道。
    王婶儿走进院子，看到李家人都在，便开口说道：
    “我家里有点急事。”
    “王婶儿，您这是……”李老爷子疑惑地问道。
    “我家那头老母猪，不愿意配窝，我想请便灯去帮帮忙。”
    王婶儿的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李便灯的身上，眼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李便灯的脸颊迅速升温，蔓延上一层尴尬的红晕。
    他无措地搓了搓手，磕磕巴巴地说：
    “王婶儿，您这……您这是做什么啊？弄得我……弄得我莫名其妙的……母猪不发情，也来找我！”
    他抬起头，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家人，却发现他们也都是一脸好奇和探究，并没有要为他解围的意思。
    王婶儿看到李便灯窘迫的样子，反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笑呵呵地说：
    “便灯啊，婶儿都听说了，你有特异功能，能听懂动物说话，还能给它们发号施令呢！”
    王婶儿的话音一落，李家人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王婶儿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满怀期待地问道：
    “便灯，你说说，我家里那头母猪，老不同意配窝，咋办呢？”
    李便灯哭笑不得，他没好气地说：
    “您给它找头漂亮的公猪嘛！”
    王婶儿听了李便灯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她一拍大腿，兴奋地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方法好！我这就回去试试！”
    说完，王婶儿便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了李家。

 第315章 又一场喜宴

    王婶儿前脚刚踏出李家院子的大门，后脚改灯就绷不住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更是控制不住地捶打着桌子，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桌子拆了一般。
    他的笑声极具感染力，大灯和小灯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他们稚嫩的小手也学着爸爸的样子，拍打着桌面。
    三个人你一下我一下，硬是把原本沉稳的桌子敲得“咚咚”作响，仿佛在演奏一曲欢快的乐曲。
    坐在一旁的爷爷也被这热闹的场面逗乐了。
    他“嗒嗒”地抽着旱烟，却被自己的笑声呛得直咳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却依然止不住地笑着，浑浊的眼中满是笑意。
    奶奶、小霞和小姨虽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眼前这喜气洋洋的景象，也忍不住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李家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待笑声稍歇，赵前亮强忍着笑意，伸手拉了拉还在不停捶桌子的改灯，转脸向着便灯，开口问道：
    “便灯，你小子又干啥好事了，惹得王婶儿上门来找你？”
    改灯这才止住笑声，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便灯在街上指挥鸭群的“英雄事迹”。
    他模仿着便灯当时的语气和动作，将整个过程描述得活灵活现。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一向沉稳的赵前亮听完后也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开口问道：“便灯，你真能和动物对话？”
    便灯被家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地说道：
    “啥呀！我当时看到那老头把鸭子停在酱油铺前面不走，就猜到多半与酱油铺有关。”
    改灯接过话茬，补充道：
    “然后便灯哥就上前询问那位赶鸭的大爷，大爷说酱油铺的老板娘赊鸭蛋吃，老是不给钱。便灯看不过去，就自掏腰包给了大爷120块钱。”
    奶奶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那鸭群看到主人收到钱了，就自己跑开，让出道了？”
    “对啊。”改灯肯定地回答道。
    奶奶看着便灯，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有这本事？”
    便灯连忙摆手，解释道：
    “啥呀！我当时看到鸭倌挥动竹竿，在指挥鸭子……”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鸭倌手里竹竿晃动的姿势与鸭群的动静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他当时灵机一动，借着新婚将至的喜悦心情，想帮那位鸭倌一把，所以才故意说自己听得懂鸭群的话。
    听完便灯的解释，全家人这才恍然大悟，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久久不息。
    改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便灯说道：
    “看看，装神弄鬼，连王婶儿都被你骗到家里来了！”
    大家又是一顿哄笑。
    2000年7月1日，农历5月20，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赵前亮的大儿子李便灯要娶媳妇了！
    这天，艳阳高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整个黄河湾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
    新娘子名叫刘之梅，是村里出了名的俊俏姑娘，村医刘永年的女儿。
    这次婚礼的举办地，选在了李改灯和媳妇小霞开的“黄河人家”餐厅。
    这餐厅在黄河边上，风景好，地方大，足足能摆下三四十桌酒席。
    小霞和改灯这几年也赚了钱，想着自家哥哥结婚，就把结婚喜宴费用全包了。
    一大早，李家院子和黄河古渡风景区里，两边都挤满了前来帮忙的亲朋好友。
    男人们忙着搭棚子、搬桌子、摆椅子，女人们则在厨房里洗菜、切肉、炒菜，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李便灯穿着崭新的西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在人群中穿梭着，招呼着前来道贺的客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临近中午，新娘子刘之梅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接到了李家。
    她身穿红色绣花嫁衣，头盖红盖头，在伴娘的搀扶下，羞答答地进了门。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郎新娘要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李便灯和刘之梅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了这神圣的仪式，正式结为夫妻。
    随着一声“开席喽”，婚礼的重头戏——婚宴开始了。
    黄河人家餐厅内，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农家菜肴被端上了桌。
    除了黄河人家餐厅的当家菜红烧黄河鲤鱼，还有香喷喷的红烧肉、清蒸鱼，有油汪汪的炸丸子、酥鸡腿，还有清爽可口的凉拌菜、时令蔬菜，让人垂涎欲滴。
    客人们纷纷举杯祝贺，说着吉祥话，祝福这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酒过三巡，婚礼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一群年轻人围着新郎新娘，在餐厅里闹起了洞房。
    有的出谜语，有的讲笑话，有的唱歌跳舞，尽情地欢乐着。
    李便灯和刘之梅在众人的簇拥下，笑得合不拢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参加婚宴的人群里，除了李便灯和刘之梅两家的亲戚朋友，还有不少来自煤矿和食品厂的工人。
    由于这次婚宴是李改灯和小霞夫妇操办的，再加上他们最近生意红火，李改灯索性把煤矿上的老乡、运输队的司机，以及食品厂的大部分工友，都邀请到了黄河人家。
    一时间，黄河人家餐厅内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人们将整个餐厅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纷纷举杯祝酒，说着各种吉祥话，祝福这对新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只见文大爷笑呵呵地走到李便灯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故意大声问道：
    “便灯啊，我听说王婶家里的母猪最近不发情，是不是也来找你帮忙啦？”
    文大爷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都被文大爷这句幽默风趣的话逗得前仰后合，整个餐厅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天色渐晚，黄河人家餐厅门口早早亮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客人们带着对新人的祝福和分享喜悦的满足，三三两两地走出餐厅，陆续散去。
    李便灯和刘之梅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家人一道，站在景区门口送别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李便灯和刘之梅相视一笑，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没有回李家小院，那间贴了喜字的高低铺房间，而是连夜赶回安西。
    李便灯从改灯手里接过摩托车钥匙，温柔地对刘之梅说：
    “走，我们回新房。”
    说完，便发动了摩托车，载着心爱的妻子，消失在夜色中。
    刘永年，则回到村医疗站，收拾完所有东西，将钥匙交给村长。
    第二天一早，刘永年便坐上公交车，去安西古城，到之梅的药店坐诊。

 第316章 贵人

    “小霞，你说说改灯这孩子，心肠就是好，自己开得好好的，非要把车让给小黑开。”
    奶奶坐在炕沿边，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笑着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小黑那孩子踏实肯干，让他来开车，咱们也放心。”
    小霞给奶奶续了杯茶，笑着应和道：
    “娘，改灯哥这是在做好事呢，小黑的蹦蹦车确实拉不到生意了，现在好了，咱们运输队又添了一员猛将！”
    “可不是嘛，”李改灯从外面走进来，笑着接话道：“小黑那小子力气大着呢，这两天帮着装卸货，可勤快了。”
    他接着说道：“我那辆摩托车，便灯哥骑走了，载着之梅嫂子去安西古城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小霞听了，打趣道：“那敢情好，你正好可以趁机休息休息，也好多陪陪我们。”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是的，接下来我空闲时间多，正好可以多陪陪你和奶奶，还有娘和小姨……”
    三个孩子听到后，都跑过来：“还有我们！”
    改灯笑呵呵地说：“当然，还有咱们家的三个宝贝，大灯，小灯，念念，走，爹带你们去玩儿！”
    午后阳光，洒在李家小院，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李改灯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
    “拨浪鼓，响咚咚，谁的眼睛闭上了，我就敲他脑袋瓜！”
    三个孩子，大灯，小灯，还有最小的念念，围着李改灯，眼睛紧紧盯着拨浪鼓，生怕自己一眨眼就被敲到。
    “哈哈，念念，你输啦！”
    李改灯看着最小，反应也最慢的念念，笑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念念捂着脑袋，撅着小嘴，有些不服气。
    李改灯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他放下拨浪鼓，一把抱起念念，举到空中：
    “好，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你可要看仔细了！”
    孩子们玩闹了一阵，李改灯又带着他们在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他张开双臂，扮演老鹰，大灯则扮演母鸡，保护着身后的弟弟妹妹。
    “小鸡们，快躲起来，老鹰来啦！”
    李改灯故作凶狠地扑向孩子们，孩子们尖叫着躲闪，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玩闹了半天，孩子们也累了，小霞拿出手帕，给孩子们擦了擦脸上的汗。
    李改灯便把孩子们交给小霞和奶奶，自己则走到晒场去开拖拉机。
    自从村里把生产队的晒场租出去停车后，李改灯就把拖拉机也停在了晒场。
    这样一来，李家院子里孩子们玩耍的空间就更大了。
    现在李改灯的拖拉机使用频率也低了许多，多数时候，都是停在晒场上。
    买鱼的事情，以前一般都是姐夫王三抽空去办。
    现在改灯时间充裕，便又担起买鱼的工作。
    李改灯开着拖拉机，还特意去食品厂问王大爷，家里需不需要去查看一下。
    王大爷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王村离古渡村大约二十公里。
    李改灯刚把拖拉机停稳，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远处鬼鬼祟祟的张老汉两口子。
    李改灯看到这场景，心里暗自冷笑，这对老东西，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李改灯懒得搭理你们，便径直走向了鱼贩子的摊位。
    现在他们打到鱼，也不再带回家，就在路边等，谁先到，卖给谁。
    以前都是王大爷在村里帮着改灯去收鱼，现在王大爷去改灯食品厂了，不在村里住了，打鱼的就自己把鱼摆到路边。
    而此时，母老虎早就看见了李改灯的拖拉机。
    她用手肘捅了捅张老汉，示意他过去问问价格，自己则躲在柳树后面，观察着李改灯的反应。
    张老汉磨磨蹭蹭地走到李改灯身边，还没开口，就被李改灯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母老虎见状，心里又急又气。
    她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缺德事，肯定已经被李改灯知道了。
    现在想去巴结人家，人家也未必会给她好脸色看。
    思来想去，母老虎决定另想办法。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主意。
    她找到隔壁的邻居李婶，满脸堆笑地说：
    “李婶啊，你看我这两条鱼多肥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两条鱼卖给李老板啊？”
    李婶为人热心，一口答应下来：
    “行啊，没问题，你把鱼给我，我帮你问问李老板要不要。”
    说着就要伸手去接母老虎手里的鱼。
    可是，李婶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便问道：
    “你既然要卖鱼，怎么不自己去啊？李老板还能亏待你不成？”
    母老虎被王婶这么一问，顿时心虚起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家里突然有点急事嘛，脱不开身……”
    王婶看着母老虎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犯起了嘀咕。
    再联想到平时母老虎在村里的所作所为，王婶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于是，李婶找了个借口，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待会儿还得去趟我女儿家，这鱼我怕是没法帮你卖了，要不你还是自己去找李老板。”
    李改灯收购到鱼后，把拖拉机开到王大爷家门前，停下。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
    里面包裹着一把黄铜钥匙，这正是王大爷家门的钥匙。
    王大爷离开王村，到李改灯的食品厂工作，算算日子，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几年来，王大爷从没回过王村。
    起初，他还偶尔打电话给李改灯，询问一下老房子的情况。
    后来，随着食品厂的生意越做越大，王大爷也越来越忙碌，连打电话问老房子的时间也渐渐少了。
    李改灯心想，王大爷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这房子以后也没有维修的必要了，倒不如以后就让王大爷一直住食品厂。
    当初自己来王村收鱼，全凭和王大爷关系好，得到了有用信息。
    那时候，王大爷看他勤快，为人也实诚，便偶然透露了坑口煤矿的事，说那里的煤炭好，便宜，就是交通不太方便。
    李改灯第二天就开着拖拉机去坑口拉煤，一来二去，建起了一个五辆车的运输队。后来运气好，把煤矿80股份拿到了手。
    这条路，是王大爷帮他指出来的，这份事业，也是王大爷当初的无心之举成就的。
    没有王大爷，就没有后来煤矿的事。
    王大爷是自己的贵人，是自己一辈子的恩人。
    他老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养老送终！

 第317章 后果不堪设想

    “小黑，我今天坐你车，去坑口煤矿。”
    清晨，李改灯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完毕，带着馒头和水，抓起外套就往外晒场走，等到几个司机到齐。
    “好嘞，老板！”小黑为李改灯拉开车门，“老板，请上车。”
    李改灯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位，“走，今天去矿上看看。”
    汽车一路颠簸，驶向了坑口煤矿。
    到了矿区，李改灯一下车，杨二就和他打招呼，并汇报了最近的工作情况。
    然后，李改灯奔食堂而去。
    “文大爷，最近食堂伙食怎么样？工人们有没有反映什么问题？”
    李改灯走进热气腾腾的食堂，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工人打饭的文大爷。
    文大爷笑呵呵地放下手中的大勺，“老板，您来了！现在的伙食，顿顿有肉，顿顿有新鲜蔬菜，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李改灯点点头，“对了，锅炉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您放心，我每天都按时检查，保养，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文大爷保证道。
    李改灯放心地点点头，转身走出了食堂。
    他来到矿区办公室，赵大发和赵铁柱已经在等着他了。
    “老板，您来了。”赵大发和赵铁柱连忙起身。
    “嗯，坐。”李改灯示意他们坐下，“最近矿上的安全生产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老板。”赵大发抢先回答。
    “是啊，老板，我们每天都严格按照安全操作规程进行作业，没有发生任何安全事故。”赵铁柱补充道。
    “很好，安全生产无小事，一定要时刻绷紧这根弦，千万不能松。”
    李改灯严肃地说。
    “走，我们一起去井下看看。”
    李改灯带着赵大发和赵铁柱，换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深入矿井，对安全生产情况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然而，在检查过程中，李改灯发现了一些安全隐患。
    “赵大发，你看这里，支护的木架都已经坏了，怎么还没有及时更换？”
    “还有这里，电缆线老化严重，万一发生短路，后果不堪设想！”李改灯指着眼前的景象，怒火中烧。
    “这……这……”赵大发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板，我们马上安排人进行整改。”赵铁柱连忙说道。
    “整改？现在才想起来整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李改灯怒不可遏。
    “马上通知所有井下工人上来，停工，整顿！在安全隐患没有彻底排除之前，谁也不准下井！”
    “停工？这不耽搁多少生产？万一保证不了火电站用煤，那不是要遭罚款！”赵大发一听要停工，顿时急了。
    “耽搁一点火电站用煤，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矿要是出问题了，那就可能是人命！你还这么马虎啊……”
    李改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大发，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改灯越想越来气，高声喊着说：“赵大发！你是怎么管理安全的！”
    看着怒火冲天的李改灯，赵大发再也不敢吭声，只得执行命令。
    马上通知所有井下工人上来，停工，休息。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焦灼，开始带领技术人员对整个矿井进行更细致的排查。
    他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查看矿井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头顶上，潮湿的岩壁不时有水滴落下，在手电筒的光柱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李改灯用手轻轻触碰着井壁，感受着岩石的质地，试图从中发现潜在的危险。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在矿井深处，用于通风的竖井井口处，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赫然出现。
    裂缝足足有一指宽，沿着井口蜿蜒而上，仿佛一条狰狞的巨蟒，随时可能将整个矿井吞噬。
    李改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道裂缝意味着什么。
    一旦井口坍塌，井下的空气将会被瞬间抽干，正在作业的工人将会面临窒息的危险。
    他立即招呼技术人员过来查看，技术人员仔细检查了裂缝的情况，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他们一致认为，必须立即对井口进行加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改灯当机立断，组织矿上的技术人员对竖井进行紧急加固。
    技术人员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先是用钢筋混凝土对井口进行加厚，将原本薄弱的井口加固得更加坚实。
    随后，他们在井口周围浇筑了一圈钢筋混凝土圈梁，将井口牢牢地固定住，防止其发生位移或坍塌。
    最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在井壁上喷涂了一层特制的混凝土加固剂。
    这种加固剂能够渗透到岩石的缝隙中，与岩石形成一个整体，大大提高井壁的强度和稳定性。
    处理完竖井的问题，李改灯马不停蹄地赶往矿道深处。
    他发现，用于支撑矿道的木梁中，有一根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现象，用手轻轻一掰，就能掰下一块木屑。
    这些木梁原本应该承担着支撑矿道的重任，但现在，它们却像垂垂老矣的老人，随时可能轰然倒塌。
    李改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一旦这些木梁断裂，整个矿道都将面临坍塌的危险，到时候，被困在矿道中的工人将无处可逃。
    李改灯当机立断，决定用钢筋混凝土支柱替换这些腐朽的木梁。
    他紧急联系了附近的建筑材料供应商，连夜运来了一批钢筋、水泥和木材。
    工人们不顾疲劳，加班加点，将一根根木梁替换下来，换上了更加坚固耐用的钢筋混凝土支柱。
    为了确保安全，李改灯还要求工人在每根支柱上都安装了压力传感器，实时监测支柱的受力情况，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采取措施进行加固。
    经过彻夜的抢修，矿井的安全隐患终于被一一排除。
    李改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停工整顿，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特大事故，保障了工人的安全。
    一群人疲惫地走到食堂，去吃早饭。
    李改灯这才发觉，除了中途垫了两个馒头，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
    他安排文大爷，今天中午加餐，吃好一点。
    文大爷说：“好的，老板。昨晚上您家里打电话，我已经告诉他们，您在这里加班了。”
    改灯点点头。然后召集几个管理人员，就这次的检查发表看法。
    杨二首先检讨，说自己只是提醒安全组检查，自己没有亲自跟着下去检查，对不起老板。
    改灯说：“这安全问题一直是有两个人专门负责的，怎么会这样！”
    赵铁柱说：“我主要负责爆破，我能保证自己爆破时不出意外……”
    李改灯怒目圆睁，盯着赵大发：
    “赵大发！你再这么不把安全当回事，我就把你那20股份全部收回！”

 第318章 阴谋在悄悄酝酿

    赵大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知道李改灯的脾气，说一不二，要是真把他的股份收回，那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穷光蛋了。
    “改灯，我错了，我真错了！”赵大发哭丧着脸。
    “我最近不是相亲嘛，那婆娘，哎哟，可会折腾人了，我这心思全在她身上，一不小心就疏忽了矿上的事……”
    李改灯猛地一拍桌子，“赵大发！你脑袋里头是浆糊吗？人命关天的事，能拿来开玩笑？”
    “你要是真喜欢那婆娘，就赶紧把她娶回家，别整天在外头晃荡，净顾着自己风流快活！”
    赵大发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还嘴，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是是是，改灯你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把矿上的事放在第一位，绝对不敢再马虎了！”
    李改灯冷哼一声，“这次的事，扣你一个月奖金，再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交给我！”
    李改灯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赵大发，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一样，直戳得赵大发心里发毛。
    “安全生产，人命关天！你以为是儿戏吗？这次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整个矿井都得塌，到时候你拿什么赔？拿你的破车还是破房子去赔命？”
    赵大发明白，这次李改灯是动了真格，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保证以后会加强安全管理，绝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散会后，赵大发阴沉着脸，一脚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不就是想独吞煤矿的利润吗？还跟我玩这套！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合作！”
    他找到赵铁柱，两人躲在角落里，对着李改灯一顿痛骂。
    “这李改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就是靠着那个狐狸精小霞才发了家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赵大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赵铁柱也附和道：“就是，这煤矿当初要不是咱们哥俩一起干，他能有今天？现在倒好，翅膀硬了，就想把咱们一脚踢开！”
    李改灯消了会儿气，给小霞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霞温柔的声音，像一缕清泉，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的烦躁。
    “改灯，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都处理好了，就是一些安全隐患，我已经安排人连夜加固了，你不用担心。”李改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那就好，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太辛苦了，早点回来。”
    小霞温柔的声音像一股暖流，流淌进李改灯的心里，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好，我知道了，你在家等我，我忙完就回去。”
    中午的时候，李改灯在煤矿餐厅吃饭。
    文大爷做了几道拿手的家常菜：过油肉、莜面栲栳栳、猪肉丸子炖粉条，还有一大盆香喷喷的玉米粥。
    菜香四溢，却没什么人动筷子，大家伙都心事重重，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粥，只有勺子碰碗的声音在餐厅里回荡。
    李改灯也知道，今天的事让大家都绷着一根弦。
    他放下碗筷，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大家多注意安全，都把眼睛擦亮点，都好好的，比啥都强。”
    众人听了，都抬头看着李改灯，神色各异。
    李改灯又对着文大爷说：
    “文大爷，今天大家都别下矿了，歇一歇，您老把酒拿出来，让大家伙解解乏，去去惊。”
    文大爷平时就喜欢喝两口，听到李改灯的话，立刻笑呵呵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坛子自家酿的米酒，给大家都满上。
    “来来来，都别愣着了，喝酒喝酒！”文大爷招呼着大家。
    几杯酒下肚，原本沉闷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大家从家里的鸡毛蒜皮聊到矿上的安全生产，又说起了最近村子里谁家娶媳妇谁家生娃，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
    酒过三巡，平日里就爱说笑打趣的杨二，借着酒劲，打了个酒嗝，红着脸说道：
    “改灯啊，不是二哥说你，你这脾气啊，也该改改了。咱们这煤矿，说到底，还是得靠大家伙一起出力，才能赚大钱。你呀，就是太较真，太死板！”
    赵大发一听，心里暗自得意，杨二这番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拿起酒杯，假惺惺地对李改灯说：“改灯啊，二哥说得对！”
    “咱们兄弟几个，合伙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气生财啊！来，兄弟敬你一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以后还得一起发财呢！”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改灯看着赵大发虚伪的嘴脸，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也是一口就干。
    赵铁柱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闷酒，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矿上的运输队第二趟回到坑口煤矿，将卡车装满了黑黝黝的煤块后，李改灯跟小黑打了声招呼，坐上了驾驶室。
    小黑发动了车子，轰鸣声中，载着满满一车煤和疲惫的李改灯，朝着黄河湾的方向驶去。
    改灯没有跟着去大敷峪，而是直接回了家。
    看天还早，改灯准备去拉鱼。
    小霞说：“你今天不用去了，昨天三哥听说你不回来，他去拉了，够两天用的了。”
    孩子们见爸爸回来，又来跟爸爸玩。
    见改灯一脸疲惫样，小霞领着孩子们到里屋去玩，让改灯休息一下。
    改灯一觉醒来，小霞已经做好了饭菜，全家人正坐在桌边等他。
    “改灯哥，你醒了，快洗手吃饭！”
    小霞温柔地笑着，帮李改灯盛了一碗饭。
    李改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还是家里好啊！”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真香！小霞，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小霞害羞地笑了笑，“你喜欢吃就好。”
    饭桌上，李改灯把矿上的事情简单地跟家人说了一遍，当然，他隐瞒了赵大发对他的不满和怀疑，他不想让家人担心。
    “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啊！”小姨担忧地说，“矿上工作那么危险，你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小姨。”
    夜深了，李改灯和小霞相拥而眠。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一场针对李改灯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第319章 赵大发变心了

    李改灯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匆匆扒拉几口饭，就赶往矿上，等到夜幕降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
    小霞则像一只勤劳的蜜蜂，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洗衣做饭，照顾孩子，还要抽空去看看餐厅的生意，日子虽然平淡，但也算得上温馨和睦。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一股复仇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酝酿着毁灭性的力量。
    日子就像磨盘一样，日复一日地转动，碾碎了赵大发曾经的辉煌。
    自从上次在矿上被李改灯当众斥责后，赵大发就一直怀恨在心，那份耻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王甲五看准了赵大发的心思，隔三差五就约他去县城的花花世界寻欢作乐，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试图用这种方式麻痹赵大发，让他忘记心中的仇恨。
    然而，酒精只会让赵大发更加烦躁，更加怀念曾经呼风唤雨的日子。
    这一天，王甲五又把赵大发约到了内城，找到县城最豪华的酒楼。
    一进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舞池里男男女女扭动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暧昧气息。
    王甲五熟络地叫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陪着赵大发喝酒唱歌，试图让他暂时忘记烦恼。
    几杯酒下肚，赵大发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
    他开始抱怨命运的不公，抱怨李改灯的忘恩负义，抱怨自己当初的瞎了眼，把一个白眼狼当成了兄弟。
    王甲五一边给赵大发倒酒，一边故作同情地附和着。
    “大发哥，你说说你，当初你那矿上要是没有李改灯，你现在还是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哪像现在，灰头土脸的，连个说话大声点的人都没有。”
    赵大发猛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让他更加烦躁。
    “妈的，老子当初就是瞎了眼，怎么会听信了他的鬼话！”
    王甲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于是他继续火上浇油。
    “这李改灯看着老实巴交的，心机可深着呢！当初他就是故意接近你，骗取你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地把你架空，最后把你的矿据为己有！”
    “这个狗娘养的！老子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
    赵大发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酒杯叮当作响，吓得旁边的姑娘花容失色。
    王甲五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赵大发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圈套。
    几天后，王甲五带着赵大发，找到了赵百万私密住宅。这套房子，连赵百万老婆和姘头都不知道。
    房子装饰奢华，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和地位。
    王甲五轻车熟路地带着赵大发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来到二楼的一间书房前。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王甲五推开门，赵大发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书房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只留下一丝缝隙，让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息。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摇晃着。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有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正是赵家的老四，赵百万。
    此时，赵百万的怀里正搂着一个少妇。
    那女子穿着性感的睡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一双妩媚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赵百万。
    看到王甲五和赵大发进来，赵百万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有话快说。
    王甲五点头哈腰地走到赵百万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四哥，我们来是想求你帮帮忙。”
    赵大发也赔着笑脸，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说道，“四哥，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把煤矿再弄回来。”
    赵百万斜眼看着赵大发，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冷哼一声。
    “当初你管理不善，矿上事故频发，才被李改灯钻了空子，你现在又想反悔？”
    “四哥，我那是经验不足，你就帮帮！”赵大发苦苦哀求道。
    王甲五也在一旁帮腔：
    “四哥，大发哥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帮帮他。再说，这李改灯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他敢！”赵百万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最近镇上开始出现一些风言风语，说李改灯为人正直，做事有能力，假以时日，成就恐怕要在赵百万之上。
    一开始，赵百万只当是些无聊的流言蜚语，不以为意。
    然而，这些话语却如同野草一般，在赵百万的心底滋生蔓延，挥之不去。
    赵百万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李改灯，李改灯的正直和能力越发明显，他的内心也愈发不安。
    赵百万意识到，李改灯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自己则像一颗逐渐黯淡的旧星。
    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心中滋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暗暗决定，要借这次机会，除掉李改灯这个潜在的威胁。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在赵百万心中窜了上来。
    “哼，李改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副老实巴交的嘴脸下藏着什么心思。要是没有我当年一时心软，你现在能有今天？”
    他暗暗咬牙，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给李改灯点颜色看看。
    “四哥英明！”王甲五立刻拍马屁道。
    赵百万沉吟片刻，对赵大发说：
    “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
    赵百万眯起眼睛，压低声音，对赵大发耳语了几句，语气阴狠毒辣。
    他提出一个歹毒的计划：让赵大发想办法制造一起矿难事故，然后把责任推到李改灯头上，并承诺事成之后会给赵大发一笔丰厚的酬劳。
    赵大发听完，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赵百万开出的条件，咬咬牙答应下来。
    他找到了一名贪图钱财的矿工，徐老三。徐老三好吃懒做，嗜赌成性，欠下了一屁股债，正愁着怎么还钱。
    赵大发塞给他一包沉甸甸的钱袋，让他去破坏矿井内的安全设施，承诺事后还有赏。
    毫不知情的李改灯，依然尽心尽力地工作，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第320章 疯狂举动

    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李改灯已经早早地来到了晒场，等待着司机们的到来。
    他习惯了每天提前到岗，检查车辆，安排工作。
    陆陆续续地，司机们都到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一天开始的活力。
    小黑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看到李改灯，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改灯哥，今天起晚了。”
    李改灯摆摆手，说：“没事，赶紧上车，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呢。”
    说完，李改灯率先坐上了小黑的货车，小黑发动了车子，朝着矿区的方向驶去。
    到了办公室，李改灯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仔细地翻阅着前一天的生产报表，不时地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李改灯这才发现，赵大发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奇怪，这都快中午了，大发哥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
    李改灯心里嘀咕着，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去找赵铁柱，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赵大发的情况。
    “铁柱，你看到大发哥了吗？怎么今天一直没见着他人影？”
    “我也不知道啊，一大早我就没见着他，我还以为他早就来上班了呢。”
    过了一会儿，李改灯突然听到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赵大发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大发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双眼通红，眼圈周围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大发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熬夜了？”李改灯关切地问道。
    “啊……没，没什么，昨晚睡得有点晚。”
    赵大发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李改灯的目光。
    赵大发强打起精神，说道：“对了，铁柱呢？我有事找他。”
    “铁柱在外面呢，我去叫他。”李改灯说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铁柱，大发哥找你，你赶紧进去。”李改灯对赵铁柱说道。
    “好嘞。”赵铁柱应了一声，快步走进了办公室。
    “大发哥，你找我啥事？”赵铁柱问道。
    “走，跟我去巡视一下安全。”赵大发说着，便拉着赵铁柱走出了办公室。
    路上，赵大发旁敲侧击地说起了李改灯的坏话，试图挑拨他和李改灯之间的关系。
    赵铁柱站住了，看着赵大发，说：
    “大发哥，那天我多喝了几杯，也跟着你骂过李改灯。不过，我觉得李改灯人还是不错的，咱就别老念叨他了。”
    赵大发本想把赵铁柱拉成自己人，没想到，这小子脑子有点不灵光啊！
    于是赵大发不悦地说：“你今天不爆破，你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下去转转！”
    赵大发都这样说了，赵铁柱也就回去，到自己寝室去看书，研究去了。
    中午时分，食堂里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勾得大家食欲大开。
    今天的主菜是红烧鱼，是李改灯协助文大爷一起完成的。
    这次的红烧鱼色泽金红，鱼肉鲜嫩，香气扑鼻，引得众人纷纷夸赞。
    唯独不见赵大发的踪影，也不知道他又在忙活些什么，连午饭都没来食堂吃。
    杨二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赞不绝口：
    “嗯！好吃！这红烧鱼做得真是不错，都能赶上黄河餐厅的味道了！”
    文大爷得意地捋了捋胡须，笑着说：
    “这你就不懂了！黄河餐厅的几个女厨子，赵前亮是他娘，小霞是他媳妇儿，巧灯是他姐姐，他从小就在那个环境里长大，就算不学，光是闻闻味儿，也能把这手艺给闻会了！”
    赵铁柱听完，忍不住反驳道：“文大爷，你这话说的，好像学会一门技术很容易似的。”
    李改灯也笑着打趣道：“文大爷就喜欢吹牛，这大家都知道。”
    食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众人开着玩笑，享受着美味的午餐。
    赵大发最近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古怪。
    李改灯心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为了安全起见，李改灯决定当晚也住在坑口煤矿。
    夜班开始了，矿工们三三两两地走向矿井，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们疲惫的身影。
    李改灯像往常一样，挨个检查着安全设施，确保万无一失。
    矿井里闷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李老板，我刚发现这边有个支架好像松动了，你快来看看！”
    一个年轻的矿工指着巷道深处，焦急地喊道。
    李改灯快步走过去，开着手电，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支架的螺丝松动，导致支架有些倾斜。
    “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就危险了！”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从工具包里拿出扳手，开始拧紧螺丝。
    “李老板，你真是太负责了！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呢！”年轻的矿工感激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确保大家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李改灯认真地说道，“以后你们也要多注意观察，发现问题及时上报。”
    “知道了，李老板！”
    “我说老板啊，你这矿主当的，比俺们这些矿工还上心。”一个老矿工笑着说道，“这年头，像你这样替兄弟们着想的老板可不多了。”
    李改灯憨厚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安全最重要，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就是，还是跟着灯哥干踏实！”另一个年轻矿工附和道，他朝李改灯竖起大拇指，“灯哥，你放心，俺们都听你的，你让干啥就干啥！”
    李改灯拍了拍年轻矿工的肩膀，“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着工人们渐渐深入矿井，李改灯的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他知道，这些矿工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的安全关系着一个个家庭的幸福。
    然而，危险正悄然逼近。
    被赵大发收买的矿工徐老三，趁着夜色和混乱，偷偷摸摸地溜到矿井深处。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钳子，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直跳。
    “妈的，豁出去了！”
    徐老三咬了咬牙，借着微弱的灯光，找到了通风系统的关键设备——一台大型鼓风机。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钳子，猛地剪断了鼓风机的电源线。
    “滋啦——”
    电火花闪了一下，鼓风机停止了运转。
    矿井深处，原本就稀薄的空气流动变得更加缓慢，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渐渐弥漫开来。
    徐老三丢下钳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剪断电源线的那一刻，矿井深处，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危险气体——瓦斯，正悄无声息地积聚着，等待着时机，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第321章 井下危情

    井下，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瓦斯味，安全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
    “咋回事？这瓦斯味不对劲啊！”一个靠近赵铁柱的老矿工捂着鼻子抱怨道，“这味儿，呛得人脑瓜子疼！”
    赵铁柱眉头紧锁，他常年在矿井下工作，对瓦斯浓度变化极其敏感。
    “不对！这不是自然泄露！有人动了手脚！”他大吼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矿井中回荡，“快！快撤！这地方要炸了！”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矿井，原本井然有序的工作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我操！要塌了！快跑啊！”
    “救命啊！我不想死在这儿！”
    矿工们惊慌失措地丢下手里的工具，争先恐后地朝井口涌去。
    李改灯刚从矿井出来，就听到从井下传来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出啥事了？！”他一把抓住身旁跑过的矿工，焦急地问道。
    “灯哥！不好了！井下好像出事了！瓦斯泄露了！要爆炸了！”那矿工吓得脸色惨白，说话都不利索了。
    “妈的！”李改灯暗骂一声，也顾不上多想，转身就朝矿井跑去。
    “灯哥！你疯了！快回来！”小霞见状，不顾一切地想要拉住他，却被李改灯一把甩开。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李改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矿井，留下小霞一人在原地焦急万分。
    井下的情况比李改灯想象的还要糟糕，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矿工，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都别慌！听我指挥！一个一个来！”李改灯扯着嗓子大喊，试图维持秩序。
    他凭着经验，带领着一队矿工，逆着人流，朝瓦斯泄露的地方跑去。
    “灯哥！那边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紧撤！”一个年轻的矿工拉住李改灯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道。
    “放屁！老子是矿主！矿工兄弟们都在下面，老子能自己跑了？！”李改灯一把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吼道，“赶紧救人要紧！”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焦糊味就越浓重，混合着刺鼻的瓦斯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李改灯用手捂住口鼻，眯起眼睛，借着安全帽上的矿灯微弱的光芒，艰难地辨认着方向。
    “咳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前方传来。
    李改灯心头一紧，快步跑过去，只见几个矿工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脸色发紫，嘴唇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青黑色，胸膛微弱地起伏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快！把他们抬出去！”李改灯见状，连忙指挥众人抢救伤员。
    几个身强力壮的矿工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工友抬起来，朝井口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李改灯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正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试图溜进旁边一条废弃的矿道。
    那条矿道年久失修，早已被封锁，平时根本没有人会靠近。
    “站住！你是谁？！”李改灯心中警铃大作，一声怒吼，朝着那个黑影追了过去。
    那人听到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往前跑。
    他身材矮小，却异常灵活，在狭窄的矿道中左躲右闪，像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
    “妈的！别跑！”李改灯也发了狠，紧追不舍。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碎石，不顾一切地朝那个黑影追去。
    终于，在一个岔道口，李改灯追上了那个黑影。
    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老子？！”
    李改灯怒火中烧，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那人被打得鼻血直流，惊恐地看着李改灯，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李改灯看清了那人的脸，顿时怒火攻心。
    “徐老三！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
    徐老三像一只丧家之犬，拼了命地朝着那个隐秘的出口跑去，渴望逃离李改灯的怒火。
    李改灯怒火中烧，紧追不舍，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徐老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徐老三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像一只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李改灯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他滔天的怒火。
    自从结婚后，有了老婆，尤其是生了孩子后，李改灯就刻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努力改掉以前单身汉时，容易冲动、动不动就揍人的坏习惯。
    他知道，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他有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家庭，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以前，他可以无所顾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孩子了，有一大家子人，他必须学会成长，学会用理智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用拳头说话。
    可是，今天，面对着这个卑鄙小人，李改灯的理智被愤怒的火焰吞噬殆尽，他沉睡已久的“拳神”再度觉醒。
    他要用自己的拳头，砸烂这个害人性命的狗东西！
    “砰！砰！砰！”矿道里回荡着沉闷的击打声。
    李改灯的拳头仿佛铁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徐老三的身上。
    徐老三被打得满脸血污，鼻青脸肿，一个踉跄，栽倒在前面的大水坑里。
    这个水坑啥时候又进水了？改灯觉得奇怪。
    洞口不是封好了的吗？昨天下了雨，哪里漏了？又浸满了这么大一池子水？
    徐三蜷缩在水池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他浑身剧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别……别打了！没用的……回不去了……你就算……把我打死了……你也只会……中毒死在里面……”
    李改灯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追赶徐老三，竟然没有注意到，矿道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刺鼻的焦糊味和瓦斯味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徐老三见李改灯停手，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强忍着剧痛，一骨碌爬出水坑，趁机朝着那个隐秘的出口跑去。
    李改灯看着徐老三慌不择路地逃跑的背影，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老小子一直往前面跑，难道说，他把洞口挖通了？”

 第322章 真是小看他了

    李改灯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竟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身处险境。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家里三个孩子，还需要他去把他们养大呢！
    “咳咳咳……”李改灯剧烈地咳嗽起来。
    徐老三扒开了洞口，一道亮光出现在前面，徐老三双手攀着洞口，爬了出去。
    李改灯赶紧跟着徐老三跑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上面一个什么东西扔下来，差点砸住改灯。
    这东西，还呲呲冒着烟！
    “炸药包？！”改灯瞬间反应过来，飞起一脚，踢向炸药。
    炸药包被李改灯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入那个大水坑中，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徐老三见状，嘴里喃喃自语着“完了，一切都完了”，转身就跑。
    李改灯几个健步冲到洞口，爬了出去。
    徐老三在翻着两条短腿奔跑。
    李改灯冲上前，用力钳住他的双手，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谁让你干的！”李改灯怒吼道。
    文大爷和杨二正在焦急地四处找人。
    忽然，他们听到废土堆后面传来一阵踢打声，似乎还夹杂着怒吼。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拨开一人高的杂草堆一看，只见李改灯正骑在一个黑影身上，雨点般的拳头不要命地砸下去。
    文大爷和杨二一眼就认出地上那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是徐老三，他们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去拉架。
    “改灯，冷静点！冷静点！”文大爷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李改灯从徐老三身上拉开。
    杨二则按住不断挣扎的徐老三，焦急地说：“改灯，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李改灯怒火中烧，指着徐老三的鼻子骂道：
    “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连兄弟们的命都不要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
    他越说越气，一把推开文大爷，作势又要冲上去揍徐老三。
    “我说，我说……”
    徐老三被李改灯的怒火吓坏了，他一边躲闪着李改灯的拳头，一边带着哭腔解释道：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放过你？你让监狱放过你！”李改灯怒吼道。
    “不是我……是赵大发，是他指使我这么干的！”
    徐老三为了自保，绝望地喊了出来。
    李改灯的动作猛地顿住，文大爷和杨二也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
    “赵大发？”
    李改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把揪住徐老三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小子可别胡说八道，赵大发好端端的，干嘛要害我们？”
    徐老三被李改灯吓得瑟瑟发抖，他拼命地摇头，语气急促地说：
    “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前几天，赵大发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办件事，就给我一大笔钱，我……”
    “你小子是不是欠了一屁股赌债，想钱想疯了！”
    一旁的杨二忍不住插嘴道，他指着徐老三的鼻子骂道：
    “赵大发那家伙现在是落水狗，他自己的矿都保不住，还有心思害人？”
    徐老三都快哭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
    “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问文大爷，那天晚上，赵大发是不是来找过我？”
    文大爷一直在旁边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听到徐老三提到自己，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用浑浊的眼睛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
    “那天晚上，我的确看到赵大发鬼鬼祟祟地进了徐老三家，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看，看！”徐老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文大爷都看到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李改灯和杨二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太相信赵大发会做这种事，但文大爷的话又不得不让他们怀疑。
    “他给了你多少钱？”李改灯沉声问道。
    “五……五千块。”徐老三支支吾吾地说。
    “五千块就买你兄弟们的命？！”
    李改灯怒火中烧，他一把将徐老三推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
    “赵大发，老子和你没完！”
    李改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咬着牙说道：“马上打电话，报案！”
    文大爷听后，马上去办公室打电话报案。
    杨二找了根绳子来，结结实实地把徐老三捆绑起来，说：
    “不捆好，警察还没到，别让他又跑了！”
    杨二忽然问：“赵铁柱在哪儿？没跟你们一起？”
    改灯猛然一惊：“你们清点过人数没有？”
    杨二说：“清点了，就是差你和赵铁柱，还有徐老三，所以我们到处找。”
    “坏了！”
    李改灯转身往矿井下跑去。
    杨二大声喊道：“改灯兄弟！别下去！危险！”
    改灯刚跑到井口，只见赵铁柱已经慢慢地走到了井口，李改灯一下把他拉出地面，问：“铁柱哥，怎么样？”
    赵铁柱说：“没事，改灯，那小子把鼓风机电线剪了，我在一个隐秘地方，放了急救用的东西，赶紧把线路接好了，鼓风机正常工作，要不然……”
    赵铁柱回头望望坑道，说：“要不然，说不定，坑道都炸垮了……”
    赵铁柱心有余悸，李改灯非常感动，一把握住他的手，说：
    “铁柱哥！你救了大家的命！”
    李改灯大声喊着：“杨二哥！赶紧送铁柱哥去医院！”
    赵铁柱说：“没事，真的没事……”
    杨二不由分说，拉着赵铁柱上了车，赶紧往医院去。
    文大爷放下听筒，从办公室走出来。
    他走到徐老三身边，从兜里摸出旱烟袋，慢条斯理地装上一锅烟丝，用火石打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徐老三看到文大爷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被绳子捆绑着而无法动弹，只能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文大爷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文大爷说：“改灯，你说这赵大发，以前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狠毒了？”文大爷叹了口气，感慨道。
    李改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巡视着周围，怕有什么遗漏。
    他想起当初接手坑口煤矿时，赵大发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失去煤矿而伤心难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伪装！
    “这小子，真是小看他了！”李改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第323章 彻底剔除赵大发

    一会儿，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坑口矿上的寂静。
    两辆警车呼啸而至，几名警察迅速下车。
    领头的警察身材魁梧，国字脸，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现场，正是坑口镇派出所的王所长。
    “谁报的警？”王所长沉声问道。
    文大爷赶紧迎上前去，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徐老三，说道：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故意破坏矿上的设备，还想炸毁矿井！”
    徐老三看到警察来了，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喊冤：
    “警察同志，冤枉啊！是赵大发，是赵大发指使我干的！他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
    “闭嘴！”王所长一声怒吼，吓得徐老三立马噤声。
    王所长走到李改灯面前，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王所长。
    从发现鼓风机故障，到徐老三的异常举动，再到文大爷的证词，包括赵铁柱修电线，他都说得清清楚楚。
    王所长听完后，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徐老三，又看了看一脸愤懑的李改灯。
    沉吟片刻，王所长说道：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带我们下去看看现场。”
    李改灯点点头，带着王所长和几名警察下到了矿井。
    矿井下，鼓风机已经正常运转。
    几名警察拿着手电筒，仔细勘察着现场。
    “王所长，你看！”一名年轻的警察指着鼓风机旁边的电线，“电线被人剪断过！新痕迹，又新结上的！”
    王所长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的环境，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这是蓄意谋杀！”王所长沉声说道，“如果鼓风机长时间停止运转，井下的氧气就会耗尽，到时候……”
    王所长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的严重性。
    李改灯明白，如果不是赵铁柱及时发现故障，冒着危险排除故障，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赵大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李改灯咬牙切齿地说道。
    “先别急着下结论，”王所长拍了拍李改灯的肩膀，“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取证。”
    从矿井上来后，王所长将徐老三带离矿区，去了派出所。
    文大爷喝了一口茶，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对李改灯说道：
    “改灯，依我看，我们现在就去赵大发家，和他当面对质！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改灯眉头紧锁，沉思片刻，说道：
    “文大爷，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赵大发会不会为防万一，早就已经跑了？”
    文大爷冷哼一声，说道：
    “跑？他能跑到哪里去？他家的根在这儿，他能丢下这一切远走高飞？依我看，那小子说不定还在家里睡大觉，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呢！”
    话音刚落，院子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李改灯和文大爷闻声望去，只见杨二哥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院门口，赵铁柱和杨二哥一前一后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李改灯急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铁柱，你的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赵铁柱感激地看了李改灯一眼，说道：
    “老板，让你担心了，医生说我只是吸入了一点废气，并无大碍，已经给我开了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文大爷听到赵铁柱没事，也放下心来，他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铁柱，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赵铁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文大爷，你过奖了，保证安全，是我的职责。”
    文大爷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杨二，说道：
    “杨师傅，我们现在就去赵大发家，你看咋样？”
    杨二毫不犹豫地说道：“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也要去！”赵铁柱说道。
    “好！我们一起去！”李改灯坚定地说道。
    杨二哥二话不说，转身回到车上，发动了汽车。
    李改灯、文大爷、赵铁柱三人也相继上了车。
    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载着四人，朝着赵大发的家驶去。
    一路上，李改灯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怎么也想不通，赵大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竟然不惜拿矿工兄弟们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没过多久，车子就在赵大发家门口停了下来。
    李改灯四人气势汹汹地推开院门，径直走进屋内，只见赵大发竟然真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赵大发，你还有脸睡觉？！”
    文大爷怒吼一声，一把揪住赵大发的衣领，将他从屋里拖了出来。
    赵大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文大爷如同拎小鸡仔一般拎到了李改灯面前。
    “说！为什么要指使徐老三破坏煤矿？”李改灯强忍着怒火，质问道，“你不是还有股份的吗？！”
    赵大发这才意识到事情败露，但他依然嘴硬，狡辩道：
    “对啊！我都还有股份，我干嘛要破坏？”
    李改灯冷笑一声，将徐老三的口供和相关证据，一五一十地详细说出来。
    赵大发顿时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徐老三会把他供出来。
    “你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配拥有这座矿井！”
    李改灯义正言辞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赵大发此时还不知道徐老三已经被抓走了，他以为矿井还好好地在那里，李改灯他们最多也就是打骂徐老三一顿，不会把他怎么样。
    因此，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李改灯一眼，并没有将李改灯的话放在心上。
    他心里暗暗发誓，等以后自己依靠赵百万发达了，一定要把这座矿井夺回来！
    李改灯、文大爷和赵铁柱看到赵大发冥顽不灵的样子，气愤地离开了赵大发家。
    第二天早晨，赵大发还没睡醒，就被警察抓走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李改灯和工友们齐心协力，一步步走完了繁琐的法律程序，最终将赵大发的名字从坑口煤矿的股东名单中彻底剔除。
    这个矿就全部属于李改灯了。

 第324章 你们来看笑话

    看守所的日子单调而压抑，高墙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赵大发每天都在悔恨和恐惧中度过，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更失去了未来。
    王甲五的威胁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顶，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像一只丧家之犬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曾经以为，有钱就能拥有一切，就能为所欲为。
    他仗着赵百万的势力，不惜铤而走险，最终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赵大发，出来！”
    狱警粗暴的声音打断了赵大发的回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狱警来到了一间会客室。
    “赵大发，有人来看你了。”
    狱警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打开门，示意他进去。
    赵大发忐忑不安地走进会客室，他不知道是谁会来看他，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呦，这不是赵老板吗？怎么变成这副落魄模样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赵大发抬头一看，只见王甲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对面，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笑。
    “王，王哥，你怎么来了？”
    赵大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王甲五此行的目的，但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怎么？不欢迎我啊？”王甲五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啊，毕竟你可是我们四哥的人，我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赵大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王哥说笑了，我在这里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在这里面壁思过罢了。”
    “面壁思过？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王甲五突然变脸，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赵大发，“你他娘的坏了我们四哥的大事，你说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赵大发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王甲五面前，苦苦哀求道：
    “王哥，我错了，我也没办法，那小子……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有事啊！”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王甲五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放心，我四哥说了，不会让你白白坐牢的。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王甲五凑到赵大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必须自己全部承担！你敢供出任何一个人，监狱里到处都有我们的人，你会悄悄死在监狱里！”
    赵大发听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惊恐地看着王甲五，嘴唇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王甲五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否则……”
    王甲五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赵大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我答应你……”赵大发的声音低如蚊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王甲五满意地拍了拍赵大发的肩膀，“好好听话，以后出来，四哥会让你衣食无忧的。”
    说完，王甲五起身离开了会客室，只留下赵大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
    王甲五离开后，立即拨通了赵四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和女人的娇笑声。
    王甲五耐着性子说道：
    “四哥，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探望了赵大发，那小子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绝对不敢乱说话。”
    “嗯，做得不错。”
    赵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王甲五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哥，那赵大发那边……”
    “不用管他，让他自生自灭。”赵四不耐烦地打断了王甲五的话，“记住，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是，四哥，我明白。”
    王甲五连忙应道，他知道赵四这是动了真怒，不敢再触其霉头。
    不久，李改灯和吴小霞从报纸上得知了赵大发被判刑的消息。
    他们看着报纸上赵大发那张颓废不堪的照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下他。
    李改灯和吴小霞来到了关押赵大发的监狱。
    高墙耸立，铁丝网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小霞望着这森严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说道：
    “这地方，看着就瘆得慌。”
    李改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们又没犯事。”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登记和检查，他们终于见到了赵大发。
    曾经意气风发的煤老板，如今却形容憔悴，满脸胡茬，身上的囚服松松垮垮，像是挂在一个骨瘦如柴的衣架上。
    “赵大发……”
    李改灯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
    赵大发缓缓抬起头，看到李改灯和吴小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
    “来看看你。”吴小霞说道。
    小霞把经过检查后的生活用品，递给赵大发。
    “看我？有啥好看的？”赵大发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一个……还有啥值得你们看的？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
    “大发哥，你别这样说。”李改灯劝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安心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出来？”赵大发苦笑一声，“出来又能怎么样？我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不是还有……”
    吴小霞刚想说“你不是还有老婆孩子吗”，却被李改灯暗中拉了一下，及时住口。
    赵大发自然明白吴小霞想说什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别提了，我老婆早就跟我离婚了，孩子也被她带走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怎么会这样……”吴小霞惊呼道，她之前并不知道赵大发家里的情况。
    赵大发用力闭上双眼，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片刻后，他才声音沙哑地说道：“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让他苦苦挣扎。
    他闭着眼，任凭对面二人说什么，他也不吭声。
    改灯和小霞也就只好默默地离开。

 第325章 这钱花得值

    回到家，小霞倒了杯茶，递给李改灯，轻声细语地说：
    “改灯哥，别太往心里去了，赵大发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
    李改灯接过茶，却一口没喝，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
    小霞轻轻放下茶杯，双手轻轻搭在李改灯的手背上，柔声说：
    “我觉得，还是咱们矿上机械化程度太低，很多地方都得靠人力，井下人越多，潜在的各种风险都大……”
    “你说得对！”李改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决定了，咱们矿上也要彻底进行技术革新，引进最先进的机械化设备，保障工人们的安全！”
    “真的吗？那太好了！”吴小霞面露喜色，“可是，现在市面上采矿设备那么多，咱们该选哪一种呢？”
    李改灯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种综采设备，据说性能特别好，集采煤、装煤、运输于一体，还能最大程度地保障工人安全。”
    “那肯定便宜不了？”吴小霞面露难色。
    “再贵也得买！”李改灯斩钉截铁地说，“工人的安全是无价的，咱们决不能在这方面省钱！”
    “嗯，你说得对！”吴小霞赞同地点点头，“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我已经联系了那边的矿山机械设备制造商，过几天就亲自去一趟，跟他们详细洽谈一下。”
    李改灯语气坚定，“这次去，我一定要把最先进的综采设备带回来！”
    “我相信你，改灯哥！”吴小霞望着李改灯，眼中充满了信任和钦佩。
    “为了矿上工人的安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李改灯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过了几天，李改灯与杨三一起，前去选购矿山设备，与设备制造商进行了深入的技术交流和谈判，最终敲定了引进一批全新的综采设备的协议。
    这种设备集采煤、装煤、运输于一体，能够极大地提高生产效率和安全性，最大程度保障矿工的生命安全。
    为了配合综采设备的使用，他还购置了大功率的采煤机，锋利的刀片能够轻松地切削煤层，如同切豆腐一般。
    同时，他还引进了先进的液压支架，这些支架能够稳稳地支撑起矿井顶板，防止坍塌事故的发生。
    为了将开采出的煤炭及时运输出去，他还购置了可伸缩的皮带输送机，这些输送机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将煤炭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地面。
    一个完整的机械化采煤系统，将在坑口煤矿诞生。
    这天，改灯坐在坑口煤矿办公室，研究下一步对矿工进行技术培训的问题，希望他们能够熟练操作未来的先进设备。
    “咚咚咚！”
    “进来！”李改灯抬头，看见杨二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改灯，好消息！新买的设备都运到矿上了，那家伙，真气派！比城里那些老板的车还气派！”
    杨二兴奋地说，手舞足蹈的，仿佛那设备是他自己的一样。
    李改灯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好，这可是个大事，走，咱们去看看！”
    新设备的到来，在矿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工人们纷纷围着那些庞然大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乖乖，这大家伙，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咱们矿上也能用上！”
    “可不是嘛，听说这玩意儿可金贵了，得好好伺候着！”
    “这下好了，咱们也能轻省不少了！”
    听着工人们兴奋的议论，李改灯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走到赵铁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铁柱哥，上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铁柱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改灯，你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哪能见死不救啊！”
    “对，都是兄弟！”
    李改灯提高了声音，环顾四周，“兄弟们，我知道大家伙儿都辛苦，上次的事故也给大家敲响了警钟，安全第一！”
    “我李改灯在这里保证，以后一定把大家的安全放在首位，咱们一起平平安安地把煤挖出来，赚了钱，大家一起花！”
    “好！”工人们齐声应道，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坑口煤矿的工人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些先进设备安装调试完毕。
    看着这些庞然大物在矿井里井然有序地运转，李改灯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李改灯和杨二坐在办公室里。
    “改灯，你说咱们矿上现在机械化了，是不是以后就不用招那么多人了？”杨二问道。
    李改灯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机器比人可靠多了。”
    “机器要是出故障，大不了我亏钱，想办法挣回来就是。但是工人出问题，那是人命关天问题，他们一家人都会觉得天塌了，还会一辈子都陷入痛苦之中。”
    杨二沉默了，他知道李改灯说的是实话。
    以前赵大发做矿主的时候，矿上也出过事故，那场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对了，杨二哥，你回头去打听打听，看谁家日子过得实在困难。”
    “要是愿意，可以来矿上做些轻松的活，比如食堂做饭，看大门之类的，工钱照样不少他们的。”李改灯接着说道。
    杨二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改灯，还是你想得周到！”
    月底总结大会上，李改灯站在台上，情绪激昂地讲述着赵铁柱的“英勇事迹”。
    “赵铁柱这人，那是真不含糊！当时那情况，我们已经都撤退了。他倒好，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去接电线。那可是冒着吸入废气的危险呐！他真的是舍己为人！”
    李改灯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等大家脑补完画面，才继续说道：
    “多亏了赵铁柱同志的勇敢和机智，我们才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的发生！”
    接着，李改灯宣布：“公司决定，奖励赵铁柱同志五万元！”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纷纷向赵铁柱投去羡慕的目光。
    赵铁柱激动地脸都红了，他接过那沉甸甸的奖励，双手微微颤抖，他大声说道：
    “谢谢公司！谢谢大家！我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安全，也提醒兄弟们注意安全，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赵铁柱笑得憨厚又有些羞涩。
    五万块，对现在的李改灯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赵铁柱来说，可是实打实的一笔巨款。
    安全生产，人命关天，这钱花得值！

 第326章 王三糊涂

    坑口煤矿清理了赵大发等几个坏人，增添了从德国进口的先进生产设备，招收了一批新的技术员和有经验的管理人员。
    杨二和赵铁柱也比以前更上心，更负责，仿佛煤矿就是自己家的一样。
    他每天天不亮就来到矿上，开始一天的工作，认真仔细地检查着机器设备，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而李改灯呢，看到矿上蒸蒸日上，井然有序，他也感到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以前，他每天都得去矿上盯着，经常还住到坑口的矿工宿舍，就怕出什么岔子。
    现在好了，杨二和赵铁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李改灯终于可以多抽出些时间，呆在家里陪陪妻子小霞和孩子，陪奶奶说说话，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整天都为矿上的事情操心劳神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改灯娘赵前亮，看到儿子一家人生活得如此幸福美满，心里也感到十分欣慰。
    她早早地结束餐厅的工作，回家来与家人们多团聚，帮着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小姨赵春芳这天从食品厂下班回来，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们唠嗑家常，而是板着脸，径直走进过去，把李改灯和小霞都叫到小霞房间里。
    李改灯和小霞一头雾水地跟着赵春芳进了屋，见她面色凝重，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预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霞先开口问道：“小姨，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春芳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在李改灯和小霞脸上扫过，才缓缓开口说道：
    “食品厂最近出了一些事……”
    她顿了顿，考虑怎么说这个事。
    “我在整理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涉及到贪污。”
    李改灯和小霞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
    “贪污？怎么回事？”
    赵春芳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发现账目上有很多不合规的支出，而且数额还不小，我怀疑有人在里面做手脚。”
    “那你查到是谁干的了吗？”李改灯急忙问道。
    赵春芳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查清楚了，是王三！”
    “王三？怎么会是他呢？”小霞惊讶地问道。
    赵春芳叹了口气，解释道：
    “王三负责报销，他利用职务之便，把一些不合规的票据混进去报销，从中牟取私利。”
    小霞和李改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小姨赵春芳在食品厂的工作做得如此认真，竟然发现了王三报销不合规票据的问题。
    “这王三，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咋还干这种事儿呢？”
    小霞压低了声音，对李改灯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李改灯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可能是手头紧。不过，这事儿确实不好办，毕竟是亲戚，还帮了咱们不少忙。”
    小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吗？”
    “小姨，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问道，观察着赵春芳的脸色。
    赵春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这种情况是要通报批评，并且罚款的。”
    李改灯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姨，王三他……他也是一时糊涂，你看能不能……”
    赵春芳打断了李改灯的话：
    “改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如果这次我徇私枉法了，以后厂里的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们？”
    小霞也跟着说道：“是啊，改灯，小姨说得对。咱们不能因为是亲戚就网开一面，那样对其他员工不公平。”
    李改灯叹了口气，他知道小霞和小姨说得对。
    他想了想，说道：
    “那这样，小姨，你重新制定一个报销制度，以后就按照新的制度执行，你看怎么样？”
    赵春芳点了点头：“行，我明天就着手修改制度。至于王三的事情……”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次就算了，但我会找他谈话，敲打敲打他。希望他能吸取教训，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改灯和小霞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赵春芳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小姨，谢谢你。”李改灯感激地说道。
    赵春芳笑了笑，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啊，以后也要多注意，不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知道了，小姨。”李改灯和小霞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准备吃饭啦！”赵前亮的嗓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带着一丝兴奋和迫不及待。
    “来了！”小姨应了一声，语气轻快，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一般，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她敏捷地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衣角，快步走向厨房。
    小姨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后，李改灯和小霞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厨房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透过墙壁看到里面的景象。
    “我以前觉得小姨太古板，”李改灯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但现在才发觉，她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在工作中会起多大的作用。”
    小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小姨工作起来真是认真负责，一点也不含糊。”
    “而且，”李改灯顿了顿，“我感觉小姨最近好像变得开朗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严肃了。”
    “对对对，”小霞也发现了这一点，“以前我觉得小姨有点古怪，现在人好像变得随和一些了。”
    新的报销制度很快颁布实施，厂里的员工们对赵春芳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和公平公正的工作态度更加敬佩，私下议论时纷纷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王三自从被赵春芳谈话敲打之后，就变得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在报销的事情上耍小聪明了，老老实实地按照新的制度填写报销单据。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炎热的夏季过去了，凉爽的秋季来临了，食品厂的生意也像秋天的果实一样，一天比一天更加红火起来。

 第327章 诡异的一幕

    转眼，大灯小灯就长到了三岁，该上幼儿园了。
    但他们所在的古渡村村小，因为生源不足，早在几年前就已关闭。如今校舍已经变成李改灯的食品厂。
    同村的孩子，都是去镇中心小学读书。
    “这俩小子，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得跟猴儿似的，这才几点就闹着要出门！”
    李改灯一边说着，一边帮小儿子小灯套上外套，又顺手理了理大儿子大灯的衣领，对小霞说：
    “你慢点儿开，路上小心点，别跟人飙车。”
    小霞笑着白了李改灯一眼。
    “知道了，你当我是你啊，风风火火的。我开车稳得很，你就放心！”
    说完，小霞便骑着摩托车，带着大灯和小灯出发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黄河湾，微风吹过，泛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像是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小霞骑着摩托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心情也如同这秋日的天气一般，明朗而舒畅。
    大灯和小灯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小霞描述着幼儿园里的趣事。
    小霞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两个宝贝儿子，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半个月来，小霞日复一日地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古渡村和风后镇中心小学之间。
    清晨，她载着两个孩子迎着朝阳出发，伴着朗朗读书声开始新的一天。
    傍晚，她又带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家，在夕阳的余晖中结束一天的忙碌。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温馨地流淌着，小霞觉得无比幸福。
    然而，在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天下午放学时间，小霞像往常一样骑着摩托车去接大灯和小灯。
    在一个拐弯处，一辆灰扑扑的旧面包车突然从对面冲了过来。
    那面包车速度极快，而且行驶轨迹十分诡异，像是完全失控了一般，直直地朝着小霞的摩托车撞了过来。
    小霞顿时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刹车避让，但那面包车距离自己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更诡异的是，那面包车车身破旧不堪，前后都没有悬挂车牌号，仿佛一辆幽灵车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小霞的视野中。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显得格外突兀，小霞的摩托车与那辆面包车几乎是擦肩而过。
    巨大的冲击力让小霞的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车头猛地一歪，朝着路边的田埂冲了过去。
    “啊！”小霞惊呼一声，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小霞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她只有一个信念：保护孩子！
    她紧紧握住车把，感受着摩托车在失控边缘的颤抖。
    在即将撞上田埂的瞬间，小霞猛扭车头，同时双脚用力蹬地，利用惯性和摩擦力，硬生生将摩托车转向一侧。
    摩托车擦着田埂冲进了田里，车身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好在田埂旁堆放着一堆收割后的小米谷草，柔软的谷草有效地缓冲了撞击力。
    最终，摩托车在草堆旁稳稳地停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
    小霞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惊魂未定地从摩托车上爬下来，第一时间查看两个孩子的状况。
    “大灯，小灯，你们没事？”
    小霞的声音因为惊吓而有些颤抖。
    她焦急地查看两个孩子的身体，生怕他们受了一点伤。
    “妈妈，我没事。”
    大灯揉了揉被颠簸得有些发疼的小屁股，奶声奶气地说道。
    “妈妈，我也没事。”
    小灯也跟着说道，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
    确认了两个孩子都没事，小霞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霞喃喃自语道，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缓过神来后，小霞抬起头，想要看看那辆差点撞到自己的面包车，却发现那辆车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奇怪，车呢？”小霞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小霞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怎么可能会眼花呢？
    确认三人都没有受伤，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把摩托车吃力地从田里推到路上。
    她先把大灯抱上摩托车后座，仔细地为他戴好头盔。
    又把小灯抱上去，系好安全带，最后才跨上车，心有余悸地发动了摩托车。
    一路上，小霞紧紧握住车把，目光不断扫视着路边的车辆，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转过老槐树，进入李家院子，刚停稳摩托车，大灯和小灯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嘴里喊着“爸爸爸爸，我们遇到坏人了！”
    李改灯正准备把一网鱼倒进桶里，俩孩子争先恐后地讲述刚才惊险的一幕。
    李改灯放下手里的渔网，脸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顾不上听清两个儿子断断续续的描述，就急忙追问：
    “坏人？什么坏人？你们有没有受伤？”
    李改灯上下仔细检查着两个孩子，确认他们毫发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
    李改灯然后询问小霞，遇到什么事了。
    小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改灯。
    “你是说，那辆车没有车牌号？”李改灯听完小霞的描述，眉头紧锁。
    “而且，那辆车冲向你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开走了？”
    小霞点了点头。
    “是的，一辆旧车，没有车牌号。我以为它失灵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李改灯沉思片刻。
    “失灵的话，那车也应该往田里冲。这太蹊跷了……”
    “你是说……”
    小霞的声音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那辆面包车疯狂冲向自己的画面，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有人故意要撞我？”
    李改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要透过层层迷雾看清真相。
    一辆没有车牌的旧车，在那样偏僻的路段，以那样快的速度，如果不是刹车失灵，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
    有人蓄意为之。
    可是，究竟是谁，会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

 第328章 这车不能骑了

    “这摩托车不能骑了，买车，你接送儿子安全方便些。”
    李改灯心疼地看着妻子小霞，语气坚定地说道。
    小霞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故作平静地说：
    “买车？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煤矿前段时间刚买了进口的机械化设备，花了不少钱呢。”
    “没事，咱俩这几年还完了贷款，也攒了些钱，买辆家用车还是没问题的。”
    李改灯笑着拍了拍小霞的手，“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
    看到李改灯如此坚持，小霞也不再推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年来，李改灯对她和孩子们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周末一大早，李改灯就带着小霞，坐公交车去城里看车了。
    他们去了好几家4s店，仔细对比了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车辆，最终选择了一款经济实惠、空间宽敞的家用轿车。
    签完合同，办完手续，李改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着新车带家人出去兜风了。
    回到村里，李改灯先让爷爷奶奶和娘坐上新车，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新车的舒适。
    “这车真气派！”奶奶摸着柔软的座椅，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这车坐着可真舒服，比那拖拉机和货车强多了！”爷爷也忍不住赞叹道。
    赵前亮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感慨万千。
    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孩子们也越来越懂事，她心里充满了欣慰和满足。
    改灯开着车子缓缓驶回去，停在了李家院门口，爷爷奶奶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爷爷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奶奶紧随其后，满脸笑容地扶着爷爷的胳膊走下车。
    最后，赵前亮也笑着下了车。
    “媳妇儿，你来试试，看看这车和货车比，哪个好开！”
    李改灯笑着把钥匙递给小霞，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可别告诉我，你只想坐拖拉机不想坐轿车啊！”
    小霞接过钥匙，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去去去，谁稀罕你的拖拉机！”
    说着，便打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来，大灯，小灯，快来试试爸爸的新车！”李改灯招呼着两个儿子。
    大灯和小灯听到爸爸的呼喊，兴奋地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爬上后座，改灯帮他们系好安全带。
    “哇！好漂亮啊！”大灯好奇地东张西望，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爸爸，这车能放歌吗？”小灯指着车载音响问道。
    “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歌？爸爸放给你听。”李改灯笑着说道。
    “我要听《两只老虎》！”小灯开心地拍着小手。
    李改灯打开了音乐，欢快的旋律在车厢里回荡，两个小家伙也跟着音乐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小女儿念念也挣脱赵前亮的手，吵着要坐车。
    李改灯只好抱着她坐到副驾驶上，让她也感受一下新车的魅力。
    一家人在新车上说说笑笑，气氛温馨而欢乐。
    李改灯开着车，沿着黄河边的路慢慢行驶，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
    李改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小霞专注开车的侧脸，眼里充满了爱意和幸福。
    “以后接送孩子就方便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了。”李改灯说道。
    “是啊，这车空间大，坐着也舒服，等孩子们再长大些，我们一家五口出去旅游也方便。”小霞笑着说道。
    “好，等孩子们放暑假了，我们就开车带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改灯点头答应道。
    “爸爸，我要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大灯兴奋地喊道。
    “好，爸爸带你去看大老虎。”李改灯笑着答应道。
    “爸爸，我要去看大海！”小灯也跟着起哄。
    “好，爸爸也带你去看大海。”李改灯耐心地回答道。
    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新车承载着一家人的幸福和希望，驶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转了一会儿，李改灯看了看时间，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食品厂接小姨。”
    “好。”小霞调转车头，朝着食品厂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李改灯还不忘教导坐在后排的两个儿子，告诉他们在车上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能乱动，不能大声喧哗。
    两个小家伙认真地听着爸爸的话，连连点头答应。
    食品厂门口，平时喜欢聚在一起聊天的工友们，今天也格外兴奋，远远地就看到了小霞开着的新车，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还没等车子停稳，王大爷就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快步走了过来。
    “哎哟，这车真气派！小霞，你这技术可以啊，都能开着小轿车回来了！”
    王大爷爽朗的声音响起，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几分意外。
    李改灯笑着摇摇头，对王大爷说：
    “王大爷，你忘了，小霞可是先拿到货车驾照的，开这小轿车，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大爷听了哈哈大笑，用手拍拍车顶，说道：
    “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不过也难怪，主要是平时难得见小霞开车，猛然见着，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小霞稳稳地将车停在厂房前的停车位上，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帮助大灯小灯解开安全带。
    李改灯抱着念念下了车，轻轻地把车门关上。
    大灯和小灯早已迫不及待，抢先一步跳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赵春芳听到动静，也走出了办公室。
    “姨奶奶！”两个小家伙看到赵春芳，兴奋地跑了过去。
    “哎哟，我的宝贝孙孙来了！”赵春芳看到两个可爱的家伙，高兴地抱起他们，亲了又亲。
    “姨奶奶，我们家买新车了，你快来看看！”大灯指着停在路边的轿车，骄傲地说道。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赵春芳笑着说道。
    “这车可真漂亮！小霞现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赵春芳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满脸都是笑意。
    “可不是嘛，小霞考驾照的时候你们还不放心，说女人开车不安全，现在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李改灯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豪。
    “这倒是，小霞这孩子，做什么都认真，当初我还担心她……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了！”赵春芳感慨道。
    赵春芳上了车，李改灯发动了车子，一车人回李家小院，去吃晚饭。

 第329章 念念被抢了

    转眼间，寒冬已至，到了该带念念去打预防针的时候了。
    小霞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开着车带着奶奶和念念来到了镇上的医院。
    医院里人头攒动，前来打疫苗的家长和孩子将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小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停好车，扶着奶奶慢慢地下了车。
    念念被太奶奶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小霞则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厚厚的棉袄，细心地给奶奶和念念穿上。
    一切准备妥当，小霞牵着奶奶的手，抱着念念，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排队大军中。
    队伍像一条长龙，缓慢地向前挪动着，等候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小霞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眉头微微皱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就快到中心学校放学的时间了。
    小霞心里暗暗着急，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学校，两个宝贝儿子，大灯和小灯就要在学校门口苦等了。
    “奶奶，要不您先带着念念在这里排队，我去学校接大灯和小灯，一会儿就回来。”小霞看着奶奶，轻声说道。
    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去，小霞，这里有我呢，你去接孩子们要紧，别让他们等急了。”
    小霞点了点头，再次叮嘱了奶奶几句，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医院。
    李奶奶抱着念念，继续耐心地排着队。
    冬日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带来一丝丝暖意。
    念念在奶奶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不停地挥舞着，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婶儿，你怎么这么老实，一直在这儿排队？”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奶奶抬起头，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站在自己身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李奶奶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大家不是都在这儿排队吗？”
    那女人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人家有关系的，都悄悄去办公室开个条子，在另外一个地方打针，哪用在这儿排队！”
    李奶奶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离开队伍，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那女人似乎看出了李奶奶的疑虑，继续说道：
    “看这里排队的，就你年龄最大，走，跟我去，我让院长，我表弟，给你开一张条子，咱到楼上室内去打针。”
    李奶奶心想，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等确实遭罪，如果真能到室内打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见李奶奶有些迟疑，那女人稍稍用力，一把抱过念念，热情地说道：
    “太冷了，赶快去办公室，我帮你抱孩子。”
    说着，便转身向楼梯走去。
    李奶奶心想，这人还挺热心的，便赶紧跟了上去。
    那女人步履轻盈，几步就跨完了二楼的楼梯，回头对李奶奶说道：
    “往前面走，我在院长办公室等你。”
    李奶奶赶紧加快脚步，上完楼梯，却发现那女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李奶奶心里不禁有些奇怪，这楼的格局怎么如此奇怪？
    二楼的楼道尽头，竟然还有一道楼梯向下延伸。
    李奶奶难得来一次镇医院，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李奶奶一路小跑，想要追赶上那女人的步伐，但楼道里人来人往，她也不敢跑得太快，生怕撞到别人。
    眼看着那女人走到了楼道尽头，又拐进了那道向下延伸的楼梯。
    李奶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不是说去院长办公室吗？怎么又往楼下走了？那还不如刚才直接从一楼绕过去，还爬这么多的楼梯。”
    李奶奶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楼梯口时，才发现这楼梯确实是通往一楼的。
    李奶奶心里更加疑惑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下了楼梯，往右走，应该是医院的家属区，往左走，就是医院的大门。
    李奶奶想，也许院长办公室在一楼，便毫不犹豫地向左跑去。
    她转过大楼的拐角，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排队的地方。
    李奶奶四处张望，却不见了那个热心的女人，连念念也不见了踪影。
    李奶奶顿时慌了神，她急忙往注射室挤，对着里面大声喊道：
    “医生！我的小孩在里面没！”
    排队的人们纷纷转头看向李奶奶，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大姐，你挤什么挤啊？没看到我们都在排队吗？”
    “就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插什么队啊？”
    李奶奶顾不上理会众人的指责，她焦急地对着医生说道：
    “医生，我的孙孙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
    医生听到李奶奶的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走出注射室，问道：
    “老人家，你别着急，慢慢说，孩子是怎么不见的？”
    李奶奶急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希望医生能够帮她找到念念。
    医生听完李奶奶的讲述，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仔细检查了注射室，并没有发现念念的身影。
    “老人家，你先别着急，孩子应该不会走远，我帮你问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你的孙子。”
    医生一边安慰着李奶奶，一边询问着周围的人，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念念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李奶奶看着医生焦急的神色，心里越来越不安，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医生，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孩子啊！她还没有打预防针呢！”李奶奶哭着说道。
    医生看着李奶奶伤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他再次向周围的人询问，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听说有小孩子被人抱走了，周围的家长们都开始慌乱起来，他们纷纷检查自己的孩子是否还在身边。
    李奶奶看着眼前这一幕，阵阵恐惧袭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可怕的念头：
    念念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了？会不会被坏人伤害？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李奶奶不禁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医生连忙把她扶起来，不停地安慰。
    李奶奶紧紧地抓着医生的手，泪流满面，哀求道：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孩子啊！”
    医生看着李奶奶绝望的眼神，坚定地说道：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孩子的！”

 第330章 她居然又现身了

    小霞将车缓缓驶入院内，就看见奶奶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
    她心头一紧，赶忙把车开到左边停车位，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
    她回过头叮嘱后座上的两个儿子：“大灯，小灯，你们乖乖在车上等我，哪也不许去，我马上回来。”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答应。
    小霞这才放心地推开车门，快步走向奶奶。
    奶奶身边围了一圈人，神色焦急，议论纷纷。
    小霞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拨开人群，挤到奶奶身边，焦急地问道：“奶奶，念念呢？”
    李奶奶听到小霞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助。
    她一把抓住小霞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小霞，念念……念念不见了！”
    小霞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追问道：“怎么回事？念念怎么就不见了呢？”
    李奶奶泣不成声地说：“我带念念来打预防针，排队的时候，有个女的过来跟我说话，说要帮我，不排队，给孩子打预防针。谁知道，我跟着上了楼，她就不见了，连孩子也不见了！”
    “什么？！”小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您看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吗？”
    李奶奶摇摇头，哽咽着说：“她戴着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长相。”
    小霞强忍着心中的焦急，继续问道：“那您还记得她有什么特征吗？年龄，体型，走路的姿势，或者……”
    李奶奶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她说话……说话很快……年纪应该有五十多岁……”
    小霞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她？”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小霞急忙问道：“奶奶，您再仔细想想，她手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比如胎记什么的？”
    李奶奶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她来抱念念的时候，手套口好像露出了手腕，手腕上好像有点什么东西，我当时以为是脏东西……”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拐走念念的女人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果然是这个老狐狸！这么多年了，她居然又现身了！”
    小霞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小霞猜的没错，那个女人正是五年前遇到的张大凤！
    五年前，张大凤因为好吃懒做，拐卖过小霞，后来被失忆的小霞撞见，张大凤吓得逃跑了。
    这些年，她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居无定所。
    最近，她不知是想念爹娘，还是以为老家没什么风险了，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黄河边的王村。
    因为天气转凉，张大凤不小心感冒了，便到镇上的药店买药。
    路过医院门口的时候，看到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打预防针，她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开始在人群中四处扫视，寻找着下手的目标。
    当她看到李奶奶独自一人抱着孩子，身边没有其他人时，顿时心生歹意。
    她戴上围巾，遮住自己的脸，假装好心地上前与李奶奶套近乎，趁李奶奶不注意，一把抢过孩子，转身就跑，消失在人群中。
    张大凤并不知道李奶奶是谁，如果知道她是小霞的奶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念念的主意。
    小霞深知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小霞语速飞快地说：“警察同志，我的女儿被人抱走了，嫌疑人可能叫张大凤，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偏瘦，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蝴蝶，……”
    她顿了顿，说：“我女儿叫念念，一岁多，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扎着两个羊角辫……”
    挂断报警电话后，小霞的心跳仍然很快，她意识到仅仅依靠警方还不够，必须发动身边的人一起寻找念念的下落。
    她想起张大凤与王大爷是同村，于是赶紧拨通了食品厂的电话，焦急地说：“王大爷，张大凤好像回来了，我奶奶在医院给念念打预防针，念念被张大凤弄走……”
    王大爷说：“我马上叫王三跟我去看看！”
    接着，小霞又给风景区内守小卖部的爷爷打了个电话，焦急地说：“爷爷，不好了，念念不见了，你快出来帮忙找找！”
    爷爷一听，急得不行，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可咋办啊，我的小乖乖哟”。
    爷爷马上关了小卖部的门，拔腿就往餐厅跑，边跑边喊：“前亮，巧灯，快出来，快出来！念念不见了！”
    听到爷爷焦急的呼喊声，正在餐厅里忙碌的赵前亮和巧灯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念念怎么不见了？”赵前亮焦急地问道。
    爷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刚接到小霞电话，说是在医院打预防针，念念被一个叫张大凤的女人给抱走了！”
    “张大凤？！”赵前亮和巧灯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巧灯气愤地说：“她不是五年前就……”
    “嘘！”爷爷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找到念念！”
    赵前亮冷静下来，说：“爷爷，您别着急，慢慢说，小霞还说了什么？那个张大凤长什么样？往哪个方向跑了？”
    爷爷努力回忆着，说：“小霞说，张大凤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偏瘦，手腕上好像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蝴蝶……”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五年前见过她一面，鬼鬼祟祟的！”巧灯补充道。
    赵前亮当机立断：“咱们分头去找，爷爷，您去晒场，让大家都帮忙找找。巧灯，你和我去黄河公路桥头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张大凤。”
    “好！”巧灯和爷爷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三人分头行动，希望能尽快找到念念。
    小霞本来还想给坑口煤矿打电话，因为今天李改灯去矿上了，但一想到在60多公里，有点远，就算改灯现在赶回来也无济于事，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安排好一切后，小霞快步走到医院门口，叫了一辆蹦蹦车，让司机把奶奶和大灯小灯送回家。
    临走前，她还不忘安慰奶奶：“奶奶，您别哭了，念念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去王村找她，您在家等我的消息。”
    安顿好奶奶后，小霞回到停车位，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她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朝着二十公里外的王村疾驰而去。

 第331章 把我女儿交出来

    小霞心急如焚，油门都快被她踩到底了。
    但路况不好，坑坑洼洼的，她的车速根本提不上去。
    她多想此刻能有一双翅膀，可以飞到念念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霞的内心如同被火烧火燎一般，焦灼万分。
    她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儿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念念，你现在在哪里？你害怕吗？你冷不冷？你饿不饿？
    无数个问题在小霞的脑海中翻滚，让她心如刀绞。
    突然，一辆蹦蹦车从对面疾驰而来，小霞猛地踩下刹车，方向盘一打，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这条路本来就窄，两辆车并排通行十分困难。
    小霞焦急地探出头，看到对方也是一脸紧张，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方向盘。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师傅，我给你看着。”小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蹦蹦车司机是个热心肠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小霞的车，又看了看狭窄的道路，爽快地说道：“行，你指挥，我开车。”
    小霞站在路边，一边观察着两车的距离，一边指挥着司机开车。
    终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蹦蹦车缓缓地从她的车旁驶过。
    小霞刚想上车，突然灵光一闪，她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蹦蹦车司机。
    “师傅，等等！”
    小霞快步走到蹦蹦车旁，急切地问道：“师傅，您刚才在路上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材稍瘦，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带着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一岁多……”
    蹦蹦车司机回答道：“我刚才送的那个人，就带着一个小女孩，穿的也是红色羽绒服。”
    “您是从医院门口载的她们吗？”小霞急切地问道，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是，”师傅摇摇头说，“我是在场口接的她们，她们是从另外一辆三轮车上下来，然后换乘我的车。”
    “那她们现在去哪里了？您知道吗？小孩在哭吗？”小霞焦急地追问道。
    “回他们家了，小孩睡着了。”蹦蹦车司机说完，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小霞站在原地，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狗东西张大凤！为了遮人耳目，那么短的距离，居然还换蹦蹦车坐！”
    “念念这么短的时间就睡着了？她张大凤不会给念念喂了什么迷药？”
    想到这里，小霞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急忙转身跑回车上，发动汽车，加大油门，朝着母老虎家疾驰而去。
    一路上，小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断地祈祷着，希望念念千万不要有事。
    在去母老虎家前，有一拐弯处，小霞把车停了下来。
    一来，前面路窄，车子不好开；二来，她担心汽车的声音会引起那家人的警惕。
    她停下车，轻手轻脚地下了车，朝着母老虎家走去。
    母老虎家的院门紧紧地关着，小霞悄悄走到院门前，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大凤！
    她正在院子里喂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霞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悄悄地围着母老虎家院子绕了一圈，看他们家还有没有后门。
    确定没有后门，围墙也只有前面一圈，后边都是房屋，小霞便走上前，使劲地拍打院门。
    “哪来的疯狗！无缘无故嚎叫什么呀！把我们踢烂了！”母老虎尖利刺耳的声音从紧闭的门缝中传出，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嘲讽，像一把生锈的刀子在小霞的心上刮着。
    小霞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她不再只是拍打，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踢踹着那扇阻隔着她和女儿的木门。
    “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宣泄着小霞心中的焦急和愤怒。
    “把我女儿交出来！”小霞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颤抖和嘶哑。
    “什么你女儿！我还找你要我的女儿呢！”母老虎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慌乱，但她仍然强词夺理，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刚才都看见张大凤在院子里了！蹦蹦车司机也说了，他把张大凤和我女儿送进你家门了！”小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用理智来说服母老虎。
    母老虎的声音明显弱了几分。
    她低声询问着身旁的张老汉该怎么办，语气中充满了慌乱和不安。
    张老汉故作镇定地回应道：“谁又在外边撒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啥给你开门！”他的声音粗哑而蛮横，试图用强硬的态度掩盖内心的不安。
    小霞心急如焚，她恨不得立刻冲进院子，将女儿从那对恶毒的夫妇手中夺回来。
    她想起上次李改灯来，三步并作两步，脚尖轻点墙面，敏捷地翻墙而入的画面。
    小霞也学着他的样子，试探性地将脚踩上墙面，但墙面粗糙，她刚一用力就感到脚下一滑。
    她毕竟没有李改灯那样的身手，平时跑步是她的强项，这爬墙的功夫，实在让她犯了难。
    小霞焦急地在院墙外来回踱步，寻找着一切可以借力的东西。她抬头望了望高高的院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正当小霞绝望之际，王三的面包车如同一道曙光，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面包车一路疾驰，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母老虎家门口。车门打开，小姨、王三、王大爷、马有才、杨翠花等人鱼贯而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王三迅速从车后取出了一根缠绕着绳子的钢钎，毫不犹豫地朝着院门刺去。“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王三的带领下，众人合力推门，那扇原本紧闭的木门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王大爷眼尖，一眼就瞥见了门缝中手持锄头的母老虎和张老汉，他心中一惊，立即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

 第332章 刀锋直指孩子

    “张老汉！赶紧把门打开！”
    王大爷站在门外，朝着院内大声喊道，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试图用气势震慑住对方。
    “老光棍！关你啥事！赶快滚！别让血溅到你身上！”
    母老虎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
    “张老汉！母老虎！赶紧放下锄头，把小孩交出来！”
    门外众人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院门缓缓打开。
    母老虎和张老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锄头，脸上写满了凶狠和蔑视。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张大凤。
    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但孩子的衣服却不是念念刚才穿的那件，一顶帽子遮住了孩子的脸庞，让人看不真切。
    张大凤抱着孩子，手里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冰冷的刀锋直指孩子，她声嘶力竭地威胁道：
    “谁敢近身，我就一剪刀扎死孩子！”
    门外众人顿时被张大凤的疯狂举动吓得愣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担心激怒张大凤，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等一等！”小霞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开口说道。
    她的目光迅速扫视着院子，最终在一间屋子的板凳上，发现了念念的那件红色羽绒服。
    小霞瞬间明白过来，张大凤应该是刚刚给念念换了衣服，准备带着孩子逃跑。
    还好他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面对穷凶极恶的张大凤，众人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张大凤！你让我看看，是不是我孩子！”
    小霞再次开口，试图分散张大凤的注意力，寻找机会接近孩子。
    张大凤听到小霞的声音，猛地转过身，怒吼道：
    “别靠近！这么多年，老娘家也不敢回，本来准备年底偷偷回来，看看老娘老爹，谁知道踏马的又遇上你！”
    张大凤转身的瞬间，小霞清楚地看到，包裹着孩子的背带布刚好遮住了孩子的脸庞。
    孩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喂了什么药，一动不动地躺在张大凤的怀中。
    一想到孩子可能被喂了什么药，小霞心里就抽筋似的难受。
    一个念头在小霞脑海中闪过，迅速勾勒出一个计划的雏形。
    但她没有声张，只是眼神坚定地环视了一下众人，将这份计划深埋于心底，等待最佳的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众人说：“让她走。”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们不明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小霞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与小霞的眼神交汇时，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们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看到了智慧，也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们选择相信小霞，选择相信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心中怀揣着最后的希望，默默地将道路让开。
    张大凤看到众人纷纷退让，心中更加得意，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都退远点！谁敢靠近，我就让她死！”
    众人不敢违抗，只得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他们每退一步，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一分，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
    张大凤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地朝着院外走去，她手中的剪刀依然抵在孩子的身上，冰冷的寒光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
    小霞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张大凤的身影，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距离，估摸着时间，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当张大凤走到她身边时，小霞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俯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土，紧紧地握在手中。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小霞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沙土。
    他们惊讶地望着小霞，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小霞的意图。
    张老汉和母老虎看到张大凤已经成功突围，也想要趁机溜走。
    他们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口，却被眼疾手快的王三拦住了去路。
    王三挥舞着手中的钢钎，厉声喝道：“你俩不想进监狱就退回去！”
    张老汉和母老虎被王三的钢钎吓得连连后退。
    趁着两人迟疑的片刻，王三眼疾手快地将门猛地拉上，沉重的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王三用钢钎从外把门环穿起，取下钢钎上的绳子，用其中一根绳子把门环与钢钎固定，另外一根绳子拿在手上。
    张大凤用剪刀对着念念，刚走出人群。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张大凤回头的一瞬间，小霞找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沙土扬了出去。
    “唰——”的一声，沙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飞向了张大凤的眼睛。
    张大凤猝不及防，眼睛被沙土迷住，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遮挡，手中的剪刀也随之松开，孩子从她的怀中滑落。
    说时迟，那时快，小霞见状，不顾一切地朝着孩子飞扑过去。
    她伸出双臂，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杨翠花一直密切关注着张大凤的举动，看到她松手的瞬间，想都没想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杨翠花虽然身材臃肿，但是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重重地撞在张大凤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张大凤撞倒在地。
    五年前，张大凤虽然算不上高大威猛，但也绝非弱不禁风。
    可是这几年，她为了躲避追捕，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十分拮据，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反观杨翠花，这些年来，日子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再加上她性格开朗，心宽体胖，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杨翠花将张大凤扑倒在地后，并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张大凤死死地压住，任凭张大凤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她的束缚。
    王三见状，连忙冲上前来，和杨翠花合力将张大凤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绳子紧紧地捆绑起来。
    念念惊醒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小霞连忙抱着孩子轻声安慰，接着掏出手机，报警。

 第333章 充满霉味的房间

    小霞轻轻地抱起念念，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低头一看，念念身上穿的是一件满是污渍的旧衣服。
    这件衣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念念娇嫩的皮肤被衣服摩擦着，小霞心疼极了。
    她立刻决定，不能再让念念穿这件衣服了，必须回张家，给念念换上自己的衣服。
    “王三，王大爷，马叔，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去张家把念念的衣服拿回来。”小霞语气坚定地说。
    王三听到小霞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马叔也跟着附和道：“对，我们这就跟你去。”
    王大爷也毫不犹豫跟着一起往前走。
    小姨和杨翠花则留在原地，继续看守着张大凤。
    小姨担忧地看了眼小霞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张大凤，轻声叹了口气。
    杨翠花担心张大凤会再次逃跑，便一把抓住张大凤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
    扬起的尘土中，她灵活地一转身，肥硕的臀部如同泰山压顶般，精准地坐在了张大凤的背上。
    张大凤试图挣扎，却只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霞抱着念念，快步跟上王三的步伐，他们一行四人朝着张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路上的石子硌得小霞脚疼，但她顾不上这些。
    念念被拐走时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王三走在最前面。
    他走到张家门前，弯下腰，一把抽出门上那根刚才用来锁门的钢钎，用力一推，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
    王三率先迈过门槛，走进院子。
    王大爷和马有才紧随其后，也快步走了进去。
    小霞则抱着念念，走在最后，她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会再次发生什么意外。
    院子里，张老汉和母老虎正坐在石凳上休息，他们看到小霞一行人突然闯入，顿时愣住了。
    张老汉手中的旱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母老虎则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你们……你们又来干什么？！”
    母老虎恶狠狠地问道，她心想，难道是张大凤逃脱了，这些人又来找他们麻烦了？
    “我来拿回我女儿的衣服！”
    小霞愤怒地回击道，她目光冰冷地盯着母老虎，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听到小霞的话，张老汉吓得干咳了两声，母老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现在理亏，而且，小霞等人气势汹汹，显然不是好惹的。
    机灵的马有才眼疾手快，他一个箭步冲到墙角，拿起两把锄头，将其中一把递给王大爷，自己则手持另一把，站在母老虎面前，防止她突然发难。
    小霞没有理会张老汉和母老虎，她径直走进屋里，很快就找到了念念的红色羽绒服。
    她脱下念念身上那件散发着霉味的旧衣服，换上了干净的羽绒服。
    走出房间，小霞将念念递给王三，说道：
    “你们帮我看着这两个恶人，我进去看看，这屋子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罪恶的东西！”
    听到小霞的话，母老虎顿时慌了，她想要阻止小霞，却被王大爷拦住了。
    “怎么？你还怕一个老板娘偷你家东西不成？”
    王大爷冷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母老虎被王大爷怼得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小霞走进房间，心中充满了不安。
    小霞跨过门槛，重新回到了那间堆放着念念衣服的屋子。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墙上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上。
    照片里，一对年轻的男女笑盈盈地搂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背景是一片金色的麦田，充满了幸福和温馨。
    小霞盯着照片里的女人，她的眉眼间似乎透着一丝熟悉，但小霞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小霞摇了摇头，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转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堆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衣服的颜色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看得出来都是精心缝补过的，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小霞拿起一件衣服，轻轻地抚摸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环顾四周，希望能从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找到更多线索。
    房间很小，一张老旧的木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上铺着的被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墙皮斑驳脱落，透着一股破败和凄凉。
    小霞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到其他几间屋瞄了几眼。
    其他几间屋子，和之前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破败不堪。
    看来，张老汉和母老虎并没有说谎，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小霞最后从张家堂屋退了出来。
    她来到院子，王三正抱着念念，和王大爷、马有才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张老汉和母老虎。
    看到小霞出来，王三问道：“怎么样？小霞，有什么发现吗？”
    小霞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家人看起来确实很穷，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张家门口。
    马有才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锄头扔到墙角，对张老汉和母老虎说道：
    “警察来了，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别动不动就想打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折寿！”
    张老汉被马有才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再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走进院子。
    两名警察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分别对小霞、张老汉、母老虎等人进行了询问笔录，并将张大凤带回了警局。
    小霞目送着警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风景小卖部打个电话，告诉爷爷他们，念念已经找到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拨号键。
    但是转念一想，爷爷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四处焦急地寻找念念，小卖部应该没人接电话。
    想到这里，小霞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决定先回去再说。

 第334章 一顿白水馒头

    肚子开始咕咕叫，提醒着大家，这一上午的忙碌，竟然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吃饭这回事。
    王大爷虽说在食品厂负责伙食，但因为厂里的工人都住在附近，中午的时候都喜欢回家吃饭。
    所以一般情况下，中午只有王三、马有才、杨翠花和赵春芳这几个和老板沾亲带故的，会留在厂里吃饭。
    王大爷也乐得清闲，简单做点就好。
    可是今天，王大爷却还没来得及做饭，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孩子，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寻思着李家老两口肯定也着急坏了，便提议说：
    “要不咱们今天中午都去改灯家吃，也省得来回跑了。”
    王三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孩子们下午还要上学，时间确实有些紧张。
    于是王三点头说道：“行，等会孩子们还要上学，咱们随便吃点，赶紧过去，别让老人家等急了。”
    杨翠花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赶紧走，别让老人家担心。”
    说着，她从一脸疲惫的小霞手里接过念念，和赵春芳一起上了小霞的车。
    小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熟练地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对车上的杨翠花和赵春芳说道：“我们先去镇上买点菜。”
    “小霞，你干啥呀？”杨翠花不解地问道。
    “我去买点菜，家里人多，总得做几个菜。”
    小霞回答道，她觉得，找到了念念，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下。
    “还买啥菜啊，家里老人不知道都急成啥样了，还管这些虚礼干啥？赶紧回去！”
    杨翠花催促道，她现在只想赶快见到李家老两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就是就是，赶紧回去，别耽误时间了。”
    赵春芳也附和道，她也担心老人家等的着急。
    小霞一想也是，家里老人肯定都急坏了，现在可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而且，等会大灯和小灯还要上学，时间确实来不及了。
    于是，她不再坚持，一脚油门，直接往家里开去。
    王三开着面包车跟在后面，看到小霞的车子开走了，这才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小霞将车开到李家院子时，发现木门紧闭。
    她赶紧停下车，按下喇叭。
    杨翠花抱着李念，和赵春芳也赶紧下了车。
    喇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两只大公鸡，它们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叫起来。
    “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屋里传来了大灯和小灯惊喜的喊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太奶奶闻声从屋里跑出来，隔着门缝，她看到小霞的车停在外边，杨翠花正抱着念念从车上下来。
    “是念念！真的是念念！”
    太奶奶激动得老泪纵横，她颤抖着手，费力地拔掉门闩，拉开了大门。
    杨翠花和赵前亮发现，太奶奶脸上还挂着眼泪。
    太奶奶一把抱过李念，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我的乖乖，你没事？可担心死太奶奶了！”奶奶哽咽着说，泪水不停地往下掉。
    赵春芳赶紧上前扶住太奶奶，安慰道：
    “太奶奶，念念找到了就好，您就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小霞把车开进院子，熄火，拉上手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大灯和小灯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奔到小霞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道：
    “妈妈，妈妈，你抓住坏人了吗？”
    小霞蹲下身子，一手搂着一个，温柔地说：
    “抓到了，警察叔叔已经把坏人抓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抓念念了。”
    大灯和小灯又跑到李念身边，说：
    “妹妹，以后不要再乱跑了，不要再跟陌生人走了，知道吗？”
    李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依偎在太奶奶怀里，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人。
    太奶奶听到大灯小灯说的话，眼泪忍不住急速地往下落。
    王三的车也开进了院子。
    几个大人都下了车。
    “太奶奶，念念找到了就好，您就别担心了。”王大爷安慰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太奶奶，院子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小霞环顾四周，发现爷爷、娘和巧灯都不在，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风景区小卖部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接通了。
    小霞赶忙说：“爷爷！念念找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姐姐，我是马满圈，爷爷不在。”
    听到小霞打电话找爷爷，奶奶才抽泣着说：
    “你爷爷和你娘，还有巧灯，他们几个回来过一趟，看你们还没回来，又不放心，又出去找念念去了。”
    原来，爷爷奶奶和巧灯发现李念不见了之后，也和大家一样，分头去找孩子了。
    爷爷关上小卖部的门，沿着晒场周围打听了一圈，可是都没有李念的消息。
    他担心小霞如果打电话到小卖部，会因为没人接听而错过重要的信息，于是就让马满圈在小卖部守着电话，自己则和赵前亮、巧灯一起，又匆匆忙忙地寻找李念。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小霞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啊，他们也没说去哪儿，就说再去找找看。”奶奶摇了摇头。
    小霞一听，准备出门去找他们。
    “小霞，你别着急，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去找！”
    王三看小霞着急的样子，赶紧拦住她，安慰道，“我开车去找，你赶紧去做饭。”
    小霞点点头，对王三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王三点点头，转身走上车，发动后，开出了院子。
    小霞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先做点简单的饭菜给大家垫垫肚子。
    赵春芳也跟着进了厨房，帮着小霞一起准备午饭。
    不一会儿，一大笼现成的馒头就蒸热了，再加上一些爽口的酱菜和香辣开胃的辣酱，和一大壶白开水，就是一顿简单的午饭了。
    小霞招呼着大灯、小灯和李念洗手吃饭。
    三个孩子早就饿坏了，也顾不上饭菜简陋，抓起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人们也围坐在桌子旁，吃着这顿简单的午饭。
    过了一会儿，王三开着面包车回到了院子里。
    他的车上坐着爷爷、奶奶和巧灯。
    爷爷和赵前亮、巧灯一下车，就赶紧跑到李念身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念念，你没事？吓死奶奶了！”
    赵前亮一把搂住李念，心疼地问道。
    李念摇摇头，怯生生地说：“奶奶，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听到李念这么说，太奶奶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一直在心里自责，听信了那个坏女人的话，让她把念念抱走了。
    赵前亮轻轻地拍着李念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335章 你太逗了

    吃完午饭，食品厂上班的几个人挥手告别，脸上还带着刚才激动的情绪，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张大凤和李念的事情。
    王三开着面包车，把他们带回了工厂。
    巧灯也准备去风景区餐厅上班。
    临走前，她特意走到李念身边，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说道：
    “念念，姑姑去上班了，你要乖乖听话哦。”
    李念抬起头，看着巧灯，甜甜地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爷爷奶奶和赵前亮哪里放心让李念离开他们的视线，今天的事情让他们心有余悸，生怕李念再出什么意外。
    于是，他们决定今天都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就陪着李念。
    小霞开着车，送大灯和小灯去上学。
    一路上，她都在反复叮嘱两个孩子：
    “在外边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也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能跟着陌生人走，知道吗？”
    大灯和小灯听说妹妹今天差点被坏人抢走，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所以对于妈妈的叮嘱，他们都认真地点头答应：
    “妈妈，我们知道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不会上坏人的当。”
    下午，李改灯回到了家。
    还没等他走进屋，大灯和小灯就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争先恐后地抱着他的腿，大声地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爸爸爸爸！今天坏人把妹妹抢走了！妈妈把坏人抓住了！”
    李改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两个儿子在说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包，疑惑地问道：
    “什么坏人？妹妹怎么了？你们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语无伦次，李改灯听得更加糊涂了。
    这时，小霞和奶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李改灯回来了，小霞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
    李改灯这才明白，原来失踪了五年的张大凤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试图拐走女儿李念，幸好被小霞及时发现，并在王三等家人的帮助下，最终将张大凤抓获。
    听完小霞的讲述，李改灯顿时又惊又怒，他一把抱住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庆幸她平安无事，同时对人贩子的恶行充满了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张大凤，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回来！她应该把牢底坐穿！”
    接着，他转头问小霞：“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好歹也去看看情况啊！”
    小霞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啊，如果你在矿上，打电话去找你，等你从矿上赶回来，事情都解决了。”
    “再说了，万一你一听到这个消息，一着急，在路上开车出点什么事怎么办？那我还不得后悔死啊！”
    李改灯听了小霞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电话的弊端，也深深地后悔错过了解救女儿的机会。
    他心想，如果今天自己及时得到了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肯定当场就破了杀戒，先把张大凤脑袋打开花，再扭送进去！
    “太可恶了！这个臭娘们儿！”
    李改灯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小霞和赵前亮说：
    “现在我们就去镇上买手机，给娘买一个，我也买一个！然后给家里也装上座机！这样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及时联系上了。”
    赵前亮说：“我平时也用不上啊！费那钱干啥？又不可能天天碰上今天这种事情。”
    小霞说：“娘，你就别管了，你就当买来玩！咱家又不缺那一点钱！”
    “就是，娘，你不知道，以前外边那些人，给我起个什么绰号叫李扣扣！说我挣了那么多钱，连大哥大都舍不得买一个！”
    赵前亮看了儿子一眼，笑着说：
    “可不是有点抠嘛！我要是一个外人，我也会这么说你，谁当老板连个手机都没有，都啥时候了，还带个bb机在身上。”
    李改灯也觉得有点可笑，他发现，现在外面那些人好像都不咋用bb机了。
    他对爷爷奶奶说：“我们上一趟街。”
    李念想跟着去，太奶奶说：“别去！就在家里，等会坏人又把你抱走了！”
    小霞蹲下去，对念念说：
    “你就在家里，跟着太爷爷太奶奶玩，一会儿爸爸妈妈和奶奶就回来，好不好？”
    李念点头同意了。
    李改灯拉着赵前亮上车。小霞也跟着坐进了车。
    李改灯发动车子，出了小院。
    赵前亮在车里继续打趣李改灯：“改灯，现在你这个bb机，一个月能收到几次消息啊？”
    李改灯这才发觉，好像很久没人发信息了。他说：“你看，今天连小霞都没给我发消息，这个bb机估计要被淘汰了。”
    “确实，像我们这些年龄大的，没什么应酬，可以不用手机。你是个老板，经常在外面要联系业务，确实应该有个手机。”
    小霞笑着说：“改灯哥是居安思危，他怕万一哪天挣不了钱了，至少还有积余可以动用。”
    赵前亮也笑着说：
    “那天有个顾客，还悄悄对我说，都说你小儿子比赵百万还有钱，咋连个手机都舍不得买，是在装穷啊！”
    赵前亮对别人这个传言的可靠性，也表示怀疑，但好几个人在她跟前说过这话，她也有点好奇。
    李改灯想，既然娘都说到这个话上了，那就跟她谈谈这个话题。
    “娘，”李改灯一边开车，一边说。
    “赵四到底有多少资产，我不清楚，因为他以前有个煤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开了。我所知道的，他有一个歌厅，一个黄金首饰店，那两个行业赚钱如何，我不知道底细啊。”
    “对，就像我们这个风景区的餐馆，外人看不出来，但我们自己知道，全家人就凭这一个餐厅，都可以生活得很好了。”小霞也笑着说道。
    赵前亮接过话题，说：
    “我知道，改灯就是顾虑多，从小孤儿寡母的，总有一些阴影……他是担心这一大家子的生活，怕引起外人过分关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改灯说：“我娘确实了解我！我以前还想着，万一便灯在外面落难了，哪天他回来，还不得给他修新房，娶新媳妇儿，所以要给他备着一笔钱。”
    “没想到，他回来居然这么拉风，把咱爹那个假洋鬼子的名号，又发扬光大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太逗了！”

 第336章 再买三部

    赵前亮被李改灯的话戳中了笑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车厢里回荡。
    她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差点喘不过气来。
    “哎哟，我的肚子哟，笑死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赵前亮好不容易止住笑，却还是忍不住指着李改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小霞也被李改灯的幽默逗乐了，捂着嘴笑道：
    “改灯哥，你可真是个活宝！你这一说，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便灯哥穿着喇叭裤，戴着墨镜，梳着油光锃亮的头发，扛着一麻袋钱，在街上招摇过市的场景了！”
    李改灯被她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说着，他轻轻踩下油门，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县城驶去。
    李改灯开着车，脑子里浮现出父亲为家人们设计的高低铺、田字结构房屋、铁管水暖炕、万国旗，让周围人好一阵羡慕，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车子驶入了县城，停在了电信公司的手机店门口。
    三人走进手机店，各种品牌的手机摆满了柜台，看得人眼花缭乱。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类型的手机。
    李改灯最终决定，给自己选择一款功能实用、经久耐用的手机，给母亲买了个颜色鲜艳、款式新潮的手机，说：
    “我爹当年就是个时髦人，我娘就是这个''假洋鬼子''的媳妇儿，也该用用洋气的玩意儿！”
    一番话说得赵前亮心里暖洋洋的，眼眶里涌起了泪水。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轻轻拍了拍李改灯的手背，笑着说：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娘就知足了。”
    三人走出手机店，李改灯走在前面，帮母亲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小霞随后也上了车，坐在后排。
    李改灯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朝着风后镇的方向驶去。
    他转头对后座的母亲和小霞说道：“等会儿咱们去镇上邮电局，也给家里装个座机电话！”
    赵前亮听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装个电话方便多了，以后要是家里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了。”
    小霞也笑着补充：“就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咱们也能及时知道。”
    李改灯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以前没有电话的时候，想联系个人都得跑断腿。现在好了，科技发达了，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真是方便多了！”
    他轻轻地踩下油门，轿车驶出了县城，朝着风后镇的方向驶去。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着，李改灯的心情也如同这明媚的阳光般灿烂。
    到了镇上邮电局，李改灯停好车，三人径直走进营业厅。
    一位身穿邮电制服，胸前佩戴着工作证的女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你们好！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你好！我们想来咨询一下安装家用电话的事情。”李改灯连忙上前一步，表明来意。
    “好的，请跟我到这边来。”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一个专门办理电话安装业务的柜台前，热情地介绍道：
    “现在安装电话很方便的，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排队等候了。”
    “你们可以先选择一个喜欢的号码，然后缴纳一部分安装费用，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门安装，一般三天之内就能开通使用。”
    “那敢情好！那安装一部电话需要多少钱呢？”赵前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道：
    “安装一部电话的费用包括初装费、号码费和预存话费。初装费是200元，号码费根据号码的吉利程度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一般从100元到500元不等。”
    “座机价格看你选什么机子，价格200元到500元的都有。预存话费是100元，等电话开通后就可以直接使用。”
    赵前亮听完，仔细地想了想，又向工作人员确认了一遍：
    “也就是说，我们最少要准备600元钱，才能安装一部电话？”
    “是的，阿姨，您说的没错。”工作人员微笑着点了点头。
    “行，那就给我们安装一部！号码就由你们来定，只要好记就行。”李改灯爽快地说道。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李改灯填好了一系列的表格，缴纳了相关的费用，并约定好第二天上午由工作人员上门安装电话。
    第二天上午，李改灯早早地就起床了，在家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安装电话的师傅。
    大约十点钟左右，一辆印着“邮电”字样的绿色吉普车缓缓地驶进了李改灯家的院子。
    “师傅，您可算来了！”李改灯连忙迎了上去，热情地将两位身穿工作服的师傅迎进了屋。
    两位师傅进屋后，先仔细查看了房屋的结构，询问了李改灯一家对电话安装位置的要求，然后就开始着手安装电话。
    只见一位师傅熟练地从工具包里拿出各种工具，开始在墙上打孔、穿线，而另一位师傅则开始安装电话机、连接线路。
    整个安装过程井然有序，两位师傅配合默契，动作娴熟，不到一个小时，就将电话安装完毕。
    “好了，电话已经安装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正常使用。”
    安装完毕后，一位师傅将电话听筒递给李改灯，笑着说道。
    李改灯接过电话，递给奶奶，奶奶按照师傅的提示，拨通了风景区小卖部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拨号声，奶奶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电话接通。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李爷爷的声音。
    “老头子，是我！家里电话装好了，您听得清楚吗？”奶奶激动地说道。
    “听得清楚，听得清楚！改灯这电话装得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联系就方便多了！”爷爷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奶奶又和爷爷聊了几句家常，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家里终于装上了座机，奶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她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一家人再有个什么事，联系就方便了。

 第337章 想媳妇儿了

    李改灯这天早晨，洗漱完毕，又早早地出门了。
    他来到晒场的时候，运输队的司机们还没有到齐，只有小黑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等候其他人。
    李改灯和小黑打了声招呼，就坐上副驾驶位，以便于小黑聊天，一边等着其他几个司机。
    他知道，这些司机都是老油条了，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出现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其他司机才陆陆续续地来了。
    李改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准备出发。
    司机们上了车，发动了引擎，排成一队，向坑口煤矿驶去。
    李改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心里想着煤矿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煤炭生意不好做，价格低迷，成本却居高不下，很多煤矿都处于亏损状态。
    但是，他不能放弃，因为他手底下还有几十号工人，要靠他吃饭。
    好在坑口煤矿与大敷峪火电站签订了长期供货伙同，至少，坑口煤矿还有销路。
    再加上前段时间，李改灯花大价钱投入机械化设备，效率提高了不少。
    现在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开源节流，保证煤矿的正常运转，至少这几十个乡亲还有饭吃。
    到达矿场后，李改灯先去找了杨二，询问了矿上的生产情况。
    杨二对矿上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告诉李改灯，最近矿上的安全形势比较严峻，上级部门三天两头来检查，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生产效率也受到了影响。
    李改灯听了，眉头紧锁，他知道，安全是煤矿的生命线，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让杨二加强对工人的安全教育和培训，严格执行操作规程，杜绝一切安全隐患。
    随后，李改灯又去找了赵铁柱，听取了他对安全工作的布置。
    赵铁柱是矿上的安全员，负责矿上的安全管理工作。
    他向李改灯汇报说，他已经按照上级的要求，制定了详细的安全生产方案，并组织工人进行了学习和演练。
    他还说，他已经对矿上的所有设备设施进行了全面排查，发现并及时处理了一些安全隐患。
    李改灯对赵铁柱的工作表示肯定，并叮嘱他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松懈。
    最后，李改灯决定亲自下井查验一番，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穿戴好安全帽、安全服、安全鞋等防护用品，坐上矿井升降机，缓缓下降。
    井下的空气潮湿还发闷，弥漫着煤尘的味道，能见度很低，只有矿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李改灯跟着一名老工人，沿着狭窄的巷道，来到采煤工作面。
    这里机器轰鸣，尘土飞扬，工人们正在紧张地作业。
    李改灯仔细观察了工人们的操作情况，发现他们都按照操作规程进行操作，没有违章作业的现象。
    李改灯的到来让大家眼前一亮。
    一位身形瘦削的年轻工人最先看到了李改灯，他抬起沾满煤灰的手，咧开嘴笑着喊道：“李老板下来啦！”
    周围的工人们纷纷抬起头，原本低沉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李老板好！”“李老板！”一声声问候此起彼伏，粗犷的声音在狭窄的矿道里回荡。
    李改灯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朗声问道：
    “兄弟们，最近怎么样？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不用跟我客气！”
    人群中，一个方脸汉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
    “李老板，俺们没啥需求，就是有点想媳妇儿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工人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矿道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方脸汉子，打趣道：
    “你小子，每个月都有两天探亲假，让你回去，你没抓住机会吗？”
    众人又是一顿哄笑。
    矿道里回荡着工人们爽朗的笑声，李改灯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淳朴的矿工，心中充满了暖意。
    和工人们简单的交流过后，李改灯沿着来时的巷道原路返回。
    升降机缓缓上升，李改灯摘下安全帽，呼吸着地面上新鲜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他走出矿井，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李改灯伸了个懒腰，迈着沉稳的步伐，去找文老汉。
    文老汉正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活着。
    他麻利地择菜、洗菜、切菜，动作一气呵成。
    案板上的菜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笃”的声音，仿佛在伴奏着他轻快的曲调。
    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文老汉心中一动，猜想是李改灯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菜刀，转身朝屋外望去，果然是李改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改灯来啦！”文老汉热情地招呼道。
    “文大爷，我找您有点事。”李改灯笑着回应。
    “啥事啊？进屋说。”文老汉说着，将李改灯迎进了屋里。
    两人在桌子旁坐下，李改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文老汉说：
    “文大爷，您帮我个忙，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
    “手机号码？”文老汉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哟！大老板今天终于坐上磨盘——想转了！”
    李改灯被文老汉的话逗笑了，他解释道：“文大爷，你别取笑我了，有个手机确实方便。”
    文老汉接过李改灯递来的手机，仔细地将号码抄录到电话本上。
    他一边写，一边感叹道：“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啊，这手机比bb机可方便多了。”
    “是啊，有了手机，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李改灯回应道。
    文老汉记下了号码，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李改灯，问道：
    “李老板，你的bb机才没用多久，那不是要闲置了？”
    李改灯从口袋里掏出bb机，笑着对文老汉说：
    “文大爷，你喜不喜欢？喜欢的话，送给你！”
    “真的吗？”文老汉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他没想到李改灯会把bb机送给自己。
    “当然是真的。”李改灯说着，将bb机递到文老汉面前。
    文老汉看着李改灯递过来的bb机，也不客气，大方地接下了。
    他心里想：李改灯这么大个老板，这个bb机对于他来说，最多值1分钱。
    所以文老汉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第338章 文老汉的BB机

    李改灯看着文老汉手中的bb机，黑色的外壳闪着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从文老汉手中拿回来，说道：“文大爷，你先别着急，我还有个事儿。”
    文老汉看着李改灯，眼神里充满了疑问，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李改灯没有理会文老汉疑惑的眼神，而是熟练地打开了bb机，露出了里面小小的屏幕和密密麻麻的按键。
    他拇指灵活地按着按键，翻动着电话簿，寻找着哥哥便灯的联系方式。
    找到号码后，改灯用他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他再次确认了一遍，生怕输错了。
    输完数字后，改灯和文老汉又闲聊了几句。
    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李改灯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心里疑惑，这是谁的电话呢？
    犹豫了一下，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改灯，是我，你哥啊！”
    李改灯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哥哥便灯打来的。
    “哥，你也买手机了？”改灯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兴奋。
    李便灯笑着说道：“是啊，今天刚买的，有个手机联系起来也方便些。”
    “也是，手机是比bb机方便多了。”改灯感叹道。
    便灯说：“我今天上午刚买的，给之梅也买了一个，等我过年回家，也给娘买一个！”
    “不用了，娘已经有手机了。”李改灯说道。
    “是吗？你已经给娘买了？啥时候买的？”便灯有些惊讶地问道。
    “买了刚好有两天，跟我一起买的。”李改灯笑着说。
    “哈哈，那就好，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便灯开心地说道。
    哥俩又寒暄了一阵，李改灯从电话里得知，便灯和之梅开的药店生意很好，之梅爹坐诊，来找他看病的人也不少。
    这让李改灯感到很欣慰，自己的哥哥嫂子如今都过上了好日子，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最后，李改灯问道：“快要过年了，你们都要回来过年？”
    “是啊，辛苦了几个月，准备腊月三十回家团年，然后正月初一邀请全家人到安西古城玩。”便灯说道。
    “嗯，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到时候把所有工人都邀请到，去黄河人家餐厅吃午饭，因为值班去不了的，就给他三倍工资。”李改灯说道。
    在一旁默默听着李改灯打电话的文老汉，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暗自决定，到时候过年，自己就申请值班，上一天班，挣三天的钱，划得着！
    反正老汉家了，也没什么稀罕的，就值班玩！
    李改灯挂掉电话，将bb机递给文老汉，笑着说：“文大爷，给您，拿着玩。”
    文老汉接过bb机，脸上乐开了花，连连道谢。
    李改灯协助文大爷，给工人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过午饭，便趁小黑拉第二趟煤去大敷峪的时候，坐上他的副驾驶位，回到黄河湾。
    还没到黄河公路大桥，李改灯让小黑靠边停车，自己下车后，步行前往食品厂。
    “王大爷！”李改灯走进办公室，热情地和王大爷打招呼。
    李改灯发现，小姨也在这间屋里。
    改灯和小姨打过招呼。
    小姨起身，说她的账目正在清理，来和王大爷核对一笔账。
    说完，小姨离开了。
    王大爷听到李改灯的声音，转过身笑呵呵地说：“改灯啊，你来了？快坐快坐。”
    李改灯在王大爷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着说：
    “王大爷，我前几天刚买了部手机，号码给你存一下，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王大爷接过手机，仔细地记下号码，然后好奇地问道：“这手机好用吗？贵不贵啊？”
    李改灯耐心地给王大爷讲解着手机的功能，还特意提到了自己给母亲也买了一部。
    王大爷听完，连连点头，夸赞李改灯孝顺。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王大爷示意李改灯稍等片刻，便起身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王大爷拿起听筒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文老汉的声音：“王大爷，是我啊，文老汉！”
    “哦，文老汉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大爷笑着问道。
    文老汉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个，改灯把他的bb机给我了，可我等了一天，也没见它响过。王大爷，你能不能用座机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王大爷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改灯见状，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王大爷。
    王大爷将电话调成免提模式，笑着对文老汉说：“你等会儿啊，我现在就打给你。”
    李改灯听到文老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老汉在电话那头催促道：“王大爷，你快点找个纸笔来记一下号码啊，我还等着听响声呢！”
    王大爷一边翻找李改灯的bb机号码，一边笑着说：“别急别急，我这就打给你。”
    “你早就有改灯的号码？我忘了这事。”文老汉恍然大悟地说。
    王大爷找到号码后，笑着说：“找到了，那我先挂了，马上打给你。”
    说完，王大爷挂断电话，然后拨通了bb机号码。
    李改灯和王大爷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
    王大爷拿起听筒，笑着问道：“怎么样？听到响声了吗？”
    文老汉兴奋地说：“听到了听到了！这玩意儿还真神奇，响了一会儿后，上面就显示出一个电话号码，说是给我打过电话。”
    王大爷笑着说：“那是当然，这bb机就是这么用的。”然后结束了和文老汉的通话。
    李改灯也笑着说：“王大爷，要不我给你也买一个bb机？”
    王大爷摆摆手，笑着说：“我用那玩意儿干啥，我这手边就守着电话，文老汉也就是为了好玩。他也成天守在电话边，他拿着那玩意儿，有啥用！”
    李改灯又和王大爷聊了一会儿，询问了一些食品厂最近的运营情况和遇到的问题，王大爷也乐呵呵地向他分享了一些厂里的趣事和见闻。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李改灯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第339章 杨翠花的一丝无奈

    腊月三十这天，黄河古渡风景区热闹非凡。
    太爷爷太奶奶，早早地就带着改灯的双胞胎儿子三岁的大灯小灯，一岁多的女儿念念，到了景区。
    两位老人看着满堂的喜气洋洋，脸上笑开了花。几个孩子也是跑前跑后，开心得不得了。
    “哥哥，嫂子，过年好！”李改灯笑呵呵地迎接着哥哥李便灯两口子，李便灯笑着锤了李改灯一拳，“你这小子，一年比一年有出息！”
    刘之梅也笑着附和道，“就是，这黄河湾谁不羡慕你！”
    刘永年也笑眯眯地点头，看着李改灯的眼神满是赞许。
    “三哥，你们来了！”李改灯又迎上了姐夫王三，王三手里还牵着9岁的儿子王潇，王潇一见到李改灯就开心地喊：“小舅好！”
    “哎哟，我们家王潇又长高了！”李改灯一把抱起王潇，惹得王潇咯咯直笑。
    食品厂员工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运输队的五个司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今年的收获；煤矿的工人们则聚在一起，谈论着矿上的安全生产问题。
    “小霞，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没见你跑步？”超市女老板黑旋风一进门就看到了小霞，快步走了过来。
    “最近有点忙，这不，快过年了，事情都堆到一块儿了。”小霞笑着解释道。
    “也是，你那几个厂子，够你忙活的了。”黑旋风感慨道，“不过说真的，小霞，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魄力的女人！”
    “哪里哪里，姐你过奖了，我们这也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小霞谦虚地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黑旋风笑着拍了拍小霞的肩膀。
    “王大爷，您也来啦！”李改灯看到王大爷，连忙上前打招呼。
    “哈哈，这么热闹的场合，我能不来吗？”王大爷爽朗地笑道，“改灯，今年的生意可是越来越红火了啊！”
    “这都多亏了王大爷您啊，您可是我们厂里的定海神针！”李改灯由衷地说道。
    “李老板，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一个看门的，哪有那么大本事。”王大爷摆摆手，但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小霞，新年快乐！”赵春芳也走了过来，将一个红包递给小霞，“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祝他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谢谢小姨，你也新年快乐！”小霞接过红包，笑着道谢。
    王大爷顺着杨翠花的目光，看见马满圈正帮着客人端菜，高大壮实的小伙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王大爷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杨翠花，问道：“翠花婶子，你是在盘算怎么给你儿子物色媳妇儿吗？”
    杨翠花听到王大爷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嘛！以前啊，就想着多花点钱，给满圈说个好媳妇儿。”
    她说着，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谁知道不是高了就是低了，一直没说成。”
    王大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这娶媳妇啊，是得讲缘分，不能强求。”
    杨翠花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可不是嘛！”
    她用手拢了拢耳边垂落的头发，接着说道：“最近这两年我和孩子他爸都在食品厂上班，也顾不上给他张罗了，再说……”
    杨翠花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一些，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说：
    “你也知道，以前村里买媳妇的，不少都被骗了，说是正经人家的闺女，结果都是……”
    王大爷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问道：“你是说那些人口贩子？”
    杨翠花点点头，语气担忧地说道：“可不是嘛！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再把我们满圈给骗了，那可咋办？”
    王大爷听了，也不禁感叹道：“你说的也是，这年头，人心难测啊！”
    他顿了顿，安慰杨翠花道：“不过，满圈这孩子老实本分，又勤快，以后肯定能找到好姑娘的。”
    “哎，但愿！”杨翠花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他现在也26了，我这个当妈的，真是……”
    看到杨翠花伤心的样子，王大爷连忙安慰道：“26还小呢！现在年轻人结婚都晚，说不定哪天就有好姑娘看上满圈了呢！”
    他拍拍杨翠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婚姻大事啊，还是得两情相悦才行，你花钱去买，满圈那么单纯，容易被冲着钱来的人骗。”
    杨翠花点点头，说：“王大爷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满圈跟着在小霞的餐厅工作，能够挣钱养活自己，我和马有才也就放心了，其他以后再说，顺其自然。”
    马有才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不时地扫视着热闹的宴会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他走到一张桌子旁，热情地和工友们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后，他放下酒杯，用手遮在嘴边，提高了嗓门，问道：“改灯，文老汉呢？怎么没见他来？”
    他的声音洪亮，在喧闹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闻。
    坐在一旁正在和工友聊天的杨二听到了马有才的问话，他转过头，笑着解释道：“文叔啊，他主动要求在矿上值班，领三倍工资呢！”
    杨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似乎对文老汉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马有才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这个文老汉，还真是会算计！”
    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酒杯，对着众人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改灯和他家人一杯，祝他们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马有才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喜庆的气氛，他的话语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纷纷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齐声说道：“干杯！”
    宴会厅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午饭后，工人们陆续离开了风景区，各自回家。
    李便灯看着家人，提议道：
    “平时大家工作都忙，明天我和之梅也关店门一天，请大家都到安西古城区玩一天。平时也没时间陪大家。”
    侄子王潇第一个欢呼起来：“我要去大舅家玩！”
    大灯小灯也跟着嚷嚷：“我要去伯伯家玩！”改灯娘赵前亮笑呵呵地说：“好好，明天我们都去！”
    李便灯和妻子使了个眼色，说道：“那我和之梅就先回去准备一下。”
    之梅走到王三身边，说道：“三哥，我爹他今晚要在家里住，明天坐你的车一起去安西。”
    王三爽快地答应：“没问题，面包车可以坐好几个。”
    李改灯当场就安排起第二天的座位：
    “爷爷、奶奶、娘，带着一个孩子，坐我的轿车，三哥的面包车，坐小姨、巧灯、王潇、刘叔、小霞和另外两个孩子。”
    大家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第340章 太爷爷的黑历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家人的欢声笑语在温暖的客厅里回荡。
    吃过晚饭，李改灯动作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媳妇儿小霞则用抹布仔细地擦拭着餐桌。
    收拾完毕，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期待着一年一度的春晚盛宴。
    春晚的序幕拉开，绚丽的舞台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
    第一个节目是一位当红歌手的演唱，她激情四溢地演唱着一首节奏欢快的歌曲《越来越好》。
    “房子大了电话小了，感觉越来越好……”充满朝气的歌声从电视机里传出，孩子们听到这欢快的旋律，也忍不住跟着扭动起来。
    大灯和小灯两个小家伙，手舞足蹈地模仿着电视里伴舞演员的动作，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就连平时文静的念念，也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可爱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改灯听着这首充满时代气息的歌曲，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虽说李家现在没有修新房子，但是哥哥便灯是到安西古城买的房结婚。
    现在，他们整个李家，一家人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婆媳和了，家庭暖了，生活越来越好。孩子高了，懂事多了，学习越来越好……”
    歌声继续在客厅里回荡，太奶奶和赵前亮、小霞听着这些歌词，都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太奶奶看着眼前这热闹和睦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年轻的时候，生活条件艰苦，自己和婆婆的关系非常紧张，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吵。
    而现在，家里和和睦睦，孩子们也都懂事孝顺，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赵前亮和小霞这一对婆媳，关系一直是非常好，她们虽然是婆媳，但相处得十分融洽，亲如姐妹。
    她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共同把家庭经营得井井有条。
    欢快的歌声过后，精彩的小品节目粉墨登场。
    着名的小品演员们卖力地表演着《卖拐》，他们夸张的表情和幽默的台词，让李家人笑得前仰后合，欢乐的气氛充满了整个房间。
    小品结束后，大家觉得节目不太好看，就吃东西，或者上厕所。
    太奶奶也趁机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讲述起了太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时候啊，这黄河边还闹日本鬼子呢！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生活可比现在苦多了……”
    太奶奶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岁月的光芒，说：
    “这还是你太爷爷的娘讲给我听的呢。那时，你太爷爷的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你太爷爷还没成家。有一次，你太爷爷和他娘在逃难的路上……”
    “哎哟，老太婆子，这大过年的，说点高兴的事儿！”
    太爷爷刚好上了厕所返回，一听到老伴要讲他的黑历史，赶紧打岔。
    “去去去，你这老头子，我还没说完呢！”太奶奶嗔怪地瞪了太爷爷一眼，孩子们都笑着起哄。
    “太奶奶，您接着说，太爷爷当年怎么了？”大灯好奇地问道。
    “那时候，你太爷爷在逃难的路上，无意中捡到几张写着外国字的糖纸。”
    太奶奶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他灵机一动，把这些糖纸包装成治疗枪伤的神药，然后从一个逃难的富商那里换来了半袋粮食，救了他和他娘的命……”
    “哎哟，你这老婆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太爷爷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人都快饿死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哼，有啥害羞的，要不是你当年机灵，你和你娘早就饿死了！”
    太奶奶故作生气地说道，语气中却充满了感慨。
    改灯说：“哟，我爷爷还有这样的历史？”
    改灯一直追问细节，大灯也问：“太爷爷，你的糖纸怎么变成神药的，教教我们呗！”
    小灯也把手里糖纸卷起来，准备学着太爷爷的样，把糖纸变成神药。
    太爷爷本来最怕别人提他这件事，他觉得用几张糖纸换粮食，有点投机取巧，不够光明磊落。
    可是太奶奶已经说漏了嘴，孩子们又都一脸好奇地追问，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
    “可不是嘛。”
    太爷爷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那时候我逃到西边的一个小镇上，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两眼发黑，腿都抬不起来了。”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心想这要是能有口吃的就好了。正在这时，我看见前面乱哄哄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富商带着家眷也在逃难。”
    “我本来也没在意，就想绕开他们走，谁知道那富商的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擦破了一层皮，哎哟哟，那叫一个金贵，哭天喊地的。”
    “他娘抱着他，又是哄，又是安慰的，可他就是不停，还一个劲儿地说要回家。”
    “我呢，那时候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就剩下几张从洋人那里捡来的糖纸，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把糖纸说成是海外仙丹，骗他说包扎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好。”
    “那孩子本来也不信，可是看他娘一个劲儿地求他，也就答应试试了。我赶紧把糖纸包扎在他伤口上，谁知道，嘿，还真灵验了。”
    “估计是他本来就伤得不重，没两天那伤口就好了，那富商一高兴，就给了我半袋粮食，直夸我是神医，这才让我们娘娘活了下来。”
    “太爷爷，您真厉害！”小灯一脸崇拜地看着太爷爷，“那糖纸真能治伤吗？”
    “当然不能了！”太爷爷笑着摇摇头。
    “那时候我也是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才出这个下策，你们可不能学我啊！做人要诚实，不能骗人！”
    “太爷爷，我们知道啦！”大灯和小灯异口同声地回答，李改灯也笑着点点头。
    “爷爷，您放心，我们现在生活好了，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李改灯感慨地说，“您当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享福了。”
    “是啊，现在日子好了，你们也都有出息，我们老两口就放心了。”
    太爷爷看看老伴，看着子孙满堂，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我们还是看春晚！”
    太奶奶招呼着大家，一家人又围坐在电视机前，继续享受着这温馨的夜晚。

 第341章 啥叫葫芦头

    第二天正月初一。
    一大早，小霞接到黑旋风的电话。
    “喂，小霞吗？我是黑旋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黑旋风啊，新年好呀！”小霞顿时清醒了几分。
    “新年好新年好！怎么样？今天还去跑步吗？古渡风景区，咱们可以比比谁先跑到终点！”
    黑旋风兴致勃勃地说，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在赛道上你追我赶的场景。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我们全家要去便灯哥哥家做客，你看……”
    小霞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黑旋风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
    “啊，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今天和你好好切磋一下呢。没关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去。”
    “嗯嗯，改天一定去！到时候我请你喝饮料！”小霞笑着说道，试图弥补一下自己的失误。
    “好嘞，那说定了！祝你们玩得开心！”黑旋开心地笑着，结束了通话。
    一家人吃完早饭，便开始分头行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王三开着面包车，早早地来到李家院子门口，车上坐了刘永年、巧灯和王潇。
    李改灯也马上发动车子，载着爷爷奶奶等家人，出发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安西古城的道路上。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掠去，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洋溢着新年的喜庆气氛。
    临近安西古城天玺华府小区时，小霞掏出手机，拨通了嫂子之梅的电话。
    “喂，嫂子，我们马上就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好的，我们已经在门口等你们了。”之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李家两辆车在刘永年的指引下，开到了天玺华府小区大门。
    便灯和之梅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热情地迎接着他们。
    “爷爷奶奶新年好！叔叔小姨新年好！”便灯和之梅笑容满面地向长辈们问好，并招呼着孩子们下车。
    “便灯，之梅，新年好，我们来啦！”
    李家人也纷纷回应，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叫喊着，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看看新房子。
    大家和门卫打了招呼后，便跟着便灯和之梅上楼去了。
    便灯和之梅的新房位于三楼，宽敞明亮，装修得十分温馨舒适。
    除了改灯和刘永年之外，其他人都还是第一次来，看到如此漂亮的新房，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哇，这房子真漂亮啊！”
    “是啊，又大又亮堂，住着肯定很舒服。”
    “便灯，你和小梅真是太会选房子了！”
    ……
    听着大家的夸奖，便灯和之梅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们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坐下，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泡茶、端水果、拿糖果，招待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大家品尝着香甜的水果，喝着清香的茶水，聊着家长里短，气氛温馨融洽。
    “小姨，你看我这房子咋样？”便灯满脸堆笑地问道。
    “挺好的，宽敞明亮。”赵春芳如实回答道。
    “这房子花了多少钱啊？”赵春芳又问。
    “二十来万。”便灯轻描淡写地说。
    小姨惊讶地说：“这么贵！”
    “是啊，现在安西的房价涨得可快了，我听说过几年还要涨呢。”刘永年也插嘴说道。
    “要不你也来安西买套房子，你们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赵春芳转头对改灯说道。
    “买房？”改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坐在一旁的爷爷发话了：“买房还可以，改灯，你这么几个孩子，以后房子用得着。”
    他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房子应该不会贬值，不会说买了房子还亏钱啥的，反正你自己要住。”
    爷爷的话不无道理，改灯心里也明白。
    “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说。”改灯说，“现在孩子们还小，现在还不到考虑买房的时候。”
    李改灯心想：小霞连记忆都还没恢复呢！哪能到处搬家。
    就在黄河湾住，说不定哪天她看见熟悉的环境，啥都想起来了，到时候去了她老家后，再说买房换地方住的事情。
    “走，咱们出去逛逛，我带你们去看看安西的古城墙。”便灯热情地招呼道。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便灯骑着摩托，载着刘之梅，在前面带路，两辆车跟在后面，他们去游了安西古城墙。
    中午，一家人就在古城墙下，吃了一顿葫芦头。
    热气腾腾的葫芦头端上桌，香气扑鼻。
    孩子们好奇地看着这道从未见过的美食，纷纷问道：“爸爸，这是什么呀？”
    “这是葫芦头，安西的特色小吃。”改灯笑着解释道，“你们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店里墙壁上，介绍了这葫芦头的来历。
    据传，葫芦头起源于唐朝，当时被称为“煎白肠”。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在长安城内微服私访时，品尝到一家小吃店的“煎白肠”，赞不绝口。
    店家为了表示对皇帝的敬意，便将“煎白肠”盛放在葫芦形的容器中进献，唐太宗见之大喜，赐名“葫芦头”。
    自此，葫芦头便成为了长安城内的一道名菜，流传至今。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品尝着美味的葫芦头，感受着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
    下午，一家人又去动物园游玩。
    四个孩子看见动物园里各种动物，开心得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爸爸，快看，老虎！”
    “哇，长颈鹿的脖子好长啊！”
    “猴子好可爱，还会做鬼脸呢！”
    ……
    孩子们兴奋地穿梭在各个动物馆之间，目不暇接，欢声笑语回荡在动物园上空。
    从动物园出来，便灯又领着家人们去吃了一顿羊肉泡馍。
    “这羊肉泡馍真好吃，汤鲜肉美，馍也筋道。”爷爷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是啊，安西的美食真不少。”奶奶也笑着附和道。
    “你们喜欢吃就好，下次再来，我再带你们尝尝其他的美食。”便灯热情地说道。
    天色渐晚，便灯邀请家人们再回他新房坐坐。
    “爷爷奶奶，你们再到家里坐会儿，我们再聊聊天。”便灯盛情邀请道。
    爷爷说：“玩了一天了，不去了，我们早点回家，一家大大小小的，早点回去，安全。”
    “那你们就慢走了，明天我们准备要把铺子打开，开工了，也就不陪你们了。”便灯说。
    “知道啦，都各自有各自的事，以后有空再玩。”奶奶说。
    大灯小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伯伯。

 第342章 等你恢复记忆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安西至黄河湾的公路上。
    王三稳稳地驾驶着面包车。
    车里，小姨、巧灯、王潇和小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大灯小灯则沉浸在与伯伯一家度过的快乐时光里，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改灯的轿车紧随其后，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温馨气氛。
    “哎，说起便灯这房子，我可是打心眼里羡慕啊！”
    赵前亮忍不住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这城里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你看他那房子，宽敞明亮，装修得也气派，住着多舒服啊！”
    奶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房子是不错，可这城里的开销也大啊，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便灯这孩子，和之梅在城里打拼也不容易。”
    爷爷点点头，表示赞同：“城里生活成本高，压力也大，不像咱们农村，自己种点菜，养点鸡鸭，生活还能自给自足。”
    沉默了一会儿，赵前亮又说道：
    “话虽如此，可城里毕竟机会多，教育、医疗条件也好，咱们也不能光想着自己舒服，也得为孩子们将来考虑考虑啊！”
    “前亮说得对！”奶奶接过话茬，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你们想想，便灯的孩子以后就能在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享受更好的医疗资源，咱们不能让改灯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啊！”
    爷爷听了，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奶奶说的有道理，可是，让他们一家老小搬到城里去住，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改灯沉默了片刻，他明白家人们都是为了他和孩子们好，可是，让他离开几代人生活的地方，他心里总有些不舍。
    “爷爷奶奶，娘，咱家这老房子得留着，那里有我们几辈人的记忆，我不愿意去动它。”
    改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爷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对，即使要修，以后在晒场那里修，老家这房子不能拆，这是我们的根啊！”
    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晒场修啥修！以后孩子们不一定在这里呆一辈子。你们看便灯，他住在安西城，对这几个小家伙影响大着呢，以后这几个小家伙多半不愿意呆在乡下。”
    赵前亮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她想起今天大灯小灯临别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的念头。
    “有车，来去哪里都方便，咱家的小祖宗，以后都应该到城里去读书。”
    奶奶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们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的场景。
    回到家里，夜幕已经降临。
    一家人洗漱完毕，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祥和的氛围。
    太爷爷太奶奶领着精力旺盛的大灯小灯去睡觉了，两个小家伙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乖乖地跟着去了。
    赵前亮和赵春芳姐妹俩则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进了里屋，准备休息。
    改灯和媳妇小霞安顿好念念后，也准备休息了。
    念念已经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小脸蛋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改灯想起了白天去便灯新家做客的情景。
    “小霞，你对便灯的新房子有什么感想？”改灯随口问道，想听听媳妇的看法。
    “房子挺好的，宽敞明亮，装修也很漂亮。”小霞如实回答道，“城里的房子确实不错，住着舒服，而且购物什么的都很方便。”
    改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
    “是啊，城里生活确实便利很多。我之前也想过在城里买套房子，让爷爷奶奶和娘他们都搬到城里住，这样也能方便照顾孩子读书。”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行动呢？”小霞好奇地问道。
    改灯温柔地看着小霞，说：“我一直想，等你在这里彻底恢复记忆了，我们再一起去城里买房。”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等我恢复记忆？”小霞不解地问道。
    “你想啊，你要恢复记忆，肯定需要一些熟悉的环境和人事物来辅助。如果我们换了新的环境，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变了，我担心你更难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改灯耐心地解释道。
    小霞听了改灯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地说：
    “改灯哥，你真好！可是，我也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呢？”小霞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不用自责，我知道这几年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忙着做生意，还要照顾孩子，心思都放在生意和孩子身上了，对找寻记忆的事情自然就放松了一些。”
    改灯安慰道。
    “嗯，你说的对。”小霞点点头，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确实有些忽略了找寻记忆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以后多花些心思，主动去寻找一些与你记忆相关的人和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改灯握着小霞的手，坚定地说道。
    小霞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抓住改灯的手，激动地说：
    “改灯哥！我想起一件事来了！”
    “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改灯被小霞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
    “上次我们去找念念，追到张大凤家里……”小霞话还没说完，就被改灯打断了。
    “你发现了什么？”改灯急切地问道。
    “那天我在张大凤放念念衣服的那间房间里，看到了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女人我总觉得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小霞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改灯也坐了起来，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
    小霞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们把张大凤送进去了，不知道那两个老人还会不会让我们进他们家。”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找机会去探探情况，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改灯安慰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小霞点点头，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休息，等明天再商量这件事。”
    改灯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肩膀，示意她躺下休息。
    小霞点点头，躺回床上，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那张照片上女人的面容。
    她总觉得那个女人或许真与自己有着什么关系。

 第343章 两次闭门羹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
    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年味还很浓厚，村里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
    吃过午饭，改灯和小霞便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去王村。
    临走前，改灯特地去了一趟风景区的小卖部，拿了一条烟，希望能借此获得张老汉的好感，方便打探消息。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汽车，向着王村的方向驶去。
    车子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起伏，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着。
    改灯说：“这种烂路，还得是拖拉机，才对付得了。”
    小霞的心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起伏不定，既期待着能从张老汉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又担心会再次吃闭门羹。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张老汉家那扇熟悉的院门，此时院门紧闭，仿佛在无声地拒绝着外界的打扰。
    车子刚一拐进通往张老汉家门口的那条小路，改灯就眼尖地发现，院子里，母老虎正弯着腰在喂鸡。
    张老汉则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看到改灯的车子，母老虎立刻直起身子，警觉地盯着他们，然后，飞快地跑向院门，用力地关上了门。
    母老虎那动作，像是在躲避瘟神一样，生怕他们会破门而入。
    “看来，我们又要吃闭门羹了。”小霞无奈地说。
    改灯停下车，小霞率先下了车，走到院门前，贴耳细听。
    院子里面，母老虎和张老汉叽叽咕咕的，语气像是在咒骂什么，但不像前几次高声叫骂，所以也听不清骂的啥。
    改灯也下了车，从车里拿出一条刚才刚拿的烟，然后，走到院门前，对小霞说：“我来试试。”
    改灯敲了敲门。
    “谁啊？”堂屋里传来了张老汉不耐烦的声音。
    “张爷爷，是我，改灯啊！”改灯对着院子里喊道。
    “你来干什么？”张老汉没好气地问道。
    “张爷爷，我来给您拜个年。”
    改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插在门缝里。
    “拜年？拜年就带一根烟啊？！”张老汉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接着，又高声说了一句：“我是吃旱烟的！”
    改灯笑了笑，说：“张爷爷，您开开门，不开门我怎么进去孝敬您。”
    “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赶紧走！”张老汉不为所动。
    改灯知道，跟张老汉来硬的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从里面找到一个塑料袋。
    然后从身上摸出两千元，装在透明塑料袋里，估摸着堂屋的位置，从围墙上使劲往堂屋扔。
    里面张老汉怒骂道：“臭小子！你干啥！”
    改灯说：“张爷爷，过年好！你不开门，我给你一个拜年红包，你自己捡一下！”
    堂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钱袋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改灯甚至能想象到张老汉弯腰捡钱的样子，他猜测一定是两千块钱的金额震慑住了张老汉，让他暂时忘记了咒骂。
    而母老虎，可能正惊讶地捂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钱袋子。
    听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动静，改灯对小霞说：
    “走，他们今天不开门算了，以后再来试试。”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正月二十。
    这天早上，改灯送完货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小霞拿着报纸，兴奋地对他说：
    “改灯哥，大新闻！张大凤被判无期徒刑了！”
    改灯接过报纸，仔细阅读着新闻内容，心中涌起一阵欣慰。新闻里详细报道了张大凤的罪行：
    她先后拐卖过两个儿童，三个妇女，还有一起拐卖未遂。因为证据确凿，法院最终判处张大凤无期徒刑，并没收个人财产。
    但因为夫家早已经和她离婚并且脱离了一切关系，所以没收财产，只是没收她个人随身携带的钱财，以及金银首饰等。
    下午，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把大灯小灯送去上学后，改灯和小霞开着拖拉机，前往王村收鱼。
    收完鱼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前往张老汉家。
    远远望去，张老汉家院门紧闭，那扇斑驳的木门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悲伤。
    这次，改灯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车停在路边，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张老汉院子门口。
    小霞见门关着，便伸手轻轻敲了敲门，一下，两下，三下，回应他们的只有院内传来的几声鸡鸣狗吠。
    “里面好像没人。”小霞收回手，转头对改灯说道。
    改灯没有说话，他按下车窗，侧耳倾听着院内的声音。
    “不对，有动静！”
    改灯眉头一皱，他似乎听到了从院内传来的细微声响。
    小霞也跟着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呜呜呜……”一阵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从院内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小霞和改灯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母老虎的声音！”小霞压低声音说道，她听出来了，这哭声正是出自母老虎。
    改灯点点头，他示意小霞再敲敲门。
    小霞会意，再次抬手敲响了院门，这一次，敲门声明显盖过了母老虎的哭泣声。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不耐烦。
    “张爷爷，是我，改灯啊！”改灯连忙对着院内喊道。
    “改灯？你来干什么？”
    张老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他对于改灯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
    “张爷爷，我们来看看您和奶奶。”改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霞继续敲门。
    “看我们？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老两口好得很，用不着你们操心！”
    张老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张爷爷，您就开开门，我们真的只是来看看您和奶奶。”小霞也跟着劝说道。
    “不开！你们走，以后都别来了！”张老汉的声音变得更加不耐烦了。
    “张爷爷……”小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改灯拦住了。
    “别敲了。”改灯拉住小霞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敲门了。
    “可是……”小霞一脸担忧地看着改灯。
    “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的。”改灯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等过段时间再来看看。”
    小霞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改灯说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只好无奈地离开了张老汉家门口。

 第344章 王大爷请客

    王大爷一大早就找到了改灯，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热情洋溢地说道：
    “改灯啊，明天是念念的生日，你把家里人都叫上，来厂里热闹热闹，我做东！”
    改灯听到王大爷的邀请，连忙摆手推辞道：“王大爷，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大爷一把拉住改灯的手，慈祥地说道：
    “别，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来，我高兴！就当是给我个机会，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王大爷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改灯面露难色，他知道王大爷是真心实意，但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他支吾着说道：“这……”
    王大爷看出了改灯的犹豫，便接着说道：
    “我又买了一袋蛇，昨天就抽空把蛇肉处理好了，放在冰箱里。”
    王大爷特意强调了蛇肉，他知道改灯一家都喜欢吃蛇肉。
    一旁的小霞见状，也笑着劝说道：“改灯，你就别推辞了，王大爷一片好意，你就答应了。”
    改灯看了看小霞，又看了看王大爷，最后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王大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王大爷高兴地说道，仿佛自己才是过生日的那个人。
    六月十八日，是念念两岁的生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房间，也照亮了小霞忙碌的身影。
    她早早地起床，为一家子做好早饭，吃了后，就到了食品厂，准备为念念的生日宴出一份力。
    厨房里，小霞熟练地处理着食材，红烧鱼的香味弥漫开来，蛇肉在锅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然而，六月色天，还真的是有些捉摸不定。
    早晨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临近中午时分，天色却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改灯开着车，先将爷爷奶奶、娘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念念送到了食品厂，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学校，接回了大灯和小灯和王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王三、马有才、杨翠花、赵春芳，以及李家全家，大家欢聚一堂，围坐在摆满丰盛菜肴的大圆桌旁，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呼啸而过，仿佛要将一切都卷走。
    黄河湾地区地，一年到头也难得下几场雨，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夹杂着狂风，显得格外猛烈。
    王大爷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情形，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他喃喃自语道：
    “我那老房子，经得住这大风大雨的折腾吗？会不会被吹垮啊？”
    改灯见状，连忙安慰道：
    “王大爷，您就放心！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不用操心老房子了。就算老房子真的塌了，也不用管它，反正以后我会给您养老送终的！”
    王大爷听了改灯的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
    坐在一旁的奶奶听到改灯这么说，忍不住开口说道：
    “改灯，这话可不能乱说！房子是大事，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下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帮王大爷看看老房子！”
    改灯点点头，答应了奶奶的要求。
    赵春芳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最近食品厂的生意好得很，订单太多了，账目进出也非常频繁，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就住在食品厂，争取尽快把积压的账目处理完。”
    赵前亮微微蹙眉，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解：
    “生意好到连账目都处理不过来了吗？需要你亲自住在厂里？”
    王三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
    “娘，你不知道啊！今年春节过后，食品厂的生意就一直好得很，订单量比往年翻了好几番，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三个人用。”
    马有才和杨翠花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道：
    “是的是的，厂里的工人们都干劲大得很，好多人主动要求加班加点，多劳多得嘛。”
    改灯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他接过话茬说道：
    “没事，大家加班也没问题，反正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宿舍和食堂，保证大家在加班的同时，也能有吃的，有休息的地方。”
    一家人一边享用着丰盛的午餐，一边兴致勃勃地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融洽。
    王大爷精心烹制的蛇肉汤更是赢得了大家的阵阵赞叹，鲜美的汤汁，滑嫩的蛇肉，让人回味无穷。
    年幼的念念也对这道菜情有独钟，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吃着蛇肉，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王大爷看着念念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逗弄道：
    “念念，你喜欢吃蛇肉汤吗？喜欢的话就经常来王爷爷这儿，王爷爷给你做！”
    念念抬起头，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嘻嘻地点点头，说道：“好！”
    午饭过后，改灯便起身送大灯小灯和王潇去上学。
    王三则驾驶着面包车，送赵前亮返回风景区餐厅工作。
    爷爷奶奶也准备带着念念一起回去了，念念却依依不舍地抱着姑奶奶的腿，不愿意离开，吵着闹着要留下来玩耍。
    爷爷奶奶拗不过念念，只好随她去了，嘱咐了几句，便和赵前亮一同离开了。
    改灯送完大灯小灯返回家中，发现念念还在，便好奇地问道：
    “念念，你怎么没有和太爷爷太奶奶一起回去啊？”
    小姨笑着解释道：“念念想留在这里玩一下午，就让她留下来。”
    小霞动作麻利地将洗净的碗碟摞在一起，而小姨则仔细地擦拭着餐桌，将洒落的汤汁和饭粒清理干净。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餐桌收拾得井井有条。
    窗外，雨势稍微减弱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改灯走到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王大爷的房子年久失修，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这场大雨的考验。
    “小霞，咱们去王村看看，王大爷的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改灯转过身，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小霞说道。
    小霞也明白改灯的担心，她放下手中的抹布，爽快地答应道：
    “好，咱们现在就去。”
    念念正和王爷爷在屋檐下玩耍。
    小家伙精力充沛，一会儿跑到花坛边看花，一会儿又追着小狗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改灯和小霞跟王爷爷和小姨打了声招呼，便撑着伞，从屋檐下往车子走去。

 第345章 终于进了母老虎家

    改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坑口煤矿的电话。
    “喂，文大爷，我是改灯。”
    电话接通，改灯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改灯啊，有什么事吗？”文老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文大爷，坑口那边下雨了吗？雨大不大？”改灯关切地问道。
    “下是下了一点，不过就飘了几滴，现在已经停了。”文老汉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改灯松了一口气，“文大爷，您老人家多费心，帮着监督一下安全，可别出什么意外。”
    “放心，改灯，我知道轻重。”文老汉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上次新招那批技术员和干部，都负责任得很。”
    改灯走到车前，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坐进车里，然后放下手刹，熟练地挂挡、踩油门，汽车缓缓驶离。
    小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雨点敲打着路面，心里默默祈祷着王村的村民们都能平安无事。
    车子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前行，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
    改灯打开了雨刷器，努力保持着车子的平衡，朝着王村的方向驶去。
    到达王村后，他们径直前往王大爷家。
    改灯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打开了王大爷家的大门。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好在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漏雨痕迹。
    改灯环顾四周，发现院子角落里的一棵树枝被大风刮断了，便走过去，将断裂的树枝捡起来，拿到柴屋里放好。
    检查完王大爷家，没有发现其他问题，改灯和小霞便锁上门，准备去张老汉家看看。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张老汉家的大门敞开着，张老汉和母老虎正低着头，用力地将院子里的积水往外扫。
    改灯将车停在张老汉家院门前不远处，这次母老虎没有像往常一样紧闭大门，但依然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干着活。
    张老汉看到改灯和小霞到来，原本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继续埋头扫水。
    李改灯走进院子，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发现柴房旁边那条通往后面的排水小道被泥沙和垃圾堵塞了，导致院子里的积水无法排出。
    张老汉和母老虎依然机械地重复着扫水的动作，对改灯和小霞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改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他快步走过去，用力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将上面多余的枝杈清理干净，拿在手里试了试，觉得还挺趁手。
    他走到排水沟旁，半蹲下身子，将树枝探进排水口，开始一点一点地清理堵塞物。
    他先是用树枝轻轻地拨弄着排水口附近的泥沙和杂草，尽量避免将堵塞物往里面推。
    然后，他加大了力度，将树枝往排水口深处捅去，一下，两下，三下……连续捅了二十来下，感觉堵塞物似乎有些松动了。
    他将树枝抽出来，发现上面沾满了泥沙和腐烂的树叶，看来排水口被堵塞得还挺严重。
    他将树枝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再次将树枝塞进排水口，这次他将树枝往更深处捅去，甚至将整只手都伸进了排水口，仔细地清理着里面的堵塞物。
    他连续掏了几下，终于感觉到排水口通畅了。
    他站起身来，将树枝扔到一旁，只见原本堵塞的排水口，现在水流开始缓缓流动。
    不一会儿，水流越来越大，在排水口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院子里的积水也顺着漩涡迅速地流走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张老汉说道：“张爷爷，你不用扫水了，等会儿水就自动流走了。”
    母老虎依然面无表情地扫着水，仿佛没有听到改灯的话。
    张老汉尴尬地停住了手里的活，不知道该说啥。
    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雨丝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来，敲打着屋檐，溅起细小的水花。
    小霞站在张老汉家屋檐下避雨，看着院子里的积水慢慢退去。
    她注意到，改灯身上的白t恤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衣服颜色比之前深了许多，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落在泥水中，很快便与泥水融为一体。
    小霞担心地问道：“改灯，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改灯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反正夏天，无所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雨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又要下更大的雨。
    小霞想起了上次放念念衣服的那间屋子。
    她记得墙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想要进去再仔细看看那张照片，但却发现屋门紧闭着。
    她不确定门是否锁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推门。
    院子里，积水在逐渐退去，张老汉也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水要是没及时排走，今天怕是要灌进屋里了。”
    改灯回应道：“现在没事了，张爷爷。主要是，我们这一带下雨少，很少清理排水道，所以才会堵住。”
    张老汉感激地说：“今天谢谢你了。”
    一旁的母老虎依然面无表情地扫着地上的雨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霞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她转头看向张老汉，问道：
    “张爷爷，上次我在这屋看到一张照片，那女的是谁啊？”
    听到小霞的问题，张老汉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他走到那间屋子前，用力一推，门便开了。
    “这屋的锁坏了，一直没修，里面也没啥东西。”张老汉解释道。
    小霞跟着张老汉走进了房间。
    张老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照片，缓缓说道：“那是我孙子、孙媳妇和曾孙女。”
    小霞好奇地走近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人，片刻之后，她疑惑地说：
    “张爷爷，不知道咋的，我老觉得你孙媳妇看着脸熟，但我想不起她是谁。”
    张老汉伸手取下照片，递给小霞，说道：
    “你拿到外面去好好看。”

 第346章 张老汉嚎啕大哭

    小霞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像，然后转身走出房间，走到门外檐下。
    雨势渐小，但天色依然阴沉，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落下，在瓦楞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小霞的目光再次落到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够映照出世间万物。
    小霞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的碎片，试图拼凑出关于这个女人的点点滴滴，但记忆却像断线的风筝，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这是我曾孙女小娟，这是我孙子，张军，这是我孙媳妇儿。”
    张老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小霞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小霞的目光从照片上小女孩甜美的笑容移开，内心泛起一阵苦涩。
    改灯的目光停在小女孩旁边那个女人的像上，这不是小英吗？但愿小霞看到这张照片，能够回忆起一点什么。
    看到改灯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张老汉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他颤抖着嘴唇，仿佛要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我，我知道，我那个女儿，张大凤，她，她罪有应得，她被判了无期徒刑。”
    说到这里，张老汉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大凤，那个挨千刀的，她可是小娟的亲姑奶奶啊！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几年前就把我孙女给卖掉了！”
    张老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痛苦地捂着脸，声音嘶哑地说道：
    “孩子被转卖了几次，现在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就算张大凤被抓了，再想找到小娟，也是比登天还难了！”
    说完这句话，张老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老泪纵横，令人心酸。
    改灯轻轻地拍了拍张老汉的背，轻声安慰道：
    “张爷爷，你别太难过了，你要保重身体啊，万一哪天小娟回来了，看到你这样，她该多心疼啊！”
    听到改灯提起孙女，张老汉更加伤心了，他哽咽着说道：
    “回来，还能指望她回来吗？我的儿媳妇，也就是小娟的奶奶，生张军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我儿子和孙子，又被埋在了矿洞里……”
    说到这里，张老汉的情绪再次崩溃，他痛苦地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改灯只能继续轻轻地拍着张老汉的背，希望能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丝安慰，让他不要太过伤心。
    张老汉哭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他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的孙媳妇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老伴儿一直怀疑，她是嫌我们家穷，又改嫁了！”
    改灯看着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心中百味混杂，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张老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阵阵的刺痛。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害怕再次触碰到老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让他更加悲伤。
    张老汉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所以，即使以后找到小娟，我们也没法养她，我们也这么大岁数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酸。
    张老汉的情绪再次崩溃，他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改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位可怜的老人，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他知道，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让老人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悲伤，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于是，他默默地递给张老汉一块纸巾，然后走到窗边，留给老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张老汉的哭声在院里回荡，一声声，都敲打着改灯黑小霞的心房。
    小霞也知道，张老汉所承受的痛苦，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张老汉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他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
    “那个该死的张大凤，我们没有教育好她，她做些丧尽天良的事。”
    “这几年，乡邻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我老伴，也只有用装狠装恶，来堵住人家的嘴巴……”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奈，听得改灯心里一阵难受。
    他知道，张老汉和他的老伴儿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容易。
    他们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忍受着周围人的非议，生活的重担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忽然从里屋传出来一阵嚎啕大哭，那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绝望，听得改灯和小霞心里一惊。
    小霞连忙起身走到里屋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
    “奶奶，你怎么了？”
    里屋的门没有关紧，小霞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霞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母老虎”，此刻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母老虎平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说话像放鞭炮，做事风风火火，谁家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此时此刻，竟然哭得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小霞的鼻子一酸，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她连忙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母老虎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奶奶，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爷爷看了也会心疼的。”
    母老虎听到小霞的声音，哭声更大了，但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小霞又默默地退出。
    听张老汉恢复正常了，小霞抬起头，看向张老汉，问道：
    “张爷爷，你孙媳妇儿叫什么名字？”
    “小英，她叫小英。”张老汉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
    “小英？！”小霞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你回忆起了照片上这个小英？”改灯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想起了，赵老四推我下河时，我说了一句''小英姐不会放过你''，我说的那个小英姐，她是谁？”
    小霞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改灯问张老汉：“张爷爷，你的孙媳妇儿认识赵百万吗？”
    “应该不会？不过，后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娘家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347章 谢红霞居然出现了

    “小霞，你确定你当时喊的是''小英姐''？不是别的名字？”
    改灯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小霞肯定地点了点头，说：
    “我确定，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就记得我喊了小英姐的名字，还说她不会放过赵老四。”
    张老汉一听，猛地惊呼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小英她还有个哥哥，叫什么来着……”
    张老汉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急得直跺脚。
    改灯见状，连忙安抚道：“张爷爷，您别着急，慢慢想。”
    小霞也赶紧给张老汉倒了杯茶，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张老汉喝了口茶，长舒一口气，说：
    “我想起来了，小英的哥哥叫永超，对，就叫孙永超！”
    “孙永超？”改灯问道，他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永超，这孩子从小就力气大。”张老汉回忆道。
    “不过，这永超身体不太好，以前也在赵百万的矿上干过活。”
    难道孙永超和赵老四还有什么瓜葛？
    “小英的娘家我们必须要去一趟，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改灯当机立断。
    “对，我们现在就去！”小霞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谜团。
    张老汉连忙给他们指路：“小英的娘家住在岔港镇，沿黄河往下，离这里还有20多公里。”
    “岔港镇？我去过！”改灯说道，“我以前去那里收过鱼，我知道路。”
    于是，改灯和小霞告别了张老汉，驱车前往岔港镇。
    张老汉站在院门口，目送着汽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回到屋里，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
    一路上，黄河在窗外翻滚着浑浊的浪涛，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桩桩离奇事件。
    小霞紧紧握着改灯的手，内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真相，还是更加扑朔迷离的谜团。
    岔港镇比风后镇更加破败，低矮的房屋、坑洼的道路，处处透着贫瘠和落后。
    小英的娘家住在镇子最西边，一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塌。
    走进这间破败的土坯房，小霞和李改灯看到了一对饱经风霜的老人。
    老人衣着朴素，脸上沟壑纵横，仿佛岁月的犁铧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们正是小英的父母，两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辛勤劳作，却依然无法摆脱贫困的命运。
    看到两位陌生人走进家门，两位老人起初有些疑惑。
    但当他们听到小霞和李改灯打听小英的消息时，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小英娘颤抖着手，紧紧抓住小霞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姑娘，你们是来找俺家小英的？她还好吗？她在哪儿啊？”
    老人颤抖的声音，饱含着期盼和担忧，让小霞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尽量语气平和地说：
    “大娘，你先别着急，我们也是听人提起小英姐，所以想来问问情况。”
    听到小霞的话，小英娘手指着墙角的一台老式收录机，说：
    “小英喜欢唱歌，出嫁前，她挣到的钱，给家里买了一台收录机……”
    小英娘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浑浊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唉，那丫头，命苦啊！”
    小英爹听到女儿的名字，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
    “都怪张大凤那个挨千刀的！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小娟啊！”
    小英爹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地讲述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令人心碎的事情。
    当年，小英的男人张军外出挖煤，过年没有回家。
    心急如焚的小英将女儿小娟托付给娘家父母照顾，自己则踏上了寻找夫之路。
    然而，她这一走便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而就在小英离家后不久，张军的姑姑张大凤突然造访，声称小娟的太爷爷太奶奶思念孩子，要将小娟接回去住一段时间。
    两位老人信以为真，将小娟交给了张大凤。
    谁知，张大凤竟然丧尽天良，偷偷将年幼的小娟卖给了人贩子。
    得知真相后，两位老人悲痛欲绝，立即报了警。
    然而，张大凤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到哪儿去了。
    小英娘哭诉道：
    “那时我们报了警，但是张大凤跑到外地去了，一直没有抓住。小英那孩子，肯定是被这事刺激疯了，才会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啊！”
    线索到这里断了，李改灯和小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决定先告辞，再去别处打听打听。
    小霞站起身，对两位老人说：
    “大爷，大娘，我们今天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就……”
    小霞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像是年迈的老人发出的。
    小霞停住话头，和李改灯一起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她手里提着一个空荡荡的菜篮子。
    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
    改灯一眼就认出，她是谢红霞。
    谢红霞看到屋里的李改灯，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小霞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李改灯，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李，李老板，你来买鱼？”
    小英娘摇摇头，说：“买什么鱼啊！他们是来问小英的！”
    “问小英？”
    谢红霞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她转头看向李改灯，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改灯看着谢红霞，问小英娘：“这位是……”
    “她是我儿媳妇，小英的嫂子，姓谢。”小英娘介绍道。
    “哦！”改灯恍然大悟。
    “我说张爷爷说的孙永超这个名字有点熟，原来就是红霞嫂子的当家人！”
    小英娘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悲伤，说：
    “可惜，我儿命不长，去年，殁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小霞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改灯倒是没那么特别觉得意外。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孙永超，就得知他患上了尘肺病，当时就见他身体虚弱，不能干重活。
    小英娘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得了那尘肺病，治了好几年，也没治好，去年冬天就走了，留下红霞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唉……”
    小霞内心同情不已。
    改灯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开。

 第348章 你咋又来了

    改灯拉开院门，小霞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跟着跨出门。
    两人并肩往外走，小英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作孽啊，咱家造了什么孽啊！”
    “真是造孽啊，红霞嫂子命也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走出小英娘家，小霞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忍不住低声说道。
    改灯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是黄河主干道凹进来的岔港，水面跳跃着点点金光。
    改灯抬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对小霞说道：
    “你看，岔港河对边，那就是红霞的家。”
    “离小英娘家还挺远的。”小霞点点头。
    改灯继续说道：
    “谢红霞的家，与小英娘家隔着一道岔港，难怪我以前只见到谢红霞一家四口。”
    小霞想起在小英娘家偶遇谢红霞的情景，问道：
    “你说，谢红霞她是怎么撑过来的？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得多难熬啊？”
    改灯沉默片刻，说道：
    “还能怎么熬，还不是咬牙坚持。你看她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一样，一看就知道没少干活。”
    小霞望着谢红霞家方向，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些破旧的土墙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却掩盖不了生活的艰辛。
    “你说，要是永超哥还在，他们一家该多幸福啊。”
    “谁说不是呢？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改灯说着，抬头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黄河，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感慨，“咱们都得往前看，日子还得过下去。”
    小霞点点头，也转头看向远方。
    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峦后面，天边燃烧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红色。
    生活就像这落日，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就像这夕阳之后，还有满天繁星一样，生活也总会在苦难之后，迎来新的希望。
    站在村口，改灯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沉寂的小村庄，远处黄河的河水依旧奔腾不息，像是亘古不变的时光长河，在静静地流淌着。
    他们默默地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村路上回响。
    改灯打开车门，让小霞先坐进去，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汽车缓缓地驶离了小英娘家，也驶离了这个承载着许多故事的小村庄。
    改灯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
    车厢里，小霞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小霞，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小英的。”
    改灯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安慰道，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小霞抬起头，看了改灯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她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小英姐绝不会放过你！”
    小霞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丝颤抖。
    这句话是当年小英落水时，她情急之下喊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你说，我那时说的''小英姐绝不会放过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霞转头看着改灯，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改灯听到小霞的话，心里一惊，他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小霞，认真地问道：“你是想说……”
    小霞愣了一下，然后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当时，赵老四把我推下河，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淹死在黄河里，就冲着赵老四喊了这句话。”
    改灯听完小霞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说：“难道，推你下河之前，他把小英也推下了河？”改灯问道，他希望能从小霞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小霞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连小英姐是谁，都想不起来。”
    改灯点了点头，他知道再问下去，小霞也可能想不起来什么了。
    小霞点了点头，两人重新上车，改灯发动车子，继续往回开。
    一路上，改灯都在思考着小霞的话。
    如果当年小霞喊出的“小英姐”就是张爷爷的孙媳妇，那她跟赵老四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小英遇害了，那么赵老四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难道她发现了赵老四的什么罪行？
    如果这推论成立，张老汉和母老虎可千万不能乱说话！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
    改灯越想越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小霞，我们得再去张老汉家一趟。”改灯语气凝重。
    “再去一趟？为什么？”小霞不解。
    “我担心张老汉和母老虎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万一被赵老四知道了，他们会有危险。”
    改灯解释道。
    “什么不该说的话？”小霞更加疑惑了。
    “就是关于小英的事。”改灯顿了顿，“我怀疑小英可能遇害了，而且跟赵老四有关。”
    “这……这是真的吗？”小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也曾经这样猜想过，但她觉得太残忍，每次往这方向猜想的时候，她都自觉地阻断了思路。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感觉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改灯眉头紧锁，“我们得想办法稳住张老汉和母老虎，不能让他们乱说话。”
    “那我们回去说什么？”小霞紧张地问道。
    “就说……就说……”改灯想了想说道，“总之，先把他们稳住再说。”
    “好，我听你的。”小霞点了点头，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车子在张老汉家门口嘎吱一声停下，扬起一阵尘土。
    改灯率先下车，轻轻关上车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霞也从副驾驶下来，轻轻关上车门，抬头望了望张老汉家的屋子，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显得有些阴森。
    改灯深吸一口气，走到小霞身边，低声说：“走，我们进去。”
    小霞点点头，跟在改灯身后，走向张老汉家。
    改灯轻轻敲了敲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等待着屋内的回应。
    “谁啊？”母老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是我，改灯。”改灯答道。
    “李老板？你咋又来了？”母老虎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脚步声由远及近。
    接着“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母老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349章 让她冲得远远的

    “奶奶，我们有点事想问问你和张爷爷。”
    改灯说着，便想往屋里走。
    “啥事啊，非得晚上来问？”
    母老虎语气有些不善，挡在门口，没有要让改灯进屋的意思。
    “婶子，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让我们进去说。”
    改灯说着，轻轻推了推母老虎，想挤进屋内。
    母老虎被改灯推得后退了半步，有些不悦地说：
    “你这是干啥？非要进屋说？我老伴儿睡了，有啥事明天再说！”
    “奶奶，真不是啥大事，就几句话的事儿，你放心，我们说完就走。”
    改灯赔着笑脸，再次想往屋里走。
    小霞见状，也上前一步，拉住母老虎的手，轻声说：
    “奶奶，你就让我们进去说，我们真有事儿找你和张爷爷。”
    母老虎被改灯和小霞一前一后夹击，有些无奈，只得让开身子，说：
    “那行，你们进来，不过小声点儿，别吵到我老伴儿睡觉。”
    改灯和小霞走进院内，母老虎掩上院门，跟在他们身后。
    堂屋内，张老汉正坐在凳子上抽旱烟，见改灯和小霞进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咋又来了？”
    改灯和小霞走到张老汉面前，改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小霞则站在改灯身后。
    “张爷爷，我们刚刚去岔港了，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小英的消息。”改灯语气沉重地说。
    “啥消息？”张老汉放下手中的旱烟，紧张地问道。
    “我们打听到，小英对张大凤拐卖孩子的事儿很气愤，一气之下就嫁到外省去了。”改灯说道。
    “啥？嫁到外省去了？”张老汉和母老虎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我们打听到，小英嫁的地方很远，具体是哪个省我们也没打听到。”改灯说道。
    “那她咋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母老虎有些生气地说。
    “可能是她心里还对张大凤的事儿耿耿于怀。”改灯说道。
    “那她嫁到外省去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张老汉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她嫁的地方那么远，我们也不知道她具体嫁到哪里去了。”改灯说道。
    “那我们以后该咋办啊？”母老虎有些六神无主地说。
    “你们就别再打听小英的消息了，她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就当她没到你们家里来过。”改灯说道。
    “可是……”张老汉还想说什么，却被改灯打断了。
    “张爷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改灯说道。
    张老汉沉默了，他知道改灯说得对，但是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张爷爷，奶奶，你们也别太难过了，小英已经嫁人了，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祝福她就好了。”小霞说道。
    张老汉和母老虎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改灯说道。
    “改灯，小霞，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来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张老汉说道。
    母老虎做好了送客的准备，没说话。
    “不用谢，张爷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改灯说道。
    改灯和小霞走出堂屋，小霞突然想起照片的事儿，便对改灯说：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儿。”
    小霞转身回到屋内，走到张老汉面前，说：
    “张爷爷，奶奶，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们说。”
    “啥事儿？”张老汉问道。
    “就是小英那张照片，你们还留着吗？”小霞问道。
    “留着呢，咋了？”
    张老汉一边问道，一边领着小霞，再次走向挂照片的那间屋子。
    “你看小英都嫁到外省去了，你们还留着她的照片干啥？不如扔了。”小霞说道。
    “这……”张老汉取下相框，抚摸着三个人的照片，有些犹豫。
    “我舍不得扔掉，这张照片，上面还有我孙子和曾孙子的像呢。”
    小霞说：“张爷爷，不是把整张照片丢掉，只需要把小英的头像剪掉就行了！”
    小霞看看张老汉，又看看母老虎。
    “老头子，小霞说得对，小英都嫁人了，我们还留着她的照片干啥？不如扔了，眼不见心不烦。”母老虎说道。
    “那好，扔了。”张老汉说道。
    “我去拿剪刀。”母老虎说着，便转身去拿剪刀。
    母老虎拿着剪刀走了过来，从相框里取出小英的照片，把小英的头像剪下来，然后拿着小英头像残片，往厨房走。
    母老虎一边走，一边嘀咕：“死丫头，嫁了人就嫁了人，还非得躲着我们，连个信儿都不回，真当我们老两口死了？”
    “要不是老张念叨你，我早就忘了还有你这个孙媳妇儿！哼，照片也留不得了，眼不见心不烦！烧了好，烧了好，就当咱家没娶过你！”
    “奶奶，等一下，我帮你扔！”小霞说着，一把就从母老虎手里接过小英的头像，准备带走。
    “这……”母老虎有些犹豫。
    “奶奶，你就放心，我会把小英的照片扔到黄河里，让她冲得远远的。”小霞说道。
    母老虎点点头，同意了小霞的请求。
    小霞拿着小英的头像残片，跟着改灯走出了院门。
    改灯发动了车子，驶离了张老汉家门口。
    车窗外，景色不断地变换着，夕阳的余晖渐渐地消失在天边。
    狭窄的乡间小路，树影婆娑，更显得夜色深沉。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
    小霞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思绪万千。
    母老虎冷漠的眼神，还有那张被剪碎的照片，一幕幕在脑海中交织闪现。
    “小霞，”改灯打破了沉默，语气凝重。
    “你听着，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关于小英的事，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家人，知道吗？”
    小霞回过神，转头看向改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难道说小英真的……”
    “嘘！”改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还需要时间去调查。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并不简单！”
    小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危险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说，小英……不是意外？”小霞的声音有些颤抖。
    “很有可能。”改灯点点头。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改灯沉思片刻，说道：
    “我会继续暗中调查，你也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记住，任何时候，安全第一！”
    “我知道！我还有一大家人要保护呢！”
    小霞坚定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绝。

 第350章 晚餐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小霞被吓了一跳，手机在手里抖动了一下。
    “喂？”小霞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是小霞吗？我是王大爷啊！”电话那头传来王大爷爽朗的声音。
    “王大爷，您好，我是小霞。”
    “你们到哪里啦？晚上还回食品厂吃饭吗？”王大爷关切地问道。
    小霞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光顾着调查小英的事，完全忘记了去幼儿园接大灯小灯！
    她顿时感到一阵心慌，连忙问道：“王大爷，大灯小灯……”
    “放心，孩子已经接回来了！”王大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接回来了？您怎么接的？您没开车啊？”小霞惊讶地问道，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哈哈，我哪会开车啊？是这么回事……”王大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我看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没回来，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就先给你娘打了个电话。”
    “啊？我娘？她怎么说的？”小霞更加疑惑了，母亲从来没有单独接过孩子，能行吗？
    “你娘一听，也着急了，说要把孩子接回来，可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王大爷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好，你巧灯姐反应快，立马开着她的蹦蹦车，把王潇、大灯、小灯三个孩子都接到食品厂来了。”
    “原来是这样……”小霞这才恍然大悟，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巧灯姐姐在，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大爷接着说道：“现在食品厂生意好，你王三哥也跟着忙，要不然早就让他去接孩子了。还好你娘现在有手机，有个什么事情，联系起来也方便多了。”
    “是啊，多亏了改灯哥给我娘买的手机，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霞笑着说道，感激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改灯。
    改灯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
    “看，我早就说过，手机早晚能派上用场！”
    “你们现在到哪里了？全家人都等着你们吃饭呢！”王大爷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们马上就到，还有两分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了。”小霞连忙回答道。
    改灯将车熟练地驶入食品厂。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雨点早已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深吸一口气，令人心旷神怡。
    他抬头望了一眼厂房，灯火通明，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餐厅内，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家人正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而另一边，十几个工人也正在埋头吃饭，他们有的穿着工作服，有的戴着沾着面粉的帽子，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以前，工人们都是下了班就回家吃饭。
    而现在，随着食品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工人们为了赶订单，不得不加班加点，于是厂里便专门腾出一块地方，作为临时餐厅，方便工人们吃饭休息。
    餐厅的门被推开了，小霞和满身泥点的改灯并肩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原本嘈杂的餐厅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招呼声：
    “回来了，回来了！快来吃饭！”
    王大爷放下筷子，笑呵呵地招呼道：“来来来，就等你们俩了，快来尝尝我今天做的红烧肉！”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改灯身上，看到他衣服上沾着的泥点，关切地问道：
    “改灯，你这衣服怎么弄脏了？”
    改灯摆摆手，笑着说：“没事，王大爷，一点泥巴而已，不碍事。我们先吃饭，我都快饿坏了！”
    赵前亮放下筷子，目光在改灯和小霞之间来回扫视，好奇地问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
    改灯拉开椅子，示意小霞坐下，然后才回答道：
    “先去看了王大爷家，地上没进水，上面没漏雨，只是被风吹断了一根树枝，我们帮忙收拾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爷松了口气，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又去哪了？”
    “然后去了张老汉家。”改灯拿起筷子，说，“他们家排水道堵住了，水都漫到院子里了。”
    “张老汉家那个院子，本来就又小又矮，这一淹水，可不就更糟糕了。”
    小霞喝了一口汤，接着说道：“我们到的时候，水都快漫进屋里了。”
    “那母老虎呢？又在家里作威作福？”王大爷皱了皱眉，显然对张老汉的媳妇印象不佳。
    “她呀，今天倒是一声不吭，在那扫水。”改灯放下筷子，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排水道堵得那么厉害，肯定不好弄？”王大爷关切地问道。
    “还好我找了根树枝，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堵塞物清理干净。”改灯指了指自己沾满泥点的裤腿，“这不，还弄了一身脏。”
    “可不是嘛，改灯可是在泥水里泡了半天，才把院子里的积水排干净。”小霞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母老虎就占一张嘴厉害，家里从来不打扫吗？她家院子不知道堵了多深的水，弄到这大晚上才消停。”王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
    改灯和小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改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王大爷这手艺，真不错，吃，大家吃啊！”
    王大爷狐疑地看着改灯和小霞，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但见改灯欢快地招呼大家吃饭，也就没有再追问，乐呵呵地谦虚道：
    “哪里哪里，都是家常菜，你们喜欢吃就好！”
    饭桌上，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非凡。
    年幼的念念坐在一旁，好奇地听着大人们的谈话，但她更感兴趣的是大灯哥哥碗里的红烧肉。
    她偷偷地伸出筷子，想要夹一块放到自己碗里，却被眼尖的太奶奶发现了。
    “念念，你干什么呢？”太奶奶笑着问道。
    念念被抓了个正着，小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想吃红烧肉了？”太奶奶慈爱地问道。
    念念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太奶奶。
    “来，太奶奶给你夹。”太奶奶笑着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念念碗里，宠溺地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念念开心地笑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红烧肉，还不忘偷偷地看一眼哥哥碗里的红烧肉。
    吃完饭后，念念跑到哥哥大灯身边，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第351章 王爷爷亲了姨奶奶

    “真的吗？”大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问道。
    念念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
    大灯连忙捂住念念的嘴巴，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压低声音问道：
    “你真的看到了？”
    念念再次用力点点头，还煞有介事地模仿着王大爷亲吻姨奶奶的动作。
    “哇！”大灯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灯听到哥哥的惊呼声，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大灯一把捂住小灯的嘴巴，紧张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
    小灯不满地嘟起嘴巴，用力掰开哥哥的手，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听？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大灯连忙否认道，“我们只是在说……”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什么？”小灯追问道。
    大灯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们在说，妹妹今天看到，王爷爷亲了姨奶奶几下！”
    “什么？！亲一下就行了呗！还亲几下”小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大人们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个消息太具爆炸性了，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春芳的脸瞬间变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红。
    她慌乱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账还没对完，我先去忙了”，便逃也似地离开了饭桌。
    桌上的碗筷似乎都在嘲笑她，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王大爷看着赵春芳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眼饭桌上的众人。
    大家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消息震慑住了，一个个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
    王大爷看着大家发呆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念念的小鼻子，说道：
    “你这小家伙，眼睛还挺尖！我以为你一直在玩玩具，没注意到我们呢，结果你竟然偷偷地观察我们，还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哈哈哈哈！”
    念念被王大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大家听到王大爷爽朗的笑声，也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改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念念是乱说的呢，怕她乱说，让人尴尬……”
    王大爷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尴尬什么呀！我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看着赵春芳离开的方向，大声说道：
    “我呀，确实是喜欢春芳，而且喜欢她很久了！”
    王大爷笑呵呵地说：“要说起来，还得感谢改灯啊！要不是他，我和春芳哪有机会认识！”
    改灯娘笑着说：“王老哥，你可别这么说，这都是你们俩自己的缘分。”
    王大爷摆摆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缘分归缘分，但机会是改灯给的。想当初，春芳刚来食品厂的时候，那叫一个冷淡啊，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以为她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呢！”
    改灯奶奶插嘴道：“可不是嘛！那时候春芳整天板着脸，说话也硬邦邦的，我们都不敢跟她多说几句话。”
    小霞心想，这个小姨，以前确实很奇怪，每次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个什么下等人一样，总是一副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偷偷瞥了一眼王大爷，只见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褶子都快乐地挤成了一团。
    王大爷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那时候啊，我每次看到春芳就紧张，说话都结巴，更别提跟她搭讪了。后来，我想了个好办法……”
    “啥办法？”改灯娘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啥办法，不就是投其所好嘛！”王大爷笑呵呵地说道。
    “我知道春芳喜欢看书，特别是那些个历史演义小说，就三天两头地往她办公室送书。一开始她还不乐意，说我浪费钱，后来看我送的都是她喜欢的，也就慢慢接受了。”
    “原来是这样啊！”马有才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突然对看书这么感兴趣了，还老是问我认不认识字，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大爷接着说：
    “那时候我第一次见着她，就觉得这姑娘不一般，长得俊俏不说，还带着一股子精明强干的劲儿，我打心眼里喜欢她。”
    “可是，春芳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爷爷笑着说：“小王，你那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老光棍，春芳估计是怕你打她主意，所以才故意跟你保持距离的。”
    王大爷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是，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春芳这姑娘不错，想跟她处处看。”
    “后来，听别人说，春芳以前受过伤，所以才对人防备心那么重，让我别往心里去，慢慢来。”
    赵前亮点点头：“是啊，我妹妹以前在城里受过骗，所以才不愿意相信别人。王大爷你人品好，心地善良，肯定能打动春芳的。”
    王大爷感慨地说：“后来，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想着往春芳跟前凑了，而是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空闲的时候就帮帮春芳的忙，帮她整理账目，教她做饭。慢慢地，春芳也开始对我放下了戒备，我们俩开始聊聊天，谈谈心，感情也就慢慢地培养起来了。”
    这时，坐在人群中的杨翠花猛地站起身来，她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谈话声。
    她看着王大爷，急切地问道：
    “王大爷，你啥时候结婚啊？我和你说，你可得请我喝喜酒，我还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马有才看到杨翠花这么激动，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王大爷，你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啊！到时候，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说着，马有才还故意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
    几个小孩子听到“结婚”、“喜酒”这些词，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他们围着王大爷又蹦又跳，大声嚷嚷着：
    “要吃喜糖喽！要吃喜糖喽！王爷爷结婚，我们要吃喜糖！”
    孩子们清脆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王大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春风满面。

 第352章 王大爷被起哄

    王大爷被大家起哄得脸更红了。
    他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说：“哎呀，你们别瞎说，我和赵会计同志就是普通朋友，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是，杨翠花却是个急性子，根本不理会王大爷的解释，她一拍桌子，大声说：
    “这年头，谈恋爱结婚哪有那么多讲究，我看王大爷和赵会计同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就应该在一起！”
    说着，她不等众人反应，一把就推开挡路的马有才，那可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竟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杨翠花看也没看，脚下生风般冲出餐厅，嘴里还念叨着：
    “这回说什么也得把赵会计和王大爷凑成一对，我这媒人红包可得给我了！”
    杨翠花风风火火地跑出餐厅，四处寻找赵会计。她跑到办公室去，却没有看到人。
    于是又在食品厂的包装车间里转了一圈，那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流水线上忙碌地包装着糕点，并没有看到赵春芳。
    她又跑到仓库看了看，只见一箱箱的食品堆积如山，几个工人正在搬运货物，同样不见赵春芳的身影。
    “咦！这人哪去了呢？她不是说去对账了吗？办公室没人，车间也没人？”
    杨翠花又返回办公室，发现赵会计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呃，刚才我来，你没在这儿啊？”杨翠花有点疑惑，“不会我刚才眼花了？”
    赵春芳说：“我刚上了趟厕所。”
    杨翠花双手一拍，说：“我就说嘛！”
    杨翠花一把拉住她的手，兴奋地说：
    “春芳啊，你可真是太幸福了！王大爷对你可是真心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杨翠花不由分说地拉着赵会计的手，回到餐厅，把赵会计按在座位上，笑眯眯地说：
    “赵会计同志，你别害羞嘛，今天咱们就把这婚事给定下来！”
    赵会计显然被杨翠花的热情吓到了，她慌乱地想要挣脱杨翠花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出奇地大。
    她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
    “杨大姐，你别这样，我和王大哥真的没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翠花打断：“哎呦，春芳，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看王大哥多好的人啊，你就答应了！”
    赵春芳求助地望向人群中的王大爷，却见他也只是尴尬地笑着，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她心中又羞又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任由杨翠花拉着她的手不放。
    杨翠花嗓门最大，她叉着腰，指着马有才说：
    “老马，你也真是的，平时鬼点子最多，这会儿怎么哑巴了？快，快想想招，怎么才能让王大哥和赵会计同志答应结婚！”
    马有才摸摸脑袋，嘿嘿一笑，说：
    “这还不简单？咱们今天就别走了，就在这儿吃喝玩乐，一直到王大哥和赵会计同志答应结婚为止！”
    孩子们也跟着起哄：“好！好！我们要看王爷爷结婚！”
    餐厅里顿时一片欢呼声，王大爷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着赵春芳，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赵春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小声说：
    “王大哥，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王大爷轻声说道：“春芳，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只要你愿意，咱们明天就去领证，然后找个好日子，请亲朋好友吃顿饭，简简单单地把婚结了，你看怎么样？”
    赵春芳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小声说：“可是，可是我还没买新衣服呢……”
    王大爷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带你去河湾县城最好的服装店，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赵春芳还想说什么，王大爷却打断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春芳，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顾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们相互照应，好吗？”
    赵春芳被王大爷真挚的眼神打动了，她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大爷欣喜若狂，他一把握住赵春芳的手，激动地说：
    “太好了！春芳，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吃完饭出门的工人，也一边起哄，一边跑出去加班。
    王大爷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孩子般纯真的笑容，说道：
    “春芳，你看咱们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这结婚的事情啊，也不用搞得太复杂。”
    “咱们就去把结婚证一领，这不就成了家了吗？被子一合，咱们就是老两口了，用不着那么多虚礼。”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这边亲戚少，你那边亲戚也少，咱们就找个合适的时间，在这儿食品厂摆上三天流水席，好好地庆祝一下，也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事儿，你看怎么样？”
    赵春芳被王大爷这番朴实的话语触动了，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心中真的是百滋百味。
    是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也挺好吗？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王大爷，这个老头，今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那粗糙的触感，却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和踏实。
    “王大哥，我听你的。”赵春芳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王大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紧紧地握住赵春芳的手，高兴得像个孩子：
    “好好好，春芳，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杨翠花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喂，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王大哥和赵会计同志终于要喜结连理了！这可是咱们食品厂的大喜事啊！”
    李改灯也笑着说：“是啊，王大爷，小姨，恭喜恭喜！等你们结婚那天，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对对对，还有我，我也给你们包个大红包！”马有才也跟着说道。
    一时间，整个餐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纷纷向王大爷和赵春芳表示祝贺。
    小霞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为王大爷和赵春芳感到高兴。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李改灯，却发现李改灯也在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第353章 你别插手

    食品厂的餐厅里还残留着欢声笑语的余韵。
    巧灯和杨翠花等几个人还在收拾碗筷。
    李改灯和小霞已经陪同着王大爷、赵春芳和赵前亮，驱车前往黄河对岸的河湾城，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婚礼添置新衣和喜糖喜酒。
    李改灯驾驶着汽车，绕过黄河公路大桥。
    汽车很快抵达了河湾城，李改灯将车停放在一家服装店门口。
    王大爷率先走下车，他精神矍铄，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赵春芳紧随其后，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显得格外精神。赵前亮、李改灯和小霞跟在他们身后。
    走进服装店，王大爷径直走到男装区，他拿起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仔细地端详着。
    李改灯见状，连忙走上前，说道：
    “王大爷，您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很适合您。”
    王大爷笑着点点头，说道：“嗯，不错，这颜色我喜欢。”
    说着，他便准备让服务员开票。
    李改灯见状，连忙掏出钱包，说道：“王大爷，这衣服我来付钱。”
    王大爷一把按住李改灯的手，说道：
    “改灯，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结婚，怎么能让你付钱呢？这几年，你给我的工资已经够多了，我都没地方花。”
    李改灯还想再说什么，王大爷却打断了他，说道：
    “你就别跟我争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李改灯见王大爷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王大爷付完款后，又为赵春芳挑选了一件红色的外套。
    赵春芳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王大爷的坚持下，也欣然接受了。
    离开服装店后，李改灯又陪同王大爷和赵春芳去了一家金店，为赵春芳挑选了一对金耳环和一枚金戒指。
    一路上，王大爷都坚持自己付钱，李改灯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家糖酒公司，准备购买喜糖和喜酒。
    李改灯刚想开口询问价格，王大爷就说道：
    “改灯，我给你说，今天我买啥，你都别来插手付款，你给钱，那不成你的喜糖喜酒了吗？”
    李改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好，今天您买什么，我都不出手，好了？”
    王大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他便开始挑选喜糖和喜酒。
    他先是选购了几种不同口味的喜糖。
    王大爷选购完毕后，便让服务员开票。
    李改灯见状，正准备上前帮忙提货，王大爷却拦住了他，说道：
    “改灯，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来。”
    说罢，他便自己动手将喜糖搬到了车上。
    王大爷又买了一批酒。
    把单子开好，付了款，取回提货单后，交给改灯，说：
    “这个单子，你到时候要来帮我取，今天车里人多，放不下。”
    赵前亮说：“把酒放后备箱，不就行了。”
    李改灯从王大爷手中接过提货单，递给赵前亮，说：
    “娘，您看，王大爷买了这么多酒，今天肯定装不下了。”
    赵前亮接过提货单，展开细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品牌的酒水，数量之多让她吃了一惊，不禁问道：
    “买这么多酒干啥？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王大爷爽朗地笑着说：“三天流水席呢！三天，敞开喝，管够！喝不完的，以后咱和改灯经常小酌一下。”
    说完，他又一次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和李改灯把酒言欢的场景。
    买完酒水，大家坐上车。
    李改灯提议道：“要不，咱们顺便去酱菜厂看一下？”
    李改灯是希望小霞能够从所有去过的环境中，找回一些记忆。
    赵春芳坐在后排，原本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李改灯并不知道，酱菜厂对于赵春芳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地方。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多年的压抑和古怪的脾气，都与在酱菜厂发生的故事有关。
    但是赵春芳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这段过往的细节，即使是姐姐赵前亮也不知详情。
    赵前亮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春芳的情绪变化，便对李改灯说：
    “改灯啊，你今天累了一下午，衣服都脏了，早点回去洗漱休息。”
    坐在副驾驶的王大爷其实也没去过酱菜厂，他也想去看看赵春芳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但是听到赵前亮都这么说了，也不便再提要求，便附和道：
    “是啊，改灯，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李改灯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从了长辈的建议，驱车前往古渡村食品厂。
    回到食品厂，李改灯将车停稳，发现李家人都已经散去。车间里，还有一些工人在加班。
    王大爷率先下了车，走到后排，打开车门，伸手搀扶赵春芳下车，关切地说道：“春芳，慢点。”
    赵春芳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跟姐姐他们一起回去。”
    王大爷有些疑惑：“你不是还要对账吗？”
    赵春芳想起确实还有一大堆账目要处理，但她历来把名节看得很重，担心今晚住在食品厂会被人说闲话，于是心一横，说道：
    “今天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再去处理。”
    任凭王大爷的手如何殷切地扶着车门，赵春芳就是不肯下车，态度坚决。
    王大爷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笑了笑，缩回手摸了摸鼻子，说：
    “也行，那明天我再来接你。”
    赵春芳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王大爷的好意。
    李改灯发动了车子。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食品厂门口。
    王大爷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想起赵春芳刚才决绝的态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他知道赵春芳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只是背负了太多的心事，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他叹了口气，将心中那份淡淡的失落压抑下去，走向大门，然后小心地将大门关上。
    改灯开着车，沿着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行驶，不过几分钟，就回到了李家院子。
    他将车停稳，熄火，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院子里，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大灯小灯和念念，三个孩子都已经洗漱完毕，穿着干净的睡衣，在里屋跟着太爷爷太奶奶玩耍。
    听到外面有动静，念念立刻从屋里跑出来，一边叫着爸爸妈妈，一边张开双臂，朝小霞扑了过来。
    李改灯一把抱起念念，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进屋里。
    几个晚回的大人，也抓紧时间洗漱，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第354章 王大爷的结婚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公鸡的啼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王大爷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穿上他认为最好看的中山装，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特意梳理了一下有些花白的头发。
    他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今天可是他与赵春芳去领证的大喜日子。
    王大爷怀着兴奋的心情，快步走到李家院子门口，却发现大门还紧闭着。
    他担心打扰到李家人休息，便没有敲门，而是耐心地在门口等候。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王大爷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抬头看看李家院门，心中期盼着赵春芳早点出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改灯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王大爷，笑着打招呼：“王大爷，这么早就来了啊？”
    王大爷看到李改灯，连忙迎上去，问道：“春芳她起来了吗？”
    李改灯说：“还没看到她呢，不过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等会儿吃了早饭，我送大灯小灯去上学的时候，顺便送你们去镇上。”
    王大爷原本想单独和赵春芳一起去，这样也显得更亲密些。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能不能麻烦你等会儿送我们去的时候，在村口把我们放下就行？我想和春芳她……”
    王大爷话还没说完，赵春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放什么放！老板送你去你还拒绝？你不抓紧早点办完事回去上班，还想偷懒？”
    王大爷尴尬地笑了笑，朝院子里望去，只见赵春芳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显然是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王大爷见赵春芳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赵春芳打断王大爷的话，“时间不早了，赶紧进来吃饭，别耽误了人家改灯的事。”
    王大爷无奈地笑了笑，对李改灯说：“那就让老板送，送到底，最后送到食品厂！”
    李改灯爽快地说：“没问题！”
    赵春芳看见赵大爷穿的中山装，说：“这么大热的天，你穿这衣服？穿衬衣不就行了嘛？”
    王大爷笑着说：“这衣服显得隆重，早晨天凉，不热！衬衣在里面，在里面，等会照了相，就脱。”
    赵春芳也不再管他。
    吃过早饭，李改灯坐上驾驶室，王大爷和赵春芳一人抱一个孩子，送大灯小灯去上学。
    在学校门口，看到大灯小灯被老师接走了，李改灯发动汽车，直奔镇上去。
    因为是夏天，办结婚证的人相对少，所以王大爷和赵春芳很快就拿到了结婚证。
    从镇政府出来后，气温已经升高，王大爷脱掉了中山装，拿在手上。
    王大爷和赵春芳上了车。
    王大爷手里拿着红彤彤的结婚证，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把盖了章的结婚证拿给改灯看。
    李改灯接过王大爷递来的结婚证，鲜红的封皮在阳光下闪着喜庆的光芒。
    他翻开结婚证，只见上面印着清晰的钢印，照片上的王大爷和赵春芳笑得无比灿烂，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李改灯的目光落在两人的名字上：赵春芳，王春和。
    他笑着说：“巧了！我以前都没想到！你俩名字，都是中间一个春字！”
    王大爷听到李改灯的话，也乐呵呵地回应道：“缘分！缘分呐！”
    李改灯看完结婚证，脸上笑意更浓，他把结婚证递还给王大爷，说：“祝贺你！小姨父！”
    王大爷听到李改灯对自己的称呼，先是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说：“改灯，你这么称呼，我还不习惯，要不，你还是叫我王大爷行了！”
    李改灯爽快地说：“我无所谓啊！我叫你啥都行！你喜欢我叫你啥我就叫你啥！”
    坐在一旁的赵春芳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白了王大爷一眼，嗔怪着说：“没个规矩！”
    王大爷笑着说：“不就一个称呼嘛！我先认识改灯，我喜欢他叫我王大爷！”
    赵春芳说：“管你的，你让他叫你王春和，也不是不行！”
    王大爷反驳道：“那当然！老板叫员工名字，天经地义！你们干部们开会，他可能也叫你赵春芳？”
    李改灯听到王大爷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王大爷，我们食品厂开会，还真的就叫她小姨，黑旋风也这么叫。”
    王大爷听到李改灯的话，感到十分诧异，说：“你们矿上也是这样？”
    李改灯解释道：“那不一样！食品厂，主要都是自己人。”
    王大爷对改灯说：“现在，你陪我去一趟干菜店，我给春芳买点木耳、香菇啥的补补身子。再多买点其他干菜。”
    李改灯听完王大爷的安排，点头表示同意，说：“行！那我开车带你们去集市上！”
    王大爷说：“好嘞！咱们先去买东西，再回食品厂。”
    李改灯发动汽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往镇上集市驶去。
    风后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平房，店铺招牌大多是手写的，透着浓浓的时代气息。
    街道上人来人往，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还有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其中，显得热闹非凡。
    李改灯将车停在了集市前一家副食品商店门口，王大爷和赵春芳先下了车。
    王大爷对李改灯说：“改灯，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和春芳去买点东西。”
    李改灯点点头，说：“行，你们去，我等你们。”
    王大爷和赵春芳走进集市，只见市场上摆满了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王大爷仔细挑选着食材，先后买了二十斤猪肉、十斤排骨、五只老母鸡、十斤豆腐、十斤粉条、五斤木耳、五斤香菇、十斤黄花菜、五斤海带、两袋大白菜、两袋土豆、两袋萝卜、一袋大葱、一袋生姜、一袋大蒜、一瓶酱油、一瓶醋、一瓶料酒、一包花椒、一包大料、一包桂皮、一包香叶、一包丁香、一包茴香……
    分了好几次，把东西拿到改灯车上。改灯要去帮他拿，他每次都说是最后一趟。
    赵春芳走到王大爷身边，低声说：“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王大爷笑着说：“放心，肯定吃得完！明天开始，我要在食品厂食堂摆三天流水席，宴请亲朋好友，好好热闹热闹！”
    赵春芳听到王大爷的话，心里感到十分甜蜜。
    她知道，王大爷这是真心实意想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第355章 最疼你的人是我

    王大爷买完东西，三人一路开心地聊天，不知不觉间，汽车已经驶入了食品厂的大门。
    改灯停下车。
    赵春芳急冲冲地进她的办公室去处理账目。
    王大爷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地走进自己在工厂宿舍的屋子。
    这是当时改灯考虑到王大爷要长期住在这里，专门给他修的一套平房，虽然不像老家那样有院子，但也是厨房、寝室、客厅、厕所，样样齐全。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红彤彤的结婚证，像是捧着稀世珍宝，郑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接着，把手上的中山装，仔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挂在衣架上。
    做完这一切，王大爷满脸喜气地走出宿舍，一路直奔工厂车间。
    他中气十足地喊道：“各位工友们，都停一下，听我说个事儿！”
    原本嘈杂的车间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好奇地望着王大爷。
    王大爷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
    “我老王，明天结婚！为了感谢大家伙儿，我决定从明天中午开始，在食堂摆三天流水席，请大家伙儿吃好喝好！到时候，都来啊！”
    话音刚落，工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纷纷向王大爷道喜：“恭喜王大爷！”“王大爷新婚快乐！”“祝王大爷和新婚妻子白头偕老！”
    整个车间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改灯下了车，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厂房里踱着步，目光扫过厂房的每一个角落。
    黑旋风正扯着嗓子指挥着几个工人卸货，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裳，但她依然中气十足。
    “黑旋风，这一车货卸完，就赶紧让大家伙休息一下，这大热天的，别中暑了。”改灯走到黑旋风跟前，关切地说。
    “放心，改灯，我这心里有数呢，一会儿就卸完了。”
    黑旋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开心地回答道。
    “那就好，三哥，那边账目对接清楚了吗？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改灯转头又问王三。
    “放心，改灯，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绝对不会出错的。”王三一边认真地核对着账本，一边回答道。
    “那好，马叔，婶子，你们也别太辛苦了，这批货赶着要，等忙完了这阵，我给你们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改灯看到马有才和杨翠花两口子也在忙碌着，便走过去关心了几句。
    “谢谢改灯，俺们不累，能跟着你干活，俺心里高兴！”马有才笑着说。
    “是啊，改灯，我们一点都不辛苦，能跟着你一起干，我们心里也高兴！”杨翠花也跟着说道。
    看着厂房里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改灯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
    他背着手，缓缓踱步到厂房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思绪飘向了远方。
    当初小霞落水后失忆，把大家都愁坏了，谁也没想到，怀孕后，她唯独记得故乡家家糕的做法，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也多亏了孙叔和黑旋风的大力支持，才阴差阳错地办起了食品厂。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意外，却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呢？
    所谓祸福相依，果然它们二者从来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夜幕降临。
    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们吃过晚饭，陆续离开了厂房。
    王大爷走进食堂，开始收拾碗筷，将桌椅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他想起赵春芳还在办公室里加班，便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春芳，该吃晚饭了。”
    “来了。”赵春芳刚好整理完账目，打开房门，说：“有点热，我先去我寝室里冲个澡。”
    赵春芳是习惯性去冲澡，王大爷是觉得机会来了，赶紧也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浑身还散出一种樟脑香味。
    王大爷赶忙把饭菜摆好，等着赵春芳。
    赵春芳冲了澡，走到王大爷屋里来，说：“渴死了！我那边水瓶里没有水了。”
    王大爷马上说：“赶紧的，这儿有晾凉了的枣茶水。”
    王大爷把凉得正合适的茶水递过去。
    “这红枣茶可是你最爱喝的，以后别熬夜，伤身子。”
    赵春芳端起枣茶水，喝了一大杯。
    王大爷看着赵春芳喝下红枣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吃饭。”
    赵春芳也是饿了，端起碗就吃。
    一会儿，王大爷想起了明天的婚宴。
    “对了，春芳，明天结婚宴的菜，我想好了，就做我的拿手好菜，蛇汤！保管让大家伙都赞不绝口！”
    “蛇汤？”赵春芳略带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已经联系好了焦仁德，让他从明天起，连续三天，每天早晨把处理好的蛇段送到食品厂来，也省得大家都没空去打理。”王大爷兴奋地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蛇汤确实不错，菜品与众不同，大家应该都会喜欢的。”赵春芳点点头。
    王大爷看着赵春芳赞同的眼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得意地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
    “怎么样？我就说我的主意好！这蛇汤啊，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就像我和你，春芳，咱们就是独一无二的，旁人学不来！”
    他说着，眼神温柔地望向赵春芳，语气也变得深情款款：
    “你看啊，这厂里这么多人，就咱们俩最合拍，你心思细腻，我做事稳妥，咱们俩啊，天生就该在一起！”
    王大爷说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将赵春芳揽入怀中。
    这一次，赵春芳没有抗拒，她感受着王大爷身上传来的温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春芳，你知道吗？这一年，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你，你每一次皱眉毛，你每一次笑，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
    王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地抱着赵春芳，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你就像那红枣茶，一直甜在我的心里。”
    赵春芳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时看着很粗糙的男人，竟然对她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王大爷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着她封闭已久的心门。
    “春芳，我会对你好的，你一直不结婚，肯定是一直在等着最疼你的人，这个人，现在出现了，他就是我！”
    王大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充满了真诚和渴望。
    赵春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头埋在王大爷的胸膛，感受着这份迟来的爱情的温暖。

 第356章 二狗子这怂货

    王大爷从床头柜的铁盒子里掏出个存折，递给赵春芳：
    “春芳，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你想买啥就买啥，别给我省着！”
    赵春芳接过存折，只看了一眼就塞回王大爷手里，眼眶又红了，她哽咽着说：
    “王大哥，你这是干啥呢？我又不是图你的钱！我赵春芳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我知道，我知道，”王大爷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安心，我的就是你的，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
    “王大哥，你对我好，我心里清楚，”赵春芳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其实，我这么多年不结婚，是有原因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当年我和林瘸子好，他不是个东西，被赵老四用钱收买了，故意装作被赵老四的人打断腿，和我分手，赵老四又跑我办公室来，提出无理要求，我当时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就……”
    赵春芳说到这儿，抬起断臂给王大爷看，但是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春芳，你别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王大爷心疼地把赵春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王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自己的手……”赵春芳泣不成声。
    “傻丫头，说啥对不起呢？你没错，都是赵老四那王八蛋害的！”王大爷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王大哥，你别乱来，赵老四现在有钱有势，咱们惹不起他……”赵春芳担心地说。
    “春芳，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王大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王大爷就精神抖擞地起床了。
    今天是他和赵春芳结婚的大喜日子，他要让整个黄河湾都知道，他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媳妇！还是个黄花老闺女！
    他哼着小曲儿，早早地去把工厂大门打开，等待着焦仁德。
    一会儿，焦仁德如约提来一大包处理好了的蛇段，王大爷把钱给他，邀请他吃午饭。
    焦仁德说：“我哪敢耽搁呢？我还要给你抓明天的，还要等那些抓蛇的来交货给我。”
    王大爷便抓了一大把喜糖喜烟给他，焦仁德高兴地接下，离开了。
    赵春芳则在家中，默默地收拾着屋子，将王大爷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又把床单被罩换成了大红色，喜气洋洋的。
    “春芳，我来帮你！”王大爷搬着一堆东西回到家，看到赵春芳在忙碌，连忙放下东西，上前帮忙。
    “哎呦，你慢点，别累着。”赵春芳嗔怪道。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王大爷笑着说，“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喜日子，我得好好表现表现！”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忙活着，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却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王大爷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去开门。
    “王大爷，是我，二狗子。”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狗子？你咋来了？”王大爷打开门，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二狗子是王村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平时就喜欢偷鸡摸狗，好吃懒做，王大爷一向看不上他，所以很少跟他打交道。
    “嘿嘿，王大爷，这不是听说你今天结婚嘛，我特意来给你道喜来了！”
    二狗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只老母鸡，看起来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是偷来的。
    “你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
    王大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警惕起来，这二狗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来道喜，肯定没安好心！
    “王大爷，你看你说的，哪能空着手来呢？”二狗子说着，就要往屋里闯。
    “哎，你干啥？”王大爷一把拦住他，“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不方便招待你，你还是改天再来！”
    “王大爷，你就让我进去，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二狗子说着，就要硬往里挤。
    “你……”王大爷被他纠缠不清，有些恼火。
    “王大哥，谁啊？”这时，赵春芳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春芳，你出来得正好，这小子……”王大爷正要说话，却被二狗子一把推开。
    “婶子好！”
    二狗子一溜烟跑到赵春芳面前，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眼睛却色眯眯地在赵春芳身上乱瞟。
    赵春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到王大爷身后，皱眉道：“你是……”
    “婶子，我是二狗子啊，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还……”
    二狗子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春芳脸色大变，怒斥道。
    王大爷也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抓住二狗子的衣领，怒吼道：
    “你小子，到底想干啥？！”
    “嘿嘿，王大爷，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跟婶子开个玩笑！”
    二狗子被王大爷吓得一哆嗦，连忙赔着笑脸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个秘密要告诉婶子！”
    “什么秘密？”赵春芳和王大爷异口同声地问道。
    二狗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凑到赵春芳耳边，低声说道：
    “婶子，你还记得林瘸子吗？”
    赵春芳听到“林瘸子”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你想说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道。
    “嘿嘿，婶子，你别紧张，给我二百块钱，我告诉你当年林瘸子为啥要和你分手……”二狗子一脸坏笑地说道。
    赵春芳抄起地上一个小凳，就朝二狗子砸去！
    二狗子连忙躲避，逃出了门，王大爷捡起地上的老母鸡，朝二狗子扔去，怒吼一声：“把你脏东西拿走！”
    二狗子反身捡起母鸡，跑出了厂门。
    王大爷见春芳气得胸部起伟，赶忙安慰道：
    “春芳，别生气了，今天可是咱们结婚的大喜日子，别为了那个二流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王大爷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打着春芳的后背。
    好一阵，春芳才慢慢恢复正常。

 第357章 没想到还能再结婚

    今天，黄河古渡风景区餐厅破天荒地没有开业。
    马满圈、巧灯、小霞，早早地就来到了这里，为王大爷和赵会计的婚礼帮忙。
    赵前亮，此刻也挽起袖子，一边麻利地剁着蒜苗，一边还不忘打趣着妹妹：
    “我说春芳啊，你这回可算是想通了！王大爷这老小子，以前追在你屁股后面你都不带搭理的，现在咋就突然开窍了？”
    赵春芳原本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故作娇羞地啐了一口，嗔怪道：
    “姐，你胡说啥呢！我和老王那是真心相爱，自由恋爱懂不？”
    “得了你，还自由恋爱，我看是老王这回下了血本，把你那点小九九给满足了？”
    赵前亮可不吃她那套，继续调侃道，语气中充满了姐妹之间特有的亲昵。
    “姐！你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啊！”
    赵春芳故作生气状，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院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改灯爷爷奶奶在人群中穿梭着，慢慢走近了春芳，两位老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自己家的孩子结婚一般开心。
    改灯奶奶一把拉住春芳的手，慈爱地说道：
    “春芳啊，恭喜你啊，找到这么好的归宿，王家小子，你可得好好对待春芳啊，这姑娘心眼好，以后你们俩啊，要好好过日子！”
    王大爷笑呵呵地点头应着，表示一定会好好对待春芳。春芳则红着脸，给两位老人搬来凳子，又倒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时，李便灯和媳妇刘之梅也风尘仆仆地从安西古城赶回来了。
    李便灯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哟，王叔，今天您可是主角啊！恭喜恭喜啊！这回可得好好喝一杯，谁也别想跑！”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王大爷的肩膀，惹得王大爷哈哈大笑。
    李改灯和小霞则从人群中挤进来，送上了一个大红包，小霞笑着说：
    “王大爷，小姨，新婚快乐！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哎呦，小霞你这丫头，还早生贵子，就会拿你小姨寻开心！”赵春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孩子们也跟着凑热闹，王潇，大灯小灯、念念，几个孩子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喜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断。
    马有才和杨翠花也朝着王大爷和赵春芳的方向挪动，人群的喧闹声中，他们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努力往里挤。
    马有才个子高，像一根灵活的竹竿，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杨翠花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被人流冲散。
    好不容易挤到新人身边，马有才一把勾住王大爷的肩膀，大声打趣道：
    “老王啊，你这回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啊！春芳这姑娘，年轻漂亮，你可得好好珍惜着！”
    王大爷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却又止不住地咧嘴笑。
    杨翠花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老王，你可得对春芳好点，要不然我们可饶不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朝王大爷眨眨眼。
    马有才这人，就好一口八卦，他凑到王大爷耳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问道：
    “老王，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春芳给拿下的？这春芳可是咱们黄河湾的一枝花，追求者可不少啊！”
    王大爷被马有才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赵春芳见状，走过来，轻轻推了马有才一把，嗔怪道：
    “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儿瞎打听！”
    马有才还想再说什么，赵春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就你话多，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一会儿好喝酒！”
    马有才被赵春芳一通数落，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等着看好戏。
    原本热闹的院子，因为门口传来的一阵喧闹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大家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母老虎和张老汉走了进来。
    母老虎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上身是一件红色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阔腿裤，脚上踩着一双崭新的黑布鞋，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张老汉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显得有些拘谨。
    他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袋子上印着“百年好合”四个烫金大字，袋口用红绳扎得紧紧的，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哎哟，王大哥，你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啊？要不是我今天听村里人说，我们还不知道呢！”
    母老虎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又带着几分热情。
    王大爷听到声音，连忙从人群中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容，解释道：
    “嫂子，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怕你们家不方便吗？”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王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啊！”
    张老汉把手中的红包往王大爷手里一塞：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拒绝啊！”
    王大爷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了红包，说道：“那行，小霞，你带他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一声锣响，宣告着这场朴实的婚礼宴席正式开始。
    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红色绸缎装饰的台子上，王大爷和赵春芳身着新衣，满面春风地站在上面。
    桌子摆满了整个院子，红色的喜字贴满了墙壁和树木，烘托出热闹喜庆的氛围。
    客人们纷纷落座，互相敬酒，说着吉祥话，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王大爷和赵春芳端着酒杯，挨桌敬酒，感谢亲朋好友的到来。
    他们每走到一桌，都会引来一阵热闹的祝福声和欢笑声。
    王大爷的脸上泛着红晕，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举起酒杯，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春芳的婚礼，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这一辈子，也没想到还能再结婚，还能找到这么好的老伴儿……”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声音也哽咽起来：“我……”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感谢改灯怜惜我，让我到食品厂来上班，我才有机会认识到赵春芳，让我们今天喜结连理。”
    他举起酒杯，眼含热泪：“其他没啥说的，就一个字：喝！”
    “喝！”大家也纷纷举起酒杯，热情地回应道。
    “砰！”
    “砰！砰！砰！”
    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在黄河湾上空回荡，将婚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鞭炮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整个黄河湾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第358章 张老汉的心事

    酒足饭饱，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院子里逐渐恢复了平静。
    李家人却还围坐在几张桌子旁，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便灯和之梅，突然问道：“便灯啊，之梅啊，你们啥时候要孩子啊？”
    之梅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答道：“奶奶，我们刚到安西，事业才起步，想再等等。”
    奶奶听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生孩子的事情啊，可不是你们想等就能等的，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便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知道的，会尽快考虑的。”
    奶奶看着便灯和之梅，眼中充满了期待。
    奶奶说：“抓紧时间，明年这个时候，念念都该上幼儿园了。”
    奶奶又看了看赵前亮，说：“你们到时候生了，让你娘去给你们带小孩！她干这么几年厨师，累了，该下来了。”
    赵前亮笑了笑，说道：“是啊，便灯，之梅，你们要抓紧啊。”
    “奶奶，娘，带小孩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便灯说道，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工作忙，如果有了孩子，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照顾。”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们多挣点钱，到时候可以请个保姆，这样既能减轻你们的负担，也能给孩子更好的照顾。”
    奶奶放下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请啥保姆啊！现在这社会，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些保姆安的什么心？”
    她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万一遇到心眼坏的，背地里打骂孩子怎么办？更可怕的是，那些歹毒的，说不定还会把孩子拐走卖了！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赵前亮也点头附和道：
    “是啊，便灯，之梅，孩子是自己的，还是自己带比较好。你们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我们还能帮忙带带。”
    奶奶接着说道：“便灯，之梅，我跟你们说啊，这生孩子可是个技术活，你们可得抓紧时间了。”
    便灯和之梅听了奶奶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梅笑着说道：“奶奶，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会尽快考虑要孩子的。”
    奶奶看着眼前这对年轻夫妻，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期待，她点了点头，说道：
    “好，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李家人围坐在一起，谈论改灯和之梅生孩子的事，欢声笑语不断。
    张老汉和母老虎俩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时不时地朝这边张望，一会儿看看改灯，一会儿两人低声交谈。
    待便灯和之梅与李家人一一告别，离开食品厂后，改灯走到张老汉面前。
    “张爷爷，您是不是有啥事啊？”
    改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母老虎，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张老汉，轻声问道。
    张老汉往前走了一步，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有些局促地开口说道：
    “李老板，我和我老伴儿啊，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也知道，小英改嫁了，我们家现在就剩下我和老伴儿两个人了……”
    改灯点了点头，示意张老汉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的人，走的走，亡的亡……”张老汉的声音低沉下来，透着一丝悲伤。
    “可小英还有一个女儿，我的曾孙女小娟，到现在还没找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虽然不知道小娟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可万一哪一天，她回来了……”
    张老汉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改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张老汉心里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失踪的曾孙女。
    张老汉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和老伴儿年纪大了，万一哪天我们走了，小娟回来就没人管了……”
    “所以，我和老伴儿就想啊，小娟的事情，还得麻烦小英的娘家人……”张老汉看着改灯，眼中充满了期盼。
    “你是说孙家？”改灯问道。
    “对对对，就是孙家。”张老汉连连点头，“可是，他们家现在也不容易啊……”
    张老汉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两个孩子，两个老人，再加上一个谢红霞，就谢红霞一个人能干活，可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能挣几个钱……”
    “你是希望我给谢红霞找个工作，还是给小英爹娘找个工作？”改灯直接问道。
    “小英爹娘年纪大了，在家带带孩子，种点地就行了。”
    张老汉想了想，说道，“谢红霞要是能找个能挣钱的活儿，他们家日子应该就好过些……”
    改灯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奶奶刚才说的话：等之梅生了孩子，就让娘去安西给便灯带孩子。
    “到时候，古渡风景区餐厅肯定缺人手……”改灯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让谢红霞去学做厨师？”
    他看着张老汉，试探性地问道：“张爷爷，你觉得让谢红霞去学做厨师怎么样？”
    “学厨师？”张老汉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学门手艺好，可以终身有用！比进厂强，进厂就只能指着厂子，万一哪天厂子倒闭了……”
    “对，学厨师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自己开店。”改灯接着说道，“比在厂里打工强多了。”
    张老汉一听，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好好好，李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感激地看着改灯，“我这是替失踪的小娟感谢你啊！万一哪天我和老伴儿不在了，小娟回来，也有人管她了……”
    “张爷爷，您别想那么多了，身体最重要。”改灯安慰道，“您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小娟回来还能享您的福呢！”
    母老虎只是一直在旁边倾听，没说话。
    “张爷爷，”改灯转向张老汉，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谢红霞如果去餐厅学厨师，住宿是个问题。她家离古渡风景区有50多公里，不可能每天来回跑。”
    张老汉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如果她愿意，可以住到我家。我家离景区就20来公里，坐蹦蹦车也方便。”
    “那太好了！”改灯眼前一亮，“要不，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谢红霞谈谈？”

 第359章 谢红霞有工作了

    张老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微微侧过身，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母老虎。
    母老虎接收到了张老汉询问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老汉见状，犹豫地说道：
    “我们去……不太好？这么多年了，两家都没怎么来往，心里都还憋着气……”
    母老虎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终于开口了，语气坚决：“我们就不去了。”
    说完，老两口缓缓转身，走到王大爷和赵春芳面前。
    张老汉微微欠身，说道：“老王，春芳妹子，我们先回去了。”
    母老虎也跟着说道：“是啊，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再来叨扰。”
    “这就要走了？吃了晚饭再走！”王大爷热情挽留，拉住张老汉的手臂。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得先回去了。”张老汉轻轻推辞，拍了拍王大爷的手背。
    临走前，张老汉把改灯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我们先回去，万一谢红霞来了，家里也有人。”
    改灯点点头，目送着张老汉和母老虎。
    张老汉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那辆有些破旧的三轮车旁。
    他弯下腰，吃力地将三轮车掉了个头，然后推着三轮车，步履蹒跚地走到路边。
    母老虎走到车斗旁，双手撑着车帮，费力地爬上了车斗，在车斗里坐了下来。
    张老汉等到母老虎坐稳，才骑上三轮车，载着母老虎，缓缓地离开了。
    见老两口走出了食品厂，李改灯收回目光，他把刚才的打算告诉了小霞、娘、爷爷奶奶，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改灯去发动汽车，载着小霞，马上去岔港，找谢红霞。
    车子驶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扬起一阵阵尘土，谢红霞家那栋矮小的红砖房渐渐出现在眼前。
    “哎，今天小英爹娘也在谢红霞这边，帮她收晒粮食。”改灯远远就发现了这一情况。
    待改灯把车停下，小霞抢先下了车，一路小跑：“叔！婶儿！红霞嫂子在家吗？”
    小英爹娘招呼了改灯和小霞后，朝屋里大声喊：“红霞！”
    屋内传来一阵瓶瓶罐罐的碰撞声，接着是谢红霞慌慌张张的声音：“哎，来了来了！”
    谢红霞蓬头垢面地出现在门口，看到改灯和小霞，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疑惑：
    “你们……怎么来了？”
    改灯笑着说：“好事告诉你，走，进屋说。”
    三人进了屋，小霞迫不及待地把张老汉的提议和改灯的计划一股脑儿告诉了谢红霞。
    谢红霞起初听得云里雾里，等明白过来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点燃了一簇希望的火焰。
    “你是说……我可以去古渡风景区的餐厅学厨师？”
    谢红霞激动地抓住小霞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啊！”小霞用力点点头，“我和我娘我姐亲自教你，保证你学得会！”
    谢红霞的眼眶湿润了，她低下头，喃喃自语道：“这真是太好了……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改灯看出了她的顾虑，“住宿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张爷爷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住到他家。”
    “住到张爷爷家？”谢红霞惊讶地抬起头，“这……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小霞抢着说，“张爷爷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他们也想帮帮你。”
    谢红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她转身进屋，打开一个旧木箱子，翻找出几件衣服胡乱塞进一个破旧的编织袋里。
    当小英爹娘听改灯说，这是张老汉和母老虎出的主意时，小英爹说：
    “那俩老家伙心肠还不坏呢。”
    小英娘说：“两家以前本来还好好的，小英不知道去哪里后，他们一直怀疑是我把小英另外嫁人，对我们相当可恶，所以这么些年也没来往。”
    小英娘拉过谢红霞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红霞，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跟着李老板和老板娘好好学，多学点本事，以后大宝小宝上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谢红霞用力点点头，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会好好学的……”
    改灯发动汽车，小霞和谢红霞坐在后排，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古渡风景区。
    “嫂子，你看，这就是我们家的黄河人家餐厅，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了。”
    小霞指着前面一座装修气派的餐厅说道。
    谢红霞下了车，抬头看着眼前的餐厅，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感激。
    “怎么样，嫂子，还不错？”改灯笑着问道。
    “嗯，真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谢红霞由衷地赞叹道。
    “走，嫂子，我们进去看看。”小霞拉着谢红霞的手，热情地招呼道。
    参观完餐厅，改灯问道：“嫂子，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只是家里的自行车，两个儿子上学要用。”谢红霞回答道。
    “这样啊……”改灯沉吟了一下，“要不这样，嫂子，我送你一辆自行车，以后你就骑车上下班。”
    “这怎么好意思呢……”谢红霞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你就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小霞说着，就拉着改灯往回走，“走，我们去家里拿车。”
    到了李家院子，小霞推出一辆自行车，说道：“嫂子，这车你拿去用。”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红霞连连摆手。
    “嫂子，你就收下，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改灯诚恳地说道，“我们家的工人，每个月有一次聚餐，到我们锅炉房洗澡都是。”
    “是啊，嫂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小霞也劝说道。
    谢红霞推辞不过，只好红着眼眶收下了。
    “20公里还是不近，你愿意骑就骑，累了就让蹦蹦车连人连车一起载。”改灯补充道。
    谢红霞接过自行车，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霞见状，连忙安慰道：
    “嫂子，你不用伤心，有困难，我们就解决困难。现在哥不在了，儿子要靠你养大，你就是他们的爹！咱能吃苦，啥都不用怕！”
    谢红霞抹掉眼泪，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小霞和改灯，谢红霞骑着车前往张老汉家。
    第二天开始，谢红霞就正式在古渡风景区黄河人家餐厅，跟着赵前亮、小霞、巧灯，学厨艺了。
    王大爷在食品厂接连三天摆喜宴，但主要还是食品厂工人吃饭，古渡风景区黄河人家餐厅还是要照常营业。

 第360章 第一次听到小姨的秘密

    三天流水席结束后，食品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晚上，王大爷特意把改灯叫到自己家吃饭。
    王大爷家今晚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凉菜有凉拌猪耳朵、老醋花生米，热菜是红烧鱼，还有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红烧蛇肉。
    “改灯，快尝尝这红烧蛇肉，这可是特意买的野生蛇，这可是大补啊！”王大爷热情地招呼着改灯，还不忘给改灯夹了一块蛇肉。
    “谢谢王大爷，您也吃。”改灯笑着回应，夹起蛇肉尝了一口，肉质鲜嫩，香辣入味，的确是道美味。
    “春芳，你也吃啊，别光顾着我们爷俩。”王大爷看着一旁默默吃饭的赵春芳说道。
    “嗯，你们吃，我吃饱了。”赵春芳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融洽。
    “改灯啊，你和霞做的食品厂，还有餐厅，煤矿，生意都做得这么好，你们俩真是太有本事了！”王大爷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都是大家支持，我们才能有今天。尤其那个煤矿。”改灯站了起来，说道。
    “王大爷，我敬您一杯！”改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杯，感谢您当年给我提供的信息，让我有机会去拉煤，才有了现在的煤矿。”
    改灯谦虚地说道：“对了，王大爷，您和我小姨身体还好？”
    “我们都好着呢！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王大爷高兴地说道，“就是有时候念叨着，说想念念了，想让她来家里住几天。”
    王大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当年你小姨要是早点结婚，现在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改灯安慰道：“王大爷，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呢。”
    “难啊！你小姨都这岁数了，再说，我们现在也挺好的，就我们老两口，自由自在的。”王大爷摆了摆手。
    “是啊，王大爷，您和我小姨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改灯附和道。
    王大爷点了点头，又说道：“改灯啊，你和霞再生个孩子，趁着现在年轻，多生几个，以后老了也热闹。”
    改灯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有三个孩子了，已经很满足了。”
    王大爷还在惋惜自己和赵春芳认识晚了，没能生孩子。
    王大爷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还在惋惜自己和赵春芳认识晚了，要是能早点相遇，现在孩子都能和改灯一样大了，也能体会一把当爷爷奶奶的快乐了。
    “王大爷，您放心，以后我和小霞会好好孝敬您和我小姨的。”改灯保证道。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我就放心了。”王大爷欣慰地拍了拍改灯的肩膀。
    赵春芳吃好了，笑着说道：“你俩慢慢喝，我去办公室加会儿班，处理账目，结婚几天，账目又累积不少。”
    王大爷点点头：“你去，早点回来。”
    “改灯啊，春芳去办公室做账了，咱爷俩再喝两盅。”王大爷张罗着，又给改灯倒满了酒。
    “王大爷，这不好，我小姨一会儿回来该骂了。”改灯有些犹豫。
    “再喝点，也不多！这厂子效益好，她天天加班加点地算账，也怪辛苦的。”王大爷说着，又给改灯夹了块肉，“来来来，吃肉，别客气！”
    改灯拗不过王大爷的热情，只好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下去。
    “好小子，够爽快！”王大爷拍着改灯的肩膀，赞叹道。
    “哎，说起来，你小姨这辈子也真是不容易啊……”王大爷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赵老四那个王八羔子，你小姨现在指不定孩子都多大了……”
    “王大爷，您说啥呢？我小姨和赵百万，他们……”改灯惊讶地看着王大爷，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小姨和赵百万之间有什么事。
    王大爷放下酒杯，压低了声音，说道：“改灯，你小姨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就知道小姨以前处过一个对象，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小姨从来不跟我和我哥说。”
    改灯摇摇头，他从小就觉得小姨的性格有些古怪，但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王大爷抹了抹嘴，缓缓地讲述起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啊，你小姨年轻漂亮，追求者那叫一个多啊！其中有个小伙子，叫林升炳，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们俩能成……”
    “后来呢？他们为什么没成？”改灯追问道。
    王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后来，赵老四那个畜生，看上了你小姨，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拆散他们。先是找人威胁林升炳，后来又……”
    王大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大爷，后来怎么了？您倒是说啊！”改灯急得抓耳挠腮。
    王大爷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后来，赵老四那畜生威逼利诱，林升炳竟然故意把腿给摔断了！然后与你小姨分手！他怕赵老四啊！”
    “什么？！还有这种事？！”改灯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爷。
    “嘘！你小子小声点！”王大爷连忙示意改灯坐下，“这事当年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王大爷，那后来呢？我小姨呢？”改灯焦急地问道。
    王大爷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惋惜和愤怒，他缓缓说道：“你小姨知道这件事后，伤心欲绝，就……就……”
    “就怎么了啊？王大爷，您倒是快说啊！”改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大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小姨，她……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她……她竟然……”
    王大爷想起那画面，就心疼不已，似乎自己的心都在痛，痛得说不下去了。
    改灯见王大爷痛苦的样子，也不敢再多问，只是焦急地问道：“竟然咋了？”
    王大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抬起头，心一横，说道：
    “你小姨，她……她在办公室，当着纠缠她的赵老四，挥刀断了自己左手掌！”
    王大爷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仿佛燃烧着两团愤怒的火焰。

 第361章 一定要摆脱阴影

    改灯听到王大爷的描述，仿佛亲眼目睹了小姨当时的绝望和决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他心疼小姨当年遭受的痛苦，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替小姨挡下这一切。
    而赵老四的逼迫，更在他心中点燃了熊熊怒火，他发誓，要让赵老四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份恨意，如同毒蛇般在他心底盘踞，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赵老四面前，将他碎尸万段。
    王大爷抹了一把脸，摆摆手示意改灯坐下，说：“你小子，先听我把话说完，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改灯乖乖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仿佛要烧灼他的五脏六腑。
    他放下酒杯，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他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和哥哥便灯整日在家门口的田埂上玩耍，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那天，爷爷奶奶没在家。
    改灯慢慢地向王大爷讲述：“那天，我和哥哥刚进家门，就见娘正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那人正是赵老四。娘虽然身材瘦弱，但是却异常凶悍，她抓着赵老四的头发，乱扯。我和哥哥也冲上去，帮着娘打他！赵老四被打得乱蹬，把桌子蹬倒了，桌子把他压住了。”
    “这时，我看到针线篮子里有一把剪刀。我拿着剪刀就要上去剪那个家伙，我娘拦着了我，让赵老四保证以后不欺负我们，才把他放了。”
    “赵老四逃跑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我本来是给你报信的，你妹妹已经在河湾县医院了！''”
    “我娘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赶往河湾县医院。”
    “我和便灯哥哥因为年纪小，就留在了家里。”
    “我小姨心思很重，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那些具体事情，连我娘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姨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王大爷咬牙切齿地说：“赵百万那个畜生！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酒液仿佛一把火，在他心里烧得更旺。
    改灯看着王大爷通红的眼睛，担忧地说：“王大爷，您消消气，您也不年轻了，好好和我小姨过平常日子，那些恩怨就别再沾染了。”
    王大爷沉默了，他缓缓放下酒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门轻轻地响了一声，赵春芳推门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改灯和王大爷时，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王大爷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仿佛陷入了某种沉痛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改灯则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酒杯，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懑和无奈。
    赵春芳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走到桌子旁，关切地问道：“你俩……怎么的，喝酒喝成仇人了？一个个脸上都是愤怒。”
    赵春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改灯猛地抬起头，看到小姨关切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姨，你误会了，我们在聊其他的呢……”
    说着，他端起酒杯，对王大爷说：“这是最后一口，喝了就收拾，该休息了。”
    王大爷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改灯起身帮忙收拾桌子。
    王大爷急忙说道：“你放下，这两个碗，我一会儿就洗好了，你赶紧回去，孩子们等你。”
    改灯见王大爷坚持要自己洗碗，便没有再坚持，只是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把桌面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他笑着对王大爷和小姨说：“王大爷，小姨，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冲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王大爷家。
    因为专门来喝酒，改灯今天没有开车。
    王大爷跟在他的身后，特意来送他。
    走到长门口，改灯停下脚步，回头朝王大爷挥手告别，王大爷点点头，目送他远去后，才转身缓缓地关上了大门。
    告别王大爷后，李改灯的心沉甸甸的，小姨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痛苦，王大爷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抚平小姨心头的伤痕，才能让王大爷放下心中的重担，才能让这个家真正摆脱过去的阴影。
    夜风吹着他，喝了酒的脑袋里，越来越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想，如果小霞也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那该怎么办？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改灯就感到一阵窒息，他加快脚步往家赶，恨不得立刻飞到小霞身边，确认她的安全。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小霞能够早日恢复记忆，解开自己的心结，也希望小姨和王大爷能够放下过去，过上平静的生活。
    改灯回到李家小院，家人们都休息了。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轻轻地关上院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改灯放慢脚步，穿过院子，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小霞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小英的照片，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他心猛地一揪，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小霞，你想什么呢？”李改灯走到小霞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小霞像是突然惊醒，赶忙把手里的照片放到桌子上，说：
    “没……没什么，就是看到小英的照片，老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一点过去的事来。”
    他轻轻地搂住小霞的肩膀，柔声道：“霞，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小霞靠在李改灯的怀里，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却露出笑容。
    李改灯看着小霞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小霞恢复所有过去的记忆，解开她的心结，让她能够真正地快乐起来。

 第362章 二狗子其人

    这天，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那张老旧却干净的木桌旁，谈笑风生。
    奶奶带着儿子大灯小灯洗漱完毕，去睡觉了。念念，玩累了，也睡了。
    待孩子们都去休息后，赵前亮轻轻叹了口气，将话题转向了王村二狗子和谢红霞。
    “今天，王村那个二狗子，居然跑到餐厅来要求找工作！”赵前亮喝了一口茶，说道。
    “二狗子？他来干什么？”李改灯放下茶杯，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小子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逼得紧，他就想找个地方躲躲。”赵前亮接着说。
    小霞安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上一两句。
    “他怎么欠了这么多钱？”李改灯追问道。
    “还不是赌博赌输了，把家底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外债。这不，债主天天上门要债，他怕了，就想着跑路。”赵前亮解释道。
    “那他跑到我们这儿来，就能躲得掉吗？”小霞问道。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不过这二狗子也真是胆大，竟然敢跑到岔港镇区去偷东西，还正好撞见了红霞的两个儿子被欺负。”赵前亮说道。
    “红霞的儿子？怎么回事？”小霞一听和谢红霞有关，立刻来了精神。
    “我听说是这样，红霞那两个孩子，大宝和小宝，平时在学校就因为家里穷，总被班上一群人欺负，这天放学回家路上，又被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给拦住了。”
    “哦？”小霞心想，这俩孩子确实可怜。
    “带头的那个黄毛，叼着根牙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来就推了大宝一把，大宝本来就瘦弱，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推，直接摔倒在地。”
    “小宝见状，想上去帮忙，却被黄毛一把抓住头发，脸上挨了一巴掌。小宝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也流出了血。”
    “小孩子现在也这么猖狂了吗？”改灯觉得不可思议。
    “那几个小混混，年纪不大，却学着大人模样，勒索钱财，还动手打人。”赵前亮说道。
    “那几个小混混，太可恶了！红霞那两个孩子，本来就可怜，他们怎么忍心下手？”小霞气愤地说道。
    “可不是嘛，真是作孽哦！那些小混混，还骂大宝小宝爹死了没人管，是野孩子。”
    “幸好二狗子路过，看见了，就出手相救了。二狗子虽然好吃懒做，但心地还不坏。”
    赵前亮放下茶杯，用手比划了一个“打”的手势，绘声绘色地说道。
    “那后来呢？”李改灯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脑海中浮现出二狗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后来，二狗子问清楚情况，知道大宝小宝住在岔港村，他就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家。”赵前亮接着说。
    “这倒是巧了。”小霞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二狗子把两个孩子送到家，小宝奶奶了解情况后，一个劲地感谢二狗子：
    “后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大宝小宝今天就遭殃了。你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啊？”
    二狗子难得做好事，被表扬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婶儿，我叫二狗子，是王村的，路过看见，举手之劳，您别放在心上。”
    小宝奶奶一听是王村的，眼睛一亮，“我闺女小英，就是孩子们的姑姑，嫁到你们王村那个母老虎家，你知道吗？”
    二狗子一听，乐了，“婶子，您说的是不是那个五大三粗，嗓门比男人还大的张婆娘？我知道，我知道。”
    小宝奶奶叹了口气，“哎，不说了，孩子，你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说着，小宝奶奶转身进屋，拿出了一只肥硕的大公鸡。
    “孩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只鸡你拿着，补补身子。”
    二狗子看着这只大公鸡，有些犹豫，“这怎么好意思呢，婶子，我……”
    “拿着拿着，婶子谢谢你救了大宝小宝。”小宝奶奶不由分说地把鸡塞到二狗子手里。
    二狗子看着手里的大公鸡，心里暖暖的，这家人虽然穷，但是却很热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只可惜……
    二狗子摇摇头，挥去脑海里不好的念头。
    二狗子告别了小宝奶奶，抱着大公鸡往村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大一只鸡，不如去张老汉家，大家一起吃。小宝娘不是住在张老汉家吗，看看小宝娘长得啥样。
    于是，二狗子转身去了张老汉家，正好张老汉在家，看到二狗子来了，还提着一只大公鸡，很是惊讶。
    二狗子把事情的经过跟张老汉说了一遍，张老汉一听，顿时对二狗子刮目相看。
    “你这小子，平时看着不务正业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仗义的嘛！”
    二狗子嘿嘿一笑，“我也是碰巧路过，看不过去就出手了。”
    母老虎突兀地冒了一句：“这小子，啥都好，就是好吃懒做，喜欢偷偷摸摸拿人家一点东西！”
    正在高兴劲头上的二狗子，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他心里不服气，硬着来了一句：
    “我这最多算小偷小摸，罪不至死！”
    母老虎知道二狗子意有所指，却又发作不得，只好借口田里活要干，跟张老汉说了一声，就扛着锄头出去了。
    张老汉尴尬地笑了笑，对二狗子说：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大宝小宝，就是做了件好事。这鸡，咱们一起解决了，等会儿小宝娘还要回来，一起吃，反正你一人也吃不完。”
    于是，两人把鸡杀了，把鸡打理干净，炖了一大锅鸡汤，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下午，谢红霞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她心里纳闷，爷爷奶奶什么时候炖鸡了？
    她推开院子门，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正在和张老汉有说有笑地喝着酒。
    “爷爷，这是……”谢红霞疑惑地问道。
    张老汉看到谢红霞回来了，连忙招呼她过来。
    “红霞啊，快来，这是咱们村的二狗子，今天多亏了他，救了大宝小宝。”
    谢红霞一听，连忙向二狗子道谢，“兄弟，谢谢你啊……”
    “嫂子，您别客气，我也是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
    张老汉接着说：
    “红霞啊，这鸡是你娘送来感谢二狗子的，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感谢二狗子救了大宝小宝。”

 第363章 他是个好人

    再说李家院子，改灯家的堂屋里，几个人还在灯光下谈论这事。
    “张老汉和红霞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红霞听了，也觉得二狗子是个好人。”赵前亮说道。
    “好人？我看不见得，他要是好人，怎么会欠一屁股债，还去偷东西？”李改灯不屑地说道。
    “人无完人嘛，二狗子从小失去父母，没有人教他，难免有毛病。他虽然有些缺点，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再说，他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红霞的忙。”
    赵前亮为二狗子辩解道。
    “话虽这样，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暂时不要答应他到餐厅工作。”李改灯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提醒红霞，让她多注意点的。”小霞说道。
    改灯和小霞向赵前亮道了晚安，回屋休息。
    李改灯轻轻地关上房门。
    小霞已经躺在了床上，柔软的棉被微微拱起，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改灯走到床边，轻轻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温暖的被窝驱散了夜晚的凉意，也让改灯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侧过身，看着身边的小霞，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柔。
    “小英的嫂子也真是不容易，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小霞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
    “是啊，红霞确实不容易。”改灯也跟着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谢红霞瘦弱的身影，她的坚强和隐忍让他动容。
    “不过，我看二狗子对她好像有点意思，如果他们两个能成……”
    “你是说二狗子喜欢红霞嫂子？”小霞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改灯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二狗子虽然游手好闲了些，但本性不坏，如果他能找到一份正经工作，改掉身上的毛病，未尝不是红霞的好归宿。”
    小霞沉思了片刻，又缓缓躺回床上，眉头微微皱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二狗子现在这个样子，红霞嫂子会同意吗？而且，就算红霞嫂子同意了，二狗子真的能改过自新吗？”
    “这……”
    改灯一时语塞，他明白小霞的顾虑不无道理。二狗子现在劣迹斑斑，想要赢得红霞的芳心，谈何容易？
    “不过……”小霞突然话锋一转，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们可以帮帮他们。”
    “帮他们？怎么帮？”改灯疑惑地看着小霞，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霞坐起身，凑到改灯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改灯听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好主意！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小霞就到了古渡风景区黄河人家餐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还没等她歇口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叮铃铃——”谢红霞骑着那辆改灯送给她的二八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了餐厅门口。
    她今天穿着一件碎花衬衫，显得格外精神。
    “红霞嫂子，来啦！”
    小霞热情地迎了上去，接过谢红霞手里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她今天要做的黄馍馍。
    “来啦小霞，今天真早啊！”谢红霞笑着回应，两人边走边聊，走进了餐厅。
    小霞一边麻利地准备着餐具，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红霞嫂子，前几天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二狗子，要不是他，大宝小宝可就危险了！”
    谢红霞原本还沉浸在早晨清新的空气中，被小霞这么一问，顿时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确实，多亏了他。”她低声说道，眼神有些躲闪。
    小霞一看就知道有戏，于是接着问道：
    “我看二狗子那天对你挺关心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谢红霞一听这话，脸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呀，红霞嫂子，你就别瞒着我了，我都看出来了！”
    小霞凑到谢红霞耳边，低声问道：“快跟我说说，二狗子是怎么跟你表白的？”
    谢红霞被小霞的八卦精神逗笑了，轻轻推了她一把，嗔怪道：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有？不可能，我看二狗子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啊！”小霞故作惊讶地说道。
    谢红霞见小霞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告诉小霞，二狗子确实对她表达过好感，但她还没有答应。
    小霞一听，心里更有底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坚定地望向谢红霞，一心想为她争取幸福。
    “红霞嫂子，二狗子这个人虽然以前有些缺点，”小霞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说道，“但他心地善良，而且对你一片真心，那天要不是他，大宝小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小霞观察着谢红霞的神情，继续说道：
    “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忙着餐厅的生意，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用，如果能有个人帮你分担，生活也会轻松很多。”
    谢红霞听了，低着头，轻轻搅动着桶中的鱼和水，心里也有些动摇。
    是啊，她何尝不想有个依靠，可是二狗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好吃懒做，嗜赌成性，何况还欠一屁股赌债，整天被人追债，四处游荡，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嫂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小霞仿佛看穿了谢红霞的心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二狗子他……欠了谁多少钱啊？”
    谢红霞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低声对小霞说：
    “不瞒你说，二狗子他……哎，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小霞一听，紧张地抓住谢红霞的手，追问道：“赌博？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红霞看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低声说：
    “前段时间，他不知怎么地迷上了牌局，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越陷越深，输了不少钱。”
    她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什么痛苦的经历，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不，前几天，他又去赌，结果……结果欠下了五千块的赌债！”
    小霞急切地问道：“欠谁的钱？欠了多少？”

 第364章 二狗子挨揍了

    “风后镇风清茶馆老板的，欠了五千块！”
    谢红霞语带气愤，抓在手里的鱼，又扔进了桶里。
    “五千块？！”小霞心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在县城买好几台彩电了！
    “这二狗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嫂子，茶馆老板怎么说的？”
    谢红霞气愤地抹了把脸，恨恨地说：
    “那风清茶馆的老板可不是什么善茬，放出话来，要是不还钱，就卸了二狗子一条腿！”
    小霞倒吸一口凉气，这风清茶馆的老板她也略有耳闻。
    据说以前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后来开了家茶馆，但背地里还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欠他钱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小霞安慰了谢红霞几句，俩人加紧干活。
    下午，改灯和小霞便驱车赶往风后镇。
    他们找到了风清茶馆的老板，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什么？你要替那个叫二狗子的家伙还债？”
    茶馆老板一脸的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改灯和小霞，似乎在怀疑他们的动机。
    “没错，这五千块钱，我们替他还了。”
    改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在了茶馆老板面前的桌子上。
    茶馆老板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钞票，眼睛都直了。
    他搓了搓手，贪婪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替他还债？该不会是他亲戚？”
    “你别管我们为什么替他还债，你只要知道，这笔钱我们替他还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他的麻烦了。”改灯冷冷地说道。
    “而且，这件事要保密！只能我们在场的三个人知道！否则，你一旦泄露了消息，你就得加倍退还给我！”
    改灯伸出拳头，砸在桌子上。
    “这……”
    茶馆老板犹豫了，他虽然很想得到这笔钱，但是平白无故地放弃追二狗子的债，心里总觉得有些亏。
    “怎么？你不愿意？”改灯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不不不，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茶馆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既然你们替他还了债，那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了。”
    “光是这样还不够。”小霞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茶馆老板问道。
    “我们要你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小霞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几天后，二狗子像往常一样在黄河湾附近闲逛，突然，他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谁啊？！”
    二狗子捂着脑袋，愤怒地抬起头，却发现是茶馆老板带着两个彪形大汉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
    “你小子还敢问是谁？！”茶馆老板怒吼一声，一脚踹在二狗子的肚子上，“欠钱不还，我看你是活腻了！”
    二狗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大汉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鼻血顿时喷涌而出。
    “你们……你们干什么？！”二狗子痛苦地哀嚎着，“我已经答应你们会还钱了，你们不能这样！”
    “还钱？”茶馆老板冷笑一声，“就那点钱，欠了老子这么长时间！”
    他一把揪住二狗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你个好吃懒做不中用的东西！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好好干活挣钱，天天就游手好闲！”
    茶馆老板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大汉就对着二狗子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二狗子被打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却无力反抗。
    茶馆老板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观赏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还不时地用脚尖踢打二狗子的身体。
    老板说：“欠钱一年不还，老子今天把你痛打一顿，钱也不要你还了！”
    说完，他又狠狠地打了二狗子几拳，直到打得他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才肯罢手。
    “滚！”茶馆老板一脚踢开二狗子，啐了一口，“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二狗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茶馆老板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本来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
    可今天却被茶馆老板打了一顿，还把账给免了，这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挨打还难受。
    难道自己真的就一无是处，只能做个被人看不起的混混？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王村，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
    走到村口时，正好看到了谢红霞骑着自行车回来。
    谢红霞看到二狗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关切地问：“二狗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二狗子看到谢红霞，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不想让谢红霞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于是含糊地说：
    “没事，摔了一跤。”
    谢红霞见他不肯说，也不好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说：
    “你呀，以后小心点，别再毛手毛脚的了。”
    二狗子看着谢红霞温柔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觉得只有在谢红霞面前，自己才像个正常人，而不是被人嫌弃的二流子。
    他鼓起勇气，对谢红霞说：“红霞，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赌钱了，我会好好干活，挣钱！”
    谢红霞听了二狗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
    “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我相信你说得到做得到。”
    二狗子看着谢红霞的笑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心中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改掉以前的坏毛病，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谢红霞和大宝小宝。
    几天后，李改灯让王大爷约二狗子在食品厂吃饭。
    见到二狗子，改灯递给他五百块钱，说：
    “二狗子，我听说你最近想找份正经工作，我这里正好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二狗子看着李改灯递过来的钱，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李改灯会主动给自己介绍工作，而且还先预支了工资，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激动地说：“李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李改灯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说：“我相信你，好好干。”
    就这样，二狗子在李改灯的帮助下，成为了古渡风景区餐厅的一名工人。
    他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地工作着，虽然很累，但他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和快乐。
    然而，二狗子不知道的是，他的人生轨迹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而这一切，都是李改灯和吴小霞精心设计的一场“局”。

 第365章 浪子回头

    二狗子在餐厅的后厨，每天挥舞着杀鱼刀，处理着一尾尾鲜活的鱼。
    说来也怪，以前他游手好闲的时候，看到杀鸡宰鱼都觉得害怕。
    现在动起刀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干净利落，甚至还有点享受鱼鳞在刀刃下飞舞的感觉。
    “王小强，你这刀工可以啊，以前杀过鱼？”小霞问道。
    “没有，第一次杀鱼，熟能生巧嘛。”
    二狗子一边麻利地处理着一条大草鱼，一边笑着回答旁边小霞的问题。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天赋！”同事小黄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二狗子憨厚地笑了笑，心里却想着谢红霞。
    他知道谢红霞就在前面餐厅当服务员，虽然两人不在一个空间工作，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二狗子觉得很满足。
    “红霞，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好好干你的活。”
    “那，那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去忙。”
    虽然每次和谢红霞说话，二狗子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但谢红霞偶尔的回应，也让他心里甜滋滋的。
    可是，二狗子并不满足于现状，他想为谢红霞和孩子们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仅仅在后厨杀鱼。
    “小霞，我感觉我每天就杀杀鱼，是不是太闲了点？”
    这天，二狗子找到正在整理账目的吴小霞，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想多干点活？”吴小霞放下手中的账本，饶有兴趣地看着二狗子。
    “嗯，我想多挣点钱。”二狗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王哥，觉悟很高嘛！”吴小霞笑着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行，我去跟改灯说说。”
    从餐厅回家后，小霞把二狗子想多干活的事情告诉了李改灯。
    李改灯沉思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自家院子里那辆闲置已久的拖拉机上。
    那辆拖拉机是李改灯几年前买的，车厢被他亲手喷上了鲜艳的火焰图案，看起来霸气十足。
    只是，这些年李改灯的生意越做越大，这辆拖拉机也渐渐被闲置了，只有偶尔拉拉货才会派上用场。
    “改灯哥，你说现在学开拖拉机，还需要去驾校吗？”
    小霞看着改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应该不用，拖拉机又不是汽车，没那么严格。”李改灯立刻明白了小霞的想法。
    “那就好办了！”小霞高兴说道，“你找个机会，跟二狗子说，让他学开拖拉机！”
    第二天午饭后，李改灯开着那辆火焰图案的拖拉机，轰隆隆地来到了古渡风景区。
    拖拉机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正在餐厅帮忙的小霞听到声音，眼睛一亮，连忙跑到后厨，对着正在杀鱼的二狗子喊道：“王哥，快出来，快出来看！”
    二狗子放下手里的鱼，走到厨房外面，这才看到，李改灯正坐在那辆火焰图案的拖拉机上，笑呵呵地看着他。
    拖拉机车头还插着一根红绸带，随风飘扬，像是在庆祝什么喜事。
    “李老板，你这是……”二狗子一头雾水。
    “你不是想多挣点钱吗？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开拖拉机！”
    李改灯说着，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拍了拍拖拉机的车身，“怎么样，这可是我当年花了大价钱买的，拉风？”
    二狗子看着这辆霸气十足的拖拉机，眼睛都直了。
    他早就听说李改灯以前是开拖拉机跑运输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跟着他学。
    “这……这真的行吗？”二狗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啥不行的，你小子脑子灵活，学东西快，肯定一学就会。”
    李改灯说着，把一把钥匙塞到二狗子手里，“来，先上去试试手！”
    二狗子拿着钥匙，手都有些颤抖。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摸过拖拉机呢，更别说开了。
    “王小强，你要小心哦！”谢红霞在一旁叮嘱道。
    “没事！你别把他说紧张了。”小霞安慰道。
    二狗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爬上了拖拉机驾驶位。
    李改灯在一旁耐心地讲解着操作要领，二狗子听得格外认真，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一开始，二狗子还有些手忙脚乱，拖拉机也像一头不听话的牛犊子，在空地上扭来扭去。
    李改灯也不着急，在一旁不时地提醒和纠正。
    渐渐地，二狗子找到了感觉，拖拉机也变得温顺起来，在他的操控下平稳地行驶着。
    “哈哈，不错，有进步！”李改灯看着二狗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二狗子开着拖拉机，在跑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打开大门，充满了希望和挑战。
    “李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二狗子停下车，兴奋地对李改灯说道。
    “我相信你！”李改灯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以后辛苦点，多赚钱！”
    从那天起，二狗子就正式成为了李改灯的徒弟，跟着他学习开拖拉机。
    他每天起早贪黑，勤学苦练，很快就掌握了开拖拉机的技巧，甚至还会一些简单的修理。
    大约一个星期后，二狗子就能够熟练地开着拖拉机上道了。
    此后，每天早晨，二狗子洗漱完毕后，就发动那辆让他充满自豪的拖拉机，驶向镇上的鱼市。
    到了鱼市，他顾不上喝一口水，就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挑选新鲜的鱼虾。
    他凭着李改灯教他的方法，仔细观察鱼鳃的颜色，用手感受鱼肉的弹性，和那些经验老道的商贩讨价还价，绝不让老板占到一分钱便宜。
    买到鱼后，他便将一筐筐沉甸甸的鱼虾搬上拖拉机，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餐厅。
    回到餐厅后，顾不上休息，他又开始卸货，将一筐筐鱼虾搬进厨房。
    搬完鱼虾，他才开始吃早饭，然后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他将处理好的鱼按照不同的烹饪需求分类，切片、切块、去骨，动作麻利而熟练。
    他还主动学习各种鱼的烹饪方法，向餐厅的几个大厨赵前亮、小霞、巧灯请教，不断提升自己的厨艺。
    渐渐地，他杀鱼、做鱼的手艺越来越好，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大家纷纷夸赞他勤劳肯干，踏实可靠。
    闲暇的时候，他会开着拖拉机，去张老汉家帮忙。
    张老汉家要运送肥料的时候，二狗子就帮忙把肥料运到田里。
    如果说是去帮大宝小宝奶奶运柴禾拉粮食，谢红霞一定得亲自一同前往。
    她怕二狗子中途又开小差。

 第366章 走了啥狗屎运

    一来二去，二狗子发现谢红霞心地善良，温柔体贴，和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形象不谋而合。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谢红霞，帮她干活时更加卖力，还经常找机会和她说笑，逗她开心。
    谢红霞被二狗子这种毫不做作的勤劳和真诚所打动，一颗芳心也渐渐向他靠拢。
    张老汉和母老虎早就看出了端倪，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一直觉得二狗子这小伙子配得上谢红霞，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们。
    母老虎则抓住各种机会，向谢红霞灌输二狗子的优点。
    “红霞啊，”母老虎一边择菜一边说，“我跟你说啊，二狗子这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看他，勤快？孝顺？对咱老头子，那叫一个好！”
    母老虎滔滔不绝地夸奖着二狗子，听得谢红霞都不好意思了。
    年底的时候，二狗子用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工资，把自家那间破旧的屋子好好地修缮了一番。
    他请村里的泥瓦匠把屋顶的瓦片全部换新，又把墙壁粉刷得雪白，还添置了一些新家具，比如一张雕花的木床、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大衣柜。
    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二狗子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新房，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他鼓起勇气，找到谢红霞，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红霞，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子！”
    二狗子红着脸，低着头，紧张地说道。
    谢红霞的脸颊也泛起两朵羞红的云霞，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二狗子的求婚。
    小霞和李改灯得知二狗子和谢红霞要结婚的消息后，都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们决定在餐厅为二狗子和谢红霞操办一场热闹的婚礼，邀请王村全村人来吃喜宴，让他们看看，如今的二狗子，已经今非昔比。
    婚礼当天，餐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村民们纷纷前来道贺，送上祝福，整个餐厅热闹非凡。
    二狗子身穿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显得格外精神。
    谢红霞则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棉袄，头上戴着红头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二狗子和谢红霞拜堂成亲，正式结为夫妻。
    婚礼宴席上，二狗子端起满满一碗酒，走到李改灯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李老板，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以后，我一定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餐厅里，几十张桌子铺上了红艳艳的桌布，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村民们欢聚一堂，喜庆的气氛充满了整个餐厅。
    李改灯和吴小霞作为婚礼的操办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一会儿跑到厨房催促菜肴，一会儿又穿梭在酒桌间，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前来道贺的宾客，确保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热情招待。
    “来来来，张爷爷，王奶奶，您坐这儿，上好的肘子，专门给您留的！”
    小霞热情地招呼着，将一盘酱香浓郁的肘子端到张老汉媳妇王翠花的面前。
    王翠花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小霞啊，你真是太客气了！你看这又是杀猪又是宰羊的，得花多少钱啊，你们别为了二狗子破费了！”
    “奶奶，您这话说的，二狗子现在可是我的好兄弟，他结婚，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李改灯豪爽地笑着，拿起酒瓶给王翠花斟满酒：“您尝尝，这可是我们这儿的名酒，地道！”
    王翠花抿了一口，咂着嘴：
    “好酒！好酒！这二狗子娶了红霞，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别像以前那样浑了！”
    “那是肯定的，奶奶您就放心！”
    谢红霞正和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她们低声说着悄悄话，偶尔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热闹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温馨。
    谢红霞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新衣，这喜庆的颜色衬托得她格外精神。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风韵。
    “哎呦，红霞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二狗子这小子现在可算是改邪归正了，你以后可享福喽！”
    杨翠花向来喜欢热闹，声音响亮，她看着谢红霞，就忍不住打趣道：
    “想当初啊，这小子可是村里有名的混小子，谁成想现在居然能有这番出息，还不得多亏了你呀，红霞！”
    谢红霞羞涩地低下头，“婶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和二狗子啊，以后还得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啊，红霞，你也要抓点紧，赶紧给二狗子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啊，你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另一个胖妇女也跟着起哄，“我跟你说啊，生孩子这事儿啊，就得趁早，你看我现在想生，这身子骨也不行了啊！”
    “可不是嘛，我前几天还听人说隔壁村的谁家媳妇，都四十好几了，愣是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家里人高兴坏了！”
    另一个围着花围巾的妇女也加入了话题，眉飞色舞地说着。
    谢红霞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看了那花围巾妇女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二狗子听到了几个妇女的对话，他大声地对那个妇女说：“嫂子们！我二狗子不生了！我就把大宝小宝当自己的儿子！”
    花围巾取笑道：”哟！二狗子，你有这么高的觉悟？该不会是，你不行？“
    二狗子说：”嫂子，你怀疑我不行？要不，现在我就和你去生一个试试，生下来你自己养哦？！“
    众人哈哈大笑。
    花围巾骂道：”你个死二狗子！哪个说你变成好人了？你看你这副二流子德性！这不一点没有改嘛！“
    二狗子在一阵妇女们的笑骂声中，拉着谢红霞，给每一桌客人敬酒。
    胖妇女和花围巾妇女得知李改灯免去了二狗子所有的酒席费用，还送了一个大红包，俩人悄悄嘀咕。
    ”哎，你说这二狗子，以前偷鸡摸狗，不务正业，怎么就攀上李老板这棵大树了呢？“
    胖妇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该不会是李老板上辈子欠了他的？“
    花围巾妇女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你看他那副德性，走了啥狗屎运，让李老板看上眼了！\"

 第367章 这是金砖婆娘的像

    黄河人家餐厅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二狗子和谢红霞的婚宴正在这里举行。
    这家餐厅的老板娘小霞，今天特意将餐厅腾出来，为谢红霞和二狗子举办婚礼。
    餐厅里客人主要是王村的，他们对新郎官二狗子，那是一直有说不完的话题。
    所以满场子一直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小霞的干妈杨翠花，早早地吃完了饭，看着餐厅里人来人往，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叫来外孙女念念，一把抱起，说道：
    “走，跟姥姥出去玩会儿，这餐厅里太吵了，小心震坏了我们念念的小耳朵。咱们去外头的操场上玩去，让你妈好好招呼客人，也给你找个小新郎！”
    念念咯咯地笑着，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今天是念念第三次参加婚礼，小姑娘对周围的一切仍然感到新奇不已。
    她睁大着好奇的眼睛，小脑袋不停地转动，观察着周围的人来人往。
    杨翠花看着外孙女可爱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仿佛盛开的菊花。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正好，金色的阳光洒在操场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微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在操场玩了一会儿，念念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她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递给了杨翠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姥姥，你看！”
    杨翠花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的一半，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侧脸，似曾相识，这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仔细地端详着照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这不是她吗？”
    杨翠花惊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几年前马家花钱买来给马满圈当媳妇的小英，比马满圈大三岁。
    当时马满圈脑袋比现在更糊涂，听别人说女大三抱金砖，马满圈就一直叫小英为金砖婆娘。
    当年小英醒后突然逃跑，马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周围邻居都还不知道马满圈找了个媳妇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张大凤说带小霞去找李改灯，预先没和马家打招呼，就把小霞送到马家来，给马满圈当媳妇儿，结果小霞这件事倒是闹得全村人都知道。
    马家大大小小都喜欢小霞，可是小霞还是想方设法逃跑了，只留下一张和小英的合影，这张照片成了小霞来过的唯一证明。
    杨翠花在小霞还没逃跑之前，就把照片锁了起来，担心马家人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后来小霞跑了，被李改灯救起来后，又失忆了，对于马家，对于小英，她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这时间一久，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小英的照片也被杨翠花压在了箱底。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外孙女的手里再次看到小英的照片，只不过这张照片只剩了个半截头像，这让杨翠花感到十分意外。
    这明显是剪掉了的照片，这半截头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为啥会剪掉呢？
    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
    小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张照片怎么会落在念念手里？一连串的疑问在杨翠花的脑海中盘旋，让她感到困惑不解。
    话说马满圈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满足地放下碗筷，他抹了抹嘴，环顾四周，寻找着杨翠花的身影。
    这几年小霞的餐厅生意红火，李改灯的食品厂生意也好，马满圈和爹娘每天各自去上班，忙得脚不沾地，难得有空闲说说话。
    今天正好是王村二狗子的婚宴，王村的妇女们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马满圈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享受难得的亲情时光。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着步，目光扫视着人群，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马满圈费力地辨认着每一张面孔。
    终于，在不远处的跑道边，他看到了杨翠花和念念。
    杨翠花坐在跑道边的长椅上，念念在她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来。
    马满圈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迈开大步，朝杨翠花走去。
    “娘！”马满圈走到杨翠花身边，亲切地叫了一声。
    杨翠花抬起头，看到是马满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哎，满圈，你吃饱了？”
    “吃饱了，吃饱了。”
    马满圈说着，目光落在了杨翠花手中的照片上，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正是当年逃跑的小英。
    “这是金砖婆娘的像！”
    马满圈指着照片，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杨翠花原本平静地坐在长椅上，目光注视着照片上小英的半张脸，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天。
    突然，马满圈的一声吼叫，惊得她心头一颤，手中的照片险些滑落在地。
    而一旁原本欢快奔跑的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个瓜怂！吼啥嘞吼！把娃吓哭了你看！”
    杨翠花心疼地抱起念念，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安慰着：
    “不怕不怕啊，姥姥在这儿呢，不哭了，不哭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不满，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马满圈的脸上。
    马满圈自知理亏，尴尬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嘿嘿傻笑两声，不敢再吱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等待着母亲的责罚。
    等念念止住了哭声，他才小心翼翼地凑到杨翠花跟前，指着照片问道：
    “娘，这照片你从哪弄来的？咋就只剩个脑袋了？”
    杨翠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管我从哪弄来的，咋的，现在脑袋清醒了，想起你金砖婆娘了？”
    马满圈被杨翠花这一顿抢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他嘟囔着：“啥金砖婆娘，跑了就跑了，谁还稀罕她似的……”
    杨翠花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照片往马满圈手里一塞，说道：
    “你自己好好瞅瞅，这照片都剪成这样了，说不定你那金砖婆娘早就……”
    杨翠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玩耍的念念打断了。
    “姥姥，照片是妈妈抽屉里拿的！”
    小姑娘天真无邪地说着，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马满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朝着餐厅跑去。
    杨翠花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马满圈已经冲进了餐厅，一把抓住正在和客人敬酒的小霞，激动地问道：
    “姐姐，金砖婆娘是不是回来了？”

 第368章 抽屉最好锁上

    “满圈，你这是干啥呢？”
    小霞被马满圈的举动吓了一跳，酒杯差点脱手而出。
    “啥金砖婆娘？你在说啥呢？”
    她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马满圈在发什么疯。
    马满圈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就是照片上那个，她是不是回来了？”
    “照片？什么照片？”小霞更加疑惑了，她用力挣脱开马满圈的手，“你好好说话，谁回来了？”
    这时，杨翠花已经跑了过来，她一把揪住马满圈的耳朵，大声呵斥道：
    “你个瓜怂！撒手！人家小霞好好的敬酒呢，你发什么神经！”
    杨翠花下手不轻，马满圈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反抗，只能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娘，我看见金砖婆娘了，照片里那个，我瞧见她了！”
    “你给我闭嘴！”
    杨翠花气急了，照着马满圈的背拍了一巴掌，然后把马满圈拖出了餐厅。
    餐厅里吃饭笑谈的人，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何况平时马满圈说话，本来就经常有点出乎人的意料，即使有人听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站在小霞身边的李改灯，多多少少觉察出了一些异样。
    平日里，马满圈虽然行为举止有些滑稽可笑，但杨翠花总是对他百般包容，甚至还会帮他打圆场。
    今天，杨翠花却一反常态，对马满圈又打又骂，这实在让人费解。
    难道，马满圈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或者说，他口中所说的“金砖婆娘”另有隐情？李改灯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决定一探究竟。
    敬完酒后，李改灯不动声色地将小霞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小霞，你注意到刚才马满圈和翠花婶儿的异常举动了吗？我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们去问问清楚。”
    小霞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李改灯走出了餐厅。
    他们找到杨翠花，李改灯开门见山地问道：
    “婶儿，刚才马满圈到底怎么了？他说的''金砖婆娘''又是怎么回事？”
    杨翠花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显然是不想说实话。
    她含糊其辞地说道：“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那小子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呢。别理他，别理他。”
    李改灯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杨翠花的解释，他追问道：
    “婶儿，您就别瞒着我们了。马满圈平时虽然不着调，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疯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翠花叹了口气，说道：“哎，这……”
    见杨翠花支支吾吾的，李改灯便打断了她，说道：
    “婶儿，您别着急。我们先去找马满圈问问清楚。”
    于是，李改灯拉着小霞，在操场找到了正在独自生闷气的马满圈。
    李改灯拉着马满圈的手，问道：“满圈兄弟，你跟哥哥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满圈起初不肯说，但架不住李改灯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告诉李改灯，他看到念念拿给杨翠花看的那张半截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多年前失踪的“金砖婆娘”小英。
    小霞听后大吃一惊，她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道：
    “什么？满圈认识照片上的小英？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不是……”
    李改灯也感到十分震惊，他示意小霞先冷静下来，然后问道：
    “满圈，你确定你没看错？照片上的人你真的认识？”
    马满圈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当然没看错！我记得可清楚了，照片上的就是金砖婆娘小英！错不了！”
    为了弄清真相，小霞拉着李改灯，急匆匆地回到了杨翠花身边，问道：
    “干妈，你认识半截照片上那个人吗？”
    杨翠花本来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是看到小霞焦急的神情，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小霞，你真的忘了吗？你还和她有一张合影呐！”
    小霞猛地一下抬起头，杏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她一把抓住李改灯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把他的胳膊捏碎一般。
    李改灯被小霞这动作吓了一跳，他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小霞，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小霞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改灯的眼睛，仿佛在等待一个解释，等待一个能解开她心中谜团的答案。
    可是，李改灯的脸上只有一片茫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李改灯略作沉吟，将目光从茫然的小霞身上移开，转头看向杨翠花，问道：
    “婶儿，你说的那张合影，现在在哪里呢？”
    杨翠花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人声鼎沸的餐厅，轻声说道：
    “他们应该还没吃完饭，要不，咱们去我家看看？”
    小霞听了，也连忙附和道：“改灯哥，今天有人收拾碗筷，咱们去一趟干妈家？”
    李改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前边停车场的汽车。
    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熟练地插上钥匙，发动了汽车。
    然后出来，走向副驾驶位，把主驾驶位留给小霞，让没喝酒的小霞来开车。
    小霞轻轻拉开后车门，扶着杨翠花坐进去。
    然后把自己手里抱着的念念递给李改灯，再坐到驾驶位。
    小霞一脚油门，汽车驶出了古渡风景区。
    冬日的暖阳透过车窗玻璃洒落在小霞身上，驱散了些许她心中的寒意。
    她侧头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思绪万千。
    不一会儿，汽车缓缓驶入一条比较窄的道路，两旁是小树林，树叶已经掉光，枝条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
    小霞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只见一扇熟悉的大红漆铁门出现在眼前，门上两个金色的大铜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霞认出那是马家的家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她知道，自己之前在这里住过几天，只是那些记忆如今变得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如同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纱，被风吹拂着。
    车子在红漆斑驳的大铁门前缓缓停下，像是时间老人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这扇饱经沧桑的大门。
    小霞心头一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扇门后藏着什么秘密，在召唤着她。
    李改灯小心翼翼地抱着念念下了车，小霞也紧随其后，将车门轻轻关上。
    杨翠花早已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快步走到大铁门前，摸出钥匙打开门锁，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第369章 就是同一个人

    杨翠花回头招呼道：“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
    小霞跟着李改灯走进院子，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自己曾经无数次踏足这片土地。
    杨翠花带着他们径直走进堂屋内，房间里的电视机和电话座机，似乎很长时间没人用了。
    “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样东西。”
    杨翠花说完，便急匆匆地走进卧室，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小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大圆桌，泛黄的墙壁，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不一会儿，杨翠花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递给小霞，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看看，这张照片你还记得吗？”
    小霞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赫然是她自己，另一个女孩面容清秀，笑容甜美。
    照片上的小霞青春靓丽，穿着时髦的连衣裙，披着长发，与现在朴素的形象判若两人。
    小霞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疑惑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张照片，颤抖着手将两张照片挨在一起。
    果然，两张照片上的小英，就是同一个人。
    两张照片上，小英的笑容更加清晰，仿佛就在眼前，小霞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难道，自己真的认识小英？自己的失忆前真的另有隐情？
    小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抬起头，看向杨翠花，语气凝重地问道：
    “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杨翠花神色复杂地看了小霞一眼，缓缓说道：
    “这张照片，是你当初……留在我这儿的……”
    小霞紧紧地握着照片，追问道：
    “那小英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杨翠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小英当年在我们家短暂停留，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小霞将两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小霞抬起头，看向杨翠花，语气严肃地说道：
    “干妈，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小英，也不要再给别人说这张照片的事。”
    杨翠花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小霞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今天结婚的那个谢红霞，就是小英的嫂子，但是小英的娘家人和婆家人，都不知道小英去了哪里。”
    “改灯怀疑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隐情，所以我们不能再对外人提起小英的事情，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杨翠花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腿都开始打哆嗦，她连忙点头答应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小英的事情了！”
    小霞见杨翠花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她站起身，对李改灯说道：“我们走。”
    李改灯点了点头，牵起念念的小手，和杨翠花一起走出了屋子。
    回到车上后，小霞再次叮嘱杨翠花：
    “干妈，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小英的事情，知道吗？”
    杨翠花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乱说的。”
    小霞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必须谨慎行事，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三人带着念念回到餐厅时，婚礼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妇女们正在收拾碗筷，热闹的场面渐渐归于平静。
    二狗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李改灯身边，打了个酒嗝，问道：
    “李老板，刚才找你喝酒，你人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杨翠花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外孙女想去我家玩，我们就去了一趟。”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我们去找照片了！”
    二狗子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找什么照片？”
    杨翠花连忙打断了念念的话，笑着说道：“小孩子随口乱说的，别听她瞎说。”
    二狗子狐疑的目光在念念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李改灯，最后落在小霞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嘿嘿”一笑，扯开了话题：
    “念念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说话一套一套的，哪像我弟弟马满圈，到现在还只会喊爹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在描述马满圈的笨拙模样。
    杨翠花听到二狗子拿自己二十多岁的儿子和念念比较，有些不乐意了。
    她没好气地白了二狗子一眼，反驳道：“谁说马满圈只会喊爹娘！”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和维护。
    小霞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英的事情，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李改灯，发现他也正陷入沉思，眉头紧锁，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喧嚣，望向遥远的未知。
    晚上，送走喧闹的帮忙人群，李改灯被二狗子拉到屋子里，几个朋友吆喝着，非要让他干了最后一杯。
    李改灯推脱不掉，仰头喝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都模糊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和小霞说话，身子一歪，就倒在炕上，沉沉睡去。
    小霞帮李改灯脱掉鞋子和外套，给他盖好被子。
    念念早已经睡着了。
    窗外寒夜中的星星，像无数只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
    小霞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借着灯光，仔细地端详着。
    照片上的小英，青春靓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她自己，则显得成熟妩媚，一身时髦的打扮，与如今朴素的装扮判若两人。
    小霞不禁自言自语道：
    “小英，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和你在一起？这一切，到底和赵百万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像是一群惊慌失措的鸟，在她的脑海里乱撞，却找不到出口，徒留下一片混乱和担忧。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赶走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却徒劳无功。
    照片从她无力的手指间滑落，掉在抽屉里。
    她颤抖着手，将抽屉推回原位，“咔哒”一声，锁上了抽屉。
    这清脆的响声，仿佛也锁住了她心中翻涌的疑问和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慢慢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进入梦乡。

 第370章 还在想照片的事

    可是小霞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边听着改灯的鼾声，一边在脑中反复思考。
    但是想了一夜，也没有找到答案。
    窗外隐约透进一丝丝微光，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改灯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
    小霞睁开眼，看到改灯揉着惺忪的睡眼，正要起身。
    “醒了？”小霞轻声问道。
    “嗯……”改灯看到小霞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清醒了几分，“你……你一晚上没睡？”
    小霞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的疲惫难以掩饰。
    改灯心里一紧，泛起一阵内疚，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小霞，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吵到你了？折腾了你一晚上？”
    “没有，你昨晚没吐也没闹，回家倒头就睡了，挺乖的。”
    小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改灯安心。
    “那你怎么……”改灯指了指小霞的眼睛，“眼睛都熬红了，是不是我睡觉不老实，压着你了？”
    小霞摇摇头，说：“就给你擦了把脸，你睡得跟猪一样，哪会压着我。”
    “那你一晚上不睡觉，在这儿……”
    改灯注意到小霞的眼神飘忽，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心里更加疑惑了。
    “你是不是还在想照片的事？”改灯试探性地问道。
    小霞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照片……对，照片！”改灯猛然想起昨晚小霞发现的那两张照片，顿时睡意全无。
    “你一晚上都在想这个事？”改灯看着小霞疲惫的神情，心疼地问道，“想到些什么了，说来听听。”
    小霞起身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拿出那张与小英的合影，递给改灯。
    改灯接过照片，端详着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小霞，一个小英。
    “我在想，小英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小霞的声音透着一丝迷茫。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照相馆里拍的，背景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线索。”
    改灯恍然大悟，他一下坐起来，小霞怕他冻到，赶紧把被子给他披好。
    “我想起来了！”改灯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一亮。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酱菜厂歌厅前面！”
    他回忆起那天。
    阳光洒在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酱油的香气。
    而被自己架子车撞了的小霞，就站在歌厅门口的街沿上，像一朵清纯的百合花，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当时问你是不是在歌厅上班，你还记得吗？你说不是。”
    他顿了顿，仔细地观察着小霞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会不会那天你刚好到河湾，还没找到工作……”
    他把这个大胆的猜测抛了出来，期待着小霞的回应。
    “你的意思是说，我后来在歌厅找到工作了？”
    小霞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她努力搜寻着脑海中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却发现一片空白。
    “如果我真的在歌厅工作过，那我和小英很可能就是同事了。”
    她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可是，这说不通啊，为什么他们家里人从来没人提到过她在歌厅上班的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看向改灯，希望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改灯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分析道：
    “关于这一点，我估计有两个原因。”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原因是，他们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小英在歌厅工作。”
    他放下第一根手指，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也许他们知道她在歌厅工作过，但他们碍于面子，不会说。”
    “应该是不知道？”小霞摇了摇头，不太认同改灯的第二个猜测，“在歌厅工作，有什么碍于面子的不敢说？”
    改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他不敢说出自己最初也对在歌厅上班的女孩抱有偏见。
    “普通人家，尤其是农村的，思想都比较传统保守。”
    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解释道。
    “一般都不会进歌厅那种地方，没时间，也没那闲钱。他们会认为那是一种不好的场所……”
    “你的意思，我以前在歌厅干过坏事？！”
    小霞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改灯连忙摆手否认，生怕小霞误会。
    “你除外！你和小英除外！”他急于解释，却越描越黑。
    “为什么你敢保证小英也除外？！”
    小霞敏锐地捕捉到了改灯话里的漏洞，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你认识她？！”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小霞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难道改灯真的认识小英？
    改灯也被小霞突然冒出的问题吓了一跳。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当然认识小英……”他含糊地回答道。
    小霞诧异地望着改灯，好像从来没听他提到过这事。
    “那次王甲五那小子，鬼鬼祟祟地跟你说他的蹦蹦车坏了，把小英支到坡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帮忙，实际上就是想趁机占你的便宜！”
    改灯说到这里，气愤地挥了挥拳头，仿佛王甲五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我当时正好路过，看到王甲五竟然在蹦蹦车旁，对你动手脚，我当时火冒三丈，冲上去就给了他一顿暴打！”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仿佛在重现当时的场景。
    “王甲五那小子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我怕你害怕，就抢了王甲五的蹦蹦车，一路护送你和小英回了河湾。”
    改灯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转向小霞，一脸认真地说：
    “所以说，我怎么会不认识小英呢？”
    “可你之前从来没提到过你认识小英。”
    小霞微微蹙眉，脑海中回放着过往与改灯的对话，试图从中搜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你也没说过张老汉的孙媳妇小英，就是马满圈的金砖婆娘小英啊！”
    她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
    改灯见状，连忙解释道：
    “虽然早就听张老汉说，他家孙媳妇名字叫小英，可是，我没看到母老虎取照片出来看之前，我也不知道张老汉家的小英是谁啊！”

 第371章 什么猪脑子

    李改灯语气急促，生怕小霞误会。
    “你这张从马满圈家找到的照片，你与小英合影的事，我以前也不知道啊！”
    他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昨天我才听你们说，才看到这张照片啊！”
    改灯凑近小霞的脸，眼神真诚而坦荡。
    “媳妇儿，你在想什么呢？”
    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你该不会以为我有什么阴谋瞒着你？”
    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小霞的鼻子，试图化解她心中的疑虑。
    “我以前每次跟你提到酱菜厂的事，你都是一丁点记忆也没有。”
    改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
    “后来生孩子，做生意，我们也没怎么谈过去的事了。”
    他缓缓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遗憾。
    改灯的眼神清澈见底，如同山泉般清澈，映照出他坦荡的内心。
    小霞感觉自己的疑虑就像被这清泉冲刷干净的鹅卵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怀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脸颊也泛起一抹羞红。
    “是我不好，我不该胡思乱想。”小霞低下头，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她不敢直视改灯的眼睛，生怕被他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便调皮地继续追问：
    “那……你怎么判断，在歌厅上班的我，是好女孩？”
    改灯被小霞追问得哑口无言。
    他眨巴着眼睛，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那……结婚那晚……你……你是黄花闺女……说明你在歌厅工作也没有乱来！”
    小霞一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瓜子就朝改灯扔了过去。
    “你个榆木脑袋！这种事情你也好意思说！”小霞娇嗔道，作势要去打改灯的嘴巴。
    改灯见状，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一边躲闪着小霞的“攻击”，一边不停地笑着。
    “在歌厅工作就是坏人了？！什么猪脑子！”
    小霞腾地一下站起身，杏眼圆睁，怒视着改灯，愤愤地说道。
    改灯被小霞突然升起的怒火吓了一跳。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生气而胸脯剧烈起伏的女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道：
    “媳妇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他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当初的愚蠢想法。
    如果不是对歌厅那种地方有些偏见，觉得在里面上班的女孩子不“正经”，自己肯定就会每天变着法地给小姨送东西，然后找借口在歌厅附近等着小霞下班。
    也许，他还会鼓起勇气，邀请小霞来家里坐坐，吃顿便饭，加深彼此的了解。
    那样一来，小霞后来就不会被张大凤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稀里糊涂地被骗到马家去。
    说到底，他还是对小霞在歌厅工作这件事心存芥蒂。
    要不是因为歌厅是赵百万开的，他早就忍不住去找小霞了！
    小霞看着改灯慌乱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轻声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歌厅上班的女人就活该被你们这些男人看不起吗？”
    改灯见小霞的语气缓和下来，赶紧凑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下气地说道：
    “媳妇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是煤灰蒙了心，才会那样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霞看着改灯真诚的眼神，听着他诚恳的道歉，心中的怒火彻底烟消云散。
    她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也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人们对在歌厅上班的女孩子都有一些偏见，但是，你不能一概而论啊！”
    改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想了。”
    小霞看着改灯诚恳的态度，心中的芥蒂也彻底消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对了，说到歌厅，你说，小姨会不会早就知道我在歌厅上班啊？”
    “小姨？”改灯疑惑地看着小霞。
    “难怪……”小霞没有回答改灯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
    “难怪什么？”改灯好奇地问道。
    “小姨……我说她为啥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像见到什么似的，对我一脸的冷漠和嫌弃！难道，她见到过我在歌厅上班？”
    小霞一边思考，一边提出疑问。
    改灯听小霞这么一说，回忆了一下，说道：
    “你还别说，我还从没听小姨说过你在酱菜厂歌厅上班的事，我那小姨，历来心思重，什么事都不会轻易说的！”
    改灯也回忆起以前小姨看小霞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含义，甚至她都不愿意多看小霞一眼，也许，她真的知道小霞在歌厅上过班？
    歌厅现在还有没有小霞的同事呢？
    以前想到那歌厅是赵百万的，自己就从来没想过去那里探听一点消息。
    现在小霞的记忆老是不能彻底恢复，也许可以去歌厅周围观察一下？
    上次提议小姨去酱菜厂转转，她坚决否了，然后也没再带小霞去酱菜厂看看。
    也许在酱菜厂多转转，可以帮助小霞恢复一点记忆？
    念头一经冒出来，改灯就再也躺不住了。
    他像被火燎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让床板都发出“吱呀”一声抗议。
    他胡乱抓起搭在床头的白背心套在身上，又慌慌张张地去摸索散落在床尾的裤子。
    小霞被他这突发的举动吓了一跳，睡意朦胧地问道：
    “你今天有什么事，这么早起来？”
    改灯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裤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等会儿我们送了大灯小灯上学后，念念在家里让奶奶看着，我们今天去有些地方溜达一下，看你能不能回忆起一些事情。”
    小霞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睡懒觉了。
    她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下了床，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问道：
    “去哪些地方溜达？”
    改灯套上鞋子，走到小霞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先去你以前上班的酱菜厂那个什么歌厅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听改灯这么一说，小霞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她决定先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为今天的“寻忆之旅”补充能量。

 第372章 为啥不让生双胞胎

    厨房里，弥漫着早餐的香气。
    小霞熟练地将煎好的荷包蛋盛入盘中，金黄的蛋液包裹着嫩白的蛋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李改灯在一旁帮忙，将热腾腾的牛奶倒入杯中，又从橱柜里拿出面包和果酱，摆放在桌上。
    洗漱完毕的爷爷奶奶牵着大灯小灯走进厨房，睡眼惺忪的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桌上的早餐。
    “哇，今天好多吃的啊！”
    大灯兴奋地爬上椅子，小手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面包，涂抹上香甜的果酱。
    小灯也跟着哥哥爬上椅子，问道：“哥哥，我们吃了饭去上幼儿园，太爷爷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
    “吃了早饭，太爷爷像以前一样，去古渡风景区小卖部上班啊！”
    太爷爷笑呵呵地回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荷包蛋送到小灯碗里。
    小灯的目光转向赵前亮，好奇地问道：“奶奶，你每天这么早起来干什么？你又不上学。”
    “奶奶我也要餐厅上班啊！”赵前亮温柔地摸了摸小灯的头，“奶奶在餐厅里做饭给大家吃，这样大家就不用自己做饭了。”
    “哦，我知道了，”小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每个人都有事做，妹妹要做的事就是睡觉！”
    小霞听到小灯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机灵鬼，念念还在睡觉呢，等她醒了，我们再给她做早餐。”
    “抓紧时间吃饭，等会上学迟到了。”小霞催促着两个小家伙，“吃完饭，我和爸爸送你们去幼儿园。”
    赵前亮喝了一口牛奶，突然说道：“我这去餐厅估计也上不了多久的班了……”
    李改灯听到赵前亮这么一说，心头一紧，手中的牛奶杯也不自觉地放到了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猛地转头看向赵前亮，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干涩地吐出两个字：“娘！”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紧接着，他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李改灯语气急促，仿佛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别紧张，昨晚便灯给我打电话，说之梅可能怀上了，今天他们就要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改灯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赵前亮笑着解释道：
    “如果怀上了，看这样子应该明年下半年就生了，叫我明年秋天就去安西，准备带孩子呢！”
    “那好啊！之梅明年也生小孩了！”小霞开心地说道，“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起去安西看望他们。”
    爷爷奶奶也为便灯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灯兴奋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筷子不小心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睁大双眼，满脸期待地喊道：
    “伯伯也要生弟弟了！”
    小灯不甘示弱，也放下了碗筷，向着大灯反驳道：“是妹妹！”
    太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慈爱，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你俩一个说要生弟弟，一个说要生妹妹，该不会……”
    太奶奶停顿了一下，神秘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伴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太爷爷被太奶奶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地问道：
    “你想说啥？”
    太奶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该不会便灯也生个双胞胎，一次生个一儿一女！”
    太爷爷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
    “哪来那么多好事！我祖上三代都是单传，你和我也只生了改灯爹一个孩子，你还想生那么多双胞胎！”
    大灯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太爷爷，你为啥不让伯伯生双胞胎？”
    大人们听到大灯这童言童语，都忍俊不禁，笑声在饭桌上回荡。
    李改灯放下碗筷，轻轻拍了拍大灯和小灯的脑袋，催促道：
    “赶紧，把你俩碗里最后一口饭刨干净，准备上学了。”
    大灯和小灯听到上学两个字，立刻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他们你追我赶，比赛谁先吃完，然后放下碗筷，争先恐后地朝停在院子里的汽车跑去。
    小霞看着两个孩子活泼的身影，转头对赵前亮说道：
    “娘，今天早晨就麻烦你洗一下碗，我和李改灯哥一块出去有点事。”
    赵前亮爽快地答应道：
    “没事，几个稀饭碗，一会儿就洗干净了。现在有二狗子，餐厅我晚一点去也不影响。”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念念的哭声，原来是小家伙睡醒了。
    太奶奶听到哭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匆匆地跑进房间，边走边说道：
    “念念，别急，太奶奶来了！”
    李改灯看着奶奶的背影，转头对小霞说道：
    “快点上车！以后我们出去办事，都别带念念！让她在家陪太奶奶玩。”
    小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知道，昨天念念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去马家找照片的事情。
    原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看来有些事还不能让小孩子知道。
    何况以后去的有些地方，说不定会惹上赵老四，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别到时候把念念吓坏了。
    小霞快步走到汽车旁，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俩人把大灯小灯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们背着书包跑进校园，直到老师把儿子领进教室，李改灯才放下心来。
    他熟练地调转车头，朝着通往黄河公路桥的方向驶去。
    晨曦洒在路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为新的一天增添了一份活力。
    “现在黄河公路大桥修通了，开车确实方便。”
    李改灯扭头看了一眼小霞，说道。
    “记得以前咱们去县城，都要绕好远的路，现在可方便多了。”
    小霞点了点头，目光却望向了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过，铁路桥不让行人过了。”李改灯的声音将小霞的思绪拉了回来。
    “要是铁路桥还能继续让行人通过，说不定你在那上面还能想起更多的事。”
    “铁路桥上面应该回忆不起多少事情，”小霞轻轻摇了摇头，“我猜最多就是跟着张大凤过了一遍铁路桥，有用信息应该不多。”
    “也是，”李改灯表示赞同，“酱菜厂和歌厅，可能才容易回忆起过去。”
    说着，李改灯驾驶着汽车，沿着黄河一路驶向河湾县城。

 第373章 酱菜厂寻旧忆

    道路两旁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
    房屋和田野渐渐被一片片低矮的灌木丛所取代。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野兔在草丛中飞奔而过。
    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段荒芜地带，前后无人烟，只有右边有一个高坡，在平坦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改灯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安全的地方，熄了火，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就这儿。”改灯指着前方一片凹到最低处的地方，对小霞说道。
    “这一片凹到最低处的地方，叫裂隙沟。是我第二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小英的地方。”
    小霞下了车，走到改灯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依然是一脸茫然。
    改灯指着远处高坡，继续说道：“当时小英已经被王甲五支到那里去了。”
    他又指着地上说：“王甲五的蹦蹦车就停在这些位子，你坐在车厢里，他站在车厢外，对你动手动脚。”
    改灯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前边，说：“我当时拉着架子车，从河湾方向过来……”
    改灯将当时的方位、事情描述得十分详细，希望能唤起小霞的记忆。
    然而，小霞依然一脸茫然，一丁点也没有回忆起过去的迹象。
    看到小霞毫无反应，改灯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当时都吓得浑身发抖了，现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算了，想不起算了。”改灯拍了拍小霞的肩膀，说道，“上车，咱到酱菜厂歌厅去看看。”
    小霞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顺手关上车门。
    咔嗒一声，车门关紧的声音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清晰。
    改灯的目光落在前方，右手熟练地挂挡、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打破了这片荒凉之地的宁静。
    汽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沿着不宽的土路往河湾县城驶去。
    穿过那片低洼的裂隙沟，汽车开始沿着黄土高坡蜿蜒爬行。
    坡度越来越陡，车身也随之微微倾斜，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喘息声，仿佛一位负重的老人在艰难地攀登。
    车窗外，黄土飞扬，低矮的灌木丛从眼前快速闪过，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野兔被汽车的声响惊动，慌慌张张地逃窜到更远的灌木丛中。
    汽车终于驶上一片平坦开阔的高地。
    这里就是河湾县城，小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改灯轻踩油门，汽车驶入县城，进入国道，缓缓前行。
    街道两旁，一些小商贩支起简陋的摊位，贩卖着各种日用品和农产品，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吆喝声，为这宁静的县城增添了一丝热闹的气息。
    汽车在酱菜厂门口停下，改灯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厂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感叹世事变迁。
    以前酱菜厂生意红火的时候，厂门口总是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蹦蹦车，车主们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等待着拉客的机会。
    而如今，厂门口空空荡荡，只有几只流浪狗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再也看不到当年繁忙热闹的景象了。
    改灯把车停在厂门口的空地上，这些空地以前都是停放蹦蹦车的地方。
    小霞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改灯跟在小霞身后，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但让他失望的是，小霞依然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改灯带着小霞走进酱菜厂，来到当初两人相遇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还是和当年一样破败不堪，只是当年热闹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小霞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改灯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知道，小霞可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带着小霞来到当初两人经常去的歌厅门口，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绝望了。
    歌厅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两张醒目的红纸，上面写着“出租”两个大字。
    看样子，想利用歌厅来唤起小霞的记忆，也是不行了。
    总不可能破门而入，让小霞去看现场！何况，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全部拆了。
    歌厅旁边，是一家澡堂，白底红字的招牌，在冬日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下，依然醒目。
    一股股热气，从澡堂的排气窗中涌出，在空中化作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向上飘散。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以及人们的说话声。
    “泡澡了！泡澡了！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一个精壮的汉子，裹着浴巾，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吆喝着。
    他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羽绒服，手里拿着毛巾、香皂、洗发水等洗浴用品，等着客人上门。
    “师傅，搓澡吗？”
    看到改灯和小霞走过来，姑娘热情地招呼道。
    “不了，我们不洗澡，就是随便看看。”
    改灯摆摆手，笑着说道。
    “哦，那你们随便看看。”
    姑娘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
    “这澡堂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啊。”
    改灯转移话题道。
    “还行，冬天了，大家都喜欢来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汉子说道。
    “是啊，北方冬天洗澡麻烦，估计这种公共澡堂，在北方永远不会消失。”
    改灯感叹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怎么能丢了呢？”
    汉子自豪地说道。
    “走，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改灯对小霞说道。
    “前面还有一个老旧的旅馆，你第一天来河湾，会不会住的这家旅馆？”
    改灯指着前面的旅馆，问小霞。
    小霞摇摇头，说：“确实记不得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
    两个人走进旅馆，一股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旅馆的大厅里，摆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墙上挂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地方新闻。
    一个五十来岁胖胖的妇女，正坐在柜台后面，低着头，打着毛衣。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到改灯和小霞，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两位住店吗？”

 第374章 我的智商会变低

    李改灯记得，以前服务员是一个胖乎乎的姑娘。
    几年前，他为了寻找小霞，四处打听她的下落，也曾来到这家旅馆。
    只是胖妹儿对于小霞的行踪，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婶儿，你值班？”
    改灯试探地问道，目光扫视着胖婶儿，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些许当年那个胖姑娘的影子。
    “住店吗？”胖婶儿头也不抬地问道，手里的毛衣针飞快地舞动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今天胖妹儿没来值班？”
    改灯没有直接回答胖婶儿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和期待。
    “胖妹儿啊？”胖婶儿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改灯，“胖妹儿嫁人了，生孩子去了。”
    改灯愣了一下，当年那个胖乎乎、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姑娘，如今已经结婚生子，为人妻母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住店吗？”见改灯愣神，胖婶儿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我们来看看胖妹……”
    改灯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看她？你们是谁啊？”
    胖婶儿警觉地盯着改灯，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改灯怕引起误会，连忙指了指身边的小霞，解释道：
    “她是我媳妇儿，以前在这儿住过店，很久没来，想来看看胖妹儿。”
    说着，他轻轻推了推小霞，示意她说句话。
    小霞配合地对胖婶儿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婶儿，你以前见过她吗？”改灯指了指小霞，接着问道。
    胖婶儿瞟了一眼小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
    “那么多住店的，怕是胖妹儿也记不得她哦！我是才来的，没见过！”
    说完，便不再理会改灯和小霞，低下头继续织起了毛衣。
    改灯发觉胖婶儿已经不耐烦了，便不再啰嗦，礼貌地告辞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婶儿，再见。”
    “再见。”胖婶儿敷衍地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俩人走下旅店一楼的台阶，就听见胖婶儿在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不住店，啰嗦个屁！”
    改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旅馆。
    小霞噗嗤一声笑了。
    改灯看着小霞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不解：
    “我说媳妇儿，别人骂你，你还笑！你这也太好脾气了！”
    小霞笑声清脆，像银铃般悦耳，她伸手轻轻挽住改灯的胳膊，柔声说道：
    “你看，我们什么好处都没给她，她肯定不耐烦！不骂你才怪！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李改灯这才恍然大悟。
    刚才自己因为找人心切，完全没有考虑到胖婶儿的感受，一心只想着打听胖妹儿的消息，竟然忽略了最基本的礼貌和人情世故。
    “太，太差劲了！我怎么空手就跑去问别人，连杯水都没想着给她倒一杯。”
    李改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就想往旅店走。
    小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疑惑地问道：
    “你干什么去？这会儿又想起要倒水了？”
    改灯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小霞，认真地说道：
    “我想给她点钱，重新问她，你看这样行不行？”
    小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无奈地说道：
    “你这样也太露骨了！人家会以为你是来侮辱她的！”
    “再说，现在人家正在气头上，你就算给钱，她也不一定愿意搭理你，要问也只有改天了！走，咱们先回去。”
    小霞不由分说地拉着改灯就往大门外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劝慰道：
    “今天算了，咱们改天再来。”
    李改灯任由小霞拉着他往前走。
    他看着小霞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爱怜，喃喃自语道：
    “我发觉，我他妈有媳妇儿在身边的时候，我的智商就会变低！不知道这是啥原因，不知道有没有科学家来解释这一现象。”
    小霞听到他的这番“自我检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李改灯和小霞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没走几步，他们来到了酱菜厂门口。
    酱菜厂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没什么人进出，显得有些冷清。
    就在这时，李改灯注意到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正从外面往大门里面走，看样子是要回厂里。
    李改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身上的蓝色长衫是酱菜厂的工作服，便想着上前去打听一下歌厅的事情。
    “师傅，请问一下，歌厅怎么没开了？”
    李改灯快步走到那人跟前，礼貌地问道。
    那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改灯。
    他上下打量了李改灯一番，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你好像是赵会计的侄儿？”
    “是是。”李改灯急忙应答，生怕对方不认识自己。
    为了套近乎，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这位师傅。
    “来，师傅，抽根烟。”李改灯热情地说道。
    师傅接过烟，并没有急着点燃，而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歌厅，缓缓说道：
    “早都关了，过了夏天就没营业了。”
    “赵百万看不上歌厅挣的钱了？”
    李改灯有些好奇地问道，心想赵百万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一门生意呢？
    “啥呀！他有什么看不上的！”
    师傅摆了摆手，似乎对李改灯的说法有些不屑。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我估计，应该是家庭普及了vcd，都在自己家唱歌了，生意不好了。”
    李改灯听到这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说道：“有这种可能。”
    师傅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就比如他以前的煤矿，不干了，你能说他是看不上煤矿挣的钱？”
    李改灯受师傅的影响，也不自觉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
    “那是啥原因？”
    “这个……”
    师傅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改灯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便换了个话题，问道：
    “赵百万以前的煤矿在哪里呢？”
    师傅用手指了指东边，淡淡地说道：
    “零公里还要往下走，远着呢，都三省交界地方了。”

 第375章 裤带面面馆

    李改灯谢过蓝衫师傅，轻轻地拉了拉小霞的衣袖，示意她该走了。
    小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了大门。
    来到车旁，李改灯绅士地为小霞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待小霞坐稳后，自己才绕到驾驶座，坐进车里。
    李改灯熟练地插上钥匙，启动了汽车。
    小霞问道：“改灯哥，现在咱们去哪里？”
    伴随着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他对小霞说道：“咱们现在先到零公里去！”
    “好！”小霞爽快地答应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
    李改灯听到小霞的回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脚下轻轻一踩油门，汽车平稳地启动。
    然而，行驶了不到两分钟，李改灯却突然放慢了车速，缓缓地把车停靠在了路边。
    “又要停车？有什么事吗？”
    小霞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明白李改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改灯转头看向小霞，解释道：
    “我想起了，还要去问一个人。”
    “问谁啊？”
    小霞更加好奇了，不知道李改灯在这个时候，还要去找谁。
    李改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路况，然后找准时机，一把方向盘，将车开到了马路的对面。
    汽车在一排低矮老旧的民房前停了下来。
    这排民房，沿着国道修建，所有房屋的地基都比路面低下去一两尺，从外观看起来，这排房子就像小人国住的一样。
    李改灯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走到副驾驶一侧，为小霞打开了车门。
    小霞下了车，快步走到李改灯身边，轻声问道：“咱们要找谁啊？”
    李改灯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小霞跟着自己走。
    他们并肩走向其中一间民房，李改灯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走到门前，李改灯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看这间房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失望。
    他并没有看到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闻到那熟悉的香味。
    李改灯压下心中的疑惑，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出现在门口，疑惑地看着李改灯和小霞。
    “你们找谁？”
    李改灯指着门外，问道：
    “大爷，请问，原来这儿摆芝麻酱摊子的奶奶呢？”
    “你还找她呀！”大爷听到李改灯的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去年就死了！她老伴儿也去省城挨着儿子了，这房子卖给我们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改灯的心头涌上一丝失落，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说道：
    “谢谢大爷。”
    说完，他轻轻地拍了拍小霞的手背，示意她回到车上去。
    然后，他转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目送小霞坐进去。
    最后，他才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启动汽车，朝着零公里的方向驶去。
    汽车行驶到零公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李改灯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便开始寻找吃饭的地方。
    他转头看了看小霞，问道：“小霞，你饿了吗？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小霞点了点头，说道：“好呀，我也饿了。”
    李改灯放慢车速，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餐馆。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路边有一家面馆，招牌上写着“裤带面”三个大字。
    李改灯指着面馆，对小霞说道：
    “这家面馆看起来不错，咱们去尝尝。”
    小霞顺着李改灯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家面馆。
    她笑着说道：“好呀，我对裤带面还挺好奇的，一直没机会尝一下。”
    李改灯将车停在面馆门口，然后率先下车，往面馆走去。
    小霞下了车，跟在李改灯后面。
    面馆的堂子里已经没有其他食客了，只有店老板一个人在柜台后面忙碌着。
    李改灯走到柜台前，对店老板说道：“店老板，来两碗裤带面。”
    “好嘞！”店老板爽快地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开始准备面条。
    李改灯和小霞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店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走了过来。
    店老板弯下腰，粗糙的手指稳稳地将两碗热气腾腾的裤带面放在李改灯和小霞面前。
    就在店老板直起身子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坐在对面的女孩。
    女孩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哪儿见过。
    店老板愣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端稳。
    他赶忙放下托盘，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坐在他对面的李改灯敏锐地捕捉到了店老板这一瞬间的异样，但他并没有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老板的反应，心里暗暗揣测着店老板如此失态的原因。
    李改灯背对着店老板坐着，无法直接观察到店老板的表情变化。
    但他注意到，面馆的冰箱上摆放着一面圆形的梳妆镜，正好可以看到店老板的一举一动。
    李改灯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镜子。
    店老板此时正低着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调配着碗里的调料。
    但他时不时地偷偷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对面的小霞，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然后，他又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小霞对面的李改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探究。
    “莫非店老板认识小霞？”
    改灯觉得店老板的反应绝对有什么缘由。
    小霞并没有发觉暗中有什么异样。她拿起筷子，挑起面条闻了闻。
    “好香啊！”小霞看着眼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裤带面，忍不住赞叹道。
    李改灯拿起筷子，笑着说道：“快尝尝。”
    他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顿时感到一股鲜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嗯，味道确实不错！”李改灯忍不住赞叹道。
    小霞也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来。
    她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说道：
    “嗯，好吃！这面条劲道爽滑，汤汁鲜美浓郁，真是太好吃了！”
    李改灯看到小霞吃得津津有味，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几下就把一碗面吃下肚，小霞却还在慢慢细品。

 第376章 你认识我媳妇儿吗

    李改灯吃完面，他慢慢地站起身，往屋子里面，走到店老板跟前。
    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店老板，问道：
    “老板，一共多少钱？”
    店老板接过钱，找给他几张零钱，说道：“四块，找你六块。”
    李改灯接过钱，不动声色地把零钱塞进口袋，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轻声问道：
    “老板，我冒昧地问一下，你认识我媳妇儿吗？”
    李改灯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正在吃面的小霞。
    店老板听到李改灯的问题，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正在吃面的小霞，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是你媳妇儿？”
    店老板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我看着有点面熟，几年前她好像来吃过面。”
    “几年了你还记得啊？”
    李改灯笑了笑，心里却暗暗吃惊，心想即使小霞以前真的来吃过面，也不可能因为吃过一次面，店老板就能记住一个顾客。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店老板没有立刻回答李改灯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媳妇儿长得……很漂亮。”
    店老板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估计你媳妇儿不是本地人？我记得那次她和另一个女的来吃饭，你媳妇儿皮肤特别好，很干净很细，不像我们本地姑娘，成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脸上容易长疙瘩……”
    李改灯听了店老板的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小霞也吃完了面。
    她发现李改灯和店老板不知道在小声谈论着什么，而且两人的眼睛还不时地警惕地望着店门外，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这让小霞感到十分好奇和不安。
    于是她站起身，往门外走，边走边对李改灯说：
    “改灯哥，我吃好了，去外边等你！”
    李改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了解了小霞的意思。
    他目送着小霞走出店门，转身的时候，脸上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李改灯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在店老板对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
    “老板，咱们继续聊聊刚才的事。”
    店老板把抹布扔到一旁，也在李改灯对面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李改灯倒了一杯，说道：
    “兄弟，喝口茶，咱们慢慢聊。”
    李改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却没有喝。
    他把茶杯放在桌上，目光直视着店老板，问道：
    “老板，你说我媳妇以前来过，我咋就那么不信呢？就吃个面，你就记得两个女孩子？还过了几年你都记得？”
    店老板听到李改灯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地向店门外看了看，确定小霞没有注意这边后，才压低了声音说：
    “兄弟，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实在是有些事情，我不好说啊！”
    李改灯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你就跟我说说，我媳妇以前到底来干什么？”
    店老板叹了口气，说道：
    “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这事儿，我怕……”
    “你怕什么？”李改灯问道。
    店老板压低了声音，说：
    “当时，跟你媳妇儿一起来的那个女子跑来问我……一些不该问的问题，我把她们骂走了，所以印象很深！”
    改灯也回头望着店门外，说：
    “在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忌讳别人问吗？”
    “你媳妇以前和那女子不是来问过吗？”店老板说，“你可以让你媳妇儿说她们以前来问过什么问题啊！”
    “我媳妇儿失忆了，连她南方老家在哪都找不到，她也没说她来过这里……”
    “失忆了？！被人打的？！”店老板骇然问道。
    “不是，她有一次……”
    李改灯心想，还不能说那么多太真实的情况，于是改口说：
    “发烧，高烧烧得厉害，三四天之后，醒来，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直到现在。”
    “哦！”店老板同情地点点头。
    “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店老板，上次那个女子来问的啥问题啊？”
    改灯摸出烟，递给店老板一支。
    店老板接过烟，摇了摇头，说：
    “当时也有人来给我钱，让我替他们报告有什么人来这儿打听过什么事……”
    “就是付你信息费了？他们给你多少？”改灯问道。
    “200元。”店老板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似乎在掂量着这个数字的重量。
    “就200块钱，就想让我出卖所有人的信息？门都没有！”
    他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自己是一位维护正义的侠士。
    他接着说：“所以啊，那两个姑娘跑来打听情况的时候，我就多了个心眼。”
    “我怕别人知道她们的目的，会对她们不利，就故意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她们骂走了！”
    店老板说到这里，还特意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当时呵斥的语气：
    “当时我对那女孩说，去去去，别在这儿瞎打听！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要赶走什么人似的。
    他的眼睛，仍然警惕地盯着大门外，仿佛担心那些神秘人物会突然出现。
    李改灯看着店老板这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决定加大筹码，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数了数，整整1000元。
    他把钱递到店老板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
    “我看你一直不愿意说实话，我也明白，你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姑娘。这样，我也付你信息费，你把我媳妇儿她们当时来问的啥问题，原原本本告诉我，怎么样？”
    店老板本来还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李改灯递过来的钱时，眼睛一下子就挪不开了。
    那一叠钞票仿佛带着魔力，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第377章 你比赵老板大方多了

    店老板伸手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看了看李改灯，心想：这个人出手可真大方，比那个赵老板有钱多了！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位老板，比那个赵老板大方多了！”
    “赵老板？”李改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但他不敢确定，只是试探性地问道：“哪个赵老板？”
    “呃，呃……”
    店老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李改灯的眼睛。
    他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是猜的，我猜给我钱的人，是赵老板派来的。”
    李改灯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问道：
    “赵老四？他现在还在让你帮他收集信息吗？”
    “我猜是他派的人给我钱，让我留意什么人来打探过消息。”
    店老板见李改灯已经知道了赵老四的存在，也不再隐瞒，但仍然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过，他们也就是开始那几年来找过我，这几年，都没人来找我了。”
    店老板说到这里，似乎还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李改灯看到店老板这副紧张的样子，也不想再给他压力，于是便把话题往一边引，说道：
    “我现在主要是想带我媳妇儿到处转转，看能不能多刺激一下她，让她回忆起过去，然后再尽快找到她老家的爷爷奶奶。”
    “她好像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再不快点帮她找回记忆，我怕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店老板听到李改灯这么说，也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你媳妇儿也不认得跟她一起来这儿的那个女子了？”
    李改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不认得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子是谁，要不然也让她帮我媳妇儿一起找回记忆。”
    店老板的手指快速地摩挲着那一沓钞票，感受着纸张的粗糙质感，确认着它们的真实性。
    他小心翼翼地将钱折叠好，塞进口袋深处，确保这笔意外之财不会轻易溜走。
    他的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店门外，偶尔走过的行人，在他眼中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语气说道：
    “那两年，矿上的事情，可是个禁忌话题，谁也不敢轻易提起。那时候，经常有人来我这里打听消息，探听虚实，弄得人心惶惶的。”
    他顿了顿，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记得，那天，有两个年轻女子来店里吃面。”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就是你媳妇儿和那个女子，我对她们印象特别深刻，一个是因为你媳妇儿皮肤特别，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那个女子问了我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他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被谁听到：
    “她问我，这儿去年年底，是不是有一座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矿井塌方了！”
    李改灯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装镇定，眼睛看着店门外，假装对街上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他的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地听着店老板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时不时地点头应和，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同时也在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哎，赵老板特意交代过，矿上的事情，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我哪敢多说啊！”
    店老板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后怕。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女人看我什么都不肯说，就更加着急了，她告诉我，她的哥哥就在这边的煤矿上班，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猜，她的哥哥，应该是……殁了。”他没有再说下去。
    “那两年，像她这样来打探矿难事件的家属多吗？”
    李改灯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不动声色地问道。
    “唉，陆陆续续来过几批，但也不算太多。”
    店老板回忆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惋惜。
    “想当初，很多人，都是外地慕名而来，梦想着能在河湾挖到金子，发家致富。结果呢，却被骗进了煤矿。”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懑。
    “那些被骗进煤矿的人，很多都是文化程度不高，没什么见识的人，还有一些，是……不太聪明的人。”
    李改灯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赵大发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他想起几年前，坑口煤矿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赵大发为了降低成本，铤而走险，从外地招募了一批“不太聪明”的工人。
    这些人，绝大多数来自偏远山区，文化水平不高，甚至有些是智力有缺陷的，他们被赵大发用虚假的承诺和微薄的工资骗到矿上，成为了廉价的劳动力。
    李改灯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些“不太聪明”的工人，他们眼神呆滞，动作迟缓。
    他们对于危险一无所知，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毫无选择，只能任由赵大发摆布，最终，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店老板看到李改灯听得如此认真，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那些矿工，很多都是穷苦人家，来自偏远山区，为了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们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却没想到……”
    店老板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说：
    “出事后，他们的家人悲痛欲绝，想要来矿上讨个说法，可是，他们连路费都凑不够，哪还有钱来这里啊？所以啊，真正来矿上的家属，寥寥无几。”
    店老板顿了顿，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我听说啊，黄河边有个姓张的老汉，他的儿子和孙子也在那次矿难中丧生了。”
    “老汉一下失去俩人，悲痛欲绝，他四处打听消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店老板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可是，赵老板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能会把一个老汉放在眼里呢？”
    “老汉去找赵老板要说法，要求赔偿，结果却被赵老板的手下打了一顿，一分钱都没要到，还被打得遍体鳞伤。”
    店老板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赵老板有钱有势，那些可怜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根本斗不过他啊！”

 第378章 良心一文不值

    “那个赵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李改灯心想，那个赵老四，太他妈的不是人了！
    “良心？”店老板冷笑一声。
    “对于赵老板那种人来说，良心一文不值！他只管自己，为了赚钱，他可以不择手段！”
    店老板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改灯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听说啊，赵老板为了尽快平息事端，不让矿难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对外宣称那些失踪的矿工，其实早就离开矿区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去其他地方打工了，也许是……”
    店老板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也许是去嫖娼赌博，被抓了，或者是因为害怕被抓，所以逃跑了。”
    “那些家属连这种鬼话也相信？”李改灯觉得不可思议。
    “唉，那些家属，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文化水平不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啊？他们只能选择相信赵老板的话，还能怎么办呢？”
    店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次矿难，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李改灯追问道。
    店老板略作沉思，缓缓地说道：“1994年底。”他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李改灯仔细回想着，1994年底，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自己还整日拉着架子车拉煤。
    自己与小霞相识那年，就是矿难的第二年。
    李改灯猜测，小英很可能是想暗中调查那场矿难的真相，才选择来到酱菜厂歌厅。
    而小霞，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的河湾，也进了歌厅，她俩才相识。
    而赵老四也就大致在那段时间，接手了酱菜厂歌厅。
    时间确实过得快，这么多年了，小霞还没找到她的老家！看来，确实得抓紧时间了！
    李改灯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问店老板：“那赵老板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赵老板啊……”店老板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他现在已经不做煤矿生意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次矿难吓怕了。”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道：“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店老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道吗？听说那次矿难，死了很多人……”
    “死了多少人？”李改灯追问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店老板。
    店老板咽了口唾沫，那粗糙的指节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敲打在李改灯的心上。
    “有人说，那次矿难，埋了三十多个……”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三十多个？！”
    李改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这数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让他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
    店老板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慌忙抬头朝门外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警告道：
    “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啊！”
    李改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低声音，但语气中依然难掩震惊和恐惧：
    “真的有……那么多人吗？”
    他无法想象，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埋葬在冰冷的地下，那该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店老板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和无奈：
    “具体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到现在都还是个谜……”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矿上后来拆除废旧设备的时候，赵老板死活不肯到现场，说是怕冲撞了……”
    “怕冲撞了？”李改灯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店老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怕冲撞了那些冤魂！听说，那些矿工死得很惨，不少人连尸体都没找到……”
    李改灯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感受到了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阵阵寒意，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赵老板作孽太多，当然会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矿工家属悲痛欲绝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同情。
    他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那座矿叫什么名字？离这里有多远？”他想去看看，去祭奠那些无辜的亡魂。
    店老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要去那个地方？”他连连摆手。
    “别傻了，那地方邪门得很，赵老板自己都不敢去，你去干什么？不怕沾染一身晦气啊！”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店老板见李改灯神色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
    “哎呀！我说老板，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觉得你这人还不错！那地方，就别去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李改灯面前晃了晃，语气更加诚恳。
    “一来，当时路就难，只能拖拉机或者货车进去，现在这么多年了，你这轿车，肯定更不行！”
    店老板顿了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不是要为你媳妇儿找回记忆吗？你别去找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改灯的反应，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道：
    “你们肯定还有小孩子？为了孩子健康，别去那些怨气重阴气重的地方！”
    店老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听老哥一句劝，别去！去不得！”
    李改灯认真地听着店老板的劝告，他明白店老板也是出于好意，不想让他去冒险。
    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遗憾，说道：
    “废弃了这么多年，路估计不好走了，那就算了。”
    李改灯站起身，向店老板表示感谢，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了。”
    店老板也跟着站起身，热情地回应道：“不用谢，不用谢，你能理解就好。”
    李改灯转身走出面馆，店老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李改灯打开车门，弯腰坐进驾驶座，小霞则默默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店老板不敢靠得太近，都没走到店门口，只是在室内远远地向着李改灯的车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们离去。
    李改灯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朝着古渡村的方向驶去。

 第378章 良心一文不值

    “那个赵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李改灯心想，那个赵老四，太他妈的不是人了！
    “良心？”店老板冷笑一声。
    “对于赵老板那种人来说，良心一文不值！他只管自己，为了赚钱，他可以不择手段！”
    店老板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改灯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听说啊，赵老板为了尽快平息事端，不让矿难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对外宣称那些失踪的矿工，其实早就离开矿区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去其他地方打工了，也许是……”
    店老板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也许是去嫖娼赌博，被抓了，或者是因为害怕被抓，所以逃跑了。”
    “那些家属连这种鬼话也相信？”李改灯觉得不可思议。
    “唉，那些家属，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文化水平不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啊？他们只能选择相信赵老板的话，还能怎么办呢？”
    店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次矿难，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李改灯追问道。
    店老板略作沉思，缓缓地说道：“1994年底。”他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李改灯仔细回想着，1994年底，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自己还整日拉着架子车拉煤。
    自己与小霞相识那年，就是矿难的第二年。
    李改灯猜测，小英很可能是想暗中调查那场矿难的真相，才选择来到酱菜厂歌厅。
    而小霞，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的河湾，也进了歌厅，她俩才相识。
    而赵老四也就大致在那段时间，接手了酱菜厂歌厅。
    时间确实过得快，这么多年了，小霞还没找到她的老家！看来，确实得抓紧时间了！
    李改灯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问店老板：“那赵老板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赵老板啊……”店老板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他现在已经不做煤矿生意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次矿难吓怕了。”
    李改灯冷笑一声，说道：“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店老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道吗？听说那次矿难，死了很多人……”
    “死了多少人？”李改灯追问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店老板。
    店老板咽了口唾沫，那粗糙的指节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敲打在李改灯的心上。
    “有人说，那次矿难，埋了三十多个……”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三十多个？！”
    李改灯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这数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让他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
    店老板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慌忙抬头朝门外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警告道：
    “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啊！”
    李改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低声音，但语气中依然难掩震惊和恐惧：
    “真的有……那么多人吗？”
    他无法想象，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埋葬在冰冷的地下，那该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店老板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和无奈：
    “具体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到现在都还是个谜……”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矿上后来拆除废旧设备的时候，赵老板死活不肯到现场，说是怕冲撞了……”
    “怕冲撞了？”李改灯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店老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怕冲撞了那些冤魂！听说，那些矿工死得很惨，不少人连尸体都没找到……”
    李改灯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感受到了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阵阵寒意，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赵老板作孽太多，当然会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矿工家属悲痛欲绝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同情。
    他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那座矿叫什么名字？离这里有多远？”他想去看看，去祭奠那些无辜的亡魂。
    店老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要去那个地方？”他连连摆手。
    “别傻了，那地方邪门得很，赵老板自己都不敢去，你去干什么？不怕沾染一身晦气啊！”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店老板见李改灯神色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
    “哎呀！我说老板，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觉得你这人还不错！那地方，就别去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李改灯面前晃了晃，语气更加诚恳。
    “一来，当时路就难，只能拖拉机或者货车进去，现在这么多年了，你这轿车，肯定更不行！”
    店老板顿了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不是要为你媳妇儿找回记忆吗？你别去找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改灯的反应，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道：
    “你们肯定还有小孩子？为了孩子健康，别去那些怨气重阴气重的地方！”
    店老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听老哥一句劝，别去！去不得！”
    李改灯认真地听着店老板的劝告，他明白店老板也是出于好意，不想让他去冒险。
    他略微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遗憾，说道：
    “废弃了这么多年，路估计不好走了，那就算了。”
    李改灯站起身，向店老板表示感谢，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了。”
    店老板也跟着站起身，热情地回应道：“不用谢，不用谢，你能理解就好。”
    李改灯转身走出面馆，店老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李改灯打开车门，弯腰坐进驾驶座，小霞则默默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店老板不敢靠得太近，都没走到店门口，只是在室内远远地向着李改灯的车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们离去。
    李改灯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朝着古渡村的方向驶去。

 第379章 他们就像自己的家人

    李改灯开着车，载着小霞，一路上，把店老板的话讲给小霞听。
    小霞却对当年的事没有一丁点印象。
    但她相信小英肯定是想带着她去零公里打探消息。
    “小英会不会是因为这事得罪了赵老四？”小霞把头偏向改灯，问道。
    “完全有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细节。”改灯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说道。
    二人一边推理，一边猜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古渡村。
    车子在院门口停了下来，李改灯没有直接开进院子。
    因为他发现车子实在太脏了，一路的尘土几乎将车漆都遮盖住了，像是从煤堆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车也太脏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洗洗。”
    李改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
    “是，这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小霞笑着附和道。
    两人下了车，李改灯从后备箱里拿出给家里带的东西，然后关上后备箱，牵着小霞的手，朝着自家院子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到奶奶带着念念在院子里玩耍。
    念念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丢下手里的玩具，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念念一边跑，一边喊着，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想爸爸妈妈了吗？”
    小霞一把抱起念念，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想！”念念开心地笑着，伸出小手搂住小霞的脖子。
    “你们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见着人影，大灯小灯都是巧灯帮着接回来的。”
    “三个孩子都问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改灯奶奶走了过来，看着他们问道。
    “去河湾零公里那边办了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李改灯笑着解释道。
    “河湾零公里？那地方……”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小霞看出了奶奶的疑虑，笑着说道：
    “奶奶，我们今天走的地方比较脏，你看，衣服鞋子都脏了，我们先把衣服拿上，去学校接大灯小灯，然后洗个澡，再回来吃饭。”
    “对对对，赶紧去洗洗，我已经用一个电饭煲煮了饭，另外一个电饭煲炖了一锅排骨萝卜汤，咱们都去洗个澡，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奶奶连忙说道。
    李改灯和小霞将换洗的衣服找出来，用袋子装着，放在车上。
    小霞抱着念念坐上后排，李改灯发动汽车，直奔学校而去。
    学校距离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学校刚好下课，小霞站在校门口，远远就看到大灯小灯背着书包，从学校里飞奔出来。
    “妈妈！”
    “妈妈！”
    两兄弟看到小霞，兴奋地大喊着，跑到小霞面前，一人一边抱住小霞的腿。
    “哎哟，我的两个宝贝儿子，有没有想妈妈啊？”小霞笑着问道。
    “想了，想了！”
    “我们可想你了！”
    两兄弟争先恐后地回答道。
    “好了，好了，咱们先上车，去晒场洗澡。”李改灯招呼道。
    一家人上了车，李改灯发动汽车，朝着晒谷场的方向驶去。
    到了晒场，李改灯的爷爷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炉水，等着汽车队工人们下班回来洗澡，食品厂也会有工人过来洗澡。
    “爷爷，我们先洗个澡，等会儿你再加点水加点煤。”李改灯对爷爷说道。
    “好，你们先洗，水还热乎着呢。”爷爷笑呵呵地说道。
    李改灯带着大灯小灯在男浴室洗澡，小霞带着念念，在女浴室洗。
    一家洗完澡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李改灯让小霞开车，把他们带回家，自己要在这儿等那几个司机回来，跟他们聊聊天。
    小黑的蹦蹦车还放在晒场。
    他现在是每天一大早开着蹦蹦车从河湾赶到古渡村，然后和几个师傅们各自开上自己管理的货车，前往坑口煤矿去，拉煤到大敷峪火电站堆料场。
    李改灯往锅炉里加了水，再加了几铲煤，和爷爷聊了一会儿天。
    没多久，几个司机便开着空车，回到了晒场。
    王二林身材瘦小，一下车就咋呼着：“哎哟，李老板今天在这儿！”
    张铁柱身材魁梧，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年头，能找到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不容易，真得感谢李老板。”
    黑娃憨厚老实，只是笑着，不说话。
    小黑依旧是一脸真诚，对李改灯说道：
    “李老板，今天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问道：
    “堆料场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一切正常。”王二林抢着回答道。
    “那帮家伙现在老实得很，看到我们都客客气气的，生怕我们不把煤拉给他们似的。”
    “那就好。”李改灯放心地点点头，“大家都要注意安全，你们家人每天都望着你们毫发无损地回家。”
    五位司机都表示，现在大家都养成了安全驾驶的良好习惯，让李老板放心。
    李改灯说：“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个澡，消除疲乏。”
    五个司机一听，都和李改灯挥挥手，然后进澡堂去洗澡。
    澡堂里热气腾腾，弥漫着肥皂的香味。
    “哎哟，这热水浇在身上，真舒服啊！”王二林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垢，一边呻吟道。
    “可不是嘛，这冬天要是没有热水澡，那日子可怎么过啊！”张铁柱瓮声瓮气地附和着。
    黑娃闷声不响地洗着自己的身子，只有水流声哗啦哗啦作响。
    小黑洗得最快，已经开始擦拭身体了，他笑着说：
    “你们几个，天天都在洗，哪有那么多脏东西！冲一下就得了！”
    “哈哈，小黑！你是急着回去抱媳妇儿！”王二林说着，朝小黑挤眉弄眼。
    “李老板，你赶紧进来洗啊！”张铁柱朝着外面喊。
    “对啊，李老板，赶紧进来洗了，回去好抱媳妇儿！”蔡昌富也跟着起哄。
    李改灯被他们说得哭笑不得，朝着澡堂大声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取笑我了，赶紧洗完早点回去休息！”
    李改灯好长时间没跟他们几个一起上下班了，今天听见他们的打趣，也是觉得很亲切。
    李改灯偶尔会想起当初创业时的艰辛，要不是这帮兄弟们二话不说就跟着自己干，也许他现在还说不清是啥状况。
    正因为如此，即使公司已经走上正轨，管理制度也逐渐完善，他对所有的工人兄弟们依然保持着最初的信任和亲近，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
    所以，工人们和李改灯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开玩笑、提意见都直来直去。
    李改灯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拉着爷爷的手，一起走路回家。

 第379章 他们就像自己的家人

    李改灯开着车，载着小霞，一路上，把店老板的话讲给小霞听。
    小霞却对当年的事没有一丁点印象。
    但她相信小英肯定是想带着她去零公里打探消息。
    “小英会不会是因为这事得罪了赵老四？”小霞把头偏向改灯，问道。
    “完全有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细节。”改灯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说道。
    二人一边推理，一边猜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古渡村。
    车子在院门口停了下来，李改灯没有直接开进院子。
    因为他发现车子实在太脏了，一路的尘土几乎将车漆都遮盖住了，像是从煤堆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车也太脏了，得找个时间好好洗洗。”
    李改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
    “是，这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小霞笑着附和道。
    两人下了车，李改灯从后备箱里拿出给家里带的东西，然后关上后备箱，牵着小霞的手，朝着自家院子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到奶奶带着念念在院子里玩耍。
    念念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丢下手里的玩具，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念念一边跑，一边喊着，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想爸爸妈妈了吗？”
    小霞一把抱起念念，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想！”念念开心地笑着，伸出小手搂住小霞的脖子。
    “你们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见着人影，大灯小灯都是巧灯帮着接回来的。”
    “三个孩子都问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改灯奶奶走了过来，看着他们问道。
    “去河湾零公里那边办了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李改灯笑着解释道。
    “河湾零公里？那地方……”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小霞看出了奶奶的疑虑，笑着说道：
    “奶奶，我们今天走的地方比较脏，你看，衣服鞋子都脏了，我们先把衣服拿上，去学校接大灯小灯，然后洗个澡，再回来吃饭。”
    “对对对，赶紧去洗洗，我已经用一个电饭煲煮了饭，另外一个电饭煲炖了一锅排骨萝卜汤，咱们都去洗个澡，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奶奶连忙说道。
    李改灯和小霞将换洗的衣服找出来，用袋子装着，放在车上。
    小霞抱着念念坐上后排，李改灯发动汽车，直奔学校而去。
    学校距离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学校刚好下课，小霞站在校门口，远远就看到大灯小灯背着书包，从学校里飞奔出来。
    “妈妈！”
    “妈妈！”
    两兄弟看到小霞，兴奋地大喊着，跑到小霞面前，一人一边抱住小霞的腿。
    “哎哟，我的两个宝贝儿子，有没有想妈妈啊？”小霞笑着问道。
    “想了，想了！”
    “我们可想你了！”
    两兄弟争先恐后地回答道。
    “好了，好了，咱们先上车，去晒场洗澡。”李改灯招呼道。
    一家人上了车，李改灯发动汽车，朝着晒谷场的方向驶去。
    到了晒场，李改灯的爷爷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炉水，等着汽车队工人们下班回来洗澡，食品厂也会有工人过来洗澡。
    “爷爷，我们先洗个澡，等会儿你再加点水加点煤。”李改灯对爷爷说道。
    “好，你们先洗，水还热乎着呢。”爷爷笑呵呵地说道。
    李改灯带着大灯小灯在男浴室洗澡，小霞带着念念，在女浴室洗。
    一家洗完澡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李改灯让小霞开车，把他们带回家，自己要在这儿等那几个司机回来，跟他们聊聊天。
    小黑的蹦蹦车还放在晒场。
    他现在是每天一大早开着蹦蹦车从河湾赶到古渡村，然后和几个师傅们各自开上自己管理的货车，前往坑口煤矿去，拉煤到大敷峪火电站堆料场。
    李改灯往锅炉里加了水，再加了几铲煤，和爷爷聊了一会儿天。
    没多久，几个司机便开着空车，回到了晒场。
    王二林身材瘦小，一下车就咋呼着：“哎哟，李老板今天在这儿！”
    张铁柱身材魁梧，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年头，能找到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不容易，真得感谢李老板。”
    黑娃憨厚老实，只是笑着，不说话。
    小黑依旧是一脸真诚，对李改灯说道：
    “李老板，今天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问道：
    “堆料场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一切正常。”王二林抢着回答道。
    “那帮家伙现在老实得很，看到我们都客客气气的，生怕我们不把煤拉给他们似的。”
    “那就好。”李改灯放心地点点头，“大家都要注意安全，你们家人每天都望着你们毫发无损地回家。”
    五位司机都表示，现在大家都养成了安全驾驶的良好习惯，让李老板放心。
    李改灯说：“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个澡，消除疲乏。”
    五个司机一听，都和李改灯挥挥手，然后进澡堂去洗澡。
    澡堂里热气腾腾，弥漫着肥皂的香味。
    “哎哟，这热水浇在身上，真舒服啊！”王二林一边搓着身上的泥垢，一边呻吟道。
    “可不是嘛，这冬天要是没有热水澡，那日子可怎么过啊！”张铁柱瓮声瓮气地附和着。
    黑娃闷声不响地洗着自己的身子，只有水流声哗啦哗啦作响。
    小黑洗得最快，已经开始擦拭身体了，他笑着说：
    “你们几个，天天都在洗，哪有那么多脏东西！冲一下就得了！”
    “哈哈，小黑！你是急着回去抱媳妇儿！”王二林说着，朝小黑挤眉弄眼。
    “李老板，你赶紧进来洗啊！”张铁柱朝着外面喊。
    “对啊，李老板，赶紧进来洗了，回去好抱媳妇儿！”蔡昌富也跟着起哄。
    李改灯被他们说得哭笑不得，朝着澡堂大声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取笑我了，赶紧洗完早点回去休息！”
    李改灯好长时间没跟他们几个一起上下班了，今天听见他们的打趣，也是觉得很亲切。
    李改灯偶尔会想起当初创业时的艰辛，要不是这帮兄弟们二话不说就跟着自己干，也许他现在还说不清是啥状况。
    正因为如此，即使公司已经走上正轨，管理制度也逐渐完善，他对所有的工人兄弟们依然保持着最初的信任和亲近，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
    所以，工人们和李改灯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开玩笑、提意见都直来直去。
    李改灯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拉着爷爷的手，一起走路回家。

 第380章 娘今天如此动怒

    李改灯陪着爷爷，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去。
    一进院门，就看见堂屋里灯火通明，饭桌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改灯见奶奶系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青菜，笑盈盈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道：
    “老头子，改灯，赶紧洗手吃饭了！”
    李改灯和爷爷洗完手，在饭桌旁坐下。
    奶奶打开电饭煲，香喷喷的米饭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奶奶盛了两碗热腾腾的米饭，分别递给李改灯和爷爷，又盛了一碗香浓的排骨萝卜汤放在李改灯面前，说道：
    “趁热喝，补补身子。”
    李改灯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肉质鲜嫩，汤汁浓郁，令人回味无穷。
    赵前亮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笑着说道：
    “娘，你这排骨萝卜汤做得越来越好喝了！”
    改灯奶奶笑呵呵地说道：“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和睦。
    赵前亮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说道：
    “爹，娘，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大家都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
    赵前亮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便灯给我打电话了……”
    “便灯？她说什么了？”奶奶急切地问道。
    “他说，检查结果出来了，之梅真的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改灯奶奶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霞也是一脸惊喜，问道：“嫂子怎么样？孩子几个月了？”
    赵前亮笑着说道：“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之梅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医生检查说……之梅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一家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爷爷放下筷子，笑呵呵地转头看看李改灯，说道：
    “改灯啊，我这俩孙子，真是太会生了！”
    大灯听到爷爷夸奖自己的爸爸，也骄傲地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我长大了也要像爸爸一样，生双胞胎！我要生两个男孩，一个叫李小龙，一个叫李大龙，让他们跟我学武术！”
    小灯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我才不要生男孩呢，我要生两个漂亮妹妹，一个叫白雪公主，一个叫灰姑娘，我要给她们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
    念念年纪还小，不太明白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但也跟着哥哥们凑热闹，说：
    “我也要生双胞胎！我要生两个小宝宝，一个叫糖果，一个叫巧克力，我要每天都抱着他们玩！”
    大人们被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饭桌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小霞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们啊，还这么小，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
    \"先把幼儿园上好，以后还要认真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学很多很多的知识，才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能找到心爱的妻子，才能生出健康可爱的宝宝啊！”
    大灯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妈妈，读书那么辛苦，还要读那么久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儿啊？”
    念念也仰起小脸，问道：“妈妈，人一般多大才能结婚呢？”
    小霞想了想，说道：
    “读完大学，就二十多一点，二十五岁之前。不过，读书期间可不能耍朋友哦！那叫早恋，老师会理麻你们的！”
    李家大人们都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小霞。
    小霞用手一摸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灯歪着脑袋，问道：“妈妈，什么是耍朋友啊？”
    大灯也问道：“妈妈，什么是理麻啊？”
    李改灯、赵前亮和爷爷奶奶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啊，小霞，什么叫理麻啊？”
    小霞这才恍然大悟，她平时好像没有用过“耍朋友”和“理麻”这两个词，今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难怪大家都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啊，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在意。”
    李改灯看着小霞，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霞，你想想看，今天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小霞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没想起什么特别新鲜的事啊。”
    “妈妈，我吃饱啦！想睡觉了。”念念甜甜地说道，小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
    “好，我们念念真棒！”小霞笑眯眯地摸了摸念念的头，“那妈妈带你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好！”念念欢快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小跑着往外奔。
    小霞见状，也起身对大家说：“我去看看念念，你们慢吃。”
    目送着小霞牵着念念的小手离开堂屋，大人们的话题又回到了便灯家的双胞胎身上。
    “前亮啊，你说明年去安西，能适应吗？两个孩子呢？”奶奶关切地问道。
    “放心娘，我身体好着呢，带两个小家伙肯定没问题！”赵前亮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年大灯和小灯也该上小学了？改灯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娘，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赵前亮接过话茬。
    “之前我给改灯建议过，让他去县城买套房子，让大灯和小灯去城里读书，城里的教育条件比村里好。”
    赵前亮说这话时，显得很着急。
    “娘，去城里读书是好，可是……”李改灯面露难色，对赵前亮说道。
    “娘，我一直没到县城，或者和哥哥一样，到安西去买房，我主要考虑的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
    “买了房，要是我们常住地都搬离了古渡村，离河湾很远，来这些地方的时间减少了，会影响小霞记忆的恢复……”
    “你这孩子，怎么还钻牛角尖呢？”赵前亮忍不住打断道。
    “小霞这都好几年了，要是能想起来，早就想起来了，你还指望着环境刺激？我看啊，小霞就是忘了，彻底忘了，你就算把她带回以前住的地方，她也未必能想起来！”
    “娘，你别这么说，我相信小霞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李改灯坚持道。
    “你……”赵前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爷爷抬手制止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爷爷沉声说道，“改灯也是为了小霞好，只是这事情也不能一厢情愿，还是要从长计议。”
    奶奶也跟着劝道：“是啊，改灯啊，你娘知道你担心小霞，可是孩子们的教育也耽误不得啊。”
    赵前亮进一步说道：“这么多年，小霞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你们开了这么多企业，孩子也这么大了，你老是还陷在记忆记忆里，那要是小霞这一辈子想不起以前，你们就连孩子也不管了吗？”
    李改灯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娘如此动怒。

 第380章 娘今天如此动怒

    李改灯陪着爷爷，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去。
    一进院门，就看见堂屋里灯火通明，饭桌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改灯见奶奶系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青菜，笑盈盈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道：
    “老头子，改灯，赶紧洗手吃饭了！”
    李改灯和爷爷洗完手，在饭桌旁坐下。
    奶奶打开电饭煲，香喷喷的米饭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奶奶盛了两碗热腾腾的米饭，分别递给李改灯和爷爷，又盛了一碗香浓的排骨萝卜汤放在李改灯面前，说道：
    “趁热喝，补补身子。”
    李改灯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肉质鲜嫩，汤汁浓郁，令人回味无穷。
    赵前亮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笑着说道：
    “娘，你这排骨萝卜汤做得越来越好喝了！”
    改灯奶奶笑呵呵地说道：“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和睦。
    赵前亮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说道：
    “爹，娘，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大家都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
    赵前亮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便灯给我打电话了……”
    “便灯？她说什么了？”奶奶急切地问道。
    “他说，检查结果出来了，之梅真的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改灯奶奶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霞也是一脸惊喜，问道：“嫂子怎么样？孩子几个月了？”
    赵前亮笑着说道：“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之梅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医生检查说……之梅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一家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爷爷放下筷子，笑呵呵地转头看看李改灯，说道：
    “改灯啊，我这俩孙子，真是太会生了！”
    大灯听到爷爷夸奖自己的爸爸，也骄傲地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我长大了也要像爸爸一样，生双胞胎！我要生两个男孩，一个叫李小龙，一个叫李大龙，让他们跟我学武术！”
    小灯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我才不要生男孩呢，我要生两个漂亮妹妹，一个叫白雪公主，一个叫灰姑娘，我要给她们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
    念念年纪还小，不太明白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但也跟着哥哥们凑热闹，说：
    “我也要生双胞胎！我要生两个小宝宝，一个叫糖果，一个叫巧克力，我要每天都抱着他们玩！”
    大人们被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饭桌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小霞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们啊，还这么小，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
    \"先把幼儿园上好，以后还要认真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学很多很多的知识，才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能找到心爱的妻子，才能生出健康可爱的宝宝啊！”
    大灯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妈妈，读书那么辛苦，还要读那么久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儿啊？”
    念念也仰起小脸，问道：“妈妈，人一般多大才能结婚呢？”
    小霞想了想，说道：
    “读完大学，就二十多一点，二十五岁之前。不过，读书期间可不能耍朋友哦！那叫早恋，老师会理麻你们的！”
    李家大人们都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小霞。
    小霞用手一摸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灯歪着脑袋，问道：“妈妈，什么是耍朋友啊？”
    大灯也问道：“妈妈，什么是理麻啊？”
    李改灯、赵前亮和爷爷奶奶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啊，小霞，什么叫理麻啊？”
    小霞这才恍然大悟，她平时好像没有用过“耍朋友”和“理麻”这两个词，今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难怪大家都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啊，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在意。”
    李改灯看着小霞，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霞，你想想看，今天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小霞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没想起什么特别新鲜的事啊。”
    “妈妈，我吃饱啦！想睡觉了。”念念甜甜地说道，小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
    “好，我们念念真棒！”小霞笑眯眯地摸了摸念念的头，“那妈妈带你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好！”念念欢快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小跑着往外奔。
    小霞见状，也起身对大家说：“我去看看念念，你们慢吃。”
    目送着小霞牵着念念的小手离开堂屋，大人们的话题又回到了便灯家的双胞胎身上。
    “前亮啊，你说明年去安西，能适应吗？两个孩子呢？”奶奶关切地问道。
    “放心娘，我身体好着呢，带两个小家伙肯定没问题！”赵前亮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年大灯和小灯也该上小学了？改灯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娘，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赵前亮接过话茬。
    “之前我给改灯建议过，让他去县城买套房子，让大灯和小灯去城里读书，城里的教育条件比村里好。”
    赵前亮说这话时，显得很着急。
    “娘，去城里读书是好，可是……”李改灯面露难色，对赵前亮说道。
    “娘，我一直没到县城，或者和哥哥一样，到安西去买房，我主要考虑的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
    “买了房，要是我们常住地都搬离了古渡村，离河湾很远，来这些地方的时间减少了，会影响小霞记忆的恢复……”
    “你这孩子，怎么还钻牛角尖呢？”赵前亮忍不住打断道。
    “小霞这都好几年了，要是能想起来，早就想起来了，你还指望着环境刺激？我看啊，小霞就是忘了，彻底忘了，你就算把她带回以前住的地方，她也未必能想起来！”
    “娘，你别这么说，我相信小霞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李改灯坚持道。
    “你……”赵前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爷爷抬手制止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爷爷沉声说道，“改灯也是为了小霞好，只是这事情也不能一厢情愿，还是要从长计议。”
    奶奶也跟着劝道：“是啊，改灯啊，你娘知道你担心小霞，可是孩子们的教育也耽误不得啊。”
    赵前亮进一步说道：“这么多年，小霞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你们开了这么多企业，孩子也这么大了，你老是还陷在记忆记忆里，那要是小霞这一辈子想不起以前，你们就连孩子也不管了吗？”
    李改灯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娘如此动怒。

 第381章 把眼睛往前看

    平日里，娘总是温和慈爱，说话轻声细语，像一缕春风拂过心田。
    而此刻，赵前亮的声音如同骤然响起的惊雷，震得李改灯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到娘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喷发出熊熊烈火。
    李改灯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他从未感到如此慌乱和无措。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怒火燃烧，却无能为力。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与母亲相遇，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的内心洞穿。
    李改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母亲身后的小霞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小霞愣了一下，抱着已经睡了的念念，低着头，往寝室走去。
    太爷爷太奶奶见状，也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招呼着大灯小灯去洗漱，准备早点休息，希望能够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房间里，只剩下李改灯和赵前亮。
    李改灯看着娘，发现她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眉头紧锁，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示出她内心的波澜还未平息。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李改灯站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娘，你别着急，你说的非常正确，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孩子读书的事情了。”
    赵前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道：
    “过去的事情解决不了，就把眼睛往前看。”
    李改灯赶忙说：“谢谢娘点醒！我下一步就去准备办理儿子读书的事情！”
    赵前亮说：“便灯去安西买房，我就想过这些事情，也淡淡跟你提过。”
    “现在马上就过年了，眼看明年大灯小灯都该读小学了，我看你还没动静，肯定着急了！”
    “娘，他俩明年才五岁，你别看他们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
    李改灯压低了声音，凑到赵前亮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啊，他们心智还像三岁小孩一样，特别幼稚！让他们早早去上学，跟那些六七岁的孩子一起，肯定会被欺负的！”
    赵前亮斜睨了李改灯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时候那么调皮？”
    李改灯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说：
    “那不一样，我要保护娘嘛，调皮点正常。大灯小灯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赵前亮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改灯啊，娘知道你心疼孩子，但是也不能一味地溺爱他们。早点去学校，接触一下同龄人，对他们的成长也有好处。”
    李改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前亮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年要是学校肯收，就让他们去试试，读不走再回来就是了。”
    李改灯见赵前亮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反驳，只好点头答应。
    李改灯把碗筷收拾好，就听到小霞在隔壁房间喊他：
    “改灯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他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还没进门就笑着问道：
    “媳妇儿，啥事儿啊？是不是想我了？”
    小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想你个头！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李改灯嘿嘿一笑，关上门，凑到小霞身边，嬉皮笑脸地说：
    “媳妇儿，你想干啥就干啥呗，还关啥门啊？”
    小霞没理他的荤话，直接问道：
    “刚才娘说让大灯小灯明年去上学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李改灯一听，顿时苦着脸说：
    “哎，媳妇儿，你还别说，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要说买房，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可我……我怕你要是离开黄河湾，更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小霞白了他一眼，说：
    “你就知道瞎操心！我觉得娘说得对，别整天就想着恢复记忆恢复记忆的！咱三个孩子这么大了，我想不起以前就算了，先把孩子的事安顿好！”
    李改灯一拍被子，说：
    “那就直接点！媳妇儿，你说到内城县城买房，还是到安西去买房！就你一句话，你说哪买就去哪买！明天咱们就可以去看房子！”
    小霞笑着说：“你呀，真是的，说起风就是雨！要不，咱俩现在就去买房？”
    李改灯嘿嘿一下，说：“走啊！现在就去啊，谁怕谁啊？”
    小霞笑着说：“行行行，我怕了！我现在不去，改天去。”
    李改灯这才严肃起来，说：“真的，小霞，你觉得在哪里买合适？”
    小霞拉着他的手，说：
    “要我说，肯定安西比内城好！一个是着名古城，省会城市，一个是县城，没有可比性！咱又不是买不起。”
    李改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安西上学，肯定好得多，还有，安西离你老家近，以后咱回你老家，也近便！”
    “那咱俩抽空去看看，或者让便灯哥哥和之梅嫂子帮着留意一下，他们毕竟方便些。”
    “我知道，娘很着急，我们早点在城里买下房子，她就放心她孙子上学的问题了，你这样做，也是孝顺！那就赶紧行孝！”
    小霞用手指了指改灯的额角。
    “对！以后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去，他们身体还好，可以帮着照看大灯小灯，爷爷也别再守小卖部和锅炉房了，让他轻松点。”
    改灯说道。
    “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学校，孩子从小学开始就寄读，孩子吃住全部在学校，随时有老师陪着，那不更好吗？爷爷奶奶要接送，也只有周末去辛苦一下。”
    “那么小就去住校？太残忍了？”李改灯仿佛是自己要去学校住读，心痛得脸都哭丧起来了。
    “什么经历不是经历？”小霞白了李改灯一眼，说：“莫非你想当抱鸡母？！”
    李改灯被小霞一噎，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抓了抓脑袋，一脸迷茫地问：
    “抱、抱鸡母？啥意思啊？咱家不是要买房吗？咋还扯上鸡了？”
    小霞看着李改灯这副傻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轻轻拧了一下李改灯的胳膊，嗔怪道：
    “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抱鸡母就是说，整天围着孩子转，啥也不干！你要是想当抱鸡母，我可不愿意！”
    李改灯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摆手说：
    “不当不当！我才不当抱鸡母呢！孩子就让他们出去闯。”
    小霞白了他一眼，说：
    “算你识相！行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381章 把眼睛往前看

    平日里，娘总是温和慈爱，说话轻声细语，像一缕春风拂过心田。
    而此刻，赵前亮的声音如同骤然响起的惊雷，震得李改灯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到娘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喷发出熊熊烈火。
    李改灯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他从未感到如此慌乱和无措。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怒火燃烧，却无能为力。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与母亲相遇，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的内心洞穿。
    李改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母亲身后的小霞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小霞愣了一下，抱着已经睡了的念念，低着头，往寝室走去。
    太爷爷太奶奶见状，也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招呼着大灯小灯去洗漱，准备早点休息，希望能够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房间里，只剩下李改灯和赵前亮。
    李改灯看着娘，发现她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眉头紧锁，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示出她内心的波澜还未平息。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李改灯站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娘，你别着急，你说的非常正确，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孩子读书的事情了。”
    赵前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道：
    “过去的事情解决不了，就把眼睛往前看。”
    李改灯赶忙说：“谢谢娘点醒！我下一步就去准备办理儿子读书的事情！”
    赵前亮说：“便灯去安西买房，我就想过这些事情，也淡淡跟你提过。”
    “现在马上就过年了，眼看明年大灯小灯都该读小学了，我看你还没动静，肯定着急了！”
    “娘，他俩明年才五岁，你别看他们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
    李改灯压低了声音，凑到赵前亮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啊，他们心智还像三岁小孩一样，特别幼稚！让他们早早去上学，跟那些六七岁的孩子一起，肯定会被欺负的！”
    赵前亮斜睨了李改灯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时候那么调皮？”
    李改灯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说：
    “那不一样，我要保护娘嘛，调皮点正常。大灯小灯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赵前亮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改灯啊，娘知道你心疼孩子，但是也不能一味地溺爱他们。早点去学校，接触一下同龄人，对他们的成长也有好处。”
    李改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前亮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年要是学校肯收，就让他们去试试，读不走再回来就是了。”
    李改灯见赵前亮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反驳，只好点头答应。
    李改灯把碗筷收拾好，就听到小霞在隔壁房间喊他：
    “改灯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他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还没进门就笑着问道：
    “媳妇儿，啥事儿啊？是不是想我了？”
    小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想你个头！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李改灯嘿嘿一笑，关上门，凑到小霞身边，嬉皮笑脸地说：
    “媳妇儿，你想干啥就干啥呗，还关啥门啊？”
    小霞没理他的荤话，直接问道：
    “刚才娘说让大灯小灯明年去上学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李改灯一听，顿时苦着脸说：
    “哎，媳妇儿，你还别说，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要说买房，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可我……我怕你要是离开黄河湾，更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小霞白了他一眼，说：
    “你就知道瞎操心！我觉得娘说得对，别整天就想着恢复记忆恢复记忆的！咱三个孩子这么大了，我想不起以前就算了，先把孩子的事安顿好！”
    李改灯一拍被子，说：
    “那就直接点！媳妇儿，你说到内城县城买房，还是到安西去买房！就你一句话，你说哪买就去哪买！明天咱们就可以去看房子！”
    小霞笑着说：“你呀，真是的，说起风就是雨！要不，咱俩现在就去买房？”
    李改灯嘿嘿一下，说：“走啊！现在就去啊，谁怕谁啊？”
    小霞笑着说：“行行行，我怕了！我现在不去，改天去。”
    李改灯这才严肃起来，说：“真的，小霞，你觉得在哪里买合适？”
    小霞拉着他的手，说：
    “要我说，肯定安西比内城好！一个是着名古城，省会城市，一个是县城，没有可比性！咱又不是买不起。”
    李改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安西上学，肯定好得多，还有，安西离你老家近，以后咱回你老家，也近便！”
    “那咱俩抽空去看看，或者让便灯哥哥和之梅嫂子帮着留意一下，他们毕竟方便些。”
    “我知道，娘很着急，我们早点在城里买下房子，她就放心她孙子上学的问题了，你这样做，也是孝顺！那就赶紧行孝！”
    小霞用手指了指改灯的额角。
    “对！以后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去，他们身体还好，可以帮着照看大灯小灯，爷爷也别再守小卖部和锅炉房了，让他轻松点。”
    改灯说道。
    “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学校，孩子从小学开始就寄读，孩子吃住全部在学校，随时有老师陪着，那不更好吗？爷爷奶奶要接送，也只有周末去辛苦一下。”
    “那么小就去住校？太残忍了？”李改灯仿佛是自己要去学校住读，心痛得脸都哭丧起来了。
    “什么经历不是经历？”小霞白了李改灯一眼，说：“莫非你想当抱鸡母？！”
    李改灯被小霞一噎，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抓了抓脑袋，一脸迷茫地问：
    “抱、抱鸡母？啥意思啊？咱家不是要买房吗？咋还扯上鸡了？”
    小霞看着李改灯这副傻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轻轻拧了一下李改灯的胳膊，嗔怪道：
    “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抱鸡母就是说，整天围着孩子转，啥也不干！你要是想当抱鸡母，我可不愿意！”
    李改灯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摆手说：
    “不当不当！我才不当抱鸡母呢！孩子就让他们出去闯。”
    小霞白了他一眼，说：
    “算你识相！行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382章 第一次下井很害怕

    李改灯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只不安分的幽灵，在他眼前晃动。
    刚才家里人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孩子上学和买房的事情，热热闹闹的，将他的注意力从白天的事情上拉开了。
    可是现在，夜深人静，小霞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他心里的那份不安却又翻涌上来。
    白天在零公里面馆里，那个操着一口方言的店老板，绘声绘色描述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难怪这些年没见赵老四倒腾煤矿了，原来他是怕冤魂。
    李改灯心里对赵老四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打骨子里瞧不上这个二流子，所以平时很少去打听他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以前竟然还干过这种事情。
    三十多个人啊，那是什么概念？
    李改灯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漆黑的矿洞深处，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坍塌声，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就被无情地埋葬在冰冷的地下，再也见不到温暖的阳光。
    想到这里，李改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黑暗中，李改灯的身体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哎！”小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改灯哥，你怎么了？冷吗？”
    “没、没有……”李改灯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想掩饰什么，却欲盖弥彰。
    “不冷你抖什么呀？”小霞更加疑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和我说说。”
    李改灯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
    “哎……我感觉，这煤矿……怕是开不了多久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小霞平静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
    她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今天在面馆里，听那个老板说的话，吓到你了？”
    李改灯没有否认，只是语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嗯……那个老板说的那些事……实在是太……太……”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什么？太吓人了？”
    小霞替他补充道，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改灯哥胆子一向很大，怎么今天会被吓成这样？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吐出，语气沉重地说：
    “小霞，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矿上吗？”
    小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那时候，我学会了开货车，你带我去坑口。”
    “当时，你只是在地面煤堆那里等着装煤，没去过井下。”
    李改灯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小霞也笑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其实我第一次下矿井的时候，很害怕。”李改灯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低沉。
    “那时候，我跟着老矿工一起下井，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只有头上的矿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怕了？”小霞好奇地问道。
    “后来习惯了，也就不怕了。”李改灯淡淡地说，“可是，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能习惯的。”
    “什么事情？”小霞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矿难。”李改灯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每一次我知道的矿难，都像是一把大铁锤，打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
    “改灯哥……”小霞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手心的冰凉。
    “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煤矿受伤，更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煤矿失去生命。”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所以，我决定……”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决定，差不多的时间，就把煤矿关了。”
    “为什么呢？”小霞握着改灯的手，问道。
    “那个坑口煤矿，当初是赵大发在1994年开始挖的，你知道，他那人，启动资金就不足，小打小闹的干了几年。”
    “后来我接手，加多了工人，产量一下就上去了，比他管理的时候翻了一倍。”
    李改灯顿了顿，接着说。
    “去年我投入了一批机械，产量比以前又翻了几倍。我寻思着，照这样挖下去，他说的接近二十年的储量，再过两年就差不多挖完了。”
    小霞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型煤矿。”李改灯叹了口气。
    “我原本打算以后如果还有煤矿可以承包，就继续开矿。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
    “是，你总说，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小霞笑着附和道。
    “可是……”李改灯的语气沉重起来。
    “一想到零公里矿难事件，我就心有余悸，尤其店老板说的，可能有三十多个人出了问题，我心里就压力很大。真的风险太大了。”
    “是啊，做这一行，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霞也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
    “不是怕有赔钱的风险，是怕有伤害人的风险啊！”李改灯握紧拳头，语气坚定，“我不能拿工人们的生命开玩笑！”
    小霞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我也想了一下，煤的形成，需要花上百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那就是说，煤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挖不尽的，总有一天挖完了，就没有可挖的了。”
    李改灯望着窗户，仿佛看到了那资源枯竭的一天。
    “嗯，你说得对。”小霞点头赞同。
    “总之，有这两个原因，一是，我怕出了万一，伤害人的性命，二是，煤炭不可能取之不竭，所以，差不多挖完了，就把设备处理了，不再涉及煤矿。”
    李改灯语气坚决，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霞说：“改灯哥，你提起店老板说的话，不管真实数量是多少，反正我心里是害怕得很，现在心头都咚咚地跳。”
    小霞说着，用手揉了揉自己心口，像是要抚平那份不安。
    李改灯轻轻地拍着小霞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两人一致认为，开煤矿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决定挖完坑口煤矿就歇业。

 第382章 第一次下井很害怕

    李改灯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只不安分的幽灵，在他眼前晃动。
    刚才家里人多，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孩子上学和买房的事情，热热闹闹的，将他的注意力从白天的事情上拉开了。
    可是现在，夜深人静，小霞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他心里的那份不安却又翻涌上来。
    白天在零公里面馆里，那个操着一口方言的店老板，绘声绘色描述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难怪这些年没见赵老四倒腾煤矿了，原来他是怕冤魂。
    李改灯心里对赵老四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打骨子里瞧不上这个二流子，所以平时很少去打听他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以前竟然还干过这种事情。
    三十多个人啊，那是什么概念？
    李改灯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漆黑的矿洞深处，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坍塌声，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就被无情地埋葬在冰冷的地下，再也见不到温暖的阳光。
    想到这里，李改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黑暗中，李改灯的身体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哎！”小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改灯哥，你怎么了？冷吗？”
    “没、没有……”李改灯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想掩饰什么，却欲盖弥彰。
    “不冷你抖什么呀？”小霞更加疑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和我说说。”
    李改灯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
    “哎……我感觉，这煤矿……怕是开不了多久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小霞平静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
    她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今天在面馆里，听那个老板说的话，吓到你了？”
    李改灯没有否认，只是语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嗯……那个老板说的那些事……实在是太……太……”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什么？太吓人了？”
    小霞替他补充道，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改灯哥胆子一向很大，怎么今天会被吓成这样？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吐出，语气沉重地说：
    “小霞，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矿上吗？”
    小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那时候，我学会了开货车，你带我去坑口。”
    “当时，你只是在地面煤堆那里等着装煤，没去过井下。”
    李改灯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小霞也笑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其实我第一次下矿井的时候，很害怕。”李改灯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低沉。
    “那时候，我跟着老矿工一起下井，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只有头上的矿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怕了？”小霞好奇地问道。
    “后来习惯了，也就不怕了。”李改灯淡淡地说，“可是，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能习惯的。”
    “什么事情？”小霞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矿难。”李改灯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每一次我知道的矿难，都像是一把大铁锤，打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
    “改灯哥……”小霞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手心的冰凉。
    “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煤矿受伤，更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煤矿失去生命。”李改灯的声音颤抖着，“所以，我决定……”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决定，差不多的时间，就把煤矿关了。”
    “为什么呢？”小霞握着改灯的手，问道。
    “那个坑口煤矿，当初是赵大发在1994年开始挖的，你知道，他那人，启动资金就不足，小打小闹的干了几年。”
    “后来我接手，加多了工人，产量一下就上去了，比他管理的时候翻了一倍。”
    李改灯顿了顿，接着说。
    “去年我投入了一批机械，产量比以前又翻了几倍。我寻思着，照这样挖下去，他说的接近二十年的储量，再过两年就差不多挖完了。”
    小霞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型煤矿。”李改灯叹了口气。
    “我原本打算以后如果还有煤矿可以承包，就继续开矿。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
    “是，你总说，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小霞笑着附和道。
    “可是……”李改灯的语气沉重起来。
    “一想到零公里矿难事件，我就心有余悸，尤其店老板说的，可能有三十多个人出了问题，我心里就压力很大。真的风险太大了。”
    “是啊，做这一行，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霞也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
    “不是怕有赔钱的风险，是怕有伤害人的风险啊！”李改灯握紧拳头，语气坚定，“我不能拿工人们的生命开玩笑！”
    小霞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我也想了一下，煤的形成，需要花上百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那就是说，煤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挖不尽的，总有一天挖完了，就没有可挖的了。”
    李改灯望着窗户，仿佛看到了那资源枯竭的一天。
    “嗯，你说得对。”小霞点头赞同。
    “总之，有这两个原因，一是，我怕出了万一，伤害人的性命，二是，煤炭不可能取之不竭，所以，差不多挖完了，就把设备处理了，不再涉及煤矿。”
    李改灯语气坚决，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霞说：“改灯哥，你提起店老板说的话，不管真实数量是多少，反正我心里是害怕得很，现在心头都咚咚地跳。”
    小霞说着，用手揉了揉自己心口，像是要抚平那份不安。
    李改灯轻轻地拍着小霞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
    两人一致认为，开煤矿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决定挖完坑口煤矿就歇业。

 第383章 还有这种房子卖

    转眼又是正月初一。
    “哎呀，这时间过得真快！”
    李改灯就感慨着，开始张罗着去安西古城便灯家的事。
    “可不是嘛，正好，咱们都去城里逛逛！”
    王三兴致勃勃地回应着，帮忙把大包小包往两辆车上搬。
    “爸爸，我们坐哪辆车？”大灯问道，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具。
    “你和弟弟妹妹还有太爷爷太奶奶坐我的车，你妈和你奶奶她们坐你三叔的车。”李改灯安排着，一家十二口人，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到了便灯家，热情好客的李便灯和刘之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来来来，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便灯招呼着大家入座。
    一张四方饭桌显然不够坐，便灯媳妇刘之梅又在茶几上摆了一桌。
    “爷爷奶奶，小姨小姨父，娘，你们坐这边。”
    便灯安排着长辈们入座，刘永年也招呼大家入座。
    “改灯，你也来这边坐。”
    于是，六位长辈加上李改灯和便灯，八个人围坐在四方饭桌旁。剩下的七个人，便围着茶几坐下。
    这时，之梅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了出来，准备放在茶几上。
    “之梅啊，你快别忙活了，坐下歇会儿。”
    赵前亮心疼地拉住之梅，将她按在方桌旁的椅子上，“你可是孕妇，得好好照顾自己。”
    “娘，我没事，才没几个月呢，没那么娇气。”之梅笑着说，“您就坐这儿，我坐茶几那边就行。”
    “是啊，亲家母，你就安心坐着，还不到时候呢！”刘永年也附和着。
    拗不过大家的热情，赵前亮只好在方桌旁坐下。她看着茶几那边热热闹闹的年轻人，心里充满了温暖。
    李改灯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想着：
    “以后自己买房，一定要买个大的，要像乡里一样，放得下大圆桌子，这样一家人吃饭才热闹！”
    大家开心地吃着，聊着，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
    午餐结束后，巧灯和小霞帮忙，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将残羹剩饭倒入垃圾桶，再把餐具仔细地摞在一起，端到厨房清洗。
    酒足饭饱，孩子们开始蠢蠢欲动。
    之梅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盈盈地问：“小朋友们，你们想到哪里去玩呀？”
    大灯小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动物园！”
    几个老人也来了兴致，表示也想再去动物园看看。
    李改灯见状，安排王三和小霞开车，陪着老人们和孩子们一起去动物园，自己则和便灯开着摩托车去市区转转，看看有没有新修的小区。
    一路上，便灯问道：“你想找啥样的小区？”
    李改灯想了想，说：“我们离得远，不可能来守着装修，如果有像你这样别人装好了不住的房子最好。”
    便灯眼珠一转，说：
    “我倒是听说有一个新小区，叫锦绣华府，里面有一栋楼，是装修好了才卖，叫啥精装房，去看看？”
    “还有这种房子卖？”李改灯有些惊讶。
    李便灯解释道：
    “我听那些顾客聊天说的，我也没去看过。说是地产商也是在试验，看有没有人买，所以只修了一栋，好像有点贵呢！”
    便灯骑着摩托，载着李改灯，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锦绣华府。
    销售中心装修豪华，气派非凡，门口站着两排穿着制服的俊男靓女，面带微笑地迎接顾客。
    李改灯和便灯走进去，一位年轻漂亮的售楼小妹迎上前来，热情地询问他们的需求。
    李便灯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那种装修好的房子卖，是真的吗？”
    售楼小姐微笑着说：“是的先生，我们这里有一栋楼是精装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非常适合像您这样追求生活品质的成功人士。”
    说着，便带领他们来到沙盘前，指着其中一栋标注着“精装楼王”的楼栋介绍起来。
    这栋楼王果然与众不同，不仅户型设计新颖，而且装修风格时尚大气，处处彰显着高贵典雅的品质。
    李便灯指着其中一个户型问道：“这个户型是几室几厅的？”
    售楼小妹答：“上下两层，共160平方，家里老人可以住下层，这就是给你们成功人士专门定制的。”
    “好大啊！”便灯忍不住感叹，“多少钱一平米呢？”
    小妹说：“这户型的好处……”售楼小妹说了很多房屋的优点，改灯便灯都心中赞同，但没有表现出来。
    “多少钱一平米呢？”便灯再次问道。
    售楼小妹这才说到：“3000。”
    “这么贵？”李便灯吓了一跳，说：“才多长时间，我才买一年多，当时最好的天玺华府，才1800一平！一年你就要翻倍了！”
    售楼小妹微笑着，说：
    “哥，你说的是清水房价格，这个是精装房，搬进来就住。而且在房价是一年比一年高，我建议你们看好了就下手，只有越来越贵，不会越来越便宜。”
    李改灯问道：“有一楼的吗？”
    售楼小妹眼睛一亮，说：“哥你太会选了！就是都想抢一楼呢，只还剩一套一楼的了，就这儿。”
    小妹儿指着转角处一套说。
    “只有一套了？”李改灯的心头掠过一丝失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遗憾，他追问道：“真的只有一套一楼了吗？”
    售楼小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焦急，说：
    “对，真的就只剩这一套了，这房子非常抢手，尤其是这种一楼的，很多人都想买来给家里老人住，方便！”
    她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增强可信度，接着说道：
    “这不，刚才就有一位先生也看中了这套，但他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让我先帮他留着，还说让我一定帮他留到明天，他明天一早就带钱过来签合同。”
    售楼小妹观察着李改灯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你也知道，这房子就一套，谁先交钱就是谁的，我也做不了主啊，只能跟他说，如果在这之前房子被人买走了，那他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李改灯的心中暗暗盘算着：一楼确实不错，以后爷爷奶奶过来住，也方便，不用每天爬上爬下那么辛苦了。
    李便灯在一旁早就看穿了售楼小妹的套路，一把拉起李改灯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第383章 还有这种房子卖

    转眼又是正月初一。
    “哎呀，这时间过得真快！”
    李改灯就感慨着，开始张罗着去安西古城便灯家的事。
    “可不是嘛，正好，咱们都去城里逛逛！”
    王三兴致勃勃地回应着，帮忙把大包小包往两辆车上搬。
    “爸爸，我们坐哪辆车？”大灯问道，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具。
    “你和弟弟妹妹还有太爷爷太奶奶坐我的车，你妈和你奶奶她们坐你三叔的车。”李改灯安排着，一家十二口人，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到了便灯家，热情好客的李便灯和刘之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来来来，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便灯招呼着大家入座。
    一张四方饭桌显然不够坐，便灯媳妇刘之梅又在茶几上摆了一桌。
    “爷爷奶奶，小姨小姨父，娘，你们坐这边。”
    便灯安排着长辈们入座，刘永年也招呼大家入座。
    “改灯，你也来这边坐。”
    于是，六位长辈加上李改灯和便灯，八个人围坐在四方饭桌旁。剩下的七个人，便围着茶几坐下。
    这时，之梅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了出来，准备放在茶几上。
    “之梅啊，你快别忙活了，坐下歇会儿。”
    赵前亮心疼地拉住之梅，将她按在方桌旁的椅子上，“你可是孕妇，得好好照顾自己。”
    “娘，我没事，才没几个月呢，没那么娇气。”之梅笑着说，“您就坐这儿，我坐茶几那边就行。”
    “是啊，亲家母，你就安心坐着，还不到时候呢！”刘永年也附和着。
    拗不过大家的热情，赵前亮只好在方桌旁坐下。她看着茶几那边热热闹闹的年轻人，心里充满了温暖。
    李改灯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想着：
    “以后自己买房，一定要买个大的，要像乡里一样，放得下大圆桌子，这样一家人吃饭才热闹！”
    大家开心地吃着，聊着，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
    午餐结束后，巧灯和小霞帮忙，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将残羹剩饭倒入垃圾桶，再把餐具仔细地摞在一起，端到厨房清洗。
    酒足饭饱，孩子们开始蠢蠢欲动。
    之梅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盈盈地问：“小朋友们，你们想到哪里去玩呀？”
    大灯小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动物园！”
    几个老人也来了兴致，表示也想再去动物园看看。
    李改灯见状，安排王三和小霞开车，陪着老人们和孩子们一起去动物园，自己则和便灯开着摩托车去市区转转，看看有没有新修的小区。
    一路上，便灯问道：“你想找啥样的小区？”
    李改灯想了想，说：“我们离得远，不可能来守着装修，如果有像你这样别人装好了不住的房子最好。”
    便灯眼珠一转，说：
    “我倒是听说有一个新小区，叫锦绣华府，里面有一栋楼，是装修好了才卖，叫啥精装房，去看看？”
    “还有这种房子卖？”李改灯有些惊讶。
    李便灯解释道：
    “我听那些顾客聊天说的，我也没去看过。说是地产商也是在试验，看有没有人买，所以只修了一栋，好像有点贵呢！”
    便灯骑着摩托，载着李改灯，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锦绣华府。
    销售中心装修豪华，气派非凡，门口站着两排穿着制服的俊男靓女，面带微笑地迎接顾客。
    李改灯和便灯走进去，一位年轻漂亮的售楼小妹迎上前来，热情地询问他们的需求。
    李便灯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那种装修好的房子卖，是真的吗？”
    售楼小姐微笑着说：“是的先生，我们这里有一栋楼是精装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非常适合像您这样追求生活品质的成功人士。”
    说着，便带领他们来到沙盘前，指着其中一栋标注着“精装楼王”的楼栋介绍起来。
    这栋楼王果然与众不同，不仅户型设计新颖，而且装修风格时尚大气，处处彰显着高贵典雅的品质。
    李便灯指着其中一个户型问道：“这个户型是几室几厅的？”
    售楼小妹答：“上下两层，共160平方，家里老人可以住下层，这就是给你们成功人士专门定制的。”
    “好大啊！”便灯忍不住感叹，“多少钱一平米呢？”
    小妹说：“这户型的好处……”售楼小妹说了很多房屋的优点，改灯便灯都心中赞同，但没有表现出来。
    “多少钱一平米呢？”便灯再次问道。
    售楼小妹这才说到：“3000。”
    “这么贵？”李便灯吓了一跳，说：“才多长时间，我才买一年多，当时最好的天玺华府，才1800一平！一年你就要翻倍了！”
    售楼小妹微笑着，说：
    “哥，你说的是清水房价格，这个是精装房，搬进来就住。而且在房价是一年比一年高，我建议你们看好了就下手，只有越来越贵，不会越来越便宜。”
    李改灯问道：“有一楼的吗？”
    售楼小妹眼睛一亮，说：“哥你太会选了！就是都想抢一楼呢，只还剩一套一楼的了，就这儿。”
    小妹儿指着转角处一套说。
    “只有一套了？”李改灯的心头掠过一丝失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遗憾，他追问道：“真的只有一套一楼了吗？”
    售楼小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焦急，说：
    “对，真的就只剩这一套了，这房子非常抢手，尤其是这种一楼的，很多人都想买来给家里老人住，方便！”
    她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增强可信度，接着说道：
    “这不，刚才就有一位先生也看中了这套，但他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让我先帮他留着，还说让我一定帮他留到明天，他明天一早就带钱过来签合同。”
    售楼小妹观察着李改灯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你也知道，这房子就一套，谁先交钱就是谁的，我也做不了主啊，只能跟他说，如果在这之前房子被人买走了，那他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李改灯的心中暗暗盘算着：一楼确实不错，以后爷爷奶奶过来住，也方便，不用每天爬上爬下那么辛苦了。
    李便灯在一旁早就看穿了售楼小妹的套路，一把拉起李改灯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第384章 别听她瞎忽悠

    李便灯边走边说：“别听她瞎忽悠。”
    “这房子靠街这么近，白天晚上来来往往那么多车，多吵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晚上肯定睡不好！”
    售楼小妹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赶紧追了上来，满脸堆笑地拦住兄弟二人，说：
    “哥，您别着急走啊，要不这样，您二位先留个电话，我这边帮您再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定了房，但是还没有交款的客户，如果有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您，您看怎么样？”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也就是留个电话，便报给了售楼小妹。
    李便灯没有理会售楼小妹，拉着李改灯径直走出了售楼部。
    走出售楼部，估计售楼小妹已经听不见了，李改灯忍不住问道：
    “哥，只有这一套一楼了，其他楼层我可不想要，万一以后爷爷奶奶过来住，爬楼不方便。”
    李便灯笑着说：“你想什么呢？他们这些人惯用伎俩，先用位置不好的楼层把你套住，剩下的自然就好卖了。”
    “这么贵的房子，怎么可能就剩一套一楼的，你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李改灯难以置信地说：“还有这种操作？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市场上买东西，不都是把东西摆在那，谁先来谁挑，谁先付款就归谁吗？怎么到这买房子，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李便灯胸有成竹地说：
    “我敢打赌，一会儿她就会给你打电话，说有个内部关系户，或者哪个领导之前预定了一套房子，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要了，你正好捡了个大便宜。”
    李改灯听得目瞪口呆，感叹道：“这买个房子，套路也太深了！”
    李便灯笑着说：“所以说啊，买房这种大事，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别轻易被他们忽悠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去动物园找他们？”
    李改灯点点头，说：“嗯，去动物园。”
    李便灯一拧油门，摩托车像一阵风一样驶向了动物园。
    停好车后，兄弟俩径直走向售票窗口，熟练地买了两张成人票。
    动物园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他们随着人群走进动物园，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兴致勃勃观赏猴子表演的家人们。
    大灯一看到李改灯，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声喊道：
    “爸爸，爸爸，你看，猴子会骑自行车！”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
    进入动物园后，李改灯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在游玩上。
    他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生怕错过售楼小妹的电话。
    到了下午四点半，孩子们玩累了，吵着要回家。
    李改灯看了看时间，心里估计售楼小妹今天应该不会再打电话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走出动物园大门，李便灯提议道：“等会儿我们还是去吃葫芦头？”
    一听说吃葫芦头，三个男孩子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欢呼：
    “好耶！好耶！吃葫芦头喽！”
    就在这时，李改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便灯见状，笑着对李改灯说：“看！来了！卖房子的！”
    李改灯半信半疑地接通电话，按下免提，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售楼小妹甜美的声音。
    小妹儿说：“李哥，刚刚有个领导预定的一套一楼，靠近中庭这边，不靠街，比较安静。”
    “他说家里人少，房子太大了，就没要。你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过来看看？”
    李改灯听到这话，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转头看了看李便灯，那眼神仿佛在说：
    “果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李便灯也不出声地微笑，竖起了大拇指。
    李改灯握着手机，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看一下。”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挂断电话，去售楼处一探究竟。
    听到李改灯说要去看新房子，一家大小都兴奋不已，七嘴八舌地问道：
    “什么新房子？”“在哪儿呢？”“我们也去！”
    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新房子里去。
    李便灯见状，笑着对李改灯说：“你看，大家都想去，那就一起去！”
    李改灯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让家人都去看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李便灯随即把售楼处的地址告诉了家人们，然后安排道：
    “三哥，小霞，你们开车慢慢来，我和改灯骑摩托车走小路，先去办交接。”
    王三和小霞点头应允。
    李改灯和李便灯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售楼处。
    一见到售楼小妹，李便灯就笑着打趣道：
    “小妹，你这套路玩得可以啊，先拿靠边的房子来卖，现在又冒出中间的来了。”
    售楼小妹闻言，连忙解释道：
    “真的，哥，刚好那个领导犹豫了两天，今天才退出来，他要是只犹豫一天，昨天退，昨天有个叔叔也只要靠近中庭的，人家就买了！”
    李便灯笑呵呵地看看售楼小妹，又看看李改灯，那眼神仿佛在说：
    “怎么样？我没说错？”
    李改灯相信李便灯说的是真的，但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有靠近中庭的房子就行。
    兄弟俩跟着售楼小妹来到了一楼的一套房子前，小妹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三人进入房间。
    小妹又是一顿绘声绘色的解说房屋的优点，转了一圈后，带着二人上了二楼。
    李改灯对这套房子很满意，觉得采光好，布局合理，而且靠近中庭，比较安静，非常适合一家人居住，于是决定就要这一套。
    售楼小妹带着二人再次进入售楼处，给俩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文件袋，开始登记相关信息。
    小妹儿一边填写资料，一边询问李改灯：“李哥，你是按揭还是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李改灯毫不犹豫地说，语气中透着一股豪气。
    小妹儿面露喜色，马上说：“一次付清还有优惠。”
    然后问李改灯是付现款还是刷卡。
    李改灯说：“刷卡。”
    小妹儿动作麻利地计算着，手指在计算器上跳跃，优惠后的金额让她眼睛一亮，这笔提成可不少呢！

 第384章 别听她瞎忽悠

    李便灯边走边说：“别听她瞎忽悠。”
    “这房子靠街这么近，白天晚上来来往往那么多车，多吵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晚上肯定睡不好！”
    售楼小妹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赶紧追了上来，满脸堆笑地拦住兄弟二人，说：
    “哥，您别着急走啊，要不这样，您二位先留个电话，我这边帮您再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定了房，但是还没有交款的客户，如果有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您，您看怎么样？”
    李改灯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也就是留个电话，便报给了售楼小妹。
    李便灯没有理会售楼小妹，拉着李改灯径直走出了售楼部。
    走出售楼部，估计售楼小妹已经听不见了，李改灯忍不住问道：
    “哥，只有这一套一楼了，其他楼层我可不想要，万一以后爷爷奶奶过来住，爬楼不方便。”
    李便灯笑着说：“你想什么呢？他们这些人惯用伎俩，先用位置不好的楼层把你套住，剩下的自然就好卖了。”
    “这么贵的房子，怎么可能就剩一套一楼的，你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李改灯难以置信地说：“还有这种操作？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市场上买东西，不都是把东西摆在那，谁先来谁挑，谁先付款就归谁吗？怎么到这买房子，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李便灯胸有成竹地说：
    “我敢打赌，一会儿她就会给你打电话，说有个内部关系户，或者哪个领导之前预定了一套房子，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要了，你正好捡了个大便宜。”
    李改灯听得目瞪口呆，感叹道：“这买个房子，套路也太深了！”
    李便灯笑着说：“所以说啊，买房这种大事，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别轻易被他们忽悠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去动物园找他们？”
    李改灯点点头，说：“嗯，去动物园。”
    李便灯一拧油门，摩托车像一阵风一样驶向了动物园。
    停好车后，兄弟俩径直走向售票窗口，熟练地买了两张成人票。
    动物园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他们随着人群走进动物园，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兴致勃勃观赏猴子表演的家人们。
    大灯一看到李改灯，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声喊道：
    “爸爸，爸爸，你看，猴子会骑自行车！”
    李改灯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
    进入动物园后，李改灯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在游玩上。
    他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生怕错过售楼小妹的电话。
    到了下午四点半，孩子们玩累了，吵着要回家。
    李改灯看了看时间，心里估计售楼小妹今天应该不会再打电话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走出动物园大门，李便灯提议道：“等会儿我们还是去吃葫芦头？”
    一听说吃葫芦头，三个男孩子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欢呼：
    “好耶！好耶！吃葫芦头喽！”
    就在这时，李改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便灯见状，笑着对李改灯说：“看！来了！卖房子的！”
    李改灯半信半疑地接通电话，按下免提，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售楼小妹甜美的声音。
    小妹儿说：“李哥，刚刚有个领导预定的一套一楼，靠近中庭这边，不靠街，比较安静。”
    “他说家里人少，房子太大了，就没要。你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过来看看？”
    李改灯听到这话，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转头看了看李便灯，那眼神仿佛在说：
    “果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李便灯也不出声地微笑，竖起了大拇指。
    李改灯握着手机，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看一下。”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挂断电话，去售楼处一探究竟。
    听到李改灯说要去看新房子，一家大小都兴奋不已，七嘴八舌地问道：
    “什么新房子？”“在哪儿呢？”“我们也去！”
    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新房子里去。
    李便灯见状，笑着对李改灯说：“你看，大家都想去，那就一起去！”
    李改灯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让家人都去看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李便灯随即把售楼处的地址告诉了家人们，然后安排道：
    “三哥，小霞，你们开车慢慢来，我和改灯骑摩托车走小路，先去办交接。”
    王三和小霞点头应允。
    李改灯和李便灯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售楼处。
    一见到售楼小妹，李便灯就笑着打趣道：
    “小妹，你这套路玩得可以啊，先拿靠边的房子来卖，现在又冒出中间的来了。”
    售楼小妹闻言，连忙解释道：
    “真的，哥，刚好那个领导犹豫了两天，今天才退出来，他要是只犹豫一天，昨天退，昨天有个叔叔也只要靠近中庭的，人家就买了！”
    李便灯笑呵呵地看看售楼小妹，又看看李改灯，那眼神仿佛在说：
    “怎么样？我没说错？”
    李改灯相信李便灯说的是真的，但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有靠近中庭的房子就行。
    兄弟俩跟着售楼小妹来到了一楼的一套房子前，小妹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三人进入房间。
    小妹又是一顿绘声绘色的解说房屋的优点，转了一圈后，带着二人上了二楼。
    李改灯对这套房子很满意，觉得采光好，布局合理，而且靠近中庭，比较安静，非常适合一家人居住，于是决定就要这一套。
    售楼小妹带着二人再次进入售楼处，给俩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文件袋，开始登记相关信息。
    小妹儿一边填写资料，一边询问李改灯：“李哥，你是按揭还是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李改灯毫不犹豫地说，语气中透着一股豪气。
    小妹儿面露喜色，马上说：“一次付清还有优惠。”
    然后问李改灯是付现款还是刷卡。
    李改灯说：“刷卡。”
    小妹儿动作麻利地计算着，手指在计算器上跳跃，优惠后的金额让她眼睛一亮，这笔提成可不少呢！

 第385章 居然遇到这个娘们

    售楼小妹迅速撕下一张付款单，热情地招呼着：
    “李哥，这边请，到柜台刷卡。”
    李改灯跟着小妹儿来到柜台。
    一个身穿制服，胸前挂着工牌的年轻姑娘正在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请稍等。”
    小妹儿把付款单递给柜员，笑盈盈地说：
    “李哥刷卡，一次性付清，可阔气了！”
    柜员接过付款单，快速扫了一眼金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一次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一下李改灯，这位看着朴实憨厚的哥哥，居然是个隐形土豪啊！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拿出pos机，熟练地操作着，递给李改灯：
    “您好，请您核对一下金额，然后刷卡。”
    李改灯接过pos机，仔细核对了一遍金额，确认无误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插入pos机，输入密码，按下确认键。
    “叮”的一声，pos机打印出一张凭条，宣告着这套房子正式属于李改灯一家了。
    小妹儿接过凭条，热情地递给李改灯：“恭喜李哥，恭喜乔迁新居！”
    李改灯接过凭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套房子倾注了他和家人太多的心血，终于梦想成真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小霞和王三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
    他们把车停在停车位，呼啦啦地涌进了售楼处，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房子买好了吗？多少钱买的？什么时候可以搬家？”
    李改灯笑着安抚着大家：
    “别急，别急，都买好了，走，咱们去看看新房子！”
    一大家子人兴高采烈地跟着李改灯和李便灯来到新房子，一进门，就被宽敞明亮的客厅吸引住了。
    四个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欢快地在新房子里奔跑嬉闹，大灯小灯好奇地打量着每一个房间。
    王潇则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观察着房子的结构，而最小的念念，则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腿，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七个大人也难掩兴奋之情。
    改灯的爷爷，走在前面，脸上布满了喜悦的笑容。
    奶奶不停地说着：“好，好，这房子好，宽敞明亮，住着舒心！”
    改灯的姐姐巧灯和姐夫王三，则羡慕地打量着新房子。
    他们结婚多年，一直在乡里，如今看到弟弟买下了这么好的房子，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在城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小姨和小姨夫王大爷，则在一旁不停地夸赞李改灯能干，这么年轻就买下了这么好的房子，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说着赞美的话，羡慕的话，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改灯娘赵前亮抑制不住喜悦，说：“这好，现成的，买上家具就可以住了。”
    之梅爹刘永年是何等聪明，他心想，要是自己只顾表扬李改灯房子买得好，自己女婿李便灯听了作何感想。
    当初自己闺女刘之梅，成天忙着在村卫生站给人治病，一晃年龄一大把了，也没结婚。
    便灯在外地意外发了一笔财，回来也没嫌弃自己闺女年龄大，很快就来这外省的省会城市买房结婚，还给之梅开了个药店。
    自己一个孤寡老头子，也跟着女婿沾光，到省城来给人看病，收入可比乡下村卫生站高多了。
    想到这里，刘永年大声说道：“便灯和改灯这两弟兄，都相当能干！”
    王大爷和赵春芳也附和道：“这两兄弟确实能干。”
    改灯和便灯听到了，俩人都开心地合掌表示谢意。
    然后，李改灯走到爷爷跟前，说：“一楼有两间寝室，爷爷奶奶一间，娘一间，楼上还有三个寝室，我和小霞一间，大灯小灯一间，念念一间。”
    奶奶说：“还早着呢！孩子那么小，哪能就单独住一间了！念念才多大！”
    小霞说：“奶奶，改灯哥的意思，是说以后孩子长大了那么分配。”
    赵前亮说：“对啊，以后我还要去帮之梅带孩子呢，如果是大灯小灯在这里上学，爷爷奶奶来带他们，都住一楼就行了。”
    大家都同意这个建议。
    “哎哟，这新房子看着是气派，就是还没置办家具，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
    王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笑着打趣道。
    “就是，这硬邦邦的地，我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
    王大爷也跟着附和，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对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李改灯挠了挠头，笑着说道：“站着说话怪累的，不如这样，我请大家去吃葫芦头！”
    大家一听“葫芦头”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葫芦头可是当地的一道特色美食，汤鲜味美，肥而不腻，老少皆宜。
    “去去去，吃葫芦头去！”王大爷也高兴地附和道：“我可是听说这家葫芦头店，那汤底是用几十种香料熬制而成，喝一口浑身舒坦！”
    “这……”之梅有些犹豫：“这怎么好意思，你们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便灯倒是不客气，他抢先说道：
    “之梅，你就别再以地主的身份自居了，改灯和小霞，现在也是地主了！”
    赵前亮笑呵呵地说道：“今天啊，谁也别跟谁抢，这顿葫芦头，必须得让改灯请客！”
    “对对对，改灯请客！他买了新房子！”王三也跟着起哄。
    李改灯豪气地说：“今天大家敞开了吃！”
    “耶！吃葫芦头喽！”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们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飞到葫芦头店里大快朵颐。
    “这帮小馋猫！”太爷爷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念念的小脑袋：“走，咱们去吃葫芦头喽！”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葫芦头店，刚坐下准备点菜，就看到一个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扭着水蛇腰，一头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浓妆，烈焰红唇格外显眼。
    那女人一进大门，眼睛搜寻着空位子，往里面走。
    她走到了李家一大家子人身边，似乎是注意到了旁边空着几个座位。
    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在这一大桌子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李便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这不正是钱玉芳吗！
    李便灯心里暗自嘀咕。
    真是冤家路窄，平时跟这个泼妇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是因为生意太忙，很少会碰到她。
    没想到今天大过年正月初一，自己一家老小出来吃个饭，居然会在这里碰见这个娘们！

 第385章 居然遇到这个娘们

    售楼小妹迅速撕下一张付款单，热情地招呼着：
    “李哥，这边请，到柜台刷卡。”
    李改灯跟着小妹儿来到柜台。
    一个身穿制服，胸前挂着工牌的年轻姑娘正在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请稍等。”
    小妹儿把付款单递给柜员，笑盈盈地说：
    “李哥刷卡，一次性付清，可阔气了！”
    柜员接过付款单，快速扫了一眼金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一次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一下李改灯，这位看着朴实憨厚的哥哥，居然是个隐形土豪啊！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拿出pos机，熟练地操作着，递给李改灯：
    “您好，请您核对一下金额，然后刷卡。”
    李改灯接过pos机，仔细核对了一遍金额，确认无误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插入pos机，输入密码，按下确认键。
    “叮”的一声，pos机打印出一张凭条，宣告着这套房子正式属于李改灯一家了。
    小妹儿接过凭条，热情地递给李改灯：“恭喜李哥，恭喜乔迁新居！”
    李改灯接过凭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套房子倾注了他和家人太多的心血，终于梦想成真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小霞和王三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
    他们把车停在停车位，呼啦啦地涌进了售楼处，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房子买好了吗？多少钱买的？什么时候可以搬家？”
    李改灯笑着安抚着大家：
    “别急，别急，都买好了，走，咱们去看看新房子！”
    一大家子人兴高采烈地跟着李改灯和李便灯来到新房子，一进门，就被宽敞明亮的客厅吸引住了。
    四个孩子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欢快地在新房子里奔跑嬉闹，大灯小灯好奇地打量着每一个房间。
    王潇则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观察着房子的结构，而最小的念念，则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腿，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七个大人也难掩兴奋之情。
    改灯的爷爷，走在前面，脸上布满了喜悦的笑容。
    奶奶不停地说着：“好，好，这房子好，宽敞明亮，住着舒心！”
    改灯的姐姐巧灯和姐夫王三，则羡慕地打量着新房子。
    他们结婚多年，一直在乡里，如今看到弟弟买下了这么好的房子，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在城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小姨和小姨夫王大爷，则在一旁不停地夸赞李改灯能干，这么年轻就买下了这么好的房子，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说着赞美的话，羡慕的话，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改灯娘赵前亮抑制不住喜悦，说：“这好，现成的，买上家具就可以住了。”
    之梅爹刘永年是何等聪明，他心想，要是自己只顾表扬李改灯房子买得好，自己女婿李便灯听了作何感想。
    当初自己闺女刘之梅，成天忙着在村卫生站给人治病，一晃年龄一大把了，也没结婚。
    便灯在外地意外发了一笔财，回来也没嫌弃自己闺女年龄大，很快就来这外省的省会城市买房结婚，还给之梅开了个药店。
    自己一个孤寡老头子，也跟着女婿沾光，到省城来给人看病，收入可比乡下村卫生站高多了。
    想到这里，刘永年大声说道：“便灯和改灯这两弟兄，都相当能干！”
    王大爷和赵春芳也附和道：“这两兄弟确实能干。”
    改灯和便灯听到了，俩人都开心地合掌表示谢意。
    然后，李改灯走到爷爷跟前，说：“一楼有两间寝室，爷爷奶奶一间，娘一间，楼上还有三个寝室，我和小霞一间，大灯小灯一间，念念一间。”
    奶奶说：“还早着呢！孩子那么小，哪能就单独住一间了！念念才多大！”
    小霞说：“奶奶，改灯哥的意思，是说以后孩子长大了那么分配。”
    赵前亮说：“对啊，以后我还要去帮之梅带孩子呢，如果是大灯小灯在这里上学，爷爷奶奶来带他们，都住一楼就行了。”
    大家都同意这个建议。
    “哎哟，这新房子看着是气派，就是还没置办家具，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
    王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笑着打趣道。
    “就是，这硬邦邦的地，我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
    王大爷也跟着附和，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对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李改灯挠了挠头，笑着说道：“站着说话怪累的，不如这样，我请大家去吃葫芦头！”
    大家一听“葫芦头”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葫芦头可是当地的一道特色美食，汤鲜味美，肥而不腻，老少皆宜。
    “去去去，吃葫芦头去！”王大爷也高兴地附和道：“我可是听说这家葫芦头店，那汤底是用几十种香料熬制而成，喝一口浑身舒坦！”
    “这……”之梅有些犹豫：“这怎么好意思，你们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
    李改灯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便灯倒是不客气，他抢先说道：
    “之梅，你就别再以地主的身份自居了，改灯和小霞，现在也是地主了！”
    赵前亮笑呵呵地说道：“今天啊，谁也别跟谁抢，这顿葫芦头，必须得让改灯请客！”
    “对对对，改灯请客！他买了新房子！”王三也跟着起哄。
    李改灯豪气地说：“今天大家敞开了吃！”
    “耶！吃葫芦头喽！”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们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飞到葫芦头店里大快朵颐。
    “这帮小馋猫！”太爷爷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念念的小脑袋：“走，咱们去吃葫芦头喽！”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葫芦头店，刚坐下准备点菜，就看到一个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扭着水蛇腰，一头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浓妆，烈焰红唇格外显眼。
    那女人一进大门，眼睛搜寻着空位子，往里面走。
    她走到了李家一大家子人身边，似乎是注意到了旁边空着几个座位。
    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在这一大桌子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李便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这不正是钱玉芳吗！
    李便灯心里暗自嘀咕。
    真是冤家路窄，平时跟这个泼妇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是因为生意太忙，很少会碰到她。
    没想到今天大过年正月初一，自己一家老小出来吃个饭，居然会在这里碰见这个娘们！

 第386章 出言不逊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便灯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迅速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钱玉芳那张涂满脂粉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比那地上的烂泥还要令人作呕。
    李改灯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他顺着李便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浓妆艳抹的钱玉芳，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他厌恶地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她。
    钱玉芳原本还带着一丝得意和轻蔑的眼神，在触碰到李家兄弟冰冷的目光后，瞬间僵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像融化的蜡像一样，一点点龟裂、剥落，最后只剩下尴尬和难堪。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嘴里小声咒骂着：
    “晦气！大过年的，吃个饭都能碰到这两个扫把星！”
    她扭着水蛇腰，从李家一大家子人身边挤了过去，身上的劣质香水味熏得人直皱眉。
    赵春芳坐在小霞旁边，听到了那个女人出言不逊，也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尤其是李家兄弟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更让她心中疑惑。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钱玉芳，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个女人的身份，又隐约觉得那个人有点像是谁。
    服务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热情地迎上前去，想要招呼钱玉芳就坐：
    “您好，请问几位？这边请！”
    钱玉芳却看也不看服务员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在宣泄着她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钱玉芳走后，赵春芳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李便灯：
    “便灯，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李便灯眼皮都没抬一下，故作镇定地回答：“不认识，没见过。”
    他说着，将赵春芳面前的茶杯拿起来，“小姨，我给你掺点水，这茶凉了。”
    李改灯也察觉到赵春芳的疑惑，他附和着李便灯，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小姨，你别理她，咱们吃饭。”
    赵春芳看着兄弟俩刻意回避的态度，更加确定他们肯定认识那个女人，而且事情并不简单。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头低声询问坐在旁边的吴小霞：
    “小霞，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吗？我看着有点眼熟，她好像在骂改灯和便灯？”
    吴小霞看了一眼李便灯和李改灯，见他们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压低声音说道：
    “小姨，你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
    她顿了顿，凑到赵春芳耳边，轻声说：
    “那是赵老四的姘头，叫钱玉芳，他们俩有个私生女叫钱丽。”
    “钱玉芳？！”赵春芳听到这个名字，惊呼出声。
    她猛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吗？难怪刚才觉得有点脸熟，但没想起是谁。
    吴小霞连忙示意她小声点，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赵春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她倒要看看，这个钱玉芳到底想干什么！
    李便灯和李改灯见状，连忙起身想要阻止赵春芳，却被小霞拦住了。
    “小姨，你去哪儿啊？”小霞问道。
    “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赵春芳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改灯担心赵春芳会去找钱玉芳理论，急忙说道：
    “小姨，葫芦头马上就上来了，咱们先吃饭。”
    赵春芳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的王大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吱声。
    看到赵春芳怒气冲冲地离开后，他缓缓起身，对大家说道：
    “你们都坐着，别动，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说完，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赵春芳身后走了出去。
    赵春芳走出餐厅，发现钱玉芳已经沿着街边走到远处。
    赵春芳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钱玉芳，语气不善地问道：
    “哎，你是钱玉芳？老同学？”
    钱玉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肩膀瑟缩了一下，眼睛瞪得浑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待看清来人竟然是赵春芳时，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是一种被人揭穿秘密的惊慌失措。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赵春芳的目光，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反问：
    “你是谁啊？抓着我干什么？”
    赵春芳并没有错过钱玉芳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她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赵春芳这么多年，倒是没起什么变化，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所以钱玉芳一眼就认出了赵春芳。
    但是，她现在不能承认自己认识赵春芳。
    赵春芳上下打量着钱玉芳，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钱玉芳虽然浓妆艳抹，却掩盖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廉价的香水味更是让她反感。
    赵春芳冷笑一声：
    “别装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大过年的，你刚才为啥出言不逊？！”
    钱玉芳脸色一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赵春芳一把抓住钱玉芳的胳膊，用力掐了一把。
    “你少在我面前装傻！我一大家人出来吃个饭，老老少少都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张口就骂，你也配！”
    钱玉芳被赵春芳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搞得有些懵。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甩开赵春芳的手，尖声叫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你还有脸说血口喷人？”
    赵春芳气得浑身发抖，“你干的那些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不是和曾育茗结婚了吗？怎么还和赵老四搞了个私生女钱丽出来？！就你这一副下贱样，也配骂我的家人？！”
    赵春芳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无数只蜜蜂在疯狂地振动翅膀。
    难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赵春芳当街揭穿了吗？

 第386章 出言不逊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便灯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迅速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钱玉芳那张涂满脂粉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比那地上的烂泥还要令人作呕。
    李改灯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他顺着李便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浓妆艳抹的钱玉芳，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他厌恶地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她。
    钱玉芳原本还带着一丝得意和轻蔑的眼神，在触碰到李家兄弟冰冷的目光后，瞬间僵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像融化的蜡像一样，一点点龟裂、剥落，最后只剩下尴尬和难堪。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嘴里小声咒骂着：
    “晦气！大过年的，吃个饭都能碰到这两个扫把星！”
    她扭着水蛇腰，从李家一大家子人身边挤了过去，身上的劣质香水味熏得人直皱眉。
    赵春芳坐在小霞旁边，听到了那个女人出言不逊，也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尤其是李家兄弟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更让她心中疑惑。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钱玉芳，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个女人的身份，又隐约觉得那个人有点像是谁。
    服务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热情地迎上前去，想要招呼钱玉芳就坐：
    “您好，请问几位？这边请！”
    钱玉芳却看也不看服务员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在宣泄着她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钱玉芳走后，赵春芳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李便灯：
    “便灯，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李便灯眼皮都没抬一下，故作镇定地回答：“不认识，没见过。”
    他说着，将赵春芳面前的茶杯拿起来，“小姨，我给你掺点水，这茶凉了。”
    李改灯也察觉到赵春芳的疑惑，他附和着李便灯，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小姨，你别理她，咱们吃饭。”
    赵春芳看着兄弟俩刻意回避的态度，更加确定他们肯定认识那个女人，而且事情并不简单。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头低声询问坐在旁边的吴小霞：
    “小霞，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吗？我看着有点眼熟，她好像在骂改灯和便灯？”
    吴小霞看了一眼李便灯和李改灯，见他们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压低声音说道：
    “小姨，你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
    她顿了顿，凑到赵春芳耳边，轻声说：
    “那是赵老四的姘头，叫钱玉芳，他们俩有个私生女叫钱丽。”
    “钱玉芳？！”赵春芳听到这个名字，惊呼出声。
    她猛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吗？难怪刚才觉得有点脸熟，但没想起是谁。
    吴小霞连忙示意她小声点，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赵春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她倒要看看，这个钱玉芳到底想干什么！
    李便灯和李改灯见状，连忙起身想要阻止赵春芳，却被小霞拦住了。
    “小姨，你去哪儿啊？”小霞问道。
    “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赵春芳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改灯担心赵春芳会去找钱玉芳理论，急忙说道：
    “小姨，葫芦头马上就上来了，咱们先吃饭。”
    赵春芳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的王大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吱声。
    看到赵春芳怒气冲冲地离开后，他缓缓起身，对大家说道：
    “你们都坐着，别动，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说完，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赵春芳身后走了出去。
    赵春芳走出餐厅，发现钱玉芳已经沿着街边走到远处。
    赵春芳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钱玉芳，语气不善地问道：
    “哎，你是钱玉芳？老同学？”
    钱玉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肩膀瑟缩了一下，眼睛瞪得浑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待看清来人竟然是赵春芳时，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是一种被人揭穿秘密的惊慌失措。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赵春芳的目光，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反问：
    “你是谁啊？抓着我干什么？”
    赵春芳并没有错过钱玉芳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她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赵春芳这么多年，倒是没起什么变化，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所以钱玉芳一眼就认出了赵春芳。
    但是，她现在不能承认自己认识赵春芳。
    赵春芳上下打量着钱玉芳，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钱玉芳虽然浓妆艳抹，却掩盖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廉价的香水味更是让她反感。
    赵春芳冷笑一声：
    “别装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大过年的，你刚才为啥出言不逊？！”
    钱玉芳脸色一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赵春芳一把抓住钱玉芳的胳膊，用力掐了一把。
    “你少在我面前装傻！我一大家人出来吃个饭，老老少少都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张口就骂，你也配！”
    钱玉芳被赵春芳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搞得有些懵。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甩开赵春芳的手，尖声叫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你还有脸说血口喷人？”
    赵春芳气得浑身发抖，“你干的那些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不是和曾育茗结婚了吗？怎么还和赵老四搞了个私生女钱丽出来？！就你这一副下贱样，也配骂我的家人？！”
    赵春芳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无数只蜜蜂在疯狂地振动翅膀。
    难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赵春芳当街揭穿了吗？

 第387章 无地自容

    钱玉芳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过去的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新身份，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过去。
    多年来，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生怕被人揭开伤疤，暴露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甚至让女儿都随了自己的姓，为的就是彻底隐藏。
    可是，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竟然让她在外省的省城安西古城，这个远离河湾的地方，与多年未见的初中同学狭路相逢。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春芳竟然一语道破她的底细，将她苦心经营的伪装撕得粉碎。
    钱玉芳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脸上火辣辣的，羞愧、愤怒、恐惧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王大爷从餐厅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赵春芳正在和刚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拉扯，情绪激动。
    王大爷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劝阻。
    赵春芳和钱玉芳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王大爷也听清了她们的对话。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赵老四的姘头钱玉芳，是赵春芳的同学。
    王大爷担心赵春芳气坏了身体，连忙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安慰道：
    “春芳，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赵春芳被王大爷拉到身后，挨着旁边的一棵大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一个男人从车上探出头来，冲着钱玉芳喊道：
    “玉芳，还有位子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钱玉芳看到来人，顿时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她指着赵春芳，哭诉道：
    “她，她欺负我！”
    那个男人听到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顿时火冒三丈，他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朝王大爷走了过来。
    王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就是赵老四。王大爷虽然和赵老四没有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
    赵春芳也认出了赵老四，她又气又恨，浑身打颤。
    王大爷担心赵春芳气坏了，连忙不停地安慰。
    赵老四并没有注意到王大爷身后的赵春芳，他只是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王大爷。他认定是王大爷在欺负女人。
    赵老四怒火中烧，他挺着个大肚子，气势汹汹地朝王大爷走了过来。
    他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想要给王大爷一个下马威。
    赵老四并不知道，王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和混混们较量过的。
    王大爷看着赵老四挺着肚子，像一头蛮牛般冲撞过来，心中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侧身避开。
    赵老四扑了个空，踉跄了几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大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挥舞过来的胳膊，指尖如同铁钳般牢牢锁住他的脉门。
    赵老四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王大爷没有丝毫停顿，抓住赵老四胳膊的手顺势向上抬起，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赵老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悬在半空中，无力反抗。
    还没等赵老四发出求饶，王大爷已经迅速收回右腿，膝盖如同炮弹般猛地顶向他的腹部。
    “砰”的一声闷响，赵老四肥胖的身躯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赵老四躺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天爬不起来。
    王大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和愤怒。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
    王大爷指着地上的赵老四破口大骂。
    “当年你做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害得她丢了一只手掌还发誓不结婚！你还有脸在这耀武扬威？！”
    王大爷说着，一把拉出身后的赵春芳，指着她的左臂，怒吼道：
    “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犯下的罪孽！老天有眼，今天就让你还点债！”
    赵老四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他抬起头，猛然间，他看清了王大爷从身后拉出来的那个女人的面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赵老四脸上的横肉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骨头，只剩下松垮垮的皮肉微微颤抖着。
    他的瞳孔猛地缩紧，惊恐、慌张、尴尬、丢脸，各种情绪像开锅的沸水般在他心中翻滚。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去遮挡住自己的脸，却因为手臂的剧痛而无力抬起。
    最终，他只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丧家犬般仓皇失措。
    钱玉芳惊呆了，没想到来为自己撑腰的人，居然被一个老头打翻在地。
    王大爷拉起赵春芳的左手，露出没有手掌的断臂，悲愤地说：
    “春芳，这么几十年，你该出出气了！”
    说罢，便抓起赵春芳的断臂，左右开弓，狠狠地打在赵老四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
    “啪！啪！啪！”
    赵春芳的断臂，在王大爷手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赵老四的脸上。
    赵老四的脸皮本就松弛，这一抽打，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一开始还有些惊讶，这王大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出手这么狠？
    钱玉芳傻眼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和她设想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
    她刚想开口阻止，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哎呦，那不是钱玉芳吗？赵老四姘头！”
    钱玉芳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却发现那人早就淹没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钱玉芳心里这个气啊，可是，她又不敢发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老四被打，心里把赵老四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还得让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赵老四被打得眼冒金星，原本就看不清五官的脸现在更加面目全非。
    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王大爷的怒吼声和赵春芳断臂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道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终于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第387章 无地自容

    钱玉芳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过去的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新身份，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过去。
    多年来，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生怕被人揭开伤疤，暴露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甚至让女儿都随了自己的姓，为的就是彻底隐藏。
    可是，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竟然让她在外省的省城安西古城，这个远离河湾的地方，与多年未见的初中同学狭路相逢。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春芳竟然一语道破她的底细，将她苦心经营的伪装撕得粉碎。
    钱玉芳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脸上火辣辣的，羞愧、愤怒、恐惧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王大爷从餐厅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赵春芳正在和刚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拉扯，情绪激动。
    王大爷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劝阻。
    赵春芳和钱玉芳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王大爷也听清了她们的对话。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赵老四的姘头钱玉芳，是赵春芳的同学。
    王大爷担心赵春芳气坏了身体，连忙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安慰道：
    “春芳，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赵春芳被王大爷拉到身后，挨着旁边的一棵大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一个男人从车上探出头来，冲着钱玉芳喊道：
    “玉芳，还有位子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钱玉芳看到来人，顿时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她指着赵春芳，哭诉道：
    “她，她欺负我！”
    那个男人听到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顿时火冒三丈，他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朝王大爷走了过来。
    王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就是赵老四。王大爷虽然和赵老四没有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
    赵春芳也认出了赵老四，她又气又恨，浑身打颤。
    王大爷担心赵春芳气坏了，连忙不停地安慰。
    赵老四并没有注意到王大爷身后的赵春芳，他只是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王大爷。他认定是王大爷在欺负女人。
    赵老四怒火中烧，他挺着个大肚子，气势汹汹地朝王大爷走了过来。
    他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想要给王大爷一个下马威。
    赵老四并不知道，王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和混混们较量过的。
    王大爷看着赵老四挺着肚子，像一头蛮牛般冲撞过来，心中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侧身避开。
    赵老四扑了个空，踉跄了几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大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挥舞过来的胳膊，指尖如同铁钳般牢牢锁住他的脉门。
    赵老四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王大爷没有丝毫停顿，抓住赵老四胳膊的手顺势向上抬起，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赵老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悬在半空中，无力反抗。
    还没等赵老四发出求饶，王大爷已经迅速收回右腿，膝盖如同炮弹般猛地顶向他的腹部。
    “砰”的一声闷响，赵老四肥胖的身躯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赵老四躺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天爬不起来。
    王大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和愤怒。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
    王大爷指着地上的赵老四破口大骂。
    “当年你做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害得她丢了一只手掌还发誓不结婚！你还有脸在这耀武扬威？！”
    王大爷说着，一把拉出身后的赵春芳，指着她的左臂，怒吼道：
    “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犯下的罪孽！老天有眼，今天就让你还点债！”
    赵老四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他抬起头，猛然间，他看清了王大爷从身后拉出来的那个女人的面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赵老四脸上的横肉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骨头，只剩下松垮垮的皮肉微微颤抖着。
    他的瞳孔猛地缩紧，惊恐、慌张、尴尬、丢脸，各种情绪像开锅的沸水般在他心中翻滚。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去遮挡住自己的脸，却因为手臂的剧痛而无力抬起。
    最终，他只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丧家犬般仓皇失措。
    钱玉芳惊呆了，没想到来为自己撑腰的人，居然被一个老头打翻在地。
    王大爷拉起赵春芳的左手，露出没有手掌的断臂，悲愤地说：
    “春芳，这么几十年，你该出出气了！”
    说罢，便抓起赵春芳的断臂，左右开弓，狠狠地打在赵老四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
    “啪！啪！啪！”
    赵春芳的断臂，在王大爷手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赵老四的脸上。
    赵老四的脸皮本就松弛，这一抽打，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一开始还有些惊讶，这王大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出手这么狠？
    钱玉芳傻眼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和她设想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
    她刚想开口阻止，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哎呦，那不是钱玉芳吗？赵老四姘头！”
    钱玉芳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却发现那人早就淹没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钱玉芳心里这个气啊，可是，她又不敢发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老四被打，心里把赵老四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还得让自己来给他擦屁股！
    赵老四被打得眼冒金星，原本就看不清五官的脸现在更加面目全非。
    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王大爷的怒吼声和赵春芳断臂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道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终于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第388章 老超哥

    赵老四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眼中喷火的老头，再看看周围那些义愤填膺的群众，他明白，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心里又恨又怕，恨王大爷不识抬举，居然敢对他动手，更恨赵春芳，如果不是她，他今天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行。
    “住手！住手！”赵老四一边躲闪着王大爷的攻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大爷，您老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王大爷哪里肯听他的，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嘴里骂道：“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叫我住手？！”
    赵老四见王大爷不肯罢休，心里更加着急了，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大爷，我知道错了，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我求求你，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
    赵老四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朝钱玉芳使眼色。
    钱玉芳接收到赵老四的信号，连忙挤到人群前面，对着王大爷说道：
    “大爷，您就饶了他！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您要是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那可就……”
    钱玉芳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爷打断了：“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钱玉芳被王大爷的呵斥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吭声了。
    赵老四见钱玉芳也指望不上，心里更加绝望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大爷，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改灯的哥哥，李便灯。
    李便灯走到王大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大爷这才停下手，怒气冲冲地瞪着赵老四。
    “今天算你走运！”王大爷狠狠地啐了一口，“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女人，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王大爷拉着赵春芳，转身离去。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对赵老四的指责和谩骂。
    赵老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李便灯，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便灯，你给我等着！”
    李便灯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等着！”
    赵老四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跟着钱玉芳离开了。
    李便灯看着赵老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葫芦头馆子里，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香味弥漫，勾起人们肚子里的馋虫。
    可这会儿，李改灯却觉得坐立难安，他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眉头紧锁，心里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上蹿下跳。
    “小霞，你说小姨和王大爷究竟去哪儿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李改灯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小霞看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安慰道：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在那儿自己吓唬自己了！他们兴许是出去透透气，消消食，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李改灯还是放心不下，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小霞打断他的话。
    “你想想，王大爷是谁啊？那可是算得上老超哥，路见不平一声吼，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再说，便灯哥哥也跟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超哥是啥意思？就是老了也很厉害的意思吗？”
    “差不多。”
    李改灯还是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钱玉芳，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小姨这脾气，我怕她吃亏。”
    小霞心里也有些打鼓，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没事儿，王大爷跟去了，他老江湖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保管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再说，便灯哥哥也出去了，有他们在，绝对不会让小姨吃亏的！你就放心！咱们啊，就安心等着，别让娘他们看出来了，让他们担心。”
    李改灯叹了口气，他知道小霞说得有道理，可心里那股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小姨和王大爷平安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馆子里的人声、碗筷声交织在一起，却仿佛离李改灯越来越远，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门口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改灯定睛一看，正是王大爷和赵春芳！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只见王大爷和赵春芳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仿佛刚刚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李便灯，则是一脸的轻松，仿佛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
    “小姨，王大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改灯赶紧迎了上去，语气里满是关切和询问。
    赵春芳笑着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出去透透气，顺便跟王老哥聊聊天。”
    “聊聊天？你们出去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李便灯也装作好奇地问道，同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改灯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兄弟，放心，已经摆平了！
    赵春芳和王大爷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没什么，没什么，”赵春芳故作神秘地说，“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等会儿再跟你们说。”
    “什么有趣的事情？现在就说嘛，别吊人胃口了！”
    李改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赵春芳卖了个关子，不肯透露半分。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葫芦头走了过来。
    白色的瓷碗里，乳白色的汤汁，配上金黄色的馍粒，翠绿的香菜，红色的辣椒油，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葫芦头来了，快吃！”赵春芳开心地招呼道。
    大家的目光都被香喷喷的葫芦头吸引了过去，都开心地等着服务员递过来自己那一份，刚才的等待和焦虑，似乎都随着这碗热气腾腾的葫芦头烟消云散了。

 第388章 老超哥

    赵老四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眼中喷火的老头，再看看周围那些义愤填膺的群众，他明白，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心里又恨又怕，恨王大爷不识抬举，居然敢对他动手，更恨赵春芳，如果不是她，他今天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行。
    “住手！住手！”赵老四一边躲闪着王大爷的攻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大爷，您老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王大爷哪里肯听他的，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嘴里骂道：“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叫我住手？！”
    赵老四见王大爷不肯罢休，心里更加着急了，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大爷，我知道错了，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我求求你，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
    赵老四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朝钱玉芳使眼色。
    钱玉芳接收到赵老四的信号，连忙挤到人群前面，对着王大爷说道：
    “大爷，您就饶了他！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您要是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那可就……”
    钱玉芳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爷打断了：“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钱玉芳被王大爷的呵斥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吭声了。
    赵老四见钱玉芳也指望不上，心里更加绝望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大爷，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改灯的哥哥，李便灯。
    李便灯走到王大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大爷这才停下手，怒气冲冲地瞪着赵老四。
    “今天算你走运！”王大爷狠狠地啐了一口，“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女人，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王大爷拉着赵春芳，转身离去。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对赵老四的指责和谩骂。
    赵老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李便灯，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便灯，你给我等着！”
    李便灯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等着！”
    赵老四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跟着钱玉芳离开了。
    李便灯看着赵老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葫芦头馆子里，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香味弥漫，勾起人们肚子里的馋虫。
    可这会儿，李改灯却觉得坐立难安，他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眉头紧锁，心里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上蹿下跳。
    “小霞，你说小姨和王大爷究竟去哪儿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李改灯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小霞看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安慰道：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在那儿自己吓唬自己了！他们兴许是出去透透气，消消食，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李改灯还是放心不下，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小霞打断他的话。
    “你想想，王大爷是谁啊？那可是算得上老超哥，路见不平一声吼，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再说，便灯哥哥也跟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超哥是啥意思？就是老了也很厉害的意思吗？”
    “差不多。”
    李改灯还是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钱玉芳，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小姨这脾气，我怕她吃亏。”
    小霞心里也有些打鼓，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没事儿，王大爷跟去了，他老江湖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保管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再说，便灯哥哥也出去了，有他们在，绝对不会让小姨吃亏的！你就放心！咱们啊，就安心等着，别让娘他们看出来了，让他们担心。”
    李改灯叹了口气，他知道小霞说得有道理，可心里那股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小姨和王大爷平安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馆子里的人声、碗筷声交织在一起，却仿佛离李改灯越来越远，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门口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改灯定睛一看，正是王大爷和赵春芳！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只见王大爷和赵春芳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仿佛刚刚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李便灯，则是一脸的轻松，仿佛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
    “小姨，王大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改灯赶紧迎了上去，语气里满是关切和询问。
    赵春芳笑着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出去透透气，顺便跟王老哥聊聊天。”
    “聊聊天？你们出去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李便灯也装作好奇地问道，同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改灯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兄弟，放心，已经摆平了！
    赵春芳和王大爷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没什么，没什么，”赵春芳故作神秘地说，“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等会儿再跟你们说。”
    “什么有趣的事情？现在就说嘛，别吊人胃口了！”
    李改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赵春芳卖了个关子，不肯透露半分。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葫芦头走了过来。
    白色的瓷碗里，乳白色的汤汁，配上金黄色的馍粒，翠绿的香菜，红色的辣椒油，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葫芦头来了，快吃！”赵春芳开心地招呼道。
    大家的目光都被香喷喷的葫芦头吸引了过去，都开心地等着服务员递过来自己那一份，刚才的等待和焦虑，似乎都随着这碗热气腾腾的葫芦头烟消云散了。

 第389章 肯定有什么隐情

    热气腾腾的葫芦头一端上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乳白色的汤汁浓稠香醇，金黄色的馍粒泡得软糯可口，再淋上几滴鲜红的辣椒油，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快尝尝，这家的葫芦头可是远近闻名的，汤鲜味美，肥肠处理的也干净，一点都不腥。”
    王大爷招呼着大家，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赵春芳也笑着点头附和道：
    “没错，这肥肠处理的确实不错，软糯入味，一点都不腻。”说着，她也夹起一块肥肠，细细品尝起来。
    王潇早就按捺不住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舀了一大勺汤喝下去，顿时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样？好吃？”小霞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
    “嗯，太好吃了！这汤鲜美，肥肠也软烂，好吃！”
    王潇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腾出空来赞叹道。
    李便灯也笑着说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要。”
    于是，大家便不再说话，都埋头苦干起来，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大家满足的吸溜声。
    吃完饭，李便灯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反正这儿离我家不远，再到我家去坐坐？”
    赵春芳原本舒舒服服地坐着，听到李便灯的提议，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决地说：
    “算了，便灯，今天就不去你家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然后才接着说：
    “到你那儿去，怕是一不小心又遇到……”
    她说到这里，赶紧停顿了一下，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看到大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深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原本想说“又遇到钱玉芳那个贱女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担心自己一旦说出来，会引起其他几位老人的好奇和询问，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也会让他们跟着担心，影响大家的心情，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刚才在收拾了钱玉芳和赵老四，准备去餐厅吃饭的时候，赵春芳听李便灯无意中提起，说钱玉芳那个丧门星竟然和便灯住在同一个小区，当时赵春芳就忍不住感叹：
    “这世界这么大，为啥偏偏和那个贱女人在一个小区，这不闹心嘛，一天天的！”
    李便灯当时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平时我们生意忙，早出晚归，倒是没怎么见到她。”
    现在餐厅里，王大爷坐在一旁，本来笑呵呵地听着大家的谈话，看到赵春芳突然站起来，说话又吞吞吐吐的，他立刻就明白了赵春芳的意思。
    为了避免她尴尬，也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他连忙接过话头，笑呵呵地说：
    “便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一大群老老小小还要赶回黄河湾呢，今天就不去你家打扰了。”
    李便灯看到王大爷都这么说了，赵春芳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点头同意了。
    李改灯坐在一旁，将赵春芳和王大爷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交流，像是在对暗号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心里暗暗猜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但是看到两位长辈都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于是，他主动承担起了安排大家回家的任务。
    他走到大家面前，笑着说：
    “既然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准备回家。我开车送小姨、王大爷、小霞和娘回去，其他人坐三哥的车，怎么样？”
    大灯听到要换车坐，好奇地问道：“为啥回去要换车坐啊？”
    李改灯笑着摸了摸大灯的头，耐心地解释道：
    “换着坐，这样大家在路上可以多聊聊天，也热闹一些，好玩些啊！”
    小灯听了，也高兴地拍着手说：“对啊，对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王潇哥哥一起玩了！”
    李便灯看着李改灯和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改灯，眼神里似乎在说：
    “你小子，也是急切地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八卦？”
    李改灯也笑嘻嘻地看了李便灯一眼，仿佛在说：
    “你还不了解我吗？当然想知道啦！”
    李便灯、刘之梅、刘永年三人将一大家人送到车上，一边挥手告别，一边热情地邀请他们下次再来玩。
    大家坐上车，纷纷摇下车窗，与他们挥手告别。
    李改灯稳稳地驾驶着汽车，车轮碾过平坦的柏油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一首舒缓的进行曲，载着他们驶向黄河湾的方向。
    坐在副驾驶的小霞好奇地扭过头，望向后方，另一辆汽车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像一个忠实的卫士，守护着他们的旅程。
    “小姨，”李改灯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赵春芳，“你刚才吃饭前，为啥要出去啊？”
    赵春芳似乎有些犹豫，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侧的姐姐赵前亮，又看了看右侧的王大爷，欲言又止地吐出一个字：“这……”
    “哎呀，春芳，”王大爷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把那俩人都收拾了一顿，让他们出了丑，这不大快人心嘛！”
    他清了清嗓子，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自豪。
    王大爷的讲述绘声绘色，仿佛将他们带回了那个剑拔弩张的现场。
    他模仿着那对男女尖酸刻薄的语气，惟妙惟肖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李改灯和小霞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嘴询问细节，或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一场精彩的评书节目正在上演。
    赵前亮听得入神，直到王大爷讲完，她才恍然大悟地说：
    “改灯，难怪你刚才要重新分配座位，是想让我们听到这些报仇雪恨的精彩故事啊！我今天被念念和王潇缠住说话了，压根没注意到什么女人在餐桌边骂骂咧咧的呢！”
    赵春芳说：“没听到正好，要不得把你气得吃不下饭！”
    李改灯说：“我娘说不定就和小姨一起出去，把那女人按在地上揍一顿了！”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389章 肯定有什么隐情

    热气腾腾的葫芦头一端上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乳白色的汤汁浓稠香醇，金黄色的馍粒泡得软糯可口，再淋上几滴鲜红的辣椒油，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快尝尝，这家的葫芦头可是远近闻名的，汤鲜味美，肥肠处理的也干净，一点都不腥。”
    王大爷招呼着大家，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赵春芳也笑着点头附和道：
    “没错，这肥肠处理的确实不错，软糯入味，一点都不腻。”说着，她也夹起一块肥肠，细细品尝起来。
    王潇早就按捺不住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舀了一大勺汤喝下去，顿时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样？好吃？”小霞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
    “嗯，太好吃了！这汤鲜美，肥肠也软烂，好吃！”
    王潇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腾出空来赞叹道。
    李便灯也笑着说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要。”
    于是，大家便不再说话，都埋头苦干起来，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大家满足的吸溜声。
    吃完饭，李便灯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反正这儿离我家不远，再到我家去坐坐？”
    赵春芳原本舒舒服服地坐着，听到李便灯的提议，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决地说：
    “算了，便灯，今天就不去你家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然后才接着说：
    “到你那儿去，怕是一不小心又遇到……”
    她说到这里，赶紧停顿了一下，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看到大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深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原本想说“又遇到钱玉芳那个贱女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担心自己一旦说出来，会引起其他几位老人的好奇和询问，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也会让他们跟着担心，影响大家的心情，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刚才在收拾了钱玉芳和赵老四，准备去餐厅吃饭的时候，赵春芳听李便灯无意中提起，说钱玉芳那个丧门星竟然和便灯住在同一个小区，当时赵春芳就忍不住感叹：
    “这世界这么大，为啥偏偏和那个贱女人在一个小区，这不闹心嘛，一天天的！”
    李便灯当时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平时我们生意忙，早出晚归，倒是没怎么见到她。”
    现在餐厅里，王大爷坐在一旁，本来笑呵呵地听着大家的谈话，看到赵春芳突然站起来，说话又吞吞吐吐的，他立刻就明白了赵春芳的意思。
    为了避免她尴尬，也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他连忙接过话头，笑呵呵地说：
    “便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一大群老老小小还要赶回黄河湾呢，今天就不去你家打扰了。”
    李便灯看到王大爷都这么说了，赵春芳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点头同意了。
    李改灯坐在一旁，将赵春芳和王大爷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交流，像是在对暗号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心里暗暗猜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但是看到两位长辈都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于是，他主动承担起了安排大家回家的任务。
    他走到大家面前，笑着说：
    “既然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准备回家。我开车送小姨、王大爷、小霞和娘回去，其他人坐三哥的车，怎么样？”
    大灯听到要换车坐，好奇地问道：“为啥回去要换车坐啊？”
    李改灯笑着摸了摸大灯的头，耐心地解释道：
    “换着坐，这样大家在路上可以多聊聊天，也热闹一些，好玩些啊！”
    小灯听了，也高兴地拍着手说：“对啊，对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王潇哥哥一起玩了！”
    李便灯看着李改灯和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改灯，眼神里似乎在说：
    “你小子，也是急切地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八卦？”
    李改灯也笑嘻嘻地看了李便灯一眼，仿佛在说：
    “你还不了解我吗？当然想知道啦！”
    李便灯、刘之梅、刘永年三人将一大家人送到车上，一边挥手告别，一边热情地邀请他们下次再来玩。
    大家坐上车，纷纷摇下车窗，与他们挥手告别。
    李改灯稳稳地驾驶着汽车，车轮碾过平坦的柏油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一首舒缓的进行曲，载着他们驶向黄河湾的方向。
    坐在副驾驶的小霞好奇地扭过头，望向后方，另一辆汽车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像一个忠实的卫士，守护着他们的旅程。
    “小姨，”李改灯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赵春芳，“你刚才吃饭前，为啥要出去啊？”
    赵春芳似乎有些犹豫，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侧的姐姐赵前亮，又看了看右侧的王大爷，欲言又止地吐出一个字：“这……”
    “哎呀，春芳，”王大爷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把那俩人都收拾了一顿，让他们出了丑，这不大快人心嘛！”
    他清了清嗓子，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自豪。
    王大爷的讲述绘声绘色，仿佛将他们带回了那个剑拔弩张的现场。
    他模仿着那对男女尖酸刻薄的语气，惟妙惟肖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李改灯和小霞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嘴询问细节，或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一场精彩的评书节目正在上演。
    赵前亮听得入神，直到王大爷讲完，她才恍然大悟地说：
    “改灯，难怪你刚才要重新分配座位，是想让我们听到这些报仇雪恨的精彩故事啊！我今天被念念和王潇缠住说话了，压根没注意到什么女人在餐桌边骂骂咧咧的呢！”
    赵春芳说：“没听到正好，要不得把你气得吃不下饭！”
    李改灯说：“我娘说不定就和小姨一起出去，把那女人按在地上揍一顿了！”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