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松锦大战首逃开始》 第1章 逃跑将军 夜半，大营。 “少将军，快醒醒，咱们要出发了！”王家老奴王安用力推动王尘的身体。 “天都没有亮，让我再眯一会儿！”王尘习惯性的闭着双眼伸手在床头摸索着什么。 咦，我的手机呢？王尘摸了一会，摸了个空气，突然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略显白嫩的手腕。 “少将军，别犯迷糊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王安语气急促的催道。 啥？少将军？王尘睁开了一只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看到了一张久经风霜的老脸。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的房间来了？”王尘大骇之下立即将另一只眼睛也睁开来。 “少将军，你是做噩梦了吗？我是王安，你们王家的老奴啊！”王安惊恐的叫道。 “王安……？”王尘揉揉有点疼的脑袋瓜，突然一股海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进了他的大脑。 王尘，籍贯山西，大明天启四年生人，现任大同总兵王朴最小的第四子，自幼深得父亲喜爱，此次出征有意带他出来历练，没想到历练变成了磨炼，搞不好还得成绝炼…… “我是王朴的儿子？”王尘前世也叫王尘，本是一名默默为社会贡献的无名牛马，没想到一觉醒来却魂穿到了三百多年前。 身为历史爱好者，他当然知道明末王朴的大名！松锦一战的首逃将军，他一逃不打紧，后面吴三桂、唐通、马科等几镇总兵也争相逃窜，导致本就不利的战局直接崩盘！也间接造成了后面的洪承畴降清。 尼玛，别人穿越明末，不是成了朱由检，就是成了朱慈烺，再不济也有系统傍身。 而自己可好，啥也不是就算了，还成了着名逃跑将军的小儿子…… “少将军，快逃，总兵大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你啦！”王安焦急的声音将王尘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逃跑？这老家伙好像一直在催自己，该不会是……？ 王尘发现此刻身上就穿着盔甲，显然原本的王尘入睡前就知道了要逃跑的计划。 “现在我们在哪？要往何处逃？” “少将军你没事？我们现在松山大营，日间总兵大人已经秘密定下向杏山方向后撤的决议！” 咣当！果真如此！王尘心中如同五雷轰顶！此时正值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松锦大战！如果猜的不错，时间应该是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一！ “果真要逃？”王尘做为从后世魂穿过来的现代人，心中是十分清楚此战的结局以及王家的命运的！ 松锦大战中，八镇总兵只有曹变蛟和王廷臣两位将军没有私自逃跑，他们坚守松山城直至城破被杀！而其余六镇总兵尽皆贪生怕死之辈，包括大战之初屡立大功的吴三桂，此时也做了逃跑将军！ 但战后清算，只有王朴被朝廷以“首逃”的名义正法，其余几人均未受得任何实质性的处罚，甚至吴三桂还得到了嘉奖！ 思忖至此，王尘心中已然惊恐不已，不能逃，至少不能第一个逃，不然王家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王家完了不打紧，自己刚穿越过来也得跟着完。 “走！”王尘站起身就要朝营外走去。 王安连忙提起早就收拾好的几只包袱跟了上去。 此时营帐外早就灯火通明，大同镇各路兵马已然慌乱不已，到处都是人的咒骂声和马匹的嘶叫声。 “我爹在哪？” “总兵大人正在营门集结亲卫！” 所谓亲卫，就是各个将领手底下的家丁，时值明末，朝廷军队早已不堪大用，两百多年来，各卫所的士兵大多都成了将领的佃农！ 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是极少一部分靠着优渥的待遇用银子给喂出来的私军，所以在明末，军队只知有将而不知有君的情况非常之普遍！ 王尘跟着王安还没靠近营门口，就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正在喊话。 “等会撤退时切记一定要快，谁都不要给老子拖后腿，半路遇到建奴千万不要恋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我们先逃到杏山，伺机再往宁远去！” “尘儿咧，怎么还没来？”很显然，刚才喊话之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朴了。只见王朴此人约四五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长相倒是周正，只是少了一股军人的狠劲，明显平时疏于锻炼，养尊处优惯了。 “爹！”王尘继承了这副躯体的记忆，自然而然的便开口叫了出来。 “快，尘儿，就等你了，我们马上出发！”王朴见到王尘心中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爹，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然而王尘却并没有跨上王安牵来的战马。 “尘儿，你休得说胡话，现在不走，等到天亮就得跟建奴决一死战了！”王朴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出来镀镀金，但从没想过真的战死沙场。 “爹，你猜为什么我们这边动静这么大，其他几镇却毫无反应？”王尘冷静的替王朴分析。 其实王尘穿越到大明，也并非没有获得穿越者金手指。 他发现，上一世看过或学过的历史，就如同电脑硬盘一般存储在自已的大脑中，而且不仅仅是历史，但凡曾经看过的书，上网查询过的资料，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王尘比谁都清楚此役的走向，各人物的结局。 王朴闻言果然心中一动，自大战开启以来，他没少跟其余几镇总兵打交道，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曹变蛟、王廷臣、吴三桂、杨国柱等人，其余诸如唐通、马科、白广恩、李明辅包括自己之流全部都是垃圾！ 白日里，洪承畴已经定下次日天明各镇兵马分两路全力突围的决议。 虽然半夜跑路不地道，但也算是提前执行命令。 只是自己都能想到，为什么其余几个总兵毫无动静？ 难道是他们都是大明的忠臣，想为皇帝尽忠？王朴用力的摇了摇脑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父亲脸露迟疑，王尘趁热打铁又问道:“父亲可还记得九年前的登州？” 第2章 还是草包 王朴当然知道自己亲兄长的往事，他们王家可是有着跑路传统的世家啊…… 崇祯五年，登州之变，当时王朴的亲兄天津总兵王洪率兵前去平乱，同样也是半夜拔营而逃，后被巡抚朱大典和巡按谢三宾共同上奏要求军法处置。 结果却因没有被认定为“首逃”而侥幸保住小命，仅是被“革职提问”。 说不定正是有着王洪的前车之鉴，王朴才会觉得此次逃跑应该也不会有事……？ “大错特错！”但他的亲儿子王尘却厉声驳斥道:“爹，你信不信，此时吴三桂他们正在暗中盯着我们！只要我们前脚一走，他们必定会后脚马上跟上！” 王朴只是胆小，但人还不算太傻，经儿子一番分析早就满头大汗。 “可是……可是你不逃，我也不逃，莫非真等到明天去和建奴拼命吗？” 王朴被儿子一句话点醒，但是不逃，他也没有勇气去和皇太极的大军拼个你死我活啊。 王尘长叹一口气，脑海中相关的历史浮现出来：“就算我们现在逃走，你觉得建奴就会眼睁睁放我们离开吗？” “就在杏山以北，皇太极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也许，我们可能侥幸逃出包围，但是父亲，麾下上万军士能存几何？” 大同镇协同阳和救援锦州的兵力总共约九千余人，全归王朴统领，其中骑兵也就千余。 如果真如王尘所说，建奴已经在他们逃跑的途中设下埋伏，这九千人还能剩下一半吗？ 但是不逃，明日突围血战，也很难幸免啊！王朴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此时数里之外的辽东团练大营内，一身盔甲的吴三桂也正眯着双眼望着大同镇那边。 “不是说他们人马都已经集结完毕了吗？” 探马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汇报了大同军的异动。 “回总兵的话，或是他们还没准备好？……”回话的是吴三桂的心腹副将杨坤。 “再探！”吴三桂阴沉低喝一声。 “报……！”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哨兵传令之声。 帐门被挑开，一名哨兵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单膝跪地抱拳汇报：“报总兵大人，大同镇各部兵马回营了！” “什么！？”吴三桂大惊，此时已过三更，距离天亮也就仅仅两三个时辰，王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不跑，那自己怎么跑？ “总兵大人，我们怎么办？”杨坤焦急的询问吴三桂。 早在日间洪承畴定下天明分兵突围的决议之时，吴三桂就做好了提前跑路的打算。 于是心机颇重的他有意无意间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了做同样打算的王朴知道。 本以为王朴定会沉不住气趁夜先逃，但事情似乎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去发展啊。 “他不动，我们也不动？”杨坤试探性的问道。 吴三桂背着双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半晌后目光坚定的说道：“动肯定是要动的，但是不能做第一个！拿纸笔来！” 接着吴三桂疾书一封交给传令兵：“速速送去给大同总兵王朴！” 大同镇军营。 王朴仔细思虑一番后暂时下达了按兵不动的命令，本来千余名已经在营外集结完毕的家丁又全部返回了大营内。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突然飞驰而来。 “报，辽东团练总兵吴将军有急信送来！” 王安从来人手中接过一封用蜡油封好的信封递给了仍骑在马上的王朴。 看完信件，王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将信又递给守在马下的王尘。 信中，吴三桂说了一通敌情势大，且清军擅野战，己方大军粮草既断，士气全无，如正面迎敌，必定难敌，明日突围王军门可能全身而退？ 吴三桂其人，王朴可能不了解，但王尘却清楚的很！ 抛开他个人品性不说，在明末确实是一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才。 就这封信看似是在问王朴的意见，没提一个“逃”字，但字里行间却句句写着“快逃”两个字！ “尘儿，吴军门这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呀！”王朴喜道。 自己这个父亲看起来像个草包，实际上一点都不英明，吴三桂是什么来头？父亲吴襄是总兵，他的舅舅是锦州城里的祖大寿，也是总兵，他本人的人际关系也处理的极好，还拜了洪承畴为师。 而自己父亲呢，说起来也是将门之后，可比起吴三桂却差远了，连他自己的总兵也是靠家族财力捐的一个。 即使他俩同时抢跑，论罪也肯定是重罚王朴，轻饶吴三桂！ 事实上，野史中也确实有吴三桂是首逃的说法，可见王朴虽然该死，但吴三桂等人也绝不无辜！ “报，辽东团练大营突然拔营了！”突如其来的消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朴一下子就乱了阵脚，他本非名将，甚至连良将都不算，只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撤！全军后撤！”王朴咬了咬牙，再顾不上王尘的反对，坚决下达了提前突围的命令。 当即，一千余家丁跟着王朴策马奔出大营，其余士兵也慌了神似的争先恐后的往营外跑去，生怕跑慢了被建奴给截住。 王尘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父亲啊，真是一言难尽……当下不得不跨上战马追着王朴而去。 吴三桂的大军拔营当然只是做个样子给王朴看。 接到王朴逃跑的消息后，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这个草包，果然一激就上当了。 接着他领着三千多骑，也是此役明军骑兵最多的一支部队紧跟王朴也逃了，至于步兵，能逃回多少算多少…… 然而影响不仅仅局限于此，得到消息的唐通、马科等部兵马也一并开始争相逃窜，以至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高岗之上，一双如鹰一般深邃的双眸正死盯着山下明军的大营，见到明军大营突然火光大作，他仰天大笑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山下明军果真乱了！”济尔哈朗兴奋起来，皇上真乃神人也，一来就将本不太顺利的战局彻底扭转。 那大笑之人正是大清的皇帝皇太极，他本名其实叫黄台吉，后世史书为了美化而美化，将他的名字改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皇太极。 在此仅为方便区分，还是以皇太极称呼之。 但是大笑数声之后，皇太极突然双手捂鼻，随即表情变得异常痛苦起来。 一名随从见状立即端来一只银碗，只见从皇太极的鼻子中涌出两股如柱一般的血水出来！ 第3章 绝地突围 “皇上！”济尔哈朗连忙冲过去搀扶皇太极，但是皇太极却故作镇定的摆摆手示意不打紧。 八月十五日，因战事不利，皇太极抱病率大军从沈阳而来驰援，至十九日到达松山，据说共流了数十碗鼻血！ 皇太极也是个狠人，不堵鼻子，竟靠碗接，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大胖子的缘故，血多？ 不过玩归玩，笑归笑，皇太极一来，也是在这处山岗之上，他一眼就看出了洪承畴治军虽严整，但却存在着头重脚轻的巨大隐患。 于是在二十日那天派出阿济格带领一支奇兵趁落潮之时突袭了明军存粮之处笔架山，将十二堆粮库尽皆劫走！ 这还没完，同时皇太极下令从锦州之西开始穿过松山、杏山之间，一共挖了三道五十里长的堑壕！ 这些堑壕上宽下窄，壕沟深约三米，人落下无法爬上来，马匹也不能越过去。 这里不得不说洪承畴在战略上出了不小的问题，怎么能让清军在自己身后毫无干扰的挖好这些堑壕？ 后勤被断，粮草被劫，前线的大军自然是军心全无，本来不错的局势立马被扭转，明军各路总兵加上监军张若麒立主撤回宁远，于是洪承畴日前便定下次日突围之策。 哪知王朴等人贪生怕死，提前跑路，导致明军大乱，清军如同赶鸡逐兔一般追击明朝溃军，导致大明最后一支精锐尽丧关外！ 这是原本的历史，王尘骑在马上，脑中飞快的旋转，他在思考如何才能挽救必死之局？ 这该死的明末！王尘虽然脑袋中装了许多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呀，他也不能立马就造出马克沁让那些建奴变得能歌善舞？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不能往杏山逃！ 也许少部分人，包括自己和父亲可以逃走，但绝大部分人都会被建奴截杀！战后朝廷也必定会秋后算账。 心念至此，王尘立即策马追上王朴。 “父亲且慢！听我一言！” 王朴眉头一皱，但终归是自己的最疼爱的小儿子，还是放慢了马速。 “父亲，前面必有建奴埋伏，而且他们挖了三道一直延伸到海边的壕沟，如此硬突，怕是要损失惨重！”王尘一边猛抽马屁股，一边大声向王朴谏言。 “你听听身后的动静，不仅是吴三桂，唐通他们也逃了！此刻就算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不然只会死的更惨！”王朴说的也是实情！ “那父亲，至少，我们不能再往杏山去！” “不往杏山去？”王朴一愣神：“往东是大海，往西是大山，不往杏山、塔山、宁远逃，难道往建奴的盛京逃？” 盛京，即是沈阳。 “嗯？”王尘闻言心中却是一动。 “父亲，往北肯定也是不行，但我们可以往西呀！” “吁~！”王朴突然勒马停下。 “往西可是连绵起伏的努鲁儿虎山，再往西是七老图山，往西南是燕山，连绵几百里，全是崇山峻岭，要不然建奴也不会被一座山海关阻隔了！” “正因为如此，建奴在西边才没有布下重兵埋伏，我们往西边走才能最大程度保存实力！”王尘也停下马仔细为王朴进行分析。 “尘儿，你是认真的吗？你又是如何得知建奴在我们身后的详细布置？” 显然王朴对王尘的话仍然不是非常相信，心中同时也存在侥幸心理。 “父亲，儿子骗谁也不可能欺骗父亲您呀，再说了，您都能想到趁夜逃跑，敌酋皇太极会想不到？”王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王朴透过夜色往西边望去，当然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大片的马蹄声。 “吴军门他们也跟上来了！”几乎就是前脚跟后脚，吴三桂逃跑的时间算的非常准确。 “父亲，不要再犹豫了，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王尘急道，他知道清军此时肯定已经朝着他们扑来。 “咻咻咻……！”然而不待王朴做出决定，只听漫天的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火箭以供清军辨别方位和敌情。 “敌袭！”跑在最前方的明军骑兵立即抽出马刀大叫示警。 “咻！”只是才刚叫了一声，黑暗中一枚重箭便射穿了那名骑兵的喉咙。 建奴精于骑射，多擅硬弓，射程几乎可以媲美明军的火铳，关键是还射的十分之准！他们专门瞄着明军身上不着甲的薄弱位置攻击。 接着又有无数利箭从黑暗中射向乱做一团的明军，只是一个照面，便有数十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糟糕，建奴来的好快！”王朴脸如死灰，竟真如儿子所料，清军果然在半路设伏，而且来的还如此之迅速！ “弟兄们冲啊，建奴绕后伏击，绝不会有太多人，我们只要冲过去就能有活路！”一名副将高举马鞭猛抽马屁股。 正常情况下，副将说的也许不错，这么多人一齐冲，又是半夜，建奴很难全部拦住，但是…… “扑通！扑通！扑通……！”连续几十匹马突然失了前蹄，半截马身子都栽进了深坑里！ 马上的骑士不是掉入坑中，就是被甩飞出去，还没起身便被早就在壕沟对面守着的清军砍掉头颅！ 但是更要命的是因为明军骑兵皆是全力奔跑状态中，此时勒马停下只会和后面不明情况的骑兵重重的撞在一起！ “完了……”王朴心中暗叫。 清军不仅设下埋伏，也挖有壕沟！全被王尘猜中了！ 好在自己和儿子讨论军情，提前勒马停下，不然此时可能已经身处险境。 只是看到经营多年的千余家丁兵正在前赴后继的送死，心痛不止。 “后军绕向两侧，不要再往前冲了！”王朴立即传下将令，此时如果停下，要不被后面吴三桂的骑兵冲散，要不就被清军以逸待劳轻松击破。 所以只有不减速分散向两翼绕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只是清军又岂会没料到这个局面？壕沟挖了足有几十里！ 两翼的大同镇骑兵发现仍然冲不过去，这下慌了，顿时在狭窄的道路上乱窜起来，却正好被清军的弓箭手拿来当做活靶子练习。 “躲开！一群废物！”很快吴三桂的骑兵部队也冲了上来，他的骑兵和王朴的家丁兵可不一样，那可是明末唯一一支能和满洲八旗兵野战打得互有胜负的关宁铁骑！ 第4章 危机四伏 吴三桂一马鞭抽向身边不远处的一骑大同官兵，你们冲不过去，就不要挡我们关宁军的道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吴三桂可不会因为大同镇的兵遇挫而主动留下来一起想办法突围，说不定我们关宁铁骑可以冲过去呢？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吴三桂大概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金贵，所以在快接近清军壕沟时，很识趣的悄悄放慢了马速。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关宁铁骑策马一跃，试图飞过那道天堑！ “啪啪……” “嘶嘶……” 不绝于耳的马匹重重摔落之声夹杂着骨折之声传进吴三桂的耳朵里。 “冲，不要停，继续冲！”吴三桂毕竟是明末有名的将领，他知道此时大军不能停下，不然只会导致大规模的践踏，那将是灾难性的。 终于，当堑壕中堆满了不知死活的马匹和人的身体之后，后面的骑兵居然可以踩在他们的肉体上通过第一道堑壕了！ 吴三桂脸上一喜，正准备策马上前，哪知刚刚冲过第一道堑壕的骑兵们还没跑出百步便再一次跌入了深坑之中！ 清军挖了不止一道堑壕！吴三桂双眼一黑，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等天亮了随大军一起突围！现在用肉体填堑壕的可是自己的精锐啊！ 早在远处勒马不前的王朴惊讶的看着自已儿子，你这么能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妈知道吗？ “父亲，现在改道还来得及！”王尘可不知道王朴在想什么，仍在劝自己的父亲，不希望他往杏山方向突围。 王朴一时陷入深思，虽然前有清军埋伏，还有壕沟，但靠人命填，终还是有机会突围出去的，但一头扎进深山里，那就真前途未卜了！ 稍一犹豫的功夫，第二道壕沟又被无数骑兵和马匹给填满了，可是不出所料，好不容易突破第二道堑壕的骑兵们马上又被第三道壕沟给挡住了去路！ “尘儿，你确定我们往山里逃是一条活路吗？”王朴下定决心，一脸认真的问道。 王尘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回答：“父亲，相信我！” 王朴当下不再犹豫，他也看出来了，今晚就算能突围，明军的损失定然不会小，到时朝廷必定会找一个替死鬼来背锅，而他自己简直就是不二选择！ “传令下去，所有大同镇协同阳和所有兵马，调转方向朝西边山地撤离！”命令一下，王朴父子便不再停留，立刻策马朝西奔去。 一时间，原本笔直朝南奔驰的马队分出一小队拐了个弯朝西边跑去。 吴三桂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变化，只是他深知西边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其时也有很多人朝东往海边跑，这他都能理解，但王朴朝山里跑，他想不明白啊。 而且所有明军出征时每人就只带了三天的粮食，粮尽后难道都去啃树皮？ 不过也不容他再多想，第三条壕沟马上就要被再次填平，而在他们正前方，已经隐约可见早就排列整齐等着他们的清军骑兵了。 即使是在夜晚中，也能看到前头一排高头大马之上稳稳坐着一群身着红边盔甲的骑兵！ 红甲巴牙喇，属于清军中的二等兵，建奴每千人中只选四十名，顺带一提，一等兵则是从红甲巴牙喇中再经千挑万选而出的白甲巴牙喇，千中选十！ 吴三桂倒吸一口气，挡道的虽不是让明军闻风丧胆的白甲兵，但在这群红甲兵身后，隐约可见不少白甲兵！ “总兵大人，看旗帜对面应该是建奴正蓝旗！”杨坤手提马鞭指着对面说道。 “豪格亲自来了？”久守辽东，吴三桂自然对建奴内部的组织架构比较了解，此时的满清正蓝旗旗主正是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因为早些时候在锦州前线擅离职守，皇太极将他由原来亲王给降成了郡王，此时的豪格可是憋足了劲要从这些明军身上找回场子。 “大清的勇士们，随我一同杀敌！” 不得不说，此时的满清贵胄们不似多年后只会溜鸟抽大烟的病夫，一个王朝初始时总是朝气蓬勃的。 豪格一马当先手持一张三石硬弓，拉得如同一轮满月朝着一名明军骑兵射过去！然而不待去查验上一箭可有命中，又立即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弯弓搭上。 “那个满脸大胡子的人可就是敌酋豪格？”吴三桂自恃虽然也可以拉开三石硬弓，但像豪格那般连开数箭，怕也会吃不消。 很快两军接战，豪格弃弓从马腹下抽出一支长枪，一个照面便将明军一名游击将军给挑落马下！ “不要恋战，速逃！”其实吴三桂以及他的关宁军以往在正面于清军的对决中，并没有落太大的下风，只是此时军队士气全无加上已经被壕沟和弓箭消耗了大量有生力量，此消彼涨之下，定然是打不过的。 事实也正如此，本来还对关宁军颇有顾忌的豪格发现原本战力强大的他们此时也不过如同待宰羔羊，更是直接将旗中所有当做奇兵的白甲巴牙喇投入到战斗中。 战场上到处都充斥着明军的惨叫和求饶之声，但这并不影响清军毫不留情的用手中大刀砍下他们的头颅。 “哈哈哈！杀的真特么爽！”豪格手举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长枪仰天长笑起来，枪上竟然还挑着一串尤未闭眼的明军人头！ “主子，这些明军都是关宁铁骑啊，捷报送到皇上面前，绝对是大功一件！”豪格手下甲喇额真阿尔津兴奋的冲豪格叫道。 关宁铁骑也不过如此，我大清勇士可以一挡十，豪格一扫亲王头衔被撸的不快，他放眼望去，正好瞧见对面明军中有一名衣甲鲜明之人。 “那人可是吴三桂？”松锦之战前期，吴三桂的勇猛给了清军将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很多人都认识吴三桂。 “回主子，正是，待我去将他活抓过来！”阿尔津跃跃欲试，两腿猛一夹马腹便朝吴三桂冲去！ 这边吴三桂，也发现了一名身着白甲手持双斧的猛将朝自己冲来，放在平时，吴三桂并不会怕，但现在逃命要紧，只得更加奋力的催动跨下战马。 第5章 逃进深山 吴三桂此时身边仅仅只剩百余骑，但就算只有百余骑也算是此时战场上势力最大的一股明军了。 反观阿尔津却只带了十余骑，包括两名白甲兵，五名红甲兵，其余全是普通马甲，但就算如此，明军也不敢停下来与之决一死战。 十余骑追着百余骑一路向南，渐渐的明军有马术不精或是马匹力竭者被追上来的清兵乱刀砍死，逃在前面的明军更加不敢放慢速度。 这一幕被西逃还不是太远的大同镇官兵看在眼里，内心同样惊恐不已。 “强如关宁铁骑，此时也只有逃命的份，清军已然恐怖如斯！”王尘初来乍到，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清军的强悍。 “不好，吴军门有难！”王朴眼尖，他看到了吴三桂正被阿尔津玩命追赶。 “父亲，放心，吴三桂不会有事，他命长着呢！”王尘语气略带调侃，要是告诉父亲再过三年，吴三桂便会成为满清平西王，不知他会不会更震惊？ 王朴怪异的看了儿子一眼，你又不是神仙如何笃定吴三桂命长？ 但他可不会因为吴三桂遇险就转头去救人，反而趁着吴三桂的兵马牵制了清军，他带着残军加快速度朝大山里面冲去。 “父亲，西边也有清军挖掘的堑壕，不过只有一道，我们冲一冲，就过去了！”王尘这是提前让王朴做好心理准备。 整个辽西走廊，最宽的地方也不过30余里，转眼间就能看到山脚了，突然一阵急促的箭矢朝他们射了过来。 “有埋伏！”王朴大惊，还好王尘已经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不然此时队伍已经乱了。 但是很显明的对面的清兵并不多，箭矢远不如南边埋伏的密集，力量也不足。 实际上清军也没有料到真有明军会往西边逃，所以在这个方向只安排了几支汉军防守，人数也不多。 尽管汉军投降满清之后，一般战斗力都会提升不少，不过比起正格的八旗兵来说，还是要差上太多。 王朴咬咬牙，在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后有惊无险地冲过了汉军的防线，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努鲁儿虎山脚下。 “父亲，进山！”王尘知道王朴心中还有些许不甘，再次催促道。 王朴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兵，骑兵不足三百，步兵约有一千，来时九千兵马，此时已经折损大半，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难受，似乎就要喷出一口老血。 王尘连忙在马上扶住王朴劝道：“父亲，当务之急是要保住眼前的这一千多人，我们进山！” 王朴无力的点点头，随即一千余人沿着山间小道缓慢前行，还好现在清军主力正忙着对其他各镇明军进行围剿，暂时没空理他们这支人数并不太多的小部队。 大约一个时辰后，前方渐渐已经没了路径，山中本就人烟稀少，无路可走实属正常。 逃了这么大会，所有人都疲乏了，王朴于是下令全军暂且休整一下。 “尘儿，现在我们已经进了山，建奴一时半会也很难再追上我们，但这深山里除了石头就是大树，我们一千多号人身上的干粮也所剩无几，后面该如何是好呀？” 王朴忧心忡忡的叹着气，这也是清军根本就不在西边布重兵的最大原因，就算你逃进了山，我也不怕。 有人说可以打猎呀，没错，山里有很多野兽，但他们可足足有一千多号人呀，该有多少野兽才够他们吃的？ “不急父亲，我们不是还有三百多匹马吗，全杀了！” 王朴当即吓了一跳，什么，杀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匹甚至比一般的小兵还要重要，怎么可以随便杀马？ “没错父亲，这些马在山中毫无作用，而且留着还要消耗我们本就不多的粮食，只有杀了才是最好的办法！”王尘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尘说的不错，战马在崇山峻岭中的作用很有限，不如杀了充作军粮。 王朴想了一会，也想通了，立即下达了杀马的决定，并且他以身作则先将自己的坐骑给宰了。 待一切处理完毕，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都已经开始泛亮，王朴立即下令全军立即出发。 为了迷惑敌人，共有三队刀斧手在前面开路，但他们只走其中一路，没了马匹，全部靠人双腿，待天大亮时，才翻过了一座山峰。 “外面的战事应该已经快结束了……”即使他们现在暂时远离险境，但王尘的心里还在记挂着外面的战况。 实际上，天亮时明军已经被彻底击溃了，此役清军一共歼灭明军有生力量五万余人，曹变蛟和王廷臣两人发现其他几个总兵争相逃跑后再行突围已经来不及。 于是他们将军队开进松山城内准备依靠坚城与建奴周旋，明军统帅洪承畴也没能成功逃走，被迫躲进了松山城内。 与原本的历史一样，吴三桂，马科等总兵虽损兵折将，但都算暂时逃出了清军的包围圈，只是缺了大同镇这一路兵马。 山间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王尘呆坐在岸上，几名士兵正在河里捉鱼，这个时节辽东的气候还算正常，再过两个月，怕是这些河就要开始结冰了。 躲进大山里只是权宜之计，目前还暂时不缺吃喝，但到了冬天，这一千多号人的吃喝可就成了大问题。 现在锦州外围全是建奴，只要他们一出山，必定会被发现，甚至都不需要真建奴出马，光是汉军营就能将他们这一千多号人轻松吃掉。 不知不觉中，王尘在身前的地面上写下了几行大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如果是在比较开阔的地带，采用这一战术对待建奴，风险是很大的，毕竟建奴很多都是骑兵，而王尘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战马，跑肯定是跑不赢他们的。 但这里是辽西走廊，最宽的地带也不过三十里，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十五六里！ 当然如果仅靠双腿还是跑不赢战马。 不过何为游击战？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跑，只要战术得体，建奴很难追上来的。 “报！发现我军身后有清兵追来！”就在这时，探哨传来军情报告。 第6章 后有追兵 “该死的王朴，本来指望大同的兵给我们挡点伤害，没想到他们倒好，跑别处了！”暂时逃出清兵追击的吴三桂伸手拔下插在马屁股上的一支箭。 “总兵大人，王朴他们到底是玩的哪一出，为什么要往西逃？此举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吗？”副将杨坤不解的问道。 吴三桂摇摇头，他着实也看不明白，进山和下海没什么区别，都是死路一条。 “只是没了王朴，到时朝廷降罪下来，该找谁去做这个替死鬼呢？”吴三桂倒不担心王朴的生死，他只考虑到时谁去背锅。 松锦前线，松山城此时已经被围的结结实实，皇太极吸取了攻打锦州的经验，攻坚本就不是清军所擅长的，于是只围不打。 如此一来，松山城内的粮草迟早会消耗干净，到时自然便会不攻而破。 松山城，总兵府内，衙门大堂。 位于主位上的洪承畴一筹莫展，满脸愁容，身为一军统帅仗打到这个份上，不能说他没有责任，只能说他要负大责。 “督师大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辽东巡抚丘民仰忧心忡忡的询问洪承畴。 “松山城内还有曹、王两总兵合计近两万士卒，只要我们死守松山，量他皇大极也不可轻取我们，待到朝廷派来援军，此围可解！”洪承畴抚须回答。 丘民仰不再答话，暗中长叹一口气，洪总督说的话也许没错，两年前皇太极也曾举大军来犯松山城，但时任守城将领金国凤率其麾下不足三千人，在无火炮利器且清军拥有汉军火炮营的情况下硬抗清军一个多月，致其无功而返，颜面丢尽！ 但今时不同往日，此时清军刚刚大捷，杀得明军十三万人丢盔弃甲，而且皇太极这回明显是学精明了，不攻城，只围城！ 城内粮草总有耗尽之时，如无外援，届时便是城破之日啊，说不得到时只能三丈白绫绕梁而挂了…… “吾乃大明蓟辽总督，定要与松锦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尔等速去督察城防，加强守卫，绝不能让清军有机可趁！”洪承畴掷地有声的下令。 堂下众将抱拳大叫一声：“属下领命！” 努鲁儿虎山脉，王尘被王朴叫了过来，刚刚接到斥候报告，已经有清兵跟着他们进山了。 “尘儿，清兵来的好快，我们赶紧走！”此时已近午时，原本准备埋锅造饭的，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不急父亲！”王尘转头问斥候兵：“可有探清建奴有多少人？是真奴还是汉军？” “回少将军，大约有百余人，不是真奴，全是汉军！” 和王尘想的一样，搜山这种脏活累活，建奴怎么可能会亲自去做？ 于是他向王朴抱拳请示道：“父亲，孩儿倒是觉得不必急着跑，区区百余人，要是真奴，我们可能打不过，但全是汉军，未必不能吃下来！” 王尘说的没错，如果全是真建奴，他们千余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赢，不过汉军的战斗力比他们也强不到哪里去。 王朴思索片刻，也点了点头，都是汉人，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父亲放心，请将此次伏击战的指挥权交给孩儿！”没想到平时养尊处优的王尘会主动请缨，王朴倒是颇为吃惊，他又怎么知道眼前的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儿子了？ 本来此次出征就是为了给王尘铺路，自然王朴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只留了一百家丁在身边，剩下的两百余人全部交给了王尘。 当即王尘让人灭掉刚刚升起的火堆，带着人一头扎进了半山腰的密林里。 他们此时所处的地形比较有优势，而清军则是从山脚下往上搜，一旦开战，王尘属于居高而下。 不多时，果真看到有一百多身着并不太统一军服但都脑后都留着金钱鼠尾辫的清军正沿着王尘他们行军的足迹追了上来。 即使王尘他们一路过来都十分小心，尽量将足迹都掩盖掉了，但上千人的部队，难免会有所纰漏。 但就在清军快接近伏军弓箭射程内时，清军突然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不愿意上前。 清兵中的汉军旗，原本大部分都是投降过去的，对自己的性命自然是极为爱惜，所以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动，王尘就急了，如此干耗，还不知道这批清军是不是先锋，后面万一还有大部队呢？ “准备杀出去！”又等了一刻钟，王尘终于是沉不住气了，看清军的样子，似乎他们真在等待后军的到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清军阵营一阵骚动，接着有十余骑马缓缓小跑过来，山中并不适合骑马，这十余骑都是走的临时刀劈剑砍的小路过来的。 只是当王尘看到这十几骑后脸色骤然大变！一共十二骑，六骑红甲，六骑马甲！没想到为了追击他们这部溃军，还下了如此大本！ “都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走了？”当先一骑红甲兵就是一马鞭赏给了汉军佐领。 “回主子的话，前面山高林密，怕是有明军的埋伏……”汉军佐领挨了一鞭子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满脸讨好的回答。 “啪！”可是换来的却是红甲兵的又一马鞭。 “就算明狗有埋伏，你们难道还指望我们去替你们上去探路！还不赶快继续往前搜？不然我要你的狗头！” “是是是……”汉军佐领吓得满头大汗，连忙点头答应，接着便带着一百多人继续往前走去。 “少将军……我们还打吗？”看到后续出现的十二名真建奴，而且还有六名是红甲兵，一些大同兵胆怯了。 “废话，我们不打，也要被他们发现，出其不意进攻，说不定还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王尘心中迅速计算，眼前的一百多汉军不足为虑，只是后面的十二名建奴不好对付。 而他手里也只有二百多家丁兵有点战力，其他杂兵估计一碰即溃。 不过这一路来，他也没有闲着，此时他朝王安招了招手。 第7章 斩杀建奴 王安匍匐爬到王尘跟前。 “我交待给你的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少将军，时间紧迫，数量不是很多。”王安老实回答。 “不管了，你速速下去照我说的去安排，在我们消灭这些汉军之前，一定要赶紧顶上来！”王尘重重一拍王安的肩膀。 王安自知责任重大，不敢再逗留，连忙朝后退去。 见那群汉军已经走进了大同军弓箭的射程之内，王尘当下不再犹豫，挥手示意射箭！ “咻咻咻~”数百支利箭透过密林射向一百多汉军，躲避不及的汉军立马便倒下了十几人。 大同军并不是明军中的精锐，射箭的准头都不怎么样，所用也不是重弓，看似密密麻麻一层，其实杀伤很有限。 汉军佐领两眼一黑，居然真有埋伏，当下便想拔腿就跑，但一想到身后正虎视眈眈的十二名建奴，还是强忍着胆怯指挥士兵们就地寻找掩体躲避。 又射了一轮弓箭后，王尘高举大刀大喊道：“弟兄们，杀奴啊！” 当下二百多名家丁兵跟着王尘一齐朝山脚下的汉军杀过去，他们都知道，今天不将这些清军击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居高临下，又是埋伏偷袭，大同兵初一杀入汉军阵内，倒是占尽了优势，眼看汉军渐渐不支就要溃败。 “呼！呼！呼！”突然一阵类似野兽的喊叫声传了过来，众人胆战心惊的望了过去，只见十二名建奴已经下马，他们列了一个简单的方阵朝着战场中心逼了过来。 陡然间，剩下的汉军官兵士气大涨，有了建奴主子的帮助，他们的信心一下子起来了。 明明刚才还占着优势的大同军却因为建奴的加入战场，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些胆小之人甚至已经考虑如何跑路了。 “大家不要慌，建奴也是人，不是神，我们人数是他们的数倍，只要我们不怕死，怕死的就会是他们！”王尘大声为所有人鼓劲。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一名红甲兵挑起长枪，一个穿刺就将两名大同兵给捅了个对穿！ 趁着红甲兵长枪没有来得及收回，一名大同兵挺枪也朝他刺了过去，但让人惊恐的是，枪头刺在红甲兵身上却再也刺不进去！ “朝红甲兵身上不着甲的地方刺，他们身上穿了三层甲胄，一般的攻击对他们无效！”王尘见状立马提醒众人。 建奴兵厉害就厉害在不仅身披重甲，力大无比，而且大部分武器都运用的十分纯熟！只见一名普通的马甲，人还没有冲到跟前，先扔出一支标枪，将一名大同士兵直接钉在了地上！ 见识到了建奴兵的强悍，大同兵的士气瞬间降到了最低点，顿时连汉军也打不过，明明人数上占着优势，战场却开始呈一边倒。 王尘急在心里，如果不是还有两百家丁兵撑场面，估计他们此时已经兵败如山倒。 “少将军，我们来了！”就在形势万分危急之时，王安终于是带着王朴身边最后一百名家丁兵支援过来！ 只不过这一百名家丁兵手里拿的武器很是奇怪，他们并不是手持刀枪，而是清一色的两丈长棍！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看懵蔽了。 王尘心中大叫一声来得好，当即指挥百名长棍兵：“每十人一组，用棍抵住建奴！” 这些长棍都是砍伐树林里的树木现做的，因为时间紧迫，一些木棍上还粘着树皮…… 建奴看到这些举着长棍的大同兵，居然不屑的笑了起来，因为棍子太长，一些兵跑着跑着，棍子一下子杵到了旁边人身上，接着就有几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王尘不忍目睹，用手一抚额头，还是太仓促了呀…… 好在大部分人还是成功冲了过来，说是十人一组，但因为半路上自己绊倒，还有配合不默契，没有找到自己组的，真正算起来一个组最多也就七八人。 但是就是这七八人也够了！ “喝呀！”只见一个小组七名棍兵将长达两丈的长棍从前后左右数个方向一起刺向一名红甲兵。 “嗵嗵……”只听棍头戳在红甲兵的盔甲上，自然对他是一点伤害都没有。 “你们在逗爷玩吗？”那名红甲兵举起大刀一挥，便将面前的三支长棍削短了三尺。 但是那三支长棍的主人又往前冲了三尺，三支长棍依然抵在那名红甲兵身上。 红甲兵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想转身，但他左右两侧和身后还有四支长棍！ “趁现在！”一名长棍把总大吼一声，就看到一名手持双斧的兵丁在地上一滚，从长棍下方滚到了红甲兵脚下。 红甲兵抬脚就想踢过去，但被七支长棍抵着浑身有劲却用不到一处去，一脚踢空了！ 那名斧兵狞笑一声，双斧猛的朝红甲兵的双腿斩去！虽然穿了三层甲胄，但在那名斧兵的死命一击下，红甲兵的两只小腿立即被折成一个l型！ “啊！”红甲兵惨叫一声，单手将手中的大刀往那名棍兵把总掷去，电光火石之间，把总躲闪不及，大刀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值了！老子一命换你一命！弟兄们，看到没，这建奴的红甲兵也不过如此……！”把总是笑着离去的，说完话，头便一歪，断了气。 其余棍兵抽走长棍，拔出身上的大刀，像是发了疯一般朝断了双腿的红甲兵身上砍去，顷刻间便将那红甲兵砍成了一堆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肉泥！ 看到棍兵一上来就干掉了对方一名红甲兵，大同兵的士气再次上来了，而被棍兵抵住的建奴这下也彻底收起了轻视，慌了起来。 “啊！”紧接着，又有一名马甲兵被砍断了双腿，等待他的只有被剁成肉泥一条路！ 随着建奴兵的伤亡，棍兵已经由原来的七八个对付一个变成了十几个对付一个，有了前面几组的示范，很快棍兵们便找到了诀窍，几乎没有再付出什么伤亡便将十二名建奴全部击杀！ 第8章 还是首逃 眼见十二名建奴被杀，剩下的汉军官兵个个心惊胆战，而大同兵却是士气如虹，不到一刻钟，汉军兵便全体丢下武器往地上一跪，降了…… “少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理？”副将王栋指着地上跪着的汉军问道。 王尘虽然刚刚穿越到这个朝代来，但也深知一个道理，乱世先杀圣母，这些人要不得，随即眼中凶光一闪。 王栋何等精明之人，立即抱拳：“属下明白了！” “十二个建奴的头全砍下来了？”就在王栋准备离去时，王尘开口问道。 “少将军，放心，兄弟们心中清楚的呢，砍人只砍身体，头颅完整的很！”王栋咧嘴一笑，十二具真奴头颅，可是大功一件。 王栋说完便带着手下将投降的数十名汉军兵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去，王尘不想问，也不需要问。 片刻后王栋回来了，他附手在王尘耳边小声说道：“全部解决了，从他们身上还搜到了不少吃食……” 至于金银，也有不少，但此时此刻，显然能吃的东西更加重要一些。 “赶紧收拾收拾，不要让建奴后续部队发现了！”王尘吩咐下去后便和王安带着建奴头颅以及十二匹战马先行离开。 王朴早就已经得到了捷报，此时正站在前边等着王尘了。 见王尘过来，王朴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他重重一拍王尘的肩膀：“尘儿，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为父定会想办法将今日一战的捷报送达兵部！” 王尘尴尬一笑，虎父？不过现在历史已经被他的到来改变了，至少首逃的罪名是不会再降临到王朴身上……了？ “走父亲，我们还要往大山深处去，不然建奴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王朴点点头，此处才是努鲁儿虎山外围，并不保险，说话间，王栋也带着人回来了，刚才大战的痕迹已经被掩盖，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建奴的十二匹马，这回没有杀掉，而是用来驮一些物资，然后给王朴骑了一匹，王尘谢绝了给他也分配一匹马的提议，而是和将士们一起步行。 其实大山里并不适合骑马，行军的速度并不快，骑不骑马区别不大，王尘此举反倒是让所有普通官兵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好感。 王朴暗中点点头，心道儿子小小年纪却能有这般城府，往后成就肯定不会低于自己。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崇祯皇帝坐于大殿正中，两侧只有内阁首辅张四知，兵部尚书陈新甲两人。 “松锦战报两位应当知晓了？”日前，兵部八百里加急已经将战报送至京城。 张四知与陈新甲二人立即跪下，却不发一言。 崇祯厌烦的望着张四知，此人上任首辅以来，除了惹来言官无尽的弹劾毫无建树，每日除了上奏自辩，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任何政务。 “臣有罪，臣请告老，望陛下恩准！”张四知虽对首辅之位依依不舍，但不得不多次上书请辞。 “准了！”这一回，崇祯终于是忍无可忍，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张四知的辞职申请。 “谢陛下，臣告退！”张四知脸露喜色，连忙谢恩之后缓缓退出乾清宫。 “现在只剩你和朕二人了，起来！”崇祯冷冷对仍跪于地上的陈新甲说道。 崇祯身后的大伴王承恩脸上略显尴尬，我不是人吗？好在他忠心没有问题，就当没有听到似的。 “臣惶恐！”陈新甲不肯起身。 “朕要你起来，你就起来！”崇祯火了。 陈新甲连忙爬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耷拉着脑袋站在了崇祯面前。 “松锦之战你怎么看？”崇祯冰冷的语气让陈新甲全身发颤，这场大败足以载入史册。 但陈新甲的责任毫无疑问，非常之大！只是此时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听他开口狡辩道：“陛下，此战非我等战略有误，实乃洪承畴指挥失当，加上几镇总兵不按约定擅自先遁，导致大败！” 陈新甲说的也不错，洪承畴不听忠告，无视了后勤补给的重要性，加上又把重兵囤在松山，存粮之处又放在塔山和杏山之间的笔架山，才给了皇太极可趁之机！ 崇祯也是个软耳根之人，加上除了陈新甲，自己也催促的十分之紧，他也有重大的责任，只不过就算有责任，也不能认啊，自己可是皇上！ 但对陈新甲的语气已经软了许多：“目前洪承畴被困松山，你可得想办法去救啊！” 不为别的，困守松山城的两万人马全是帝国精锐，如果能够保存下来，大明还能苟延残喘下去，一旦全军覆没，大明就可以宣告进入倒计时了。 其实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明朝已经等同于病入膏肓之病人了，只不过你不说，我不说，崇祯就觉得他的帝国还可以挽救一下。 陈新甲眼神迷离，但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自然不敢违背他的旨意，只得点头称是，实际上，他哪里还有能力去拯救松山城里的人？ “还有，此役逃跑的几个总兵，全都给朕抓了！”崇祯转头就对王承恩吩咐：“马上让骆养性过来！” 骆养性，锦衣卫指挥使，皇帝亲军，捉拿几个总兵只有让他们去才够份量。 “陛下，万万不可呀！”一旁的陈新甲急了，连忙阻止，崇祯气糊涂了，可他还算清醒。 “有何不可，一群废物，打仗打不赢，逃跑第一名，不抓他们抓谁？” 陈新甲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应道：“陛下，朝廷目前尚能战之兵全在他们几个总兵手里了！况且祖大寿还困在锦州城内，现在要是把吴三桂抓了……” 崇祯经陈新甲一提醒，脑袋也终于是清醒了一些，连忙叫住了王承恩：“大伴，且慢，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不过陛下，一个人都不抓显然又显得您太宽容，所以这个首逃之人一定要揪出来顶罪！”陈新甲又建议。 “没错，朕不治他们所有人的罪并不代表朕就能容忍他们一败再败，一逃再逃！首逃之人是谁？立即给联抓起来！”崇祯怒喝道。 “据前线报告，确定是大同总兵王朴！”陈新甲回答。 第9章 目标盛京 “王朴？”崇祯知道，在山西，王家也算是将门世家，不过并没有出过太过出名之人，不像吴三桂、唐通等人不是身世显赫，朝中有人，就是手握重兵，举足轻重。 “那王朴现在人在何处？”崇祯又准备叫骆养性去抓人了。 “额……”陈新甲却沉默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朕问你呢，王朴现在人在何处？” 陈新甲额头上又冒出了缜密的汗珠：“他……他人目前下落不知……” “哈？”崇祯被气笑了：“首逃之人现在不知死活，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陈新甲，你这个兵部尚书做的好呀！” 陈新甲“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陛下，臣已经派吴三桂等人去寻找王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好是要活的！不然你再找个人来平息朕的怒气！”崇祯丢下这句话便示意王承恩将陈新甲赶走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崇山峻岭之中，王朴突然“啊嚏！”一声，打一个很响的喷嚏。 “尘儿，莫非是有人在念叨为父了？”王朴咬了一口马肉，马肉味酸，不是很好吃，但这个时候能有吃的就算不错了。 大同兵已经在深山里走了三天，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自然也暂时不用担心再被建奴追上。 王尘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手里的马肉一口未动，家奴王安劝道：“少将军，马肉虽比不上牛羊肉，但总归是要吃上一口……” “哦……”王尘回过神来，便狠狠咬了一口。 大同军目前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躲在深山之中总不是个事。 “尘儿，要不我们等哪天夜里，突围出去？”王尘吃了个半饱，此时也开始对未来的路发表看法起来。 “爹，这一回，松山和锦州城不被拿下，皇太极是肯定是不会撤军的，但要想拿下这两座城，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皇太极一定会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让城池不攻自破，爹，半年之内建奴一定不会撤军，我们要突围，困难重重！” 王尘将自己知道的历史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王朴，光靠他们这千把人，现在连战马也没有了，要想突围，无异痴人说梦。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等粮食吃完后，弟兄们可就要挨饿了！”王朴说的也是实情，他们这么多人，山里的野兽见了都得绕道走，打猎不现实的。 “爹，还记得我前天给你说的那十六字方针吗？”王朴问道。 “记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尘儿呀，你的这个十六字方针非常好，只是现在适合我们吗？” 王尘坚定的点点头，当然适合，他记得当年最先使用这十六字方针的部队所面对的情况，比起他们现在只会更加恶劣。 王朴不发一言，他盯着王尘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尘儿，这次出征，为父本就想培养你，大同总兵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为父支持你！” 虽然王朴为将毫无建树，碌碌无为，但他有个优点，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王尘还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于是很爽快的便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父亲，孩儿定会竭尽所能，将所有人都安全带回山西！”王尘以下属之礼单膝跪地向王朴抱拳应诺。 王尘当即将王栋等将官叫来商议军情。 “少将军，你就尽管发号施令，我们定会视你如同总兵大人一般无异！”王栋等将官在前一次的阻击战中，已经对王尘心服口服，如果不是他，可能现在他们都命丧深山。 “行，第一步，我们要确定往哪里去！大家可能都认为，往南走会比较安全，而且完全可以伺机突围，对吗？”王尘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幅地图。 王栋点点头，他们所有人确实都是如此想的，往南走就离宁远越近，建奴肯定不如锦州附近多。 哪知王尘却摇摇头，他手指杏山的位置说道：“杏山也不安全，迟早会被建奴拿下，所以建奴料到我们一定会往宁远逃！” 接着王尘又手指宁远和杏山之间：“皇太极必定会在半路设伏，我们就算能够突围出山，但要逃往宁远，必须要走大路，你觉得我们能够有几个人从建奴的埋伏圈里逃走？” 王栋略有疑惑，如果真如少将军所言，确实往南走也是死路一条，但少将军又是如何肯定建奴一定会在杏山与宁远之间设伏呢？ 王尘当然能够肯定，这都是写进了史书的，不过他也不能用这理由来解释呀。 于是他反问道：“如果你是皇太极，你会眼睁睁的放弃消灭大明军队的绝佳机会吗？” 这一问终于是问醒了王栋，对呀，如果换成自己，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只是，如果我们如果不往南逃，那往哪里？再往西，逃到草原上去？”先不说路途艰难，就算逃到了草原上，面对蒙古人他们也是死路一条啊！ “不，我们往北走！”王尘突然神秘一笑，他的手指到了锦州之后。 “少将军，你真要打到沈阳去？那里可是建奴的盛京！”王栋惊了。 “有何不可，皇太极为了打松锦，已经倾巢而出，此时沈阳城内必定空虚！” “就算空虚，也不是我们区区千余人能够攻下的！” “谁说我们要拿下沈阳了？那十六字方针你都忘了？”王尘笑道。 “你是说，我们要去建奴的盛京打游击？”王栋吞了一口唾沫。 王尘点点头：“没错，我要让皇太极也尝尝被偷家的感受！怎么，王将军，你们怕了？” 王栋跟随王朴多年，从普通家丁一直成长为副将，早就将命交给了王家，此时被王尘一激立马叫道：“能够打到建奴老家去，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岂会害怕！” “嗯，很好，只不过就目前我们的状态，估计还没到沈阳，人就不剩几个了，接下来，我们要先苟一段时间！” “苟？”王栋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还施彼身 “要想战胜建奴的铁骑，必须要先练出一支不惧他们的步兵！”王尘抛出自己的第二个想法。 如果说是要练成一支不惧建奴的骑兵，王栋可能还会相信一二，但王尘说要练出一支不惧建奴的步兵，王栋懵了。 少将军是认真的吗？骑兵对付步兵天生就有优势，自古以来，纯步兵对战骑兵，几无胜绩。 王尘看出了王栋等一干将领的担忧，这也不出他的意料，于是便耐心的解释起来：“步兵对战骑兵，确实很难取胜，但是并非不可取胜？” “之前我们使用过的长棍兵，已经看到成效了，但只能对付零散的建奴，一旦遇到成建制的建奴，长棍兵就不会那么好使了，所以我们要将长棍兵发展成一种长枪兵！” 王尘脑袋里的前世知识都记忆的很深刻，他准备效仿国外的一些长枪军阵，前排顶三角重盾，上宽下尖，可插在土里，然后长枪兵持矛探出，矛根部也抵在地上。 当然这个阵型只能自保，要想进攻还是差了些，王尘稍一考虑，那就用复合弓！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树木，所以制弓的基本材料也就有了，包括滑轮也可以用木材制做。 虽然可是这样制作出来的弓，寿命不长，但是这都不是什么要紧事，能用就行！ 再就是复合弓上的筋弦，这个也好说，大同兵目前共有弓箭三百余把，把旧弓上面的弦拆下来用就是了。 主意一定，王尘便兵分三路，一路由王安带领去制作长枪，另一路人马按照王尘画的图纸去制造简易复合弓。 王尘自己则带着所有没分配到活干的士兵们来到一块空旷处，明末的军队为什么没有战斗力？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缺饷欠银问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士兵素质低下，甚至有的兵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 所以王尘决定对所有大同兵从最简单的队列队形开始进行训练，说白了，就是进行一次当年刚上大学时的军训。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王尘站在队伍前列仔细的向所有人讲解各个动作要领。 那群家丁兵都还好，经过简单的讲解都基本能做出正确的动作来，但普通士兵则就受了罪，一个“向右转”，呈现出来的情况和游乐场里的转转杯差不多，基本就是你转你的，我转我的…… 王尘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看来强军之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啊…… 但就算如此，王尘内心的信念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两年后，李自成就会率领百万大军进逼京城，大明随即亡国，崇祯皇帝就会自挂东南枝，接着便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 这些还没完，汉人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直到将所有敢于反抗的汉人全部杀光后，汉人的脊梁也就此断裂！ 一个充满奴役和愚昧的朝代诞生了，往后三百年便成了大夏一族的深渊…… 穿越之前，每每想起这段往事，王尘都会感到愤慨和不甘，心中无数次想要改变这段屈辱的历史。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而且上天还给了自己如此逆天的金手指，要知道多少穿越者都因记不清历史的走向而白白浪费一次穿越机会啊…… 就这样，在大山里练了三日兵后，这天上午，如同往常一般，王尘再次将士兵聚集在临时校场之上。 只是连着高强度练了三天兵，那些家丁兵堪堪能够忍受，但那些普通士兵原本就营养不良，现在更是疲惫不堪，显然是经不起狠操了。 “少将军呀，你的练兵法颇是新颖，但就是有点累人呀，我们一天才吃两顿，顿顿都是野菜加稀粥，这体力跟不上啊！”一名训练的老兵带头向王尘诉起苦来。 虽然他们杀了战马，但那些肉可都属于战略物资，士兵们主要还是靠挖野菜喝稀粥果腹，马肉只有三天才能吃一回。 但就这，也是靠从上次歼灭的一百多建奴汉军身上搜刮的，所有粮食加起来仅仅只够吃月余，他们目前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 王尘皱皱眉，心中尽管有点恼怒，但也深知那名老兵说的对，吃不好，当然就练不好。 “所有参与训练的士兵，每天可以吃一顿马肉！”王尘叹了一口气，当众宣布。 “少将军，三思啊！”但一边的王栋不干了，一天吃一顿马肉，不消十天，他们就会断粮！ “不必多说了，我自有安排！”王尘抬手阻止了王栋继续说下去。 次日，停留了四天的大同军拔营了，他们继续朝着北边进发。 王朴虽将营中诸事都交于了王尘打理，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过问，他特意下马也随同兵士们一起步行。 王尘知道他有话要同自己说，于是先开口了：“爹，你是准备来问我为何让士兵们每日吃一顿马肉吗？” 王朴点点头：“儿呀，为父知道你体恤下情，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旦我们手头上的食物耗尽，那些兵油子还会不会听你的话都是二说。” 就算在总兵任上毫无作为，但多少还是知道当兵的一些事，在明朝当兵就是为了吃饷，你没有银饷，甚至连饭都吃不上，那些当兵的会跟着你吗？ 王尘知道父亲也是为自己着想，但他两世为人，又岂会看不透这浅显的道理。 “父亲，知道为什么建奴根本就没有追上来我还会突然拔营吗？”王尘突然问道。 王朴也正想问他呢，本来挺安全的，至少可以小呆一段时间，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因为我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皇太极不是劫了我们的粮吗？我们为什么不能也去劫他们的？”王尘回道。 “啊！”王朴顿时惊呆了，前面听说他要去打沈阳时，王朴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为了鼓舞士气才故意这么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放心爹，清军的粮草分布，还有守卫的规模我都已经摸清楚了，只要计划得当，这粮劫得！”王尘却是一模胸有成竹。 第11章 劫粮之战 “你怎么会知道建奴的粮草分布？连守卫都清楚？”王朴奇道，儿子这几日一直都和自己在这大山里转悠，根本就没有再返回过松锦前线。 王尘神秘一笑，心道：我能告诉你，是因为我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吗？ 皇太极此次大举围攻锦州，誓在必得，因此早在大战未开之时便将大量的粮草囤于距锦州百里之外的义州城。 经过三天的跋涉，大同军已经来到距离义州城最近的大定堡附近，除了王朴和一百保护他的家丁，其余人都跟着王尘走出了深山。 夜晚，天空漆黑一片，在建奴的后方，一条数米宽的官道两边，正埋伏着一支明朝的军队！ 自大战开启以来，即使是明军占优的那几天，也没有听说过明军敢来自己身后，所以一众建奴压根就没担心过自己的后方会被袭击。 “少将军，建奴真的会从这条道上运送粮草吗？”王栋还是有点疑惑，少将军难道是诸葛亮转世？ “少废话，弓箭手都准备好了没？到时都给我射的准一点，这里是建奴的大后方，绝不能漏掉一个人，不然他们的援军一个时辰就能赶到！”王尘尽量表现的不那么紧张，实则他的双手因为掐的太用劲，手指头都发白了。 这里是建奴的粮道没错，但清军也不是每日都会押粮过来呀！此时大战已渐平息，送粮的频次也较之前要少了一些。 不管等不等得到清军押粮队，他们都必须趁着夜色回到山里去，所以在苦等两个时辰后，就在王尘认为今天可能要白等，准备下令撤军时，从义州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了！”一直聚精会神的王尘连忙小声提醒昏昏欲睡的王栋。 时值初秋，道路两边还有很高的杂草，树木也还很茂盛，加上夜色的遮掩，很难发现道路两边的埋伏。 而清兵也万万没有料到在他们的地盘上居然会有明军，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在前面探路。 “报！”这时哨探也回来了。 “一共是大车三十二辆，其中至少有二十辆全装的粮食！押送的士兵大概是一个牛录的汉军！” 一个牛录约三百人，还好人数上大同军不占劣势。 “准备！”当三十二辆大车快要在王尘面前走完时，他高高举起了左手。 三百名弓箭手手持新制作出来的复合弓，已经将弓弦拉满如同一轮新月，蓄势待发！ “给我打！”王尘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上学到的经典台词，立马叫了出来，嗯，等有条件了还要弄只军号出来，到时“嘀嘀哒嘀嘀”的号声一响，定会让人热血沸腾！ 虽然只是简易复合弓，比起后世真正的复合弓差远了，但在此时简直就是跨时代的发明，在上下两个转轮的帮助下，一般的小兵也能轻松拉开三石硬弓！ “咻咻咻……”三百支利箭射向押粮的建奴汉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汉军们一时懵蔽了，什么情况？明国的军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关键是射来的箭全部都势大力沉，不比建奴红甲白甲兵射的差！明军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甚至有部分汉军认为是建奴想卸磨杀驴，将他们这些汉军全灭了。 “速速组织防御阵型，这些粮草都是锦州前线的主子们要的，丢了我们都要掉脑袋！”汉军牛录章京，也就是佐领拔刀大声喝斥。 王尘弯弓瞄准那名佐领，目测两人相距大约在一百米左右，这个距离，一般的弓箭是没有多少办法的。 但是王尘张弓一箭射去！“咻！”箭矢险险擦着汉军佐领的左脸颊飞了过去。 “可恶，就差一点！”王尘恼怒的一跺脚，但现在可不是懊恼的时候，他立即抽出腰间大刀开始指挥战斗。 “各营士兵按日前操练，组成长枪阵！” 王尘操练的长枪阵，每百人为一营，十人为一排，一共十排组成一个方阵，最外围为一层盾兵，内三层为长枪兵，然后是刀斧手，最里面的十人是弓箭手，如此远近攻击皆可。 大同军此役将操练勉强合格的五个方阵全部带了出来，当排列整齐的五百大同军逼向建奴汉军时，气势足以压倒主场作战的他们。 还好，明军没有骑兵，佐领心中一喜，自己手上还有数十骑，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付这些步兵应该够了。 当然这是他以往的经验，于是他亲自带领四五十骑兵分两路攻向明军的五个方阵。 “竖盾！立矛！”躲在后军方阵中的王尘立即下令。 顶在最前面的两个方阵全是由家丁兵组建的，也是平时练的最好的两个方阵，但此时面对清军骑兵，也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好在清军骑兵冲来前，总算是完成了布置。 “唰！”两个方阵突然从内伸出数十支长达两丈（66米）的长枪，骑在马上的清军愣住了。 “杀向两翼！”佐领不敢正面强攻，下达了攻向方阵两侧的命令。 但没想到方阵的两侧同样伸出了数十支两丈长矛！ “靠，你们是属刺猬的吗？”佐领有点想哭了！自己就这点骑兵强冲上去，就算能冲破一两个方阵，他的骑兵也会损失殆尽！ “绕！”佐领没法，只得下令围着明军方阵跑圈，同时用马弓向明军阵射击。 但汉军的马弓威力极小，绝大部分都被第一排的盾兵给挡了下来。 “弓箭手，给我射！”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王尘立即下令阵中的弓箭手也朝他们射箭。 大同军把把都是三石硬弓，只要命中，不管是人还是马，必定是废了！ “啊……！”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声比一声响。 清军的骑兵转瞬间只剩下十余骑，还得亏是他们跑的快！ 佐领心知自己这支队伍是抵挡不住眼前的明军了，立即下令向大定堡方向撤退，准备去搬救兵了。 这群明军没有骑兵，就算再厉害，还能追上自己的马？等到救兵来援，他们断无胜算！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王尘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成功逃回去？ 大同军只是没有战马，并不是没有骑兵。 只见王栋带着十一名老兵骑上现场缴获的战马飞快的朝汉军佐领追去！ 第12章 初战告捷 “驾！”王栋等大同兵拼命的催动马匹，建奴的马就是耐操，比他们原先的马可强多了。 逐渐，两伙人之间的距离开始缩小，这时王栋当先拉开一张复合弓瞄准一名逃跑的汉军射去！ 箭矢稳稳射中了那名汉军的后背，将他射下马来，其余大同兵也同时拉开弓箭。 马匹占优，弓箭也占优，不一会儿十余骑汉军便只剩下了那名佐领一人，比起其他汉军，他的马匹马力更强，所以距离一直拉得比较远，王栋连射几箭都没有命中。 “不能让他逃走了！”王栋心急，就算是歼灭了大部分建奴，但只要漏掉一人回去报信，他们的劫粮计划就得泡汤。 “策！”王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马屁股上狠狠一扎，马儿吃痛，猛的往前一窜，差点将王栋给甩下来。 佐领眼见王栋就要赶上来，有样学样，也摸出一把匕首朝马屁股上一扎，但有时老天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将命运的天平倾斜，只是这一回老天没有再朝建奴倾斜。 也许是佐领心急，一刀扎的太深了，马儿吃痛，突然两蹄腾空，人立起来！佐领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就被受惊的马匹甩落到地上！ 王栋心中一喜，三步并做两步，抽出马刀朝着倒地上的佐领冲去！ “兄弟，我们都是汉人，我投降……投……”佐领立即抱头求饶，但是王栋的马刀已经从他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噗嗤！”一声，一道血箭飞射出来，佐领整个人就萎了下去，王栋杀掉佐领便将他的马一牵立即招呼所有人立即回去。 老马识途，如果只杀人，这些马自个回去了，也一定会引起建奴的警觉，所以不仅是人，马也不能放走一匹。 回到刚才的战场，余下两百汉军已经被王尘的长枪方阵围在了一起，随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王尘先下令弓箭手射上几轮，接着再派出长枪兵穿刺，最后是刀斧手清场，不消一刻钟，两百余汉军便一个不剩，而己方仅仅只有个位数的伤亡，老规矩，不要活口。 “还好全是汉军，要是遇到真奴，说不定就不会赢的如此轻松了！”王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是他指挥大同军以来的第一战。 之前在大山里的阻击战，彼时大同军的军权还掌握在王朴手上。 “大车全部赶走，天亮之前一定要全部撤离！”王朴算了一下，现在已过丑时，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大同军赶着三十二辆大车一刻不停的往西而去，还没进到山里，便看到王朴带着他的一百名亲卫等在了山脚下。 “总兵大人，大捷啊！”王栋已经兴奋的策马冲了上去。 “废话，我眼又没瞎！”王朴故作镇定，没想到他的儿子真的做到了！ “父亲！”王尘上前行了一礼随即开始报告：“一共截获建奴物资三十二大车，其中粮草二十车，军械、盔甲、军服十车，酒两车！另外包括拉车的骡马一共是五十二匹！” “什么，还有酒？”王朴乐了，这些酒显然是建奴为了犒劳此次打了胜仗的官兵的，没想到被他们截了胡。 “不过父亲，东西太多了，我们带不了……”王尘略有一点可惜。 “叫士兵过来，全部换上新盔甲，辽东的天气也马上转冷了，将厚军服也带些走，粮食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剩下的全……烧了！”王朴语气痛惜的说道。 “嗯，孩儿也是此意！”王尘于是立即下令所有人脱下身上的破旧盔甲，特别是一些无甲士兵，也穿上了建奴的精甲，而像王栋这些将官，更是披上了两重甲，个别勇猛之士甚至披了三重甲，如此一来，大同兵的实力无疑暴涨，王尘也对接下来的路信心大增。 大半个时辰后，远处的天边已经可见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咻！”突然在距离他们二十余里，也就是昨夜战斗的地方，升起了一团明亮的烟火！ “好家伙，比我预料的还要快！”王尘吐吐舌头，看来他们昨天的战果已经被建奴发现了。 “能拿多少拿多少，没拿的都不要了！放火！”王尘一声令下，大同镇士兵依依不舍的将酒坛子往车子上砸去，有人不忘还先喝上一大口。 接着几支火把扔了过去，顿时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这三十二车物资，大同军最多只搬走了一半，剩下的全部付之一炬。 两车酒没留，另外缴获的五十二匹骡马也全部杀了取肉，但之前建奴红甲和白甲兵的那十二匹战马都是良驹，得以保留。 “少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游击战吗？”进山后，王栋仍然非常兴奋，一刻不停的在问王尘。 “嗯，但并不是全部，这才是皮毛而已！” “少将军，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精妙兵法啊？好像是突然就开窍了一般！”王栋由衷的佩服。 要知道之前的王尘，就是一名纨绔，吃喝嫖赌不说样样精通，那也是门门都清，几时听说过他懂兵法？ 王尘轻咳一声，他当然猜到了王栋心中的疑惑。 “人嘛，总会有开窍的一天，特别是逢此国难之时！” 王栋心中暗叫我信你个鬼，开窍我能理解，但像少将军这种无师自通，不，是无师自精的程度，怕真是在骗鬼？ 不过少将军越厉害，对他们大同镇来说就越是有利，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事，只管听命于少将军就是了。 同样的疑惑在王朴心里也产生过，但一来王尘是自己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嘛，二来王尘成长起来对整个山西王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于是王朴也乐得看到王尘的种种变化，甚至他有一个猜想，说不定尘儿真有可能成长为戚少保那般的盖世名将呢？ 冲天的大火很快便将建奴给吸引过来，只是那些军需物资在酒精的作用下早就烧成了一片灰烬。 “可恶！该死的明狗！”带队的是建奴真鞑，一名白甲巴牙喇。 “给我进山追！”气疯了的白甲巴牙喇立即下令。 “万万不可呀！”可他身边的一名汉军佐领连忙下马跪地阻止。 第13章 大凌河畔 “啪！”白甲巴牙喇就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汉军佐领身上，按道理来讲，汉军佐领相当于牛录额真，官可比一般的白甲兵大。 但此时的满清就如后世的小日子军队一般，一名普通士兵都敢扇伪军连长耳光。 “明狗抢了我们那么多粮草，拿不走的还全给烧了，我大清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为什么不能追？”白甲兵怒喝道。 汉军佐领忍着疼解释：“明军来袭定然是有备而来，咱们的护粮兵足足有一个牛录，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可见敌人实力不弱，如果贸然进山，怕是会中埋伏呀！” 事发突然，他们只有半个牛录的人马赶了过来，虽然里面有十余名真奴，但贸然进山肯定是不妥的。 “你们汉人就是畏敌如虎，不像我们大清勇士，个个都能以一抵百，罢了，你且速派人去义州和锦州求援，我就带人守在这里！”白甲兵稍一考虑便借坡下驴了，完了还不忘羞辱汉军一番。 松锦外围，清军大营，两黄旗旌旗飘飘，这里是皇太极的大帐。 “什么？粮草被劫？”皇太极一手拿碗，一手背在身后，你若要问他为什么拿碗，那是因为他的鼻血还在时不时的往外冒…… 虽然昨晚从义州送来的物资并不是很多，但对于皇太极的震撼来说却是巨大的！ 开战以来，明军最远也不过在乳峰山与清军打了一仗，甚至都没有靠近过锦州城，而义州还在大后方！况且清军刚刚大胜，明军就敢冒险袭击自己的后方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太极大手一挥，他不敢信，也不想信，锦州城和松山堡都被他的大军围的死死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来，袭击的明军难道是从天上冒出来的？ “皇上，千真万确，除了汉军旗，义州城镶白旗牛录额真阿思哈也一并传来了军报，与汉军无异……”济尔哈朗拱手小心回道。 “那有没有查明，到底是哪一支明军？洪承畴带来的八路总兵，被我们围了两路，其余诸人都已经逃了回去，还有谁此时能够跑到我们后方去？”皇太极越想越气，从来只有他断明军后路的，哪有明军来断他后路的？ “回禀皇上，日前在杏山附近，肃郡王在拦截明军时发现有一支偏师逃进了努鲁儿虎山，派去的追兵也下落不明……”回答皇太极的是一名汉臣，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第一个投降建奴的文臣范文程。 “有这事，为什么不向朕汇报？”皇太极一惊。 “明军大部已被歼灭，肃郡王料定这股明军成不了气候，所以就……” “豪格呀豪格！”皇太极气的一把摔碎手中的瓷碗，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大清的江山始终是要交给自己长子的，也就是豪格，但…… “皇上，明军人数定然不多，我们多派些人去围剿他们便是了……”济尔哈朗劝慰道。 皇太极点点头：“让阿思哈带一个牛录的大清勇士，再让石廷柱派两个牛录的汉军，务必给我将那群明军全歼！” 三个牛录千余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满洲镶白旗下，这个配置去打三倍的明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见皇太极对这股插入其后的明军有多么重视。 “哗啦啦……” 大雨一直下，进入九月以来，秋雨已经连着下了数天，山中道路泥泞不堪，大同军三日来举步维艰，每日仅行十余里。 “少将军，探哨来报，后方已经发现有建奴的追兵。”王栋悄悄走到王尘跟前小声汇报。 王尘点点头，不出他的意料，建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来？派出重兵来围剿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少将军，要不要和上次一样，和他们大干一战？”得到了物资补充后，大同兵目前普遍士气旺盛，且又有王尘练兵之法，战力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是王尘却摇摇头：“游击战十六字方针你还是没有领会要领啊，首先一条就是敌进我退，避其锋芒。” 顿了顿，王尘接着又说道：“现在对敌人敌情还一无所知，万一他们来的是满洲八旗兵，正面硬扛，我们赢面不大，且损失也定会不小，这完全有悖游击战的精髓啊！” 王栋老脸一红，还好雨水打在脸上，看不太出来。 少将军不仅仅是想要赢，还想要赢的漂亮，尽量减少伤亡，自己和他比起来，觉悟还是低了太多呀！ “这雨下得好，我们虽然不好走，料定建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吩咐将士们，原地休息一会。”军队已经行了半日，士兵们确实疲乏了。 “隆隆……”此时远处若隐若现的轰鸣声引起了王尘的注意。 “少将军，此地接近大凌河了……”王栋语气复杂的对王尘说道。 十年前，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几乎就和如今的锦州城一样，皇太极四面围困大凌河城，城中断粮日久，当时的守将，正好也是此时锦州城中的祖大寿。 那次吴三桂的父亲，吴襄率六千援兵来救，结果被当时还是后金的建奴两百余人杀的溃不成军！ 后来朝廷又派张春挂帅率四万人来援，再次被打的大败而归，包括张春本人在内三十余将被生擒，仅吴襄带着十余人侥幸逃归…… 后来祖大寿便第一次降了清，这里之所以用第一次，是因为那一次祖大寿大概是假降了，没过多久便逃回了明朝。 但这一次，怕是要真降了呀……王尘长叹一口气，锦州一丢，山海关外就只剩下了宁远一座孤城，也再没有一支能够抗衡建奴的军队了…… 大凌河还是那条大凌河，依然宽广，依然奔腾，就是连日降雨，河水上涨了不少。 “少将军，我们休息一会了就要赶紧赶路了，怕是河水要泛滥，我们要找一处高地扎营才安全。”王栋凭借多年行军的经验向王尘建言。 “嗯，我知道了……等等，你说什么？”王尘突然问。 “我说要找一处高地扎营！” “前一句！” 第14章 诱敌深入 “赶紧赶路？”王栋有点困惑。 “不对，中间那句！”王尘提醒。 “怕是河水要泛滥？”王栋终于是想起来了。 “没错，就是这句，你是说大凌河可能会泛滥？”王尘双眼一亮。 王栋也想到了什么，激动的说道：“没错，现在汛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加上这几天雨又下的那么大，完全有可能泛滥！” 王尘立即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半晌后他抬头：“叫上兄弟们准备去挖河引水！” 原来王尘所想正是靠泛滥的大凌河水淹建奴大营，战术很简单，但想实施起来却十分困难，首先要在建奴到达之前提前挖好引水河道，其次，还要建奴上钩，到达预定的淹水位置。 “我计算过了，大凌河上游位置在就我们前方十里，如果挖一条两丈宽的河道将水引来，大约能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淹没。” “不过，建奴又如何能够正好在这里安营扎寨呢？”王栋有点头疼，大凌河毕竟不是长江，也不是黄河，就算是泛滥，危害也十分有限。 “所以这就要看我们的演技了！”王尘诡异一笑。 十里路，大同军士兵每人大概需要挖五米长的沟渠，劳动强度也不算特别之大，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干，用了一天时间就给挖好了 次日，哨探回报：“建奴追兵已经距我军只有不到十里，探清敌军人数大约和我们差不多，但有一个牛录的满洲八旗兵。” 王尘咂咂嘴，常言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见建奴的战斗力之强，还好他们族群人数不多，不然这大明说不定早就垮了…… “一个牛录的满洲兵，也不好打呀……”幸好王尘就没准备和他们硬拼。 “王将军，你立即带大部分人往后撤十里！我带两百人在此地等候他们。”王尘下令。 “少将军，留守此地实在是太危险，还是让我来！”王栋担心他的安危，不肯领命。 “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保护好我的父亲。”王尘坚定的说道。 他必须留在这里，如果是王栋留在这里，怕是不能很好的执行他的计划，一旦计划失败，水淹建奴就会成为泡影。 “那……少将军保重！”王栋向王尘拱手一礼后，终还是带着人离开了。 王尘所领之兵皆是家丁兵，战力还是有的，而且目前装备也是非常精良，士气也很高昂，自保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尘望了望天空，大雨下了三天了，还不停，根本看不到太阳。 “少将军，应该是未时了。”回话的是大同军中的一名游击，名叫叶云，年纪比王栋要小，和王尘相仿。 未时，也就是下午1点到3点之间，看天色，估计申酉交替之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只要我们能够守住两个时辰，计划应该就能成功大半！” 王尘利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不仅挖了一条引水的河道，还将预定淹水的位置布置成了一处临时营地。 不仅有简单的围栏，还有了望塔，营房，都用树木搭建的颇为结实，给人一种要长期驻守的模样。 此时王尘就带着两百人坚守在这个简单营地内等着建奴的到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建奴的先头部队终于是来到了营地外围，其实清军的哨探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发现了王尘他们。 “这群明军看来是打算在此地长期驻扎呀！”打头的一支汉军牛录，佐领还是汉八旗固山额真石廷柱手下的一名悍将，名叫刘宏杰。 “大人，要不要我们先行将这个小寨子拿下来，等阿思哈主子过来了，正好可以向他邀功！”一名拔什库，也就是崔领向刘宏杰建议道。 刘宏杰想都不想，就是一耳光扇过去：“妈的，这群明军可是干掉了一个完整的牛录，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你觉得是只软柿子吗？” 无论在大明，还是满清，都是实力为尊，这年代手里有人就是实力，刘宏杰可不傻，为什么要消耗自己的实力去拼下明军？到时功劳大头铁定会是满洲大人的，而他能领个协助之功就算不错了，傻子才会现在发动进攻呢！ 见建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王尘暗中松了一口气，他根本就没打算和建奴死拼，就是要消耗时间。 就这么一等，半个时辰又过去了，终于建奴的大部队与先头部队会合，只见一群骑着马的甲兵举着一支镶边白旗跑到了刘宏杰跟前。 为首的一名身着镶边白甲的骑兵上去就是一耳光扇在刘宏杰脸上。 “混账！来了这么半天了为什么不攻？”来人正是满洲镶白旗牛录额真阿思哈，因为下雨泥泞，他的部下又多是骑兵，所以来的慢了。 刘宏杰委屈的摸着火辣的脸颊回应道：“主子，不是我不想攻，而是明军太狡猾呀，你看他们的营地守备森严，我们就一个牛录如何能够攻下来？” 阿思哈不屑的望了明军营地一眼，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营地才新建不久，无论如何也和守备森严挨不上边呀。 “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先冲！”阿思哈岂会不知刘宏杰心里想什么，于是偏偏命令他先发起冲锋。 刘宏杰心中那叫一个苦呀，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捂着脸回道：“属下遵命！” 他的汉军全是步兵，此时简单的列了一个冲锋的阵形，深山之中，也无法带盾车进来，但好在对方也没有火炮一类的重武器。 “呜……”号角声响起，战斗开始了。 “兄弟们，冲啊！”刘宏杰挥刀大吼一声，但他自己却一动不动。 第一批冲锋的士兵约有百人，前面是一些盾牌手，后面则跟着一些长矛兵，他们相互交替着往营地冲去。 “咻咻咻……”上百支利箭从营地里飞了出来，每一支都势大力沉，甚至有的弓箭直接射穿了盾牌兵的木盾，将后面的士兵也给射死！ “好厉害的射手！”连身为白甲巴牙喇的阿思哈都大吃一惊，这等射功，就是在他的牛录也不会有多少人具备，但对面的明军为何好像人人都可射出这等厉害的弓箭？ 第15章 诈败逃走 第一轮冲锋被大同军轻松的给挡了回去，阿思哈气的又是一顿鞭子抽向刘宏杰。 刘宏杰捂着脸心中却是恨的直咬牙，有本事，你们这些鞑子自己去冲啊！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算个球？ “再冲！”阿思哈扔掉手中的鞭子，这些汉军简直就和牛一样，要用鞭子抽才会动一下。 为了应对大同军的弓箭，这一回刘宏杰加强了正面的防守，他们还因地制宜，砍了许多树木制作大盾。 只是这么一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眼见就要到酉时了，终于在阿思哈的再一次催促中，第二次冲锋开始了。 “呜……”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为了最大程度向大同军施加压力，刘宏杰咬咬牙将整个牛录的士兵都投入到了战斗中。 “咻咻咻……”从营地里再次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且大部分箭矢居然还是建奴自己制造的。 建奴的制作要求和工艺都要胜过此时的大明，加上三石硬弓的加持，威力自是不小，没一会儿，刘宏杰的部队又要顶不住了。 眼见汉军再次要溃，阿思哈马上指着另一牛录的汉军叫道：“你们也上去！” 那一牛录的汉军不敢反对，只得磨磨蹭蹭的调集人手往大同军的营地冲去。 可能是箭矢消耗过快，此时的大同军射箭速度和频次已经远低于先前，随着第二支汉军加入战斗，两支汉军已经可以摸进大同军的营地外围。 “再顶一顶……”王尘望了望天空，就快要黑了。 而阿思哈这边看到时机也差不多了，立刻翻身下马，举刀大喝一声：“冲啊！” 道路泥泞，且地方狭小，根本不适合骑兵冲锋，所以满洲八旗兵才会下马作战，其实他们不仅是骑射，步兵作战实力也很强，甚至有许多马甲本身就是骑马步兵。 两百余名马甲兵顶在最前面，他们是满洲八旗中最低级的兵种，然后是几十名红甲兵顶在后面，最后则是十余名白甲兵，他们现在不参于作战，而是督战，哪个要是敢逃，就会立即被他们诛杀。 “呼！呼！呼！”建奴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相貌粗犷，冲锋时口里的叫喊声类似野兽，难怪明军野战打不过他们。 大同兵大部分都躲藏在营地里的壕沟内，本来对付汉军时他们还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但一看到建奴参战了，顿感压力山大。 王尘知道这个时候该逃了，立刻下令所有人准备撤退。 明军在碰到满洲八旗兵时，很多时候都会选择直接逃跑，根本连打都不敢打。 似乎这一回，也是一样，当阿思哈的牛录就要逼上前去时，但见对面的明军营地内突然就有一些士兵慌忙逃了出去。 接着又有更多的明军逃了出去，王尘也随着士兵们一起往后方逃去，但稍一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们逃跑的模样与其他明军不一样。 其他明军逃跑都是慌不择路，漫山遍野的逃，而大同军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逃，以小旗为单位，每支小队都未逃散。 “追！”阿思哈下令两支汉军立即去追击大同兵，而他们满洲兵则只负责占领明军的营地，主要还是一个原因，建奴普遍都身披重甲，特别是红甲兵和白甲兵，甚至身披三重甲，在这种大雨泥泞的环境下，根本就追不上呀。 看到果真只有汉军兵追了上来，王尘会心一笑，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呀。 “停！全体向后转，准备迎击！”王尘当即下令。 所有士兵立即从同一个方向转了个身，动作之整齐、迅速完全就像是一支王牌之师。 这都是一段时间来，王尘特训出来的成果，还真别说，就是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对军队的战斗力提升却是巨大的。 “咻咻咻……”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朝汉军们袭来，即便大雨使弓箭的准头和威力都下降了不少，但三石硬弓的杀伤力仍然惊人。 而汉军们的弓箭却威力更要小上许多，对全身披甲的大同兵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威胁。 “明军是在假逃，故意引我们上钩呢！”刘宏杰大叫一声。 另一名汉军佐领也意识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心知肚明，接着汉军的呐喊声大作，但却只打雷不下雨，眼睁睁看着大同军遁入了深山。 “什么？让明军跑了？”阿思哈愤怒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汉军佐领，怒火中烧，一群没用的废物，如果不是该死的大雨，我们满洲勇士绝对不可能放明军跑掉？ “主子，那群明军就是用的诈败之计，我们的人中了他们的埋伏，损失惨重呀！”刘宏杰辩解道。 “诈败？”阿思哈愣了一愣，随即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书来，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汉字：三国演义！ “难道他们在学蜀将魏延？”阿思哈将《三国演义》读了两三遍，对书里的诈败之王魏延颇有印象。 “罢了，天色已黑，明军又狡猾，先扎营，你们派哨探给我盯着，不要跟丢了，等雨停了我会亲自带领八旗勇士去将这群明狗的头全部拧下来！”阿思哈下令。 “喳！”刘宏杰等汉将立即领命。 之所以他们如此肯定明军是在诈败，皆因为王尘他们逃走后并没有跑远，就在三里外的一处高地上守着，似乎也在等待时机与建奴决一死战。 “那群明军肯定万万都不会想到，他们辛辛苦苦修建的大营，会便宜了我们！哈哈哈！”阿思哈已经派人检查过了，营地里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完全就是为了驻扎而建的。 “营地太小，你们汉军，就守在营外好了，我们八旗勇士住在里面。”阿思哈毫不客气的将营地占为己有。 刘宏杰他们又岂敢有任何怨言，只得抱拳领命，虽然雨已经下的小些了，但这种环境在野外如何扎营嘛？ 一直到夜间，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想想也是，建奴可足足有三个牛录的兵力，而对面的明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百，就算还有其他埋伏，人数上也不会超过他们。 根据以往的经验，人数上不占优的明军是绝对不敢与清军正面对抗的。 但是…… 第16章 水淹建奴 半夜。 十里外的大凌河上游，一队大同军正在拼命的挖掘，早先挖好的河道与大凌河之间还有一段十余米的缓冲区没有挖，此时只要挖通，泛滥的河水便会顺着河道一路向下！ 满洲八旗兵们都在营地里的营房内睡着了，营地外的汉军也三三两两挤在四处漏雨的帐篷内休息。 只有一些轮值的汉军士兵依然站在各个位置的岗哨上值勤，这个时期的清军正是最为强大的时候，各项军规制度也执行的非常严格，这也是当时的明军比不了的。 “轰隆……”远处，似乎有一股莫名的轰鸣之声传来，夜深人静的，哨兵听得很清楚。 难道是万马奔腾之声？所有哨兵都狠狠的甩了甩头，不可能嘛，此地除了那些满洲八旗兵住的营地算是平整，其他地方不是山石就是丛林，别说万马了，就算只有几匹马也奔腾不起来呀！ 但轰鸣之声却越来越大，就连一些睡着了的士兵也被惊醒。 “是洪水！”一些有经验的士兵突然脸色大变，此时此地，洪水来了跑都没地方跑！ “叮叮叮……”哨兵连忙敲响了警报之声，整个建奴大营顿时都沸腾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洪水如同猛兽一般袭来，昏黄的河水将营地内的所有人和东西都席卷而走！ 营地外的汉军还好，并不在地势最为低洼之处，拼命逃窜之下，很多汉军都成功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营地里的八旗兵就惨了。 他们本身就是精骑射而不习舟船，且营地之处又是王尘给精心挑选的地方，河水席卷过来，大部分建奴都被卷进了洪水之中…… 洪水肆虐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渐渐退去，王尘带着两百余大同兵赶了过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建奴没死光，但到了地方一看才发现担心都是多余的。 “真惨……”游击叶云看到现场后吐了吐舌头，倒不是为建奴感到不忍，主要他们的死状太过恐怖。 水退之后营地周围全是建奴的尸体，而且很多人身上都只穿了单衣甚至是赤体，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洪水卷走的。 不习水性的建奴有的抱着营地的木栅栏，有的拼命在水里舞动四肢，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被淹死了。 当然，也不是全部被淹死了，一些运气好的建奴抱在木头上捡回了一条命，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半条命，此时都有气无力的扒在地上大口喘气。 但汉军的运气还算不错，很大一部分人都及时逃到了安全地带，水退之后他们正在淤泥之中寻找看还没有活着的满洲大爷。 见到大同军出现，汉军旗的士兵们先是一愣，接着竟是一哄而散，就算是他们的长官也不能收拢残兵。 “杀奴！”王尘当然不会眼睁睁的放过如此一个大好机会，当即两百余大同军如同恶狼一般杀向士气全无的汉军们。 “上啊，你们这群废物，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赤着上身的阿思哈运气不错，昨晚刘宏杰拼着损失了几名士兵的代价将他从水里给捞了出来。 哪知丢了全身铠甲和武器的阿思哈却仍然对刘宏杰他们飞扬跋扈，特别是他的八旗牛录损失殆尽，更是把全部怒火迁到了刘宏杰等一众汉军将领身上。 刘宏杰阴沉着一张脸，现在全军刚刚经历了一场洪水，就算逃的快，但是损失也不小，而明军明显是有备而来且装备精良，士气高涨，此消彼涨之下，这仗如何能打赢？ “主子，要不还是撤，我们汉人有句古话说的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啪！”的一声，阿思哈就是一巴掌赏给了刘宏杰。 “你们这群汉狗，一点骨气都没有，跟我们大清勇士打，打不过，现在跟你们自己人打，也不敢打？你说我们大清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但凡我这次能够回去，定会往上告你们一状，让你们全部都给我的勇士们陪葬！”阿思哈可能是气糊涂了，说话有点不经大脑起来。 刘宏杰的脸色越发阴沉，旋即他变得一脸讨好的走到阿思哈跟前说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就由我们汉军来断后，我派一队人先将你送出去！” 阿思哈略一考虑便点头同意：“行，你们就在这里替我大清尽忠！”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准备打算让刘宏杰活着回去了。 刘宏杰缓缓搀扶起阿思哈，然后交给两名亲卫，就在阿思哈不疑有它转身准备离去时，刘宏杰悄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去死，你这个狗鞑子，老子叫你死！”刘宏杰一刀猛的扎进阿思哈的后背！ “啊！”阿思哈惨叫一声，猛的回过身来对着刘宏杰就是一脚猛踹。 “汉狗，我就知道你会生有二心！拿命来！”阿思哈被扎了一刀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可能是他身上肌肉太过发达，匕首并没有扎中要害。 “还愣着干嘛，一起上啊，他要是活着，我们都会没命！”刘宏杰大吼一声。 立马，在场的两名亲卫抽出长刀就往阿思哈身上砍去！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正好发生在离王尘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一时倒把王尘等人看呆了。 “少将军，他们是内讧了吗？”叶云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 王尘咧嘴一笑：“看来鞑子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呀，如此甚好，让兄弟们对他们喊话，投降不杀！” 叶云闻言大吃一惊：“少将军，之前我们一个俘虏都没留，为何现在却要招降他们？” “这些都是熟悉建奴后方的汉军，又和他们的建奴主子起了冲突，此刻只有投靠我们才是唯一的活路。”王尘解释道。 王尘想过了，真要想在建奴后方掀起大风大浪，单靠他们自己肯定不行，还要有熟悉周边环境的老人，现在不正好就有了？ “对面的汉军兄弟们听好了，我们少将军念尔等同为汉人，先前投敌实属无奈，现只要诚心复归我大明者，以往之事既往不咎！”劝降声很快就响起。 第17章 汉军归降 “我们愿降！我们愿降！”汉军们眼见败局已定，纷纷丢下武器往地上一跪。 再看那边小山坡上，尽管阿思哈武力惊人，但是没有披甲，也没有武器，身上也被扎了一刀，此时已经被刘宏杰及其两名亲卫给捆的结结实实。 “少将军，对面的汉军将领把他们的满洲主子绑了送过来了！”叶云满脸兴奋的向王尘报告。 “嗯！”别看王尘轻描淡写的一声轻哼，可内心却是激动不已，对方可是建奴的一名牛录额真呀！算是清军部队的中层干部了！ 况且在以往的两军交战中，很少有活捉满洲牛录额真的战例！如果报上朝廷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很快刘宏杰便被带了上来，连同一起的还有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阿思哈。 “汉狗，你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应该将你们赶尽杀绝，一个不剩！”阿思哈匹自在那狂吠。 “来人，给我将他的舌头给割了！”王尘用手一指阿思哈。 阿思哈《三国演义》都看得懂，自然是听得懂汉话的，闻言更是骂得起劲。 “等等……”就在叶云拿着小刀准备上前割舌头时，王尘叫住了他。 “让他来！”说着王尘又用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刘宏杰，自古以来诈降之事就不少，虽然刘宏杰把阿思哈都给绑来了，不像是使诈，但王尘仍不放心。 让刘宏杰动刀，自然就是交上一份投名状，如此他再也别想复叛建奴了。 刘宏杰又岂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接过刀就朝阿思哈走去。 “刘宏杰，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镶白旗下睿郡王的家奴，你就不怕诛你全族吗？”阿思哈死到临头，还不忘威胁。 刘宏杰稍一迟疑，他是辽东汉人，自己全族不是早被建奴屠了吗？于是他将刀往口中一咬，然后伸出左手捏住阿思哈的下巴，阿思巴吃痛便将嘴张了开来，刘宏杰趁机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舌头。 “呜呜呜……”阿思巴还想叫骂，但舌头被抓住，骂出来的声音模糊不清。 刘宏杰松开捏住阿思巴下巴的手，从口中取下小刀，只听“嚓！”的一声，一截鲜红略带q弹的肉块就从阿思巴嘴里掉了下来。 “唔唔……”阿思巴满嘴是血，口里大叫大喊，就是听不清在叫什么。 “罪将刘宏杰参见将军！”刘宏杰交下投名状后便双手举刀跪在王尘脚下。 “很好，刘将军，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定会将你弃暗投明的消息上报兵部，洗刷你叛逆之罪！”王尘弯腰扶起刘宏杰。 “罪将谢过将军。”刘宏杰起身后才仔细打量起王尘起来，没想到眼前的将军居然如此年轻！ “刘将军，既然你已复归，自当知晓我们乃大同镇兵，总兵王朴正是家父。”王尘简单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刘宏杰自然是听说过王朴大名的，虽然并不是太出名，于是抱拳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呀！” 就在这时，后方王栋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昨晚挖壕决堤之事正是出自他手。 “少将军，你没事？”王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当看到完好无损的王尘时脸上担忧的表情终于是松弛下来。 “我没事，你们来得正好，这些汉军你先收编一下。”王尘回道。 “收编？”王栋的表情和叶云一样，之前不是都不要俘虏的吗？ 王尘点点头，碍于刘宏杰就在跟前，他不好解释，只道：“按我说的去办！” 而王尘手下的人则去到洪水退却的淤泥里收割人头，毕竟真奴的头颅是非常值钱的。 “哎，真是可惜……”清点完战绩，王栋一脸遗憾的对王尘说道。 “可惜？有什么可惜，此役毙敌五百，其中满洲镶白旗兵就有三百，汉军也有两百，可惜什么？”叶云一脸疑惑。 除了以上战绩，还生擒了建奴牛录额真阿思哈，击杀了另一汉军牛录的佐领，可谓是真大捷啊！ 岂知王尘也深有同感的点头道：“如此大捷，却不能让朝廷和兵部知晓，确实可惜！” 原来如此，叶云方才明白他们说的可惜是什么情况。 “少将军，在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此时刚刚归降的刘宏杰突然开口。 “额，你既然都已经开口，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讲！”王尘颇有些无语的说道。 “是是是……”刘宏杰讪讪一笑道：“我可以弄到海船，也许可以从海路回到大明……” “真的？”王尘眼睛一亮，这就是降兵的好处呀！ “少将军，当心有诈！”王栋却颇为小心，他提醒王尘道。 王尘却毫不在意的一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将军既已复归我大明，自然是信得过的！” 其实从刘宏杰割掉阿思哈的舌头开始，他就不可能再回到建奴那边了，王尘自然是信得过他。 “那这三百级真奴首级加上阿思哈本人，我一并交给你从海路运回京师，你可愿意？”王尘问刘宏杰。 刘宏杰也有点感动了，没想到王尘居然这么信任他，而且让他亲自押解这些建奴头颅回去，他即使之前投降了建奴，此次也定然会得到兵部和皇上的正式特赦。 “当然，这一路上必然会凶险无比，叶云，你带一个小旗的人同刘将军一同去！”王尘同时下令。 “是！”叶云立即领命，让他同去虽是护送，也有监视之意，此举也合情合理，刘宏杰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刘将军，何时可以动身？”王尘又问。 “事不宜迟，趁此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鞑子皇帝那边去，我今晚就动身。”刘宏杰回答。 “好！”王尘同意。 正好此役虽然有很多战马也被淹死，但还是缴获了不少，当夜刘宏杰便领着叶云等人每人每马携带二十余级首级离开了。 “尘儿，不知叶云他们能不能顺利的返回大明……”后方的王朴已经得知了所有事情，忧心忡忡的说道。 “爹，你就放心，我跟叶云交待过了，危机时刻，首级可以不要，人一定要逃回来。” “啊……？”王朴脸上一抽，他想的是人可以回不来，但首级一定要送到…… 第18章 朝鲜逃兵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同军每天只行半日军，另有半日则用来练兵，新进加入的四百名汉军降兵被编成了四个方阵，每十人一小旗，小旗旗官均由老兵担任。 至此王尘麾下已经有一千五百士兵，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秋雨已经停歇，辽东的气候陡然间变得凉意十足，还好他们之前劫了清军不少厚军服，足可支持一段时间。 这日，刚刚结束练兵的王尘回到营帐之中，只见父亲王朴正一个人坐在帐中喝着闷酒。 “父亲，可是有事找孩儿？”王尘席地而坐，条件简陋，当然是不可能有桌椅的。 “尘儿，你说那刘宏杰此时快到海边没有？他们能不能安全的找到海船出海？” 原来王朴是在担心这件事呀，如果那一百个人头能够顺利抵京，他们大同镇不仅不会有罪，反而会被兵部叙功。 王尘望向东边，心道：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快到海边了？ 刘宏杰等人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走出大山，虽然建奴将义州这边的大山都给封锁了，但连绵几百里的范围，总会有一些疏漏。 刘宏杰轻车熟路的便将叶云他们带出了大山，并没有被建奴发现。 只是出了山后，他们便不能再在白天赶路了，尽管到海边只有区区三十多里路，但并不好走啊…… 大定堡东边的乱葬岗。 平日里白天都没有几个人过来，此时天色擦黑，更不会有什么人敢到这种地方瞎逛。 一片看似平常无奇的草丛下，此时竟埋着几个活人。 “刘哥，你找的这个地方真是好呀……”叶云强忍着恶心，他们身处一处坟坑之中，身下就是几具用草席裹着草草安葬的尸体。 “叶兄弟，你可别闲臭，此处我敢打包票，绝对安全的很，你看我们藏了一个白天了，也没有被发现，等再过一会儿到了三更，我们就可以继续出发了。”刘宏杰却不以为意。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破绽，他们还在身上铺了许多杂草和土块以做掩护，一天下来浑身又臭又痒。 叶云哼了哼鼻子，没办法，只能继续等，再说刘宏杰说的没错，一个白天下来，这里确实连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更别说人了。 出山之前，他们便将带来的马匹全部留在了山中，昼伏夜出的情况下，带着马很容易被发现，所以现在这里每个人身上都背了一大串人头，再加上在此环境中，确实很阴森恐怖，得亏他们都是一群煞气极重的丘八，否则一般人还真蛰伏不住。 又过了一会儿，刘宏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差不多了，正准备招呼已经快睡着的叶云准备赶路。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之声，这半夜三更的，何人在此追逐？ 叶云被呼喊声惊醒，立即转头望向刘宏杰。 刘宏杰却摊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看来他们要推迟一会儿再出发了。 没想到呼喊之声却越来越近，其间还夹杂着推搡叫骂之声。 “叫你们跑，全部抓了送回去！”一个粗犷的声音操着并不太熟练的汉话吼道。 “我们不是逃跑，现在仗都打完了，还不许我们回国吗？”辩解之人居然说的也是一口不太地道的汉话。 墓坑中的刘宏杰撇了撇嘴对叶云说道：“看来是建奴在抓朝鲜逃兵。” “朝鲜逃兵？”叶云愣了一下，显然不是很明白。 “五年前，皇太极为了防止朝鲜背后威胁大……鞑清，于是亲征朝鲜，将朝鲜变成了他们的藩属国，此次松锦大战，更是让朝鲜出兵1500人协助攻明。”刘宏杰解释道。 “那就是说，这些朝鲜人也是我们的敌人喽？”叶云推断道。 哪知刘宏杰却摇了摇头：“朝鲜虽被皇太极攻下，但李朝国主其实一心还是向着大明，要知道大明对他们可有着救国之恩。” 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六年间，大明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帮助朝鲜抗击倭寇的侵略，可以说没有大明，朝鲜早已亡国。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背叛大明，成了建奴的附属，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鼠辈！”叶云闻言更是生气。 刘宏杰不再解释，朝鲜国力弱小，连大明都难抵建奴的铁骑，他们朝鲜又能怎样呢？ 顺着远处的火把光照，可以看到约有十来名身着明制盔甲的朝鲜兵被四名骑在马上的建奴堵住了去路。 “跪下！”一名建奴大声吼道。 朝鲜兵背靠背挤在一起，可以看出他们打又不敢打，跪又不情愿。 “不跪就去死！”建奴见朝鲜兵不跪，举起长矛就准备冲刺。 “叽哩哇啦……”一名朝鲜兵说了一串朝鲜话，样子似乎很是不甘。 叶云反正听不懂那些朝鲜兵在叫什么，但一边的刘宏杰却突然低吼一声：“叶兄弟，这伙朝鲜人，我们要救下来！” “哈？”叶云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群朝鲜兵可以带我们回大明，叶兄弟，事不宜迟，快！” 王尘交给叶云的一个小旗兵力自然只会听从叶云的命令，所以刘宏杰只能央求叶云。 “真的？” “千真万确，现在来不及向你解释了我们再不出手，那群朝鲜兵就要被杀光了！” 果然，那四名建奴一个冲刺便挑死了四名朝鲜兵，剩下的朝鲜兵显然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罢了，就信你一回！弟兄们上！”叶云轻喝一声。 他们出山自然是不可能带长枪出来的，但每人都背了一把复合弓，此时十人一齐跳出坟坑弯弓射向四名建奴骑兵。 猝不及防之下，距离又近，四名建奴士兵当即被射死三名，还有一人反应快迅速趴在马背上逃过一劫，可他坐下的战马却被射中倒了下去。 “上！”刘宏杰没有弓箭，便举着大刀冲向倒地的建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呀！”刘宏杰突然用朝鲜语朝那几个吓得发呆的朝鲜兵叫道。 那几名朝鲜兵终于反应过来，举刀就朝倒地的建奴身上砍去。 建奴倒地后就地一滚，躲过朝鲜兵的攻击，从身上又抽出一支马刀，迅速与朝鲜兵打了起来。 第19章 借船回明 别看建奴只有一人，但剩下的七名朝鲜兵一时却奈何不了他，反而是有一名朝鲜兵不小心被建安砍到面门直接回了老家。 刘宏杰暗中叹了一口气，这些朝鲜兵的战斗力还是如此低下呀，接着马上加快脚步冲了上去加入到战斗中。 随着刘宏杰的加入，建奴终于是渐渐不支，眼看难以幸免，建奴大吼道：“尔等汉狗，只会以多欺少，赢了也不光彩！” “呸！”刘宏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鞑子，还跟我们讲以多欺少？你们屠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无辜的人们，他们可都是有父母兄弟的呀！” 话毕，刘宏杰便一刀斩在建奴的手臂上。 “嘿，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不也是降兵一个吗？哈哈哈！”建奴发现刘宏杰的服饰正是汉军旗的制式军服。 刘宏杰气极，又是一刀捅进建奴的胸膛：“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又是汉人了！” 解决掉四名建奴，他们一下子又多了四个头颅，而建奴的尸体则丢进了之前刘宏杰他们藏身的坟坑内。 “刘哥，你刚才所说，我们要逃回大明还得靠这几个朝鲜人是什么意思？” 几名朝鲜人正在收殓同伴的尸体，客死他乡对他们这些异乡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悲哀。 “不瞒叶兄弟，我们刘家世代居于辽东鸭绿江边，与朝鲜人来往甚密，所以自幼便习得朝鲜话，这也是我能够在建奴汉军当佐领的原因之一。”刘宏杰一番解释道。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我也不想管这档子闲事的，但是刚才那些朝鲜兵用他们的语言说道：明明都已经快到海边了，回家的船已经等着我们，却要死在这里……” “可见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逃跑的船只，所以我才临时决定救下他们！” 叶云听完刘宏杰的话，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刘宏杰之前不是说过他能找到海船吗，为什么还要靠这些朝鲜兵？ 可能是看出了叶云的疑惑，刘宏杰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说道：“我对锦州周边环境确实很熟悉，也知晓得哪里有海船，但并不能保证海船一定还在……” 说实话，刘宏杰也是想赌一把，万一海船没有出海，他们就可以返回大明，如果海船不在了，那就只能继续蛰伏等待了。 好在现在他们碰到了这群朝鲜兵，此时朝鲜兵已经将同伴的尸体掩埋完毕，带肯定是带不回去了。 “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不知各位可是上国天兵？”一名朝鲜把总上前抱拳施礼。 上国天兵，是藩属国对明朝军队的尊称，曾经大明的军队来到朝鲜的土地上作战时，但凡朝鲜平民，都要跪地相迎。 刘宏杰微一让身，让朝鲜兵行礼的对象变成了叶云。 叶云稍稍诧异，这个刘宏杰倒是贼精贼精的，比较上道。 “我们正是大明军队，你们这是要去往哪里？”叶云故作威严的问道。 朝鲜兵听闻确实是上国天兵，竟个个都老泪纵横，他们拉着叶云的衣摆颤抖着说道：“果真是天兵，我们总算是盼到你们了！” 叶云有点尴尬，你们都亡国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呀……你们居然还如此记挂大明。 还是刘宏杰老道，此时拉住那名朝鲜把总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往海边去？可有海船？” 朝鲜把总向刘宏杰行了一礼恭敬的回道：“我们都是朝鲜平安道下火器营官兵，在下金英相，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大的官。” “松锦大战前，皇太极曾应允我们击溃洪承……洪都督的大军，便放我们回国，可如今，又反悔，要留我们打锦州城，我们兄弟几个不愿，便趁夜逃了出来……” “我们来时是从海路过来的，海船一共有数十艘，此时就停在盖州……” “什么！”哪知金英相还没有说完，刘宏杰已经大叫起来：“你们的船在哪里？盖州？”刘宏杰双眼一黑，此处离盖足有四五百里路，中间全是建奴的地旁…… “大人……大人你先别着急，我们来锦州时，有一支小船队负责替我们运送物资所以一起跟来了，此时就在大定堡附近……”金英相连忙补充道。 刘宏杰这才脸色恢复正常，此地离海边也就一二十里路，当下立即对叶云说道：“建奴怕是很快就会追过来，我们赶紧走。” 有了朝鲜人的加入，叶云他们倒是轻松了许多，分了一些头颅给朝鲜人背，行军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便来到了港口，说是港口，其实就是一处临时修建的码头，码头果真停了几艘海船，但限于条件个头都不大，不过装他们这些人是足够了。 来的路上，刘宏杰已经将他们的想借船南下回大明的想法告诉了金英相，金英相当然不会反对，当即同意包括自己在内留几人替他们开船，送他们回大明。 虽然已经到了码头，但要顺利上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码头附近还有一个牛录的建奴士兵把守。 叶云趴在码头附近的一处小山坡上，望着下方的守军，虽然是深夜，但仍有士兵在巡逻，硬闯显然难度很大。 就在叶云眉头深皱之时，刘宏杰却突然嘿嘿一笑。 “刘哥，你笑什么？”叶云有点不爽，莫非这是他的圈套，但旋即又否认了，哪有这么真实的圈套？还杀了建奴？ 刘宏杰指着军营说道：“守在这里的也是石大人……石廷柱手下的汉军，他们的佐领正好和我认识……” “仅是认识？”叶云可不傻，仅仅只是认识，别人可不会为了你去冒杀头的风险。 “叶兄弟，还是你聪明，没错，此人和我有过命的交情，而且也是十年前在大凌河一战中无奈降贼的大明官兵……” 大凌河一战许多明朝将领投降了满清，其中不乏一些心中不甘之士。 “行，刘哥，你去试试看，切记安全第一！”叶云考虑片刻后终于是点点头，这是给了刘宏杰最高的信任了，如果刘宏杰心存二心，他们全部人都必死无疑。 第20章 顺利登船 好在刘宏杰并没有骗叶云，守码头的汉军佐领江朝岳的确与他有生死之交，十年前的大凌河之战，如果不是刘宏杰舍命相救，江朝岳说不定已经死了。 在刘宏杰下去后不久，就见汉军营内突然灯火通明，叶云心中大惊，莫非刘宏杰失败了？ 但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刘宏杰飞快的跑了回来。 “叶兄弟，成了！老江说他以突击操练的名义将守军调走一刻钟，我们趁这段时间赶紧上船。” 刘宏杰话音刚落，果真就看到守军突然全部集中在了校场之内，接着一名骑着马的将军装模作样的检验全军。 “快，趁现在！”刘宏杰说完便拉着叶云等人迅速往码头方向跑去。 江朝岳果真守信用，甚至连码头上的值班人员也临时召回了营。 很快他们登上了朝鲜人停在码头的海船上。 金英相与船上值守的朝鲜水师仅仅短暂进行了一会交流，很快便有两艘海船趁夜驶离了码头。 岸上，有汉军向守军佐领江朝岳报道：“大人，码头上有两艘朝鲜人的海船开走了！” 江朝岳心知刘宏杰已经成功离开，于是回应道：“朝鲜人的船，开走就开走了罢，关我们何事？” 金英相果然守信，他亲自带着一批水师官兵开船护送刘宏杰等人往南，其他朝鲜人则返航回朝去了。 锦州城外，建奴大营。 皇太极正在听取镶白旗旗主，睿郡王多尔衮向他汇报军情。 “皇上，锦州城内的祖大寿拒不肯降，听闻城内已经开始人相食了……” “这个祖大寿，真有他的，真当我不敢强攻锦州城么？”皇太极颇有怒火，大凌河之战后，明明约好了放他回锦州以做内应，诈开城门，哪知这一诈，诈了十年！ “皇上，锦州好说，只要我们围着，祖大寿逃不了，只是松山城目前还有明军可战之兵近两万，我们是强攻还是继续困守？” 皇太极稍一沉思，随即回道：“大清军队不擅攻城，就算有汉军的炮营，强攻之下，损失也不会小，围着！” 多尔衮正要领命，皇太极突然又说：“等等，过几天移师去松山，我亲自去会会洪承畴，如果能将他劝降，锦州不日也定可破矣。” 多尔衮点头领命，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 “对了，皇上，西边山里的那伙小股明军……” “嗯？已经将他们灭了吗？”皇太极似乎都快将王尘他们这股力量忘记了。 哪知多尔衮却尴尬的摇摇头：“并没有，而且他们还将派进去追击的三个牛录击败……” 大山封闭，逃回来的士兵也只知道败了，至于具体败的多惨，并不知情。 “什么？”皇太极愤怒的站起身来，他感觉鼻子里又要流血出来了。 “皇上，我已经下令将努鲁儿虎山脉给围了起来，除非明军长了翅膀，不然休想逃出山来！”多尔衮连忙说道。 皇太极闻言反而骂道：“你有多少人，还围山？松锦这边不要人了？” “那……那我再派人进山去追？” “那更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人去的少，只会是添油战术，让明军慢慢消耗我们，如果去的人多，则会严重影响我们在松锦前线的布置，真是一招毒棋呀！”皇太极恨的直咬牙。 “皇上所言极是，这股明军确实乃我们的心头大患，当初放这股明军进山的将领当真是失职！”多尔衮岂会不知放王尘他们进山的正是皇太极的儿子豪格。 虽然并不是豪格有意为之，但确实是他的责任较大，皇太极一时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个多尔衮，就是喜欢跟朕唱反调！ “算了，派人盯着西边山脉就行，我军先集中力量攻下松锦再回头专心去收拾那些老鼠一般的明军！”皇太极下令。 也正因如此，这段时间以来，王尘明显感觉到建奴追的没有那么紧了，甚至一些出山的要道也没有重兵把守，大同军的压力一下子轻了好多。 “少将军，建奴那边有汉军来使求见。”正在简易校场练兵的王尘这日突然接到王安的汇报。 “建奴？汉军？求见？”王尘有点懵了。 很快那名汉军来使便被带了上来，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显然在大山之中转悠了多日。 “见过王少将军！”使者一见到王尘连忙跪了下去。 “起来，你从何处得知我的？”王尘狐疑问道。 “在下乃汉军旗佐领江朝岳麾下小旗，特奉江佐领之命前来送信。” “江朝岳？”王尘漠然的望着汉军小旗，不认识呀。 “哦，江朝岳与刘宏杰刘大人是生死之交……”想必这名小旗定是江朝岳的心腹，不然也不会将这等事情交于他办。 “信拿来我看看。”闻听江朝岳和刘宏杰认识，显然此人定是受刘宏杰所托送信过来。 拆开信一看，王尘脸上露出喜色，信上说他们已经上了朝鲜人的海船，不日将抵达京师。 “很好，下去领赏！”王尘正欲挥手让王安带人下去。 “对了，王少将军，江佐领还交待小人有一句话带给你。” “哦？何话？”王尘问。 “江佐领说委身建奴实乃权宜之计，他本人其实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弃暗投明。” 王尘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人心是难测的，天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见王尘没有其他表示，汉军使者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只见他又解开衣服扣子。 “你……你要干什么？”王尘后退三步。 汉军使者不好意思的问道：“事权从急，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茅坑在哪？” 一名小兵带着使者去了，过了一刻钟，使者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圆球。 “王少将军，此乃我们江佐领的真心诚意，还请过目！” 王尘呆呆看着那枚圆球，于是转头对王安说道：“你拿过来看看……” 王安皱了皱眉，心中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一封用蜡丸封好的纸张，当王安捏碎封蜡打开里面的纸张时，嘴巴立即张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21章 大明猛将 原来这是一幅建奴后方的详细地图，包括盛京，还有建奴老家赫图阿拉的位置都在地图上详细标明。 如果仅仅只是地图那就算了，更为重要的是，上面将建奴在各处的驻兵以及将领都有注明，得此地图，王尘他们可以说基本上就对建奴的大后方了如指掌了。 “江佐领真是有心了！”王尘收好地图，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就算他与刘宏杰熟知，也不能保证其人肯定没问题。 “王少将军请放心，如若还有疑惑，将军尽管可以派出哨探去图上标记有驻军的地方查探一二，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使者说完便在王安的带领下去领赏了。 王尘激动的再次拿出地图看了又看，结合他前世的记忆，此图若真，建奴大后方的战争迷雾在他面前将不复存在！ “王栋！”王尘迫不及待地吩咐道：“你派几名夜不收出一趟山！” 夜不收是明军中的哨探，在现代可以叫做特种兵，单兵作战和野外生存能力极强。 王尘当然还是要检验一番地图的真实性，尽管他心中不认为江朝岳可以这么快就做出一幅以假乱真的地图出来。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在这里……”王尘摊开地图手指地图中的一处角落，此地已经是辽西走廊西边山脉的尽端。 “也就是说，我们再往北，就必须要出山了，出去后就到了广宁，往东不远就是沈阳……” “少将军，那我们就去广宁，然后直接往沈阳杀去！”王栋兴奋的叫道。 “糊涂，从广宁到沈阳一路重兵把守，就我们这点人，估计还没看到沈阳的城墙就得嘠！” 王尘还是非常冷静的。 “额……那少将军，我们下一步该往哪里去呢？”王栋不解了。 “当然还是沈阳！” “不过，我们要先去一趟盖州！” “去盖州？”王栋搞不明白了，那就是一个小地方，就算将盖州打下来，对建奴来说也不痛不痒，况且他们大同军大概是守不住的。 “谁说我看中那个地方了，我看中的是那里几十艘朝鲜水师的海船！”王尘将心中的想法透露出来。 “海船？”王栋摸了摸头：“我们是准备回大明了吗？” “错，也没有错，我们抢船当然是要为回大明做准备的，但在回去之前，怎么也得把建奴老家闹的天翻地覆一番才行！” 王栋接过地图又看了一番，要到盖州，从锦州以东沿海而行，路程最短，而且沿途驻兵也不算多，但要想在锦州附近的建奴眼皮子底下绕到海边去，无疑难如登天！ 这也是王尘头疼的地方，如何才能绕到海边去呢？之前刘宏杰他们人少，昼伏夜出才侥幸逃到海边，但大同军这么多人，要想不被发现，很难。 确实很难，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王尘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王尘苦思良策之时，当天夜里，松山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太极决定围困松山后便将他的营帐迁移到了松山城下。 城池被围，曹变蛟不愿束手就擒，决定孤注一掷，夜袭清军大营！ 他挑选了数百名敢死队，趁着夜色打开城门，朝清军大营杀去！ 轻敌的建奴根本就没有想过松山城内的明军敢主动出击，防守非常松懈。 当发现杀出来的明军时已经来不及，曹将军一马当先，一刀就砍死了建奴大将彰古力！ 建奴正黄镶黄两旗慌忙迎战，而明军斗志正盛，上百建奴被明军斩于刀下，特别是曹变蛟这位猛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时将建奴杀的屁滚尿流！ 多尔衮也在当场，立即组织援救，结果被明军阻挡，一时难以过来，他本人也被明军砍伤，情况十分危急。 明军越杀越勇，连破三道防线，多名建奴将领被杀，眼看皇太极就要授首，皇太极内大臣遏必隆、图尔格等人终于带兵来救，拦在皇太极的大帐外阻挡明军。 曹变蛟独木难支，身受重伤，在几乎昏厥的情况下被亲兵抬回了松山城，这一战将建奴两黄旗打得狼狈不堪，更是差一点诛杀敌酋皇太极！改变历史！ “啊！”睡梦中的王尘突然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他心中莫名的慌张起来，什么情况？ “少将军，你做噩梦了吗？”王安被这一声惊叫吵醒，连忙从外间冲了进来。 “没……没事。”王尘正要挥手让王安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吩咐道：“派些人去松锦前线打探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王安一脸疑惑，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王尘的命令。 一直到第三日夜间，探子才从松锦前线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果真如王尘所料，三天前，曹变蛟夜袭皇太极大营几乎成功！ 可惜！王尘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对这段历史熟知，也曾动过派兵前去援助曹变蛟的念头，但后来一想，根本不可能。 一是不知具体发生日期，二是皇太极的大营外围必定被大军围住，松山城也在这个包围圈中所以才有刺杀时机，但王尘想要突破进去，很难。 “崇祯拥有曹将军、卢尚书此等忠臣猛将，却不知善用，焉能不败！”王尘听完哨探汇报后，不禁发出感叹。 一旁的王安听了连忙伸手替王尘遮住嘴：“少将军，慎言！慎言！” 王尘倒是没往心上去，他想了想又问道：“能不能想办法派人秘密潜入松山城？” 这时王栋回话了：“如果只派一两人暗中潜进去，还是有可能的。” “那你派一两个得力之人，替我去松山城给曹将军传话！就说，让他留意副将夏成德！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此人诛杀！” “额……少将军，这是为何？”王栋心中不解，夏成德只是一员副将，自己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少将军又从何处得知？还要曹变蛟尽力诛杀此人？ “嗯……有些话，我不便对你们明说，但夏成德此人确实生有二心！你速派人去！”王尘不容分辩的说道。 第22章 叶云被抓 通州府，京师近郊，明明已经到了午间，却鲜少见有人家里冒出炊烟，刘宏杰和叶云两人行走在通往京师的官道上，不由感叹万分。 两天前他们的船便顺利抵达了天津卫，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叶云带来的十名卫士和所有建奴人头以及俘虏阿思哈都留在了船上，而他和刘宏杰两人只身前往京师兵部传报。 到达通州城，只见沿着城墙脚下，或坐，或躺着至少上千流民，他们大多衣不遮体，面容枯瘦，有些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国势维艰，叶兄弟，大明这势头不太好啊！”刘宏杰在辽东已经呆了十年，至少在这十年里，建奴那边鲜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谁说不是呢，大明内忧外患，年初李自成刚刚攻克洛阳，福王甚至被流贼直接给煮了一锅‘福禄汤’，那可是万历皇爷最疼爱的儿子呀！”叶云也小声附和道。 被李自成炖成一锅汤的福王朱常洵正是万历皇帝与众臣争国本的主角之一，也许是为了补偿最终没能当上皇帝的朱常洵，万历对朱常洵的赏赐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天启和崇祯两位皇帝即位后，对这位叔叔也是赏赐有加，加上洛阳周边依附于他的大小地主和佃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洛阳福王富可敌国！ 但即便如此富有，在流贼压境之时，曾有退休在家的前南京兵部尚书劝朱常洵拿出府中钱粮赈济灾民，慰劳守军，朱常洵却根本不听，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李自成的贼军和关外的建奴这几年来越发的配合默契，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明被如此折腾，能苦苦支撑已经算是奇迹了！”叶云所说的其实都是王尘告诉他的，在山中无聊时，王尘总会跟他们这些军官们讲一些时事。 刘宏杰漠然的低下了头，建奴几次入关，他也曾经参与过一两次，万不敢说没有沾染过无辜平民的鲜血。 “刘哥，加快脚步，我们争取天黑前进京！”叶云眼瞅时候不早，便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天黑关闭城门前进了城，此时的京师比起大明其他地方来说，情况还算好一点，至少在内城很少见到流民了。 街道两边的商铺也大多开门迎客，只是街道上卫生状况十分不佳，一些骡马的粪便直接拉在大街之上，到处都是污水横流。 “刘哥，少将军吩咐我们进京一定要注意不要喝生水，有条件的话最好带着面罩行走，说京城最近可能会爆发大瘟疫……”叶云想起了临走时王尘交待的话。 “少将军所言甚是，我们照做便罢！”两人似乎从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臭味，自然对王尘的话深信不疑。 当日天色已晚，叶云和刘宏杰便找了间客栈暂且住下，待次日再往兵部去。 哪知第二日，正当叶云和刘宏杰准备外出之时，门口突然跑来一队官兵将客栈围的严严实实。 “锦衣卫办案！闲人退避！”为首一名身穿飞鱼服，腰系绣春刀，头顶大红尖盔的锦衣卫千户威风凛凛的大声叫道。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叶云从楼上窗户往外看，不解的问道。 刘宏杰也纳闷的摇摇头，但不用他们费劲猜测，很快就有了答案，一队官兵径直朝他们的房间冲来。 “呯！”的一声，房门被踢开，锦衣卫千户站在门口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可是大同镇官兵？” 叶云和刘宏杰面面相觑，一齐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就对了，抓起来！”千户下令。 “等等，我们何罪之有，为何要抓我们？”叶云急叫。 “何罪？等到了诏狱，你再去问！带走！” “冤枉，我等皆是为国出生入死的将士，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叶云当然不服，大声叫唤，可惜并没有人听他们的。 不多时，两人便被抓至锦衣卫诏狱，比起刑部大牢，诏狱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有罪没罪，进去都得扒一层皮，但更多时候都是九死一生…… 一间暗室内，叶云被扒了上衣锁在十字木架之上，一名面目狰狞的狱卒手里拿着一支烧红的烙铁，在旁边坐着一名身着华贵的官员。 “指挥使大人，他就是大同军游击叶云！”千户恭敬的站在那名大官面前。 大官站起身望着叶云阴恻恻的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我问你话，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服！我们大同军为国出生入死……啊！”叶云话还没说完，狱卒便将烧红的烙铁印上他的胸膛。 “我有问你这些吗？”大官有点恼怒，随即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你们大同军是否在松锦前线弃阵首逃？” 叶云虽然知晓当时总兵确有此意，但心中也深知此刻绝对不能承认，于是嘴巴闭的死死的，不发一言。 “好，你不说，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们大同镇的兵马现在何处？”大官又问。 叶云稍一迟疑还是答道：“仍在松锦前线！” “什么？”大官一惊，不是说他们是首逃么，吴三桂他们的兵马早就回到了宁远，大同镇的兵马还在前线？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其实叶云的回答已经间接的否认了第一个问题。 “还敢嘴硬，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们总兵王朴带头逃跑一事，你还敢狡辩？给我用刑！”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派人一查不就知道了？”叶云辩解道。 “放肆，我怎么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大官怒道：“给我用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刑室，只留下叶云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指挥使大人，此人留还是不留？”千户追上去问道。 “还没从他口中问出王朴在哪呢，先不要杀，待我禀报皇上再做定夺。”大官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本来拷问一名区区游击，不需要他出面的，但是松锦大战首逃之罪牵连甚广，崇祯令他亲自审讯，这才有了刚才讯问叶云一幕。 第23章 东厂提督 傍晚，紫禁城，乾清宫。 刚用完晚膳的崇祯皇帝刚准备小憩一下，做为有明一代可以排得上号的劳模，朱由检的勤劳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有人觉得明朝亡国非他之错，而是从万历开始。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自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便彻底放飞了自我，什么争国本，什么三十年不上朝，把朝政搞的乌烟瘴气。 后面的光宗皇帝朱常洛可能是压抑太久，一上位便开始“惑于女宠”，导致月余便离奇暴毙。 然后便是崇祯的大哥天启皇帝朱由校这位着名的木匠皇帝开始他那传奇般的七年统治，这七年甚至被各大主流史书评为明朝最为黑暗的一个时期！ 当然到底是不是最黑暗，最恐怖的一个时期，各位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里不作评价，但可以肯定的是，崇祯上台后，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是更加恶化了。 喝完王承恩端来的一碗参汤，崇祉心疼的说道：“再不要给朕弄这些东西吃了，一碗汤居然要一百两银子！” 王承恩嘴角抽了一抽，想说但还是没敢说，只得恭敬的回道：“奴婢遵命。” 就在这时，门口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来传报：“皇爷，东厂提督方正化求见。” “没见到皇爷马上要休息吗……？”王承恩心疼崇祯劳累了大半天，怕他身体吃不消，连忙呵斥道。 但崇祯却摆摆手十分敬业的说道：“没事，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传闻中东方不败的原型方正化便走了进来，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并不是类似影视剧中那种男人女身的模样，反而是长的高大威猛，英气十足。 “奴婢参见……”方正化正在跪下行礼。 崇祯不耐烦的一挥手：“不必拘礼，说，什么事？” 方正化连忙站直腰杆回道：“大同军的人被找到了，现在就在锦衣卫那边。” “是王朴吗？”崇祉稍稍一愣，旋即想了起来，松锦大战不正要找一个顶罪之人么？ “不是，是他手下的一名游击，只是此人似乎不像是逃将，反倒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方正化语气疑惑的说道。 “可有问出什么？”崇祯又问。 “这个，就要问骆指挥使了。” 好巧不巧，就在此时，门外小太监再次禀报：“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骆养性求见。” 片刻后，骆养性便被带到了崇祯面前，他看到方正化后眼神似乎有点跳动。 “臣骆养性躬请陛下圣恭金安。”骆养性行礼，崇祯并没有让他免礼。 “平身，何事？”崇祯问道。 骆养性恭敬的回答：“日前查获私自进京的大同镇游击叶云及其同伙两人，目前关押在诏狱正严刑拷问其总兵王朴之下落。” “哦，可有问出王朴在哪？”崇祯向骆养性提出了刚才问方正化一样的问题。 “这个，目前暂未得知……”骆养性低头。 “你们锦衣卫既然能够在他们一进京便发现他们的行踪，那可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何在？”崇祯又问道。 骆养性仍旧把头一低，拱手站着对面没有回答。 “那你来禀报个什么？戏弄朕吗？”崇祯有点怒了。 骆养性连忙往地上一跪叩首道：“陛下息怒，只是那叶云太过狡猾，任我们如何用刑，他都不肯说啊！” “骆大人，怕不是人家不肯说，而是你们根本就没有问？”这时方正化在一边阴恻恻的说道。 对哦，骆养性头上立时冒出豆大的汗珠，自己只顾着逼问王朴和大同军目前在何处，根本就没有问叶云来京城干什么。 “陛下，臣……臣只是来向陛下汇报，大同兵与投降建奴的汉军将领混在一起，居心叵测啊！”骆养性已经将刘宏杰的身份给调查了出来。 “什么？”崇祯龙颜大怒，一拍案桌猛的站起身：“证据确凿？” “与叶云一起来京的人名叫刘宏杰，乃崇祯十年大凌河一战投降建奴的原明军官兵。” “王朴！好大的胆子！”崇祯面容狰狞，如果王朴此时就在他的跟前，怕是会立刻将他生吞活剥了！ 但就在崇祯欲做下一步指示时，方正化突然跪下说道：“皇上请听奴婢一言。” 崇祯努力收敛了一下怒气，微微抬头示意方正化说。 “据东厂番子暗中探查，与叶云一起之人确实是大明降兵，但他们此行的目的似乎是兵部，或有重要军情上报。” 比起锦衣卫，东厂的调查显然更要详尽一些，其实方正化甚至连叶云他们停在天津卫的朝鲜海船都已查到，现在正派人一刻不停的盯着在。 “那这样，朕令你们东厂与锦衣卫一起去查清此案，朕不管你们用何方法，明日午时，我要结果！” 崇祯说完，便让王承恩将他们两人请出了乾清宫。 “方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一出门，骆养就性小声对方正化说道。 方正化眼睛并没有看向骆养性，只是平淡的答道：“酉时马上就要过了，皇宫即将关门，骆大人不着急出宫吗？” 紫禁城天黑后便不允许外臣进入，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也不能随意走动，侍卫更是只能在固定的线路上来回巡逻。 骆养性有点生气，这个方公公怎么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但那几位大人物拜托给自己的事情又不能不办好呀。 只能低声下气的说道：“方公公，王朴这个案子，兵部都已经定性了，东厂又何必上来趟一趟浑水呢？” 方正化却不为所动：“咱家只知道为皇上分忧，东厂的职责便是监视百官，包括你们锦衣卫，如果大同军真是罪有应得，咱家必不会饶过他们，但根据我最近了解到的一些消息，似乎情况并非如此……” 骆养性闻言恨的真咬牙，但又拿方正化没有办法，这家伙对崇祯帝忠心耿耿，接手东厂和司礼监以来，兢兢业业，做事从不徇私枉法，简直就是滴水不进。 “那，方公公，明日上午还麻烦你到诏狱走一趟了！”骆养性言罢就要离开。 “等等！”哪知方正化却叫住了他：“时间紧迫，我今晚就去，骆大人要不要一起？” 第24章 假扮骗城 广宁后屯卫，此地距离义州城较近，又靠近西边山脉，王尘老早就盯上了这个地方。 只是打打伏击，劫下粮草还行，真要去攻一座屯卫，还是有点困难的。 “少将军，广宁城及其三个屯卫之前一直是我大明的国土，但在天启二年时被后金军攻下……” 大同军此时正全体趴伏在右屯卫西边的山坡上，王栋正和王尘聊着广宁城的往事。 “巡抚王化贞不战而逃，努尔哈赤将辽西十万汉人赶到辽东然后全部屠杀殆尽！”王尘咬牙切齿，世人往往只知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等，却对辽东的大屠杀闻之甚少。 “建奴简直就不能算做是人，不论是妇女还孩童，或是老人，无一幸免，辽河之上漂的尽是无头死尸！” 王尘想起了三百年后，也曾有一个小国对大夏一族做出过类似的暴行，此等仇恨一直延续数代，成为全体大夏人心中永远的痛。 但建奴的所做所为却悄悄被人为的抹去，淡化，甚至是美化！每每想到这里，王尘心中总是有一股郁积之气堵在胸中，不吐不快！ “广宁后屯卫只是一个小堡子，里面也没多少粮草，少将军为何要攻打这里？” 王尘眯着眼一直盯着山下的堡子说道：“地方虽小，但里面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呀。” “这就怪了，现在我们不缺吃不缺穿，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所缺的？”王栋十分不解。 “好了，又没让你去打，就让新加入的汉军去交上这一份投名状！”王尘此役并没有动用原大同军本部，而是让新归降的四百多汉军打先锋。 此时八旗汉军与明军在衣服上并没有多大区别，满清还没有能力让汉八旗全部换上制式军服，他们唯一的区别则是头上的辫子！ 汉军都剃了发，只留一根金钱鼠尾辫，尾端可以穿过铜钱的中间洞孔，因此得名，可绝对不是后世我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种阴阳头大辫子！ 归降汉军小旗都由大同老兵担任，此时排着懒散的队列出现在后卫屯下。 明军一个卫屯一般有两三千兵力，而建奴人丁不足，不可能像明朝一般每个屯卫都驻扎那么多人，其实很多时候，建奴占领明军屯卫后都是一毁了之，根本不派人驻守。 而广宁后屯卫因为离松锦前线较近，又是广宁城的卫城，所以暂时还没有被毁掉，城内一共驻有千余人，大部分都是汉军，只有半个牛录的满州正蓝旗兵。 “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汉军正白旗石统领麾下！”刘宏杰原来确实是石廷柱手下佐领。 “你们的牛录额真呢？”城墙上是正宗的满洲八旗兵，他一看城下的这群汉军就知道定是打了败仗逃回来的。 “我们的刘佐领战死了，三个牛录总共就逃回来了这么几个人！”为了不让城头上的建奴起疑，王尘还派了一部分体格高大人之人穿上了建奴的盔甲假扮八旗兵。 城内的建奴早就得知进山围剿明军的三个牛录被击败的消息，此时也不疑有他，城头上的满洲兵甚至朝下方的人吐了一口唾沫。 “这群汉狗，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还有那些镶白旗的奴才不是老在说要给我们正蓝旗一点颜色看看吗，不也照样被打成一只落水狗？哈哈哈！” 不过笑归笑，城下毕竟还有正格的八旗兵，和城内的八旗兵很多也是沾亲带故的，于是便下令打开城门，准备放他们进来。 眼看就要将城门骗开，突然一名汉军佐领急匆匆的跑上城墙，他一脸谦卑的对八旗兵说道：“主子，这城门开不得呀！” “为什么开不得？你们汉人可以见死不救，我们建州人可做不到！” “主子有所不知，这城下士兵确实看不出问题，但这么多人，你能保证里面没有混进一两个明军细作？万一他们进城后趁我们不备打开城门怎么办？” 有很多明军城池当初就是这样被建奴奸细偷偷打开城门的，而且这名汉军佐领正是天启二年大开城门迎敌酋努尔哈赤进入广宁城的孙德功手下一名参将。 “我呸！你们汉人就喜欢玩这些花花肠子，好，我只放咱满洲人进城，汉人一个不放！” 这回汉人佐领不反对了，真奴的话汉人还真假冒不了，新剃的头，一看便能辨认出来，况且他们长期吃肉的牙齿与汉人也很不相同。 “城下所有人后退一里！让镶白旗的主子们先过来！”城上重新传下了命令。 假冒汉军立即发生一股骚乱，几名大同军的军官脸色一变，建奴明显就不是不信任他们这些人啊！ “镶白旗的主子们先进城没有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后退一里，不然你们要是关上城门不让我们进了怎么办？”有人叫嚷起来。 “怎么可能，让你们后退一里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不是？”城上汉军佐领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城下又是一阵骚动，就在大同军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突然一骑快马从锦州方向飞快的奔来。 “快开城门，有紧急军情！” 城上的守军立即头疼起来，此时开门外面的溃定一定会趁机涌进来，如果不开，军报又送不进来。 “还不开门，这是皇上刚发下来的紧急军报，耽误了军情，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骑在马上的人是满洲正黄旗红甲巴牙喇，城上的满洲兵认得。 “色勒，你没看到城下那么多的败军吗？他们也要进城！”城上满洲大人向来骑喊话。 色勒一勒马缰，扫了一眼四周的逃兵，他来的及还真没有注意，以为他们本就是屯内的兵士。 “乌思达，你是说他们中间可能有奸细？”色勒也不笨。 “没错，要不你将军报射入城内！”城头上的满洲大人叫乌思达。 “皇上传的口谕，怎么射？不仅是你们屯，其他屯我都要传到……”色勒有点着急，他还要去其它屯堡传信呢。 第25章 诈城之战 犹豫了一会，色勒骑马闯入逃兵之中，他随意挑了一名汉军将他的头盔一把薅下看了看。 随即又挑了一名汉军，如法炮制查看一番后朝城墙上喊道：“乌思达，这些人是汉军没有错！” “那你再验验镶白旗的兄弟，有道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呀！”乌思达在汉军佐领的提醒下，一时变得十分谨慎起来。 “镶白旗？”色勒狞笑一声，他们的主子和多尔衮不对付，此时正好可以借机羞辱他们一番，于是便策马冲向一名穿着普通盔甲的“满洲马甲兵”。 “你叫什么名字？”色勒还有点分寸，他自己只是一名红甲兵，只敢拿捏普通的马甲。 色勒比城上的乌思达多一点心思，居然竟是用满语问的。 冒充建奴的大同兵怎么可能会说满语，刹那间已经急的一头大汗。 “主子，这位大人受了伤，要不你去问问别人？”一名投降汉军比较机灵，他会满语，替那名大同兵回道。 色勒眼神不善的看了假冒马甲的大同兵一眼，竟然下马提刀朝他缓缓走过来。 “啪！”的一声，色勒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名回话的汉军脸上：“狗奴才，我有问你吗？” 接着他继续朝假马甲兵用满语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谁人旗下？” “哈哈，这不是色勒兄弟吗？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还喝过酒！”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镶边白甲的建奴兵上来一把抱住色勒的肩膀笑道，说的居然是满语。 色勒一愣，这白甲是谁，自己不认识呀！ 山坡上，王尘此时已经紧张的几乎将手指抠破，他虽然听不到城下在讲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一定不是很顺利。 “那是秦全秦总旗！”王栋眼睛很好，他看到将那名建奴传令兵抱住的正是归降汉军中的一名总旗。 “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王尘心知情况不妙，立即下令，本来他就将大同本部兵马当做预备部队随时准备支援山下。 秦全是刘宏杰的心腹，且他本人也不糊涂，深知此时如果被色勒看出破绽他们这些人就全完蛋了。 他在敌营待了十年，也会讲满语，于是便假装熟人的样子抱住了色勒的肩膀，但抱住他的那只手的手腕内却藏着一支锋利的匕首。 “不要叫，不然我手中的匕首可以轻松割断你的脖子！”秦全脸上假装大笑，却用极小的声音在色勒耳边说道。 早在秦全抱住色勒的一瞬间，色勒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尽管他也是军中的摔跤高手，但不知为何肩膀使了几次力都无法摆脱掉秦全。 收到秦全的威胁，色勒稍稍老实了一点，但言语上却不落下风的回道：“你信不信就算将我杀了，你们所有人也都逃不掉？” “谁说我要杀你了，跟城里的人说，我们没有问题，让他们开门！” “如果我说不说呢？”色勒还想硬气一点。 但秦全立即将匕首探出一点刀尖刺进了色勒没有覆盖盔甲的脖颈。 “啊……”色勒低吼一声，内心立马充满了恐惧，有时就是那么奇妙，如果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色勒大概不会怕死，但此时此景却突然变成了怂包。 “放心，就算我叫开了城，你们这些人也一个都逃不掉！”色勒知道屯内的兵力，而且还有半个牛录的真奴，杀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抬头朝城墙上喊道：“乌思达，开门，这些兵没问题！” 乌思达见色勒如此说，且还有一名白甲兵和他的关系似乎非常要好，便点点头，但仍然坚持先让镶白旗满洲兵进城，只是同意了其他汉军不用再后退一里。 “准备冲！”假扮汉军中的大同军官此时纷纷向各自的小旗下令。 城楼上的守军磨蹭了半天，终于乌思达还是做主下令将城门开了一道只容一人进出的小缝。 “弓箭兵准备，城下但凡有人敢轻举妄动，立即射杀！”不过乌思达还是留了一手。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秦全装模作样的对门内大吼一声：“狗奴才，不知道将城门开大一点，我和色勒兄弟都无法并排进来！” 几名开门的汉军当然不敢反对，反正只稍打开一点点就可以了，哪知刚刚松手，又有几名穿着镶白旗建奴盔甲的大同兵迅速的往门内挤去！ “不好！放箭！”城楼上的乌思达反应贼快，见状再顾不上同袍情谊，立即下令攻击。 但城门此时已开，两名大同士兵随着秦全已经冲进了城内。 “杀奴啊！”接着其他假扮汉军的士兵们也不装了，纷纷举起盾牌一边挡着城头上射下的箭支，一边往城内冲。 可惜的是色勒趁乱挣脱了秦全的控制，重获自由后他立马抽出马刀向秦全砍去。 “该死的汉狗，就凭你也想干掉爷爷我？”色勒一刀快过一刀的朝秦全身上砍去，可见他因为被秦全劫持，心中愤怒至极。 而城内的建奴兵反应也非常迅速，立即组织起战斗阵型，此时从上至下包括色勒等人都一致认为，就算被这群逃兵攻了进来了，他们也有足够的实力将他们全歼。 这种自信是建立在对明军长期压制性胜利的基础上的，与轻敌无关。 靠着短时间内冲入城的十余名大同兵建立起的局部优势，城门暂时被控制住，接着更多的士兵涌进城内，屯堡城门被彻底打开。 “防守！”秦全挡住色勒的一刀后张口大喊，他知道今日的袭击已经失去了突然性，要想靠他们这些人攻下屯堡已然不可能，如今唯一的选择便是固守待援！ “一群杂鱼儿而已，也想来诈开我的城门？”乌思达对攻入城内的三四百人态度也是嗤之以鼻，可见他们这些满洲真奴对明军的战斗力已经轻视到了何种地步！ 只是不待乌思达下城参加战斗，他旁边的汉军佐领突然惊恐的叫道：“主子，我就说这群汉人狡猾，他们根本不止这么一点人！” 不远处的山脚下，王尘领着一千余大同兵本部兵马正快速赶来！ 第26章 拿下屯堡 “准备点燃烽火台！”乌思达见状也不敢再托大，立即下令让人准备点燃烽火，如此相隔左右的的屯堡还有义州城，锦州方向很快就会派来援军。 “绝不能让他们点燃烽火台，王将军，这个狙杀任务就交给你了！”王尘眼尖，见屯堡上有士兵正举着火把赶往烽火台。 “是！”王栋立即从背后取下这段时间王尘刚刚教他们制作出来的新式武器，弓弩！ 比起传统弓箭，弓弩的制作工艺要复杂很多，要求也要高上不少，但这些都难不倒王尘，王尘曾经看过一些制作弓弩的书籍，于是他的脑海中便有了详细的制作工艺和流程。 经过反复试验与调试，终于是在三天前完成了第一把弓弩的制作，依靠后世的力学原理，王尘做出的弓弩可以射出五石力道的重箭！ 不过此等力道的弓弩，对弓弦的要求十分高，所以三天来也只制作出了区区十把。 此时王栋就带着其余九名手持弓弩之人对着城墙上的建奴士兵进行远程狙击。 烽火一般都建在高处，好处是可以让远处的人清楚看到，坏处就是太过显眼，建奴连续派上十多名士兵，却都被王栋的狙击小队给成功截杀！ “明人用的什么弓箭？怎么能射的如此之远？”乌思达躲在城垛后面，在见识了大同军的远程弓弩后，他也不敢露头了。 “主子，敌人弩箭犀利，但数量不多，你瞧他们也就只有十余把远弩，不如我们先将城下的明军击败再去理会他们！”论打仗，建奴肯定厉害一些，但论出出谋划策，还是要靠汉人，所以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都会在一些重要将领身边安插一些汉人谋士。 乌思达身份低微，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但对汉军佐领的一些意见或是计策却是比较认可的，于是立即下令屯内所有兵力先集中力量攻击进城的明军。 秦全此时身上已经中了数刀，得亏他穿的是建奴白甲兵的装备，身披三重盔甲，这才没有受太大的伤。 但气力上明显已经有点后继无力，虽然他的武力比起色勒来并不差，可在耐力上还是不如建奴的主力军。 “呵呵，没想到，我一个降将居然还有机会为了大明拼命！”秦全越打心里越是感慨，本想着自己可能就要在建奴阵营里混一辈子了，没想到鬼使神差又回到了大明的阵营。 “杀奴啊！”秦全大叫一声，又举刀冲向了色勒。 突然建奴原本顶在最前面的汉军自后方开始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接着整整两排装备精良的建奴甲兵从后边走了上来。 “弯弓！”乌思达左手高高举起，接着猛的一挥下令：“射！” 骑射就是建奴的根本，但凡能够上战场的建奴，都射得一手好箭，此时百余名建奴一齐将箭支射向城门附近的大同兵，瞬间便倒下了好几十人！ “再射！”乌思达脸上毫无表情，左手又一次举了起来。 “咻咻咻……”第二轮箭雨迅速落下，又是二十多名大同兵被射中，且大部分都是被射中要害，活不成了。 “再射！”眼看建奴第三轮齐射又要袭来，乌思达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居然头顶上出现了数百支利箭，几乎将阳光都给遮挡住！ “咻咻咻！”就在城门口的大同军即将崩溃之时，王尘终于带着大部队赶来了，也得亏是有城门阻挡，大同兵的阵型无法拉开，不然落下的箭雨可不止这么一点！ 但就算如此，第一轮反击便将建奴的弓箭手给压制了下去！ “各方阵准备！”王尘一边指挥弓箭手继续射箭，一边下令其他兵种迅速组织起进攻方阵。 “长枪兵，刺！”经过王尘的调教，王尘已经为长枪兵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战术，明军野战打不赢建奴主要还是输在单素质上，此时的建奴说是当今亚洲第一强军也不为过，所以明军想在单打独斗中占到便宜很难。 所以王尘便设计了一种齐刺战术，方阵中一排有十名长枪兵，王尘要求他们进攻时瞄准同一个目标，任他建奴个人实力再如何强悍，能够挡住一支、两支甚至三支长枪，但他能挡住更多长枪的进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之前王尘使用过的长棍战术就这个战术的翻版，只不过那一次建奴人数很少，长棍兵不用排列太过严密的阵型也可以取胜。 当对付成建制的建奴时，还是目前的长枪阵型更为合理，长枪兵身前还有一排大盾兵用作保护，进可攻，退可守，十分完美。 王尘甚至还想在阵中添加戚继光当年对付倭寇时所使用的狼筅，对付倒地的敌兵时可以有奇效！ “这伙明军好像不太对劲！”打了一阵，乌思达已经意识到了王尘的大同军与其他明军明显不同。 色勒此时挤到了乌思达身边，他身上也受了一点伤，两人心思都一样，一定要赶紧将这里的情况汇报出去！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方阵组成，建奴的抵抗也随之开始变得无力起来，甚至就连为数不多的满洲八旗兵组织的反抗也无法击穿哪怕一个明军方阵！ “让汉军顶在前面，我们撤退！”乌思达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准备逃跑了。 王尘这边已经派出一个方队去往城墙之上，他的目的很明确，绝对不能让建奴点燃烽火。 屯堡本就不大，只有一个出入口，此时被明军占领，建奴虽已抱有逃跑之心，但一时半会怎么也冲不出去。 “少将军，城头被我们拿下了！”激战一个时辰后，大同军终于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而这也成为了压死建奴的最后一根稻草！ “逃！再不逃就不来不及了！”在汉军佐领的催促下，乌思达和色勒终于是带着仅剩的数十名满洲八骑兵骑上战马朝城门口突围。 方阵的优点是攻守平衡，缺点也很明显，机动性很差，建奴一心想逃之下，终究还是没有拦下来。 第27章 五马分尸 “少将军，让建奴给跑了！”王栋郁闷的汇报。 “算了，我们没有骑兵，想将他们全部拦住，不容易。”王尘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遗憾的时候，他立即下令道：“继续强攻，不接受投降，你懂的……” 王栋点点头，正欲去办，却又被王尘叫住吩咐道：“建奴汉军只要他们的辫子，但真奴的首级要留下，剩下的垃圾全部一把火烧了！” 乌思达等人逃走后不到半天就能带着支援部队赶来，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所以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并不是赶尽杀绝。 “围三阙一，放建奴一条逃生的口子，记住了，真奴不放！”王栋下令。 如果拼死一搏，屯内的建奴大概是能坚持到乌思达搬来救兵的，但是那些汉军大部分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投降建奴了。 一时间许多汉军边打边朝大同军放开的口子退去，但就在一队汉军正欲从口子退出城外逃跑时，王栋突然下令大同军收起了口子！ 被挡住的汉军一时慌了，眼看就能逃出去，难道是明军又改变主意了？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兄弟，我们都是汉人同胞，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一名骑在马上的汉军将领朝挡道的大同军叫了起来。 “废什么话，你们在战场上又何曾给我们留过一线？”王栋之所以突然将口子堵上，其实是他认出了骑在马上的汉将正是刚才一直在给乌思达出主意的佐领。 士兵放了就放了，但像佐领这般的汉奸，放了日后定会给大明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王栋才下达了将佐领留下的命令。 “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和你们拼了，广宁还有义州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只要我们坚守，你们必死无疑！”汉军佐领还要嘴硬。 “呵，就算如此，你肯定看不到那个时候了！”王栋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建奴援军会来，也定会在这之前将他诛杀！ “呸，真当我怕了你们？我家主子可是汉军梅勒章京孙德功孙大人！等着，你们蹦哒不了多久的！” 话毕，汉军佐领一发狠便要指挥部下强行突围，然而对面的大同军早已经列好了严密的方阵等着他们了，长达两丈的长枪对付骑兵都足够，步兵冲上来只会更惨。 “等等！”不报主子名字还好，一报王栋立马一愣，王尘和他们提过此人！ “孙德功？” “哈哈，怕了？识相点的，赶紧放我们走……” 哪知汉军佐领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王尘发话了，冷冷下令道：“王栋，此人我要活的，不论用什么方法！” 命令一下，长枪方阵便逼了上去，大同军旗官一声“刺！”顿时便有数名汉军官兵身上被捅出了大大的透明窟窿！ 马上的佐领又惊又怕，想借助马力往别处逃，但王栋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张弓搭箭，瞄准佐领胯下战马射去！ “嘶！”战马被三石强弓贯穿马头，惨叫一声便倒了下去，佐领也被摔倒在地上，正待他要爬起来时，几名刀斧手已经从阵中窜出，将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佐领被生擒，嘴里仍在叫唤。 “好，那你告诉我，你们暗中投敌，大开广宁城门，让建奴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大片城池，辽西十万汉人被屠戮一尽，这算不算好汉呢？” 王尘迫不急待的冲到那佐领跟前痛骂道。 佐领心中大叫不好，自己怎么如此糊涂，这下可好，自投罗网了。 “将军饶命啊，小人也是受孙得功蛊惑的呀，此事确实与小人无关……” “呸！”王尘一脚直接踹到那佐领脸上：“孙德功我自然不会放过，但今天你必须要死！” 而且还不得好死！王尘平生最恨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人，特别卖的还是外敌。 “五马分尸！”亏是时间紧迫，不然王尘定会想出其他更加出气的方式对付这个贱骨头！ 解决掉这名汉军佐领后，其余汉军再无斗志，甚至连逃跑都放弃了，不少人明知大同军不接受俘虏，仍然将武器一扔跪地求饶。 “不留！”王尘对王栋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正所谓慈不掌兵，此时此景肯定不是收俘虏的好时机。 一个时辰后，整个屯堡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按照王尘的命令，所有建奴的首级都被割了下来，汉军则只要了辫子。 然后大同军将所有尸体堆在屯堡内，一把火将整个堡子都点燃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从义州和广宁等方向终于是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奔腾之声，建奴的援军赶来了。 只是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一片火海的广宁后屯卫，领兵的正蓝旗甲喇额真那尔布愤怒的骂道：“该死的明狗，有本事在这里等着爷爷啊！逃跑算什么本事？” “主子，量那伙明军也不可能逃远，要不我们进山去追？”乌思达这回在王尘手里吃了大亏，一心想找回场子，于是建议道。 “啪！”的一声脆响，那尔布就是一马鞭抽在乌思达脸上，事实证明，满洲人打起自己人来也一点都不手软。 “皇上不是刚刚下了军令吗，各屯堡卫城尽心守城，万不可被插入后方的小股明军迷惑，更不能进山追击或主动出击！”那尔布也是无奈，依他以前的性子，肯定是要追进山的。 “不过，此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待我奏禀皇上后看能不能得到进山追击的旨意。”那尔布恨恨的说道。 其实王尘他们虽然逃进了山里，但并未走多远，而是在附近的山上做好了埋伏，哪知建奴居然并不敢进山追击，倒是让王尘暗中松了一口气。 那尔布将义州和广宁附近的所有三个牛录的八旗兵都带了过来，加上还有三个牛录的汉军旗，真打起来，王尘他们很难取胜。 “建奴不敢进来，少将军，他们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怂了吗？”见清军没有进山，王栋乐了。 王尘无聊的咬了咬手里的野草根，他倒并不认为是建奴变怂了，于是回道：“千万不要轻敌，虽然我们连续打了几场胜仗，但这里毕竟是建奴老家，他们可以败十次、二十次，但我们只要败一次就全完了！” 第28章 三方会审 京师，诏狱。 时值半夜，但牢房里仍然传来一阵又一阵呼喝之声。 “啪！”一名狱卒用力一甩手中皮鞭，叶云本就伤痕累累的后背上便又多了一条红黑色的鞭痕。 叶云咬着牙，依然不吭一声，松锦大战首逃的罪名太大了，他一个人扛不下，如果认了，必然会害了自家总兵大人！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骆养性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东厂提督方正化！ 方正化一进门就看到了被绑在木架上的叶云，顿时眉头一皱，还好自己坚持此时就来，要是等到明日，这人说不定就活不了了。 “见过骆大人，方公公！”方正化也是诏狱的熟人，狱卒自然是认得的，见到两人连忙行起礼来。 “这厮还是不肯开口！”狱卒吐了一唾沫在地上，即使是深秋的夜晚，狱卒仍旧全身汗湿，可见用刑力度不小。 骆养性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于是对方正化说道：“犯人不开口，怕是厂公要白来一趟了。” 方正化却笑而不语，他轻轻走到叶云跟前然后随手拿起一支不知干什么用的铁钎，将叶云充满血污的脸扳正了些。 “你叫叶云，大同镇游击将军，没错？” 叶云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方正化，此人倒是生的魁梧，看不出是个太监，但从他与骆养性的交谈中已经听出他确实是个宦官。 “与你同行之人名叫刘宏杰，曾是大明辽东边军，崇祯四年投降建奴，也没错？”方正化又问。 “既然你们都查得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将我等抓起来讯问？”叶云虚弱的问道。 方正化松开铁钎，叶云的头又低了下去，显然是没了力气。 “实话告诉你，如今大同镇全军上下几乎已经坐实了松锦大战首逃的罪名，你认或不认都改变不了什么！”方正化语气严厉的说道。 “放屁！我们大同镇所有官兵一直都在与鞑子作战，松锦大战你说我们首逃，那我问你宁远可有逃回的大同兵？大同军官？我们总兵大人又可在？”叶云怒问。 “好，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们未逃，那你们总兵现在何处？与鞑子作战可有证据？” 叶云沉默了，正所谓口说无凭，证据他当然是有的，天津朝鲜军船上的三百人头还有俘虏的阿思哈都是证据！ 但这些证据可以告诉眼前的太监吗？自从天启年间出了一个魏阉之后，世人便对太监本能的生出一股不信任感，觉得太监都是奸恶之辈。 出发之前，王尘就一再叮嘱过叶云，战利品除了交给兵部尚书陈新甲，不能交给任何人！ 陈新甲此人虽然无甚能力，但忠心还是有的，不算是奸臣，但朝中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就比如说眼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骆养性，王尘就一再叮嘱过叶云小心此人。 “此去京师，路途不平，切记不见尚书，万不可上交首级及俘虏！另你们身份敏感，特别是刘宏杰，当小心锦衣卫探子，那里面没一个好人！” 叶云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王尘交待过的话，于是不顾方正化的言语所激，依旧一言不发！ 方正化摇摇头，旋即转过身对骆养性说道：“骆大人，咱家有一些话想私底下与叶将军聊聊……”言下之意是想让骆养性回避一下。 骆养性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动。 “怎么？骆大人是怕我与大同军串通一气，欺骗皇上？”方正化语气不善的问道。 东厂的权力实际上是要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骆养性闻言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下官只是怕厂公与犯人独处不安全！” 哪知方正化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骆大人见笑了，说句不该说的话，论单打独斗，这里众人都是垃圾！” 骆养性知道方正化没有吹牛，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招手带着所有狱卒出去了。 待人走光后，方正化这才又对叶云说道：“叶游击，现在人都走了，你可否告诉咱家实情了？咱家知你心中所想，但我告诉你，要想活命，替大同军洗刷不白，你只有相信咱家！” 见叶云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方正化只能祭出大招，可能怕被听到，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锦衣卫只查到你们进京，但东厂可是查到你们在天津卫的朝鲜海船！” 这回叶云果真是脸色大变，东厂探子果然厉害，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换了几道船才上的岸，想不到还是没能逃过东厂的眼睛。 “放心，东厂目前还未对朝鲜海船有何动作，但你要是仍不配合，说不得我们只能亲自去船上看看了！”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叶云的内心终于是开始动摇了，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轻信任何人。 方正化不急，见叶云仍不开口便假装转身准备离开，但走了两步后回头对叶云说：“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咱家出了此门，天亮之前就会有人强行登上朝鲜海船！” “等等！”叶云在方正化即将踏出牢房的最后一刻叫道。 …… 一刻钟后，方正化将骆养性叫了进来。 “怎么样，厂公可有问出什么东西出来？”骆养性试探。 方正化笑而不语只是说道：“天亮后汇合兵部，咱们三方共审此案！” “如此甚好！”骆养性闻言大喜，最先就是兵部欲将大同军定性为首逃！ 汇合兵部共审，说明方正化也没有从叶云嘴里问出东西来，看来这一次王朴无论身在何处，都难逃罪名了！如此也能不负那几位大人所托啊！ “对了，骆大人，三方会审后再定下罪名，方能堵住悠悠众口，叶游击至少在明日会审前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哦！为了不让他畏罪自杀，从现在起，看守之职交由我们东厂来负责。”方正化又道。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你，骆养性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哼！”了一声离开了。 其实此时骆养性认为大局已定，也没想给叶云制造一个意外死亡。 第29章 兵部交锋 次日上午，早朝结束不久，兵部衙门里已经热闹非常，在方正化的有意暗示和骆养性的故意纵容之下，许多有关的无关的朝廷大员都挤了过来，准备看看热闹。 这其中还包括赋闲在家的吴襄，吴三桂之父。 大堂之上，兵部尚书陈新甲一脸疲惫，崇祯皇帝比明朝的大部分皇帝都要勤政，这是好事，但可苦了他们这帮朝臣，凌晨鸡没叫就得起床准备，天没亮就要在皇极殿外候着了。 哪知朝会后，崇祯又令他会同锦衣卫和东厂一起审大同军的案子！唉，好在骆养性已经提前知会过他，此案差不多就和走走过场一般。 陈新甲坐于中间，两边分别是方正化和骆养性。 然后两名被铁链锁住手脚之人被东厂番子带了上来。 “验明正身，犯人正是大同游击叶云以及大明叛将刘宏杰！”早有兵部官员下去对叶云和刘宏杰两人查验身份。 陈新甲捂嘴打了个哈欠后大声喝道：“叶云，刘宏杰，你们可知罪？” 叶云和刘宏杰两人一齐跪下大喊：“我等无罪！” “好啊，你们还要狡辩，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无罪，为何王朴不亲自回京？” 众人没想到叶云上了兵部还是如此嘴硬。 “总兵大人如今深入敌后，岂是说回就能回的，不过总兵大人也正在想办法，相信一旦有机会必定会马上回京！”叶云反驳。 “嘴硬，我看你嘴硬到几时，本官问你，八月二十一日夜里，可是你们大同军不顾号令，私自拔营先遁？”骆养性又问。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即使有令在先，但随机应变也是为将之道，我们大人根据战场情报判断出建奴会趁夜偷袭，所以才会下令拔营，并不是欲逃！” 这些话当然都是王尘教叶云的，叶云记得非常牢。 “狡辩！” 主位之上的陈新甲怒拍桌面，一脸正义的喝斥道：“到底是建奴偷袭在前，还是你逃跑为先？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叶云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总兵大人一心为国，却被奸佞污为首逃，这是在伤我大同全军拳拳报国之心啊！” “当真是巧舌如簧！”陈新甲不再理叶云，又问一边的刘宏杰：“你可曾是大明辽东边军？” 刘宏杰点头：“没错，我曾是辽东边军旗下千总，当时总兵正是吴襄吴大人！” 一边旁听的吴襄虎躯一震，难怪自己怎么刚开始看刘宏杰的时候有点眼熟呢，只不过当时只是区区一个小千总的刘宏杰并没有让吴襄记忆深刻。 陈新甲点点头又问：“那你在崇祯四年是否又投降建奴？然后成了建奴汉八旗的一名佐领？” 刘宏杰面色惨白，但他并没有狡辩，而是点头道：“是的，但是后来……” “承认就行，毋须多言！”陈新甲没有让刘宏杰进行自辩。 而堂上众人此时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刘宏杰会留着一个光头呢，要知大明一贯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只有和尚才会留光头，除非是建奴。 “大人，听在下一言，我……”刘宏杰意欲再次开口解释。 但陈新甲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而是宣布道：“大同军与叛将勾结，证据确凿，王朴此时怕是已经在建奴那边当上了高官！” “该杀！该杀！”众人立即愤怒了，王朴是首逃也就算了，居然还投靠了建奴！ 甚至有人气的要当场将叶云和刘宏杰诛杀！ “此案已定，吴大人可以放心了……”不知何时骆养性已经和吴襄交头接耳起来。 “方公公，此案已经水落石出，我等会写个折子递上去，还烦请方公公将今日堂审的经过转告给圣上！”陈新甲起身对左手边的方正化道，如果没什么异议，这案也就审完了。 “呵……呵呵！”哪知方正化却是干笑两声：“大同军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陈尚书你的身上，没想到你却审了个囫囵案！” “方公公，恕下官愚钝，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陈新甲脸色一变。 方正化猛的一站起身，虽然身为宦官，但其气势却一点不输满堂的大人们。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判下了如此糊涂案，险些误了我大明忠臣良将啊！” “方公公，你什么意思？”骆养性第一个跳了出来，都要结案了，这方正化在发什么疯？ “带上来！”方正化根本不理骆养性，一拍手下令道。 兵部衙门外很快就有两名东厂衙役押着一名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 但见被押进来之人膀大腰圆，虽然看起来很憔悴，但相信被俘前一定是名猛将！ 而他的脑后根拖着一根极细的金钱鼠尾辫！毫无疑问，此人是一名满洲建奴！ 方正化指着那名建奴讲解起来：“此奴名叫阿思哈，乃满洲镶白旗下牛录额真，顺带一提，他的旗主就是欠下我大明累累血债的多尔衮！” 陈新甲双眼发亮，以往的明清大战中，很少能有活捉建奴牛录额真的例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呀，皇上知道了一会龙颜大悦！ “而活捉阿思哈的人正是你们口中的首逃将军王朴的亲儿子王尘！”方正化继续说道。 “啊……？”众人纷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逃回来的五镇总兵都没有生擒哪怕一名建奴，王朴居然生擒了一名牛录额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骆养性头快炸了，很显然方正化一定早就知道了些什么，而且一直瞒着自己在。 “怎么不可能了，区区一名牛录额真罢了，信不信我们少将军活捉一两个梅勒章京也不是什么难事！”叶云此时傲骄的大声说道。 看来方正化果真信得过，他没有欺骗叶云。 “梅勒章京相当于八旗副都统，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好？”吴襄急了，立即出声驳斥道。 “吴大人说的对，再说了，就算活捉了一名牛录额真又有什么好吹嘘的？说不定是他们运气好，正好遇到一个落单的呢？”有人帮腔道。 第30章 人头镇场 “说的没错，而且此人就算是真奴也不见得就是建奴军官，无凭无证的事，张口就来，我也会啊！”一些官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开始帮腔。 方正化笑而不语，正所谓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嘛，嗯……明朝时期也有子弹了，只不过那时还不叫子弹。 “没准这个建奴就是他们随便抓的一个平民呢？尚书大人，大同军抓良冒功，这可是欺君大罪呀！”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你看那建奴张嘴想叫，但却发不出声音，等等……各位大人都仔细瞧瞧，建奴是没有舌头的！” 终于还是有人发现，阿思哈的嘴里居然少了一截舌头！如此更是坐实了大同军不想让阿思哈开口讲话的目的！ “厂公大人，你可莫被大同军的这些小伎俩给骗了呀，就凭一个哑巴，就能断定王朴此时还在辽东抗击建奴吗？简直可笑！”骆养性趁热打铁，他这样说，也是想给方正化一个台阶下，如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陈新甲失望的摇摇头，本来活抓一名建奴牛录额真可以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劳了，上报皇上就算得不到太大的嘉奖，但让龙颜高兴高兴还是可以的，皇上最近太压抑了…… 想到这里，陈新甲对抓良冒功的叶云等人更是恨之入骨，这些大同兵简直该千刀万剐！ “好一个王朴，抓良冒功的事都能做出来！看来除了首逃之罪，还得加上一条欺君之罪！”陈新甲愤恨的骂道。 “杀了他们！凌迟……！”愤怒的众人也义愤填膺的大叫起来，大有一副不将叶云和刘宏杰凌迟不罢休的势头。 方正化见情绪也渲染的差不多，知道再不抛出王炸，这群人说不定真会不顾一切上去将叶云给生撕了。 于是他踱步迈到叶云和刘宏杰身前，此举也有保护他们之意。 “诸位大人，请稍安勿躁！在下还有话没有说完呀！” 方正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众人暂停了对叶云两人的辱骂，稍稍安静了一下，等待下文。 “如果仅凭一个断了舌头的建奴就相信大同军所言，确实不该，也不严谨。”方正化仍然不急不慢的说道。 “厂公大人所言极是，此案已定，本官……”陈新甲以为方正化只是做个结论，于是马上就坡下驴。 “但是……”哪知方正化突然又提高了嗓门说道：“本提督办事岂会如此不牢靠！” 这一句话说出口，直接让骆养性和陈新甲涨红了脸，虽未明指，但全是暗讽啊！ “啪啪……”方正化再次拍手数下，听到掌声，门外早已经等待多时的东厂衙役们立即搬来一口又一口的大箱子，足足有十只之多！ 箱子放到大堂上后，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便飘了出来，味道里还夹杂着石灰的辛味。 大部分官员都面露讶色，但也有一些上过沙场的武将面容变的凝重起来。 “打开，让诸位大人都仔细瞧瞧！” 衙役们一只一只的打开木箱，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更加浓烈的异味迎面扑来，一些只会做锦绣文章的文官们受不了气味，竟干呕起来。 “这是……”所有人看到箱中之物时顿感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十度！ 人头，每一箱都是用石灰腌好的人头，这些人头面目狰狞，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死不瞑目，有的似乎还在破口大骂，有的又像是在哭求乞怜。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头顶都光光的，只脑后勺留有一小撮老鼠尾巴似的小辫！ “怎么可能！”众官之中，吴襄最有发言资格，他与建奴打的交道最多，也是第一个上前查验这些头颅真伪之人。 “如何？吴大人，这些可是真奴？可有杀良冒功？”方正化笑问。 接着方正化又指着跪在地上的阿思哈说道：“而且！诸位大人，建奴可是全员皆兵，像此人如此体格的，咱家敢以人头担保，绝对是兵，而不是某些人口中的‘良’！” 别人不知道，吴襄会不知道？陈新甲会不知道？建奴全员皆兵，阿思哈这体格，就差在脸上刻上“我是兵”三个字了。 吴襄看完一箱，又立即冲向另一箱，十箱头颅，他都看了，连压在箱底的人头也看了。 陈新甲碍于身份，没有亲自下去验，但兵部其他官员可是看的仔细，此时也得出了结论。 “禀大人，箱中头颅皆为真奴首级！” 陈新甲又朝吴襄望了一眼，只见他的表情呆滞，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用问他了，铁定是真！ 方正化趁热打铁，他掷地有声的手指木箱大声说道：“一共是两百八十六颗建奴首级，全部为真奴，没有一个是杀良冒功，甚至连汉军首级也没有掺夹其中！” “各位大人，现在还有人说大同军是杀良冒功，欺君罔上吗？”方正化环视一周，居然没人敢与他眼神对视！ 骆养性心如死灰，心道那群大人们这次可是把自己害惨了，好在现在反水还来得及。 于是他立即站出来对方正化拱手道：“厂公大人，下官愚蠢，险些犯下大错，将此等忠臣良将冤枉……” 陈新甲的心头此刻也是震撼不已，好险好险，还好方公公力排众议，不然这到手的大功就要飞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叶将军和刘将军松绑！”陈新甲的态度变化的还是挺快。 叶云的重获自由后揉了揉手部各个关节，这两天可受罪了！ 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朝方正化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厂公大人替我们大同军仗义执言！” “哪里！还是你们大同军在前线奋勇杀敌方才能够堵住悠悠众口啊……” 叶云神色黯然的点点头，明明是他们立了军功，却不敢轻易显露出来，如果不是方正化，相信这些人头和俘虏都会成为某些人的功劳！ 全歼差不多一个满牛录的战功，自明清开战仗以来，这都是非常罕见的大胜啊！一些朝廷大员们看的都是分外眼红！ 特别是那些武将们，像是吴襄已经在心中问候了方正化十八代祖宗数遍。 第31章 久违大捷 紫禁城，刚刚下完早朝回到乾清宫处理公务的崇祯愁容紧锁，辽东松锦大败，松山城被围还没结束，刚刚传来消息，河南叶县又被流贼攻下，守城副将刘国能战死。 当上皇帝十几年来，几乎天天都是坏消息，这大明还有没有好消息了？特别是这两年来，崇祯最怕的就是紧急军报！ “皇上，兵部紧急军报！”就在这时，王承恩心腹太监王之心在门外求见。 崇祯拿着奏折的手突然一抖，又是哪里沦陷了吗？还是又有总兵兵败被杀？他已经有点麻木了。 “皇上，大捷，大捷啊！”王之心一边跑一边叫，甚至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未发觉。 “哈？”崇祯木然的抬起头来，上一次听到“大捷”这两个字时，还是什么时候？ “松锦之战，大同镇全军并未遁逃，而是钻进深山打起了游击，就在今日兵部衙门大堂之上，大同军游击将军叶云上缴了真奴头颅三百颗以及建奴牛录额真俘虏一名！” 王之心将陈新甲亲手所书的奏报交给了崇祯。 静，死一般的静，直到一刻钟后，崇祯突然大吼一声：“啊！” 顿时将王承恩和王之心吓了一大跳，皇爷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高兴太狠得了失心疯啊！ 好在崇祯马上又恢复正常，神情也不再诡异。 “好好好！此大捷真乃甘霖，解朕之干涸！”崇祯又将军报看了一遍后说道：“大伴，你速召方正化过来，朕要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了解一番！” 崇祯本性多疑，虽然军报从头到尾看不出破绽，但他仍不放心，再加上叶云等人早就被锦衣卫抓获，为何今日才传出大捷的消息？他要全面了解一下。 吴府，刚刚从兵部回来的吴襄脸色严峻，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盏茶后他叫来家奴吴生。 “此信亲手交给三桂，并将今日兵部发生的事情详细转告与他！”吴襄躲在书房原来是在给自己的儿子写信。 吴生取信后抱拳领命，立即从马厩领了两匹马，一人两马迅速离京往山海关方向而去。 望着吴生离去的背影，吴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王朴，都以为你要不就死了，要不就降了，没想到你居然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老爷……”一边守着的吴家老管家突然说道：“现在坊间都传开了，其实大同军取得的所有战功，都和王朴的小儿子王尘有关！” “王尘？”吴襄摇摇头，对王朴这个花钱买来的总兵，吴襄都不甚关心，对于他的儿子王尘，就更谈不上了解了。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乾清宫内。 当崇祯听闻王尘的大名时，也是一脸纳闷，没听说过呀。 “王尘现在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那可有军职在身？”崇祯又问。 “大概也没有……”方正化一脸郁闷，兵部都查不到王尘这个人呀。 王朴本人是总兵没错，但不是世袭的，也非正常晋升，说起来多少不太光彩，而且他的小儿子也没有任何军功，自然是不可能有一官半职的。 “额……”崇祯沉默了，该不会是王朴为了给自己儿子镀金，将所有功劳都算在了儿子身上？ 早料到皇上不会轻信，所以方正化特意将叶云也一并带来，此时就在外殿候着。 很快叶云便被一名小太监带进了内殿。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云恭敬的跪下向崇祯行礼。 “叶爱卿平身！”崇祯在外臣面前没有显得太过失态，走完了君臣觐见流程。 “叶爱卿，据你所言，大同军在辽东的大小战事皆由你家少将军王尘指挥，阵斩三百建奴的大捷也出自王尘之手？” 叶云语气非常肯定的回道：“千真万确，陛下，我家少将军真乃诸葛再世，不仅仅是那一战，之前也有几场小规模的战斗都取得胜利！而我们大同军也从最开始的千余人壮大到了目前的两千人！” 回大明时，大同军刚刚吸收了刘宏杰归降的汉军，加上本部军马，准确人数应该在一千六左右，叶云当然是有点夸大的。 “所以，刘宏杰也是在与你们的交战中归降过来的？”崇祯自然知道刘宏杰的存在。 “刘将军先前虽降建奴，但其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心系大明……” “行了，降来降去的，你也不需要解释了，朕不杀他就行！”崇祯此人对降将从不感兴趣，确如他所言，不杀他已经是开恩了。 “叶爱卿，辽东路远，一路艰险，传旨之差，还需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叶云立即抱拳：“臣领旨！” “方正化！” “奴婢在！” “朕令你同叶爱卿一起回辽东，你可愿意？” 方正化立即跪下领旨：“奴婢万死不辞！” 崇祯之所以派方正化去辽东，除了宣旨，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看看王尘到底是不是真如叶云所言，年少有为！ 辽东，辽河以西，一支千多人的队伍正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往东而行。 “少将军，你让我们打下广宁后屯卫，就是为了这几百条鼠尾巴？”王栋伸手将拖在脑后的细长辫子抓到身前，一脸的生无可恋。 “少废话，我问你，要你们剃掉头发留辫子，你们愿意吗？”王尘假装没有看到王栋的表情。 “那当然是不愿意！但我们要这辫子干嘛呀！” “当然是冒充建奴军队喽，你瞧，有那群投降的汉军带头，我们这支队伍和真建奴也没太大区别？”王尘颇有点得意的问道。 “算是……”这点王栋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建奴汉军和大明军队在服饰上是没有多少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头上的辫子了。 打着石廷柱的旗号，他们一路从义州过来，居然并没有引起建奴的怀疑，毕竟此时锦州附近到处都是建奴的部队，这只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并不引人注意。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注意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行军方向与锦州相背，如果遇到盘问，肯定会让人生疑的！” 第32章 神秘少年 辽东地广人稀，王尘他们自出山以来，也就在广宁城附近碰到过两支汉军，但在秦全的周旋下，都没有对他们产生过任何疑心，只当他们是支援锦州去的。 但在过了右屯卫后，就到了沿海，从这里开始，王尘的军队便要朝东而去了。 而锦州在西边，所以如果遇到建奴部队，必然是要让对方起疑的，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与建奴军队碰面，王尘决定昼伏夜出。 刚刚入夜，气温已经很寒冷了，想必今年又将会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大军还没有开拔，王尘刚刚睡醒，准确说是冻醒。 这个时代的大明百姓真正是苦！时值小冰河时期，气候异常，冬季严寒，开春后又久旱，如果侥幸都挺过来了，别急着高兴，还有蝗灾，水灾，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地里能收割的时候，可能又会遇到兵祸！ 就算你渡过了前面九九八十难，最后还有一难，那就是赋税，除了本身的田税，朝廷为了平辽东，剿流贼，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到现在，陆续出现了“辽饷”“剿饷”和“练饷”。 虽然这三饷并不同时征剿，但长时间里，至少也有两饷并征，百姓困苦，古今罕有。 但更让人愤恨不平的是，手中握有大量良田的官僚和勋贵却可以免税，所以终明一朝，即使加征如此之多的重税，朝廷仍然穷的要死！ 除此之外，大明庞大的宗室也是国家穷困的重大原因，前面也有提过洛阳的福王朱常洵，富可敌国，而除了福王，还有四川的蜀王，传言全川良田，民占一成，军屯两成，而蜀王独占七成！张献忠入川后，蜀王与福王一样不愿散财犒赏军民，结果自然凄惨无比！ 每每思绪至此，王尘都免不了一声叹息，大明亡国不冤！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出一两个良臣名将，也改变不了现状。 除非……王尘的脑海中还有许多现代知识，其中不乏一些燧发枪的图纸！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的兴趣爱好，如今都储存在他的大脑中。 “不过，就算有图纸，那又如何，我又没有造枪的钢铁！这个操蛋的时代，连一根弹簧都造不出来！”王尘懊恼的将手边的一颗石头奋力往黑暗中一扔。 “啊！”的一声惨叫，王尘愣住了，自己砸到什么了？为了方便赶路，他们都是露营，并没有扎帐篷。 不待王尘行动，早有值守的士兵朝叫喊声发来的方向冲去。 不多时，两名士兵便押着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过来。 “嗬……嗬！”少年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叫声，而他本人也确实与野兽没有多大区别，披头散发的，全身只用几寸破布或是一片兽皮遮挡。 “你是什么人？”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年，王尘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得罪过此人。 但好像除了刚才不小心用石头砸了一下他，也没有其他的仇恨呀。 “少将军，此人好像不会讲话！”一名士兵向王尘说道。 “吼！”仿佛是为了印证士兵所言，少年突然大叫一声，倒是将王尘吓了一跳。 “将军小心！”两名士兵连忙将少年按在地上，一名士兵已经抽出雁翎刀，准备朝少年砍下。 “住手！”就在这时，王栋及时赶到，他单膝跪在王尘面前求情道：“少将军，这个少年也是个苦命人，求将军饶他一命！” 王尘也没想过要取少年的命，点点头问道：“王栋，你知道他的底细？” “不知道，但我能猜到，应该是辽东汉人，但此时的辽东汉人要不就成了建奴的包衣奴才，要不就加入了汉军八旗，除此之外全死了！”王栋回道。 王尘摆摆手示意士兵松开少年，没有剃发，确实是汉人，至少不是建奴。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王尘这次特意将语速放慢了。 “吃……吃！”少年嘴巴费劲的动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来。 “王栋，快给他两张饼子，对了，还有一桶水！” “呼哧……”足足加了八张饼子，两桶水后，少年才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王尘有点傻眼了，这时的人也太能吃了，他见识过普通士兵一餐可以吃四五张饼，但这个少年显然吃的更多…… 但稍一细想，也就想明白了，自己那个时代的食物除了主食，还有相当丰富的副食，而且油水也很足，这个时代别说副食了，吃的饼也是干巴巴的。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劳动强度又大，干的几乎都是重体力活，所以吃的多也就不奇怪了。 吃饱喝足，王尘又让士兵端来一盆清水给少年洗脸，没想到除了皮肤黝黑一点，少年的长相还是蛮周正的。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了吗？”王尘又问。 “二……二狗……”少年节节巴巴的回答道，只是眼神中仍然充满了敌意。 “二狗……呵呵，这名字是我们汉人！”王尘笑道。 “你们……建奴！”哪知少年却不这么认为。 王尘一愣，马上回过神来，他们此时都留着辫子呢！ “把头盔摘了！”王尘下令，于是王栋还有押着少年的士兵都将头盔摘了下来。 王尘也把头盔摘了下来，只见那条拖在后背上的辫子居然跟着头盔一起被摘了下来。 原来他们都将辫子系在了头盔之上。 “王……王师！王师终于来了！”看到汉人装扮的王尘众人，少年再也崩不住了，竟跪在地上大声号哭起来！ “你……你这是？”王尘一时不知所措。 还是王栋反应快，他将少年扶起，然后让他坐在地上平息了好久。 终于，少年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他确实是辽东汉人，祖辈都生活在广宁附近，十年前的大凌河之战后，汉民成了捕杀的对象，当时还不到十岁的他被父母藏在粪坑里才幸免遇难！ “那你这十年来是怎么活过来的？”王尘不禁讶然，大凌河之战距今十年，当初还是小孩子的他是怎么长成现在的少年的？ 第33章 累累血债 “我……我……”二狗显然是多年不曾开口讲话，说话的能力都有点退化了。 “不要急，慢慢讲……”王尘没有逼少年，他看看天色也已经全黑，于是便下令全军开拔，继续往盖州方向进军。 二狗也跟着大军行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经过王尘和王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二狗的语言能力恢复的很快。 “将军，我……我这些年来，一直躲在家里才逃过了建奴的搜捕……” “哦？你家人都被杀光了，怎么还会有家，还有，我观你谈吐以及见识，似乎不像是久无管教之人啊！”不仅是王尘，王栋也觉得奇怪。 二狗神色一淡，回答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父亲想让我出人头地，于是咬牙供我读了几年私塾。” 看来二狗的父亲对他还是抱有极大希望的，就像王尘另一世的父母一般，眼前的少年身上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那你的家在哪里？”王尘又问。 “离这里不远，平时没有人会去那个地方，所以非常安全！” 王尘心生疑惑，他放眼望去，附近是少有的平地，离山区很远，怎么会很安全呢？ “二狗，你就不要回家了，跟着我们，到时带你回大明。”王尘不忍再将他一人丢在关外。 “将军是要带我去杀鞑子吗？那最好不过！”二狗双眼里冒出的尽是仇恨的火花。 “杀鞑子还需要先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日后你一定可以的！”王尘鼓励道。 “对了，将军，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里要拿……要不我先回去拿，然后再来追你们？”二狗有点为难的说道。 “需要多久？” 二狗想了想回答：“看到天上的月亮了吗？最多升到头顶上，我就能回来。” 王尘算了算，估摸着也就一个时辰，于是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一边的王栋闻言大惊，连忙欲劝：“少将军……” 王尘抬手阻止并道：“王栋，我去去就回，最多一两个时辰，你带好部队，放心，我带一个小旗的人走，不会有危险的！” 王栋心知王尘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除了为二狗的安全着想以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尘好奇想去看看二狗口中的“家”到底是个什么样，为何十年时间没有被建奴发现。 跟着二狗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小山坡前，二狗指了指坡说道：“少将军，到我家了！” “这是你家？”从四周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异样啊，就住这里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 “少将军，你有没有突然感到四周好像非常阴冷？”突然一名士兵低声嘀咕。 这士兵一说，王尘还真感觉到四周明显与别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大概类似于某种磁场反应…… 在二狗的带领下，众人爬上小山坡，也就一二十丈，最多算座丘陵。 然而，当王尘站在小山坡上往下望时，浑身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这哪里是小山坡？不仅是王尘，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兵们都惊呆了！ 但见他们脚底下全是累累白骨！不能用成千上万来形容，只能说堆积如山，无法细数！ “这……这是你家？”王尘颤抖着问二狗。 二狗却脸色如常的回道：“没错，这就是我家，少将军，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二狗便一蹦一跳的跑下山坡，王尘就这么看着，脚底下分明就是一个万人坑！毫无疑问，全是辽东汉人的尸骨，仔细看，能够看到绝大部分遗骸都缺少头骨，只余躯干！ “狗鞑子！”士兵们双眼模糊了，他们知道建奴凶残，也知道建奴会屠城，但想象和实际看到终归是两码事！ 王尘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的辽河以东，数以十万计的汉民被努尔哈赤强行驱赶过来，这些汉民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建奴抢了他们的地，占了他们的房，还将他们像畜牲一样驱赶到一起，即使这样，也没有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建奴将杀人当做取乐，而他们最喜欢的杀人方式便是砍头！有的人刀刃都砍缺口了，仍不停手，尤用钝刀割头做乐…… 妇女和儿童更惨，他们在被驱赶的途中便开始大量死亡，就算到了地方，更是成为建奴虐杀的对象！ 王尘泪目了，这都是大汉的子民啊，他们并没有任何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他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二狗可以藏身在此十年不被发现。 如此万人坑，建奴怎么可能再回来查看，而且四周的阴森之气，会让那些刽子手感到害怕！ “少将军，我回来了！”就在王尘逐渐将思绪拉回现实时，二狗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两只包袱。 “这是何物？”王尘发现两只包袱上虽然很多补丁，但却比二狗身上穿的衣服还要完整。 二狗默默打开包袱，赫然只见两只头盖骨被包在里面。 “他们是我爹和我娘！” 王尘漠然，包括其他士兵也没有再觉得头骨阴森了。 “带着，等回到大明，寻一处风水好地将他们葬了！”王尘发话了。 返程路上，众人一路无语，心中尽是那个万人坑，他们看到的仅仅只有白骨，而二狗却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熟悉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一堆白骨…… 大同军一路特意将行军速度拉得不快，不到两个时辰，王尘他们便赶上了大部队。 见王尘平安回来，王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放慢脚步缓缓移到王尘身边。 “少将军，那二狗的家长啥样？”没想到王栋也挺八卦的。 “那不是家，那是地狱！”王尘叹道。 王栋不解，于是又拉住一名同去的士兵去问。 半晌后，只见王栋狂吼一声：“狗日的建奴，老子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留点力气，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就在王栋提着刀就要去找建奴拼命时，王尘突然努了努嘴。 只见前面大约一里远的地方，一支打着建奴三角黄旗的军队正与他们对向而来。 第34章 天收伪军 “对面的兄弟，你们是哪位主子旗下的？”一骑快马已经飞奔至大同军前五十步的位置，马上骑兵大声问道。 “我们乃汉军正白旗，主子是固山额真石廷柱！”秦全大声回应。 “哦，原来是石统领旗下呀，我们是恭顺王旗下天佑军炮营，准备南下奔赴锦州！”对面一军官模样的人回道。 恭顺王就是孔有德，登莱之乱的始作俑者，自崇祯四年末开始至崇祯六年四月投降后金，孔有德将整个山东半岛地区闹了个天翻地覆，民生凋敝！ 投降后的孔有德为皇太极带去了彼时后金急需的红夷大炮，火铳等先进武器！让后金的攻坚能力上升了一大截！ 崇祯九年，皇太极称帝并改国号后金为清，封孔有德为恭顺王，与耿仲明、尚可喜并称三顺王。 “锦州大战正酣，我们本为盛京守城炮营，现在也被调过来攻城了，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为何方向与松锦相背？”对面的兵官也不笨，觉得大同军有点可疑。 秦全大笑着回答：“这不明军刚刚被击溃了吗，主子体恤奴才们，让我们回去换防。” “哦，是吗？”对面军官的语气明显充满疑惑，几个月前，豪格和多尔衮正是因为“体恤下情”让部下后撤三十里轮换，才被皇太极给撸掉亲王头衔的！ 但也正如秦全所言，大清刚刚获得松锦大战阶段性的大胜，且大局已定，再让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汉军回去换防，似乎也说得通。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群汉军看起来除了像是逃军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他们也主动将路让了出来，于是这支“天佑军”炮营便准备继续行军。 从大同军身边路过时，建奴也没有起疑，他们特意看了，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条辫子，确定是汉军旗，没错。 “天佑军”炮营约有一百多人，三门大将军炮，另有佛郎机炮十多门。 其时建奴已经已经非常重视火器的使用，早在崇祯四年时，后金便能仿制红夷大炮，后来皇太极建立“重军”满语叫乌真哈超，由佟养性任总兵官。 随着孔有德的投金，此时的满清火器水平已经不逊于大明，甚至是超过了大明。 不一会儿，“天佑军”就过去了，王尘立即下令全军列队准备继续北上。 然而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发生了。 刚刚过去的“天佑军”军官突然一愣，他自己就是汉军旗，几时见过纪律如此严明的军队？列个队眨眼功夫就完成了！ 就是建奴的部队，也不可能列的这么快，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每个人都像是训练有素，分不清家丁兵和普通士兵的区别，这支部队有点特别！ 他不知道在王尘的训练下，大同军早就将队列队型的变换掌握的炉火纯青！ “等等！”天佑军军官骑着马又返回过来。 他冲着秦全叫道：“将军且慢！” 秦全眼神不善的望向来人，一字一句的问道：“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在下天佑军参领吴德，还没请教将军大名？”吴德虽然只领了百余人，但他的官职可不低，参领相当于建奴甲喇额真，可统领五牛录。 “在下汉军正白旗牛录副佐领秦全！” “副佐领？”吴德扫了一眼大同军，近两千人，怎么说也有六七个牛录，于是又问道：“统领你们这些人的军官何在？” 秦全脸上故作镇定，但心中却惊骇不已。 王尘心道这关看来是不那么容易过了，于是走上前来，他望着马上的吴德笑道：“是这位大人要见我吗？” “在下天佑军……”吴德正准备再次做自我介绍。 “我不是聋子，听到了，你叫吴德是吗？” “阁下是？”吴德还算有城府，听出了王尘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但并没有生气，先搞清楚对方身份再说。 “本将乃大明九边之一大同镇边军总兵王朴之子王尘！”王尘中气十足的回答，顺带一提，他的父亲王朴并未随队出征，仍在西边山中潜伏。 “原来是大同镇的边军兄弟啊……”吴德以前也是明军，当然是对大明九边的各镇兵马非常熟悉的。 吴德正要拱手行礼，突然心中一惊，差点冒出一句：草泥马！老子现在是建奴……不是，老子现在是清兵，清兵哪有大同这一镇兵马？ “等等……你们是……”吴德舌头打绞，话都说不完整。 “遇见大明官兵，尔等还不下跪乞降？”王尘抽出雁翎刀指着吴德厉声斥道。 吴德恨不德抽自己两嘴巴，自己多个屁的事呀，他本来只是奇怪想看看这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是何人带出来的，说不定可以拉拉关系。 就算对方真是逃兵，他也不打算向上汇报，毕竟都是汉人嘛，最讲究一个拉帮结派。 但是，对方居然是大明军队，这还拉个屁的关系啊！ “打住！如果我说，就当我们今天没有碰过面，你愿意吗？”吴德拱手笑问。 “哈？”王尘一头黑线，自打穿越以来，凶的、蛮的、横的他都见过，但吴德这种搞笑的，他是真没见过。 “下马！”王尘没有回答他，只是下令让吴德下马。 吴德乖乖下马，他们炮营一共才一百多人，王尘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脱下衣服！” “王将军，都是汉人，不用这么……”吴德还想争取。 “汉你个头，你也配当汉人？”王尘怒了，就是一刀背砍在吴德背上。 “啊！”吴德吃痛，连忙开始脱衣。 “等等，让你的人一起脱！”王尘再下令。 吴德没办法，只得在王栋的“保护”下返回己方部队，并下令道：“全体听令，脱衣！” “哈……？”天佑军众人纷纷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特么说脱衣，你们聋了吗？”吴德气的大叫。 片刻后，所有天佑军脱的只剩下了裤衩。 “跳海里去！”王尘又下一令。 “什么？”吴德一惊，现在是深秋，又是夜晚，跳海里和寻死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至少还是有一些幸运儿能活着回去的…… “呸！还天佑军呢，我看以后就叫天收军算了！”王尘骂道。 第35章 夺河之战 “少将军，不将他们赶尽杀绝吗？”王栋看着纷纷往海里直跳的天收军，一脸鄙视的问王尘。 “天收军自有老天来收，我们赶路要紧！”王尘看着被天收军遗弃的大炮，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但他带不走。 “这些大炮全部挖坑埋了！”王尘想了会又说：“把佛郎机炮带上” 大将军炮就是建奴仿制的红夷大炮，最轻都有几千斤，虽然威力巨大，但行动不便，王尘他们肯定是不可能带走的。 但是佛郎机炮仅重一百二十余斤，两名士兵就能轻松抬着走！ 小半个时辰后，三门大炮被分别埋在了三个地方，上面还用杂草铺垫，防止被建奴找到，至于为什么不炸了，或是烧了？那是嫌建奴找不到他们，故意报信吗？ “走！”王尘见事情处理完毕，立即下达了行军的命令，因为他们这半个时辰一直守在岸边，被赶下海的天收军一个都不敢游回来。 有些人冒险往远处的海岸游去，但多半都沉入了海底，大海不比江河，懂水性就能横渡，一百多人，此时还能勉强漂在水上的不足十人。 “把他们的衣服全部带走！”王尘临走时还不忘收走所有天收军的衣服，此举完全就是不给他们活路了…… 大同军每晚可行约五六十里路，三日后，他们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 王尘打开江朝岳送给他的地图，此河名叫三岔河，过了河就到了娘娘宫，河边驻有一队建奴部队。 白天，趁着部队隐蔽休整之时，王尘带着王栋悄悄来到河边观察地形。 三岔河之所以叫三岔河，因为其与浑河还有辽河交际，三条河形成三条岔，因此而得名。 三岔河沿着辽东半岛最终汇入大海，而在靠近入海口的地方，建奴修有一个小型军屯，驻扎了一个牛录的兵力，别看兵力不多，但全是满州镶红旗的真奴。 河流往上一里的岸边，凭借河边一人高的杂草掩护，王尘、王栋带着一个小旗的士兵已经潜伏在里边两个时辰了。 “这条河扼守东西，建奴还是挺看重的。”王尘观察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一队建奴骑兵沿河巡视。 有几次，他们都差点被发现，好在建奴并未下马，得以侥幸逃过。 “少将军，地形也观察的差不多了，你快回去！”王栋不愿王尘久处险地。 王尘却并不在意，他又看了一会说道：“王栋，这一仗，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王栋笑笑：“正求之不得呢！” 在他心里，那些建奴汉军杀得一点都不过瘾，只有杀真奴，才算是报仇血恨。 “过了河，我们就不要再昼伏夜行了，全速行军，争取一日内到达盖州。” 王尘知道，这一仗打完，他们的行踪肯定是要暴露了，所以干脆急行军到盖州，免得被建奴追兵堵住，届时就真的危矣。 当夜色降临时，三岔河军屯早早就关上了城门，虽然整个屯堡并不大，但此堡就像是插在王尘行军路上的一枚钉子，不拔不快！ 城头上灯火通明，建奴与明军的松锦大战还在继续，虽然屯堡内的建奴根本没有想过明军会打到这里来，但他们仍然忠实的在执行巡逻任务。 从上游到入海口，只有他们把守的地方有船只可以渡河，其余地方不可能过河。 下半夜，城内的建奴大多都睡了，一天内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就是这时，城头巡逻的士兵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巡逻的频次较上半夜明显少了许多。 三岔河军屯规模极小，屯堡城墙只有两丈余高，几名大同军的夜不收悄悄靠近城下，仅靠几只飞钩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上了城头。 城头巡逻的建奴一共是十人，整个屯堡周长也有一两百米，每个人的巡逻范围大概是十米左右。 就在一次巡逻兵转身闪出少许死角的空当，五名夜不收闪电般上前一手捂住建奴的口鼻，一手持匕首迅速抹过他们的脖颈。 当城头上的巡逻兵再一次转身时，他们发现怎么人好像少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查探时，身后又有夜不收上来如法炮制一番，仅仅盏茶功夫，城头上的巡逻兵就被全部干掉。 “快，上城！”王栋指挥一营人马迅速往墙上爬，建奴除了明哨还有暗哨，城头被占，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果然，才刚刚登上几十名士兵，屯堡内便响起了刺耳的敲钟声！ 建奴不愧为建奴，警报钟声才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约6分钟），便有穿戴好盔甲的甲兵开始列队准备往城头上冲。 “死守！”王栋此时也爬上了城头，他手持马刀站在最前面。 士兵们为了隐蔽，也为了方便登上城头，没有带大盾和长枪，所以他们不能组建长枪阵。 “杀！”大同军最近与建奴的战绩虽然占优，但大多都是与汉军作战，与真奴战斗并不多，且最大的一次胜利还是利用水攻，此番刚与建奴兵交上手，立感压力山大。 “呼！呼！呼！”建奴以军功为重，人人都想立功受赏，士气远比其他明军要高，而且他们配合默契，前面的建奴正在拼杀之时如果突然伏下身子，这时你就要小心了！ 往往明军还没反应过来，便会有数支利箭射向他们的面门！ “啊啊……！”果真有数名大同兵中招！ 趁敌人正在前线厮杀时，后方的建奴抡起三石重弓搞偷袭，此战术百试不爽，顺便一提，此战术运用最成功的那回，便是多年后大西皇帝张献忠被豪格射死的那一次！ “一定要顶住啊！”王尘正带着大部队从一里外的地方迅速赶来，大军如果埋伏的近了，会被建奴发现。 “炮手准备！”当靠近屯保不足百米时，王尘下令刚刚缴获的佛郎机炮兵营装填子药。 佛郎机炮是从欧洲传进大明的，分为母铳和子铳，使用时从母铳后方装入子铳，属于后装填式火炮。 优点是装填速度快，缺点是气密性不好，射程不远。 第36章 速战速决 “少将军，还不开炮吗？” 大同军中也有会火器的士兵，虽然火器在先前松锦前线逃跑时便丢弃的差不多，但王尘短时间内组建起一支火器营，并不难。 “等等，还是太远了！”隔着五十米的距离，王尘仍旧觉得不够保险。 所幸城头暂时还在大同军手上，少了城头对城下大军的威胁，炮营推进的很快，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终于在离城门二十米的地方，王尘下令炮营就地开炮！ 十门佛郎机炮对准城门，一齐点燃引线！王尘用双手将耳朵堵上，他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平时放炮仗的机会都不多。 “轰……！”十枚炮子撞向城门，屯堡本就不比大城，城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遭遇轰击，立时被炸成齑粉，城内的建奴兵被巨响吓得一愣！ “杀奴！”见城门被炸开，王尘立即挥刀大喊，城外的大同兵长枪方阵迅速朝屯内压去。 城内正全力攻打城头的建奴不得已又分了一半的兵力去阻挡门口的明军。 但他们显然是小看了明军的长枪方阵，这可是经受住了时间和实战考验的优秀战术，第一批冲上去的建奴纷纷停在了明军阵前。 那是啥？数十只长枪如林一般伸在外面，就算他们能够突破到明军阵前，在长枪兵身前还挡着一排盾兵呢！ “这群明军是属刺猬的吗？”从来没在明军面前怂过的建奴，这回怂了。 长枪方阵靠的是整齐的步伐，靠的是统一的军令，靠的是必胜的信念，王尘训练出来的长枪方阵已经成为压制建奴的一种利器。 特别是在建奴没有骑兵的情况下，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无敌的存在！ “收枪，刺！”随着队官每一次的命令，都会有几名建奴被长枪捅穿躯体！而他们引以为豪的个人武力在长枪丛林面前，无能为力！ “用箭射！”终于有建奴反应过来，近攻既然无法奏效，那就采取远程攻击！ 但是比射箭，你建奴也比不过大同军啊！大同军弓箭兵人手一支复合弓。 经过王尘的持续改进，就算大部分零件还是用的木料，但威力却又上升了一个台阶，除了唯一的老毛病寿命仍不长。 “射！”建奴也是人手一支弓，他们属于自由射击，箭支从各个方向陆续射来。 盾兵立即举盾挡在军阵之前，可还是有不少箭支透过大盾射进军阵之内，倒是给大同兵造成不小的损失。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射！”长枪军阵内也有弓箭手，他们举起复合弓首先瞄准那些身穿红甲或是白甲的建奴射去！ 重箭在短距离内，可以轻松穿透三重甲胄，即使那些白甲、红甲兵身披重甲，也难逃被一箭穿心的下场。 如果有人没被一箭射穿怎么办？这个好办，那就再射一箭呗。 建奴终于被吓坏了，骑射乃他们满洲八旗之根本，放眼此时整个世界，骑射能够胜过他们的军队屈指可数！ 明军不行，明军的边军也不行，甚至是明军的精锐关宁军也不行！但为何眼前的明军，可以？ 更让建奴感到绝望的是，对面的明军不仅射的是重箭，射箭的频次还要快过他们许多，要知道一张三石硬弓，即使是满洲巴图鲁，最多也就连射十箭罢了。 “这伙明军难道是崇祯的亲军，最最精锐的军队？”建奴没见过崇祯的亲军，以为他们就和皇太极的亲卫一般勇猛。 “阿嚏！”远在荆楚大地奉旨剿贼的勇卫营总兵孙应元正睡的好好的，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玛德，是谁在惦记我？张献忠？还是罗汝才？” 孙应远做梦都不会想到是千里之外的建奴正将一支大明军队当做了他率领的天子禁军而发出的牢骚。 但建奴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大明天子禁军勇卫营，他们也不可能将三石硬弓当做玩具来拉呀！ “速速向盖州方向求援！”建奴终于是抵挡不住了，牛录额真立即下令求援。 “但是……但是城门被明军给堵住了呀！” 镶红旗牛录额真一个头两个大，自与大明作战以来，他还没遇到这如此严峻的考验。 “让哲布带几个得力之人突围！” 哲布是他这一支牛录的白甲巴喇牙，除他以外，就剩五人了。 命令下达后，只见从马厩方向，六名身着镶着白边红甲的骑兵举着武器朝城门口冲来。 “建奴要突围，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出去！”王尘下达死令。 虽然三岔河堡遇袭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能尽量拖延一下也是好的，后方的建奴越晚知道，对他们越有利。 守在城门处的秦全大叫一声，来得好！ 为保证一击必胜，此役王尘特意将原大同总兵的家丁兵顶在了最前面，而他们归降的汉军营更是排在了最后，等了半天，手中长枪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兄弟们，咱们重新回归大明，可不能让别人给看扁了，准备！”秦全大叫。 “刺！” 一声令下，十支长枪立即向狂奔而来的建奴白甲兵刺去！ “不许停，直接冲！”哲布凶性大发，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往长枪阵撞去！ 后面的白甲兵受到感染，也不要命的往前冲。 几声闷响，那是枪尖刺进肉里的声音，有两名白甲兵直接被刺了个透心凉，但哲布却十分悍勇，他用手中的长刀将刺向自己的两支长枪全部削断！ 六名白甲兵，有四名躲过了长枪的直刺，但还不容他们高兴，便一头撞在了第一排的硬盾之上！ 马匹撞上盾牌后，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第一排的盾兵撞倒，但建奴也没讨到多大的好，他们被战马从背上甩了下来。 此时长枪兵已经无法再对近处的建奴起到作用，于是立即退到后面，又有一排手持双斧的刀斧兵冲了上来。 他们与四名白甲兵绞杀在一起，近身格斗方面，建奴还是有着不小的优势，特别是他们身上的重甲替他们挡住了不少伤害。 第37章 目标盖州 十名刀斧手居然渐渐不支！亏得秦全他们归降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将长枪阵的精髓学到，从盾兵、长枪兵到刀斧手、弓箭手的配合还不够默契，再加上他们遇到的又是建奴最精锐的白甲兵，渐渐竟开始落入下风！ “长枪兵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枪丢掉换刀？”秦全不禁破口大骂。 长枪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扔掉手中长枪，转而抽刀加入战斗。 白甲兵此时也只剩下了三人，他们一看情形不对，另两名白甲兵奋力挡在前面，他们想让哲布重新跨上战马冲出包围圈！ “罢了！”秦全见状一咬牙，竟招手让那一队被打散了的方阵先退下来。 建奴见状不由大喜，明军就是胆怯，明明再坚持一下就能取胜的，每每到关键时刻就爱掉链子！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想错了，明军并不是胆怯，只见那队散了的方阵退下后，他们身后居然又冒出一支整齐且完整的方阵出来！ 王尘训练出来的长枪方阵一队是100人，秦全他们归降明军一共有四百人，正好可组四个方阵，只是被打散了一支而已…… 哲布痛苦的闭上眼睛，这还是他所熟悉的明军吗？他们可是六个白甲巴牙喇呀！对付六百明军都不在话下，现在居然被一百明军就给打残了！ 看到第二队方阵，哲布身后的两名白甲兵也吓傻了，冲还是不冲，这是个问题…… “满洲勇士只有战死的，没有吓死的，冲啊！”哲布已经重新跨上战马，他手举马刀大叫一声，便冲向了第二队方阵。 “嗤嗤嗤……”长枪贯穿肉体的声音特别美妙，哲布很快便去地下见他的酋长努尔哈赤去了。 剩下两名白甲兵转身就要逃，但突然从方阵中射出数十支重箭，瞬间便将他俩射成了刺猬…… 看到万人莫敌的白甲兵都被明军轻松拦截并全部诛杀，其余建奴已经心惊胆寒，但一贯养成的对明军的优势感让他们不肯也不甘心投降。 “杀奴！”此时战局已经完全倒向王尘，当佛朗机炮营出现在建奴面前时，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 “投降！我们投降！”建奴牛录额真并不是一个硬骨头。 但是…… “投降？”王尘嗤之以鼻，他根本就没想过建奴会投降，而且他也不接受满洲建奴的投降，从前不行，以后更不行！ “开炮！”王尘的声音歇斯底里，他想起了松锦前线，想起了辽东汉人，想起了万人坑，也想起了平安县城……额，这个好像真没有……。 王栋也顺利的将冲击城头的建奴全部赶下了屯堡内，交由长枪方阵去做无公害处理。 炮轰三轮之后，包括牛录额真在内的建奴军官基本都被炸死，就算没死，也只剩下了半条命。 而屯堡内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王栋负责打扫战场，秦全去河边准备渡船，一个时辰内，我们必须要全部到达河对岸。 王尘争分夺秒，一秒都不敢耽误，能够早一刻到达盖州，他们就多一分胜算！ 三岔河边大船一共有十艘，小船若干，估计附近所有的船都都集中在这里了。 一艘大船约可装一百名士兵，大船两个来回便能将所有大同军运抵对岸，天快亮时，过河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将所有船只都凿沉了！”没想到王尘上岸后第一条命令便是断了自己后路。 “少将军……？”王栋不解。 “听说过破斧沉舟的典故没有，当年项羽巨鹿之战，为了激励士卒，过了河之后便下令将所有船只凿破，最后他们果然打了大胜仗！”王尘想效仿当年霸王之举。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地毕竟还是建奴的大后方，就算将船全留下，万一战事不利，他们也不见得回得来呀。 也有人会说，为什么不乘坐这些船出海？要知道海船和一般江河里的船区别是非常大的，他们过河的船只在江河里算大的，在海中只能算小舟，且经不起狂风巨浪，风险太大！ “从现在开始，急行军，目标盖州！”过了河，离盖州就不到百里了，王尘算了算，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应该可以到达盖州。 之前就反复研究过地图，王尘知道前面到盖州尚有一处关隘，连云岛！ 但此岛并不是长期驻有建奴，而是随着海水涨落，不定时的有建奴过来巡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有没有那么背，正好遇上。 此时的辽东仍然还算地广人稀，建奴的人口因长年战争的原因，一直都上不去，汉人又被他们有计划，有目的屠杀了一批又一批，特别是靠近海岸线的地方，行走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但看不到人影，并不代表就真没有人了，相对于建奴的大后方来说，他们这支军队的规模算是比较大了，自然早就被一些暗哨给盯上。 “少将军，这里已经快到盖州地界，十几年前，那时皮岛的毛文龙还没有被袁都督诛杀，从盖州开始绕着辽东半岛都是明军的活动范围！建奴都不敢在这些地方安营扎寨，也不敢让汉民在这些地方开垦种地……” 秦全久居辽地，一路上对王尘讲述着一些辽东往事。 王尘两世为人，对这些历史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事实上，袁大都督诛杀皮岛总兵毛文龙的事情确实非常具有争议。 不管是支持也好，反对也罢，他们两人现在都死了……对了，这会儿，袁承志在干什么呢？王尘不禁遐想（瞎想）起来。 “昨日破堡搜刮的财物可有给弟兄们分下去？”王尘突然又问，他心里十分清楚，大明军队为何在大明时战斗力低下，但一旦反水降清就会有大幅度上涨。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根本原因就是缺钱，所以每次王尘在战斗后都不禁将士们搜刮建奴身上的财物。 王栋嘿嘿笑了两声，这几场仗打下来，所有士兵都发了些小财，运气好的甚至直接赚了几年的饷银！ 但也并非全都如此，如果有缴获十分值钱的的财物或是金银，一般还是要上交的，不然被举报，下场可不好！ 第38章 为了大明 “报告少将军，前方发现建奴哨探！” 午时过后，王尘下令全军停下休整，同时吃点干粮，就在他们刚刚驻军后，前方夜不收便回来报告有敌情！ “建奴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所以不敢上前。” “我们现在挂的还是汉军的旗子，他们难道发现了什么端倪？”王尘纳闷，还是说三岔河屯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然而不等王尘再做猜疑，就见数匹快马飞奔而来。 “让弟兄们速度快点，做好战斗准备。”王尘脸色紧张起来。 快马很快赶到，一名满洲红甲巴牙喇上前一步冲着大同军喊话道：“你们的兵官是谁，出来说话！” 秦全主动站了出来，他朝满洲兵拱手一礼，假装卑躬的回道：“回主子的话，下官汉八旗石统领麾下佐领秦全！” 秦全怕再被对方质疑身份，便给自己小小升了个官，去掉了一个“副”字。 “你们要往何处去？可有军令？”建奴红甲兵又问。 “我们要往盖州去换防，军令嘛，当然是有的……”秦全笑了笑，假装往怀里摸。 接着他摸出一张王尘教自己写字时练的一张草稿，还不是纸制的，是张兽皮。 马甲兵装模作样的接过来看了看，但越看头上的汗珠越多，汉人的文字真特么难认，他一个都不认识！ 突然，“咣当！”一声，看似无意却有意，一块足有二两重的金子又从秦全怀里掉落，他连忙捡起来悄悄往红甲兵马鞍上的口袋里一塞。 那名红甲兵歪嘴一笑，将手中的兽皮往秦全身上一扔骂道：“玛德，你们汉军的军令都用汉字写的，老子也看不懂……” 秦全连忙陪笑道：“主子你见笑了，我骗谁不敢骗你呀！对了，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闭嘴，我们建州勇士要去哪，还需要向你们这些汉人汇报吗？快滚！”红甲兵正欲勒转马头回去。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一路回来，有没有看见一支明军的部队？” 秦全正准备回去向王尘复命，听到问话神经立刻又紧张起来。 “主子，您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咱满洲的腹地，明军哪里敢到这儿来撒野？” “嗯，我也觉得是主子们太杞人忧天了，不过他们既然下令沿线巡逻，那我们也只能照办了……”说完马甲兵便策马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秦全刚才与建奴的对话都是用满语所说，王尘听不懂，见秦全一脸庆幸的返回，连忙上前问他什么情况。 听完秦全的讲述，王尘也不由得擦了擦冷汗，他瞥了一眼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队满洲兵。 给钱就让过？这明显不合理呀！ 但不管合不合理，先走再说！王尘等那队满洲兵走后也马上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之后一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偶遇的建奴小队都被大同军轻松击败，终于在半夜三更时分，大军已经依稀可见海边的码头。 只是码头上稀稀拉拉只有几艘小船的影子，根本没见到有大船！ “少将军，派去的探子回报，根本就没没有看到朝鲜人的海船！”王栋此时一脸焦急的向王尘汇报。 王尘摊开地图，用火把照着又仔细看了一遍。 “不对呀，地图上盖州只有一处码头，建奴为了防止大明的水师沿海骚扰，近海处基本都放弃了，根本不可能再去修一个码头！” 猛然间，王尘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糟了，我们中计了！”王尘惊叫，他想到了白天里遇到的那支奇怪的建奴部队。 此时的建奴还不像后世的八旗兵烂成一摊狗屎，不可能为了一点财物就放任那么大一支形迹可疑的军队行走在他们的后花园。 如果他们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有一个可能，建奴在憋大招！ 果真，就像是在印证王尘的猜想一般，刹那间，从四面八方几乎同时传来一阵又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有满洲语的，也有汉语的，不过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王尘的大同军！ “列阵，迎敌！”王尘立即大声下令，没想到他算计了这么久，最终却要被建奴算计！ 白天那只建奴显然是想跑到他们身后去，然后慢慢拖着，等待时机与埋伏在其他几个方向的建奴一起杀出，断了大同军的后路！ “少将军，我们保护你杀出重围！”王栋面色严峻，他不认为这一回可以顺利的击败对手，甚至可能……药丸！ “将士们，你们知道此时脚下所踩的是哪何处的土地吗？” 王尘却并不准备独自突围，反而开始向全军喊话。 “不是辽东吗？” “我知道，在建奴的老家！” “放屁，建奴的老家可不在这，还在往北的赫图阿拉！”有人比较聪明。 但是没想到王尘却笑着摇摇头：“错，建奴的老家不在辽东，甚至也不在赫图阿拉，而是在更加寒冷的西伯利亚通古斯河边！” “通古斯河？西伯利亚？”所有人都懵毕了，那是哪里？简直闻所未闻！ “没错，总之那里就是一个十分寒冷，十分贫瘠的地方，所以他们才会往温暖的南方迁徙，我们大明没有嫌弃他们，反而让他们居住在辽东！” “所以说，我们现在脚下所踩的均是我们大明的土地，与他们建奴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这群野蛮人却恩将仇报，占了我们整个辽东，甚至还三番五次南下破关入我中原大肆掠夺杀戮！” “弟兄们，对于这群豺狼一般的蛮族，我们应该怎么办？”王尘的演讲煽情至极。 而且讲述都是所有将士兵从没听说过的事情！ 明朝打仗，战前如果要鼓舞士气，一般都是发现银，而王尘却将后世的激励方式学来，直接晓以大义！ 当然，这些还是不够的，王尘亲自接过一挺长枪，高高举起吼道：“为了大明！” 这一刻，士兵们的热血被点燃！纷纷应道：“杀奴！杀奴！杀奴！” 第39章 绝境逢生 “这群明狗，死到临头，还敢大声叫嚣！真当我们满洲勇士不存在？”讲话的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 爱新觉罗·罗洛浑，奴酋努尔哈赤长子代善之孙，岳托之子，镶红旗小旗主，多罗贝勒。 本来他人此刻应该在松锦前线的，但因为出现了王尘这一股不安定因素，皇太极临时决定调他回盛京主持剿敌大计。 返回盛京后，他第一时间安排不固定的哨骑沿海岸线搜寻情报，当三岔河堡遇袭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得到了消息。 于是亲领自家镶红旗三个牛录及汉军六个牛录，一共三千多人，在盖州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王尘上钩。 “主子英明，一眼就看透明军的行军目的，还好一天前就将所有朝鲜海船迁至连云岛，明军万万都不会想到，会和他们朝思暮想的大海船失之交臂！” 说话的是汉八旗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他也是被皇太极勒令回来“清理门户”的。 罗洛浑确实很有一套，当他得知三岔河堡失守后，果断下令将朝鲜海船迁到了连云岛，而此时大同军却刚刚离开连云岛！ “石统领，让你的汉军先上去冲一冲，等把明狗的锐气消磨完后，我再派满洲勇士上去收割他们的头颅！”罗洛浑看似在征求意见，但明显没有商量的余地！ 石廷柱干笑两声，心中就算有万般不奈，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呀，只得点头领命：“喳！” 接着六个牛录两千多名汉军旗士兵朝着靠海边的大同军慢慢围了上去。 大同军近二千人，此时已经围好十多个长枪方阵，方阵将王尘等核心将领围在最中间。 原大同亲兵顶在最前面，经过多次战斗消耗，现在只余两个方阵，也就是两百人了。 王尘让刚刚组建没多久的炮营顶在了最前面，他还是想突围到码头上去，虽然大船没了，但小船还有一些，如果能抢到，或许能够增加一些突围的可能。 但洛罗浑的诡计毒就毒在这里！他故意将大船全部调离，只余一些小船，然而小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运力不说，也让大同军上下多少产生了一丝侥幸心理！ 一旦有了后路，战斗时大同军便不会死战，只想着抢船逃走！这一招建奴用的已经很熟络了。 松锦前线就是如此，明军一旦只想着逃跑，就不可能再打得好仗。 不得不说王尘的战斗经验还略显不足，毕竟才穿越过来不足两月，随着炮营的佛朗机炮开火，大同军果真开始向码头突围。 起初随着十门佛朗机炮的快射速 ，大同军占了一定的优势，建奴汉军根本就冲不到跟前来。 眼看就要到达码头时，只听西侧建奴部队中传来数声“轰隆！”之声！ 接着就有几发重达十斤左右的实心炮弹落在了大同军的军阵之中！ 长枪方阵，对付步兵和骑兵都有奇效！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惧怕炮击！ 即使你的方阵已经演练的千变万化，神出鬼没，但是在大炮面前都是白搭！ 果然，打过来的炮弹一共有五发，每发弹丸都贴着地面一路撞过去，沿路上的士兵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更有人被直接撞破肚皮，人体零件四处飞舞…… 王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的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战斗力早就非昔日可比，但即使如此，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他的士兵也不例外！ “分散突围，能跑多少算多……”王尘颓然的坐下，他不打算跑了。 “少将军，我护你突围！”王栋架起王尘，准备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少将军送走。 “王栋，建奴是故意留船在码头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王尘苦笑一声。 这老天，既然都穿越了，为什么要将自己穿到这如此困难的境地？但凡能够在大明境内苟一阵，他都有十足的信心让乾坤逆转！ “少将军，你……你快看……”突然王栋颤抖的声音将王尘拉回现实。 “看什么？建奴大军压上了吗？”王尘漫不经心的问。 “那倒不是，你快看海上！”王栋手指漆黑的海面。 王尘转头望去，只见原本漆黑的海面上，此时竟隐隐约约的亮起了一些光亮。 “那是……？”王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光亮越来越清楚，而且越来越多，那是船，大海船，不只一艘，有好多！ “这是哪里来的海船？为什么正好出现在盖州海域？”王尘心中激动万分，建奴是百分之百没有这等规模的水师的！ “轰轰轰……”只听海上传来几声炮响，炮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向大同军身后的建奴！ “是我们的水师，少将军，是我们大明的船！”王栋几乎是带着哭腔叫了起来，不仅是王栋，其他的大同军也如同溺水之人遇到浮木，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时士气大涨！ “弟兄们，是我们大明的水师来救我们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列好阵形，阻挡建奴的攻击！”王尘只觉信心重新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而远处的洛罗浑只觉手脚冰冷，他的计划是如此的天衣无缝，眼看就要将这股插入自己腹部的害虫全部干掉！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海上是哪里来的水师？朝鲜人吗？”罗洛浑歇斯底里的吼道。 没人敢回答他，石廷柱早就找了一个前线督战的理由去别处了。 “镶红旗准备！所有满洲的勇士们，绝不能放这股明军逃走，不然我们后方将永无宁日！” “杀！”罗洛浑高举丈二长矛亲自带领满洲八旗骑兵冲向大同军。 “死守！”王尘不停的往返于各个军阵之间，对于一些因炮击损失过大的军阵，他亲自去协调其他军阵补充合并。 汉军的战斗力不强，冲了几个回合冲不进大同军的方阵，准备再用炮击。 “还轰个毛线啊！这样轰明天早上都轰不完！没看到他们的水师都要靠岸了吗？” 罗洛浑气的一鞭子甩向汉军营一名参领，当即下令，所有满汉八旗兵全力突击，务必在明军水师靠岸前拿下岸上明军！ 第40章 千里救援 海面上，距离岸边大约还有里许远的一艘福船上，一行人正焦急的望着如火如荼的战场。 “厂公大人，王少将军看情形似乎不太妙啊！”说话的是一名留着大胡子的中年将领，名叫黄蜚，提督关辽通津淮海江镇水师，总兵衔。 黄蜚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了方正化，话说这望远镜可是稀罕货，黄蜚好不容易才从红毛夷人手里花重金买过来的。 “尘儿！尘儿有危险吗？黄总兵，你可要赶快救救我的儿子呀！”说话的竟是王朴，再看他的身边，还有叶云和刘宏杰。 黄蜚重重的点头回道：“放心王总兵，我们过来就是援助你家少将军的，幸好来的路上碰到了那群朝鲜人，不然我还真不好打这个包票！” 明朝水师几经磨难，如今所剩的海船已经不多了，像他们此刻乘坐的福船已经是水师中最大最强的一艘。 崇祯派方正化随着叶云等人一起回辽东宣旨嘉奖，为了方便他们赶路，特地让黄蜚的水师一路护送。 哪知好不容易回到松锦前线，叶云带着众人在大山里转悠了两天，只寻到了王朴及少数保护他的亲卫，而王尘已经出征了。 于是他们又回到海上准备沿着海岸线去找王尘，还好建奴的水师暂时还是一片空白，让他们可以从容的在近海处自由活动。 就在一天前，他们的船队经过连云岛时，遭遇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建奴家里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水师！黄蜚当时就准备下令水师调头返航。 还好金英相他们一直还跟着大明的水师在，立马就认出那支船队正是朝鲜协助满清攻明的那一支！ 于是金英相主动请缨，去劝降对面那支朝鲜船队。 朝鲜虽然在几年前就被满清干趴下，差点灭国，并断绝了与大明的一切往来，并认满清为宗主国。 但暗中的往来却从未断过，且朝鲜高层一直以明室为正宗，拒绝承认满清，他们一直认为大明只是暂时有困难，最终一定会像几十年前援助他们打败倭寇一样，重新回来！ 所以金英相的劝说很成功，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朝鲜人便将押送他们的几名建奴士兵杀了，然后随同黄蜚的大明水师一同北上。 正因为多了朝鲜水师的部分战船，黄蜚才有了援救王尘的底气。 “命令所有战舰，将红夷大炮的炮口调高三寸！” 建奴正发疯一般的向大同军冲去，黄蜚怕有误伤，只能下令将炮口调高一点，所有船中，拥有红夷大炮的战船一共有十二艘，每艘战船的船头处布置一门。 比起真正的红夷来说，福船显然是不够看的，但对付建奴，足够了！ “轰轰轰……”仅仅是大炮轰鸣的巨响声，就足以让岸上的建奴心惊胆战！ 一些战马没听过炮声，竟吓的止步不前！即使建奴拼命的用马鞭抽也不起作用。 “快！往码头突围！”王尘指挥部队，十多个如同刺猬一般的方阵缓缓朝码头行去。 “给我拦住他们！”罗洛浑目眦欲裂，他猛催胯下战马，带着一批身穿白甲红甲的精锐战兵绕过那群畏缩不前的汉军冲到大同军的正前方。 “弟兄们，在我的老家，流行一句名言，叫作‘狭路相逢勇者胜’！别看建奴个个凶神恶煞！但在我们的军阵面前也只是一只纸老虎！”王尘为士兵们打气。 “顶住他们，胜利者将会是我们！”王尘身先士卒，拿着一支两丈长枪走在了一支方阵之中！ 看到少将军身先士卒，所有大同兵的士气顿时被提高到了极致！ “杀奴！” 最前方的两个方阵迎接了建奴的第一波冲击，数十支长枪破阵而出，紧接着就有十余匹马狠狠的撞在了长枪之上！ “收！”王尘指挥第首先刺出第一枪的长枪兵后退，接着第二排枪兵换位到前面。 “刺！”随着王尘一声大喝，轮换过来的长枪再次刺出，这一回又捅穿了十余名建奴骑兵的胸膛！ 但建奴这一回是拼了死命，不等前面被刺穿的建奴跌下马来，后面的骑兵又迅速填补上来。 大同军这边的伤亡也开始上升，一旦近身后，建奴的个人武勇便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往往两三名明军也难击败一名建奴！ 关键时刻，如果不是靠着那缴获的十门佛朗机炮，估计前面的方阵就该破了！ 王尘还是太过乐观了，虽然长枪方阵已经足够完美，但毕竟明军士兵的本身素质不高，不经过长期系统的训练，很难将长枪阵的全部实力发挥出来。 现在同时应对满汉八旗六个牛录，大同军已经险象环生。 “准备登陆！”终于，大明水师的几艘船靠了岸，而朝鲜水师的陆军目前还在松锦前线，而且他们也不敢下岸和建奴战斗，所以此时能够上岸的只有几百大明水师官兵。 但大明水师官兵人数虽少，却火器装备程度十分之高！ 除了操作红夷大炮的官兵，还有操作佛郎机炮的，其余士兵也皆要会使用火铳，或是鲁密铳，早在万历援朝时期，大明水师便是这种配置。 不过下了船之后，相当一部分士兵便换成了刀枪，毕竟这个时代如果全体使用火铳，风险太大…… “轰轰……”战船上又是一轮齐射，这回发射的都是佛朗机炮，炮子虽然小，但射速和精度却高了不少。 顿时便将码头上严阵以待的汉军炸的哭爹喊娘！ “趁现在！登陆！”黄蜚大喝一声，正欲跳下船，哪知一个身影在他前面跳了下去！ “好敏捷的身手！”黄蜚心中感叹，定睛一看，竟发现那个身影居然正是东厂提督方正化！ 早就听闻方公公身手了得，今日得见果真非同凡响！ 但此时可容不得黄蜚再多发感慨，他也立即跟着跳下了船，接着叶云和刘宏杰也跳了下去。 下去救的可是自己的亲儿子，王朴当然也是毫不吝啬的将他身边最后一支约五十人的亲卫投入到了战斗中。 第41章 辟邪剑法 岸边的建奴汉军已经被第一轮舰炮攻击赶的远远的，大明水师登陆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黄蜚下船后立即开始组织水师阵型，约有一百名火铳手排成一条纵向队伍，他们在船上时就已经将火铳填充好，随时可以发射。 而码头上的汉军士兵大多都只穿了一层棉甲，稍好一点的也就穿了一层皮甲，此时两军相距不足五十步！明军的火铳就算再差也可以击穿他们的薄甲！ 加上这黑灯瞎火的，仅靠火把，建奴汉军根本看不清码头的明军在干嘛，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噼里啪啦”就是一阵铳响，无数颗弹子射向了对面的汉军，得亏明军火铳质量参差不齐，士兵不敢填足火药，所以隔的虽近，但造成的伤杀力并不算太大！ 第一轮射击只将对面射倒了一二十人！ 但汉军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明军居然派来了一支火器营！ 不过在建奴督战队的威胁下，汉军们不敢停下，继续向这群水师官兵发起冲锋！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明军的火铳战术，其实早在明初就出现了分段射击方式，但到了现在，士兵们因为火铳的质量问题，不敢过分充装火药，导致只能靠数量堆，因而放弃了分段攻击。 幸运的是，在火铳填充的空当，船上的佛朗机炮这时已经休息完毕，刚才打的太猛，炮管发热了，需要冷却一下。 “轰轰轰……”随着留守船上的炮兵陆续开火，十几枚实心炮子撞入了密集的冲锋人群中，立马滚出几道血路出来，只是威力比之红夷大炮差了些许。 炮击之后，汉军冲锋速度明显一滞，但就是这一迟滞，水师的火铳兵便完成了第二轮的装填。 “发射！”黄蜚一声令下，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一次汉军冲得更近了，估计不足三十步远，即使明军火铳里只装一半的火药，也能轻松的击杀他们了！ 第二轮齐射又射倒了三十多人，一顿饱和攻击下，汉军慌了，又是火铳，又是火炮，这还没冲到跟前就损失了上百人，还怎么打！ 如果不是身后的建奴督战队是真的在杀逃兵，所有汉军早就调头逃了！ 眼见防守码头的汉军受阻，罗洛浑气的破口大骂，但骂又不抵用，他只得分了一个牛录的满洲兵去协同防守码头。 调走部分满洲兵后，王尘顿感压力轻了不少，借着火光，他依稀看到码头方向，有一名异常神勇的武将，以一人之力几乎杀出一条血路来！ 方正化双手各持一把利剑，舞的是虎虎生风，码头上的汉军只要碰上他的剑锋，立马便被削成两截！ 一时间，没人敢上去阻拦方正化的剑锋，眼看着他就要冲杀到围困大同军的建奴军后方！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建奴的支援骑兵终于赶到，这群真奴个个悍勇，比汉军确实要凶残多了！ 只见一名红甲巴牙喇瞧见方正化如此勇猛，十分不服气的朝他冲来，按理说，他骑在马上，手中拿的又是一支长枪，应该是占尽了优势。 但方正化却大叫一声：“来得好！”就在红甲巴牙喇的长枪几乎要刺中他的瞬间，方正化就地一个打滚。 堪堪闪过建奴的长枪后，方正化正好滚到战马右侧，接着手中利剑猛的一斩！便将马腿斩斩断三只！ 只剩一条腿的战马居然又往前冲了两三米才猛的往地上一跪，方正华一个后仰身体便凌空翻转360度面朝那名红甲巴牙喇飞去！ “看剑！”方正化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幻化出十多朵剑花，这招式，简直堪比独孤九剑！ 建奴刚从马上摔下，还没站稳身子，看到方正化攻过来脸色大变，急忙抬起手中的长枪准备格挡。 哪知剑花却完美的躲过了长枪的防守，直奔他身上各个要害而去！ “啊！”红甲巴喇牙惨叫一声，他身披三重厚甲，仍被长剑轻松刺穿，临死前心中充满了不甘。 “你……你使的是什么剑法？”红甲兵倒下的最后一刻，用他那蹩脚的汉话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此乃咱家自创的剑法，名叫辟邪剑法！”方正化得意洋洋的回答道。 一招轻松解决红甲兵，其余的建奴骑兵愣住了，好猛的人！一些自诩连红甲兵都不如的人一时根本不敢上前。 “射箭！”还好，有建奴脑子比较灵活，立即想到了远程攻击。 当即便有十多人取下了背上的弓箭，清一色的都是三石甚至三石以上硬弓！ 方正化这回不敢托大，建奴以骑射为本，射术的确有一套，即使黑灯瞎火的，射过来的重箭，准头也奇高。 得亏方正化的身法也极好，眼看箭支就要射中他时，总能被他躲过，甚至有时明明已经躲无可躲，但突然一个看似违背物理原理的旱地拔葱，凭空就能跳起两丈高！ 就连深陷包围的王尘也看呆了，原来前世在电影电视中看的武侠片，都是真的呀！ 随着方正化的超神表现，他身边的明军士气也立刻高涨起来，特别是大同军的将士们，为了救下自己家少将军，个个都奋勇无比，叶云更是紧跟着方正化冲杀在最前面。 “冲！”满洲兵充分发挥自身骑兵的优势，靠着马匹的冲击力，他们骑在马上甚至手中的武器都不需要挥动，就能轻松割开明军的喉咙。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方正化，建奴很快就将码头这一块压制下来。 王朴没有下船，但他站在船上看得心惊肉跳，王尘的围还没解，下船的将士也陷入了苦战，这该如何是好？ 罗洛浑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仗看起来应该大局已定了，虽然打的非常辛苦。 不过战果也是巨大，相信战后皇上给的赏赐一定不会小，罗洛浑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幻想着皇太极对自己的嘉奖了。 然而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意外总是会在最意外的时候发生，比如说这个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大同军中的佛朗机炮又开火了，在冷却了半晌后，再次发出怒吼声！ 第42章 敌酋毙命 王尘手里的佛朗机炮就只剩下了最后十几发炮弹，此时开炮也只敢一门炮一门炮的打， 但好巧不巧的，正好有一枚炮弹落在了罗洛浑的身边！ “主子当心！”几名忠心的建奴立即扑了上去，但他们的速度如何能快过炮弹？ “嘶！”一声马匹惨叫声，罗洛浑的战马被炮弹轰穿了肚皮！他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远远甩了出去！ “啊！”罗洛浑被摔的七荤八素，浑身巨疼，但他顾不上痛，连忙伸手抬脚看看，自己有没有缺少什么部件。 “吁……”还好，身体还算是完整，罗洛浑长舒了一口气，正要爬起来，但不知为何，长年征战的神经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主子！小心！”远处的建奴大声叫道，似是在提醒他。 罗洛浑几乎就是下意识的摆了摆头，一道寒光便擦着他噌亮的头皮削了过去！ “可惜！”方正化大叫一声，原来他眼疾手快，正好撞见罗洛浑被战马掀飞至离他不远处，于是立即闪身上前准备一剑结果了他。 罗洛浑浑身冒出一身冷汗，连忙爬起身从腰间抽出马刀，准备迎接方正化的第二次进攻。 “当！”刀剑相撞的金铁之声，几乎把人的牙齿嗞掉，一大群建奴护主心切，想要上前插手解围！ 但是叶云等大同兵很快也冲了上来，死死堵着他们。 罗洛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正是因为方正化太过厉害，建奴兵避重就轻，都只挑着轻松的打，这才让方正化有了近身自己的机会。 等将眼前这个烦人的家伙宰了，定要杀两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消消火！ 罗洛浑咬咬牙，开始专心对付方正化。 方正化眯着眼打量了一会罗洛浑，这家伙红甲不像红甲，白甲不像白甲，更不可能是普通的马甲，虽然听不懂其他建奴在叫他什么，但肯定是一个重要角色！ “报上名来，咱家从不杀无名之辈！”方正化想诈出对方的身份。 哪知罗洛浑可不上当，他笑道：“刚才死在你手里的无名之辈还少吗？” “那还说什么？开打！”方正化正要抢攻。 突然不远处正在奋力抵抗建奴的刘宏杰大声叫道：“厂公大人，那家伙是建奴皇室，岳托之子，代善之孙！” 刘宏杰曾在某个重大场合见过罗洛浑，此时连忙提醒方正化。 “罗洛浑！”方正化一愣，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却有过耳闻，岳托死后，他的爵位正是由眼前的罗洛浑继承了！ “很好，抓住你，战斗就结束了！”方正化笑了起来。 罗洛浑脸色大变，没想到明军中居然有人认出了自己，但自己这会儿可不能怂了。 “哈哈哈，阉狗，就凭你也想生擒爷爷我？”身为满清高层，还是会一点汉话的，知道明人所叫的厂公就是太监。 方正化脸色一变，怒容满面，他是阉人不错，但他不是阉狗！ “纳命来！”方正化当下不再打话，直接一招辟邪剑法中的紫气东来，直取罗洛浑的上三路。 罗洛浑虽然口中骂方正化是阉狗，但手中却没有半点放松，马刀抡的贼圆，勉强将这招剑法挡下。 方正化也是微微吃惊，自己一上来就是杀招，没想到居然被罗洛浑给挡住了，看来自己真有点小看这个建奴贵族了。 当下不再大意，再次使出剑法中的流星飞堕，眼见这一招要攻罗洛浑的下盘，罗洛浑连忙举刀封下路。 哪知方正化招式未用老前突然又变化成直捣黄龙！剑花直取罗洛浑面门！ “主子！”多名建奴见状吓的大叫，他们一时突破不了大同援军的围攻，急的直跳脚，特别是当明军所有人得知罗洛浑的身份后，更是咬紧牙关奋力抵挡。 因为罗洛浑的缘故，围攻王尘的建奴军一下子又走了大半！大同军就像身上的大山一下子被搬空一般，压力骤减。 “杀！”看到了生的希望，所有人的士气提高到了极致，连长枪阵也使的更得心应手起来。 果真实战才是最好的演练方式，相信经过这一场大战，只要是幸存的将士必将取得巨大的成长！ “啊！”罗洛浑大叫一声。 方正化的剑没有刺到罗洛浑的面门，在最后时刻罗洛浑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偏移了些许，长剑刺中了他的肩膀。 要速战速决才行，方正化看到在建奴拼命的进攻下，己方援军的伤亡正在加剧。 “吃我一刀！”受伤的情况下，罗洛浑仍能反击，他高举马刀砍向方正化的头颅！ 方正化正欲躲开，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居然只是将头一偏，并不闪避！ “好！”罗洛浑大喜，见方正化不躲，他这一刀深深的砍进了方正化的左肩，离他的脖颈只有寸许距离！ 但罗洛浑并没高兴太久，趁他这一刀砍进了自己肩膀，方正化不顾巨痛，一剑猛的刺向罗洛浑胸膛！ “扑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罗洛浑只感觉身上的精力正在疯狂的往外泄！而手里也没了力气，根本拔不出砍在方正化肩膀上的马刀。 “我这是要死了吗？”罗洛浑不可置信的望着方正化，怎么可能，明国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勇猛之人！我不甘，不甘…… 方正化忍着肩伤，一把抓起他头上的辫子，另一只手持剑猛的斩下罗洛浑的头颅！ “敌酋头颅在此，尔等还不投降？”方正化如天神下凡一般单手提起罗洛浑死不瞑目的脑袋朝着建奴吼道。 ……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主子……主子死了……”所有建奴愤怒了，更是害怕了，战场上主帅战死，他们这些奴才都得陪葬！ “为主子报仇！”建奴红眼了。 方正化没想到这群建奴的主将被杀，不仅不降不逃，反而还要过来拼命，也是懵逼了。 “杀奴！”就在这时，王尘的大同军已经杀了过来，他的长枪兵方阵连破数道阻隔，突围而出。 “撤，主子已死，我们即使全拼光了也无济于事啊！”就在这时，石廷柱摸了过来，他的汉军损失很大，早就想撤了，再说罗洛浑战死与他关系也不大。 第43章 齐心退敌 “放屁，你以为就这样回去，皇上会放过我们吗？就算皇上放过我们，老旗主就能放过我们吗？”罗洛浑已死，此时说话的是满洲镶红旗的一名甲喇额真。 他口中所说的老旗主就是代善，说起来，这个代善运气也真不好，几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岳托得天花死了，孙子辈中，罗洛浑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现在也挂了…… 所以这名甲喇额非常具有自知之明，就这样回去，气疯了的代善一定会让他们陪葬的。 然而，因为罗洛浑被杀，清军此时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极致，特别是汉军各牛录，几乎都不再往前冲了。 “全体都有，齐步~走！”随着队官整齐划一的喝令声，大同军的长枪方阵渐渐抵近，士兵们迈着统一的正步，齐刷刷的脚步声震撼人心！ 强军！第一次看到大同军的方正化和黄蜚同时惊呆了，他们早就想过王尘可能确实有点将才，但仅仅十八岁的年纪，上限绝不会高到哪里去。 可现在一看到大同军的阵列，他们心中都生出同一个想法，自己绝对练不出这等军容！ “刺！”队官每隔一息便喝令一次，每一排枪刺下，总会带走几条活生生的建奴狗命！ 八旗兵慌了，刚才是他们杀了大同兵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缓过劲来的大同军反击同样犀利无比！ 王尘坐镇中军统筹，哪里的敌人较多，较强，他便指挥优势兵力集中攻之， 汉军士兵无不望风而逃，只有真建奴仍在苦苦硬撑。 “对了，汉军不是有大炮吗？”甲喇额真终于想起来，汉军是带了大炮过来的。 当年浑河之战，白杆兵的军阵同样让建奴大伤脑筯，最后也是靠着大炮才将白杆兵严密的阵型轰散。 不得不说建奴的战争头脑确实没得说，一眼就看出大同军最大的弱点，就是惧怕大炮。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大同军与白杆兵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白杆兵孤立无援，友军一个都靠不住，而大同军不一样！ 他们还有水师！只是岸边的水师早就停止了炮击，因为明清两军已经陷入了混战，开炮恐怕会造成己方的误伤。 经过大半夜的厮杀，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当远处的汉八旗炮营不惜误伤，正调转炮口欲拼个鱼死网破时，一直严阵以待的大明水师动了！ 除了大明水师，还有朝鲜水师，他们船上的红夷大炮齐刷刷对准了汉八旗炮营。 为了达到最佳射击距离和角度，汉军需要将炮往前推上一推。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调整好距离和角度，还没来得及装上炮弹，汉军炮兵就觉得眼前一黑，十几发实心炮弹从天而降！ 虽然准头欠佳，但胜在一个量大管饱，汉军的三门大将军炮当场被炸毁一门，另两门大炮虽然虽然没有被炸坏，但操作大炮的炮兵不干了，全部撒腿就跑，谁知道下一轮炮击会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建奴甲喇额真的气的快要吐血，这群汉八旗，真是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而更让他要吐血的是，三个满洲牛录经过一番大战，只剩下了一半！ “主子，这仗恐怕是打不下去了……”不仅是石廷柱，几个牛录的军官也开始纷纷向甲喇额真建议起来。 其实这些中低级军官心里很清楚，罗洛浑被杀，肯定是要有人出来负责的，但他们最多也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皇上不会真将他们全杀了，毕竟仗还是需要他们去打的。 何况满洲的可战之兵一直就在五六万这个数字左右打转，每一名兵丁对于建奴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资源！ “你们不想替主子报仇了吗？”甲喇额真怒斥道。 所有军官一齐沉默，他们不是不想，但更不想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呀，就算他们能够侥幸活下来，他们手里的士兵还能剩下几个？到时也只有被其他牛录吞并一条路！ “请主子下令撤军，明军有水师，再打下去，也决计讨不了半点好处！” “好！好！好！”甲喇额真连说三个好字，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是准备拉他去当替死鬼了！ 但他也很无奈，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仗打胜了，自然风光无限，打输了也必须要有人来承担一切，只不过那个倒霉蛋正好是他罢了。 “呜……”终于，建奴吹响了代表撤退的号角声，所有八旗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用力一夹马腹，甩起马鞭就往马屁股上抽去。 这场仗打的真特么憋屈，这些建奴特别是那些真奴，在与明军的对决中还从没有如此窝囊过！ 记住了，这支明军会一种奇怪的阵型，一旦发动就像全身长了尖刺的刺猬一样，以后要是碰见了，能避则避！ 真建奴都开始逃了，假建奴们更是早就按捺不住逃跑的心，纷纷作鸟兽散！ “少将军！少将军！”建奴一退，叶云立马跑向了大同军的军阵，一边跑一边大叫王尘。 王尘越众走了出来，佯装愠怒的骂道：“叶云呀叶云，你说你，好歹也是个游击将军，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我这不好好的吗？” 浑身是血的叶云有点不知所措，怪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他忙又望向都快逃远的建奴转移话题道：“咱们追吗？” “算了，穷寇莫追！”王尘摇摇头，大同军的情况也不妙，可以说属于强弩之末了。 “这位想必就是大同军的少将军王尘了？”提着一颗血红首级的方正化此时稳稳朝王尘走来，今天的战局要说最大的功臣，唯他和王尘二人矣！ “末将大同总兵王朴之子王尘，见过厂公大人！”王尘连忙上前见礼。 “嗯？”方正化倒是一愣：“少将军认识咱家？” “厂公大人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试问这天下宦官千万，又有谁有厂公这番身手！”根据王尘的前世记忆，他早就猜到了这位大杀四方的猛人！ “哈哈哈！早听说王小友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真没令咱家失望，只是此处不是闲聊之地，小友随咱家上船，咱家要对你们大同军宣读圣旨！” 第41章 留在辽东 于是大同军随同来援明军开始分批上船，幸亏有了朝鲜水师的海船，不然真不一定能将所有人都装走。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明军包括阵亡的士兵遗体也都上了船，当然，连同部分建奴的首级也不会被落下。 为什么是“部分”呢？主要是建奴逃走时将他们能够带走的同伴尸体全部带走了，所以明军总共也就收获了五六百首级，其中真奴不到两百。 大同军的损失同样不小，近两千人的队伍，战后清点，尚存战斗力的兵员还有一千两百余人，伤者三百余人，战死四百余人！ 尽管过程惊险无比，但终是达到了王尘的战略目的，这一战算是打胜了！ 大明水师旗舰福船上，王朴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自然是万分激动，他猛的一拍王尘的肩膀大笑道：“我王朴的儿子，果然是好样的，虎父无犬子嘛，哈哈哈！” “父亲，所有人都看着在呢……”王尘被战火熏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的内心早就尴尬的一批。 王朴总兵任上，毫无建树，甚至剿匪时还做过收敌钱财，放敌归山的蠢事！他自称是“虎父”多少有点不要碧脸的嫌疑…… “咳……”方正化故意轻咳两声打断道：“现在人已到齐，咱家来宣读圣旨……” 供桌香坛受条件所限，免了，众人一起跪倒静听方正化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同总兵王朴忠心为国，领我雄兵，扫荡敌境，克敌制胜，连战连捷，朕受天命，当犒赏三军，从内帑拨银五千两以资嘉奖，擢升王朴为建威将军，仍领大同镇边军，赏金一百两，王朴之子王尘年少有为，临危受命，连胜建奴，缴获无数，擢升王尘为定国将军，领副将衔！钦此！” 建威将军是正一品武将，比总兵的正二品高了两级，而王尘虽然一直被称“少将军”实际上并无官职，崇祯直接封了他一个副将衔，从二品官阶！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仅是王朴和王尘，从王栋、叶云，到普通将士都有奖赏，圣旨里自不可能一一累述。 “王小友，王少将军！陛下手头有多紧你怕是不知道，能从内努拨五千两银给你们，真的算是天恩浩荡了！”方正化无不感慨的找到王尘说道。 王尘替父亲接过圣旨，他暗中叹了一口气，崇祯有多穷，他这个现代人是非常清楚的，大明又是天灾又是战乱，官员们又个个横征暴敛，贪得无厌，宗室庞大，消耗无数，种种原因导致崇祯朝年年都入不敷出！ 最后没有办法的崇祯只能伸手找朝臣和勋贵们借钱，但这个时候，大臣们个个都变得两袖清风，无钱可捐。 崇祯的老丈人周奎凭着皇亲的身份，平日里没少敛财，崇祯希望他能以身作则，带个好头，可惜当崇祯提出让他捐十万两白银的时候，周奎竟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就是没钱，皇后见自己的父亲如此抠门，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金银首饰变卖了5000两拿给周奎捐出。 哪知周奎连这钱都不放过，居然私下扣下2000两，只捐出了3000两，有了周奎带的好头，各个大臣们纷纷捐个50两或是100两意思意思！ 北京城破后，李自成的农民军在城中大肆搜刮钱财，竟从这些贪官污吏家中足足搜出了7000万两白银！每每想到这里，王尘都会恨的直咬牙！ “厂公大人，我知道，陛下之苦，古今罕有！” 方正化闻之感动莫名，他是个大忠臣，也为大明战斗至了最后一刻，王尘能够理解崇祯之苦，他自然视王尘为自己人。 “王小友，你莫再叫我厂公大人了，显得生份，就叫我方公公罢！” 方正化不叫王尘王少将军，而是叫他小友，也是为了显得更加亲切，王尘自然不会反对。 “对了，王小友，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的？”方正化又问。 王尘略一沉思回答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大明，方公公。” 方正化明显感到一阵惊讶，此时就算他们大同军全部回去，凭着前后加起来好几百的建奴首级，也足够认定他们为凯旋，而非首逃了！ “方公公，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以不做，但有些事必须去做，我在辽东还有未尽之事，请公公成全！”王尘语气十分诚恳。 方正化愣神半晌，终于点点头：“咱家明白了，皇上并没有下旨让小友一定回师，你自己做决定罢！” “方公公，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可能会对陛下有些帮助……” 王尘内心反复做了多次斗争后，还是决定给崇祯一些建议。 方正化微笑着看了王尘一眼，随即点头道：“皇上也有一些话要咱家带给小友，要不我们另选一处僻静之处详谈？” 这一番谈话一直从早上谈到下午，中午他们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最后听到船上的隔间里，方正化一会大笑，一会又似在哭泣，就是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小友，皇上对你寄予了厚望，咱家相信你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方正化向王尘拱手。 “方公公，你言重了，为皇上分忧，乃臣子分内之事，最多明年开春，我就会回去，希望到时拜托公公之事，能替我准备妥当！”王尘恭敬的回道。 当天晚上，方正化便带着黄蜚的水师南下返明了，同回的还有大同总兵王朴，他知道自己留在辽东只会成为儿子的掣肘，于是很有自知自明的主动要求返回了，同时还将大同军的重伤兵和阵亡将士一并带了回去。 而王尘则带着剩下的一千多名大同军继续留在辽东，现在有了朝鲜人的海船相助，他们的机动性大大提升，也能更加出其不意的对建奴沿海地区进行骚扰。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算算日子，已经来到了11月，还有两三个月，松锦大战就将收尾，这一回他不想再选择做壁上观，也许自己能改变一些什么呢？ 第45章 奔袭金州 秋风瑟瑟，卷起几片枯黄的树叶，凋敝的荒山之上，只看得见石头，小冰河时期对大明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对建奴当然也是一视同仁。 即使是周边拥有五千顷以上良田的金州卫，这个时节也是一片萧条。 而在靠近金州沿岸的海面上，此时陆陆续续出现了大约十几艘海船！ 在大海上休整了数日，王尘的大同军已经逐渐熟悉了海上的颠簸。 但—— “少将军……我们这是要……呕！”只有叶云的晕船反应最大，一般人经过几天，也差不多适应了，只有他一直吐个不停。 “再忍忍，我们就要上岸了！”王尘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前世出生在海边，对海上的颠簸倒是没什么不适，但这些大同兵如果不是打仗，根本就不会走出山西，又何曾看到过海？ “王少将军，马上就要靠岸了，你们确定要上岸吗？”说话的是朝鲜水师的一名参将，名叫李在云。 “李参将，前面就到金州湾了，到了那里你直管放我们下船便可，三日后准时再回来接我们。”王尘回道。 朝鲜水师虽然反水满清，但因为他们的陆军还在清军阵营里，所以并不太愿意正面和明军共同作战。 且丙子胡乱时期，皇太极将他们打的太狠了，到现在还没从惨痛的阴影里走出来。 金州城南两里许的地方，有一座并不太高的山，虽不高，却是金州海峡的制高点，此处左边靠近金州湾，右边扼守旅顺湾，是两地之间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不言而喻！ 此时王尘正领着他的一千五百名大同士兵埋伏于此，根据早就渗透上岸的夜不收汇报，旅顺方向今日会将本年的收成约一万石粮草运往金州，然后再往盛京转运。 一万石粮草经过王尘的换算，大概有60万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可以让建奴在即将到来的冬天过的稍微充足一些，也能让前线的士兵吃的更饱一些。 “少将军，其实建奴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又恢复在沿海附近耕种的，早些年因为皮岛毛总兵的存在，他们每年种的粮几乎都便宜了东江兵。” 身为“本地人”的刘宏杰对辽东自然是非常熟悉，此时将自己知道的都讲述给了王尘听。 王尘点点头，他脑中装的历史可比刘宏杰讲的全面多了。 “毛文龙甚至还收复过金州和复州，可惜这些地方终究是守不了！” 对于毛文龙的东江兵，王尘的看法是能起到作用，但作用有限，就他报上去的那些捷报，说实话真实性都是要打折扣的，要不然捷报越多，地盘为啥还越来越小？ 但只要有毛文龙在，皇太极毕竟还是会有所顾忌，所以袁都督擅杀毛文龙的的确确是一步昏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王尘轻轻甩了甩脑袋，此时可不是瞎想的时候，因为就在他的视线尽头，隐隐出现了一支马队！ “来了，建奴的运粮部队来了！”王栋小声提醒。 “命令全体将士做好战斗准备！”王尘经历了几场大仗，早就已经渡过了新手期，内心也不似当初那么紧张了。 只是，当建奴马队走近了一点后，所有人顿时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啪！”一阵清脆的皮鞭声传上了山坡，即使大同军并没有人真被皮鞭抽到，也直感到了一阵肉疼。 皆因为被抽打的对象竟全是一群十多岁的小姑娘！估摸着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辽东天冷的早，王尘他们前期缴获了不少建奴被服，此时早就换上了厚厚的夹衣，而山下那群少女却普遍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 “这群畜牲！”叶云年轻气盛，此时颇有点沉不住气，想冲下去杀光建奴。 “忍住！”王尘紧紧压住叶云劝道：“等建奴再走近一些，你看他们的粮草都是用马车押运的，现在离我们还有一两里的距离，太早下去怕是截不住他们！” 叶云牙龈都欲咬碎，终于是还是按捺了下来，再让那群狗日的建奴神气一会，等会定要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啪！”又是一声皮鞭脆响，这回，连建奴的叫骂声都能听清楚了。 “你们这群汉女，除了长的水灵一点，还有什么优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送你们去盛京那是送你们去享福，万一把哪位主子服侍舒服了，说不定就能山鸡变成凤凰呢？” “啊！”突然，一名体弱的少女被皮鞭抽狠了，身体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玛德，快给老子站起来，不要装死，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明明没病还要装娇弱！哪像我们女真的娘们好生养，个个膀大腰圆的！”建奴押运兵抽出长刀，走到倒地的少女身旁。 “主子……我，我真的走不了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少女艰难的祈求。 “走不了？走不了也得给我走，今天天黑之前我们不能到旅顺口，全军都要遭殃！” 少女尝试着爬了爬，但就是爬不起来。 建奴不耐烦了，用刀背猛的一拍少女身上。 “再不起来，下次老子就不是用刀背了！” 少女何经历过这种场景，立即被吓的大哭起来，但越是着急，反而越爬不起来，她身边的少女想上去搭一把手，结果却被建奴阻止了！ “听好了，谁都不许帮他，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装死！” 然而不管那名少女是不是在装死，这名建奴兵大概是要真死了！ “咻！”只听一道利箭破空之声响起，一支黑羽长箭死死钉进那名建奴押运兵的脑袋！箭头射穿他的太阳穴，又从另一端钻出！ 突生异变让本都在看热闹的建奴们短时间内愣住了！ 什么情况？哪里射来的箭？难道说，有埋伏？ 反应快的建奴立即跳下马来，躲在马身后朝对面的山上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正好又看到上百枚箭矢向他们射过来！ “啊……”建奴纷纷被射落马下，复合弓的威力不是盖的，第一轮射击便将马上的建奴射下了十多人！ 第46章 军阵立威 “谁射的第一箭？”王尘怒了，虽然他本来也准备下达进攻的命令了，但那个不听号令的人一定要揪出来！ “是我！”二狗站了出来，他双目赤红，似有泪光。 “那你个狗东西，知道违抗将令是什么后果吗？”王尘冷声喝问。 “不知道，少将军，要杀要剐，也等我将山下的鞑子杀光后再说！” “你！”王尘是真生气，不过眼下不是跟二狗讲战场纪律的时候。 “先打完仗再说，如果你到时还活着，就等着接受军法处置！”王尘丢下这句话便下令全军立刻向山下发起冲锋！ 二狗一言不发，操起长枪便冲了出去，看得出来，他心中憋足了一股劲。 “唉……！”王尘长叹了一口气，二狗加入队伍的时间毕竟太短，以至于对军纪有所看轻，他还是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呀！ “少将军，二狗估计是想到了他的家人……”王栋这时挤到王尘身边想替二狗解释。 “不用替他开脱，违背军纪就是违背军纪，他必须要付出代价！”王尘不想为任何人开后门，爱兵可以如子，但治军一定要严！ 再看山下，被几轮箭雨射过后，建奴的运粮兵损失了一小半，剩下的建奴借助路边的障碍或是马匹甚至是同伴的尸体躲避大同军的弓箭，眼看弓箭不能再起到太大的效果，山上的大同军发起了冲锋。 建奴随即开始搭起弓箭手朝山上射箭，这群建奴虽然真正的战兵不多，且都是马甲，射出来的箭矢却一点都不差！ 一名大同军可能是跑的太快，当箭矢射过来时躲避不及，被直接射了个对穿！连身上的一层皮甲也无法阻挡利箭分毫！ 不过建奴兵也只能射出一轮弓箭了，整座山高不到百来米，大同军两息之间便已经冲到山下。 然而冲到山下后的大同兵却并没有马上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开始迅速组织起长枪方阵。 金州已经是建奴的大后方，自从毛文龙死后，他们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再这块土地上遇到过明军。 而王尘的长枪阵就更是闻所未闻，一些建奴见大同军并没有趁机发动抢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纷纷抢身上马准备依靠机动优势拿下眼前的明军。 连一些包衣们也跨上了无主的战马，拿起武器与大同军作战，这些包衣中有些是旗人，但也有一部分汉人，他们剃了头之后，便忘了祖宗，认贼作父！ “杀啊！” 当大同军的长枪方阵列好之时，建奴们也策马向他们扑来！ “准备，刺！”随着队官一声令下，眼看建奴即将冲到方阵跟前，从方阵中突然伸出了数十支两丈长枪！ “噗嗤……”瞬间便有数名马上建奴被长枪刺穿身体，更有几名无甲包衣被长枪直接挑了起来，挂在枪上显得又滑稽又恐怖！ “退后！第二排上前！” 第一排长枪兵的战果太丰盛了，以致于他们需要退到后面处理一下…… “再刺！”队官再次下令。 接着又有数十支长枪伸出方阵外。 第二轮的战果要少了许多，但仍有多名建奴被挑落马下，这下建奴慌了，之前跟随大军入塞中原时，他们中很多人都一起去过，包括一些包衣也遭遇到过明军。 可那时的明军不是这样的呀！他们的战斗力普遍低下，有时十几名建奴都能追着上百名明军漫山遍野的跑。 建奴不敢冲，大同军开始主动攻击了。 “齐步走！”军官一丝不苟的执行王尘所教的队形口令。 所有士兵迈着整齐的正步向建奴逼去。 “玛德，这些明军有点邪门！”建奴们心中纷纷惊恐无比。 “哈哈哈，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建奴，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现代强军，什么叫做战场纪律！”王尘在山上看到大同军碾压式的进攻，得意的笑出声来。 建奴人数本就不多，再加上大同军诡异般的强大，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但他们不能逃呀，还有一万石粮草呢，如果丢了，主子还不将他们的皮给扒了？ 一名建奴士兵眼疾手快，突然朝躲在路边的少女冲了过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既然都是明人，那这些汉女便能当做人质！ “卑鄙！”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二狗捡起地上建奴丢弃的一支标枪狠狠朝那名冲向少女的建奴扔去。 “嗤！”势大力沉，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标枪直接将那名建奴钉在地上，惯性让他又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倒了下去，死的透透的。 “弓箭手准备！”这时队官也看出建奴不敢攻了，于是下令阵中的弓箭手弯弓搭箭，自由射击。 “咻咻咻~”一时间，空气中全是箭矢破空之声。 “刀斧手上！”三轮弓箭射完，队官又对阵中的近战兵种下达了进攻命令。 一般来说，轮到刀斧手上，不是拼命，就是收割的时候了。 建奴此时已经被打的毫无抵抗之力，侥幸活着的建奴也只想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粮草？ 逃？那也不能让你们逃呀！王尘撇嘴一笑，大手一挥，从山坡上冲下十二骑战马，这是他手中唯一的一支骑兵了，都是夜不收，全军最精锐的士兵。 “速度打扫战场，不要俘虏，重申一遍，不要俘虏！”王栋一刀结果了一名受伤还没断气的包衣奴才。 很快，追杀逃走建奴的骑兵也回来了，一个都没有损失，还带回来了十个首级。 “少将军，粮草一共有一百辆大车，如何处理？”这时叶云向王尘汇报。 “一百辆车啊……”王尘咂了咂舌，带走，不好带，烧了，太可惜。 “还有，少将军，那些……那些汉女又如何处置？” 此时一队士兵将那些被建奴驱赶的少女带了过来。 “又是送粮，又是送人的，鞑子高层也蛮会享乐的么！”叶云愤愤不平。 “先撤，金州的守军不见粮草送达，肯定会沿路寻来。”王尘下令道。 “将军……！”突然一个女声叫住王尘。 王尘转头望去，正是刚才摔倒在地上差点被建奴给杀了的少女。 第47章 匠户之后 “你有何事？”王尘冷声问道，这群少女虽都是汉女，但实际上已经在建奴的统治下生活了许久，说不定她们出生时这片土地就已经被当时的后金占领。 少女怯生生的上前小声说道：“将军可是从大明而来？” “废话！”一旁的叶云大声喝斥道：“看尔等皆为汉民，还是速速离去，要是建奴，我们早就杀了！” 哪知少女被叶云一吓，不仅不走，反而“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哭了起来：“将军，我的父亲每日每夜都在祈求老天，希望大明皇帝能派人来拯救我们，现在终于是等到了……” 王尘头上黑线一冒，这哪归哪呀？自己来建奴后方打建奴没错，但可从没想过去解放这里的汉民呀！ 没错，沦陷区的汉民生存确实很艰辛，王尘如果有能力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条件和能力去管他们啊！ “收复失地，迎回子民的事情，朝廷和皇上一直记挂在心上，但是你们要明白，这事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需要一个长期且困难的过程……” 王尘两世为人，脑袋里的说辞比古人丰富多了，况且对象还都是一些文盲或半文盲。 少女虽听不太懂，但也大概明白了王尘的意思，看来这支大明军队又是和多年前曾来过的东江兵一样，打打秋风就跑…… 看到少女失落的表情，王尘虽然心有不忍，但不忍也得忍住，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翻译成现代话便是：乱世先杀圣母！ 如果一旦心软，这些汉民必将成为拖累，到时搞不好他们游击打不成，军队也会栽在这里。 另外她们就算都是汉民，久居辽地，也难免会有人生出二心，到时如果再出一两个奸细，就真是全盘皆输了。 “走！”王尘对叶云还有王栋下令，趁现在金州方向还没发现异常，先撤为上。 “等等……将建奴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留几件给她们！”王尘叹了一口气，毕竟都是汉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就在大同军整队后正要离开时，突然王栋着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少将军，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王尘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王栋继续说下去。 “那些运粮的建奴发现遇袭后，居然将运粮的大车破坏了！” “还有多少车可以正常使用？” “不足一半……”王栋只是粗略的查看了一下，但情况非常不乐观。 “狗日的建奴，好狠，算了，拉不走的粮草全烧了！”王尘咬牙骂道。 王栋正要领命，没想到刚才的那名少女还没有走远，此时听到他们的对话竟又跑了回来叫道：“将军，我会修车！我会修车！” “嗯？”王尘疑惑的望了少女一眼，虽说修车并不是很难的事，但她一个柔弱女子也会？ “我爹是匠户，我们全家都是匠户！” 明朝的匠户，子孙世袭，无法更改，他们不能经商，不能科举，甚至连提升空间都没有，还要为官府做工，可以说历朝历代，明匠之苦，无出其左右。 “但据我所知，匠户也是传男不传女……”王尘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有关明代工匠的信息。 少女点点头回答：“是的，但是父亲与兄长劳作时，民女也会经常在一旁帮点小忙，久而久之也学会了一些。” “好，给你一个时辰，能修多少修多少。” 王尘没有对少女承诺什么，但少女也明白，这是王尘在考验自己，能不能救自己和家人，全靠她了！ “叶云，派一个小旗给她帮忙！”王尘又下令，人家好歹是女流，力气活确实需要男人帮忙。 “将军，民女叫林青。”见王尘老是“她”或者“喂”的称呼自己，便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金州城距此地还有三十里路，算算时间，如果建奴正常运粮，大概晚间可以到达，至少在天黑前，建奴还暂时不会得知粮草被截的消息。 但也不能太过托大，王尘在修理大车的间隙还是派出了所有夜不收四下侦察，但凡有风吹草动，粮草不要了也要逃走。 林青果真有一手，虽然从马车上找到了一些修理工具，但她知道现场条件所限，没有材料，于是便从一些毁坏非常严重的车上取下零件换到毁坏并不算太严重的车上。 在一个小旗的士兵帮助下，半个时辰不到就修好了十辆大车，王尘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青已经修好了二十多辆大车，这时王尘突然下令不修了。 林青满脸惊恐，难道自己的技术不行，王尘没看上？ 不过很快，王尘便让叶云将林青叫了过来。 “将军，为何不修了，至少还有十多辆车是可以修复的。”林青小心问王尘。 “不修了，就这六七十辆车的粮食，也足够我们全军消耗了！时间紧迫，我们该走了！”王尘还是回答了她。 “那……那……”林青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王尘微微一笑，招手道：“林青是，你的家人在哪里？” 林青一愣，但她可不笨，立即明白过来，连忙兴奋的回道：“离此地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有座望海堡，我们姐妹有好几个都是那个堡里的人。” “那里的汉民以前可全是大明的匠户？” “大部分都是！”林青迅速回答，只是她很好奇王尘问这个干嘛？匠户可以说是最为低贱的人群，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去关心。 就算被建奴统治后，他们的身份地位也没有根本的改变，每年都有许多活不下去的匠户举家消失的，至于是逃了还是死了，没人说得清。 “很好，我们就去望海堡！” 王尘留下数名夜不收原地待命，等大军走远以后才放火将剩下带不走的粮草全部烧掉。 一时间大火冲天，远远的都能看到冲天的黑烟，当然金州城内的建奴也看到了。 只不过当建奴的哨骑赶到时，除了被烧成灰烬的粮草，就只有满地被割掉首级的尸体。 第48章 开门送堡 望海堡，顾名思义，因其靠海而得名，乃大明洪武年间建成，初期只为防御海上倭寇，如今被建奴占了在附近屯田。 亥时末，大同军便在林青的带领下，到达了望海堡附近。 “将军，堡子不大，里面驻有半个牛录的汉军，没有八旗兵，只有十几个旗籍的包衣。”林青向王尘介绍堡内的情况。 “这深更半夜的，你能进到堡子里面吗？”王尘疑惑看着林青。 洗去脸上灰尘的林青倒还算是比较清秀，有着汉女窈窕的身姿，只是长年劳累的原因，皮肤比较黑。 林青向王尘建议，可以由她先混进堡内，然后动员父亲和其他匠户打开堡门，如此攻下望海堡也稍简单一些。 所以王尘才会有上面一问，一般情况下天黑后，城门不都会关闭吗？她一个女子，还是汉人，会放她进去吗？ “嘿，不用担心，堡子靠海一侧有个秘密通道，可以进到里面去，你们男人的体格庞大，钻不进去，不过我就正好！”林青解释道。 王尘仍是不放心，便要派叶云带着几个人陪着林青一起去，哪知林青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拗不过王尘，却只肯让叶云一个人陪着。 半晌后叶云一人回来了。 “怎么样？顺利吗？”王尘迫不及待的问道。 “进去了……”叶云点点头，神色似有点不正常。 “怎么了？”叶云的表情可瞒不过王尘。 “这个……”叶云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随后还是说了出来。 “林青所说的秘道其实就是一条通往堡内的暗河，只有三拳左右宽，但是，她需要脱掉衣服才能勉强挤进去……” “所以说……”王尘听了有点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别瞎说，只看到了一点点！”叶云连忙大叫辩解。 “兄弟，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少将军不让我去呀！”听叶云说完，一边的王栋竟是懊恼的直跺脚！ 王尘头上黑线直冒，笑骂道：“一个二个的，像没见过女人似的，等回了大明，我替你们物色一些合适的良家让你们都成家！” “真的？少将军，你真是太好了！我王栋果然没跟错人！”王栋憨厚的笑了起来。 而叶云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一番旖旎，并没有认真听他们在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尘等人也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后面的焦虑，都进去了一个时辰，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莫非是失败了？王尘看了看天色，再过半个时辰不开门，他必须要带军队离开了，这里一马平川，留在此处一旦天亮将无险可守。 堡内的建奴没什么好怕的，但他们的行踪暴露了，金州和旅顺方向的建奴援军很快就会赶来。 “少将军，快看！”就在王尘心中开始倒数准备撤军时，王栋小声叫了起来。 但见城内突然火光大作，接着便听到了一阵锣鼓之声。 “林青开始行动了！”叶云兴奋的叫了起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只见望海堡唯一的城门突然打开了一条小口子。 “快，先锋营赶紧上去！”王尘目前将他的大同军分成了三个营，分别是先锋营，中军营和主攻营，每营约五百人。 顺带一提，先锋营由王栋统领，中军营由叶云统领，主攻营由刘宏杰统领，另有夜不收和特务兵几十人，由秦全负责，王尘的军队中不分亲兵家丁，全部一视同仁，晋升的唯一条件便是军功。 王尘令下，王栋立即带着他的先锋营冲了过去，而原本在堡上巡逻的建奴大部分被城中的大火吸引过去，剩下的一两人也被开城门的匠户给偷偷解决了。 先锋营进去的非常顺利，他们迅速将城门彻底打开，然后组织防守阵形。 堡子本就不大，当城门打开后，城内的建奴终于发觉，城中的大火原来就是为了起到转移视线的目的，此时纷纷拿起武器朝城门口冲去。 但是，当第一批冲到城门口的建奴发现，一排排整齐的军阵正等着他们时，一下子头脑宕机了。 怎么回事？面前的军队是明军吗？虽然他们驻扎在这个堡子的目的并不是防御明军，但多少年了，他们也没有遇到过明军的偷袭呀！ “杀！”建奴把总大叫一声，但是回应却是寥寥。 废话，虽然他们现在是建奴，但他们以前可是明军啊，遇到狠角色，谁敢拼命？ 这时十几名包衣也从睡梦中惊醒，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他们还以为是失了火。 但是很快就有人睡眼惺忪的发现城门口排列整齐的军阵！ “是哪位主子过来了吗？”有人还以为是大同军是他们自己的满洲八旗兵。 “咻！”的一声，那名发出疑问的包衣被一箭贯穿心脏，当即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敌袭！”终于，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明军，不是八旗兵。 战斗开始的很突然，也结束的很迅速，毫无悬念的，大同兵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望海堡，并且全歼建奴。 有了这座屯堡，王尘暂时有了存放粮草的地方，一共是六十七辆马车，全部赶进堡子后，几乎瞬间将整个堡子填满。 忙完这一切，大同军也迅速将城门关上，从外面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天亮后，林青才去找王尘，并带着他的父亲还有一些匠户。 就在那群包衣曾居住的官署内，王尘接见了他们。 官署的大堂里，此刻跪满了人，见到王尘走来，立即一齐大叫道：“草民见过少将军！” 王尘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场合，双手虚抬说道：“你们都起来，不用跪着。” 这群汉民才动作迟疑的站了起来，可他们仍然不敢抬头看王尘。 “林青，你的父亲呢？”这群人里，王尘只认识林青，便问她道。 林青一指身旁的老者回答：“回少将军的话，这位便民女的父亲，林振东。” 王尘朝林振东望去，满脸的风霜，根本看不出实际年纪，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比乞丐都尚有不如。 第49章 十石重赏 “草民林振东见过少将军！”林振东一脸黝黑，全身精瘦精瘦的显然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之中。 林振东又要向王尘跪下，王尘连忙摆手示意他不用跪，然后问道：“林师傅，此堡中目前还有多少匠户？” 林振东努力思考了一番，然后拱手回道：“据草民所知，原本全堡上下一共有工匠三十八户，后来逃了一些，又死了一些，现在总共还剩一十八户。” 好家伙，三十八户只剩下了十八户，一半都没有！王尘不禁感叹，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手艺人不说过得很好，至少生活无忧是没问题的。 而这个世界，手艺人却成了社会的最底层！也难怪从此时起，泱泱大国开始从科技上落后于西方诸国。 倒不是大明没有人才，也不像后面的满清思想受到禁锢，究其原因还是从上至下得不到重视！但凡能重用徐光启，宋应星这些人，大明的科技术水平也会上升一个台阶。 扯远了，王尘将思绪拉回来，林振东会修车，应该又会木匠又会铁匠，于是又问他：“炼铁，会不会？” 林振东点点头：“会一点。” “很好，你将十八户匠户给我捋一捋，铁匠，木匠，瓦匠什么的，我都要。” 听到王尘的话，王栋等人呆住了，少将军这是要干什么？不是来打建奴的吗？ “林青，你辅佐你的父亲，记住了，差事办的好，我就将你们全部带回大明，并且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有饱饭吃！”王尘觉得林青还算机灵。 林青闻言却仿佛有点犹豫，她是女子，在这个时候代，哪个男人会听一个女子的话，况且她还如此年轻。 可能是看出了林青的犹豫，王尘立即表情严肃的对堂下所有人说道：“你们听清楚了，林青是我任命的户籍官，负责管理你们，谁要是不听她的话，就是不听我的话，都明白了吗？” “啊~！”户籍官，那是个什么官职？别说这些工匠了，就是王栋他们也没听说过呀。 他们自然没有听说过，户籍官是王尘临时编造的一个官名，为得就是唬住那些大老爷们，让他们甘愿听林青的话。 林青一听给自己封了个什么“户籍官”，高兴坏了，没想到她一个女儿身也能当上官，心底下自然是对王尘万分感激。 “对了，昨晚打开城门，你们都有功劳，就每户人家奖励十石米，林青你家可以赏二十石……”王尘也不知道十石米的奖励重不重。 当看到那群工匠变幻莫测的表情，王尘还生怕自己给的奖励太小，正准备再加一点时，那群工匠们集体再次跪了下去！ “多谢少将军！” 要知道此时，即使建奴后方比较稳定，一石米也要近二两银子，而在大明，就算是江南富庶之地，一石米也来到了三两银以上！ 十石米就是近二十两白银呀，这些匠户辛苦十年也不见得能赚到这么多钱！ 待这那匠户感恩戴德的走了之后，王尘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冒险攻下望海堡还是值得的。 不过随即，王尘又将脸色一板，喝道：“二狗呢，将他带上来！” 昨天埋伏建奴押粮队时，二狗贸然进攻，虽然万幸并没有对战局造成太大影响，但在军中却产生了极坏的负面作用！ 不一会儿，叶云便亲自押着被五花大绑的二狗来到堂上，二狗属于中军营。 “见过少将军！”二狗恭敬的朝王尘跪下行礼。 “行个屁的礼，给我站起来！”王尘一脸怒容。 二狗倒是条汉子，毫不惧怕的站起身并说道：“少将军，昨天是我不对，违背了军纪，要杀要剐，任凭将军一句话，我毫无怨言！” “怨你个头！二狗呀二狗，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知道带兵打仗，最忌讳的是什么吗？就是手下不听自己的号令！如果所有将士都如你一样，那岂不是全军都乱成了一锅粥？” 王尘越说越气，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木棍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二狗后背上。 “我将你带进军中，并不是让你当刺头的，你也说了，要为你的父母报仇！这个样子，如何能报得了大仇？” 二狗默默挨了王尘几棍子，没作声，这时突然开口说道：“我的父母，就是被建奴像昨天那样驱赶着离开的……” “唰！”王尘舞动着手中的木棍正欲挥下，听到二狗的话，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二狗呀二狗，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违背军令啊！”这时王栋趁机冲上来，将二狗猛踹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你！”二狗对王栋怒目而视。 叶云连忙在旁边拉住二狗小声说道：“王将军这是在帮你！” “看什么看，不服气？有种在战场上和建奴真刀真枪的比拼，看谁杀的建奴多，在这里生气有个鸟用？”王栋又是一脚踢在二狗身上。 你别说，看他踢的气力十足，但二狗却并没有感到有多痛。 一边看戏的刘宏杰和秦全也偷偷笑了起来，于是便顺水推舟的替二狗求情道：“少将军，念二狗这次是初犯，就饶他一次！” 叶云是二狗的直属上级，不好亲自开口替他求情，但也可怜巴巴的望着王尘。 王尘又挥起了手中木棍，终于是没舍得打下去，只能将木棍往地上狠狠一扔说道：“罢了，二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到外面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给我重打三十军棍，不许放水！” “少将军！”众将还要求情。 但是二狗却已经哭了起来，他是感动的哭的。 “二狗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王尘摆摆手，示意拉下去执行。 突然他又叫道：“等等！” 众人以为他又回心转意。 “二狗这个名字不好听，你本姓什么还记得吗？” 二狗一头雾水，不知王尘要干什么，还是回道：“少将军，我本姓杨，但记不得叫什么了！” “那你以后就叫杨破虏！”王尘略一思考，便脱口而出。 杨破虏，这个名字不错，二狗，不，杨破虏高兴的对王尘叫道：“多谢少将军赐名！” 不多时，官署外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执刑之声。 第50章 教朕做事 京师，乾清宫。 11月的京城，天气已经转凉，崇祯穿着黄色纱罗织成的龙袍，头戴乌纱善翼冠，正坐在龙椅上查阅今天刚刚送来的奏章。 南阳三天前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攻陷，总兵猛如虎、副总兵刘光祚全部战死。 提到猛如虎，崇祯又想起了杨嗣昌，正是在杨嗣昌建议下，崇祯才重新启用猛如虎。 “为何，忠臣良将一个个都离朕而去……” 年初以来，洛阳和襄阳相继陷落贼手，福王和襄王均死在李自成刀下，有说杨嗣昌因为两王陨落与他有直接关系而担心受怕活活吓死，不管是不是真的，三月份杨嗣昌确实病死在了荆州沙市。 要说他是忠臣，对于崇祯来说，他确实是，杨嗣昌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对剿灭农民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虽然能力上来说可能差了点，但放眼整个崇祯时期，最受信任和宠幸的大臣估计就是杨嗣昌了。 但杨嗣昌也是导致卢象生战死的关键人物之一，所以说从某些层面而言，他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 就在崇祯正暗自神伤之时，从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捷！皇上，大捷啊！”刚刚回到京师的方正化不顾舟车劳累，第一时间跑到乾清宫向皇上汇报辽东的战事。 “大捷？莫不是朕最近太累，出现幻听了？”大捷这个词从他当皇帝起，就很少听起，前段时间已经听过一次了，哪有那么快又来一个大捷的？ “奴婢方正化参见皇爷！皇爷，大喜，大喜啊！”方正化虽然一脸疲惫，但看得出精神十分亢奋。 “嗯？不是朕听错了？”崇祯也来精神了，立即站起身对方正化道：“赶紧平身，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方正化便将这一次盖州大战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的说给崇祯听了一遍，中间有很多他自己也没看到过，经过他脑补而出的过程。 当然他也不忘将自己大战罗洛浑，最后力斩敌酋的经过叙述的跌宕起伏，险象环生。 “最后，奴婢拼着挨那厮一刀，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方正化讲的绘声绘色，让崇祯像是听评书一般过瘾。 “好，打的好！”崇祯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上次大同军上缴的人头虽多，但过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一次听方正化讲述后，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方正化，朕果真没有看走眼，如果那些大臣将军们个个都和你一样，何愁建奴不灭！” 方正化虽是忠臣，但也爱听皇上的表扬啊，不由得更是对王尘充满了感激之情。 “当然斩杀罗洛浑，如果没有王尘王副将的鼎力相助，奴婢也是万万办不到的，况且最后也是因为他的大同军战力超强，才挡住了建奴的疯狂反扑！此战首功应该记在王尘名下！” “嗯，恃功不傲，你很不错，放心，此战王尘和你同功！”崇祯心里又何尝不知道王尘在这场战斗中起到的作用。 先不说如果不是他那一炮，罗洛浑是万万不会跌落到方正化跟前的，就是最后时刻，他的大同军抵挡住了建奴的疯狂反扑，这才守住了胜果，不然方正化他们也难逃一死！ “对了，皇爷，大同总兵王朴随奴婢一起回京了。”方正化又说道。 “王朴？”这回崇祯有点头疼了，如今松锦大战还未结束，逃回宁远的吴三桂他们几个还等着自己这边的动静。 他们一致认为是王朴首逃，如果不处理王朴，就必须要从他们几个当中选一个出来背锅。 崇祯刚刚升了王朴的官，再治他一个首逃的罪名，先不说服不服众，辽东正打的顺利的王尘搞不好就得直接反了！ 但如果不治他的罪，那吴三桂他们几个又不安心啊！搞不好也是不稳定因素。 这个王朴，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回来！头疼！ “让他回大同，朕不想见他！”崇祯下了逐客令。 方正化略有点尴尬，看来自己有点冒失了，不应该提王朴。 “对了，皇爷，王将军还有一些话想让奴婢对皇爷说。” “哦？”崇祯一愣，自己和王尘可谓素未谋面，王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呢？ 方正化清了清嗓子，又看了一眼崇祯身后的王承恩，他一直都没作声，就像不存在似的。 “但讲无妨！” “王将军让奴婢对皇爷您说，朝臣都很有钱，商人也很有钱，特别是山西的商人！” “废话！”崇祯怒道：“朕会不知道他们有钱？但朕又不是土匪，难道让朕去抄他们的家？” “正是……”方正化有点胆怯的回答。 “呵呵，我还当这个王尘会是一个青年才俊，有救国安邦之能，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蠢货！”崇祯非常失望。 方正化立即朝地上一跪，双手伏于地下大声说道：“皇爷，王将军确有大才，他的意思先从商人下手，而商人中，晋商最为富有，他们身上的把柄也最多！” “什么意思？” “王将军说晋商与建奴勾结，暗中与建奴有大量的生意往来，他们将辽东紧缺的粮食，生铁等物资送过去，而建奴就用几番入塞劫掠的财物买走！” “甚至，晋商还与建奴传递情报，可以说大明的一举一动都被建奴掌握在手中！” “王尘他可知道欺骗朕是什么后果？”崇祯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王尘的话。 “皇爷，你忘了王尘是哪里人？”方正化提醒。 王尘可是山西人，虽然崇祯并不知道，王尘对晋商的了解全部来自前世的记忆，但此时自然而然的就觉得他对山西之事一定很熟悉。 其实晋商老家虽然在山西，但大多产业并不在山西，比如晋商之首的范永斗，其大部分产业就在张家口。 “让骆养性去查！”崇祯脸色一寒，如果王尘说的都是真的，那群晋商都该死！ “皇爷，王尘还说了，这件事要让奴婢亲自去办……”方正化跪伏于地，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为崇祯分忧，不然他断然不敢说出这等话来。 “放肆，他是在教朕做事吗？”崇祯果然怒了。 第51章 肺腑之言 崇祯当然生气了，自古以来，皇权都是至高无上的，如果臣子越俎代庖，实为大忌，难免不让人怀疑其有谋反之心！ 方正化头也伏于地下，不敢看崇祯，但他仍然将后面的话进了出来：“皇爷，骆养性不是忠臣，让他去查不仅不会查出什么证据出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崇祯不说话，在大殿之中来回走了数十步，这才停下冷冷喝道：“他还说了什么？连我身边的大臣是不是忠臣他也知道？” 虽然看不见方正化的头，但猜都猜得到，他此时一定满头大汗，只要崇祯稍有不顺心，马上就会将他拖出去砍了！ “回皇爷，奴婢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王尘对陛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他与奴婢一样，都是希望皇爷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中兴大明啊！” “中兴大明……”崇祯喃喃自语，自登基以来，他每日每夜，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中兴大明，然而这个大明却是每况愈下！ “王尘之所以断定骆养性不靠谱，皆因数月前他曾重伤昏迷，在梦中遇到一位老仙人给他讲了许多事情，就包括朝中大臣谁忠谁奸……”方正化见崇祯已经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便抛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哈？荒谬！此等怪力乱神之说，你也信？”崇祯虽然口头上仍然表示质疑，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有点动摇了，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不耐烦。 古代人对神明的敬畏，远超现代人的想象，每年大小祭祀层出不穷，天气久旱会登台求雨，大获丰收也会谢祭神明，更别提自家的祖宗，一年都要几拜。 “皇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方正化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崇祯。 一个生性多疑之人，对谁都不会充分信任的，既然已经有人对崇祯说了晋商不可信，骆养性不可信，那么就算口头上不说，崇祯心里也会对他们产生信任危机。 “行！这次我就信他王尘一回，方正化，朕命你的东厂对晋商秘密展开调查，一旦掌握到证据，不用通过六部内阁，直接禀报给朕！” 既然连自己的锦衣卫都不能信，索性连朝中大臣也一并略过算了！不得不说崇祯这一回算是做对了，要知道明朝末年，六部内阁几乎都被渗透遍了，说不定消息还没送到皇帝那，就先就送到了辽东。 “对了，王尘还有一事！”方正化此时还没起身，仍旧跪伏在地上。 崇祯脸色一黑，这王尘怎么事那么多？ “先起来，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 方正化站起身来然后恭声说道：“王尘说，此番在辽东作战，多次依靠火器的作用才能击退建奴，特别是盖州大战，如果不是火器犀利，说不定战局便会颠倒……” 崇祯点点头，这点刚才听方正化讲述大战过程时已经有所了解。 “所以王尘请求在王恭厂新设一局研究院，然后托奴婢替他采买一些工具和材料，说是待他回京时有用。” “呵呵……”没想到崇祯居然笑出声来，不气反笑。 “没想到他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想造火器？对了这个研究院又是干什么的？”崇祯似乎忘了他登基时也才不过十六岁，还没王尘现在大呢。 方正化尴尬的干笑两声回答道：“这个研究院，王尘说是为了研制一些新式火器而专门成立的……” “准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王尘会玩个什么花出来！”崇祯拂袖而说。 辽东，望海堡。 “阿嚏！”正站在堡上远眺海面的王尘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惦记自己？ 自昨日占领望海堡后，王尘便派出秦全带领特务小队出去联络朝鲜水师了。 本来他们约定的登船地点离这里还有一点距离，可现在他们又是几十车粮草，又是好几十口匠户，再返回原定登船点不太现实。 “少将军，林青求见。”突然叶云爬上城头对王尘汇报。 “嗯，让她上来。” 不多时，林青便拖着疲惫的神色走上了城头，看来刚当上户籍官的林青工作十分卖力，辛苦了一夜也没有去休息，马不停蹄的去完成王尘交给她的任务去了。 “报告少将军，我已经汇总完毕，十八户匠籍中，铁匠有三户，木匠有三户，瓦匠有五户，石匠有四户，皮匠三户。” “干的不错，这些匠户可都愿意随我离开辽东？” 林青点点头：“少将军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自然愿意跟着你走！” 所谓恩重如山不过十石粮食罢了，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淳朴。 “那就再辛苦你一下，让他们收拾东西，能不要的尽量不要带，我们这两天就会离开辽东！” “好的，我这就下去办。”林青正要离开。 “等等……”王尘又叫住了她。 “少将军还有事？”林青讶然。 “嗯，也没什么，堡中女子也可以组织起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找人教他们一些医疗知识，另外还要组建扫盲班，教所有人识字！”王尘说道。 林青闻言感动了，乱世女子本就命运多舛，王尘即使只给她们一口饭吃，也足够她们感恩戴德了，现在还说要教她们知识，这可是在哪里都可以活命的本钱！ “少将军，你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待林青走后，叶云不禁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好人？”王尘笑了笑，算了，好人卡自己上辈子得了不少，没半点卵用。 就在两人说笑间，王尘突然脸色一变，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屯堡四周，他发现就在金州方向，隐隐出现一道沙尘，有人来了！ “命令所有士兵，停止休息，迅速集合！”此时远处的尘嚣，定然是大批建奴！ 王尘猜的不错，金州城的建奴得到粮草被截的消息后便开始四处搜寻王尘他们的行踪，范围就这么大，他们很快就锁定望海堡！ 驻守城内的一个满洲牛录，两个汉军牛录倾巢而出。 除此之外，盖州大战后，皇太极便从松锦前线抽调了一支特别的部队赶赴辽东，正好此次一同前来，准备一举拿下这伙偷袭的明军。 第52章 朝军攻城 随着灰尘越来越大，城头上的王尘诸人都已经看得很清楚，这次来袭的建奴人数不少，至少有三千人以上！ 待到建奴部队抵近，王尘等人却无不色变！建奴好狠！ 皇太极确实是个人才，盖州大战后，他已经知晓朝鲜水师反水之事，原本帐下众将一致认为应该将仍留在松锦前线的朝鲜步兵全部斩杀！ 特别是豪格、多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嗜杀之人。 但是皇太极却力排众议，朝鲜水师反水，不代表他们的步兵也会反水，就算要杀，也要找到足够信服的理由将他们杀掉。 于是他便派出代善之子满达海领镶红旗一个牛录押着两千余朝鲜兵回援辽东。 所以此时，令望海堡上王尘诸人色变的原因正是那两千余朝鲜兵。 说实话，依现在大同兵的战力，建奴的两个汉军牛录和两个满洲牛录，他们并不惧怕，至不济也能自保。 但是那两千朝鲜兵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是个问题。 如果打，人家朝鲜水师还会帮他们吗？但要是不打，建奴只需跟在朝鲜兵身后就能兵不血刃的攻进堡内。 “少将军，怎么办？”王栋焦急的询问道。 王尘并未答话，反而闭目沉思起来。 朝鲜兵清一色的都是火铳兵，这是皇太极特意要求的，正好以此来补充建奴的不足之处。 望海堡本就不大，二千多朝鲜兵可以轻松的将屯堡围住，后面则跟着汉军的两个牛录充做督军。 满洲八旗两个牛录坐镇后方看好戏，这些建奴都做好了随时冲进屯堡大开杀戒的准备。 “主子，堡内的明军经过探察，确与上次盖州大战时的明军同属一批！”一名身着白甲的建奴单膝跪在满达海跟前汇报道。 “好，很好！这次定要为我那可怜的侄子报仇雪恨！” 满达海是代善的第七子，也就是罗洛浑的亲叔叔，其实论年龄，满达海只年长一岁，两人平时关系倒更像是亲兄弟。 所以皇太极才会派满达海回援辽东，相信他定会为了报仇不遗余力去作战！ “前进！玛德，你们这群高丽棒子，真特么呆的像是棒槌一般！”汉军督军手持皮鞭耀武扬威冲朝鲜兵骂道。 虽然“棒子”这一词汇要在两百多年后才会流行，但是确实在明朝便有了这一叫法。 朝鲜人敢怒不敢言，放眼整个东亚，最为窝囊的国家估计就是他们了。 华夏强大时，便一直是华夏的附属国，每当华夏势微时，马上又会有新的宗主国出现，现在满清，两百多年后的倭寇，大漂亮国都是。 “准备战斗！”王尘终于还是下达了“打”的命令。 城墙上的大同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复合弓，因为材料原因，复合弓的使用寿命不长，经过几场大战的消耗，此时全军只剩下了不足300把。 再加上炮营的十门佛朗机，这便是守城的所有武器，好在建奴那边也没有什么大型火炮。 “冲！”朝鲜兵每百人便有一架长梯，他们准备靠这个爬上望海堡的城墙。 “举铳！”朝鲜队官开始下令，所有朝鲜火铳兵举起手中的火绳枪对准堡上。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白烟顿时弥漫，几乎将整个望海堡都给包围起来。 火铳的弹丸打在城墙上，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王尘他们早在朝鲜兵举枪时便躲在了城垛之下，第一轮火铳射击，除了极个别倒霉蛋外，伤亡很小。 朝鲜兵很快又开始装填，装弹子，上弹药，用通条捣实，一番操作下来，就花了差不多一分钟。 王尘咂咂舌，这个时代的火绳枪还是效率太低了，即使训练有素的火铳兵，一分钟也就能开两枪。 难怪朝鲜兵打不赢建奴，往往还没开第二枪，建奴的骑兵就冲到了跟前，这个时期，火铳显然还是很难打败纯冷兵器的军队。 尽管朝鲜兵的准头不高，但老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啊，眼看着在火铳的掩护下，第一队扛着梯子的朝鲜兵已经靠近了城墙。 屯堡的城墙本就不高，仅仅两丈多点点，只要长梯架上城墙，大同军的情况就非常危急了。 “放箭！”王尘一声令下，无数重箭朝城下的朝鲜兵射去，比起火铳，大同兵的弓箭可射的快多了，而且同样距离上，三石硬弓的杀伤力比火铳也强得多。 第一轮便将扛着长梯的朝鲜兵射杀了一半，还有一半丢下梯子就往回跑，不出意外的，全都被汉军督战队一刀砍翻在地。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箭雨也射了下来，许多还没来得及装填火药的火铳兵当场就被射杀，朝鲜兵本来士气就十分低下，被杀伤一阵后立马崩了。 “逃呀！”朝鲜兵比汉军多，他们同时往后逃，竟把督战队给冲散了。 这一幕气得满达海后槽牙都快要咬碎。 “阿林保，你带一队人上去，将那些后退者，全给我砍了！”满达海对身边的一名白甲兵吩咐道。 “喳！”阿林保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满洲骑兵冲向了仍在逃跑的朝鲜兵。 别看这队满洲兵只有十余人，但当他们冲进朝鲜人的队伍后，就如虎入羊群一般，片刻间就斩杀了上百名逃兵，这一下，彻底震慑住了朝鲜兵！ “继续攻！再敢逃跑，一个不留！”阿林保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绕着朝鲜兵大声喊话。 屯堡之上，王尘让王栋取来了一具弓弩，之前费劲心思才制作出十把，现在也只剩下了一半，这东西射程贼远，威力又大，正好用来对付那个骑在马上的建奴！ “给我瞄准了，就照着那个白甲兵射！” 阿林保行走在朝鲜兵的身后，这个位置距离屯堡足足有一百二十步，一般的重箭也射不来，火铳更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他毫无顾忌的骑在马上，对朝鲜兵一番训斥之后，正要准备下令再次发动进攻。 “咻！”只听一道利箭撕裂空气所产生的巨大破空声，阿林保正要抬头望过去，就感到眼前一黑，他整个人就从马上栽倒下去！ 第53章 主动出击 “射得好！”王尘激动的一拍王栋的手掌，一时忘了这可是他前世才有的庆祝方式。 王栋懵逼的看看仍在生疼的手掌，少将军这是在夸奖自己吗？可怎么看都像是在打人！ 阿林保被一箭射下马，满大海惊的几乎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么远的距离，先不说准头了，能拉开此等重弓的人也不多，印象中似乎就只有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才有这个身手！ 巴图鲁在满语中的意思是英雄、勇士的意思，当然只是指建奴的勇士，对于大明来说，他们无疑全都是杀人恶魔！ “收兵！”满达海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下达了暂时停战的命令。 此刻朝鲜兵人人皆自危，士气低下，加上阿林保又被明军一箭射死，全军上下更是被一团阴云笼罩，再打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得到喘息之机的大同军，趁机召开作战会议，开始谋划下一步计划。 “少将军，依我之意，不如出城主动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王栋建议。 “我赞成，困守屯堡，显然是下下之策！”叶云也表示同意王栋的建议。 “刘宏杰，你呢？”先锋营和中军营先后表态，王尘便又转头问主攻营的意见。 刘宏杰稍一沉思便回答道：“少将军，末将以为，城肯定是要出的，但何时出城，这个时间点非常重要！” 王尘点点头笑道：“大家都说的很有道理，此战，我们必须要出城打，不然只有被建奴耗死一条路，但正如刘宏杰所说，时间的选择也非常重要。” 王尘领着众将靠近城垛口，从上往下望去，但见朝鲜兵已经后退了一里，朝鲜兵身后是两个牛录的汉军，他们分的比较开，目的是督军整支朝鲜军队。 汉军身后，才是建奴八旗兵，两个牛录驻扎在一块，旌旗招展，在众多旗帜中，有一面白边红底的龙旗格外扎眼。 此旗代表那支八旗兵属于镶红旗，而他们的主帅一定就在那里。 “好像又是镶红旗！”王栋的眼神极好，隔着远远的都能看清，难怪刚才能一箭射死阿林保。 “呵呵，看来咱们这回是跟镶红旗耗上了！”王尘轻笑一声，居然半开起玩笑。 笑过之后，王尘手往那面镶红旗一指说道：“今晚，我们就杀出去！“ “遵命！”众将一齐抱拳领命。 “对了，出发前命令再传下去！”王尘又加了一句。 之所以制定这么一个计划，主要是王尘想起，一个多月前的松山城，当时曹变蛟就是在夜晚亲领敢死队冒险杀出城外直取皇太极，可惜就在即将成功时功亏一篑，着实可惜。 而此时，他的情况和曹变蛟极为相似，区别只是他面对的是小股建奴部队，远不及曹变蛟要面对的建奴主力部队，并且还是皇太极的亲军。 到天黑前，建奴又发动了两次冲锋，最后一次还派出了一个牛录的汉军去攻城，但都被大同军英勇的守了下来。 到了晚间，建奴便偃旗息鼓了，显然他们并不打算连夜攻城，满达海学习松锦大战的经验，知道围困比猛攻可能更有效，所以也不急着攻城。 夜深人静，屯堡上仍是灯火通明，就算建奴不准备夜攻，大同军也不能掉以轻心。 再看对面，朝鲜军的营地内三三两两的火把，虽然都在走动，却显得毫无精神。 “夜晚朝鲜兵的火铳威力不好发挥，别看朝鲜人多，但完全不足为虑！” “此战的关键就是要迅速突破汉军营和八旗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王尘一直在向众将士打气。 三更时分—— “吱呀！”一声，望海堡的城门打开，所有大同军摸黑出门，没有打一支火把，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患有夜盲症，没有灯光照明，很难看清路。 好在大同军之前经常夜行，且这一段时间来吃喝都从未缺过，所以大部分士兵也都习惯了夜间行动。 大军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建奴军队，两百步，一百步，就在距离朝鲜兵不足一百步的距离时，王尘突然大吼一声：“杀啊！” 这个距离再隐藏行踪已经很难，索性直接杀过去，不足百步，也很有突然性了。 朝鲜兵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些巡逻兵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跪地不杀！”大同军一路冲杀过去，对着朝鲜兵叫道。 朝鲜兵果然很听话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甚至有些还在营帐里睡觉的朝鲜兵，明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故意继续装睡…… 正如王尘所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大同军便冲破了朝鲜兵的阵营，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牛录的汉军。 “列阵！”面对颇具战斗力的汉军，王尘还是重视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当然是王栋的先锋营，他们的速度非常之快，在汉军冲到跟前时，就已经将长枪阵列好。 “进攻！”王栋指挥军阵朝汉军逼去，光是气势就稳压了汉军一头。 汉军一时竟不敢再攻上来，只得在先锋营的进逼下一步一步后退，最后退到了镶红旗的地盘上。 “没用的东西！”刚刚穿好盔甲披挂上阵的满大海愤怒的朝汉军方向吐了口唾沫，他翻身上马便指挥八旗兵顶了上去。 见镶红旗的建奴杀了出来，王尘也不再隐藏实力了。 “炮营！”王尘大吼一声，这是他的杀手锏。 得益于之前大明水师和朝鲜水师中也有不少佛朗机炮，他们的炮弹得到了一点补充。 此时十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将炮管直接扛在肩上，身后则有一名士兵去装填，点火。 “轰！”数声怒吼，十枚实习炮弹呼啸着朝后方正冲过来的八旗兵身上砸去。 “啊！”猝不及防之下，八旗兵被炮弹扫中了十多人，每个人都是肠穿肚烂或是断手断脚。 “再打！”第一轮炮击效果奇好，王尘立即下达了第二轮炮击的命令。 佛朗机炮分子铳和母铳，开炮后，换掉子铳，马上又可以开第二炮，非常方便，射击速度也更快！ 第54章 战况不利 “明军狡猾，居然有炮！”建奴怒了，这特么太不讲武德了，我们都没带大炮来攻城，你们倒好，还用上炮了！ “让汉军顶在前面，不许逃！”满达海也惊了，原本以为这股明军就如无根之浮萍，先前的盖州大战，不过是借助朝鲜水师之力，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马上，一队建奴便挥舞着马刀驱赶汉军挡在他们的身前，一时间，汉军营中传来了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甚至一些胆大之人开始咒骂他们的建奴主子，反正听得懂汉话的建奴又不多。 佛朗机炮打了几轮后，因为炮管过热，不得不强行休息，见对面的明军不再打炮，满达海这才敢再次带人攻上去。 两个牛录六百余名建奴，大部分都跳下战马，面对大同军的长枪阵，显然骑马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况且他们的陆战同样十分凶悍。 “上！”满达海本身武力值就超强，当先挥舞一支骨朵，抡了几圈之后猛的朝最前面的一名盾兵砸去！ “啪！”的一声，木制的盾牌被飞来的骨朵直接砸破，木屑飞溅！这还没完，骨朵仍有余力砸进后面盾兵的胸膛！ “扑哧！”盾兵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满达海会心一击，看呆了大同军，也让建奴们高声欢呼起来，看到没，这就是咱们八旗勇士的实力，你们这些明狗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后面的，迅速补上！”队官不为刚才一幕所动，立即下令军阵后方的盾兵向前补充一名。 然而建奴也只高兴了不到一分钟，很快他们就被大同军阵的整体实力吓倒了。 “刺！”一声令下，数十支长枪齐齐伸出。 最前面的十几名汉军士兵遭了殃，没一个逃得掉，都被捅穿了身体倒在地上大声嚎叫。 满达海眼睛眨了眨，这支军阵简直就是一套完美的杀人工具。 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无敌的满洲八旗兵！满达海信心满满的带着人准备冲上去会会明军。 “呼呼哈！”以满达海为中心，立即便有数十名建奴冲了上来，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手中拿着各色武器，口中吼着听不懂的声音向大同军长枪阵撞了上去！ 刚一交锋 ，大同军的长枪占了长度上的优势，一个回合便将建奴挑死了三四个！ 但是更多的建奴用手中的武器挡开了长枪，或是直接将长枪的枪杆劈断！ “第二排上前！”队官急了，这要是让建奴破了长枪阵，他们今后还怎么和建奴打？ 第二排的长枪兵马上换位，站了上来。 “刺！”队官再下令。 可是这一轮的攻击，比起上一轮，效果更差！仅仅只有一名建奴被刺死，其他的建奴都躲过了刺向他们的长枪！ 王尘面容严峻的望着战场，长枪阵对付各自为战的建奴有奇效，但是对付同样排成阵列的建奴，效果就要小了许多，八旗兵真不愧为冷兵器时代的巅峰啊！ “退，炮营继续顶上！”王尘咬咬牙，只能让还未冷却够的佛朗机炮提前上阵。 但建奴也不傻，一看到大同军的炮兵扛着佛朗机又上来了，立刻又将汉军驱赶到了他们身前！ “少将军，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怕是建奴还未冲垮，士兵们就要先垮了！”这时王栋一脸焦急的挤到王尘身边说道。 “且战且退，先往朝鲜人那边撤去！”王尘稍一考虑便有了主意。 “遵命！”王栋虽然内心充满了疑惑，但他仍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王尘的命令。 见大同军开始边打边撤，满达海只当这支明军和以往的明军也没什么不同，真想不明白，罗洛浑为何会在他们身上丢掉性命！ 然而很快，满达海便发现了大同军的目的！ 明军和建奴打，朝鲜兵乐得当壁上观，反正不要他们上场打仗就行，哪知眼看着两支人马越打越近，他们慌了。 这是干嘛？不管两支人马是要干啥，咱打不过，还躲不过吗？一时间整个朝鲜营地内到处都是四散逃走的朝鲜兵。 “这群该死的朝鲜人，不帮忙就算了，还尽添乱！”满达海怒了，本来打得正顺，结果被朝鲜人一搅，竟让大同军撤的远了。 “杀！但凡挡路者，全给我杀了！”满达海眼看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气得要拿朝鲜人的头颅来泄愤！ “啊……！”刹那间，到处都是朝鲜兵被屠杀的惨叫声，建奴本就兽性未消，一旦杀的起劲，谁也劝不住。 杀了一阵，不仅是那些逃跑的朝鲜兵被杀的精光，就算是没逃的朝鲜兵也被屠了不少！ 甚至连躲在营帐内什么都没做的朝鲜兵也被建奴揪出来砍了头！ “好惨！”王栋有点不忍，毕竟朝鲜兵被屠，和他们有莫大的关系。 “这些建奴本就对朝鲜兵不满，但凡能找到一点理由，便会将他们杀光！”王尘诡异一笑，建奴真会帮忙！ “赶紧冲对面喊，让朝鲜兵往我们这边逃！”王尘突然下令。 “少将军！”众将被吓住了，纷纷出言相劝。 “溃军冲阵，后果可是相当严重，搞不好，我们的军阵就会被溃军冲垮！”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是敌军冲阵，那自然是要抵抗的，军阵便可以发挥作用，但要是友军溃逃，冲击己方军阵，你杀还是不杀？ 杀，会消耗己方实力，不杀，溃军能直接将军阵冲散！到时必败无疑！ “分出一个方阵，呈箭头形站在军阵前方，引导朝鲜兵往我们的两翼逃！” 溃军之所以会冲击己方军队，还是缺乏一个引导，他让士兵排成一个“人”字形的箭头状，作用便是将溃军往两边疏导。 “如果还有不听话的，直接砍了！” 见王尘心意已决，王栋等人只能遵从，立即便有人站在前方大声喊起来：“朝鲜的弟兄们！建奴不仁，但我们大明不能见死不救，请速朝我方退来！” 朝鲜人中听得懂汉语的人不少，听到大同军的喊话，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部分人纷纷朝着大同军这边跑来！ 第55章 比死难受 “那群明军脑袋被驴踢了吗？”看到大同军主动招呼朝鲜兵往他们那边跑，建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估计八成是想不开了……”满达海也猜不透明军到底想干嘛。 “如此也好，让朝鲜兵冲，我们就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满达海身为建奴核心圈子中的一员，自然也有看《三国演义》，于是按书中战例下令全军暂停追杀朝鲜兵。 起初朝鲜兵果真如同无头苍蝇，撞到哪，就逃到哪，但在付出了几十颗人头的代价下，终于是开始按照大同兵的指引往两侧逃去。 看了一会，满达海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当朝鲜兵快要逃的差不多时，他终于坐不住了，抽出马刀便叫道：“杀过去！” 本来还指望朝鲜兵能将明军的阵形冲散了，他们好坐收渔利，哪知渔利没收到，反而要给明军送礼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朝鲜兵逃过去，那就是敌人啊！ “长枪阵，顶上去！”王尘早有准备，见建奴再次冲过来，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刘宏杰，你先顶一顶，最多一柱香的时间！”此刻挡在最前面的是刘宏杰的主攻营。 “少将军，交给我！”先前一直都是王栋的前锋营冲杀在一线，刘宏杰也想表现表现。 “杀奴！”刘宏杰顶着他那一颗大光头大声吼了起来，他的部下，很多也是光头！ “原来是复叛之军！”满达海轻蔑的一笑，这支部队显然之前就投降过他们鞑清，现在又归降了大明，降来降去的军队，会有战斗力吗？ 答案是“有！”刘宏杰的军队经过思想改造，已经和大同军几无区别，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们已经降过一次建奴，要是再降，建奴铁定不会再要他们了，所以只有死战！ 王尘不管前线战事，反而朝后方赶去。 “怎么样？将官都区分出来了吗？”王尘一过去就看到叶云正在按他的要求，甄别朝鲜兵。 “少将军，一共有士兵六百二十三人，低级将官三十一人，中高级将官十人！” 二千多朝鲜兵就剩下了这么多，确实蛮惨。 “有多少士兵带火铳过来了？”这才是王尘最关心的事情。 “不多，一共才一百二十杆！”叶云脸色尴尬的回答，他也猜出来了，王尘哪里想救朝鲜兵的命，只是看中了他们的铳而已。 王尘却反过来安慰叶云：“算了，他们能带一百二十支铳过来已算不错，让他们的军官迅速将带了火铳的士兵组织起来，我有大用！” 刘宏杰的营队抵挡住了建奴最初的几轮疯狂进攻，虽然损失颇大，但也渐渐站稳了脚跟，倒是满达海，他们的攻击方式更加消耗体力，此时已经换上了汉军继续冲击。 “刺！”刘宏杰亲自指挥方阵，每一次长枪伸出，必能收割十多名汉军的性命，才攻了一小会儿，汉军眼看就要溃了。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满达海还没休息多久，见汉军节节败退，没办法，只能让八旗兵继续顶上去。 “刘宏杰，我数三声，让你的队伍迅速朝两边闪开十步远，听懂了吗？”就在主攻营准备再次迎接八旗兵的冲击时，王尘赶了过来。 刘宏杰点点头立即向所有队官去下达了命令。 而王尘等待着时机，见满达海带着人往这边冲了过来，王尘立即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三声数完，刘宏杰的队伍毫无征兆的往两边迅速闪开！建奴一时没反应过来，懵在当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排朝鲜火铳兵，一排六十人。 “就是现在！开枪！” 火铳在夜间确实难以发挥全部作用，皆因这个时代的火绳枪本就没什么准头，夜间根本看不清目标！ 但王尘直接让朝鲜火铳兵摸到了建奴眼皮子底下，而且队形也排列的非常紧密，所以完全不需要瞄准。 刘宏杰的队伍一闪开，建奴以为明军要逃，正欲乘胜追击，哪知突然冒出来的朝鲜兵让他们愣在当场！ “嗯……”满达海还在发呆。 “主子！” “贝勒爷！” 一群镶红旗的奴才们反应贼快，立即冲到满达海身前，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满达海充当肉盾。 “砰……！”白烟大作！第一排朝鲜兵扣动了扳机！ 此时朝鲜兵与建奴之间相隔不足五十步，火铳的杀伤力十足！ 硝烟散尽，替满达海挡枪的建奴全都倒了下去，不过大部分都没死。 这个时期的火绳枪威力并不大，再加上建奴普遍披甲，所以铅弹打在身上，只要不是命中要害，一般不会死。 却更要命，古代可没有青霉素，一点感染就会死人！ 满达海额头冷汗直冒，刚才要是没有奴才替他挡子弹，估计这会就得下去找罗洛浑了！ 但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自己抬不起脚步？ 眼看第二排朝鲜兵迅速换位走上前来！ “主子，快逃！”又有几名建奴冲过来挡在满达海身前。 “逃？怎么逃？”满达海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倒不是他觉得打不赢明军了。 主要是，他的身下，正好是那个最重要的位置，此时正往外汩汩的流着红的，黄的液体…… 不知是哪位朝鲜大哥，居然一枪干爆了满达海的命根子！ “啊……！”满达海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随着满达海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声，建奴彻底被激怒了，可恶的朝鲜人，这么能打的吗？ 但建奴也真是健忘，刚才他们是怎么屠杀朝鲜兵的？多少人的兄弟或是亲人死在了他们手中，所以现在这些朝鲜兵无需动员，个个都欲手撕建奴！ “杀！给我统统杀光！”红了眼的满达海几乎失去理智。 “哒哒哒！”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大同军后方传来。 顷刻间，王尘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 “少将军！少将军！”传来的是秦全的叫声，王尘长松了一口气。 “朝鲜水师到了！”秦全在王尘面前翻身下马，连气都没顾上喘一口，便向他汇报。 第56章 东渡计划 “主子，你……你的裤子！”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满达海裤子上的血迹！ “不许说！”满达海怒斥一声，他才19岁啊，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退，主子！”一群奴才“扑通”一声跪在满达海跟前，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可比杀了满达海更让人难受。 满达海深知此时也到了该退兵的时候，不提他的伤，仗打到这个地步，都是咬着牙在坚持！ 想想旅顺方向的援军估计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到，优势在我，杀光这群明军也并不急于一时…… 于是在又冲锋了一轮无果后，满达海果断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后撤的建奴依旧将战死的八旗兵尸体尽量带了回去，当然，仅限于八旗兵。 王栋还想请命追击一阵，但被王尘否决了，现在他们的的主要任务就是趁建奴回去舔伤口的时候，迅速撤离！ “秦全，你组织屯堡内的匠户先走，先转移人，再转移粮食！” “叶云，你的中军营损失最小，守在最外围！” “王栋，刘宏杰，你们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运送粮草！”王尘根据形势，立即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希望来得及！”王尘在心中默默祈祷一番。 一旦天亮后，建奴发现朝鲜水师的战船，少不了又是一番苦战！ 不一会儿，秦全过来报告：“少将军，工匠们都已经登上了船！可以安排士兵上船了！” “不急，先运粮，让朝鲜兵也去帮忙！”这群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这个时候又没有后世的装卸工具，单纯靠人力搬运，效率不高。 六十七车粮食，搬了足足快一个时辰才运完，王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上船！”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远处的海面上，海船的身影若隐若现。 “呜……！”不出所料，建奴军营很快传来集结的号角声，建奴发现了海面上的船只！他们不能再坐等援军了。 随着粮食全部运上船，负责搬运的前锋营和主攻营还有朝鲜兵也都上了船，现在只剩中军营还在岸边。 王尘在王栋等人的坚持下没能留在岸上，眼见建奴的骑兵就要冲过来，立即要求朝鲜人开炮予以掩护。 朝军水师中，有三艘拥有红夷大炮的战船，此时早已将炮口调转对准了建奴的方向，王尘一声令下，立即便向建奴开起炮来！ 因为受到火铳枪伤，满达海并没有亲自带队冲锋，而其他建奴本来冲得好好的，当看到海船上大炮炮口突然冒出一阵白烟后，顿时吓得往两边跑去！ 可能是受满达海的影响，建奴怕了明军的火器！看到大炮开火居然就不敢再往前冲了。 “趁现在，快上船！” 远处，镶红旗八旗骑兵正诡异着向明军发起冲锋。 “明军马上就要全部登船啦！”一名小马甲惊声叫了起来，而他们此刻还在绕圈跑…… “算了，贝勒爷都要断子绝孙了，你行你上呀！”一名年纪稍大的马甲兵好心提醒。 再看那些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白甲和红甲兵，他们正举着武器，声嘶力竭的冲明军大声呼喝，却非常稳定的将战马控制在大炮的射程之外…… 终于，最后一名大同兵也登上了海船，王尘久悬的心才放下来。 “开船！”一声令下，所有船一齐扬帆起航，不多时便在海面上只留下一丁点影像。 这个时候，建奴终于是姗姗来迟的赶到了海边，于是他们隔着大海冲船上的明军叫了起来：“你们这群鼠辈，只会往海上躲，有本事回来和爷爷真刀真枪的大战三百回合！” 海船上，叶云好奇的看着那些仍不肯退去的建奴。 “少将军，他们在喊什么？” “也许在说，舍不得我们，要我们常来……”王尘心情放松的开起了玩笑。 休息了一会，朝鲜水师提督李在云才敢过来给王尘请安。 “王将军，下官来迟，还请恕罪！” 王尘大刺刺的坐在舵楼中的官厅之中，朝鲜人的海船与明朝的差不多，最大也只有400料的福船，大约就是100吨的排水量。 就这已经是朝鲜水师最大的一艘船了，其余海船还要小上一些。 “无妨，总归是有惊无险！”按理来说，王尘的官明明比李在云要小，但看情形却像他才是提督。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朝鲜曾只是大明的藩属国，他们的国王也只敢称王，他们的提督说实话，在大明这边一文不值。 “只是，皇太极一旦从松锦前线腾出手来，怕是又会对我国实行征讨之举呀……”李在云显得忧心忡忡。 说不怕满清，那肯定是假的，朝鲜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怕是事后皇太极追究起来，李在云，包括金英相都会被论罪。 王尘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给朝鲜人一颗定心丸吃了，于是站起身对李在云说道：“李将军，恕我直言，建奴全族不过十万人众，我大明有多少人？五千万！” “不说我们大明了，就是你们朝鲜也有八百万人口！建奴得势只是暂时的，相信我，最多数年，大明还是那个大明，而你们终将会为今日的选择感到庆幸！” 不得不说，王尘的口才不错，将李在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但接下来的一句话才是关键！ “为了让贵军放心，我决定与你们一齐返回朝鲜，如何？” “什么？”不仅是李在云，王栋，叶云等一干将领也都愣住了。 王尘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去朝鲜，如果不想骚扰建奴后方了，可以回大明啊！ “王将军真要同我们一起回朝鲜？”李在云原本愁容满面的脸一下子多云转晴。 “没错，而且我们就去茂山！”王尘笑道。 “茂山？”李在云想了一会，那里离建州不远，王尘主动要去那里，难道是想替他们防御清军？ “少将军，茂山又是何处？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对于大同军的众将领来说，茂山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 第57章 茂山铁矿 茂山，一个在古代并不起眼的地方，但在现代，它却是放眼全亚洲储量排名第一的巨型铁矿！且露天矿占比超高，开采难度极低。 王尘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不言而喻。 “少将军，我们去茂山打鞑子吗？” “少将军，你真了不起，居然连朝鲜也了如指掌。” 面对众将的马屁和疑问，王尘只是轻轻一笑，往往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他干脆不回答。 茂山不沿海，不过有一条图门江可以抵达，海船只在海上行驶了不到两天便进入了图门江。 此时的图门江两岸，还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这里长年苦寒，也曾是海西女真的地盘。 “再往北三百里，就是宁古塔了！”王尘此时竟当起了向导。 “宁古塔又是什么地方？” “建奴流放罪人的地方！”宁古塔在后世的影视剧中没少提到过。 “少将军，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从朝鲜这一侧出其不意的向建奴发起进攻。”叶云自作聪明的叫了起来。 “额……你很会猜，下次不要再瞎猜了！”王尘没好气的白了叶云一眼。 “王将军，茂山就要到了！”就在这时，李在云过来向王尘汇报。 “嗯，你们的王，知道了吗？”朝鲜毕竟是藩邦，他们大军入境，肯定是要汇报一声的。 “已经派了一艘小船往汉阳通知去了！”李在云恭敬的回答。 汉阳即汉城，此时是朝鲜的京城，国主是绫阳君李倧，系朝鲜王朝第十六任君主。 天启七年时，后金便对朝鲜发动过一次战争，当时李倧逃到了江华岛，平山议和后两国结为“兄弟之盟”，朝鲜同时向后金开市并纳税。 此为丁卯胡乱，但之后，朝鲜仍与大明往来不绝，并未真正将清朝奉为“兄弟”之邦，甚至满清建国之后，朝鲜也拒绝予以承认。 所以十年后，皇太极亲自出马，带着大军再次征服了朝鲜，这一回，李倧被迫在汉江南岸向皇太极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至此断绝与大明的藩属关系，转而成为满清的属国，史称丙子胡乱。 仅仅一瞬间，王尘的脑海中便搜索到了前世了解过的知识，这个李倧，人是怂了点，但是对大明还是相当忠心的，即使是丙子胡乱之后，李倧仍然不忘重回大明怀抱。 可惜大明已是自身难保，而朝鲜却一直将崇祯这个年号用到了20世纪！ “少将军，快看，下雪了！”就在王尘仍在遐想之时，叶云突然叫了起来。 “不就是下雪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尘斥道。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但有时下雪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年，大明一到冬天，雪便下个不停，几乎将庄稼都给冻死，但开了春后又滴雨不下，土地干旱以致田地减产甚至颗粒不收！ 这就是小冰河期，连老天爷都不帮大明！ 罢了，王尘长叹一口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管好眼前再说。 茂山只是一个小地方，虽然拥有让人羡慕的铁矿资源，但对于朝鲜此时的生产力来说，只能是望山兴叹。 “王将军，贵军真的愿意驻扎在茂山？”下船之后，李在云仍然不太敢相信的问王尘。 “嗯，李将军，对了，还有一点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茂山周边也聚集了一些小作坊炼铁，但规模都不大，王尘所托之事便是将所有小作坊主全部集中起来。 李在云点点头，一一答应。 “少将军，你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一向最稳重的刘宏杰都忍不住问了起来。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王尘神秘一笑。 “咣咣咣……”看到大军下船，茂山瞬间沸腾了，多少年了，都没有见过这等规模的军队，有人甚至敲锣打鼓起来。 “他们在干嘛？”王尘不解的问身边的李在云。 李在云有点尴尬，但还是回答道：“估计是在欢迎我们！” 正所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古代的军队在没有极强的军纪约束下，大概也就和土匪差不多。 其实又何止是朝鲜，大明也是一样，甚至更为严重，曾经就有建奴入塞时，前去勤王的军队因为不给粮草而哗变的事情发生，最后祸害的终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现在朝鲜百姓哪里是在欢迎他们，这是在示警，防着他们呢！ “告诉他们，我们是天朝之师！大军过境，秋毫不犯！”王尘鼻孔哼哧一声，开玩笑，他手里现在粮草充足，岂会瞧得上朝鲜寡民的仨瓜俩枣。 但也并不是什么都瞧不上，这里的炼铁厂虽然很原始，但并非没有利用价值。 于是就在图门江边，皑皑白雪之上，一群朝鲜兵拼了命的去追那些正要往山里逃的朝鲜百姓。 “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和老百姓打交道的吗？”王尘颇有点无语。 半个时辰后，朝鲜兵终于是将逃走的朝鲜百姓给“请”了回来。 “上国老爷要给你们发粮食，跑个啥呀跑！”朝鲜兵一脚踹到一名百姓身上，骂骂咧咧的吼道。 “真……真的？”还有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别说孔子不信，老子也不信。 茂山的矿和大明一样，也是属于国王所有，这些平民百姓平日里偷偷摸采点铁矿炼铁，倒没人真的去追究。 现在看到有军队过来，都以为是来抓他们的。 “呜呜……”一些胆小的妇人已经开始默默抽泣起来。 “全部跪下！”朝鲜兵将百姓驱赶过来后，便马上令他们在王尘面前跪下，多少有点讨好的意思。 “那就一人赏十斤粮！”王尘粗粗估算了一下，现场大概有三十多人，三百多斤粮，小意思啦。 随着大同士兵真的给每个人分了粮，包括几个还拖着鼻涕的小屁孩也一人分到了五斤，所有朝鲜百姓朝着王尘诚心诚意的磕起头来。 “额，磕头就不必了，都起来。”王尘心想，自己又没死，没必要行此大礼。 “天朝大人，您看，粮食都给了，能不能再送一些衣服给我们？”有胆大的朝鲜人居然向王尘提出了要求。 第58章 打造铳管 这群朝鲜百姓，看样子也不比此时的大明百姓强，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满脸菜色。 但不知为何，与后世一样，遇到金主爸爸就要这要那，脸皮这东西还真是有遗传！ “要衣服，可以，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银子，但是，你们凭什么让我给这给那？” 王尘可不会主动去当冤大头。 现场陷入死静，朝鲜人是不要脸，但他们要命啊。 “诸位当中，会打造火铳铳管的站出来！”见自己镇住了场子，于是王尘又开口叫道。 三十多人中，站了十几个出来，有的已经是七老八十，有的倒是年轻力壮。 “不错嘛，人还不少！”王尘心中暗喜，其实这也很正常，朝鲜一直都非常重视火铳的生产和使用，据说他们现在一年可以生产5000支以上的火铳。 建奴攻打朝鲜的两次战争中，都有不少将领被朝鲜的火铳兵击毙，所以松锦大战时，皇太极才会点名让朝鲜派火铳兵出境支援。 “打造一支铳管，需要多久？” 朝鲜铁匠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商量了一会，一名看似最德高望重的老师傅站了出来。 “天朝大人，打造铳管非要用精铁不可，制作工艺又极其复杂，如果要保证不轻易炸膛，一根铳管，至少要用十天才能打造出来！” 老铁匠报的声音颤抖无比，可见他从未与王尘这等身份的人对过话。 “十天……”王尘皱了皱眉，但是要保证铳管的质量，这十天又是必须的。 会打铳管的铁匠一共是十五人，十天就是十五根，一个月就是四十五根。 “从士兵中挑一些机灵的，给这些匠人当助手！”王尘前世的记忆中有许多关于铳管生产制造的成熟工艺和技巧，拣一些简单的传授过去，应该能提高一些效率。 于是他又对朝鲜匠人们说道：“两个月，我要100支铳管，有没有问题？” 匠人们俱不答话，显然他们信心不是很足。 “只要完成任务，每户可以从我这里领走三套成衣，另外你们做工期间每人每月可领一石粮食！”王尘许下“重赏”，虽然他现在手头上一件成衣都没有。 “没问题，天朝大人，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三套新衣啊，加上粮食，这个年可以过的很舒服了！ 安排完一切，王尘又将从望海堡带来的林振东一行叫了过来。 “林师傅，我有一样东西需要你帮忙去找找，这里铁矿多，也许有。”于是王尘便告诉林振东要寻找之物大概长什么模样，颜色，气味又是如何等。 林振东听完，一脸的疑惑，少将军说的东西好像自己在哪见过似的。 然后又安排其他瓦匠石匠木匠等先去建造几处营房，马上就要冰天雪地的，住在军帐里肯定是不行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由远而近传来。 “这是？”王尘不解的望向李在云，刚才不是已经敲过一次了吗？ 又过了一会，终于可以看到，来的是一队朝鲜衙役，是茂山当地的察访，比县令还小一些。 队伍还没有走近，便看到一名身穿绿色官服的长须老者一路小跑着过来。 “下官朴信诚参见上国大人！”说完倒头便跪。 “行了行了，起来，不用跪了！”王尘一头黑线，这家伙的年纪足够做自己爷爷了，跪他不是折他的寿吗？ 跪了一半的朴信诚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恭声说道：“不知上国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虽然鞑清已经将朝鲜征服了多年，但这里的大部分官员仍然将明朝奉为正统，大多也会说汉话。 朴信诚是专程来请王尘等一行人去署衙的，难得有天朝客人过来，他们要尽一番地主之谊。 署衙比王尘想象中的要小多了，即使比起大明境内随便一个衙门都小，特别是那个门头，身高180的王尘还要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好在内堂还算整洁，众人脱了鞋子后直接便跪坐在地上，王尘被请上了主位。 除了自己带来的王栋等将官，还有李在云，朴信诚，以及另外几个不知道名字的朝鲜人。 不一会儿，就有女婢端上了美酒和佳肴。 每人桌前放上几只小碗，除了泡菜，就只有一点点荤腥，如王栋这些粗人，委实很难吃饱…… 酒过三巡，这时朴信诚突然站起来对王尘说道：“大人初来乍到，我来替您引荐几位本地的望族！” 王尘自不反对，也许以后还用得上他们呢，端着酒杯笑道：“那敢情是好。” 朴信诚首先指着一位头戴高帽的员外说道：“这位是茂山边三俊，十里八乡的铁矿，至少有八成出自边家！” 王尘记住了，这家伙估计以后还要和他打不少交道。 接着朴信成又指着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老者说道：“这位是崔时成崔老大人，曾做到过汉城参尹，是本地最有名望的大儒！” 汉城参尹朝鲜三品文官。 接着他又走到一名年轻人身边，正欲介绍。 年轻人笑着主动站了起来，他朝王尘一拱手说道：“在下金与正，汉城府人！” 王尘礼貌的点点头，并未在意。 “金少爷是兵曹金判书家的公子……” 朝鲜兵曹等同于明朝的兵部，判书则相当于尚书。 “兵曹之子？”王尘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说他是纨绔，也不该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游山玩水啊。 “王将军，不知贵军到来可有何事？”自王尘脚踩朝鲜土地后，金与正是第一位敢不称呼他为“上国”或是“天朝”大人的。 “哦？”王尘来了兴趣，这家伙语气似乎充满了敌意啊。 “如果只是路过，我们当好酒好肉招待然后礼送贵军出境……”金与正又说。 王尘脸色不变，仍然笑嘻嘻地说道：“倒也不是路过！” 金与正闻言语气陡然变冷：“朝鲜已经与大清缔结父子之邦，严格上来讲，我们此刻与贵军可是敌对关系！” 此话一出，可把在座的朴信诚，李在云给吓坏了，连忙站了起来。 “唰！”王栋、叶云、刘宏杰、秦全也一齐站起身，同时将手按在了佩刀之上。 第59章 明争暗斗 “怎么，口口声声自称天朝上国，却要将刀枪架于我等头上吗？”金与正一脸正气凛然，不知道的真以为是王尘在胁迫于他。 “呵呵！”王尘挥挥手，示意王栋他们坐下。 “金少是？”王尘站起身，走到金与正跟前。 “是金少爷！”金与正似乎不太习惯王尘那么唤他。 “好的，金少。”王尘却故意要气他一般。 “你！”金与正气的用手直指王尘，随即拂袖怒道：“不与你一个丘八一般见识。” 丘八，专指兵痞，属于贬称。 王尘脸色微变，他自认还是比较有城府之人，但眼前这个金与正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金少，依你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走，你就要与我们这群丘八兵戎相见了？” 金与正不说话，反而盯着朴信诚和李在云看，似乎在说，该你们表态了。 特别是李在云，他是军人，如果要驱赶王尘他们离境，肯定需要他动手。 但是，此刻，李在云却假装喝醉了，往桌子上一趴。 朴信诚却是一副息事宁人的表情劝道：“算了金少爷，只要不予建奴……清国知道就好！” “放屁，你个老东西，这个察访不想当了是？”金与正怒斥一声。 朴信诚再不发一言。 但是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崔时成此时却发话了。 只见他十分悲伤的指着金与正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大明于我国有再造之恩吗？如果不是大明，我们现在都成了倭人的奴仆！” 崔时成经历过万历二十年至万历二十六年的援朝战争。 “崔老先生，那也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我们都要朝前看，往西几百里不到就是大清盛京，而北京，离我们十万八千里！”金与正辩驳道。 “好好好！我定要往王上那里参你一本！走！”说罢崔时成便气呼呼的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老东西，还以为现在大明威震四方呐？”金与正呸了一口，骂道。 “金少爷……”朴信诚还想说些什么。 金与正立刻打断他说道：“我这次到茂山就是为了勘察矿山，朴大人你莫非忘了？” 朴信诚不说话。 “那为何还将所有铁匠都拱手送给明人？”金与正又问。 王尘总算是弄懂了，这小公子过来和自己的目的可能有重合，自己这是抢了他的生意。 但是王尘不知道，此时在公堂的里间，还有一双耳朵正密切听着他们的谈话。 “罢了，既然金少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王尘不想再和金与正废话，起身就要离开。 “是要离开茂山？”金与正一喜。 “那倒不是，单纯就是离开这间屋子而已！”王尘故意气金正与。 “你！”今天被王尘言语上戏弄了两次，心中气极，但毕竟又不敢真的怎么样。 王尘一走，李在云似乎马上酒就醒了，也跟着一起走了。 这时里间之人毫不避讳的推开隔门走了出来。 “金少爷，这群明军不简单，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派家奴速去盛京告知礼亲王了！” 礼亲王就是代善。 “范先生，那这铁矿？”说话的是一直都没有作声的边三俊。 “要，当然还要，这些明人翻不起大浪，等大清的铁骑一到，自会做猢狲散！”说话的人名叫范良，晋商八大家之首范家的掌柜，专管铁器买卖。 “松锦大战以来，大清皇上越发重视火器的发展，这次命我和你勘察茂山铁矿，除了研讨铸铁一事，还有打造火铳之事。” 金与正点点头回道：“没想到本来事情顺顺利利的，居然半路杀出这么一支明军出来。” 朴信诚应该早就知道了范良的存在，但他又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劝道：“要不等这支明军走了，你们再行勘察？我听李提督说了，明军最迟明年二月就会离开！” “明年二月？太迟了，朴察访，我最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必须要将他们给我赶走！”金与正严令道。 他的父亲本就是兵曹判书，而他又是替自己的父亲帮大清皇上做事，所以此令一下，朴信诚不敢不听，只得点头回应：“那下官尽力！” 回到营地，士兵们已经沿图门江搭好了帐篷，在瓦匠们修好简单营房前，他们还只能住帐篷。 一回来，叶云便愤愤不平的骂道：“那个什么金小子，竟敢用这种口气和少将军讲话，还要赶咱们走！真是气死我了！” 王尘却不以为意，挥挥手道：“金与正那小子倒不足为惧，只不过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 这可能就是穿越者的第六感，王尘的感觉非常准确。 “少将军，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王栋沉声问道。 “嗯，这次我们在这里造铳管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你们派兵轮流给我将铁匠铺子看死了，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王尘下了死命。 茂山是个偏僻的地方，连城墙都没有，署衙就是最大气的建筑了，再就是边三俊的府邸，当然比起大明的有钱人来说，也只能算是一般。 几乎没有像样的街道，这里的交易大部分还是靠简单的以物换物，最多的就是铁匠铺子，这里的人口很少，大部分都靠在矿山上开采矿石过活。 好在老天爷赏口饭吃，靠着露天良矿多，他们几乎不用下井就能开采出高纯度的铁矿。 随着王尘的“重赏”，城中铁匠铺子都开始大量进铁，准备大干一场，打造一支铳管，需要二十斤生铁，这个比例是非常吓人的。 王尘也开始从自己曾看过的明代火器专家赵士祯所着的《神器谱》中查找可以用得上的一些工艺流程。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林青突然神色慌张的跑到营地向王尘汇报。 林青身为户籍官，王尘让她去协调朝鲜工匠所需耗材的采买和人员上的管理工作。 “城中大儒崔时成傍晚时离奇死亡，军中杵作正在查验死因。”林青带来一个大消息。 “这还用查吗，定是让姓金的那小子给害了！”众将领纷纷怒道。 第60章 阴谋诡计 崔时成年纪是大了点，但还不至于下午还在吃酒，晚上就暴毙？而且这个暴毙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要我说，肯定是姓金的那小子搞的鬼！”一向很少发表意见的秦全，这时也发话了。 王尘摆手示意大伙先不要胡乱猜测。 “毕竟崔先生是一方大儒，他的死因在没有查出来之前，都不要凭空瞎想！” 署衙内堂，范良与金与正相对而坐。 “范先生，崔老头不识时务，刚刚暴毙在家，真是大快人心！”金与正嘿嘿笑道。 范良也不点破，崔时成刚一死，金与正就得到了消息，要说此事与他无关，范良是不信的。 “如今那王尘一到茂山，崔时成就死了，就算和他没有关系，也难免会让人想到他身上去！”金与正又道。 哪知范良却摇了摇头：“恕我直言，这还远远不够！” 金与正闻言稍稍一惊，崔时成的份量还不够？ 范良抚须轻笑两声，这棒子还是远远不如我晋商智慧呀。 于是开口提示道：“崔时成不是份量不够，而是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王尘一来最先找的是什么人？” 金与正稍稍回忆，马上一拍脑袋叫道：“先生，我明白了，铁匠才是关键！” “嗯，孺子可教也！” 当晚，崔时成的死因还没有查出来，半夜又有两名起夜的铁匠脚滑摔死在茅房里！ “啪！”早上得知消息后的王尘一拍桌案，他真的怒了。 王栋等人皆不敢言，说实话，此事也怪不了他们，要知道铺子确实是盯住了，但人是死在家中的茅房啊！ 而察访朴信诚早就已经在营帐外等着求见王尘。 “他们这是要逼我走！”王尘没有立即将朴信诚叫进来，但他心里清楚朴信诚此来的目的。 “少将军，这里人太坏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将那些碍事的全杀了，看谁还敢玩阴的！”刘宏杰目露凶光的说道。 “倒也是个办法！”没想到王栋跟着就同意了。 乱世当用重典，王尘倒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违背天理，但是人家水师战船还停在江面上，真要做绝了，朝鲜水师不说与自己为敌，恐怕也不会再出力帮他们。 王尘摇摇头，否决了刘宏杰的建议。 “让朴信诚进来！” 不一会儿，肩膀和帽子堆了薄薄一层积雪的朴信诚便走进了营帐。 大帐内生了篝火，朴信诚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见过上国王将军！”见礼还是一丝不苟。 “不知朴大人一大早过来，有何要事？”王尘随便回了一个礼后明知故问。 朴信诚颤颤巍巍的先告起罪来：“老朽无能，还请王将军莫要见怪啊！” 王尘大方的伸手一摆，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昨晚崔老大人暴毙，夜里又有两名铁匠失足摔死，王将军，本地人都觉得是贵军的到来影响了茂山的气运，想让你们早点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 “朴大人，如此毫无根据的歪理邪说，你也信？”王尘不置可否，要他走是不可能走的。 “但是民意难违呀！” “如此好办！”王尘邪邪一笑道：“谁觉得影响到他了，大可以离开茂山，我绝不阻拦！” 此言一出朴信诚呆住了，这茂山好像是朝鲜人的茂山？怎么在王尘口里像他家的一样？ 而王栋等将领纷纷在心中替王尘大叫：霸气！ 朴信诚失神落魄的离开了，他心中明白，一场明争暗斗是免不了，搞不好还有可能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不行，得赶紧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王上，让王上定夺！ 当天，王尘派出了更多的士兵去到城中，除了铁匠铺，每个工匠都有人随身跟着，连饭都是由林青这边安排人做好送进去。 如此倒是相安无事了三天。 第三天夜里，金与正再次找到了范良。 “范先生，这几日若非王尘死压，那些铁匠怕是都会跑光！”金与正得意的笑道。 范良仍然装做高深的模样，宠辱不惊。 “还差一点，今晚应该就会有个说法了。” “什么意思？”金与正不解，这范良看起来似乎高深莫测。 “大清铁骑今晚就到！”范良回答。 盛京，礼亲王府。 因皇太极亲赴松锦前线，家里不能没人镇守，别人都不够份量，只能让一直赋闲在家的老代善出马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代善的心情非常差。 先是接到罗洛浑被杀的消息，又是满达海残废回师，本来苍老的脸庞显得更加苍老了。 “报，晋商范家有重要军情禀报！” “让他报去兵部就行了，这一天天的，我不忙啊！”代善气道。 皇太极当政后也效仿大明设立了六部。 “来人说可能与流窜在我后方的那支明军有点关系。” 代善这下不淡定了，别人可以不管，这支明军一定要管！ 很快范家派来的信使便将朝鲜茂山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代善听。 “乘坐朝鲜水师战船到的茂山，看来八成是那股明军了。”代善点点头，目露凶光。 “王爷，明军躲到了朝鲜，出兵是不是要请示一下皇上？”一边的奴才好意提醒。 “皇上早就下旨让我围剿这伙明军了，还请示什么？”别看代善曾经支持过皇太极登上大位，但也是无奈之举，他们两兄弟之间并非那么和睦。 “只是盛京城内兵力并不多，且贝勒爷又刚刚受挫……” “无妨，城里不是还有一千蒙八旗吗？” 女真全族人数稀少，打仗又是一件非常费人的事，所以建奴除了组建汉军八旗外，还另组建有蒙古八旗。 皇太极出征，将大部分蒙古八旗都带走了，但还是留下了三个牛录的蒙古八旗。 但蒙古八旗的战斗力不如真建奴，管理上又没有汉八旗听话，所以代善一直不怎么喜欢用。 “全派出去，一定要把明军主将的头颅带回来祭奠我的孙子！” 蒙古八旗一人两马，此去朝鲜不消两天，代善相信经过轮番大战的明军肯定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茂山，入夜后依然可闻铁匠拼命敲打的声音，在王尘的重赏下，铁匠们不分日夜的干活，浑然不知危机即将降临。 第61章 坐收渔利 “策……”黑夜里，一队蒙古骑兵正高速通过茫茫雪原。 已经连续奔驰了一天一夜，马都换了两次，终于是要抵达目的地朝鲜境内的茂山了。 “愿长生天保佑，让我们早点打败那支明军，这鬼地方真是太冷了！” “梅勒章京大人，不远了，翻过前面的山就到了！”讲话的正是范家来报信的家奴。 而他口里的梅勒章京名叫白音，是这支蒙古八旗骑兵中最大的官。 白音曾是林丹汗的亲信，林丹汗死后他便归顺了鞑清，做上了蒙八旗镶白旗的梅勒章京，也就是副都统。 说实话，白音压根就不愿意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长途劳累不说，还讨不到什么好处，哪有入塞大明舒服呀，黄金美女，应有尽有。 “让队伍停下来，休息一会，赶了一天的路了，吃点东西，喝口水！”白音听说翻过山就到了，于是下令驻军休整。 下马后，蒙古人纷纷从怀里掏出肉干往嘴里喂，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口里。 休息片刻后，白音正要下令全军继续出发，突然远处，一支正在行军的部队与他们迎头相撞，不期而遇！ “糟糕，明军发现我们了！”白音大惊。 蒙古骑兵迅速骑上坐骑，拿出武器准备应战。 而十里外，一支约一千人的队伍也懵逼了，不是说明军在茂山的吗，那山脚下的这支军队是哪里来的？ “哒哒哒！”蒙古骑兵迅速朝着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冲来，对面明显都是一些步兵，他们胜券在握。 “列阵！”对面军官马上下令，而这个命令居然是用朝鲜语喊出来的，他们不是明军！ 但是白音一个蒙古人，哪里听得懂是汉语还是朝鲜语？ “鸟铳手准备！” 当即五百名手持鸟铳的士兵排成了三排，他们采取的是三段式射击，此时正在手脚麻利的装填火药和弹子。 鸟铳和火铳并不完全相同。 鸟铳具有照门、照星，是从西洋传入的火绳枪，威力和射程也稍强一些。 战马飞驰，转瞬即至，很快就能看到蒙古骑兵的身影了。 “不对，茂山的明军有骑兵吗？” 但肯定不会有人回答他了，此时蒙古骑兵已经冲进到了一百步的距离，这是鸟铳的射程之内。 “准备，射击！”朝鲜人当下也顾不上对面到底是什么军队，马刀都要砍到自己头上，就算是对面自己的军队，也要开枪！ 没错，他们正是一支朝鲜军队，驻扎在咸镜北道的一支新军。 朝鲜军方仿效当年戚家军的练兵方式，练出了一支战斗力还算不错的新军。 “砰……！”白烟升腾，黑夜中也看得如此清淅。 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的鸟铳兵相继开火，三轮射击完毕，蒙古骑兵掉下马者居然多达百人！ 倒不是朝鲜新军的火器厉害，主要是蒙古人皆着轻甲，很少像建奴一般身披重甲甚至是三层甲胄。 “这支明军火器好厉害！”白音当然不会傻兮兮地冲在最前面，所以逃过了最初的鸟铳射击。 但朝鲜新军的鸟铳也只能整齐发射一次了，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朝鲜兵根本来不及第二次装填。 朝鲜新军效仿戚家军，当然也有车营，包括重车和轻车两种，重车上还载有两门佛郎机炮。 车营战车横挡于朝鲜兵之前，后面则是是手持长矛的士兵躲在车后刺杀马上骑兵。 白音没少和明军交手，知道车营的厉害，于是下令骑兵不要正面硬扛，趁“明军”阵营未稳，采取绕后战术。 蒙古人也善骑射，他们纷纷取下长弓，一边绕着车营兜圈，一边向躲在战车后面的“明军”进行射击。 只是蒙古人的弓箭远不如建奴的弓重，射过来的箭支软绵无力，取得的战果并不明显。 而此时，躲在车营后面的鸟铳兵终于是完成二次装填，但他们被压缩在中间，无法再组成三段式射击方阵，只能采取自由射击。 如此射击效率也大大降低，两支军队渐渐陷入了僵持战中。 蒙古骑兵和朝鲜新军打的天昏地暗，山的另一头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 秦全早就派出了夜不收前来查探情况，很快王尘便得知了山的那一边正发生的大战。 “啥情况？”王尘起初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不出意外，两支军队都是冲着他们大同军来的，居然现在倒先打起来了！ “下令全军，立即出发，我们也要来个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拿下两支军队！” 除留下部分人继续保护工匠外，王尘带着大部分士兵迅速离开了茂山城。 就隔了一座山，紧赶慢赶，一个时辰后，终于是接近了那场大战的外围。 只见此时朝鲜新军仍然以车营为坚盾，全部紧守在中间，而蒙古骑兵依然不急不慢的绕着车阵转圈，时而朝里面射上一箭。 经过长时间的消耗，朝鲜新军显然已经没有初时的锐气，而蒙古人也渐渐适应了战争的节奏，当朝鲜鸟铳手装填完毕时，他们便将间距拉开，马速加快。 当朝鲜鸟铳手射击后，他们再降慢马速继续朝车营内射箭或是投掷标枪等兵器。 “朝鲜军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王栋观察了一阵后下出结论。 王尘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要不要上去帮朝鲜军？”叶云插话问道。 “啪！”王尘伸手照着叶云的脑袋就是一下，骂道：“为什么要救？天知道这支朝鲜兵是不是专程来对付我们的。” 又打了一阵，那支朝鲜军估计是支撑不住了，居然在营中升起一面白旗！他们要投降了。 “还愣着干嘛，上呀！”王尘大叫一声，不能让朝鲜兵投降！ 当即，早就引弓待射的大同军弓箭手朝蒙古骑兵射出一阵重箭雨！ “咻咻咻……”隔着百步远，大同军采用的是抛射法，箭雨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蒙古骑兵当中！ “啊……”刹那间，惨叫声四起。 “还有伏军，明军太狡猾了！”白音怒吼，他的手臂上被扎了一支深入骨缝的利箭，疼的他真咧嘴！ 然而还没等他们发现伏军在哪，第二轮箭雨又射了过来！ 这个时期的蒙古人早就没了他们先祖的那股子骁勇善战之风，眼见又是一轮箭雨射下马几十人，他们二话不说，拍马就跑了！ 第62章 自以为是 得到喘息之机的朝鲜新军终于缓过劲来，本来已经竖起的白旗，又悄悄收了下去。 “阿西巴，那群骑兵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根本不是明军！”新军副将金大阳骂骂咧咧。 “金将军，我看，那群骑兵反而更像是建……清兵。”一名手下突然说道。 “什么！”金大阳脸色巨变，一巴掌就抽向那名手下骂道：“为什么不早说？” 手下手捂着火辣的脸颊委屈的回道：“他们个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也没看到有人留大清的那种辫子啊！” 蒙古人不像汉人归顺鞑清后都要剃发，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发型。 “而且金副将，这些骑兵的战斗力并不强，要是来的真是八旗兵，我们早就输了！” 手下的话非常有道理，金副将不得不点头同意。 “如此说来，这些骑兵倒像是蒙古人！”金副将也不笨。 但明军中也有不少蒙古兵，两军一照面就打了起来，确实不好仔细分辨。 那到底又是谁来救了自己？军方在茂山那边可没有驻军呀。 难道是那支水师？对一定是！ 于是金大阳亲自站了出来，他朝着逐渐靠近的大同军大声叫了起来：“对面可是水师的兄弟们吗？在下五军营御卫副将金大阳！” 但是话喊出去了，却没一人应答。 金大阳心中郁闷，以为对方没听清，于是又叫了一遍。 而王尘这边，他们不是没听到，实在是没 一个人会讲朝鲜话啊。 “不理他们的，冲！”王尘当机立断，在两军相隔不足三十步远时，一声令下。 金大阳懵了，其他朝鲜人也懵了，刚刚经历了一场强度不小的战斗，他们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生得出反抗之心？ “你们搞错了，我们是朝鲜兵！”金大阳还以为是王尘他们昏了头。 “废什么话，跪下！”一马当先的杨破努一脚用力踹在金大阳的膝关节上，金大阳应声而跪。 这个人穿着明显和其他士兵不一样，看来还是个大官咧！杨破努高兴极了。 茂山，署衙，半夜了，范良和金与正仍然没睡。 “范先生，实不相瞒，家父日前也奏请王上从咸镜北道调来一支新军，明义上是行军演练，实则是怕我在这边势单力薄，为我撑腰来着！”金与正听说清兵大军将至，于是也将自己的后手展示出来。 范良欣慰一笑，虽然朝鲜兵战力一般，但两支军队合力，还怕这支根基不稳的明军？有了这几日的铺垫，怕到时根本没人会帮王尘！ “只是，这个时间，大清铁骑早就该到了呀！”范良不由的心中又生出一丝不安。 “咚咚咚……”突然外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只见朴信诚脚步不稳的走了进来。 “两位，刚刚明军突然拔营出征了！” “什么！”范金两人同时惊声而立，莫不是发现了他们的援军？ 只听朴信诚又解释道：“适才，从山的另一边隐隐传来铳炮之声，明军怕是为此而去！” 山的另一边，铳炮之声？谁跟谁打起来了？几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从屋外又跑进来一人，此人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可见事情之急迫。 “掌柜，掌柜……不好了！”来人正是范良派去盛京报信的家奴。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范良不悦。 “礼亲王派来的蒙八旗骑兵在快到茂山时遇到明军偷袭，损失惨重，此时已经掉头回盛京了！小的为了向掌柜报信，才拼死跑回来的！” “啪！”范良一屁股坐到地上，蒙八旗就算战力不如真建奴，但也不至于如此怂的一批？ “范……范大人，不用惊慌，还有在下的一千新军，明军刚刚与蒙古人打了一场，怕是已经精疲力尽，正是我方取胜的有利时机！”金与正故作镇惊的安慰道。 “那，那你们的军队呢？快来了没有？”范良仿佛也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几人惴惴不安的等了许久，真到天亮时，才有下人急匆匆的赶来汇报。 “明军回来了！” “他们可是打败了蒙古人？”范良急问。 来人老实回答：“明军确实缴获了不少马匹，但离还远，看不太清楚。” 范良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依然不死心的说道：“走， 我们去看看！” 茂山城说是城，更像是一个大村落，明军这么大一拨人回来，早就吸引了全城的人去看热闹。 王尘和几位将领故意骑在缴获的马匹上走在最前面，此时不显摆什么时候显摆？ 当看到大同兵牵着驮首级的马匹走过来，所有看热闹的朝鲜人便同时跪了下去，这是天军啊，真的是天朝的大军！ 建奴两次入侵，朝鲜人都被揍的老惨了，现在天军一来就打了个胜仗！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建奴多半都是他们朝鲜人自己打死的…… 范良等人也挤在人群中观看，当民众一跪下去，他们几个不愿意给王尘下跪的人立刻成了显眼包。 王尘甩眼望去，又是这个金小子！他身边的人又是谁？好像没见过。 “王将军！”突然金与正朝王尘大喝一声。 “嗯？”本来不想理这个家伙的，他到好，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王将军，你们大明与大清打仗，我们本不该过问，但这里是我们朝鲜的的国土，你们两国在别人的国土上交战，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金与正倒是说的义愤填膺，让人动容。 “哈？”王尘一愣，还需要考虑你们的感受？于是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回答道：“嗯，你的问题问的很好，下回不要再问了。” “王将军！”金与正气极，显然王尘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随即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尘骑在马上和他对话，他的马不走，后面的队伍也过不去，一时整支军队暂时停了下来。 “我笑你，才赢了一场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们朝鲜的新军马上就要到茂山了，到时可千万不要让我请你们离开啊！” 第63章 畏罪自杀 王尘一扬脑袋，明白了，那支新军是来给这小子撑腰的，他的老爹是兵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哦，你说的，是不是那些人？”王尘策马走出队伍，示意军队继续往前走。 “哪些人？”金与正一时没弄懂王尘说的啥意思，只好往他指的方向望去。 当大同军三营士兵走过之后，金与正的脸一下子变的刷白！ 只见队伍后面是一些大同兵押着七八百名俘虏尾随行来，里面不乏一些与金与正相熟的脸孔。 特别是当杨破虏押着金大阳走过时，金与正顿感头脑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地上。 金大阳也看到了金与正，不顾身体被绳子绑的结实，朝着金与正就叫了起来：“少爷，你可要救我呀！” “你们认识？”王尘明知故问道。 “不……不认识！”金与正颤抖。 “少爷，你认识这位天朝将军吗？快替我向他求情呀！”金大阳不会汉话，只当王尘和金与正相熟。 王尘当然也听不懂金大阳在叫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他定然是认识金与正的。 实际上，金大阳正是金家的家奴，因为有功，金与正的兵曹父亲便帮他捐了一个副将的位置。 “王……王将军，你……您不是去杀建奴去了吗，为什么又俘虏了我们朝鲜的士兵？”金与正还是艰难的开口问道，称呼也改为了敬语。 “军机，你想听？算了，我怕你知道了会吐血。”朝鲜兵输的太二，王尘也是为金与正的身体考虑。 不讲就不讲，还说什么替我考虑，你人还怪好的嘞，我谢谢你啦！金与正心中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 “走！”金与正掉头就欲走，现在希望也没有了，人还留在这里继续被王尘羞辱吗？ 但是王尘却突然驱马横在金与正与范良中间！ “等等，我有叫你们走吗？” 金与正还好，范良整个人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王尘早就觉得范良有点怪异了，这里全是朝鲜人，虽然他们的服饰和大明很相似，但毕竟还有一些不同。 比如说金与正头上戴着的是一顶又尖又高的黑笠，而范良头上则戴着明显具有大明特色的四方巾。 这个人是不是明人，不确定，但他一定是汉人！王尘一招手，立即便有两名士兵冲了过来。 “我乃正经商贾，你凭什么抓人？”范良挣扎大叫。 此时一直跪在地上的朴信诚连忙爬起身冲王尘求情道：“没错，上国大人，范掌柜确实只是一介商人，还是你们大明的商人……” “你说啥？”王尘开始还没在意，一听对方姓范，眼睛都亮了，管他是不是那个“范”，先抓了再说！ 范良反应也足够快，知道自己要是落入王尘手里必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居然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就要朝自己心窝子捅去！ “拦住他！”王尘惊叫一声。 士兵倒也眼疾手快，立刻出手去夺范良的匕首，但还是迟了一步，范良终将匕首刺进了自己胸膛，所幸受到士兵的干扰，并未准确扎进他的心脏。 “给我带下去治，一定要给我救回来！”王尘下达了死命令。 “还有你，事情没搞清楚前，也不要走了。”王尘对金与正说道。 金与正一下子脸黑了，关他什么事呀，为什么也跟着一起倒了霉？ 仅仅两日，王尘便从金与正口中撬到了大部分实情，那个范良果真是晋商之首范家的掌柜，这一点不出王尘所料，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太极居然也盯上朝鲜的铁矿和火铳！ 尽管阵营不同，王尘也不得不佩服皇太极的战略眼光，比起崇祯来，确实要强。 明朝明知朝鲜大力发展火器，为了自身利益着想，居然限制硝石硫磺等火药必须材料的输入！ 即使到了丙子胡乱时，朝鲜上下一再请求放开管制，大明依旧无动于衷…… “范良的伤势怎么样了？”王尘这两天几乎天天都要过问十多遍，如果范良不死，送到京师，那绝对是晋商勾结建奴的有力实证。 林青现在几乎包办了大同军的所有后勤工作，医治范良自然也由她负责。 “我已经找了附近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替他医治，目前伤情还算稳定，并且我还给他加派了人手日夜看护，保证不会出现意外！”林青回答。 “嗯，我再给你调两小旗过去，除了范良，铁匠铺也不能疏忽了。”金与正并未招认铁匠之死与他有关，为了安全起见，王尘仍然没有放松对铁匠铺的警惕。 盛京，礼亲王府。 “什么？白音那么快就回来了？”代善一愣，他掐指一算，离白音出征也就过去了三四天。 很快白音就被带到代善面前，模样特别凄惨。 只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左手手臂还用纱布挂在脖子上，身上全是破洞。 “奴才白音参见礼亲王，礼亲王吉祥！” “起来！”代善双手虚抬。 白音艰难的站起身打量一番，这才发现，代善的七儿子满达海也在旁边，只不过他脸上气血全无，似是大病一场。 难道传言中都是真的？白音听到小道消息说，满达海被明军的火铳击伤了要害，怕是要绝后了…… “白音，我问你，可有带那伙明军主将的头颅回来？”代善厉声喝问。 “这……”白音吓的连忙又跪了下去，只顾着磕头，根本不敢回答。 “那可有打败明军？”代善又问。 “礼亲王，本来我们都已经要打败那支明军了，哪知他们居然还有援军埋伏……”白音狡辩道。 “所以你们就败了，对吗？”代善语气已经不佳。 白音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实在是那伙明军，火器装备太好了，光是鸟铳就有上千支！红衣大炮至少有十多门！” 鞑清自己就是“夷”，所以将红夷大炮改名为红衣大炮。 “放屁！” 一声怒斥打断了白音的狡辩，白音望去，正是满达海。 “那伙明军就只有几门佛朗机炮，火铳？还上千支？你怕是在骗鬼！” 白音差点忘记了，满达海也与那支明军战斗过。 满达海又说道：“那伙明军根本就没有火铳，就算得到了一些补给，数量也绝对不多，红衣大炮就更不可能了，皇上围攻松锦两城，也才动用了三十七门红衣大炮，你跟我说这伙一千多人的明军就有十几门红衣大炮？” 白音头冷汗直流，他忘了不管是代善还是满达海，可都是身经百战，并非不知兵的人啊！ 第64章 神枪射手 “你来！”满达海朝白音招招手。 白音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满达海脚下。 “我打死你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狗奴才！”满达海抬起脚就往白音身上踹去！ 白音被打，也不敢作声，只能在地上哀声向满达海祈求饶恕，只是明明满达海身体如此健硕，为啥踢在身上的力气却并不大？ 如果不是满达海手下留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白音偷偷朝满达海的裆下望去。 打归打，骂归骂，那股明军还是不能放任不管，代善尽管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派出人前往松锦前线向皇太极汇报去了。 自蒙八旗和朝鲜新军事件后，茂山总算是消停了几天，而王尘也没有闲着，朝鲜新军不是有五百支鸟铳么，全部成了大同军的战利品！ 王尘本来就准备慢慢将队伍改造成一支半火器的军队，所以才会让茂山的工匠为他生产铳管，现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朝鲜人直接将造好的火器送给他。 所以这几天，王尘一直将队伍拉到野外进行实弹操练，他的目的就是让大同军所有士兵都会击发火铳。 王尘不仅让士兵们练，自己也亲自己拿起一支鸟铳来。 “少将军，这种事情还是由我们来！”见王尘要亲自开枪，王栋急了，这火铳可不比别的武器，搞的不好，便会炸膛，轻则毁容，重则死人啊！ “没关系，这些鸟铳朝鲜人都用了那么久，要出事早出了！”王尘却不以为意。 王栋等人拗不过只得让王尘开上一枪，不然他肯定不会甘心。 但众人态度非常坚决，只许他开一枪，多了不行！ 王尘郁闷不已，但能开上一枪过过瘾也好，于是他开始按照步骤，先是将引药倒入药池，闭合盖子，然后将火药从枪口倒入，接着便是装填子弹，王尘特意将弹丸外包裹了一层纸片，这样做的目的，是增加气密性，让子弹射的更远。 接着又从枪管下抽出通条，从枪口伸进去捣实子弹和火药，一切做完以后，时间至少过去了一分钟，这个成绩当然是不合格的。 王尘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鸟铳端了起来，点燃艾草制作的引线，靠脸贴着瞄准了大约一百步以外的一只木靶。 木靶上是没有现代那种环线的，这个时代能用火绳枪击中木靶就算是不错了！ “砰！”的一声，白烟冒起，王尘扣动了扳机，弹丸激射而出！ “快去看看有没有上靶！”王尘顾不上呛人的烟气，立即下令让王栋去看看自己的成绩。 “怎么样？”看到王栋走了回来，王尘一脸兴奋的问道。 “少将军，就差那么一点点……”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王尘旁边响起一声铳响！ 接着就听见远处的看靶人叫了起来：“上靶！” 不到半分钟，旁边的铳声便又响了起来，装填速度好快！ “砰！”这一枪直接将远处的木靶给打飞了，不用报，必须上靶！ “好厉害！”王尘不禁惊声叫道，要知道鸟铳虽然有照门和准星，但肯定是比不过后世的标准化步枪的，射击精度可以说三分靠天命。 但这个射手连开两枪都能命中目标，很不错！ 就在王尘发感慨的时候，又听第三声铳响，那人又开枪了，这一回直接将王尘刚才所瞄的木靶给射倒，三发全中！ “是谁？神枪手啊！”王尘挤开人群，那人周围早就挤了一圈人，显然都是被他的射术吸引过来的。 “杨破虏！原来是你！”王尘惊喜的叫了起来。 杨破虏刚刚又装填好一发弹药，闻言转过头来，见是王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说：“少将军，让你见笑了。” “不用管我，你继续打！”王尘又示意士兵去远处多竖了几块木靶。 杨破虏当即又“砰砰砰……”的连开七枪，一共打了十枪，上靶九枪，只有一枪打飞了！ 如此命中率，简直惊人！要知道普通士兵中，能十中六七者已经算是神射手，十中五就能进入王尘新设的神火营了！ 神火营中士兵全部使用火器，是一支纯热兵器兵种，为了保证质量，王尘初期只准备挑选一百人。 “好好练，第一任神火营把总就是你了！”王尘没有过多废话，一切凭实力说话，而且此任命一下，没有任何人反对！ 王尘又现场给杨破虏讲解了一些关于火铳的实战战术，例如三段射击等等，不得不说杨破虏天生就是射铳的料，一讲就懂，一用就精。 就在王尘准备再多讲一些时，一名传令兵骑马飞奔过来。 “少将军！朝鲜兵曹有急信送达！” 王尘“哦？”了一声，看来金与正的老头子坐不住了。 信是用汉字写的，此时的朝鲜虽已经有了自己的文字，但官方文字仍然是汉字，朝鲜上层人士也以写汉字，说汉语为荣。 “少将军，信里说了什么？”对火铳没啥兴趣的叶云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金小子的老爹金老头说，要我们将他儿子放回去，还有俘虏的朝鲜士兵也放了，说一切都是误会，还说只要我们同意，可以提出一些适当的条件，他都能同意。” 想想也是，金与正是他的亲儿子，肯定得要，新军是他找借口请朝鲜国王调动的，根本就没说是去打仗，现在全部被俘虏还瞒着李倧在，自然急着要回。 “那少将军，咱给他们送回去吗？”叶云又问。 “送，当然要送回去呀！”王尘笑容突然灿烂起来，仿佛看到了许多的金银，还有急需的被服等物资向他飞来！ “回信给金成吉，我们大明军队相信所有一切都是误会，也理解他们的行为，但是我们为此付出了许多人员和物资上的损失，让他赔一万两白银，两千套冬衣给我们，少一个子都不放人！” 金成吉就是金与正的兵曹老爹。 叶云也兴奋起来，这一下，钱和衣服都有了，少将军可真行！ “等等！”王尘又叫住了正要去回信的叶云。 “还加一条，缴获的五百支鸟铳，我们也留下了！” 第65章 国王特使 “阿西巴！”金成吉收到王尘回信后，任他修养再好，也不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判书大人，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手下问。 金成吉痛苦的手用按了按额头，这两天，因为儿子被抓，军队被俘，已经茶饭不思，要是让王上知道他借故调防的军队居然私底下打了一仗，怕是当场就要砍了他的头。 也就是那支军队的将领金大阳曾是他们金家的家丁，换成别人都不会做到这一步。 “那王尘狮子大开口，我们就给？明人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回信过去，将他们的要求全部砍一半，另外鸟铳一支也不给！” 一支军队如果武器都没了，就算人还回来，也会出事的。 如此一番扯皮拉筋，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中下旬，马上就要过新年了。 朝鲜人也过华夏春节，今年因为有了王尘的到来，整个茂山都变得热闹了许多，这也是王尘穿越后，即将在大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小时候他最高兴的就是春节前的那几天，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了小时的那种憧憬，但内心还是有点小兴奋。 为此他特地拿粮食去邻近的大城换了许多肉食回来，将士们都辛苦了，一年到头怎么也得犒劳犒劳。 也就是在腊月二十的这一天，和金成吉的拉锯战终于是结束了。 最后谈成的结果是，赔偿一万两白银不变，但冬衣却减了三成，毕竟朝鲜也是个小国，物资并不丰富，一千多件衣服并不值多少钱，但要在短时间内提供出来，很难！ 然后就是鸟铳，之所以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金成吉始终不肯松口，现在眼看着就要过年，这些士兵如果不能和家人团聚，是要出大问题的。 于是他提出了折衷的解决方法，将与蒙古八旗战斗中战死士兵的鸟铳留给王尘，其他的必须要收回。 考虑到日后还需要朝鲜水师提供帮助，于是王尘最终答应了金成吉的提议，朝鲜的火铳兵一共战死一百二十三人，也就是留下了一百二十三支鸟铳，顺带一提，所有火药和弹子，也全部截留了下来。 王尘留下的是实数一百二十三，但实际上有很多鸟铳在战斗以及后面大同军的训练中损耗了，在这一点上，朝鲜军是吃了一点哑巴亏的。 不过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好，金成吉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大同军营外，一队朝鲜士兵被三三两两的放了出来，这些人在大同军中白吃白喝了个把月，居然觉得这里还意外的不错，有些人甚至都不想走了…… 这也难怪，古代的士兵待遇本就不好，朝鲜又是小国，士兵待遇就更差了，平时不训练的时候吃两餐稀的，有训练的时候可以吃一顿干的。 就这也比普通百姓生活要好了，但在大同军这边，每天都有一顿干的吃，虽然不能管饱敞开了吃，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站在新修好的大同军简易军营外，金与正恍如隔梦，当了个把月的阶下囚，虽然王尘并没有对自己太过份，但这份屈辱，他何曾受过？ “走，都走！回家过年去！”一群大同军挥舞着刀鞘驱赶着仍久久不愿散去的士兵。 直到金大阳重新将军队集结好，朝鲜兵才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金与正希望再见王尘一面，但他的这个要求并没有得到满足。 王尘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定是想找他讨要范良！ 经过大夫的悉心治疗，范良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死过一次的人，似乎对死亡更加的恐惧，非常配合，给他东西吃，也不反对。 但范良这个人王尘岂会交还给金与正，他已经打算待范良身体再好一点便秘密送回大明。 而也就是在这一天，朝鲜国王特使来到了茂山，王尘过来这么久，国王才有动作，看来在朝堂之上，李倧和文武百官也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刚送走金与正没多久，顶着大风雪，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大同军营前。 这个军营，都是用附近的石料和木材搭建而成，内里造有取暖用的火炉，床铺下也有火炕，如此才能对付朝鲜寒冷的冬天。 不得不说，这个军营虽然建的非常粗糙，甚至王尘都没想过长期使用，但即便如此，围栏哨塔一样不少，比起朝鲜人普遍低矮的房屋也要显得高大上许多。 当国王特使到达门口时，也不禁咂舌惊叹，大明的工匠效率就是高。 迎接朝鲜特使的是王栋，此刻这支军队的二号人物便是他了。 “在下大明大同镇边军副将王栋恭迎朝鲜国王特使！”王栋站在大门口，不卑不亢，在大明，讲究以文压武，七品县令也敢给王栋一个二品武将脸色看。 但这里是朝鲜，王栋可是天朝上国的将军，岂会怕你一个藩国小官？ 果真，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名年约五十身穿大红官袍的长须老者，他笑呵呵地对王栋抱拳回礼道：“王将军客气了！” 王栋伸手引向中军营说道：“少将军正在营中等候大人。” 随即，王栋在前面带路，穿越几道拒马后，这才抵达中军营，早有两名士兵替特使打开营门。 一进中军营，便可见到王尘正端坐中央的主位上，两边各有一排座椅，叶云、刘宏杰、秦全等中高级将领纷纷在座。 “在下朝鲜承政院都承旨柳元相见过上国王将军！”特使一进来便主动自报家门，并恭身向王尘行了一个礼。 王尘也礼貌的站起身回礼：“柳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说着便有一名士兵将柳元相领到了左首边第一个位置，可见王尘对柳元相还是比较尊重的。 “说起来，还是本将叨扰了，过来这么久也没有主动打个招呼！”王尘先对柳元相表示了抱歉。 柳元相大方的摆摆手回道：“王将军客气了，李提督早先已经禀报过王上，所以也不算是叨扰。” 接着柳元相又起身对王尘说道：“王上念贵军客居他乡，特令我带来金银酒食犒劳全军，还望王将军接受王上的一番美意！” 没想到这国王还蛮上路的，王尘笑道：“那本将就多谢国王好意了！” “对了，还有一事，大清皇上前日刚刚派人送来了训诏……”柳元相又说道。 第66章 赫图阿拉 “大清皇帝？”王尘轻蔑一笑，问道：“他怎么说？” “说我们朝鲜纵容敌军，还说朝鲜协助军不战而逃，临阵反戈……” “没错，皇太极说的一点都不错。”王尘不以为意的说道。 但王尘的态度却把柳元相给吓坏了，连忙解释道：“对于大清……清国皇帝的说辞，我们王上大抵是不信的！” “信也无所谓。” “噗通！”万万没想到柳元相突然一下子跪在王尘面前颤抖着说道：“王将军，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不待王尘说什么，柳元相又赶紧说道：“我们王上一直以来，心系大明，从未改变，委身蛮清，实属无奈，但凡大明能够王师北上，直捣盛京，我朝定会蚁附，绝无二心！” 柳元相的话已经非常卑躬了，用了“蚁附”一词，说明他们朝鲜在大明眼里就如同蚂蚁一般，但同时话中也暗示，大明如果实力能够收复辽东，他们朝鲜才是原来的藩属。 王尘点点头，亲自走到柳元相跟前将他扶起来，并替他将身上的灰尘掸了掸。 “柳大人，本将并不是怀疑朝鲜的忠心，不然也不会与贵国水师通力协作了！” 柳元相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接着他又从胸口取出一封书信，亲手交给王尘。 “此乃王上亲笔信，请王将军过目！” 王尘接过信件，拆开封蜡。 一共两张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废话，无非就是心向大明，被逼无奈等，只有最后两段才是重点。 王尘很快读完放下信纸，脸上隐隐有股喜色。 “即便如此，李提督的水师愿意吗？”信中，李倧主动提出让水师继续帮助王尘，但是他同时也会下一道教旨，宣布李在云为叛逆，全国通缉。 朝鲜国王下旨不能叫“圣旨”，而是“教旨”。 正好李在云也在营中，柳元相便转头面向李在云问道：“李将军，本官问你，可愿协同王将军继续征战辽东？” 李在云立即站起身，恭敬的回道：“下官愿意。” “自污其身，你也愿意？” “大明乃正义之师，公道自在人心，下官愿意！”李在云的回复铿锵有力。 柳元相在王尘面前算个屁，但在李在云跟前还是属于绝对的上级。 再说了，李在云这段时间和大同军共同作战，虽然他们主要负责辅助，很少下岸，但是共同之间也建立了战斗友情，关键是王尘大方啊，缴获的财物，粮草都分给了他们不少。 最后信中还有一事，李倧虽未明讲，但隐隐也道出了朝中目前出现了一股倾向于完全倒向大清的势力，如兵曹判书金成吉就是典型。 李倧在信中有意无意的暗示，希望王尘能够抽空去趟汉阳，帮他扫清异己，但王尘并未表态，他自己现在什么实力心里清楚的很。 事情交待完以后，王尘又留柳元相在军中吃了一顿席，有酒有肉，倒也主客尽欢。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北风凛冽，大雪纷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猫在家里过小年才是最佳选择。 但大同军的军营里，却是热闹非凡，全军上下今天放假一天，除了必要的值勤岗哨外，所有人都过来一起喝酒吃肉，提前过年。 至于为什么要提前过年？那是因为次日，他们就要出征了！ 汉人要过年，建奴也要过元旦，元旦就是春节。 这是一年中最为隆重和热闹的节日，腊月二十四出征，四百多里的路程，赶赶紧，可以在三十那天到达。 这一次不需要走水路，王尘就没让李在云的水师一并出征。 赫图阿拉，此时称为兴京，是后金政权的发源地，虏酋努尔哈赤便是在这里发布“七大恨”讨明檄文。 随着地盘的扩大，建奴的都城先后迁到东京辽阳和盛京沈阳，而赫图阿拉也就成为了建奴的大后方，龙兴之地。 雪继续下，已经长途跋涉了五天，大同军已经越来越靠近目的地了。 “少将军，将士们都走累了，要不休息一会？”王栋走到王尘跟前请示道。 因为缺少辅兵，所有士兵的盔甲和武器都得自己携带，一天最多也就只能走六七十里路，也就是三十多公里。 王尘看看天，这雪不知还要下多久，气温也越来越冷，他摇摇头说道：“不行，休息多了，对士兵反而不是好事。” 就在这时，前方一骑马飞奔而至，这是大同军放出去的夜不收。 “禀报少将军，前方二十里处，就到建奴永陵了！” 永陵，爱新觉罗家祖陵，里面埋了努尔哈赤的六世祖，曾祖，祖父，父亲还有伯父等至亲。 “很好，今天我们就去那里过夜！”王尘当即下令，全军提速，争取天黑前到达永陵。 永陵作为鞑清的祖坟，自然是有军队把守的，但并不多，只有正白旗一个牛录。 傍晚时分，王栋已经带着他的前锋营赶到了永陵外围，时值大年三十，守军大部分都轮休回去过年了，少部分值班人员这个时候也都躲在班房里烤着火吃着酒。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明军此时还有能力打到这里来，所以连哨探都没有放出去。 天黑以后，班房里便传来阵阵鼾声，王栋亲带一队人马悄悄摸进陵内，原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哪知几乎兵不血刃便将几十名守军给端了。 王栋打开永陵大门时，王尘正好带着大军赶到。 “这群建奴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会在大年三十来给他们拜年。”王栋心情放松的开起了玩笑。 “敌人放松是好事，但我们可不能也放松，命令士兵着甲休息，以备建奴夜袭！”王尘却不敢掉以轻心。 建奴是还不知道永陵被占，不然他们定会拼了命的来攻，到时免不了一场血战。 赫图阿拉城内，爱新觉罗·旺善从晚上开始就一直右眼跳个不停，连新纳的侧福晋也无心享用。 他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论辈分不低，且年逾六十，派来守陵正合适不过。 “老爷，天色不早了，快点休息……”年轻的侧福晋拿起一件貂皮披风给旺善披上，即使是在烧着炉火的屋里，气温还是有点低。 “不行，我还是得回陵上看一看才放得下心！”旺善拒绝了侧福晋的披风，而是选择了皮甲！ 第67章 火烧永陵 大半个牛录的士兵此时都在家里休息，旺善只叫动了几十骑亲兵，他们冒着风雪连夜赶往了十里外的永陵。 “少将军，看来我们今晚就得在建奴的祖坟里给他们的祖宗守陵了。”叶云笑嘻嘻地拿来一只烤羊腿，你别说建奴在陵里还存了不少粮食，肉食也不少。 永陵并不算太大，前宫门进去后便是四座碑亭，前院瓦房共有三间，设有果房和膳房等，中间是启运门，进去后两边分别是东配殿和西配殿后方中间是启运殿，最后面则是坟山。 此时大同军的士兵们就分散在各个殿中休息，殿中有烛火照明，取暖则劈开供桌等木制家具烧了。 反正不是自家东西，烧了也不心疼，王尘等将领则在班房内休息，里面燃有火炉还有火坑，条件比外面要好多了。 本以为风雪又大，又是大年夜，建奴绝对不会再有人过来了，没想到王尘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会时，秦全手下的哨探来报。 “报少将军，东南方向发现一队骑兵正往永陵行来！” “嗯？”半模糊状态的王尘立刻给惊醒了，这时候还有人到永陵来？ 于是又问道：“有多少骑马？” “不多，只有三四十！”哨探回答。 “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王尘立即下令。 永陵虽也有围墙，但是并不高，像王尘这种个子，踮脚就能将整个头探出去，虽然不高，但拦住战马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不多时，果真听到前宫门外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即使呼啸的北风也掩盖不了。 “开门！”门外有人用满语叫道。 刘宏杰和秦全都懂满语，立即便上去问道：“大晚上的，不在家守岁，跑这里来干什么？” “旺善大人来看望众弟兄了，快点开门！” 旺善是谁？刘宏杰和秦全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好陌生，但可以肯定，八成是这里的负责人，这年头也有突击检查啊。 王尘招手叫来杨破虏，他是新组建的神火营把总，王尘想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放放炮仗。 神火营一共一百名士兵，全部使用朝鲜鸟铳，此时站成两排呈弧形守在前宫门正前方三十步处。 待全部布置好后，刘宏杰才安排两名士兵将大门打开。 “吱呀……”一声，就在前宫门打开的一瞬间，十余骑战马便冲了进来！ 根本没有废话，门外的建奴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正常情形下，听到旺善的名字马上就会开门了，岂会磨蹭半天？ “开火！” 三十步即24米，战马一冲进来，转瞬即至，但枪声却响的更快！ “砰！”“砰！”“砰！” 五十支鸟铳仅隔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可以轻松击中冲进来的战马和战马上的骑兵。 十几个人吭都没吭一声，便掉下来了七八个！ 但骑兵也将正前方的鸟铳兵冲开了一个缺口，仅有三名没被击中的骑兵正准备返身回来继续冲杀之时。 从他们正前方又刺出几十支长枪！鸟铳兵后面就安排了长枪兵，对付区区几名建奴，大同兵甚至都没有组阵。 门外还有十几名骑兵一听到枪声立刻也冲了进来，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和刚才第一批冲进来骑兵一样的待遇。 “砰！”“砰！”“砰！” 第二排五十支鸟铳一齐开火，不出意外又有一大半骑兵摔下马来。 接着神火营士兵迅速后撤，然后由后方的长枪兵顶上。 此时还剩不到十名骑兵，包括旺善在内，发现情况不对，调转马头就要逃。 但是就在刚才，他们最后一匹马冲进来时，刘宏杰就马上下令将宫门紧闭，这下成了瓮中捉鳖！ “你们是哪里来的尼坎？”骑在马上的旺善怒吼道。 “尼坎”专指汉人，意思与多年后，某侵略者称国人为“马路达”差不多的意思。 “你特么说什么？”王尘别的没听明白，尼坎两个字听得很清楚。 旺善不会汉话，指着王尘骂道：“你们明狗就知道搞偷袭，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们打一仗！” 王尘指着旺善问刘宏杰：“这老东西是在骂我们吗？” 刘宏杰点点头。 “抓住这个老东西，我要活的！”王尘想让旺善尝尝后悔的味道。 战斗毫无悬念，战马在狭小的空间内奔驰不起来失去了冲击力，待神火营装填好第二发弹药后，除旺善，其余人全部被击毙，一个不留。 被五花大绑的旺善口里被塞了一团破布，王尘就怕他咬舌自尽。 接着，王尘将旺善带到了后殿，这里供奉着他们爱新觉罗一族先祖的牌位。 “全收起来，烧了！”王尘下令。 旺善看到自家先祖的牌位被随意丢在地下，然后一把火丢了上去，两眼一黑就欲昏厥。 “不许晕，将他浇醒了！”王尘可不会让旺善就这么容易晕过去。 接着，他又让士兵将大殿里所有歌功颂德的文字能烧的烧掉，不能烧的拆掉，砸掉！ 旺善目眦欲裂，但又毫无办法。 王尘这时将旺善口中的布团抠了出来。 刚一抠出来，旺善就骂了起来：“你这个魔鬼，你要遭报应……” 但话还没骂完，王栋就是一刀鞘拍在他的老脸上，顿时将他所剩不多的牙齿全部打落。 “怎么，再骂呀，怎么不骂了？我拆你家祖坟又怎么了？你们在辽东，在中原，该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毁了多少人的祖坟？” “成王败寇，你不要再多说了，杀了我！”旺善恨恨说道。 听刘宏杰翻译后，王尘大方的回应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活着的！” 快天亮时，风雪也停了，天空中居然看到了久违的太阳，王尘心情愉悦的对众将说道：“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开年第一把火，就把这永陵烧了！” 而旺善，王尘则非常好心的让他随着大火去地下陪他的列祖列宗去了。 赫图阿拉城内的守陵将士听说昨晚旺善去了永陵一夜未归，天还没亮就出发往永陵来了。 结果还在半路上便看到了远处冲天的大火。 “完了……”带队的牛录额真头上冷汗直流，难道是昨晚走了水，陵里失火了？ 他倒是希望如此啊，但是当大同军整齐的军容出在他面前时，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第68章 神火立威 “前……前面是明军？”正白旗牛录额真傻眼了，尼玛，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赫图阿拉！离北京有一千六百多里，离山海关也有一千余里啊！ 就是目前陆地上速度最快的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两天，这伙明军是怎么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的？ “莫非是那伙明军？”终于有人想到了月余前大闹盖州和金州的大同军。 但不管是不是，这仗是避免不了了，但建奴此时就只有两百人不到，一个牛录都不满，对付眼前的一千多明军，可以一战吗？ 对于建奴来说，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这支牛录在换防来守陵前，也曾在辽东和明军打过多仗，两百人打两千人的明军不在话下，而且是碾压！ 王尘也发现了对面的建奴，他们全部骑着战马，着急忙慌的朝西北方向而来，显然，他们的目标是永陵。 “列阵！”显然对面的建奴看到永陵被烧，大概率是不会和他们大同军友好交流一下了。 两军间隔里许，当大同军摆好军阵时，建奴的战马已经冲过了一半距离。 因为现在又多了神火营，王尘将军阵又变动了一下，在长枪方阵的前方又布置了两排鸟铳兵。 “还是太少呀！”王尘感叹道，找朝鲜人打秋风缴获的鸟铳只有区区一百支，离王尘理想中的装备一半部队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对付眼前的不到两百的建奴，应该也够了。 为了保证火力的密集性，王尘最终放弃了三段式射击，而是采取两段式，一排便有五十名鸟铳手，此时已经全部上好弹药。 “准备！”杨破虏身为把总站在第一排，眼见建奴已经冲至120步距离，他立即下令全军准备射击。 100步，杨破虏还没有下令射击，90步，80步！ “开火！”终于，杨破虏大吼一声，率先击发手中的鸟铳。 “砰砰砰……”一阵白烟冒起，接着第二排的鸟铳手立即与第一排鸟铳手换位。 “射击！” 又是一阵铳响，两轮射击，将对面冲锋的建奴射下来了至少四五十人！ 这个命中率是相当高的，主要还是建奴托大，采取密集冲锋的方式，所以才给了大同军可乘之机。 正白旗建奴发现对面还有鸟铳手时，起初也没有在意，和明军作战时，他们也没有少碰到过火器部队。 但明朝末年的火器质量真是一言难尽，火器局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贪的，匠户连最基本的生存保障也没有，如此情形下，生产出来的火铳，能打响都算不错了，炸膛更是家常便饭，于是“聪明”的明军便在装药时，不装满药，甚至有的只装一半。 这样，确实不炸膛了，但是打出来的弹子软绵无力，射程又近，而且明军往往畏敌如虎，还不到100步时便会提前开火。 对付不着重甲的蒙古人和流贼时，火铳有时还能起到一点作用，但在对付身披重甲的建奴时，无疑和挠痒痒没多大区别。 但，今天的明军火铳兵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都已经冲到100步以内了，他们怎么还不开火，有的建奴为了骗明军开火，还试图在马上射箭干扰明军。 “不对，阵形拉开！”牛录额眼见不妙，立即下令，但是已经迟了。 “不要怕，他们的火铳只能打一轮，我们冲！宰了这群明狗！”开弓岂有回头箭，即使发现不对劲，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建奴牛录额真猜的不错，杨破虏的神火营开火后便立即闪身退到军阵后方，火绳枪的弊端就是装填太过耗时，火力持续性太差。 经过几次战斗总结经验，现在大同军的长枪阵已经越发完善，除了向上伸出的长枪，贴着地面约一尺高的地方也伸出了同样多的长枪！ 悍猛的骑兵或许可以用兵器荡开上方的长枪，但是贴着地面的长枪，他们却无法够着，马匹一旦撞上这些长枪的枪头，无不马失前蹄！ “撞上去，不能停！”但建奴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此时如果停下马来，他们必败无疑。 就如同洪水撞上堤坝，第一波建奴骑兵重重的撞在了先锋营打头方阵上！ 又有十多名建奴从马上被挑落下来，但也有大同兵的盾兵因为受不了建奴马匹的冲击被撞飞出去！ “刺！”王栋指挥军阵，每一次刺出必定整齐划一，对付骑兵，切记不能单打独斗，以多击少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正白旗牛录额真心中那个悔呀，自己逞什么能，如果发现明军后立刻拍马走人，他们现在已经逃回去了，毕竟明军没有骑兵，就算打不赢，也能逃呀！ 逃？此时逃兴许也还来得及！明军怎么追？靠两条脚？ 于是建奴开始逐渐往两翼散去，倘若直接掉头就跑，马匹会乱成一团，到时跑不掉反而会成活靶子。 “建奴要逃了！”王栋看的清楚。 只剩下不到一百名建奴，他们沿着明军侧翼绕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弱点，于是胡乱射了两箭后转身就跑！ “想跑？恐怕没那么容易？”王尘冷笑一声。 神火营此时已经装填好弹药，又换位到了第一排。 “自由射击！”杨破虏随着战场变化，随时改变战术，现在建奴逃跑，没有任何队形，间距也非常大，再采用密集射击，效果反而不好。 战马的速度确实很快，但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火铳，还没跑出多远的建奴此刻成了神火营士兵射击的活靶子。 近两百建奴，成功逃走的不足十骑，包括他们的牛录额真在内，全部毙命！ 整个战斗过程，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可谓速战速决，打得漂亮！ 而大同军的损失仅为个位数！战后一统计，共枭首建奴一百七十二人！ “少将军，这个鸟铳竟真的如此厉害！”王栋等将领无不惊叹。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明军的火器营，包括火铳、三眼铳什么的，对付建奴很少起到大用，甚至他们自己也多有瞧不起。 王尘点点头：“相信我，未来战争，是属于火器的时代！” 他们前方，赫图阿拉，建奴老寨，在望！ 第69章 棺材破城 对于赫图阿拉，建奴是没有派出太多兵力驻守的，原因无二，都崇祯十五年了，明军如果还能打到赫图阿拉来，那皇太极干脆放弃盛京，携全族回深山老林去算了。 正因如此守陵的正白旗一个牛录损失殆尽之后，城中更是空虚，此时东拼西凑才勉强拉了千余人站在了外城的城墙上。 得亏有侥幸逃回去的建奴报信，不然此时赫图阿拉根本就不会设防，大同军想攻进去更是轻轻松松。 城中大多都是老弱，松锦大战尚未结束，大多青壮还没回来，再说就算没有战争，城中也没剩多少壮丁了。 但是，城中建奴不多，汉人却是不少，女真严格来说并不算游牧民族，大致可以归为渔猎民族，后来受汉文化影响，也逐渐开始屯田耕种。 史书中就有赫图阿拉城外“无野不耕，至于山上亦多开垦”的记载，但女真男人都要去打仗，女人也不会种田，那么这些田地自然就只有汉人去耕种了。 而许多包衣奴才也出自这些替建奴主子种地的汉人，就比如现在，站在城墙上守卫城池的人当中，至少有一半就是汉人。 见明军逼近，便有汉民用汉话对城下喊话：“尔等贼兵，可知此地乃大清兴京，龙兴之地！还不速速退去，待大军一至，定将尔等杀的片甲不留！” 王尘骑在刚缴获的战马上，饶有兴趣的问刘宏杰：“你在建奴那边呆了十年，可知道这些汉民为何会死心塌地的替建奴卖命？” 刘宏杰一时为难起来，他习惯了光头，剃掉辫子后便保持了这个造型，此时尴尬的摸了摸光滑的头顶笑道：“大概是被建奴逼迫的？” 王尘不答话，个中原由就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讲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确，眼前的汉人大多都已经被奴化，他们不再认为自己是汉人，至少不是纯正的汉人。 一些出生在建奴治下的汉人，更是对自己的汉人身份感到可耻！都希望能建功立业，期望有朝一日被抬旗入籍！ 赫图阿拉距沈阳也就三百多里路，此刻求援的快马肯定已经在路上了，但估计最快，也得五六日援兵才会赶来。 时间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王尘也不再废话，立刻下令全军准备攻城。 虽说是建奴兴京，但城墙也并不算太高，也就三丈左右，十多米而已。 但王尘根本就没打算爬城墙上去，如此不说伤亡，也太过费时。 “神火营和弓箭手朝城上火力压制，爆破手准备！”王尘下令。 这一招是他从前世看过的诸多穿越小说中学来的，城外有许许多多的坟墓，他来的路上便随意挖了几座，只取棺木，然后将火药放入其中。 棺木，特别是新下葬的棺木，密封性特别好，非常适合做爆破的载体。 如果城上的守军全是正规军，想要压制住守军，不让其反击，并不简单，但现在城头上大多都是老弱，即使是汉人，年轻的也不多，毕竟建奴出征也是需要包衣给牵马背包的。 在大同军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城头上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对城下从容挖坑埋火药的明军进行任何反制。 况且建奴习惯进攻，对守城的经验十分缺乏，守城的器械准备也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将一口大棺材埋入墙角刚挖好的大坑之中。 “他们这是在干嘛？”有建奴好奇，哪有打仗往人家地底下埋棺材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随着爆破组撤退，许多隔着远的明军纷纷捂住了耳朵。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南城门左侧被炸塌了一段十多米长的城墙！城墙上的士兵也被垮塌的城砖埋在了下面。 “炸得好！全军出击！”王尘看到爆破成果后，兴奋的大声下令。 虽然黑火药的威力无法与后世的火药相比，但是这个结果，他也非常满意了。 大同军士兵见城墙被瞬间炸塌，一时士气大振，手持武器便朝破口冲了进去。 凭借坚城，建奴或许还能与大同军周旋一二，失去了坚城的守护，这些老弱在大同军的进攻下毫无抵抗能力！ 可建奴毕竟是建奴啊，就算打不过，也不肯投降，一个一个如同飞蛾扑火般朝大同军冲来。 如此倒正好省了事，免得落下一个屠夫的称号，这可是你们自己往刀上撞的，不是我要杀你们！王尘心里想道。 见大同军冲进外城，更多的建奴往内城逃去，内城就是以前虏酋努尔哈赤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里面有汗王宫，八旗衙门等中枢机构，也有关帝庙和文庙等祭祀建筑。 内城同样有城墙，但比起外城，又矮了一截，且城头上可战之兵也越来越少。 大同军为数不多的佛朗机炮，此时派上了用场，对着内城城门连轰数炮，大门便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此时建奴已经退无可退，他们依托城内诸多的建筑，试图与明军打巷战，不得不说，如果真打起巷战，搞不好要拖上许久。 “少将军，建奴狡猾，如果我们一间房一间房的清剿，怕是又费时，又费力啊！” 叶云有点为难的向王尘请示道。 “那有没有一种又省时又省力的方法呢？”王尘试图开导叶云，如果只想当一名游击，叶云确实不用动什么脑筋，有事向上级请示就行。 但是王尘可不满足仅仅只做一个副将，至少，他现在的头衔只是副将。 所以提升手下的带兵能力，也是迫在眉睫的大事，相比较起别人，叶云的优点就是执行力强，说什么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去履行到位。 可缺点也很明显，头脑转的比较慢，往往只会遵命行事，很少有军事上面的主见。 此时听王尘一问，他努力的思考一番，虽然天气寒冷，但他却已经满头大汗。 “这里的东西我们带得走吗？这块地方，我们能占下来吗？”王尘试图提醒。 “那倒是一样都带不走，地方自然也是占不下来的，那么……” 第70章 四杀之令 叶云一拍脑袋，开窍般的叫道：“我懂了，少将军，烧光便是！” 王尘满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于是面对躲入各个建筑内的建奴，大同军开始火攻之策略。 一时间，整个内城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躲在屋内的建奴们被逼无奈只能放弃巷战的想法，逃了出来。 “你们明军不是一向以仁义之师自称吗，为何也要干出此等烧杀之事？”逃出来的建奴冲着清剿他们的明军叫了起来。 “我们大清国勇士怎么可能败在你们这群尼坎手中！”一些建奴的退役老兵战斗力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动起刀枪来也颇有威胁。 “砰！”，一声铳响，一名持刀冲杀过来的建奴老兵被击中胸膛，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能用铳，绝不用刀，这是王尘一向灌输的战场冷知识。 真到了肉搏战时，当然又是另说，但只要有机会用铳结果敌人的，绝对不要冒险和敌人拼个人武力，这都是多年后，另一场反侵略战争中总结出来的宝贵教训。 建奴老兵总是有数的，但凡不是年纪太大，或是身体残疾，都去了前线，不一会儿，城内的老兵就被全部清理干净。 剩下的建奴包衣或是老弱战斗力并不强，对于大同军已经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但是，战斗力不强，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战斗了，威胁嘛，肯定还是有滴…… “但凡持械者，杀！咒骂者，杀！不跪者，杀！”王尘连发三条军令。 大部分建奴都逃不过以上三条限制，这是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王尘呀！ “报告少将军，军令已经执行完毕！”一个时辰后，王栋回来复命。 王尘点点头，随他一起走进内城，就在汗宫门前的广场上，在四周大火的映衬下，居然还有许多人跪在地上。 “他们是？”王尘奇道，建奴中也有这么多软骨头吗？ “算了！”不等王栋回答，王尘又说道：“再加一条，眼神不善者，杀！” 此乃四杀之令，今后的战斗中都可以用到，王尘很满意自己的发明。 到了这个时候，王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于是抱拳领命道：“遵命！” 王尘拍拍身上的灰尘，心情放松的走出汗王宫区域，谁叫自己心软呢，最看不得有人受难了，即使对方是敌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建奴没了，汉人们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纷纷跪地求饶，对于这些汉人，王尘就头疼多了。 你说他们是同胞，但大多数人的心已经坏死了，说他们是建奴，但他们身上确实又流的是辽东汉人的血。 “让他们主动将城中的财物和粮草献出来，可以饶他们不死！”王尘想了会，还是决定给他们留条活路……。 “大人，我们也是汉民呀，你就行行好，城里的粮食就留下一点。”面对大同军的搜刮，汉民们乞求起来。 “可以，我们少将军说了，但凡举报一名隐藏在大明的细作，可以赏粮五斗。” 辽东汉人，有很多都经过特殊训练后，混入了大明充当细作，许多场攻城战中，建奴都是凭城内的细作打开城门才攻下来的。 一时，许多汉民都静了下来，多少家族就是凭着大明的细作才能在建奴这边站稳脚跟，现在将细作出卖，到时大清的军队又打回来，你猜会不会全部将他们砍了？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没收！” 终于，还是有一些汉民没有守住秘密，将一些知晓的细作偷偷告诉了明军，希望能够保住家里的一点存粮。 效果很不错，明军果然没有再为难他们，甚至，王尘说了，奖励也是要兑现的！ 就在明军先前突破进城的南门口，王尘让人将所有幸存汉民都召集了过来。 “我说过，本人最重赏罚分明，有些汉民不顾自身安危，积极举报了隐藏在大明境内的细作，这些人都是好样的，我要重赏。” 于是乎，那些为了保住存粮，举报了细作的汉民被依次点名，揪了出来。 “之前说过，每人赏五斗粮，就每人赏五斗粮，给他们！” 士兵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将粮食放在这些汉民面前。 但是，却无一人敢接，大人啊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偷偷举报那些细作，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啊！ 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告密者了！ 王尘却仍然不住的夸奖他们。 告密者个个心里都在感谢王尘，真是谢谢大人你呐，让我们成了众矢之的！ 赫图阿拉城一日得破，大同军迅速将城中搜刮一遍，除此之外，还将城外水渠尽数破坏，如此开春后，附近所有耕地将会大幅减产。 而内城的大火直到第二日晚间才渐渐熄灭，建城史仅39年的大清国兴京，毁于一旦。 王尘知道，也到了该和建奴老寨说再见的时候了。 趁着夜色，王尘带着大同军离开了，许多汉民驻足在街道两边，希望明军能够带走他们。 不可否认，这些汉民里有些人确实与建奴有仇恨，但王尘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万一带走这些人里面有人生了二心，对他们这支部队来说，非常危险。 直到第五日，离得近的抚顺方向才派来一支援军，也仅仅只有一个牛录的兵力，当他们到达赫图阿拉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狼藉，还有一群饥寒交迫的汉人包衣。 消息很快传到松锦大战的前线，这么大的事，代善不敢隐瞒，时值深夜，皇太极刚刚躺下。 “皇上，礼亲王有六百里加急送来！”济尔哈朗最先收到信，别的事他都敢次日再报皇太极，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送进来！” 皇太极身体时好时坏，又经常熬夜，脸色惨白。 “皇上，您龙体为重，这消息看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济尔哈朗一进门就跪在地上。 皇太极心里“咯噔”一响，脑袋顿感一阵眩晕。 “拿来！” 半晌后，皇太极突然“噗嗤……”一声，口中，鼻中全部喷出鲜血，人也萎靡的倒了下去。 “太医，快传太医！”济尔哈朗惊声大叫起来！ 第71章 忠奸不分 大年初一的京师，下了三天的大雪，今天也停了下来，暖暖的阳光久违的照射到这片饱经沧桑的大地上。 有明一朝，即使是大年初一，文武百官也不会闲着，这一天，他们早早就会来到奉天殿外的广场之上，等侯皇帝的到来。 按道理来讲，皇帝的宝座两侧还要设立明扇、香案等物件。 另外还要有教坊司的艺匠们奏响国乐，烘托气氛，仪仗队更会将宫中驯养的犀牛、大象等珍禽异兽拉出来巡上一圈。 但今年，能免的都免了，只有一个原因，要节约银子。 崇祯这个时候是真穷啊，身上穿的龙袍都打满了补丁，据说光一个补丁就要30两银子，有时为了省下银子，便让周皇后代为缝补。 “啪！”一声鞭鸣，明明有四人手持长鞭凌空一甩，却只听得出一个声音，可见甩鞭者功夫了得。 听到鞭响，文武百官一齐朝奉天殿倒头便拜，山呼万岁声中，崇祯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 接着便是由太监宣读崇祯撰写的新年表书，大致就是一些废话。 国势维艰，表书念完，崇祯脸上一丝节日的喜庆感都没有。 然后首辅周延儒上前向皇帝献上致辞，完了百官再行三跪九拜之礼，整套仪式总算结束。 “元辅大人，请留步！”就在周延儒准备起身离宫之时，王之心一路小跑了过来。 “是王公公呀，可是陛下还有其它旨意？” 自去年九月第二次重新坐上首辅的位置后，周延儒倒是兢兢业业工作了一段时日，但是他与复社领袖张溥有师生关系，往来密切，甚至连施政纲领都出自于张溥之口。 而复社又以“东林后继”自任，其本质还是以维护地主阶级，士家大族的利益为目的，对强国中兴几无帮助。 接着王之心又将张至发贺逢圣等阁臣一并叫住往乾清宫而去。 进到乾清宫里面，崇祯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连冕服都没有换。 周延儒带着众臣正欲行叩拜礼，崇祯连忙站起身来亲手扶起首辅大人，没舍得让他这把老骨头跪下去。 “元辅免礼，快快看座！”崇祯再次启用周延儒后，对他极为倚重。 除了周延儒，其他人没有这个待遇。 “元辅，今日正旦，正所谓新年新气象，朕想在新年的第一天，听听各位阁臣对今年的展望！”崇祯不愧为工作狂，大年初一都要和大臣讨论国事。 “咳……！”周延儒轻咳一声，两次入阁，他几无建树，也就是这一回，在学生张溥的建议下办了几件实事，不多。 要他此时对未来进行一番展望，着实有点为难他了，但又不能不说。 “只要朝中百官殚精竭虑，一心为国，武将出生入死，奋勇杀敌，大明上下一心，何愁建奴不灭，流贼不清？”周延儒的回答非常标准，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崇祯满意。 一丝失望的神情从崇祯眼中闪过，但他仍然语重心长的询问道：“元辅，能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内用贤臣，外用名将，当能做到！”周延儒倒是掷地有声。 “谁是贤臣？谁又是名将？” 周延儒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偷瞄了张至发和贺逢圣两人一眼，这两个老家伙此刻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两具木头人似的。 “郑三俊、刘宗周、范景文、倪元璐、吴三桂、左良玉、刘泽清等人，皆可重用！” 周延儒一口气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有文有武。 不得不说，他推荐的几名文官，确实都还不错，除了郑三俊外，刘、范、倪三人均在明亡后殉了节。 武官中，抛开人品不谈，吴三桂确实有将才，在明末也算是出类拔萃，而左良玉连年征战中原，颇有功绩。 但刘泽清其人，阴险毒辣，钻营取巧，绝非能臣，更非名将！ 周延儒之所以推荐他，主要是因为去年重新赴任途中，刘泽清对他极尽献媚，并送上两万两黄金作为路费的缘故。 听闻周延儒交待出几个人，崇祯这才脸色稍好看了一些。 “以上几人，朕自当视才而用。”停了会，崇祯突然又开口问道：“大同王尘，你们可有听说？” 王尘，如果在半年前，估计根本不会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此时，在朝堂之上，王尘已经小有名气。 “回陛下，老臣自然是听说过！”不仅是周延儒，贺张两人也点头表示有过耳闻。 “你们认为，此人可用还是不可用？” 看来崇祯今天叫他们过来，除了讨论国事，就是想问问他们几个关于王尘的看法。 周延儒略微沉思一会后回道：“大同官兵出关半年，目前尚无一人回朝，也未闻有人投敌，老臣认为王尘还是有能力的。” 随即不再发一言。 仅此而已？崇祯有点懵逼了，人家砍了建奴几百个脑袋，鞑清贵族罗洛浑的脑袋此刻还供奉在祖庙之内，你一句话就能总结了？ 随即崇祯又望向贺逢圣和张至发。 “我等意见与元辅大人一致！”两人一齐跪下。 “自王尘横空出世以来，已在辽东屡立战功，朕只是想知道此人能用还是不能用，你们不要跟朕玩哑谜！”崇祯愠怒道。 这下周延儒也吓得跪了下去。 “臣以为，王尘虽然在辽东立下功劳，但于大局并无太大裨益，且所作所为更容易让建奴恼羞成怒，加倍反扑，对松锦之局更添困顿！” “另外，听闻王尘近日已经转入朝鲜，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果刺激到皇太极，或许会又出现一次丙子胡乱呀！” “臣等附议！”贺、张二人也一齐高声叫道。 崇祯两眼闪烁不定，心中也在反复思考周延儒的话到底对不对。 片刻后，崇祯又问：“那依卿等意思，该当如何呢？” “立即下旨王尘退出朝鲜，暂时按兵不动，另外可以依其功绩，提为总兵，料他定会感激圣恩，不会反对！”周延儒低声说道。 “荒谬！”崇祯拂袖怒喝：“那朕岂不成了赵构？” 赵构曾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以致大好形势付之东流。 “可他王尘也不是岳飞呀！”周延儒辩道：“况且，待松锦前线围困一解，他大可再行游击之策，令他静默只是权宜之计啊！” 崇祯沉默了，周延儒说的似乎有道理，似乎又没有道理。 第72章 出征前夕 崇祯虽然多疑，刚愎自用，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王尘目前在辽东虽然说只能起骚扰作用，但对皇太极来说也是心腹大患，再说就算让王尘暂时撤退，松锦二城就能救回来？ 但周延儒等人所言也非完全没有道理，如果王尘惹毛了皇太极，他定会将所有火气全撒在松锦前线之上，搞不好打完松锦转头就会再攻宁远！ 大明这时候时候需要休养生息，再生战端朝廷承受不起啊！ 而且崇祯心中还有一个秘密，除了他，就只有兵部尚书陈新甲知晓，那便是议和！ 事实上，崇祯确实在松锦大战后让陈新甲和皇太极暗中议和，但后来陈新甲办事不严以致泄密，事情传出来，崇祉自然是不会认的，而议和之事也就没了下文。 此时，崇祯心中也动了一点小心思，也许王尘可以做为谈判中的条件，为大明争取到一点点优势？ 遣散走几位阁臣，崇祯立即手书一封，让王承恩亲自送到了陈新甲府邸，大意是，让他在和皇太极的谈判中将王尘退军做为一项条件，以获取皇太极更多的让步。 而此刻，刚刚回师的王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了一项交易的条件，被拿到谈判桌上讨价还价。 回到茂山，都已经正月初八了，在王尘前世，这个时候年就算是过的差不多，牛马们都要准备去上班了。 “禀报少将军，范良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日都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刚一到军营，林青便将这些时日营中之事向王尘报告。 “另外朝鲜工匠已经造好六十支铳管，预计月底时便可以完成一百根。” “嗯。”王尘点点头，军中后勤事务，林青完成的不错，而且年后，王尘兴办的扫盲班也要开课了。 “扫盲班的先生都请好了没有？”对于扫盲班，王尘是非常关心的，一支军队的文化素质越高，带出来的部队战斗力也就越强。 但他并不打算教士兵们四书五经，所谓扫盲，自然以识字为首要目标，而后再根据实际需要开设一些技术班，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目前最为重要的就是为再次出征做好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正月底。 王尘所需的一百支铳管经过工匠们夜以继日的工作，在出征前几日便已全部造好。 然后借助之前朝鲜新军部分损坏鸟铳的组件，以及高价从各种渠道收购的组件，成功又装配好一百只鸟铳。 一共两百只鸟铳虽然还没达到王尘计划中占比一半的目标，但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在此期间，王尘又完成了一项改革 ，其实并不复杂，便是计算好鸟铳装填足药的份量，然后用油纸包分开包裹，这便是定装弹药的雏形了。 但目前摆在王尘面前最为紧迫的事情，便是火药告急！ 大明本就对朝鲜实行硝石和硫磺的禁运，他们自己都火药不足，哪有多余的火药支援王尘，而上次从朝鲜新军那里获得的火药，在赫图阿拉也用的差不多了。 出征前的最后一次军前会议上，王尘将各营主将都召集起来，并且第一次将负责军队后勤的林青也叫了过来。 如何获得火药便成了众将此次会议讨论的重中之重。 “少将军，不如我们现在返回大明去采购一些？”王栋提议道。 王尘还没表态，刘宏杰便先提出了异议：“此举怕是不妥，先不说回大明能不能顺利采购到，光是时间上怕最少也要半个月……” “刘参领说的没错，回大明也不见得能顺利获得火药，反而会耗费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没有派人回大明采购的原因。”刘宏杰此时的官职已经是参领。 “那，我们去找朝鲜人买，反正在建奴老寨，咱们收获不少，买点火药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自从赫图阿拉回来后叶云脑筋开始动的多了起来。 但王尘这一次依然摇头：“火药在朝鲜只有军方才有，你去找谁买？要知道明面上我们现在还是敌对关系，况且他们的火药也不多。” “那我们岂不是弄不到火药了？”一直没说话的王栋，此时沮丧的说道。 “那倒也不是！”众将均为了火药之事感到头痛，但王尘却似乎早有想法。 “我们马上要去的地方，是这里！”会议室的大桌之上，铺有一张简易的辽东地图，而王尘手指的地方却让众将纷纷大惊失色！ 松山？ 此地当然不缺火药，至少不会缺少他们所需的火药。 但此时松山正被皇太极重重包围，而松山城内的情况也非常不好，食物几乎短缺到杀人而食的地步。 “少将军，你是认真的？”叶云颤声问道。 众将都知道要出征，但具体去哪，并不知情，只当又要去骚扰建奴后方。 “怎么，你怕了？”王尘冷声问道。 “谁怕了！”叶云收起方才的失态大声说道：“我只是感到有些吃惊罢了，少将军，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带眨眼的！” “你们呢？”王尘又扫了一眼其他诸人。 “愿为少将军效死！”诸人一齐单膝跪下抱拳叫道。 只有林青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她不是将领呀，此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看到林青尴尬的模样，王尘微微一笑：“林青，今日叫你来，自然是有任务分配于你，我们出征之后，茂山的后勤运转还需要你来操办！” “我想过了，日后茂山必会成为我军的重要基地，所以军营还需重新修葺和加固。” “铳管的生产不能停下，一个月五十支是最低目标。” “最后一点……”王尘在此稍稍停顿了一下。 “倘若，我们这次回不来了，替我们修一座碑！” 林青泪水瞬间便止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王尘面前动情说道：“少将军，是你给了我们新生，你是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大同军凯旋而归的！” 王尘招招手，示意所有人站起身，开始做最后的动员：“各位，大丈夫生于世，当顶天立地，不受屈于人，建奴杀我子民，夺我家园，我等岂能坐视，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我们此战不是为了大明，也不是为了皇权，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汉子民！让建奴知道，还有人不畏惧他们，敢和他们打，并且能打败他们！” “胜利！胜利！胜利！”众将情绪瞬间便调动起来。 “明晨卯时，全军出发！” 第73章 松山困局 天刚蒙蒙亮，江边上的码头，便已经挤满了人群，有明人，也有朝鲜人。 不多时，便听到一阵脚踩积雪而发出的“吱呀”声传来。 路面是今早刚刚清扫出来的，所以只落了一层很细的薄雪。 看到大同军由远至近，朴信诚立马站了出来，深深一躬腰。 对于大明，他是向往的，但在面对代表满清势力的金与正时，又表现出了圆滑的一面。 但此刻，他是真心向王尘、向大同军送上自己的敬佩之情，眼前的明军，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统一的盔甲，连武器都有很多是自制的，五花八门。 但就是这么一支普普通通的队伍，他们敢于逆流而上，去直面凶残的建奴，去拯救被困的友军，去打破女真不可敌的传说！ 这种军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尊敬的，朴信诚带头恭声道：“下官携所有茂山军民，恭送天朝大军出征讨虏，望大军披荆斩棘，胜利凯旋！” 言毕所有朝鲜人一齐跪下高呼：“愿将军胜利凯旋！” 王尘亲自扶起朴信诚，在金与正的事情中，朴信诚一直扮演的是墙头草的角色，所以王尘对他一直不太感冒。 但此刻，他相信朴信诚是真心实意的。 这时，林青也带着一些匠人代表走了过来。 “少将军，路途艰辛，一定要顺利回来呀！” 他们比较实在，深知此行凶险万分，胜利是奢望，回来才是现实。 “后方就交给你了！”王尘语重心长的对林青说道。 除了他们这些匠户，王尘将军中所有伤兵也留了下来，因此后方并非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王将军，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人破坏你在茂山的心血！”金英相此时也站了出来，他是朝鲜步兵，此次不会随水师出征，另外在金州招降的几百步兵也不会出征，这些人暂时全由他管辖。 “都回去，各位，我们日后再见！” 王尘潇洒的朝所有人挥了挥手，便走上了搭在码头上的浮桥。 大同军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走上朝鲜水师的战船。 一共是十二艘，其中三艘船为板屋船，船上布置有红夷大炮。 旗舰上，李在云一身戎装，站在一旁替王尘引路，口中说道：“请！” 十二艘战船扬帆起锚，沿着图门江出海口，往黄海而去。 松山城内，虽仍是正月，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节日的喜庆。 总兵府内，洪承畴衣冠整齐的坐于堂中，他望着南方，紧闭双眼，似在回忆在京师的点点往事。 “督师大人，皇太极又送来了一封劝降信……”洪家老奴洪四附手在洪承畴耳边轻声低语。 洪承畴仍未睁眼，心中古井不波，洪四说完后便退了出去，督师这意思是要为大明尽忠了！ “督师大人，曹变蛟曹总兵求见。”传令兵突然来报。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曹变蛟便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曹将军伤都好利索了？”洪承畴终于睁开了眼睛。 去年九月夜袭敌营，曹变蛟险些击杀皇太极改变战局，可惜功亏一篑，自己也身受重伤。 “多谢督师挂念，早无大碍！”曹变蛟言毕又在大堂中走了几圈，确实已经恢复如初。 “允之，你的勇猛不在你的伯父之下啊！”洪承畴不禁感慨。 允之是曹变蛟的字，而他的伯父就是明末猛将曹文诏，也是洪承畴的心腹。 “督师大人，末将今日来，是想建议，何不趁正月未过，建奴放松警惕之时，突围出去？” 自去年八月入城被围以来，松山明军并非没有尝试过突围，也有部队突围出去，寻援军不至，又返回松山。 春节前后，清军反而加强了围困，力度明显比平时还大，就是怕明军趁过节时突围。 但在十五过后，发现明军没有任何动作，清军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恢复到了年前的水平，甚至因为正月未过，清军也不如往常逼的紧。 洪承畴沉思不语，曹变蛟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倒不是怕他趁机逃走，主要是他不相信曹变蛟能轻松突破清军的包围。 “如今城中粮草殆尽，再不思出路，怕是不用建奴攻城，这城就得自己破啊！”曹变蛟单膝跪于洪承畴面前。 “容本督三思三思……” “督师大人！”曹变蛟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洪承畴已经端起了茶杯，即使茶杯里已经没有了茶水。 “末将告退……”曹变蛟只能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 一出总兵府，曹变蛟迎头便碰上了正往大堂走的巡抚邱民仰。 “抚台大人！” 大明讲究以文克武，曹变蛟虽是二品武官，仍闪身让路，拱手先向从二品的邱民仰行礼。 “曹将军不用客气，本官有要事需向督师禀报，就不和将军多言了。”说完邱民仰又急火朝天地迈进大堂。 这是有何要事，如此着急？曹变蛟虽心有疑惑，但毕竟不便再回大堂，只得作罢。 “拜见督师大人！”一进大堂，邱民仰便向洪承畴恭身行礼。 “不必多礼，长白，找我何事？” 邱民仰字长白。 “督师大人，刚刚收到的消息，初一的时候，建奴的老寨赫图阿拉被灭城了！永陵也被烧了！” 洪承畴双目圆睁，这个消息就如当年听说凤阳被张献忠攻克一般震惊！ 不，甚至更吃惊，毕竟彼时的大明已经内忧外患，千疮百孔，但此时的大清可是蒸蒸日上，朝气蓬勃啊！ “总算是让皇太极吃了一瘪，真是大快人心啊！”邱民仰仰天长笑起来。 “消息可靠？”洪承畴显然不太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千真万确，从建奴那边细作传来的。”虽然大明的情报工作一塌糊涂,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松山被围，早就传了进来。 “长白，休要高兴太早，这不是好事呀！”没有出现邱民仰想象中的额手称庆，洪承畴十分冷静。 “督师何出此言？” “你想，当年中都凤阳被贼兵所毁，皇上反应如何？”洪承畴问道。 邱民仰沉默了，崇祯九年，中都城破，皇上震怒，一大批官员被问罪，可谓杀的人头滚滚！ “那皇太极又岂会吃这么大个哑巴亏，怒火必须要找地方发泄，那么，你觉得哪里最合适？”洪承畴又问。 第74章 壕沟挡路 三日后，朝鲜水师战船已经开进渤海海域，但王尘却让李在云将船队没有直接开往松山。 “少将军，松山城不在这个方向？”船头上，王栋好奇问王尘。 王尘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他。 “少将军，恕我直言，就凭咱们目前一千二百三十六人，真能攻进松山救人？”王栋问归问，但并不妨碍他对王尘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当然不能！”王尘笑道。 “那……”王栋就差问，你是准备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把杨破虏叫过来，我有事找他！”王尘不理王栋，只让他赶紧叫人过来。 不多时，从其他几条船上分别驶来几艘小船，除了杨破虏外，叶云、刘宏杰、秦全几个也在得知消息后纷纷赶了过来，这都是来看热闹的吗？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王尘让战船沿岸行驶，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杨破虏，你过来！”王尘叫道。 杨破虏一脸懵逼的走过去，少将军叫自己干什么？ “你来认认，是不是快到你家了？”王尘突然问道。 杨破虏更加懵圈了，但还是朝着岸边望了望，然后回答道：“应该就是这里，我记得曾在岸边捉过王八。 “嗯，那应该错不了！”王尘点点头。 “少将军，你将破虏叫来不会就是想问他有没有在海边捉过王八？”也只有和王尘年纪相仿的叶云敢这么和王尘开玩笑。 王尘“啪！”的一下，狠狠甩手拍了叶云脑瓜一下骂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海去喂王八？” 这时王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少将军你可是想到了突破建奴包围的方法？” “没错，答案就在岸上！”王尘话音一落，王栋和秦全两人便已明白，但其他人却仍旧不明所以。 “上岸！”王尘下令。 叶云一脸好奇的跟在王栋身后追问，但王栋却始终笑而不语。 上岸后，却并不好找，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众人费了好一番功夫，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有人兴奋的大叫起来：“找到了，我找到了！” 很快，那边就有一些士兵开始在地上挖起土来，而其余士兵则继续去四处寻找，显然不止一处地方。 既然已经找到一处，其余的也就好找了，就在第一处坑挖到底时，剩下的两处也相继被找到。 叶云第一个迫不急待的冲到坑边想一睹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 “这是……？”当看到挖出来的东西轮廓时，叶云整个人惊呆了。 一门红夷大炮！建奴称呼为“天佑助威大将军炮”或是红衣大炮。 叶云又跑到另外两个坑去看，虽然还没全部挖出来，但只看露出的一小部分，也可以断定，就是红夷大炮！ “少……少将军，你莫不是之前撒下的种子，现在长成了大炮？”叶云惊问，要不然实在难以解释。 刘宏杰和杨破虏也一脸纳闷，百思不得其解，这太神奇了，要知道红夷大炮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战略性武器！ “当然不是，你小子别瞎猜了！”王栋笑了笑，便将之前遇到孔有德的“天佑军”一事告诉了叶云，当时他和刘宏杰还在大明的诏狱内呢。 “靠，发财了！少将军，幸好你当初没有选择将炮毁了！”叶云赞道。 说实话，当初王尘纯粹就是为了避免招来建奴才决定埋炮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意外之喜。 三门炮，炮弹也埋在了地下，只是火药受了潮，大多都不能用了。 “迅速运上船，清理炮膛！”王尘立即下令，大炮可是非常娇贵的东西，不维护好，用时搞不好就会炸膛。 “少将军，你所说的突破松山包围的办法就是这红夷大炮？”王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问道。 “只是筹码，而非绝对，事在人为，光靠三门大炮，突破建奴重重防守，还是很难！” 王栋一时哑然。 而王尘却洒脱的笑道：“但我相信你们，也相信兵士们，突围进城，一定行！” 二月一日夜，大同军悄悄在靠近松山十里的岸边登陆，全军上下皆绑建奴鼠辫，仍做冒充之举。 “李将军，届时以烟花为信，如果过了二月十八，还未见到烟花，你们便回朝鲜！”王尘在岸边交待李在云。 “王将军！”李在云眼眶盈泪，他一生从未敬佩过谁，就是他们水师曾经大名鼎鼎的忠武公李舜臣，也仅仅只是听过其生平事迹。 但眼前的王尘，不为私利，不计得失，在时局维艰，大厦将倾之时，不仅不身处事外，反而逆流直上，这种人，值得他去敬佩！ “不必多说，就此别过，如若……等不到我们，麻烦还请护送茂山之余众返回大明！” 李在云也不说话，率领全体水师朝渐行渐远的大同军全体上下深鞠一躬送行！ 直到大同军所有人都消失在夜幕中，李在云才直起身板，他最后望了一眼松山方向，依然黑不隆咚，但愿王将军会是那一束照亮松山的光！ “全体撤回海上！”现在只有等待才是对王尘最好的支援。 只行了不到五里路，前方便已戒备森严，不少建奴来回巡逻，通往松山的方向，赫然有一道宽三米，深三米，上宽下窄的壕沟，与半年前那场大撤退时几乎如出一辙。 秦全带着几名夜不收趴在壕沟旁心急如焚，这种壕沟，人马难过，更何况他们还有三门红夷大炮！他立即派了一名夜不收回去向王尘报信。 不一会儿，消息传到后方一里外的大部队，王尘皱了皱眉头，心道还是自己将事情想简单了呀。 “幸好少将军有远见，准备了几快长跳板！”叶云倒是尽量将事情往好处想。 王尘为备不时之需，于是便找李在云要了几块登船的跳板，长度足够。 但跳板走人没问题，走炮很难，大炮登船时都是用船上的大辘轳吊上去的。 “先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弃炮了！”王尘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朝建奴开上两炮，我就不甘心！”王栋有点可惜。 第75章 得道天助 “少将军！”就在大同军快要到达壕沟时，突见秦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又有什么情况吗？” “少将军，好……好消息！”秦全的头盔都差点跑掉，可见他是多想快点将好消息汇报给王尘。 还没跑到王尘面前秦全便低声喊了起来：“咱们运气不错，这一面的守军将领正好是江佐领！” “江佐领？”王尘一愣，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是江朝岳对？” 江朝岳和刘宏杰相识，曾帮助过叶云他们返回大明，还送给了王尘一幅辽东的军事地图。 “真是天助我也！”王尘也乐了，有道是得道者天助，一定是上天冥冥之中在帮助自己！ 来到壕沟旁，果真看到江朝岳已经等候在对面，其人年约四十，黑瘦无须，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人。 “在下江朝岳见过王将军！”他非大明的官，不便自称末将或是本官。 “江将军，久仰大名，今日相助，定当铭记于心！”王尘拱手回礼。 “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王将军，我已将其余兵丁支远，现场全是我的家丁，但最多只有一刻钟，你们行动一定要快！”江朝岳轻声说道。 当下不再废话，王尘立即命令搭起跳板，士兵们陆续通过壕沟。 人走过去倒是非常快，没用到一刻钟，但是当三门红夷大炮推过来时，江朝岳的脸色也是一变。 “王将军，这东西怕是不好过来……” 王尘嘿嘿一笑，确实有点为难江朝岳了，于是正要下令毁掉炮车，破坏火门，捣坏内膛之时，江朝岳突然出言制止了王尘。 “或许，不必将火炮毁掉，至少现在还不用！” 王尘一愣，什么意思，心中也不由对江朝岳生起疑心。 江朝岳连忙解释起来：“前面里许，还有一道壕沟！” “那这炮更加带不过去了，为何不毁掉？” “王将军，你信得过在下吗？”江朝岳先不回答，反而问道。 王尘望着江朝岳，如若江朝岳不可信，他们此时已然成为瓮中之鳖，于是点点头。 “那将这三门炮交于我，到时或可助将军越过前面的壕沟！” “此言当真？” “王将军，我的儿子关在刑部大牢已有十年……”江朝岳朝王尘深鞠一躬。 江朝岳是力战不敌才投降，并不是反叛，且他的品级太低，并不起眼，而他的儿子又第一时间划清与他的界线，这才侥幸保住一条性命。 王尘郑重的点点头：“但凡我军能回去一人，定会将江将军的事迹禀报于兵部知晓！” 话毕，王尘正欲带着人往松山城方向而去。 见王尘要走，江朝岳憋了半天终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王将军，为何你的士兵每人都背了一只大包，包括将军也是？” 王尘停住脚步，回头望向江朝岳，叹了一口气说道：“全是粮食！” 大同军没有辅兵，每个人除了盔甲和武器，还要携带20斤的粮食，如果不是平时负重训练比较勤，这十里路程怕是更加艰难。 江朝岳表情一滞，随即朝王尘抱拳又是深鞠一恭，换作是他，决计是不可能为松山城里的人做到这一步的！ 又往前行了里许，巡逻的兵丁渐渐多了起来，此处已经不是江朝岳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盘问。 果真，在一处关卡，一队汉军守军将王尘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队伍，要去什么地方？”一名旗官睡眼惺忪的上前询问。 “我们乃汉军正白旗下勇威营，要去松山城接一位贵客！”回话的是秦全，这种事一般由他们应付。 话是王尘教秦全说的，至于贵客是谁，秦全也不知道。 “爷不管你们是去接贵客还是去接稀客，把手令给我看了，才能放你们过去！” 秦全哪里有手令，眼前又是一名汉军，还想像上次忽悠建奴一样忽悠他肯定是行不通的。 王尘甚至已经暗中抬手，准备下令强突了，突然，远处连续传来三声炮响，震耳欲聋，一听就是大口径火炮。 接着建奴阵地便吹响了紧急状况的号角声，此时正值深夜，大部分士兵都在休息，所以值班的士兵要第一时间往出事地点赶去！ 那名旗官听到号角声，脸色也是一变，立即便将他的小旗所有人招呼了过来。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赶过去支援？明军要是打进来了，看主子们不要了你的小命！”突然几骑快马飞奔过来。 讲话之人，王尘认识，正是之前替江朝岳给他送来地图的那名使者。 “周副佐领……”旗官向他抱拳打了个招呼，然后为难的望着大同军说道：“可是这群人要从我这里往松山方向去……” 旗官不是江朝岳的人，但是周副佐领的官职比他要大，只见周副佐领假装通情达理的说道：“这个好办，我来替你把关！” 旗官还想说什么，突然，又是三声炮响，隐约已可听到喊杀之声。 这时旗官的长官也从远处的营帐里惊醒了，他看到旗官还按兵不动立马骂道：“还愣着干嘛？没听到炮声吗？去慢了当心主子扒了咱们的皮！” 周副佐领笑了笑，推了一下旗官：“快去，你周大哥还不放心？” “行！周大哥，你可千万替我把关严一点呀！” 说完旗官便赶紧带着他的人汇同长官一起往炮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了。 “王将军，炮是江佐领派人去打的，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动作快些！”周副佐领见旗官离开后立即下马对王尘说道。 终于，连过两道关卡，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道壕沟了，这是最后一关。 “立刻铺上跳板，马上过沟！”王尘下令。 一共铺了六块跳板，大同军全部过去也就只需要不到两盏茶的功夫。 直到最后一名大同军平安过来，王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让人将跳板还是收了回来，突围时还用得上。 但就在这时，他们前方，也就是松山城的方向出现了一队人，人不多，也就五个。 “少将军，那是来接应我们的吗？”王栋疑惑的问道，难道少将军早就已经和城中取得了联系？ “应该不是……。”王尘却否认的摇摇头。 第76章 进退两难 那群人显然也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前方会出现一支“建奴”的部队，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秦全，上去问问情况。”王尘命令道。 秦全应声上前，他隔着十多步朝对面叫道：“前面的兄弟，你们可是从松山城里出来的？” 那几人似乎在商量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人走上前道：“在下夏景海，你们可是肃郡王派来的人？” 夏景海？这个人的名字好熟悉，王尘立即在脑海中回忆看有没有此人的记载。 肃郡王就是豪格，他们既然称呼奴酋的满清贵族称号，定然不会是来接应他们的，可能连明人都不是。 “秦全，就说我们是肃郡王派来接应他们的，等他们过来，直接绑了！”王尘突然下令。 秦全点示意，便朝对面说道：“没错，我们是汉军正白旗的，奉肃郡王豪格之命，特来接应你们！” “太好了，少将军，我们安全了！”上前应话之人兴高采烈地的跑了回去，对一名年纪约二十的年轻人说道。 一行五人快步向秦全走来，当他们走近时一看，这群汉军全部都有辫子，看来是真的，于是更加放心。 “绑了！”见他们已经走过来，秦全忽然一声喝令，早就准备好的士兵立刻扑了上去。 “你们……” “我们是夏总兵派来与你们主子谈判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可能是怕秦全误会了，他们还在辩解。 “看清楚了，爷们可不是鞑子！”说完秦全一把取下头盔，辫子也跟着头盔一起被摘下。 “啊……！”这伙人眼神中尽是恐惧，他们见此地离建奴营地不远，张口就要大叫。 然而秦全一个做情报特务工作的，怎么会不防着这一点，早就让人用破布将他们的嘴巴给堵的严严实实！ “走，此地不宜久留！”王尘连审问都免了，全军又急忙朝松山城赶去。 “少将军，快看，前面就要到了！”王栋指着里许外，一座黑乎乎的城池兴奋地说道。 王尘脸色严峻的点点头，松山，终于来了！ 快到城下时，才看到城上并非没有火光，只是被有意遮挡住了，估计是怕目标太招眼，万一建奴夜攻，就是活靶子。 “咻！”在离城墙还有百步远时，一支利箭突然射在大同军的脚下。 “城下何人？哪里来的兵？” 半路上，王尘便下令取掉了辫子，并打出了王字旗和大明边军的黄黑角旗，所以城上的明军发现这支军队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喊打喊杀。 “我们是大同边军，前来支援松山，请速开门，放我们进城！”王栋在城下叫道。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大同边军不是早就死光逃光了吗？你们该不会是建奴伪装的，特意来诈城的！”城上的守军不信。 王尘这时站了出来，他拿出了方正化当日传与他的圣旨，朗声而道：“此乃大明皇帝陛下给本将的圣旨，你们拿去看看便知真假！” 于是城上很快放下一只竹篮，守军示意将圣旨放竹篮里。 王尘将圣旨交给王栋照办，到此时为止，王尘认为事情都还算合理，守城将士要验核他们的身份也属正常。 但是都过了有半个时辰了，城头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栋有点不耐烦了，又朝城上喊道：“你们查个圣旨还要查半天？这还能造出假来？” 又过了一会儿，城头上的守军才慢悠悠探出头回答道：“圣旨我们又没见过，谁知道真假，你们先等着，待天明后禀报总督大人再做定夺！” 什么？王尘有点炸了，还要等到天明？然而祸不单行的，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隐隐传来战马奔腾的声音！是建奴！ 王尘这一队人马为了赶时间，所以冒着暴露的风险，打了火把，谁知到了城下，却进不了城，而他们的行踪也终于被建奴发现了！ “看到没，建奴都追过来了！你们还不信我们的身份？”王尘这下彻底怒了！ “正是因为建奴追过来了，我们才更不能开城门！你们要不快逃！”守军仍然不肯开门，其实现在建奴刚刚追过来，开门放王尘他们进来完全来得及。 “你们真是……！”王尘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对自己不顾一切来救援松山的决定是否正确产生了动摇！ “怎么办？少将军？”王栋急问，建奴全是骑兵，转瞬即至。 “列阵，准备迎敌！”王尘恨恨地朝城头上望了一眼，这个时候肯定是不可能再开门了，逃就更不可能逃了，四面八方都是建奴的壕沟。 早在发现建奴追来时，杨破虏的神火营就已经开始上弹装药，此时已经全部完成装填。 “四段射击，准备！”杨破虏一边下令，一边伸手在弹药包里摸了摸，因为火药不足，神火营两百人，两百支枪，却每人只有三枚定装药包！ 只能打三轮！杨破虏脸上却毫无惧色，一共四排鸟铳手，每排50名，第一排士兵半跪，第二排士兵站立。 此时建奴已经奔至一百步距离内。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 本来在八十步甚至更近一点距离时开枪，效果会更好一些，但杨破虏用的是四段射击，为了保证在建奴还没冲到跟前便打完四枪，那么只能拉远一点打了。 好在在王尘的监督下，茂山工匠不敢偷工减料，打出的铳管，质量极佳，装足火药也不会炸膛。 半跪士兵开完火后，站立的士兵也随即马上开火，然后后面立刻又有士兵换位上前，继续开火，火铳兵换位十分熟练，队伍变化的同时，铳声一点都不受影响。 连续四阵铳声齐鸣，战场上顷刻间便到处都充斥着白色的烟尘。 “方阵上前！”王栋的先锋营和刘宏杰的主攻营立即顶了上去，将神火营士兵保护在方阵后方。 神火营第一轮攻击，由远至近，将毫无准备的建奴骑兵射下来了四五十人！ 此时建奴骑兵已经冲到了不足五十步距离，他们见到前方攻守兼备的大同军长枪方阵，纷纷抽出背上长弓。 这群建奴不简单，反应远超以前遇到的过的建奴，王尘心中略显惊讶。 第77章 强军如斯 豪格一天前就接到了松山城内副将夏成德的亲笔书信，表示愿意让其弟夏景海带他的亲儿子夏舒于今日三更秘密前来洽谈投降内应一事。 但是豪格左等右等，夏景海一行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几声炮响，虽然伤害性不大，只炸死了一群不值钱的汉军，但侮辱性极强啊，炮都架门口来了，居然没发现。 更让人火大的是，当他们杀到大炮阵地时，开炮的明军早就跑的没影，只剩下被炸毁了的红夷大炮三门。 等到四更，还没等到夏景海，这时有人汇报发现松山城下有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 该不会他们和夏景海有关系？于是出于查访真相的目的，也是为出一口今晚堵在胸口的恶气，他立即亲自带领旗下正蓝旗两个精锐牛录杀向了松山城下。 结果才一个照面就被对面鸟铳手打掉四十多人，这可都是正蓝骑最精锐的儿郎呀！ 豪格几乎要气得吐血，好你个夏成德，肯定是诈降，日后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中！ 一边想，豪格一边拉开三石硬弓，论武力值，他在整群建奴中都是排得上号的。 “咻咻咻~”一时间，漫天都是重箭射向大同军阵！ “盾牌手，举盾！”王栋和刘宏杰同时下令，他们的两营士兵顶在最前面，绝对不能先崩了。 松山城头之上，被战斗声惊到的曹变蛟很快就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城下，军阵严密的大同军时，也不由得从心里发出一声赞叹。 “此军战斗力不输石砫白杆兵呀！”曹变蛟身后，王廷臣的声音传来，言语中同样对王尘的大同军赞赏有加。 “王军门，依在下看，就是白杆兵，怕也有所不如啊，倒是戚家军或可一比！”曹变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惜，他们在城下遇到了建奴，不然放进城来，或可为我等突围时添加一些筹码！”王廷臣摇头叹道。 不远处，那名不肯给王尘开门的守将，悄悄又往远处挪了挪。 此时，总兵祖大乐，副将夏成德，游击祖大名和祖大成先后赶来，他们也纷纷对城下的大同军惊叹不已。 唯独夏成德，言不由衷，他心神不宁的望着城下，儿子和弟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都到建奴……不对，是大清肃郡王的军营中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和他们玩玩射箭！”王尘招来叶云，他的中军营一直没动，此时命令营中全体弓箭手准备。 大同军先前装备的简易复合弓，在几次大战中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这一批是重新制作的，滑轮都由望海堡的铁匠们根据王尘的图纸打造，虽然工艺和材料仍不过关，但比起以前的木制，已经要好上太多。 举弓，射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接着继续举弓，射箭！ 连射三轮，漫天的箭雨丝毫不逊色于建奴的重箭！而持续能力更是要强于建奴！ “什么情况？”连射八箭，豪格已经有点气喘，但对面怎么还能继续射？他们难道比我大清的勇士还能射？ “分两翼骚扰！”连豪格都拉不动箭了，其他人更不用说，于是他豪格立即下令所有骑兵分两路骚扰明军的两侧。 但是长枪方阵妙就妙在前后左右都是同样的配置，就算绕侧后，也没有明显破绽露出来！ “这群明军，很厉害！”豪格心中惊呼，今日如若不能消灭掉，他日定会成为我大清的心腹大患，就如浑河之战时的白杆兵！不，比白杆兵更可怕！ “出列！”突然杨破虏一声大喝。 就在豪格兵分两路，绕侧寻找战机之时，神火营的第二轮弹药已经装填完毕。 神火营将士也分成两半分别去往两翼，这轮采取两段式阵形，鸟铳纷纷对准绕侧的建奴们。 “不好！”豪格心中暗叫，他的反应贼快，立即掉转马头绕圈跑了起来，直接朝后跑，就是活靶子。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鸟铳手们再次扣动扳机，浸了尿液的火绳燃烧持续性非常好，只见火绳撞向药池，引燃火药。 “砰！”第一排鸟铳几乎同时开火，不等他们检查战果，第二排的火铳手迅速换位上前，随即扣动扳机！ 又是一阵白烟冒起，绕侧的建奴又有十几个掉下马来。 豪格跑的溜，所以没有事，但他心里非常有事，自己的精锐没杀几个明军，却已经折了好几十个！ 城头上的明军众将都看傻眼了，这支军队人数才一千多，但却个个都像是家丁兵，战斗力远超一般的明军！ “不行，我要带人出去将他们接应进城！”曹变蛟突然大叫道。 “我与你一同前去！”王廷臣也要行动。 而祖大乐、夏成德等人却是无动于衷，更是出言阻止道：“万万不可，万一开门，被建奴趁机冲杀进来，松山城就破了！” “可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城下的边军兄弟们全部战死？”曹变蛟已经看到了大同军打着代表边军的黄黑角旗。 “那也不能让全城的人都陪着那一千余人冒险啊！”祖大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城下激战继续，吃了亏的豪格将骑队又召了回去，为了不让大同军有喘气之息，他安排骑兵分批轮流骚扰，而他则离得远远的。 “对付这种铁王八阵，只有一个办法最有效！”豪格恶狠狠地望向大同军。 “去传令孔有德，让他的天佑军拉红衣大炮过来！” 杨破虏的第三轮弹药也已经装填完毕，正要出列，王尘突然拦住了他。 “敌人现在明显只骚扰，不强攻，神火营开枪也打不中多少人，先留着！” 主要是，他们的弹药只够打最后一轮了，自然要留到最后时刻使用。 “建奴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冲了？”夏成德奇道，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可惜。 “不好！”曹变蛟大叫一声，说道：“建奴定是去搬大炮来了！” 众将闻言无不色变，大炮一至，任你军阵如何严密，也必破无疑！ “不行，我要去救他们！”曹变蛟就要强行下城，召集人手。 第78章 初见总督 “督师大人到！”就在此时，洪承畴也来了。 一同到来的还有巡抚邱民仰。 所有将领一起单膝跪了下去向洪承畴抱拳行礼。 洪承畴微微抬手示意所有人起身后便立即走到城墙边上，从上至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同军正与建奴战斗的场景。 “督师大人，末将请命出城接应该部兵马进城！”曹变蛟仍然执意要去解救城下大同军。 邱民仰眼尖，他已经看到大同军打出的“王”字旗，立即喜道：“督师大人，城下或许正是大同边军，是王朴的儿子王尘！” 这时早有人将今夜执勤的守将拎了过来。 守将“扑通”一声便跪在洪承畴面前，接着便将王尘递给他的圣旨双手呈上。 一看到明黄色的蚕丝绫锦织品，洪承畴想都没想，立马一头跪 了下去，这下可把所有人吓坏了，一齐都跟着跪了下去。 行三跪九拜之礼后，洪承畴才站起身接过圣旨看了起来。 圣旨还没看完，脸色已经大变。 “曹将军、王将军、祖将军，我令你等三人立即点齐将士，迅速杀出城外，接应大同边军入城！” 豪格左等右等，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天佑军的大炮还是没有看到影子，反倒是孔有德亲自带人赶了过来。 “恭顺王，本王要你送来的大炮呢？”豪格丝毫没有将眼前的汉人王爷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他的皇阿玛强压，豪格甚至都不会叫他一声“恭顺王”。 孔有德见到豪格，立即下马立于豪格前侧恭敬的回道：“豫郡王，这大炮……大炮嘛……” 豪格恨不得一鞭子抽向孔有德，说话吞吞吐吐的，难不成还要自己去猜？ 孔有德心下一横，再不说实话，怕是豪格真会拿鞭子抽他。 “本王军中的炮营，日前在与明军的骚扰部队战斗时，尽数被毁，本王正在记录造册，准备近日报于兵部备案……” “混蛋！”豪格怒吼一声，敢情如果不是今日正好让孔有德调炮兵过来支援，他还会再隐瞒一段时日！ 红衣大炮，当然不只孔有德这几门，但都布防在重要位置，如要调动，必须要惊动皇太极，而对面只有千余人的明军，为了这么几个人深夜惊动皇太极休息，豪格不敢。 “杀啊！”突然，松山城门大开，曹变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支精铁打造的长枪在夜色中泛着阵阵银白色的寒光。 豪格脸色一变，明军居然杀出城来了，难道城外的明军是为了吸引他，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除了曹变蛟，王廷臣和祖大乐也一起杀了出来，一时间明军在形势上占了上风。 “豫郡王，你快撤，我来替你断后！”孔有德深知已经给豪格留下了极坏的印象，出于补救的目的，他咬咬牙决定留下断后。 豪格也不客气，点头同意，自己的八旗精锐今晚已经死了不少，如果再被城中的明军纠缠上，就算回去了也不好向自己的皇阿玛交待呀。 “恭顺王，今晚的炮响，你听到了？”豪格临走时突然回头对孔有德说道。 “有耳闻……”孔有德的营地在另一边，离炮击地比较远。 “待会回去后，派人去看看，那里有三门被炸毁的大将军炮！”豪格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孔有德心里一惊，大炮铸好时，上面会刻上制成日期，工匠姓名，满清自己制造的大炮上还刻有满文！ 豪格，这是送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啊，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如果不主动留下来替他断后，怕是明天这些大炮就会成为弹劾自己的铁证！ 额头上全是汗珠的孔有德当即命令带来的千余人挡在豪格离去的路上，拼死也不能让明军突破过去！ 好在，明军只是佯攻了一阵，他们的目的只是解救大同军回城，无意与建奴死磕，万一豪格回去后搬来救兵，这一仗就要打成大规模战役了。 天快亮时，大同军在松山城明军的接应下，全部顺利入城，虽然一路曲折，但总算是抵达。 初一进城，便看到几骑快马由远至近，飞奔而来。 王尘立即走出队伍，带着众将领站在前面。 “来者可是大同边军？”一马当先而至，马上的将军英武神勇，身上的铠甲闪闪发亮，手中的武器锋利坚韧！ 王尘上前一步抱拳回答：“末将大同边军副将王尘！” 马上的将军不待马匹停稳，便一个漂亮的翻身跳下马来。 “在下曹变蛟，蓟镇东协总兵官！”来人自报家门，如雷贯耳！ 当听到“曹变蛟”三个字时，王尘呆住了，眼前的人，正当壮年，即使是身上的盔甲也遮挡不住他那强健的肌肉，但是长期的高压状态又让其显得格外疲惫。 “来，王兄弟，我来替你介绍介绍，这位是辽东总兵王廷臣。”曹变蛟指着紧随他之后策马奔来的将军说道。 王尘连忙上前行礼，王廷臣的名气可能不如曹变蛟，但同样值得人敬佩。 “这位是祖大乐……”曹变蛟又一一向王尘介绍诸将，当介绍到副将夏成德时，王尘这回没有上前行礼了。 夏成德阴冷的看了王尘一眼，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像别的将领那样和王尘打招呼。 “曹将军，我这里有几个人，想交给你！”王尘突然说道。 “哦？”曹变蛟一愣，但回头一望，发现洪承畴正从城楼上走下，于是说道：“是建奴吗？不急，交给督师大人更好！” “督师……大人？”王尘顺着曹变蛟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绯袍，绣着仙鹤补子的长须长者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正缓缓向他走来。 大明四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绯袍，五品及以下身穿青色官袍，官袍上的补子绣着各种飞禽走兽，仙鹤代表一品文官。 此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同样也是争议十足的洪承畴，身为松锦前线的总指挥官，五省总督，论做官，说他在大明是位极人臣，毫不过分！ 但松锦大战失利后，不知皇太极有没有威逼，但利诱是肯定有的，结果就降了清，降清后，洪承略将满腔热血和一身才学全部贡献给了大清，后人甚至送他一个“开清第一功臣”的称号。 对于满清来说，洪承畴当然是功臣，也是能臣，但绝对不是忠臣，而是贰臣，甚至是贰臣传里排第一的存在，其死后，居然只能获封一个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位，可悲可叹！ “还愣着干嘛，快向洪督师行礼啊！”以为王尘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人物，曹变蛟暗中扯了扯王尘的衣服。 第79章 阴险狡诈 洪承畴越走越近，王尘心中的斗争也越来越激烈，如他这种品级的武官，见到洪承畴是必须要下跪的，但要他跪一个可能会成为汉奸的人，他不愿意。 “末将王尘，见过督师大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全礼，还望大人不要计较！”王尘不卑不亢地向洪承畴抱拳行礼而道。 战时紧急情况下，将领身穿甲胄确实没必要拘于繁礼，但是现在并不是战时啊，而且那么多人都看着他在，王尘居然没有行跪礼。 一边的夏成德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尘，心道看你这回怎么死。 “督师大人，王将军年纪尚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曹变蛟急忙替王尘解释。 洪承畴到底是一方大员，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反而还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王尘的肩膀说道：“王将军不必拘礼，如此形势下，王将军还能来救援松山，本督应该谢你才对啊！” 王尘闻言又朝洪承畴拱了拱手，算是回应，至少洪随畴这个时候还是大明的督师，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对了，王将军，你不是说有几个人要交给督师大人的么？”曹变蛟故意将话题引开。 王尘点点头，然后朝夏成德看了一眼，这一眼将夏成德看得莫名其妙，也看得紧张万分。 “啪啪……”王尘拍了拍手掌，就见秦全从军中押来了一行人，每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 这是？夏成德一看到五人，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完了，他们居然落到了王尘手里。 “这是……？”洪承畴疑惑地问王尘。 “他们皆是我军在城外时抓获的叛逆，当时这五人正要越过建奴的壕沟去往清军大营！” 王尘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夏成德跪在地上，头往地上一磕大声喊冤道：“督师大人，属下有话要说！” 洪承畴若有所思的望着夏成德，再看看被捆的结实的夏景海与夏舒，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令弟和犬子昨夜出城探查建奴军情，可能是言语上与王将军有所冲突，才会被王将军误抓……”夏成德一边磕头一边狡辩。 “放屁，还误会，他们确实将我们误会成建奴了，还以为我们是大清肃郡王派来接他们的，夏成德，你知道肃郡王是谁吗？”王尘怒斥。 “不知道，我管他输郡王还是赢郡王，我只知道他们都无罪，王将军，请你放了他们！”夏成德死鸭子嘴硬。 王尘还想说什么，洪承畴突然大喝一声：“好了，都别争了，邱大人，麻烦你亲自去问问那几个人，到底深夜出城干什么去了？” 邱民仰领命上前，让士兵将夏景海口中的破布拉了出来。 “夏景海！”邱民仰大喝一声，这家伙在他哥哥队伍中也是一名千总，邱民仰有印象。 “下官夏景海，见过督师大人，见过巡抚大人！”夏景海立刻跪下倒头就拜。 “行了，我问你，昨夜出城所为何事？” 夏景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家兄近日常道全军突围在即，命我和舒儿一起出城探查建奴前沿布置，好为日后做打算！” “好一个为日后做打算，你们还在狡辩，明明就是准备直接去建奴的大营里探查敌情，顺便投诚！”王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王将军，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投敌这种大事，终是需要证据的，你可以拿出证据出来？”洪承畴发话了。 “对呀，王将军，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去投敌，可有证据，空口无凭的事，我也会呀！”夏成德似乎看到了洗脱嫌疑的希望。 “半夜三更派自己的亲弟弟和儿子去探查军情，这种话说出来也要有人信的呀！”王尘怒道。 “无凭无据之事，你说出来，也要有人信的呀！”夏成德没想到还倒打一耙。 其实这件事，说实话，多半是夏成德的嫌疑更大，但是夏成德代表的是松山城中大部分明军势力，说不定城里许多人和他抱着一样的想法。 而王尘代表的是一股外来势力，在明军体系中，往往敌人可能分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自己人和外人却是分得格外清晰。 祖大乐这时便站出来替夏成德开脱了：“督师大人，末将看来，此事双方都不能尽信，不如先将人带下去，慢慢审查如何？” 看似说的有道理，但王尘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此时洪承畴不能定下他们的罪，八成过不了几日，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祖将军，此事已经非常清楚，还需要查什么？”说话的是王廷臣，他听了一会，心里已经有数。 曹变蛟点点头也说：“没错，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探查军情，没有督师大人的命令，他们也属于擅自离城，理当严惩！” “都住口！”洪承畴听众将争了一会儿，脸色一沉出声喝道：“都不要说了，此事本督心中有数，来人，将夏景海等人押入城中大牢，夏成德暂时关押在营中禁足，待事情查明后再行论罪！本督绝不放过一个叛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督师大人！”王尘急了，人都被他抓了现行，居然还说没有实证！真要等他们跑到豪格的营帐中才叫人赃俱获？ 这也是夏成德的高明之处，除了第一次接触亲笔修书一封外，再未留下一字一墨，就是防止被抓住实证。 洪承畴抬手示意王尘不要再多说，然后命令邱民仰负责审问此案。 “王兄弟，督师大人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再说巡抚邱大人也是一位铁面无私的清廉好官，此事我相信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的！”曹变蛟拉住王尘，免得他年轻气盛，冲撞了洪承畴反而吃不完兜着走。 洪承畴吩咐完便离开了，走时还对王尘又夸奖了一番，然后在城中安排了一处空地供他们军队驻扎。 只是粮草一丁点都没有给，他们也确实没有啊。 “王少将军，本官对你早有耳闻，今天终得一见，果真气度不凡呀！”就在这时，邱民仰朝王尘走来。 对于邱民仰，王尘也是非常敬佩的，他与曹变蛟、王廷臣一道都为国尽了忠。 此人，值得王尘一拜，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王尘正欲行跪拜大礼！ 第80章 为谁而战 “王少将军，万万不可！”邱民仰眼疾手快，伸手便将王尘扶住，还好，没有完全跪下去。 倒不是邱民仰受不起王尘的大礼，纯粹是因为他不想王尘这颗刚刚崭露头角的新星因为缺乏政治头脑而提前陨落。 一旦受了王尘此番大礼，洪承畴会怎么想，堂堂督师不跪，却来跪他一个区区巡抚，搞不好，连邱民仰都会受连累。 王尘也不笨，很快就已想通，于是便改为行抱拳礼。 “邱大人，末将才是久仰大名……” 此时看热闹的众将领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曹变蛟与王廷臣两人，似在等着王尘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王尘见时机正好，于是神秘一笑，将曹、王两人拉近，然后让一名士兵取下身上的背包拿过来，他自己的背包在进城后为了方便交流，已经提前取了下来。 “这是……？” 邱民仰疑惑不解，曹、王二人也是一脸懵逼。 王尘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打开背包，只见里面竟全是粮食，还是大米！ 曹变蛟两眼放光，立马将背包用手提了提，估摸着怎么也有小二十斤。 “王将军……”王廷臣的声音哽咽了，这个时候，宁远的一众将领对于松锦求援请求，唯恐避之不及，而王尘没有选择无视，他不仅突破重重困难前来支援，还带来了两万多斤粮食！ 虽然并不多，但是这无异于雪中送炭。 “王少将军，请受老夫一拜！”邱民仰一把年纪，多少年了，他都没有遇到过如王尘这般的人，一个真正大公无私的人！ “诸位，千万不要将动静闹大，这些粮食，我只给你们！”王尘见三人情绪都有点激动，立即出言提醒。 “嗯？”曹变蛟略有不解的问道：“为何，城中可都是大明的军队！” 王尘摇摇头，不回答曹变蛟的问题，反而问他：“对了，曹将军，我在几个月前曾派人过来与你报信，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曹蛮蛟稍稍回忆一会，摇头回道：“没有！” 王尘点点头表示理解，松山城被围成了一只铁桶，即便自己运气不错，也是经历重重困难才进得城来，信没送到很正常。 “城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三位这般忠君爱国……”王尘的话没有全部说完，但他们已经听明白了。 “王少将军，你这句话是否孟浪了？”虽然王尘的话让邱民仰听了很舒服，但是同样也很危言耸听。 “抚台大人，我就问你，那夏成德的话，你信是不信？”王尘问道。 邱民仰沉默不语，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他显然是不信的。 “相信我，城中抱有和夏成德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在王尘的记忆里，除了夏成德，姓祖的几个都降了。 “王少将军，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们如若私藏粮草，后果可能更严重！”邱民仰沉声说道。 曹变蛟和王廷臣也在一边重重点头。 王尘长叹一口气，罢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后面怎么样，听天由命。 于是邱民仰让人押着夏景海一行人先走了，而曹、王二人则拉着王尘，非要听他说说是如何训练出如此强军的。 王尘将自己的训练方法大概讲述了一遍，其实各军训练大同小异，最为重要的无非就是足饷，另外便是要培养出一份信仰，或是信念，要让士兵们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 “两位将军，我时常对士兵们说，如若我们不去打仗，不去流血牺牲，那么我们的儿子，孙子就要去流血去打仗！与其都是打仗，何不我们这一代人将仗都打完，让子孙后代去享受和平盛世呢？” “说得好！”曹变蛟一拍手掌，大叫一声，他忠于大明，忠于皇上，忠于洪承畴，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战的是否有意义！ 王尘的一席话让他多年来的疑惑，拨云见日，是啊，他们这一代人不去打仗，难道让自己的子孙继续去打仗吗？ 三人从天亮一直谈到傍晚，中午草草喝了两碗浓粥，下午，王尘让整了几碗干饭，但菜只有几根咸菜。 就这，也吃的曹变蛟和王廷臣泪流满面，他们连城中的老鼠都吃完了，这香喷喷的白米饭，此时无异于山珍海味！ “不行，我要盛两碗给督师大人带过去！”曹变蛟吃完饭还不忘洪承畴。 王尘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没有拦着他。 “王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廷臣心比较细，发现了王尘的神色变化。 “王大哥但讲不妨！” 因为三人聊的非常投机，已经称兄道弟去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督师大人有些误会？” 王尘望着正替洪承畴打包的曹变蛟回道：“没有！” 王尘岂会对洪承畴有所“误会”？根本就没有的事，因为洪承畴在他的前世，确实投降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王廷臣知他没有说实话，但也不便再三逼问，只得长叹一口气。 话也讲了，饭也吃了，他和曹变蛟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王尘还再三叮嘱：“当心夏成德！” 画面一转，朝鲜茂山，图门江上，一队大明水师正由远自近驶来。 朴信诚等茂山民众，还有林青等大同军相关人员均站在岸边等候天朝水师到来。 方正化立在为首的一艘福船上，表情非常严肃，他此行的目的是向王尘宣旨，这回皇上升他做了总兵。 只是……方正化心中略显烦闷，这时船到了码头。 水师官兵迅速放下跳板连接码头上的浮桥，方正化当先走了下去。 “朝鲜茂山察访朴信诚携茂山民众拜见天国大人！”相信诚说完便带着一众朝鲜平民跪 了下去。 方正化虚抬双手，说道：“朴大人，本官此行的目是要向大同军宣旨，不知王尘王将军为何没有亲来？” 按理说，王尘此时应该会亲来迎接才对呀。 就在这时，林青站了出来，她朝方正化恭敬回道：“王将军十日前已经出征，这会儿怕是都到了松山城！” “啊！”方正化大吃一惊。 第81章 监军要粮 “十日前就去了松山？”方正化一脸茫然，这个时候去松山，那王尘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正化是忠臣没错，但他不是蠢臣，保存实力再图后进不是更好，松山已经是必败之局，去了平白丢掉性命有何意义？ “厂公大人前来茂山不知所为何事？”林青又问道。 方正化摆摆手，圣旨是要传给王尘的，既然王尘不在，那就先不用传了。 也好，尽管王尘不在，但方正化的脸上不知为何，却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那份圣旨将王尘的父亲王朴封了一个右都督，同时却又把他的大同总兵给薅了下来，转手封给了王尘，一去一来，王尘升了官，崇祯只付出了一个虚职，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圣旨里下令让王尘返回宁远，重新组建大同边军，这些都可以理解，但不能理解的是，在王尘打得正顺的节骨眼上，让他暂时返回宁远，有点说不过去啊！ 所以，一路上，方正化多少是有些担心的，怕王尘一时接受不了。 “天意如此，这份圣旨等王尘平安从松山返回时再宣！”方正化叹道。 “那，厂公大人，我们就一直在茂山等王将军吗？”一边的水师提督黄蜚小心问道。 方正化摇头回答：“不，我们也去松山！” 松山城内，因为王尘送来的两万多斤粮食，全军上下都暂时吃上了个半饱，不过城内加上王尘的大同军，还有上万人，人吃马嚼的，定然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日，王尘站上松山城墙，望向不远处的建奴营地，神情异常严肃。 如何才能从这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呢？ “参见监视大人！”突然，王尘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士兵跪倒之声。 监视大人，就是监军，王尘几乎都快忘掉城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昨天晚上不知为何，监军张若麒并没有露面。 官职虽只是兵部职方司郎中，正五品，但权力并不小，他代表着兵部陈新甲，而陈新甲背后又是崇祯，所以松锦大战之初，就是张若麒一直在催促洪承畴出兵，可以说松锦大败，此人责任也不小。 王尘对这个人印象很不好，松山城破后，他从海路侥幸逃回大明，居然只被下狱，并没处死，后来北京城破，他先降大顺，后降满清，真真正正做到了三姓家奴。 “见过监视！”王尘没有行大礼，只是敷衍的打了一招呼。 “放肆，见到监视大人，还不速速行礼！”张若麒身边的随从却不依不饶起来，他们朝王尘厉声喝斥道。 “嗯？”王尘眼神不善的望了说话之人一眼。 张若麒毕竟也是老狐狸一只，他二话不说，朝那名随从就是一巴掌骂道：“王将军可是副将，正二品武官，你好大的胆子敢让他向我下跪？” 言下之意，虽是在骂人，但也从侧面在点醒王尘，你只是一介武官而已，二品官衔在他五品文官面前也不值一提，更何况他还是监军。 王尘心知张若麒无非是在做给自己看罢了，没有说什么，正欲转身继续离开。 “王将军请留步！”突然张若麒叫住了王尘。 “还有事？”王尘眉头稍皱。 “听闻粮食都是将军带来的？” 消息还传得挺快，难怪这家伙对自己的无礼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生气。 “监视是听谁说的？”王尘问。 张若麒轻咳一声，他故意望向刚才被他扇了一耳光的随从问道：“快告诉王将军，是听谁说的？” 那人捂着脸，指着城下的方向大声道：“抚台大人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督师大人，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粮食是你们大同军带来的！” “哦！”王尘点点头：“那又怎样？” “我们监视大人说了，让你们大同军单独拨一万斤粮给我们……” 王尘有点气笑了：“不好意思，监视大人，除了口粮，我们已经将所有粮食全部上交！” “口粮？”没想到张若麒阴阴一笑开口说道：“还守一年也是守，还守一天也是守，那些口粮能管几日？让士兵们饿饿肚子，免得他们七想八想的不好吗？” “监视大人！”王尘万万没想到张若麒会说出这种话，难怪松锦会大败，难怪会有夏成德这种叛逆！ “听到没有，赶紧去营中匀一万斤粮食送过来，靠督师大人分配，根本就没有多少给到我们！”那名随从又冲王尘叫道。 “对不起，一万斤粮食，我们没有，就算有，士兵的口粮，绝对不能动，恕我无能为力！”王尘说完又欲离开。 “王尘，别给脸不要脸，这里可是松山城，除了督师洪大人，就是我们张大人了。”这回随从居然直呼王尘其名，可见平时也是嚣张跋扈惯了。 “是吗？敢情你是完全没有将抚台大人放在眼里呀！”王尘斥道。 论军政，张若麒可能要管得多一些，但论官阶，邱民仰肯定要大得多，如果邱民仰不退到松山城，说他是督师之下，或许不错，但现在这样说，值得商榷。 “少将军，是谁在这里聒噪？”就在这时，叶云赶了过来，王尘出营时只带了两名士兵，并未告诉叶云他们。 发现王尘独自己出营了，叶云身为中军营最高长官，自然要寻过来，结果正好见到张若麒的随从言语上对王尘不敬。 “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开！”当真是狗仗人势，在随从眼中，武将都可以呼来喝去！ 张若麒眼中也明显流露出不悦的神色，他是对王尘客气，那是因为王尘手中有粮，换成平时，他根本不会将王尘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叶云。 王尘将叶云按了下去，忍着怒意说道：“大同军虽然目前还有粮，但一粒都不多余，你们若想要粮，大可以去找朝廷，找督师去申领，找我没用！” “你！”张若麒身为监军，在松锦前线，谁敢这样和他说话，就是洪承畴对他都是有商有量的。 但王尘才不管这么多，别说他早就知道这个张若麒回大明后便失了势，人也被关进了大牢，就算他没失势，王尘也不准备惯着他！ 第82章 暗流涌动 松山城内，总兵府，洪承畴喝着稀粥，就着咸菜，这些全都是曹变蛟送来的，准确来说，全是王尘送来的。 “这个王尘，很好！”洪承畴“呼哧”一声喝完碗中的稀粥，昨晚的白米饭也很好吃，很香。 邱民仰微笑着点点头：“松山困局，只有王将军一人敢来救援，且成功突围进了城，足见其能力和战力都是咱大明首屈一指！” “长白，你对王尘的评价会不会太高了一点？”洪承畴将碗中残余的米粒都用筷子扒到一块然后吞入肚中。 “只低不高！”邱民仰抚须叹道。 “只可惜，这一关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过，要是不能过，怕是他王尘再有能力，也要折于松山城内了……”洪承畴只吃了一碗粥就将碗筷放下，即使肚中仍觉不饱。 “督师大人！”就在这时，只见张若麒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进来便往洪承畴面前一跪。 洪承畴眉头一皱，这家伙，能力是没有的，事情倒是挺多的，但又不能不管。 “督师大人，那大同军副将王尘好生恶毒，明明军中还有许多粮食，却只肯拿出不到一半分给城中将士，请督师大人狠狠治他王尘的罪！” 不待洪承畴说话，邱民仰便大喝一声：“放屁！” 要知道邱民仰是个文官，平时就算是骂人也不带一个脏字的，现在居然急的直接爆了粗口，可见内心之愤怒。 “王将军置生死于度外，不顾危险驰援松山，为的是什么？你还说他私藏军粮，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邱民仰恨不得一脚踩到张若麒脸上去。 洪承畴也是一脸怒意，他并不是昏官，一听就明白，肯定是张若麒去找王尘打秋风去了，人家王尘没有搭理他，于是便到自己面前来告状，歪曲事实。 “张大人，王将军一心为国，带来的粮草绝大部分都已经上交，本督岂会信你一面之辞而去冤枉一个忠臣良将？” 张若麒心知洪承畴肯定不信，于是又添油加醋的说道：“那王尘还说了，别说是我，就算是洪督师你亲自去找他要，也是绝对不会给的！” “张监视，你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他王尘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种话？”邱民仰呵斥道。 洪承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昨日，王尘见他不拜的事，当时王尘看向自己的目光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难道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王尘？得罪他了？ 不应该啊，王尘的年纪做自己儿子都勉强，以前绝对是没有见过面的。 “督师大人，我相信王尘的为人，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王尘真想私藏粮食，那他一丁点都不会拿出来，正所谓怀璧其罪，不拿反而没事。 “长白放心，王尘此人，本督绝计是信的过的，张大人，你且回去，日后也不许再为此事来烦本督！” 洪承畴这一次选择站在了王尘一边，抛开其他不说，如王尘这等人才，任何统帅都会生爱才之心，洪承畴也不例外。 张若麒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烦躁不堪，可督师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也拿王尘没办法，现在是战时，他不敢将王尘得罪太狠，到时不听号令出了问题他是要担大责的。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来到了夏成德的军营外。 张若麒眼珠一转，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见到张若麒到来，夏成德的主帐外，亲兵跪了一地。 “都起来。”说着张若麒便要进帐篷。 “监视大人，夏将军正在禁足中！”有人提醒。 “废话，本官不知道还需要你说吗？但夏将军只是被禁足，有说不许人进去看他吗？” “那……那倒没有……” “这不就结了，开门！” 张若麒走进营帐内，夏成德正躺在床上睡觉，听到有人进来，他立即爬下床，见是张若麒连忙跪在地上行礼。 “夏将军，不必多礼。” “末将正在禁足中，不知监视大人找到本官所为何事？”夏承德老狐狸一个，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王尘带了很多粮食过来！”张若麒说道。 “末将听说了！” “但是他只肯拿出一点分给城中将士，而夏将军，你的营中分得粮食最少，那王尘是不是对将军你有什么误会呀？” 夏成德一听，火气便上来了，他想起王尘看自己第一眼时就不怀好意，而且还将他的亲弟弟和亲儿子也给抓了。 所以张若麒一说只分了一点粮食给他的士兵，一点都没有怀疑。 “大同军中还有许多粮食，将军何不去找他王尘讨要一点？”张若麒又说。 “可末将现在正在禁足中啊！” “无妨，到时本官替你在洪督师面前求求情，此事也就过了！” 张若麒这话倒是没说错，松山城危在旦夕，洪承畴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治夏成德的罪。 再说了，洪承畴难道真不知道夏成德到底有没有投敌之心？主要还是想以稳为主，就算杀了夏成德，还会有王成德，赵成德，反而会促成其他人加速投敌。 “行，那末将晚些时候再带人去找那王尘讨要说法！”夏成德也不是蠢货，一听就知道张若麒定是与王尘结下了梁子，这是想把自己当枪使呢。 待张若麒一走，夏成德脑子便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如今情况已经对他非常不利，如若松山城破，他们是死路一条，假如松山侥幸保下来了，秋后算账他们也肯定难逃一死。 横竖都是一个死，正好这个张若麒来找自己，何不借这个机会…… 夏成德当即便召集心腹手下秘密商议起来。 王尘回到营中又近中午，一进营帐便看到了曹变蛟与王廷臣两人。 “王兄弟，不介意我们俩又来打秋风？”王廷臣爽朗说道。 王尘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两位大哥说哪里话，但凡小弟还有一口吃的，也绝对不会忘了你们！” 其实，主要是曹变蛟和王廷臣将所分得的粮草都给了手下士兵，而正好王尘手头还算是比较充足，便“理所当然”的来打秋风了。 三人正欲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突然门外传令兵报告：“少将军，松山守城副将夏成德求见。” 第83章 借题发作 “夏成德？那家伙不是在禁足的吗？不见不见！”王尘对于这种暗中投敌之人是非常鄙视的。 “王兄弟，不如先看看他来有何事？”曹变蛟却提议道。 王尘想了想也对，便对传令兵下令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夏成德就被带了过来，还没进门，他就笑着叫道：“哎呀，这大同军就是不一样，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白米饭的味道！真香！” 进门后，看到曹变蛟和王廷臣两人也在，夏成德脸色微微变了变。 但仍是笑着打起招呼：“咦，两位总兵大人也在啊，下官参见两位大人！” “行了，有什么事快说，没事就赶紧走！”王尘对他可一点都不客气。 夏成德看了看桌上刚刚端来的白米饭眼馋道：“怎么，下官来讨碗饭吃也不行？” “你们军中不是已经分到了粮食吗？喝两口粥还是没问题的？” “王将军，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们在这里吃干饭却让其他人去喝稀粥，说出去，不怕督师大人怪罪下来吗？” 王尘一听就明白了，又是一个准备来打秋风的，于是笑道：“对不起，粮食都是我的弟兄们用命带进城来的，分多少出去，我们自己说了算！” “好你个王尘！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分我一万斤粮食，我跟你没完！”夏成德骂道。 “夏成德！”就在这时，曹变蛟怒吼一声：“你可知道大同军为了将粮食带进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千辛万苦将粮食带进城后，他们也没有私藏，而是大公无私的将大部分粮食都上交了出来！” “我不管，反正我们军中没见到多少粮食，他就是有私心！”夏成德不服。 “那你可知城中有多少人？大同军一人携带二十斤粮食，也才两万多斤！每个人分下去又能有多少？”王廷臣这时也听不下去了。 “你们吃了大同军的白米饭，自然是要卫护他说话，反正，今天不给我一万斤粮食，我就没完！”夏成德居然耍起了无赖。 曹变蛟和王廷臣也被夏成德的行为给气糊涂了，饭都吃不下，两人起身说道：“那我们去督师大人那里说理去！” 说罢两人便一起走出营帐朝城中总兵衙门行去。 夏成德也不慌，他阴阴一笑，也走了，这就是“没完”？把王尘倒是给搞懵逼了。 王尘待夏成德一出营，便赶紧让人将秦全叫来。 “夏成德行为诡异，怕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协来，你派两个人暗中盯着，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当天下午，整个城中都开始谣传，大同兵只上缴了一小部分粮食，却私藏了大部分粮食的小道消息。 即使洪承畴将王尘叫去，好生安抚了一番，又严令喝止消息的传播，但仍然管不住一些小人专门挑是非。 “大概，这就是夏成德想要的结果？”王尘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还是出了大事！ 深夜，城外的猫头鹰“咕咕”的叫着，松山城内一片宁静，除了城头上巡逻的士兵外，城内很少有人活动，毕竟大部分人都还饿着肚子在，只有在睡梦中才会稍稍减轻饥饿带来的痛苦。 城内大牢，门口两名守卫正靠在墙上打盹，大牢里除了几个犯事的士兵，空得很，也没有人会关注这个地方。 突然，两支利箭从黑暗中射向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两名守卫就被嘎了。 “快！动作都快一点！”居然是夏成德的声音。 牢门被很快打开，低矮的牢房内，臭气熏天，夏景海和夏舒两人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邱民仰已经对他们讯问了两天，大刑也上了不少，两人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快将少将军和二爷抬出去！” 夏成德捂着鼻子，望着身后的牢房，低声说道：“一把火烧了！” 不仅是大牢，夏成德的军队开始在城中到处放火，一时城中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灭火！”不一会儿，城中便开始传来阵阵呼喊之声。 城外，建奴营地，夜晚巡逻兵丁看到松山城中起火，立刻逐级向上汇报，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皇太极那里。 “皇上，松山城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生大火，看情形，不像是普通走水，倒像是有人故意放火！莫非是城中起了内讧？”济尔哈朗低头汇报道。 侍卫替皇太极披上一件貂皮大衣，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不能让皇上冻着了。 “这火，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明人故意放的？”皇太极考虑的比较谨慎。 济尔哈朗想了想回道：“皇上，明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火如果是故意放的，那只能说明他们今晚必会突围！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有明军从城中出来……” “让豪格带人先去看看情况，命令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所有旗主，集合人手，准备攻城！” 不管是真是假，皇太极觉得，今天都是一个拿下松山城的好机会。 松山城内，夏成德带着人假装在救火，他放火都挑的人少的地方，没几个人看到，如果有人看到，也被们杀了。 此时城中已经乱作一团，城中只有一些水井，平时吃水是够了，但救起火来明显就力不从心。 夏成德一边假装救火，一边慢慢朝北城门摸过去，今夜守城的将士也分了许多出去救火。 看到夏成德到来，守城旗官问：“夏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夏成德大声叫道：“本将奉督师之令，出城搬救兵，你们休得拦我，要是误了大事，看督师大人会不会砍你们的狗头！” 旗官脸露难色，看夏成德说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但半夜出城，除非是不走城门，不然必须是要有督师给的令牌的。 “夏将军，小的知道你有公务在身，但既是督师之令，那一定是有令牌的？” 夏成德点点头回道：“那必须是有的，我这就拿给你看！” 夏成德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摸索，而旗官不疑有他，突然，队伍中两人吸引到了他的注意，那不正是已经被关进大牢的夏景海和夏舒吗？ “夏将军……？”旗官正想询问，哪知一把匕首从身后刺进了他的心脏！ 守门的其他士兵愣住了，还没反应过，就被随即冲上来的夏成德手下家丁一刀砍翻在地。 城中混乱不堪，谁都没有发现北城门的异样，就算是发现了，也来不及反应。 “吱呀……”城门被打开，夏成德大吼一声：“炸门！” 第84章 下令突围 “轰隆！”一声巨响，不仅是整个松山城，就连城外的建奴也听得清清楚楚。 正往松山城赶的豪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炸给吓坏了，他跨下的战马受惊欲逃，还好豪格的骑术了得，将马及时控制住。 夏成德不仅将手底下的人都带出了城，甚至还丧心病狂的将城门给炸开了！ “弟兄们，那王尘不愿给我们分粮，督师大人也向着他，大明不给我们生路，咱们自己要给自己找条生路呀！”夏成德振臂高呼。 “没错，将军，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只要能有条活路，投建奴我们也认了！” “好！那我们就反了他的，弟兄们，大清豫郡王说只要我们投过去，个个都能升官加爵，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反了！反了！”其实早在劫牢之前，夏成德手下将领便已经向各自营中士兵透过气，那些不愿降的早就已经被干掉，剩下的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走！”夏成德再不废话，骑上一匹快马当先奔了出去，其余士兵也争先恐后地朝城外跑去。 敢情夏成德白天里去找王尘，就是为了寻得一个理由，一个投敌的理由，如果明清争霸，满清最后胜出，怕是在史书中会写上，夏成德因在松山城中受到排挤和不公正待遇，一气之下才会弃暗投明！不对，是弃暗投清，一下子就能将他洗白。 总兵府是城中为数不多没有被火焰波及的建筑，此时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的洪承畴正坐于堂中听取邱民仰的报告。 “那夏成德不顾禁足命令，先是偷逃出营去找王尘王将军寻衅挑事，接着又趁夜带着人劫大牢，现在更是炸开北门投敌降清了！” “该死！”洪承畴气的一拍桌面，中午的时候，曹变蛟和王廷臣两人曾找过他告状，就是说夏成德私自出营找王找寻衅一事。 但因为监军张若麒的力保，洪承畴并未重罚夏成德，只是让他回去继续禁足，哪知晚上那厮就干出了如此恶行。 “通令全军，立即集结，准备强行突围！”洪承畴当机立断，他很清楚，皇太极是绝对不会放过如此一个大好机会的。 况且夏成德降清后，肯定会将城中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皇太极，如果不马上采取行动，只会被一网打尽！ “报！”就在这时，屋外有传令兵急促的汇报声传来。 “报督师大人，就在刚才，大同军已经出城追击夏成德所部兵马了！” “还得是王将军啊！”邱民仰一声赞叹。 洪承铸也不禁点点头。 不一会儿，各部将领便已经齐集总兵府大堂，除了王尘。 “督师大人，我正要点齐人马去追那夏成德，何不等我将那厮人头提回来了再做商议？”曹变蛟杀气腾腾地说道。 洪承畴抬手示意众将先不要激动，接着他开口了：“当前最为要紧的事情并不是诛杀夏成德，松山城北门已破，城内已不可再守，今夜，全军必须突围！” “建奴在城外挖了几道壕沟，要想突破出去，并非易事，诸位可有良策？” 如果有良策，他们早想到了，何至于被围半年？ 诸将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说话，但不表态也不说不过去呀。 “我等，唯有拼死一战，为国尽忠！”于是众将一齐振臂高呼。 洪承畴点点头，然后用手指向南边：“夏成德炸开的是北门，我们全体从南门突围，往南十余里便是海，或许可以碰到送大同军过来的那支朝鲜水师。” 大同军是坐船过来的，城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听督师如此一说，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至于那些船够不够坐？没人考虑这个问题，也不用考虑，因为能逃出去本身就是概率不大的事情。 但即使概率不大，也并不是没有，说不定那个幸运儿就是自己呢。 会议非常简短，众将立即回营准备突围事宜。 “不行，王兄弟还在北门外追杀夏成德呢！”曹变蛟脸色一变。 他们要从南门突围的消息，王尘还不知道，大军一走，他们就彻底成了孤军，到时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走！ “曹将军，督师大人还需要你去护卫，就由我出城去找回王兄弟！”王廷臣看出了曹变蛟的为难。 他既想出城迎回王尘，又不能丢下洪承畴不管，毕竟现在洪承畴最能倚重的将官便只有他了。 听到王廷臣如此一说，曹变蛟面色凝重的向王廷臣抱拳而道：“那就有劳王将军你了！” 豪格带着自己正蓝旗直系人马一共9个牛录两千多人朝着松山城北门浩浩荡荡而去。 突然，从对面跑来一支几百人的小队伍，队伍中打着白色的旗帜，这是……降军？ 队伍中，唯一骑着马的夏成德一人一骑朝着豪格策马奔来。 “对面可是大清肃郡王？”夏成德认得八旗正蓝旗的旗帜。 豪格一愣，派人上去问话。 “来者何人？” “我乃松山守城副将夏成德，与肃郡王曾有过约定，今日终寻得机会毁掉松山城北门，只等肃郡王挥师入城，生擒洪承畴！” “谁？夏成德？”豪格听了这个名字，脸都绿了，前两天，他就是在松山城的南门下，在与那支来历不明的明军战斗中，折损了不少旗中精锐。 而事情的起因可以说正是因为夏成德的邀约，这才致损兵折将，现在正气不打一处来。 “夏成德？”豪格忍着怒气问道。 夏成德非常识相的翻身下去，朝豪格一跪。 “正是降将夏成德，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我去你丫的！”豪格居然也下了马，一脚就踹在夏成德脸上。 夏成德委屈的捂着脸，你打人也不能打脸呀……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我折损了几十名旗下精锐，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快说，上次是不是你和明军里应外合故意诱我出战的？” 夏成德心中一动，眼前之人就是豪格呀！也瞬间明白了豪格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但这真不关他的事呀！ 于是头磕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大叫道：“回肃郡王，那天真不关我的事呀，主要是大同军来得太巧了……” 于是夏成德便将王尘驰援松山城一事详细说给了豪格听。 “王尘？大同军？”豪格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他们大同军，现在何处？” 夏成德颤声说道：“此时应该就在我的背后了……” 第85章 仇人相见 早在城中起火之初，王尘便下令全军立即紧急集合，这场火起的太不寻常，他压根就不信是意外走水。 果不其然，随着城中火势越来越大，就看到北城大门被火药炸塌，不用想，一定是起内乱了，有人想投奔建奴！ 于是大同军第一时间赶往了北门，可仍然是慢了一步，让夏成德所部逃出了城去。 “秦全，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夏成德的吗？”王尘罕见的发了一顿脾气。 奏全跪在王尘身前，而在他的身边还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正是他派出去的两名暗探！ 没想到夏成德的警觉性如此之高，居然连秦全派出去的暗哨也给解决了。 王尘叹了一口气，下令:“追！” 此时城中的马匹基本都被吃光，仅部分将领还有战马，所以步兵追击步兵也不是不行。 只是追了一会儿，王尘便发现了远处从建奴大营的方向过来了一支大部队！ “少将军，这是建奴开始行动了！”王栋也看到了对面的动静。 “下令全军，停止追击！”王尘立即命令。 但是此时回城，也明显来不及了，对面的建奴至少有一半是骑兵，他们跑不赢的。 “准备迎敌！” 大同军先锋营和主攻营立马顶上前去，他们两部人马现在总共有八百人，是为王尘手中主力，中军营两百多人，乃王尘护卫力量，而剩下的两百人则是杨破虏的神火营。 一共一千二百余人，就这股力量，放在松锦大战，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豪格来说，却又不得不重视起来。 “王尘？我听说过，他的大同军将我们后方闹的好不安生，我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方解心中所恨。” 豪格就差说，正是这个王尘将他们家的祖坟给烧了！ 此人是爱新觉罗家的仇敌！ 夏成德被命令在前方带路，他虽然万般不愿意，但是他又不得不照做。 才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发现早已摆好军阵横在他们正前方的王尘。 “夏将军，本王令你的人马充作先锋，替我们先上去冲一阵，你可愿意？”豪格这一次没有贸然下令八旗军先出击。 “啊？”夏成德闻言大吃一惊，让他的人去当先锋？这才刚刚投了大清，那么快就有活干了？ 见夏成德犹豫不决，豪格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夏将军，你不敢？还是说不想与昔日的同僚兵戎相见？” 夏成德听出豪格语气中的不悦，如若自己回答稍慢一些，不用他们做先锋，豪格就会用他的头祭旗了！ “属下领命！”夏成德抱拳而道。 “嗯？”豪格嘴里突然拖出一段长音，似是不满。 夏成德可是人精，脑袋瓜立即明白过来，于是单膝盖跪地，大叫一声：“喳！” 豪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家伙眼力劲不错。 “都给我听着，对面的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友军，而是敌人，给我冲！肃郡王说了，打赢了有重赏！”夏成德挥手下令，全军出击。 对付建奴，他的士兵可能会畏惧不前，但是面对同样是汉人的明军，这群士兵们倒是没有多少惧意，即使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那日亲眼目睹过大同军的厉害。 “神火营上前！”杨破虏立即下令，做为远程攻击力量，他的部队每次都会站在第一线给予敌人最初的打击。 “少将军，对面冲来的好像不是建奴！”叶云站在王尘身边，他眼神不错，即使只有火把的光亮，也能看到很远。 “没错，那是咱们明军，嗯，应该说一个时辰前还是明军！”王尘咧嘴一笑。 “该死，没想到，咱们建奴还没杀几个，先要对自己人下手！”叶云恨恨说道。 说话间，夏成德的军队已经冲进到了一百步的范围内。 “射击！” 杨破虏观察到对面全是一群身披薄甲的士兵，而且大部分都穿的是褪了色的鸳鸯战袄。 这种程度的防护，即使在一百步以外，也防不住鸟铳的弹子的，但是为了提高准头，杨破虏还是放他们来到了一百步以内才下令开火。 这一次，神火营为了最大程度杀伤对面敌军，采取了两段式射击，每一排布置了七十余名鸟铳手，但还有五十名鸟铳手，却站在后方始终不动。 “砰砰砰……” 第一轮射击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夏成德所部士兵，立刻就倒下去了十几人！第二轮射击马上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又倒下了十几人。 “他们要装药了，快冲！”夏成德目红耳赤，大同军的火器营果真厉害，可惜你们只有这么一点人，不然还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百步距离，一般来说，即使对面是步兵，也不够火铳手装填第二发弹子的，但是大同军现在全军都用上了定装火药，他们在入城领到火药后，便第一时间制成了定装药包。 速度上明显要快过一般的鸟铳手，当这些新建奴冲到距离大同军尚有二十步远的距离时，他们惊恐的发现，那些鸟铳手已经完成了装填对准了自己。 甚至就在一小段时间内，那些新建奴呆住了，忘记了继续往前冲，如此之近的距离，别说瞄准了，就这射击密度，瞎射，也能击中一大堆人！ “射击！”杨破虏一声令下，现场顿时又是白烟弥漫。 这一回，夏成德的部队直接倒下了四五十人！他一共就带了不到五百人出城，半途中被王尘追上剿杀的就有上百人，现在又折了近百人，他手头的人已经不足三百，就算是投到建奴那边，估计也不会怎么重视他了！ 而且就在刚刚，他的亲弟弟，夏景海也在冲锋中被流弹击中，一命呜呼！ “逃呀！”这些新建奴曾经是明军时，战斗力就不怎么样，现在遇到了硬茬，马上便化作了鸟兽散。 “呸！没用的东西！”豪格极度鄙视的吐了一口唾沫，这群人，实在是太弱了，好在他们也已经完成了任务，替自己的八旗兵挡了子弹。 “冲！”豪格也不说废话，任他们装填再快，现在他的骑兵也已经逼近不足百步，明军不可能在骑兵冲上前完成装填！ 然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正蓝旗骑兵，惊喜地发现，他们正前方居然又站出来一队手持鸟铳的明军。 “射击！” 正是杨破虏预留的那五十名鸟铳手，他们一直不动，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不足八十步的距离，五十名鸟铳手的射击精度提高了不少！一阵枪响后，便有近十名建奴摔下马来。 第86章 再战豪格 “什么？”豪格看得目瞪口呆，这伙明军居然还留了一手，狡猾，南蛮子果真都狡猾！ 原本只准备使出十成功力的豪格，现在准备使出十二成功力了。 “再冲！”豪格这次带了九个牛录的八旗军，无论是人数上还是装备上，都要胜过大同军，如果还不能吃下他们，他豪格也没脸回去见他皇阿玛了。 神火营迅速退到先锋营和主攻营身后，眼看正蓝旗骑兵就快要冲到大同军的军阵前面时，突然分成两股掠向了两翼。 豪格虽猛，可并不笨，他知道正面硬扛，不是明智之举，虽然大同军的军阵四面一样，但显然后方的中军营人数更薄弱一些！ 分成两股的建奴骑兵果真冲向的目标正是叶云的中军营，他们只有两百余人，只能摆出两个军阵。 王栋和刘宏杰两人大惊，正欲下令队伍后转迎敌，哪知建奴的步兵这时也冲了上来！ 豪格就是想利用优势兵力，以速战速决的方式让大同军根本来不及应对。 两千多人对阵一千二百多人，这场仗看似胜负已定。 “弓箭手，射！”王尘亲自加入到了战斗的指挥中，军阵中的弓箭手不需要正面迎敌，此时正好可以躲在后面精准狙杀。 “刺！”叶云一声令下，几十支长枪同时刺出，正蓝旗的骑兵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战术，立刻就有十几人被刺于马下。 “再刺！”叶云又是一声令下，蹲伏于地下的士兵迅速伸出手中长枪，敌人可以躲避刺来的枪头，但马匹可不会。 这一次直接有二十多匹马的马腹或是马腿被刺中，战马长嘶倒地，马背上的建奴也跟着一起滚落下来。 “刀斧手，上！”目前大同军中的刀斧手已经精简了许多，王尘的战术观念就是能够远程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要拖到眼前来，但再怎么减，刀斧还是存在的。 此时便迅速有刀斧手就地一滚从前排盾兵故意让出的间隙中钻出，将仍未来得及爬起来的建奴一刀结果！ 只一刀，不管有没有杀掉建奴，这些刀斧手又迅速回到阵中，因为后续的建奴又冲了上来！ 接着又是第二轮的长枪刺杀，然后刀斧手继续出去捡人头。 如此冲杀了三轮，建奴渐渐摸清了大同军的战斗规律，他们的马术都非常了得，能在全力冲刺途中突然勒马停下，凭此骗得大同军刺出一轮长枪。 待大同军来不及回收，他们拨开如林的枪头，居然能够凭借蛮力将几名士兵拉出军阵斩之！ 眼见建奴用这一招正用得起劲，军阵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低头！” 在平时的训练中，这一招早就演练了无数次，许多士兵都是条件反射式的将头一低。 正勒住战马，准备再次骗大同军刺出长枪的建奴发现，军阵后方，上百支黑洞洞鸟铳正对准了他们！ 为了提高效率，杨破虏这一次没有设定几段攻击，而是直接全部人手分两半，分别朝两翼的建奴骑兵抵近射击！ “完了！”这是冲在最前面建奴们心中共同的心声，事实上，他们没有猜错，枪声响起，马上的建奴们就如下雨一般往下掉。 “哎，我特么没有中弹，为什么也要往马下掉？”一些建奴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明明没中枪，不知为何也逃下马来，可见建奴对明军的火器还是相当忌惮的，显然是不能再战了。 豪格在远处看得双眼冒火，这特么打的什么仗？八旗勇士们几时这么被动，这么窝囊过？ “鸣金！”在与明军的战斗中，建奴也渐渐学会了他们的战斗方法，这其中也包括鸣金收兵。 建奴暂且退去，王尘也得到了一丝喘气之机，一千对两千，对方还有至少一半是骑兵，而对手的伤亡远大于己方，这个结果，王尘可以接受。 但是豪格不能接受呀，他此刻正挥着鞭子教训手底下的奴才们，九个牛录额真，一个都没跑。 被抽了他们还不敢动，不然只会被抽得更狠。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能冲垮对面的明军，你们一个个都准备以死谢罪！” 豪格正准备进行第二轮的进攻。 就在这时，从松山城方向来了一大队人马！人数应该不下三千，豪格脸色一黑，刚才没能拿下大同军，现在怕是更不可能了。 只是自己这边的援军为何迟迟不来？该死的多尔衮，还有多铎和阿济格，这三兄弟都是一个妈生的，他们该不会串通一气故意想让自己多折损些人马？ 这回豪格还真是冤枉多尔衮他们了，虽然他们三兄弟的母亲确实是被皇太极逼迫给努尔哈赤殉葬了，所以多尔衮等人一直和皇太极貌合神离，但是在面对外敌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非常一致的。 之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赶过来，主要是因为皇太极并没让他们也往北门来，而是让他们几个带着重兵去往了南门！ 如果明军要突围，必会选择南门，往北突，难道是准备往锦州方向逃去吗？那边可也围了建奴的重兵！ “王兄弟，为兄来迟了！”王廷臣骑着快马先一步赶到了大同军的军阵中。 “王大哥，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有了大哥的支援，这一仗我更有了充足的信心能将对面建奴击退！” “去禀报皇阿玛，调大炮过来！”豪格见王廷臣的队伍支援过来，明军一下子在人数上超过了他一倍，立即变得谨慎起来。 最终对付明军的乌龟壳，还是要用到大炮啊！ 这一次，豪格再顾不上面子问题，一千多人就一千多人，这一支千人的队伍可是把他们家的祖坟都烧了，按理说，调多少大炮来打都不过分！ “建奴不打了？”叶云这时疑惑而道，都小半个时辰了，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静。 王尘和王廷臣两人却是越发不安起来。 “看来建奴是准备调援军去了！”王廷臣猜测道。 王尘点点头回道：“趁现在，我们慢点往城中退，要是建奴调来大炮，怕是不好办了！” 第87章 三个条件 豪格等了半天，总算是等到了大炮，却也等来了皇太极，没错，皇太极亲自过来了，还带了镶黄旗三个牛录的士兵。 “儿臣参见皇阿玛！”见皇太极亲来，豪格吓得连忙下马跪迎，他这一跪，整个正蓝旗瞬间跪到一片。 远处的王尘和王廷臣也看呆了，虽然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但稍有点常理的人应该都能猜到，皇太极大概是亲临了。 “豪格！”皇太极骑在马上一声大喝。 “儿臣在！”豪格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你说你的两千余八旗勇士打不赢对面一千多的明军？”皇太极语气颤抖，显然气得不轻，自己身体日渐愈下，这个大位迟早是要传给豪格的，但豪格担得起吗？ “禀报皇阿玛，对面的明军可不是一般的明军，他们就是那支骚扰我大清后方，并且烧毁永陵的那支明军！” “哦？”皇太极闻言，果真眉头舒展了一些，这时他身旁的济尔哈朗提醒道：“听闻那支明军的统帅年龄尚不足二十，如果任凭其发展下去，日后必成我大清心腹大患！” 皇太极点点头，对面的统帅有能力，他认同，但成为大清的心腹大患嘛，那倒未必！ 于是他叫来一骑，对他吩咐了两句。 豪格听了大惊失色，不顾失态，立马站起身来冲皇太极叫道：“皇阿玛，这是为何？难道永陵就白烧了吗？” 皇太极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还是要多向汉人先生们多学学啊！” 王尘和王廷辰的队伍正缓缓往松山城中退，建奴居然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强吃他们的打算，反而是看到一骑快马朝他们这边奔来。 “少将军，建奴有使者来见！”王栋很快过来汇报。 建奴使者？王尘和王廷臣都是一愣。 很快使者便被带了上来，是一名白甲巴牙喇，会说汉话。 “两位可是王尘和王廷臣将军？”使者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问道。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王尘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如果不是他们仍在继续后撤，想拖延一下建奴的进攻时间，他根本就不会接见这个使者。 “大清皇上口谕，说王尘和王廷臣将军都是当世人杰，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但凡两位愿意投降，皇上承诺可以为两位提供足够诚意的官爵！” “呵呵，有多诚意？”王尘不禁笑道，说起来，皇太极对明朝降将开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特别是那些手中掌握优质资源的，如吴三桂和三顺王，或者身份地位超然之人，比如说洪承畴。 “皇上说了，任凭两位开口！” “额……”连见惯大风大浪的王廷臣委实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心动，主要是“任凭开口”四个字也太惊人了！ “好，你回去禀报皇太极，就说我们有两个条件，如果答应，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王尘话音刚落，王廷臣便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 “王兄弟！忠奸只在一念之差呀！” 王尘不便直说，便一直给王廷臣使眼色，总算是看出了王尘的小动作，王廷臣便没再说什么。 “王将军，你请说，两个什么条件，相信只要皇上能够办到，一定不会拒绝！” 王尘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第一，将夏成德的人头送来！” “这个……”使者虽然不能做主，但王尘提的第一个条件就很难办呀，夏成德虽然没什么本事，而且算是摇尾乞怜的那种，但毕竟杀降之事传出去，定会影响后面对明军的招降大计。 王尘不待使者提出异议，马上又接着说出了第二个条件：“第二条，给我和王廷臣将军封王，连孔有德那种人都可以封王，我们也必不能低于他！” “……”使者听完第二个条件更加无语，你当大清的王爷都是捡来的？不值钱？虽然汉人王爷现在确实也不值几个钱，但如果大清真的能入主中原呢？ 打发走使者，王廷臣立即抓住王臣的手臂叫道：“王兄弟啊，你究竟是何意，难道还真想去做大清的王爷？况且那皇太极就真会封你一个王爷当？” 王尘笑了笑，解释道：“放心王大哥，你觉得我是夏成德那种卖国投敌之人吗？再说我提的条件，你觉得皇太极会同意吗？” 王廷臣当然是不信的，既不信王尘会投敌，也不信皇太极会同意王尘的两个条件。 “王大哥，你回头看看，我们离松山城还有多远，如果能再拖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回到城中，和皇太极来回拉扯拉扯，这时间不就拖出来了？” 王廷臣这才如梦初醒，原来王臣使的是缓兵之计呀。 可是，王尘的计划最终还是赶不上变化，没想到才过了仅仅一刻钟，那名使者又回来了，并且手中还真提了一个人头。 “王将军，夏成德的狗头，我给你带来了！” “啊！”王尘和王廷臣俱皆大惊，这皇太极居然真将夏成德给宰了？ 王尘命人接过使者手中的首级，夏成德两人都认识，没错，是他！ “哈哈哈，夏成德呀夏成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不会想到王尘一句话，就可以让皇太极杀了你！”不管皇太极出于何种目的，夏成德授首，都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王廷臣十分高兴。 “两位，先别急着高兴，还有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后头呢，皇上同意了你们的所有条件，两位只要愿意归顺我大清，可以封王！” 这下真将王尘和王廷臣给整懵逼了。 “你们皇上知道，他家的祖坟是我烧的吗？”王尘怕皇太极消息滞后，还没听说这个好消息。 哪知使者脸色黯淡的点点头并说道：“皇上对两位将军是真的生了爱才之心，连如此重罪都说可以既往不咎，这真是你们的福气呀！” “福气？”王尘眼珠一转直接狮子大张口：“对了，刚才我忘记了，还有一个条件，让你们皇上立即下令全军退出松锦，我们才同意归顺！” “王将军！”饶是皇太极一再叮嘱使者要态度谦卑一点，但他听了王尘的话后再也忍受不了，大喝一声：“你们这是找死！” 第88章 特使求见 建奴那边，豪格依旧跪于地上，只是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服和疑问。 “皇阿玛，为何要答应那王尘的无理要求，夏成德虽然无用，但现在一杀，日后明军还敢给我们开城门吗？” 皇太极此时也下了马，他背对着豪格，望着锦州城的方向，豪格说的没错，自己已经将主动献城的夏成德给杀了，那锦州城里的祖大寿怕是更难降服。 但是，皇太极转过身来，又看了一眼大同军的军阵，这等强军，即使是关宁军，大概也不过如此，而王尘还那么年轻，如果能为大清所用，作用不下十个祖大寿！ 所以皇太极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怕明军以后不敢降？八旗铁骑从不担心这个问题！ “报……”这时派去交涉的使者回来了。 “如何？明军可有答应归降？”皇太极还没开口，济尔哈朗反而急切的问道。 使者摇摇头，十分气愤的回答道：“那王尘实在是太过嚣张，说刚才还有一个条件忘了提，除非皇上下令大清军队撤走松锦，他才愿降！” “啊……！”豪格闻言气得直叫唤，那个王尘是在戏弄他们吗？ 哪知皇太极却并未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皇阿玛，对方如此欺人太甚，您为何还要笑？” 皇太极没有立刻回答豪格，而是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才说道：“关羽降曹的典故你可还记得？” 豪格懵逼的点点头，这又是哪跟哪？ “如果那王尘真的因为朕同意了他两个条件就降了，他日后的成就估计也就和孔有德等人看齐！但朕想要却是关羽那种举世名将，而非孔有德之流！” “现在看来，他果真没让朕失望，不过让朕退军松锦，这个条件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告诉王尘，朕不着急，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如若仍不愿降，那就战场上决一死战！” 没了门的城墙，损兵折将的军队，缺衣少食的补给，皇太极不相信就算自己给了王尘一天的时间，他就能玩出花来，能够反败为胜，况且自己手中还有几十门红衣大炮！ 明军阵地。 听完使者第三次回报，看到建奴果真没有再追来，王廷臣不禁感慨道：“这皇太极，确实能成大事！” 王尘点头同意，他当然知道皇太极不仅能成大事，也确实成了大事！ “王兄弟，趁建奴暂时休战，咱们赶紧随大军往南门突围出去！”王廷臣此时提议。 此时他们两支军队已经回到了松山城下。 只是王尘心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 然而当他们刚刚从北门返回到城内，就发现南门外正有无数士兵往回而逃，接着洪承畴、邱民仰等一众人等也退了回来。 “这是……”王廷臣嘴角抽了抽。 王尘看到此等场景也终于想白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北门外，只有正蓝旗一支作战部队，后赶来的镶黄旗是皇太极的亲卫，而多尔衮三兄弟的两白旗和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并没有看到。 现在想来，显然他们是绕到了南门去拦截突围明军去了，而大量明军从南门撤回也印证了王尘的想法。 “王兄弟，皇太极给他你一天的考虑时间，你跟为兄交个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在建奴的招降计划中，王廷臣也包括在内，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皇太极并不是为了他才做到这一步。 “大哥！”王尘听出了王廷臣话里的疑问，于是双拳一抱重重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小弟生为大明人，死也不会做异族鬼！” “好兄弟！”王廷臣一拍王尘双肩：“那我们到时就一起杀出城去，杀一个够本，杀一双稳赚！” 此时天色已经渐明，初春的早晨还是凉意十足，大多数士兵刚刚经历了大半夜的厮杀，此时正歪在墙角打着盹。 而洪承畴等一众文官就在城中空旷之处，暂时安歇休息。 “哒哒哒……”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浑身浴血的曹变蛟也回来了，马头上还挂着几只血淋淋的建奴首级。 他翻身下马，来到洪承畴身边单膝跪下焦急问道：“末将已将建奴暂时击退，不知督师大人可有受惊？” 洪承畴连忙上前扶起曹变蛟，如果不是他拼死护卫，怕是洪承畴此时不是身亡便是被俘！ “曹将军免礼，本督无事，倒是将士们辛苦了，传令下去，将所有还剩余的粮米全部拿出来给将士们吃了！” 他不知道，吃了这一餐，还有没有下一餐。 南门外的建奴被暂时击退后，并没有急着再攻，可能是接到了皇太极的命令，多尔衮反而让部队后撤了三里。 “王兄弟，看到你没事，为兄总算是放心了！”曹变蛟拜见完洪承畴随即便看到了和王廷臣站在一块的王尘。 “曹大哥，你们昨夜从南门突围是否遇到了建奴的主力？” 曹变蛟点点头，建奴料定他们只能往南突围，于是把重兵陈于南边，虽然明军为了求生，战斗十分勇猛，但毕竟力量差距过大，最终还是退回到了松山城。 “只是为什么，建奴如果趁我军疲惫不堪之时持续追击，松山定然是守不住的，为何现在他们却没了动静？”曹变蛟觉得有丝诡异。 王尘“咳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廷臣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这还多得亏了王兄弟啊！” 于是他又把皇太极诚心招降王尘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还有这事！王兄弟，为兄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面对如此诱惑，却丝毫不动心，大丈夫都当如兄弟你这般！”曹变蛟是真心敬佩。 王尘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连连摆手说道：曹大哥你缪赞了！再说了，如果换成曹大哥和王大哥二位，小弟也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曹、王二人重重点头，这句话王尘是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论忠诚，他俩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缺了大门的北城门外，有三骑马冲了过来，马上骑士举着白旗，表示他们不是来进攻的。 “我们乃大清皇帝陛下特使，特来求见洪承畴洪督师！” 第89章 汉奸文程 三名建奴使者被带到了洪承畴的面前，为首的一人穿的还是建奴的一品文官官袍，戴着一品红宝石顶戴花翎。 “大清国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见过洪督师！”同样都是一品，范文程却不敢在洪承畴面前摆架子，他深鞠一躬低声说道。 洪承畴望着面前的范文程，论才学，他不如自己，论知兵，他也不如自己，论正统，他一个异邦官员更不能与他天朝上国的一品大员相提并论！ 但是，现在，范文程看似恭敬有礼，但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深深刺痛了洪承畴的内心。 “见到督师大人，为何不跪！”洪承畴身边的官员们纷纷大声喝斥起来。 “吾乃大清一品要员，和督师理应同等级别……”范文程不卑不亢地回应。 “蛮夷之邦，也配说自己是几品官衔？”又有人叫道。 范文程朝那人一眼扫去，那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畏畏缩缩的将头缩了回去。 “好了，范先生，皇太极让你来所为何事，讲来听听！”范文臣只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所以洪承畴没有称呼他为“大人”，只是以“先生”唤之。 范文程也不以为意，他环视了一周，基本上，松山城内的大小官员将领都过来了。 “洪督师，此事需私下交谈，你看能不能寻一个清静之所……” 话还没说完，洪承畴直接挥手打断他道：“我洪某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无需回避。” 范文程见洪承畴不愿私下谈，只好做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筏递了过去：“洪大人，这是大清皇上的亲笔信，令我一定要转交于你。” 洪承畴朝邱民仰使了个眼色，他知信中定有一些隐晦之语，让别人去取，他不放心。 拿到信后，洪承畴便飞快的看了起来，能坐到他这个位子的人，都是人杰，看完整封信，脸上居然波澜不惊，一点表情都没有。 “回去告诉皇太极，本督还是那句话，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让他不要再试图触碰本督的底线！”言毕，洪承畴轻轻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 “督师大人真不再考虑考虑？” 洪承畴习惯性的就要伸手去摸茶杯，突然想起自己不在衙门里呀，于是朝左右一声令下：“送客！” 范文程拱手行礼转身就欲离开，突然，他一眼瞥见了不远处的王廷臣，而在他的身边还立着一名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脸上顿时一喜。 只见他朝着王尘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尘王少将军了！” 不得不说范文程的记忆力非常好，曾在前线见过王廷臣一眼，便记住了他，而他又知道王廷臣带兵去救援王尘，便猜到了他身边之人大概就是王尘。 可能大多数将领并不了解范文程，但王尘的记忆中对范文程却有着详细的记载。 范文程，满清第一汉臣，大明第一汉奸！身为辽东汉人，主动投敌，并帮满清出谋划策，甚至此时盛京城中的三院六部都出自他之手。 要知道建奴初兴之时，虽就有大明降将归顺满清，但文人却是极为稀少。 随着范文程、宁完我等一批文人投奔过去后，当时的后金才开始慢慢从奴隶社会朝封建社会转变，后来又逐渐帮他们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政治制度，可以说没有这些文臣，满清也绝难发展起来。 王尘恨不得此刻就拔出雁翎刀将眼前这个大汉奸给砍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虽不能当场砍了范文程，但言语上，王尘可不会给他一点客气。 范文臣在建奴那边受的气可不少，早就养成了一副宠辱不惊的心态，他抚着长须笑道：“将军果真英勇无比，难怪皇上会对你赞赏有加！” 说完便带着人骑马返回了。 “这个范文程！”王廷臣气得取下弓箭，便要朝范文程射去。 “他这样说，岂不就是要将王兄弟你架在火上烤？” 王尘眼疾手快，赶紧按住了王廷臣，虽然他本人比任何人都想杀掉那个大汉奸。 该说不说，范文程的话果真还是起到了效果，一些将领纷纷向王尘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些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大同军就这么一点人，居然能够完整的返回来，虽然王廷臣将军也去城外接应了，但这件事怎么看也有点诡异呀！” “该不会是那皇太极故意放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他里应外合将我们一网打尽！” “不行，此事一定要禀报督师大人，否则又出一个夏成德，我们都要完蛋！” 曹变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大吼一声：“都特么闭嘴，你们可知道王将军在建奴的高官厚禄面前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吗？换做是你们，怕是一个个都已经跪迎皇太极进城了！” 面对曹变蛟的质问，有的人低下了头，也有人还想出言反驳。 就在这时，洪承畴派人来叫王尘。 “王兄弟，不会有事的，督师大人不是清白不分的人！” 曹变蛟和王廷臣相继安抚王尘，怕他以为是洪承畴要找他算账。 王尘大方的笑道：“我知道，小弟去去就回。” 还没走到，洪承畴的家奴洪四却已经先跑了过来，他指了指城楼方向说道：“王将军，那里清静，督师让你去上面说说话。” 王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于洪承畴，他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 虽然在他的前世，洪承畴确实被俘降清，但至少在现在，他还是大明的忠臣，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要为大明尽忠的。 走上北城楼，洪承畴已经在等他了，没让任何人跟随。 “王将军，你放心，范文程的话，老夫不会放在心上的！”他此时没有再自称“本督”，可见是在照顾王尘，因为他知道王尘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向他行礼。 他现在自称“老夫”，便表示抛开了官职身份，那也就不需要再拘于礼节。 王尘眼神复杂的望着洪承畴，他的脸上饱经风霜，显然为了松锦局势，已经操碎了心，但他的眼神中又透露着一股力不从心之感！是呀，这局势已经糜烂至极，谁来也难回天。 “王将军，如果老夫让你去降建奴，你可愿意？” 第90章 兵不厌诈 “督师大人开玩笑了！”王尘不知道洪承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随便回答。 洪承畴指着远处正严阵以待的建奴正蓝旗说道：“看到了吗，那些建奴正对城内虎视眈眈，而我们呢，内忧外困，你觉得能突围出去吗？” “末将认为，大概不到一成的概率……”王尘实话实说。 “那本督问你，为何要以身犯险，你们完全不用来支援松山，而且皇上也没有下旨让你来支援松山！” “末将早在出征之时，便对全军将士们说过，此战不为大明，不为皇权，只为天底下的大汉子民，末将不求能改变什么，只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现在你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去投皇太极，老夫不会怪你的，后世的史书上也会写上，大同军降清乃老夫之意！”洪承畴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督师大人，此为何意，末将既已来到松山城中，便将生死置之度外，降清是绝对不可能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降！” “王将军，降或可享受荣华宝贵，不降，怕就真要为国捐躯了呀……” “督师大人，你可是堂堂大明蓟辽总督，岂能说出这种话来！”王尘没想到洪承畴居然会对自己说这些，从古至今哪有一军统帅劝手下将领投降敌军的？ 然而洪承畴面对王尘的指责，不仅不生气，反而是大笑了起来：“很好，王将军，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人，你值得托付！” “什么意思？”这一下反转，倒是将王尘给整不会了，洪承畴莫非有人格分裂症？ 只听洪承畴接下说道：“松山城不可守，如果不是建奴还在给你我考虑时间，怕此时已经攻进城来了！” 原来，范文程送来的皇太极亲笔信也是一封劝降信，之前皇太极就秘密送来了几封，但洪承畴都不为所动。 今日，皇太极和对王尘一样，只给了洪承畴最后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还不答应投降，便会在次日展开总攻。 “督师大人，末将愿为先锋，当先突围出去！”为了表明心迹，王尘主动请命。 “不必，王将军，老夫的意思是让你带着邱民仰、张若麒等一众文官奋力突围，我会让曹将军等人全力配合于你！” 原来洪承畴此前的话都是一直在试探王尘，所以才会劝说王尘投降，并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督师大人你自己呢？” “身为主帅，攻未能击败建奴，守未能保住松山，救未能解围锦州，且损兵折将，将大明九边精锐尽失！老夫还有何脸面去面对皇上，去面对大明子民？” 洪承畴的语气充满悲怆，言下之意怕是要与松山城共存亡了。 但是王尘可不敢让他真与松山城共存亡啊！要是被皇太极俘虏，八成又会平白给大明增添一个强大的敌人！ “督师大人，万万不可，松锦之失，非督师一人之过，相信皇上一定不会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王尘劝道。 洪承畴望了王尘一眼，心道：嗯，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呀，崇祯什么性格老夫不知道，老子还不知道？他还真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且刚愎自用，疑心重重之人！ “督师大人，说了半天，不知明日突围，可有何良策？” 洪承畴知道王尘还是不信自己，今日突围已经失败，明日难道就可以成功突围出去？ “倒是想到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必须要有一名愿意做出牺牲的将领去执行，老夫想来想去，也只有曹将军一个合适人选。” “督师大人难道是想学壁虎断尾求生？”王尘一听就差不多猜到了洪承畴的主意。 “将军果真聪明，没错，老夫欲让曹变蛟带他所部人马拼死拦住建奴的追兵，其他人合力突围，或许能够冲出去一些人。”洪承畴没有否认。 “恕末将直说，办法倒是可行，但是仅靠曹将军一路人马，怕是不行。” “老夫的标师也会助阵，大概还有四五百人！” “还是不够，建奴在南边布下了至少三旗兵马，人数估计不会低于一万，就凭此时城下士兵的状态和士气，怕是会一碰即溃呀！”王尘说的不中听，但却是实话。 强如曹变蛟，他的营兵打了这么久，即使没有消耗完，剩余士兵的身体和心理也快到达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现在还能暂时缓一口气，怕已经败下阵来。 “督师大人，断后的重任，依末将看来，只能由我们大同军来担任！” “嗯！”洪承畴惊诧万分，这个时候王尘居然还会主动提出断后，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活着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 “你可知，一旦选择断后，大概是回不去了？”洪承畴双眼精光一冒，他如何会不知城内绝大多数队伍都不可能担当得起断后的重任，即使是曹变蛟也不可以。 之所以前面说了一大堆，一个是考验王尘是否真的是忠臣，一个便是想让王尘自己主动提出断后的想法！ 他感觉王尘可能对自己有所误会，如果直接下令其断后，怕王尘直接就反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有点想多了！ 王尘沉默不言，自己会死吗？也许，但在这种氛围和环境之下，王尘无法，也不会坐视不管，他别无选择！再说了自己可是穿越者，如果老天真让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那他穿越过来还有何意义！ “老夫一辈子见识过许多忠臣良将，如曹文诏曹将军，杨国柱杨将军，卢象升卢尚书，孙承宗孙阁老，但如王将军这般，年少有为，又忠君爱国之人实属第一人！” 王尘没有作声，他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督师大人，末将断后只有一个条件！” “但讲无妨！” “督师大人必须要随同一起突围！将有用之身带回大明！”王尘一字一句提道。 “王将军！”洪承畴感动了，双目盈泪！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为谁而感动，就算是曾经的心腹爱将曹文诏死时，他也没有如此感慨过。 而王尘心中所想却又不一样，如果真让洪承畴留在松山殉节，怕是多半又会重蹈历史的覆辙，他日又会多出一个开清第一功臣出来…… 而在建奴大营内，皇太极刚刚听完范文程的汇报，不出他所料，洪承畴还是不肯降。 “传我命令，今晚子时，全军攻城！” “不是，皇阿玛，你不是说给他们一天时间考虑的吗？”豪格一脸呆的问皇太极。 回答他的不是皇太极，而是济尔哈朗。 “肃郡王，正所谓兵不厌诈嘛！” 第91章 算有遗策 “况且，朕也已经给了他们半天时间考虑，他们不识好歹，也不能怪朕狠心了！”皇太极缓缓说道，他这也是在教授豪格处事经验。 “皇上，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汇报完情况的范文程突然又开口了。 汉人是不能自称“奴才”的，所以范文程自称“臣”。 “范先生，但讲无妨！”皇太极对范文程还是礼貌有加。 “据臣的观察，如果再下一点功夫，说不定洪承畴可以争取过来！” “哦？”皇太极双眼亮了起来，洪承畴不比那些投过来的明朝将领，不是带人来，就是带大炮来，而洪承畴就算投降，也只有孤身一人。 论价值，可能比不过那些降将，但是洪承畴可是松锦大战明军统帅，五省总督，大明兵部尚书！且他的实际能力并不差，说能抵一镇兵马也不为过！ “范先生何出此言，朕给那洪承铸已经发去了好几封劝降信，他一封都没有回过，这次更是直接回绝了先生呀！” 哪知范文程却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皇上，臣看人还是比较准的，那洪承畴在局势如此糜烂的情况下，衣着依然工整，身上落了尘土，也会马上拍去，如他这种讲究之人，断然不会轻生！” 皇太极闻言也微笑起来：“要是真如先生所说，那洪承畴确实可以争取一下，但是今夜打还是要打的，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又如何会让他甘心归顺我大清呢？” 松山城内，黑灯瞎火，从城外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城内，借着月光和少量火把，所有明军都在做着突围的最后准备工作。 “督师大人，这支烟花在突破建奴的壕沟后就可以放了，海上的朝鲜战船看到了就会马上靠岸。”王尘郑重的将一支烟花递到了洪承畴手上。 原来在与王尘的谈话结束后，洪承畴便决定趁皇太极给了一天的停战时间，连夜突围！ “王兄弟，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呀！”王廷臣声音哽咽的抓住王尘的双手。 “王大哥，放心，只等你们突围成功，小弟马上就紧随而来！” 王尘的语气，十分肯定，但是听者却几乎无一人敢信。 “好了，你们快走，趁现在建奴还在按兵不动。”王尘挥挥手，故作无事人一般。 松山南门被悄悄打开，没有打火把，一切都静悄悄地，大队人马鱼贯出城，洪承畴所骑的马匹在中军，四周都是曹变蛟的家丁。 待所有人都出城后，王尘一声令下，大同全军才最后出了南城门。 前锋是祖大乐的兵马，他的任务就是在建奴的主力部队赶来前，替大军开道。 即使没有火光，但是上万人的部队开拔，动静也是不小的，在离建奴阵地还有三里远时，明军就被建奴的暗哨给发现了。 “打起火把，全速前进！”洪承畴当机立断，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明军选择突围的方向并不是正南方，而是靠西一点的位置，离正南方的建奴主力还有一点距离。 眼见大军行踪已经暴露，王尘立即带队拦在了突围明军的正后方。 “列阵！”在大部队到达第一道壕沟前，王尘开始下令排兵布阵。 为了抵御建奴大军的冲击，这一次王尘直接将叶云的中军营也顶了上去，形成了一条长度超过一百米的防线。 只是为何，王尘的大同军阵形都列好半天了，远处的喊杀声也听了不少，就是不见有建奴攻来！ 王尘心中惊疑不定，情况有点诡异呀，这时突围明军已经开始搭跳板过第一道壕沟了，壕沟对面倒是有两个牛录的汉军，但看到明军势大，才一个照面便逃了。 眼看着明军就要全部越过壕沟，建奴主力还是没有攻来。 “王兄弟，快过壕沟！”见根本没有追兵，已经过了壕沟的王廷臣冲着王尘大声叫了起来。 王尘困惑地又朝身后的黑暗最后看了一眼，正要下令全军开始越过第一道壕沟。 “轰！”突然，一阵大炮轰鸣声从远处响起！ 接着，“轰！”“轰！”“轰！”，又是连续数声炮响，从四面八方射来了无数炮弹！有大有小，其间还夹杂着不少重达十斤的红夷大炮炮子。 王尘眼前一黑，不用想，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建奴了如指掌！ 再看壕沟对面，实心炮弹落地后四处跳动，凡是被击中者，无不残肢断臂！ 但明军此时已经越过了一道壕沟，想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往前，又是一道壕沟，很显然，建奴是故意放他们过去的。 炮弹不长眼，管你是督师还是小兵，凡是被打中，结果都一样，但洪承畴好在有曹变蛟的拼死保护，甚至以士兵的身体来做肉盾，方才护住了他的性命。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邱民仰的左腿被一枚不知从哪里反弹过来的炮弹击中，折了！ 幸好那枚炮弹不是红夷大炮炮子，且威力已失，不然邱民仰怕是救不过来了。 王廷臣的战马被炮弹击中马腹，当场死亡，他也被重重摔下马来，右手手臂骨折。 但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监军张若麒的运气奇好，炮子擦着他而过居然毫发未伤！ 终于，炮声渐停，但所有人还没有喘过气来，就听喊杀声由远至近，这一次建奴的主力真来了！ 多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年仅二十八岁的他，正值武力值巅峰期，身后是他正白旗八个牛录的骑兵！ 多铎是正白旗旗主，旗下一共有三十五个牛录，当然不可能全部带出来作战，除去仍围困在锦州的和其他方向的守军，现在这八个牛录是他可以动用的所有兵力！ 除了多铎，从另一边，多尔衮和阿济格也带着镶白旗十个牛录杀了过来，另外还有镶蓝旗五个牛录，一共近万人，在人数上已经不少于明军。 “千算万算，看来还是本督失算了呀！”洪承畴闭眼痛苦的叹道。 “只是督师大人，建奴又是如何能够料定我们肯定会往这个方向突围呢？而且正好埋伏于此？”曹变蛟疑惑问道，建奴防线少说也有几十里，建奴料得这么准？ 洪承畴也是脸色大变，莫非军中有奸细？ 第92章 隔壕狙杀 似乎为了印证洪承畴的猜测一般，只见打先锋的祖大乐一骑当先，朝着一队建奴步兵冲了过去，但他并不是前去拦截。 这队建奴步兵全是汉军，旗主固山额真骑着一匹马朝祖大乐迎了上去 “叔父！”没想到建奴反而朝祖大乐先拜了下去。 “侄儿免礼！”祖大乐当然不敢让对面的建奴向自己行礼，连忙在马上出声阻止。 没错，来者正是十年前大凌河一战随祖大寿一同降金的祖泽润，只不过后来祖大寿又逃回了锦州，将祖泽润留在了后金。 “堂兄一直念叨贤侄，看到贤侄你现在威风八面，叔叔我也放心了！”祖大乐和祖大寿是党兄弟，而祖泽润是祖大寿的儿子，不过是收养的。 祖泽润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十年前，祖大寿逃回大明时，可有为他这个“儿子”考虑过？如果不是当今皇上仁慈，怕早就将他给噶了。 “叔父辛苦了，带着你的人先下去休息。”祖泽润不想再和祖大乐多聊。 而明军那边，看到祖大乐的部队全部隐入了建奴，洪承畴气的大骂：“这个祖大乐，坏我大事！” 曹变蛟也是恨得牙直咬，祖大乐是蓟州东协副总兵，严格来说还是他的手下。 但现在可不是他们生气的时候，眼看着八旗铁骑就要冲过来了，而明军几无骑兵，早在城中时，因为缺粮，就已经将马匹吃的差不多，只有几个将领的坐骑得以保留。 “火铳手准备！”面对即将冲到跟前的建奴，所有将领第一时间让队伍中的火器兵上前。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然而不等将领下令开火，那些火铳手们便扣动了扳机！ 与大同军的神火营不同，他们的射击声明显杂乱无章，甚至有的已经完成射击，有的还在装药！ 白烟散尽，建奴却并未见多少伤亡，一百步的距离开火，本来精度就低，再加上明军的火铳质量不过关，士兵们不敢装足药，打出去的弹子软绵无力，就算射中了建奴，被铠甲一挡，就和被一粒小石子砸中没什么区别。 火铳手们手忙脚乱的准备装填第二发弹药，但建奴肯定是不会跟他们给机会了！ 本来明军对付建奴骑兵，还有车营这一个办法，但是因为壕沟的限制，那些战车他们根本就没有带出城。 眼看骑兵就要冲到跟前，突然，从后方，曹变蛟带着人马赶来，他的军中也有长枪，只不过比起大同军的要明显短上一截，而且没有整齐的军阵，在面对骑兵时，发挥不了多少威力。 建奴的战马根本就不减速，他们侧起身子，将手中的大刀或是战斧提在手中，连力都不用发，凭着马速，便能轻松划开明军的身体！ 仅仅一个冲锋，明军队形就被冲散，特别是那些可怜的火铳兵，还没装填好第二发弹药，他们就被建奴一刀斩于马下。 “呜啦啦啦……”建奴们一边冲杀，口中一边喊出怪叫声，吓得一些明军武器都快拿不住。 “呼哧！”一声，一柄骨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入一名明军的胸口，瞬间便将他整个人都甩飞起来！ “好狠！”王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正欲下令全军越过壕沟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 “杨破虏！” “末将在！”杨破虏立即跑了过来。 “命令你的人沿着壕沟向对面自由射击！” “遵命！”杨破虏领命而去。 “王栋！”王尘又叫道。 “末将在！”王栋也很快冲了上来。 “命令你麾下所有盾兵挡在神火营的前面，必要时刻，就是用身体也要替他们挡住建奴的攻击！” “遵命！”王栋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领命而去。 最后，王尘又叫来了刘宏杰。 “你的主攻营加上王栋的部分长枪兵，守在后方，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建奴冲一个人过来，能做到吗？” 王尘一下子将大部分兵力都交在刘宏杰手上，虽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也是对他最大信任！ “末将领命！”刘宏杰大吼一声，便带着人迅速在后面开始布阵。 “少将军，那我呢？”等了半天没等到王尘的安排，叶云不爽了，他主动请缨道。 王尘望着壕沟对面缓缓说道：“待机！” “贝勒爷，这群明军真是太菜了，皇上居然还说要我们一定要担心，我看都不用等到豪格过来，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多铎和豪格虽名为叔侄，但年龄上，豪格还要大上五岁，平时两人就互相看不对眼，战时更是喜欢比较谁的战功更大。 只见多铎弯弓搭箭，一箭朝一个明军千总射去，那千总的战力不错，一人一刀，已经斩杀了两名马甲兵。 “哧！”利箭精准的射中那名千总，隔着数十步，千总极不甘心的望着多铎，但他此时身受箭伤，想要冲杀过去几乎不可能。 “上去将他的人头取来！”多铎对刚才说话的一名白甲巴牙喇下令道。 “喳！奴才遵命！” 白甲兵挥舞着手中双斧头，骑着战马，越过一众正在缠斗的人群，直取那名千总的项上人头。 千总用手捂着胸口的箭伤，呆呆看着越冲越近的白甲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呯！” 凭空只听一声铳响，白甲兵居然毫无征兆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千总大喜过望，高喊一声忍着箭伤便冲了过来，提起手中大刀，就朝白甲兵的脖子上砍去！ 白甲兵摔倒在地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什么情况，从哪里射来的火铳！这群不讲武德的明人，为什么不和自己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然而他却忘了千总又是怎么受的伤？ 千总手中的大刀可不会让他再继续往下想去，手起刀落，十分丝滑，白甲兵的首级便已经被千总提在手中。 多铎被这一幕反转看呆了，那名白甲兵可是自己的心腹，武力值在整个旗中也是爆表一般的存在啊，就这样没了？ “呯呯呯……”然而不容他多想，黑夜中又有更多的铳声响起，建奴几乎都骑在马上，目标非常明显，战场上火光冲天，很容易瞄准。 第93章 强强对战 随着鸟铳声响起，瞬间就有十几名建奴骑兵掉下马来，多铎立刻就发现了壕沟对面的大同军。 “壕沟对面，有明军的火铳兵，都给我注意一点！” 杨破虏没有指挥射击，而是任凭士兵自由射击，虽然鸟铳在这个时代的准头还是比较低，但在两百支鸟铳的打击下，正白旗的骑兵仍在不断落马。 “派一队人去给我将这支明军端了！”多铎怒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明军的火铳兵，隔着远远的就能将他们八旗勇士放倒，关键是火铳兵在训练难度上要远小于弓箭手！ 一队建奴兵手持标枪，骨朵等投掷兵器快速向壕沟冲去，在距离还有二三十步远时，纷纷用力将手中的武器扔向大同军神火营。 先锋营盾兵立即举起手中大盾，替神火营挡下攻击，隔的远了，被大盾一挡，标枪、骨朵什么的都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 反倒是有几名建奴在返回时被鸟铳命中当场丧命。 “啊……！”多铎气得大叫，当即就要冲过去亲自和大同兵拼命，他的亲兵拉命拉住这才将他拦了下来。 “取弓箭，和他们对射，我还不信了，咱女真的儿郎们还怕了这群明人！” 在多铎的印象里，明军的火铳虽然威力不小，但是射程都不远，甚至不如他们的弓箭，如果两边对射，火铳一般是打不赢弓箭的。 但是今天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大同军的鸟铳百步距离内可破一层甲，而弓箭在百步距离内除了重箭，几乎都没了什么威力。 可要是再抵近一点射，鸟铳的精度和威力又要提升不少，弓箭更加无法对抗。 对射一轮之后，建奴的弓箭手显然损失要更多一些，不过大同军的鸟铳开过火后，建奴的弓箭便能体现出他们的优势了，那便是几乎没有装填时间。 “哈哈哈，这群尼坎，就算火铳射的比弓箭准，威力大，那又如何，重新上箭只需要一息的时间，而你们装填火药弹子，可就慢多了！”多铎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就看到从大同军那边突然射来上百支利箭，且每一支都势大力沉，显然都是重箭！ “快躲！”弓箭手们一阵惊呼，他们没有想到正在装填的明军还会反击，待看到对面射来弓箭时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明军中不是只有极少数家丁兵才能拉得动三石硬弓吗？为什么射来的每一支箭都像是重箭？”多铎想不明白，所有建奴也想不明白。 随着这一阵子大同兵隔着壕沟的支援，明军一时竟开始逐渐站稳了脚跟，不再像初时那样不堪一击。 多尔衮坐于马上，与自己的兄弟们不一样，他的身体比较削瘦，武力并不高，但他的智商却是比他两个兄弟要高不少。 他的镶白旗虽然还没有与大同军交手，但他已经关注到了那支与众不同的明军。 “很强！”这是多尔衮给出的评价。 “要不让我带人上去会会那群明军？”阿济格探头问道，正是他在半年前奇袭笔架山，劫了明军的军粮才导致战局一边倒似的偏向了清军。 他虽然是多尔衮的哥哥，但遇到大事时总是喜欢问多尔衮的意思，更何况现在镶白旗的旗主还是他的弟弟。 多洋衮想了想说道：“那支明军无非是依靠火器犀利罢了，这样，你绕远一点过壕沟然后再从后方突袭那股明军，必可破之！“ 阿济格点点也表示同意，不一会他便点齐了三个牛录的骑兵往远处奔去。 建奴挖的壕沟每隔一段就会留一条容马匹可过的马道，不然这壕沟可以困住明军，同样也可以困住他们自己。 “嘚嘚嘚……”阿济格带着一千余骑绕了一个圈后出现在了壕沟的另一边，没了壕沟的阻挡，看那伙明军还有什么厉害！ “刘兄，建奴从右侧过来了！”秦全虽然手下没有多少战兵，但他也没有闲着，将人手散在四周一直留意着建奴的动态。 刘宏杰守了半天了，还一个建奴都没看到，早就已经心痒难耐，听到秦全的报道，立即下令全军向右变换方向。 刚刚转过去，远处便已经可以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来了！”刘宏杰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随即高举马刀大声叫道：“弟兄们，杀奴啊！” “杀奴！” 因为神火营无法抽身，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来抵挡建奴的第一波攻击。 “射箭！”距离八十步远时，阿济格便下令所有建奴取下背后弓箭朝明军射去。 顿时成百上千支利箭如下雨一般飞向刘宏杰的军阵之中。 “来得好！”刘宏杰大喊一声，盾兵立即将手中大盾举起，军阵中间也有盾兵保护，此刻纷纷将盾牌高举在头顶上。 但仍时不时的有战兵被箭矢射中倒地，建奴骑射果真名不虚传！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射！”刘宏杰一声令下，军阵中的弓箭手举起手中改良后的复合弓朝建奴回敬过去！ 一时间两边人马用弓箭射得倒是有来有回，不时有明军倒地，或是有建奴落下马来，但因为明军有盾兵保护，且射出去的全是重箭，总的来说还是阿济格那边损失较大。 “这么强？”本来以为这支明军只会隔着壕沟打火铳，没想到步兵阵列也如此厉害！ “冲上去，只要冲垮他们的军队，胜利就是我们的！”阿济格挥舞手臂大声鼓舞士气。 “冲啊！”建奴们大叫着猛冲而来。 刘宏杰心中默数倒计时，三、二、一！ “刺！”刘宏杰大喝一声！ 阿济格早就看出对面的明军左右一共六个方阵使用的都是长枪，毕竟大同军的枪头是藏不住的。 但是，当大同军的长枪刺出来时，所有建奴还是吓了一大跳，这么长的吗？ 两丈长枪猛的朝斜上方一刺，整齐的动作仿佛就像是同一个人刺出！ “啊……！”刹那间，到处都是建奴的惨叫声，六个方阵仅第一轮就被挑下了近百名建奴！ 阿济格双目赤红，他还是第一次在明军手上吃这么大的亏，气得哇哇大叫！ 远处的多尔衮也是一脸阴沉，不过他的脑袋转的比其他建奴都要快一些，此时已经想到，非得用大炮不可了！ 可就这时，有人来汇报：“报，明军主帅刚刚已经强行突破了前方的壕沟！” 第94章 战局胶着 “什么？”多尔衮在马上差点没坐稳，如果让洪承畴逃走了，怕是皇上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快追，那些明军先不要管了！”多尔衮急道，比起吃下王尘的大同军，抓住洪承畴才是关键。 当即，镶白旗人马除阿济格外，全部撤出了战斗，越过壕沟尾随洪承畴追去。 松山城内。 豪格带着正蓝旗近三千人浩浩荡荡冲进城内，结果连一个明军都没有看到。 祖大乐降清之事是在洪承畴下令突围前夕才敲定的，且为了保密，在最后关头才汇报给了皇太极，所以豪格还一直以为明军仍在松山城中没动。 “汉人果然狡猾，幸亏皇阿玛看得透彻，让我等连夜来袭，否则怕真是会让他们给跑了！”豪格气呼呼的叫道。 “肃郡王，斥候汇报说，明军正在前方与两白旗和镶蓝旗三旗交战，我们是否前去支援？”这时手下奴才向豪格请示道。 哪知这一回豪格却精明起来了，他摇摇头说道：“不急，多尔衮他们有三旗人马，还怕他们拦不住一些残兵败将？” 其实豪格一直看多尔衮兄弟不爽，这时巴不得他们与明军打得两败俱伤，到时再来坐收渔翁之利，毕竟明军在绝境中也是会爆发出强大战力的，更何况明军还有王尘、曹变蛟、王廷臣这些猛人。 视线再看回前方主战场，阿济格正怒火中烧，发着脾气。 “废物！都是废物！” 猛攻一阵，不仅没有冲垮明军的军阵，自己还损兵折将，阿济格气的快要吐血。 “英郡王，要不，咱们先缓一缓?”有手下向阿济格提议道。 “不行！”阿济格有时就是喜欢一根筋，不懂得变通，此时战斗遇挫，当即双腿一夹马腹就要亲自冲上去。 “不可，万万不可啊！”这可把阿济格的那些亲兵给吓坏了，虽然满清贵族大部分都有亲自披挂上阵的传统，但那一般都是大局以定或是战局不利非冲不可之时，如阿济格这种身份，要是在战斗中有个三长两短，对于整个战局都将是致命的。 “那就取弓来！”阿济格被拦，心下不爽，于是又要亲兵取来长弓。 弯弓搭箭，一次三支！常言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咻！”的一声，三支利箭直射向三名大同兵！ “当！”一名士兵竖起木盾格挡，哪知利箭居然穿透木盾，余劲还能插进士兵的胸膛！ 另外两名大同兵连盾牌都没有，即使身上披有一层皮甲，仍然被利箭射了个对穿，足见阿济格的弓箭多么霸道。 “英郡王神勇无比，奴才们佩服！”一众手下们立即开始拍起他的彩虹马屁。 阿济格也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任你就是一只乌龟壳，老子也能给你射个对穿！ “再来！”只见阿济格再次举起重弓，突然，他看到了正在中军指挥战斗的王尘！ 王尘为了便于指挥战斗，就站在神火营和主攻营之间，四周则是叶云的中军营护卫，他的绝大部分军令都是通过旗语传下，如此效率要比口传高上许多。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火光，照明完全不是问题，只见中军营的传令兵根据王尘的指示一次又一次的挥动手中的三角旗。 “那人定是这支明军的主帅！”阿济格眼力特别好，看得很远，所以他的箭才射得准。 他与王尘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百步远，就这个距离，要想用一般的弓箭是很难射中的，但是阿济格大手一挥，叫道：“取我的五石重弓过来！” 五石重弓相当于三百斤左右的臂力，非一般人所能及，相传秦王李世民就可以拉开五石硬弓。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他只上了一支箭，片刻后整张弓便被他拉得如同一轮满月般，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王尘发现王廷臣的部队正在苦战，正指挥神火营将火力重点照顾到那一块，突然听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 下意识的，王尘心中猛的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电光火石之间，也顾不上有多么儿狼狈，王尘几乎就在箭矢射到他的一瞬间猛的往地上一滚，利箭擦着他的头皮射中了他身边的一名士兵！ 即使隔着上百步，那名士兵仍然被利箭贯穿身体，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了了。 “好霸道的箭！”王尘这才注意到远处正在捶胸顿足大感惋惜的阿济格。 王尘心中直呼好险，还好自己的反应足够快，不然怕是这回就真要嘎了！ 阿济格这一箭虽然没有将王尘狙杀，但是却让建奴的士气大涨。 反观明军，却因为主帅差点遇刺，一时间有点乱了阵脚。 “趁现在，给我杀！”阿济格搭起弓箭，继续施射，但他并没有再试图狙杀王尘。 因为他知道上一箭主要是射得王尘毫无防备，才有可乘之机，但现在，距离百步以上，王尘断然不可能再给他机会。 “哧哧哧……”连续三箭，又有三名大同兵不是身亡，就是重伤。 建奴在阿济格的神勇发挥下，一时气势如虹，险些将主功营方阵冲破！ 伤亡一下子猛增！刘宏杰脑门上全是汗珠，有时战场上的士气就是那奇妙，一旦起来了，每名士兵都能以一敌二，但要是失了士气，就算武器更精良，人数更多，也会一溃千里。 虽然他的主攻营目前还不至于崩溃，但已经抵挡的十分吃力！ 王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若是主攻营溃败，他们大同军这一仗就真是最后一仗了！ 关键时刻，王尘决定搏上一搏，毕竟刚才阿济格也用过这一招。 “杨破虏！”王尘大叫一声。 杨破虏不仅眼力极好，耳力也不差，隔的十几步远，也听到了王尘的叫唤。 “末将在！”杨破虏很快便跑到王尘身边。 “看到那个骑在马上，一弓射三箭的建奴了吗？” 杨破虏点点头，顺着王尘指示的方向，很容易便能看到正在大杀四方的阿济格。 “能打中他吗？”王尘又问。 杨破虏不说话，只见他左手举铳，右手托住铳身然后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末将有五成的把握！” 第95章 建奴胆寒 不远处，正蓝旗。 “肃郡王，前方来报，说洪承畴已经突围过了外围壕沟，正朝海边逃去！” 就在豪格不紧不慢赶往战场之时，探子突然传来的情报让他一时慌了手脚。 “什么？多尔衮那个狗东西，是怎么让洪承畴逃出去的？要是让洪承畴逃了，我看他有几个脑袋免皇阿玛砍的！” “肃郡王，那我们还要等等看吗？” “还等个屁啊，再等下去，明军都要跑光了，下令全军，全速前进！”豪格怒道。 一时间整个正蓝旗速度加快了不少，就连前面明军的火铳声也听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杨破虏瞄了一会，并没有开枪，而是又往前挪了挪，一直都快挨着主攻营了，他才停下来，那个位置离阿济格已经不到八十步。 不能再往前了，不然就很容易被建奴发现，杨破虏再次举枪，重复了刚才的瞄准动作。 火绳虽然浸了尿液，可以持续燃烧很长时间，但一直到火绳快要燃尽时，杨破虏都没有扣动了扳机！ 阿济格连射三轮，一共九支利箭，每支箭都能射中一名目标，真可谓箭无虚发！ 但是五石重弓拉起来还是非常费力的，强如阿济格，此时也不得不休息一会儿，他将长弓丢给身边的亲兵，正准备取下水壶喝一口水。 “呯！”就是现在！杨破虏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阿济格最为松懈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的速度可比弓箭要快多了，甚至都没有给阿济格反应的机会，杨破虏一枪命中了阿济格的头颅！ “蓬”一阵血雾散开，时间也几乎在这一刻凝固，阿济格的亲兵们傻傻地看着主子在他们面前被直接爆头！ “主子！” “英郡王！” 所有人一齐扑了上去，但也无法阻止阿济格从马上无力的滚落下来。 “敌酋死了！”王尘大吼一声！ “敌酋死了！”看呆了刘宏杰最先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吼一声！ “杀！杀奴！”主攻营的士兵们士气猛涨，手中的长枪仿佛都能再多刺出三尺出来！ “刺！”刘宏杰继续指挥。 受阿济格被击毙的影响，建奴们此时个个都是心惊胆寒，手中的力道都不如先前大了！ 仅仅一个突刺，便挑下二十多个建奴！其余建奴竟试图勒马不前，更有人掉转马头随时准备跑路。 “再刺！”刘宏杰的命令可不会停下。 又是一排长枪从军队底下刺出，这一回将建奴的战马捅死捅伤了数十匹，又有许多建奴摔下马来！ 眼看着主攻营的将士又要刺出一轮，建奴们终于是扛不住了，纷纷策马往两边散去！ “弓箭手，射！” 现在轮到大同军的弓箭手发威了，对着那些四散逃窜的建奴就是一阵疾射，又有不少建奴掉下马来，但大部分总算是逃远了。 “走，快去禀报睿郡王！”阿济格战死，肯定是要向多尔衮汇报的，建奴们护着阿济格的尸体迅速跑远了！ “打得好，杨破虏当立头功啊！”转眼间扭转战局，反败为胜，王尘满脸都是兴奋之情，而扭转战局的关键点便是杨破虏！ 刚刚的一场大战，惊心动魄，而这还没完，不等大同军喘一口气，只见从西北方向，又有一队建奴大军过来。 “看到了吗？”豪格只觉嘴唇干涩，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就在刚才，他的军队正好抵达战场，恰好目睹了阿济格被一枪毙命的场面。 “肃郡王，你还是暂时不要太过往前了最好……”豪格的亲兵护卫们慌了。 发现正蓝旗建奴过来，刘宏杰立即命令全军向西移动，仍然挡在神火营前面。 “杨破虏，把你的神火营调到前面去！”王尘突然发话了。 考虑到主攻营已经战斗半天，很多人已经精疲力尽，为了让将士们能够得到片刻休息，王尘才下令让神火营先顶一会儿，除此之外，叶云的中军营也在后面集结，随时准备支援。 “准备！”杨破虏将神火营排成两列，准备采取两段式进攻。 神火营士兵此时已经全部完成装填，一齐举起手中鸟铳。 正蓝旗那边，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放慢了马速，就在距离大同军还有一百多步远时，竟全部停住了！ “肃郡王……”豪格手下梅勒额真低声说道：“要不咱们避避锋芒！” 怕了！建奴怕了！他们所有人都目睹了阿济格被一枪爆头，此时竟个个都畏足不前，面对神火营的铳口，他们真怕了！ “少将军，建奴这是？”叶云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 王尘也是一脸懵逼状，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趁现在，赶紧过壕沟！ 从主攻营和先锋营开始，他们两营人马几乎都合在了一起，接着便是神火营，中军营守在最后才过。 “没关系，等他们过，到了那边，就到了大炮的攻击范围了！”豪格倒是一脸不在乎。 多铎在壕沟那一边，也看到了阿济格被击毙的一幕，此时也是心惊肉跳，但他与豪格不一样，阿济格可是他的亲哥哥呀。 “调大炮来，用炮给我轰！” 多铎目眦欲裂，他们三兄弟感情非常好，势力也一直很稳固，现在少了一人，怕是以后要受不少气了！ “豪格！”多铎已经看到正蓝旗过来了，他将愤怒转移到了豪格身上，如果不是豪格故意看戏，阿济格说不定根本不会死！ “祖将军，是时候轮到你的正黄旗汉军上场了！”多铎叫来在一边看了半天戏的祖泽润吩咐道。 祖泽润脸上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心中却已经问候了多铎的十八代祖宗，这个时候叫他上去，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八旗兵撤下来了，免得被大炮误伤。 “喳！”但祖泽润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见建奴突然放缓了进攻，明军的压力一下子骤减，加上对生的渴望，明军短时间内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祖泽润的汉军节节败退。 多铎眼看着祖泽润的汉军就要顶不住了，气的大骂一声：“废物！” “大炮还没有推过来吗？”多铎怒声问道。 “回豫亲王的话，红衣大炮若要射的再准一点，还需再往前推一推！” 第96章 真的英雄 多尔衮带着镶白旗两千多人追着曹变蛟一路杀过去，没过多久，便已经碾上了明军的尾巴！ “杀啊……！”建奴的喊杀之声由远至近。 好不容易越过两道壕沟逃了出来的洪承畴一脸惊慌，连忙从怀中摸出王尘给他的烟花。 “曹将军，你赶紧将这烟花放了，我们现在离海边已经不远，希望朝鲜水师能迅速赶来。” 曹变蛟接过烟花，用火折子点燃，瞬间一朵红色的光团直飞向天空，松山临近海边，只要朝鲜水师没有走远，一定会看得到。 “咻咻咻……”突然无数利箭朝明军射来，红色的烟花多尔衮当然也看到了，他虽然不清楚放烟花是为何意，但想都想得到，绝计是明军在向谁传递情报。 能够活捉洪承畴当然最好，但比起让洪承畴逃跑，杀死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所以多尔衮当即下令全军进攻。 情况危急，曹变蛟拱手向督师一拜，神色坚毅道：“督师大人，我来断后，你快走！” “曹将军！”洪承畴不忍，与曹文诏一样，曹变蛟不仅战力超强，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如果连曹变蛟也战死了，他怕是日后很难再寻得如此良将。 “督师大人，保重！”曹变蛟说完便勒住战马，带着人守在了原地，而洪承畴、邱民仰等一众文官则在督师标营的保护下拼命往海边跑去。 曹变蛟此时手下还有不到千人，他们个个站的笔直望着建奴冲来的方向，有时候，在某种情绪的感染下，往往会让人产生一股视死如生的感觉，比如说现在。 “杀奴！”曹变蛟高举手中银枪，大吼一声就朝着建奴冲杀过去。 远处，多尔衮借着火光依稀看到一员猛将手持长枪单挑数名八旗士兵，左突右闪之下，居然让他连毙三人！ “明军中如此勇猛之将，怕就只有曹变蛟了！”多尔衮感叹道。 “睿郡王，此人正是曹变蛟！要不我们放箭射杀之？” 多尔衮摆摆手：“不必，我女真勇士岂会逊色于他，要赢也要赢的堂堂正正！” 曹变蛟真如赵子龙，在建奴群中杀得七进七出，让明军一时士气大振，建奴短时间内居然冲不过去！ 时间久了，多尔衮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眼看着曹变蛟又连续斩杀多人，多尔衮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此等良将，可惜不能为我大清所用，让弓箭手上去……” 与此同时，同样正浴血奋战的王尘突然心中一痛，他默默按了一下胸口，目光望向靠海的方向。 “豫亲王，大炮已经就位，是否让汉军退下来？”这时手下向多铎汇报。 “退？退什么退？他们退了，明军也跑了，能够为胜利做出贡献，那些汉军一定会感到非常高兴的，尽管开炮！”多铎一句话就决定了许多汉军的生死。 不多时，不远处便传来了阵阵轰鸣之声，第一轮只射来了几发炮弹，主要是起到试射的目的，几炮砸下来，明军没砸死几个，倒是把汉军砸死不少。 “王兄弟！”就在这时，王廷臣与王尘会合了，他的部队为了掩护洪承畴突围，已经伤亡很大。 在古代，一支军队的伤亡只要达到两三成，就会崩溃，现在王廷臣的部队伤亡已经来到了三成，即将到崩溃的边缘。 还好，王尘的大同军及时赶来，他们两军汇合后又收了一些散兵，人数上已近三千，也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 “王大哥，你的手臂……”王尘眼尖，看到王廷臣耷拉着右臂。 “无妨，王兄弟，建奴的大炮马上便会再打过来，我们得赶紧过壕沟！” 王尘点点头，当即下令开始搭建跳板。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闪过一团红光，刹那间甚至将大地也给照亮。 “督师大人快到海边了！”王廷臣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王大哥，我们也要赶紧突围！” “轰轰轰……”沉寂了一会，大炮声又响了起来，这一回炮弹十分精确的命中了明军，每一颗炮子滚过去都是一条血路！ “分散！人不要太集中了！”王尘急的大叫，人类是一种群居生物，特别是现在这种紧急关头，众人身不由己的便全挤到了一团。 松锦大战时，比较奇葩的一个现象就是，建奴在火炮数量上要远远少于明军，但是在红夷大炮的数量上，却高达37门，明军甚至连10门都不到！ 此时攻击王尘他们的主力大炮便是红夷大炮，别的大炮射程不远，威力也不足，再说了明军也有火炮，完全可以反制。 几轮炮击过后，现场惨不忍睹，许多士兵被实心炮弹砸的尸首无存，但这还不是最惨的，相反那些断胳膊断腿的士兵才是真惨，等待他们的不是救治，只有死亡，活活疼死！ “难道天意如此？”王尘不禁仰天长叹，这一仗打到现在，他已经尽力了，甚至已经将建奴打得闻火器色变！ “不顾一切过沟，只有过了沟，我们才有活路！”王尘也不再管什么战术战法了，下令全军想尽一切办法越过壕沟！ “哈哈哈……”豪格得意的笑了起来，这群明军不是火器厉害吗？最终不还是栽在了我大清的火器营手里！ “大哥，一路走好！兄弟为你报仇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杀死你的那伙明军，是怎么被我们的大炮给轰死的！”多铎泪流满面。 “轰隆隆……”突然一声巨响，这是炮声吗？怎么不太像？ 王尘和王廷臣面面相觑，这一炮怎么如此之响，而且好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接着天空中一道霹雳闪过！ “这是……”王尘呆住了，王廷臣也呆住了。 不仅是他们两人，多铎和豪格两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哗啦啦……”电闪雷鸣之后，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快，将鸟铳的药池铳口封好，火绳全部取下来！”王尘立即下令。 倒是火药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都是用油布包好的，防水性很好。 第97章 退无可退 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建奴的火炮和火药淋了个透，这个时代的火器就是如此，一遇水就完了。 “哈哈哈……！”王尘不禁仰天长笑，这难道就是他身为穿越者的福利吗？居然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老天下起了雨！ 反观建奴那边，多铎抬头望天，任凭雨水冲刷在身上，这贼老天，为什么要帮明人，不帮大清？ 豪格本来已经认定明军必败无疑了，准备等炮一停便上去摘果子，哪知却突降大雨，让他的美梦顷刻间化为泡影，怒火攻心之下五官都扭曲起来！ 而更远一些的建奴大本营，皇太极也被这场大雨给惊骇住了，不由长叹一口气:“看来是明朝气数未尽啊！” “快，趁现在，赶紧过壕沟！”王廷臣顾不上为这场救命的大雨感到高兴，赶紧指挥所有人越过眼前最后一道壕沟。 眼睁睁看着所有幸存明军越过了外围壕沟，多铎气的大叫，但他的正白旗骑兵已经退了回来，现在再追还要绕路从马道上过去。 “快追！”豪格也猛然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和多铎斗气的时候，如果让明军跑了，他们都吃不完兜着走！ 但建奴自己挖的壕沟，可以有效阻挡住明军的脚步，也同样限制了他们自己的脚步，甚至建奴为了怕马道被明军利用，还将两道壕沟之间的马道间隔的非常之远！ 这样一来，建奴想通过马道去追击明军，就必须要绕很远的路，除非他们愿意舍弃马匹，靠双腿去追。 “肃郡王，本王的正白旗刚刚大战了一番，不如让你的正蓝旗放弃乘马步行去追明军，如何？” 多铎见豪格过来，便策马迎了上去，然后下马从明军搭建的跳板上走过去和豪格商量道。 豪格此时明明已经不是亲王了，按理说，他需要下马与多铎说话的，但是他却大喇喇地继续骑在马上。 多铎脸色不痛快，自己还是豪格的亲叔叔，哪有侄儿如此高高在上与自己说话的。 你还别说，豪格真干得出这事，否则也不会在日后与多尔衮的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最后被幽禁郁郁而终。 “豫亲王，你的正白旗离得这么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让我的正蓝旗下马去追？” 多铎气极，但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他也不敢老为此事和豪格扯皮，于是让步道：“那这样好了，我们一人派三个牛录弃马去追！” 豪格又在心里算计了一会儿，这才点头说道：“行，总之是让你占便宜了！“ 明军越过外围壕沟后，也意味着他们生的希望更大了，全军士气也为之一振，而这时，雨居然也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王兄弟，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王廷臣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但王尘却表现的格外谨慎，刚才的一阵心痛，此时还在隐隐发作，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起来。 “报！前方镶白旗与曹将军部正在激战，曹将军身中数箭，仍不愿退，但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溃败就在眼前！” 这时前方的哨探过来报告。 难怪王尘会觉得心痛，曹变蛟上一世就是在松山殉了国，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轨迹发生了一些改变，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历史的惯性依旧强大无比！ “快去营救！”王尘想都不想，立即下令道。 “等等！”然而王廷臣却叫住了他。 “王兄弟，曹将军由我去救，你带着你的人赶紧去追督师！” “可是……”王尘心急如焚，洪承畴理当要救，但曹变蛟更要去救啊！ “别那么多可是了，再不去，怕就来不及了！”王廷臣说的也是事实，因为就在刚刚，多尔衮已经突破了曹变蛟的阻拦，将大部分人马都派了去追袭洪承畴。 顿了顿。 “王兄弟，话不多说，等回到大明后，我们三人再痛饮一整宿！”话毕，王廷臣挥着左手示意王尘赶紧走。 王尘郑重地向王廷臣抱拳鞠躬沉声应道：“大哥保重！” 于是便带着人迅速朝海边赶去。 还没到海边，王尘便听到了阵阵喊杀之声，不用看也知道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事实上，形势确实非常不妙，镶白旗的八旗兵已经将明军逼到了海滩边上，再往后就要退到海里去喂王八了！ 此时就剩下洪承畴的督师标营约三四百人护着他们这群文官，而对面镶白旗除去正与曹变蛟战斗的两个牛录，还有五个牛录！ 不过实际人数上并不是很多，大约一千二三，和大同军差不了太多。 主要是因为在松锦大战之初，满洲八旗的损失非常之大，特别是两红旗，所以在正面击垮明军主力部队以后，皇太极便让两红旗回后方休整去了。 “睿郡王，还不攻吗？”面对已经被逼到海边，甚至有些人的脚已经踩到了海水里的明军，多尔衮却并没有马上下令进攻。 “再问洪承畴一遍，愿不愿降，如果是被俘虏活捉，到时主动权可就不在他手里了！” 看来多尔衮仍在忠实的执行皇太极的命令，能捉活的，就绝对不要死的。 洪承畴被一众护卫围在最中间，然而这个保护圈显然是守不了多久的。 这时传令兵跑过来汇报：“督师大人，多尔衮又派人来传话了，他说……说……” “但说无妨！” “多尔衮说，如果督师大人此时不降，战后被俘就不会再有现在这般的待遇了！” “放肆！”洪承畴气极，谁说自己会成俘虏，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俘虏，如果到时真败了，那就……那就投到大海里去，效仿当年的陆秀夫！ “督师大人，就算败局已定，我等大节也不能失，下官已经准备好为国赴难了！”被炸断腿，一直被人扶着的邱民仰慷慨陈词，他能突围到海边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好，长白，那我们就一起共赴国难，他日青史上也会留下我们浓墨重彩的一笔！”洪承畴激动的说道。 然而，就在他们俩已经做好就义的准备时，一边的张若麒不干了！ “两位大人，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只有留下这身躯体才能更好的报效朝廷，报效皇上呀！”张若麒拱手劝道。 “放屁，你是要报效哪个朝廷，哪个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真当本督不敢取你项上人头吗？”洪承畴怒了！ 第98章 生死攸关 “督师大人，下官奉劝您就别嘴硬了，无论是哪个朝廷，哪个皇上，不都是报效吗？留得有用之躯总比死无全尸要好！” 张若麒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开始发难，几名护卫瞬间便将刀架在了洪承畴和邱民仰的脖子上。 洪承畴当然也是有贴身护卫的，之所以能够让张若麒得手，一个是因为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他会动手，二个也是因为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想死啊！ 平时无论说的有多么忠君爱国，真到了慷慨赴义之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走到那一步的。 “孬种！有种就将我们杀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降的！”邱民仰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一时间竟还真将张若麒给镇住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张若麒心里发狠，就要下令将邱民仰砍了。 “等等！”洪承畴突然大喝一声！ “怎么，督师大人，你回心转意了？如若你愿意改变主意，下官自然不会为难邱大人！” “你先放了邱大人！”洪承畴喝道。 张若麒想都没想，很爽快的便抬手示意，放了邱民仰。 “督师大，我这就派人去回复多尔衮，说您愿降！”张若麒说道。 “不必，本督亲自去！” 说罢，他不顾邱民仰的反对，越过众人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而他脖子上的刀也始终未曾放下。 “吾乃大明蓟辽总督洪承畴，让多尔衮出来说话！” 很快，多尔衮便骑着马走了出来，他居高临下隔着数十步望着洪承畴不发一言！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借着些许晨光，多尔衮看到对面的那个说话之人，确实身穿绯色官袍。 “快快将洪大人放了，本王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多尔衮终于开口了。 张若麒只能下令手下，先将刀放下来。 “多尔衮，你不是要我降吗？” “没错，但凡洪大人愿降，大清皇上一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要本官降，你们至少要表现出一点诚意！”洪承畴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多尔衮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没问题，我的军队可以先后撤三里，但是你们也必须远离海滩！”多尔衮回道。 “不行！你们后撤三里，我们不换地方！” 多尔衮岂会不知道洪承畴打的什么算盘，就是想等朝鲜水师来救，自己要真后退三里，怕就要放虎归山了。 “洪大人，你说的这些都不难，只要你愿意只身来到本王营中，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了！”多尔衮故作大方的说道。 就在两人讨价还价，扯皮拉筋之时，多尔衮的心腹奴才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主子！睿郡王！”奴才的声音哽咽，听起来十分悲愤。 “何事？”多尔衮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英郡王，英郡王他……” “阿济格怎么了？狗奴才，快说！”多尔衮已经顾不上再和洪承畴瞎扯淡，厉声问道。 “英郡王被明军的火铳击杀了！” 轰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多尔衮在马上险些坐不稳，眼看就要摔下来，还好那个奴才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 “啊……！”多尔衮刹那间几乎失去理智，正欲下令不顾一切将对面的明人全部杀掉。 然而就在此时，军队后方突然又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又怎么回事？”多尔衮怒问。 “回睿郡王的话，我军后方突然出现一支明军部队！看情形似乎正是之前和英郡王战斗过的那一支！”哨探汇报道。 “来得好！”多尔衮双腿一夹马腹，就要往阵后跑去。 这一下把洪承畴看懵逼了，不是还在谈判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还好多尔衮最终还是想起了谈判这一事，只见他一边往后跑，一边叫道：“洪大人只要愿降，我们可以网开一面，放掉其他人，但是唯独那一支军队不行！” 此时天色已经很明亮了，洪承畴顺着多尔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排排整齐的长枪正朝着镶白旗阵地逼近，且大多数枪头上都染着暗红色，那是血迹干枯后才有的颜色！ “王尘！”洪承畴惊叫一声。 “督师大人，王将军来啦！”邱民仰兴奋地大叫起来。 洪承畴也欣慰的抚摸胡须叹道：“王尘真乃一员猛将也！” “那，那，督师大人，我们还降吗？”张若麒这时不失时宜的插上一句。 然而不待洪承畴回答他的话，突然有人声音颤抖的叫出声来：“船……督师大人，船！” 接着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真可以看到海面上突然间多了许多小黑点！ 朝鲜人的水师终于赶到了！ 洪承畴回过头来，死死盯着张若麒。 “锵！”的一声，他拔出象征君权的尚方宝剑。 “督……督师大人！下官……下官知错了！”张若麒求饶道。 “投降？本督岂会投降，难道你看不出本督是在与那多尔衮施展缓兵之计吗？” “倒是你，贪生怕死，妄图卖主求荣，本督不杀你不足以平人心！” “拿命来！”洪承畴虽是文官，但年轻时也有习练过身体，持剑倒不显得唐突， 话音刚落，利剑便刺进了张若麒的胸膛！ 而张若麒的手下，刚刚挟持过洪承畴的那几人也被洪承畴的亲兵悉数斩杀！ “现在，若有再言投降者，就与张若麒一个下场！”洪承畴正气凛然的高声宣布。 多尔衮得知来的正是击毙阿济格的那支明军后，立即下令后军变前军，亲自冲到一线，他望着王尘的大同军，恨的咬牙切齿。 “不就是王八壳子吗？本王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可就在多尔衮苦思破敌良策时，哨兵来报： “睿郡王，海面上发现有大量船只，想必定是来接应明军的！” 多尔衮脸色剧变，他还准备等等多铎，一起来个前后夹击的，现在看来怕是来不及了。 “下令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冲垮他们！只要他们军阵一垮，明军必败无疑！” 多尔衮这是准备拼命了！ “冲！” 一声令下，多尔衮的骑兵同时加速朝大同军撞去，这一回所有建奴都知道，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所以他们已经做好就算是被大同军长枪刺死，也要凭借马速撞出一道空隙出来的觉悟。 第99章 活捉洪督 “守！”这一次，王尘将叶云的中军营也派了出来，大盾兵将盾尖插在地下，整个身体都顶在了盾牌之后，一些枪兵也上前帮忙，像垒沙包一般用身体形成一道堤坝！ 而镶白旗的八旗兵则像是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战马的奔腾声震耳欲聋，丝毫不逊于真正的洪水之声！ “轰隆……”眨眼间，建奴骑兵便撞上了大同军军阵正前方！这注定将是一场利刃与坚盾之间的较量，而在王尘眼中，无异于火星撞地球一般激烈！ “杀！”建奴们也红了眼，他们一向崇尚武力，特别是对巴图鲁这一类的勇士更是憧憬无比，而阿济格武力又远超一般的巴图鲁，整个镶白旗都以他为标杆和象征！ 现在心中的偶像死了，还是被一杠火铳给打死的，瞬间所有建奴都愤怒了，要知道建奴每训练出一名骑射俱佳的战士需要多久？那可都是从小就要开始玩起的！ 但明军训练出一名会熟练射击火铳的士兵，三个月足矣！倘若明军火器营都使用和这些明军一样的装备，以大明的人口数量，这仗还怎么打？ 绝对不能让这群明军获胜，更不能让他们的火器大杀四方，这是所有建奴心中共同的想法。 冲在最前面的建奴撞在盾墙上后，就像是洪水撞在堤坝上一般，有的马匹直接被前排的长枪捅了个对穿，却速度丝毫不减，重重的砸在盾牌上，要不是每只盾牌后都有好几个人挤在一块用身体抵住，怕是军阵就要垮了！ 建奴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前面的建奴尸体直接被后续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但是随着几波冲击，前面的马尸和人尸已经堆成了一堆小山，直接挡住了战马的去路！ 而大同军的状况也很不好，已经有好几处军阵被建奴强行冲开了一道口子，伤亡巨大，要不是阵中刀斧手拼死奋杀，怕是军阵已经散了。 “就是现在！”就在建奴因为被尸体阻隔稍稍一滞之时，王尘大吼一声。 军阵后方的士兵纷纷蹲了下来，暴露在建奴面前的是一排手持鸟铳的神火营士兵！ 刚刚下雨之时，王尘便让鸟铳兵们取下了火绳，保护好了药池和铳口，雨停得很快，神火营只用了小半会功夫便完成了对鸟铳的维护，此时大部分鸟铳又能使用了！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战场中心白烟顿时大作。 还是有很多鸟铳因为火药受潮击发失败，火绳枪在这个时代确实受天气影响太大。 不过就算只有三分之二的鸟铳成功射击出弹丸，几乎近在咫尺，又是排队枪毙，建奴就像是下雨一般从马上坠落下来。 “该死！”多尔衮气得简直要吐血，眼见再加一把力就能冲垮明军的军阵，哪知他们的火铳又响了起来。 鸟铳声刚刚结束，长枪兵们又挺着武器逼了上来。 “刺！”“刺！”“刺！” 士兵们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的整齐刺出手中长枪，每一次都能收割到建奴的生命，效率恐怖如斯！ “鸣金……”多尔衮痛苦的作出决定，这个时候旗下士兵已经胆寒，如果硬冲，只会增添无谓伤亡罢了。 “多铎是属乌龟的吗，怎么还没有赶来？”多尔衮气的大骂。 “回睿郡王的话，豫亲王和肃郡王在前方与明军王廷臣、曹变蛟部遭遇，暂时还没有突破明军的防守……” “那群明军，怎么回事？”多尔衮心目中的明军可不是这样的呀，打野战明军从来不是八旗兵的对手，每次都赢得特别轻松！ 可是今天，不仅在大同军手里吃了瘪，就是其他明军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 多尔衮又瞄向了海滩边的洪承畴，看来那老东西刚才一直都在和自己玩拖延战术，实则就是在等援军，等海上的接应！ “派一部分人拖住那伙明军，其他人先把洪承畴给我活捉了再说！”多尔衮不像阿济格脑袋一根筋，非得和王尘死磕。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适才因为刚得知阿济格的死讯头脑发昏了一些，现在回复过来的多尔衮立即下令对洪承畴的标营发动进攻。 海面上的朝鲜水师还需要一会才能开到，眼见着建奴就要冲杀来，洪承畴立即让标师营的士兵堵在了他们身前。 可能是刚才被大同军打惨了，现在面对洪承畴的督师标营，建奴们像发泄一般，个个都使出了十成的战斗力。 还没靠近，建奴们便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标营没有坚盾，也没有大同军如此强大的战斗意识，看到建奴放箭，只能用人命去挡！ 然而建奴才放了一轮箭，标营就倒下去了四五十人，其他士兵瞬间吓呆了，建奴并不急着近身，马匹兜了一个圈后将距离仍然保持在五十步内内。 又是一轮箭矢射来，很显然，建奴就是准备放风筝，先将明军放死再上来活捉洪承畴！ 王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的前面现在只有两个牛录，但他们只骚扰不进攻，一时倒是让王尘的大同军无法前去支援洪承畴。 “活捉洪承畴！”多尔衮怒吼道，本来他已经做好如果形势不利，则杀掉洪承畴的准备，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只有活捉洪承畴才能彻底打消明军反抗的意志，到时是降还是杀死他们，就全看多尔衮的心情了。 “睿郡王，豫亲王说他们正在和另一股明军死斗，暂时抽不出人来，不过已经派人去通知汉军前来支援了！”终于，多尔衮等到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呯……”又是一轮铳声响起，即使是只骚扰的镶白旗士兵，也被击中不少，多尔衮痛惜的嘴角直抽，但又毫无办法。 “汉军，汉军来了吗？”多尔衮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想让汉军赶紧替换上去，让他们去挡住明军的子弹。 好在没过多久，果真看到一支汉军姗姗来迟，人数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但也足够拖住那支可恶的明军了。 第100章 立功之机 王廷臣耷拉着右臂，仅凭左手一把雁翎刀也杀得虎虎生威，不一会儿就顺利与曹变蛟合兵一处。 曹变蛟抵挡了半天，这会儿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他自己也身中八箭，像是一只刺猬般。 “曹兄，我来助你！”王廷臣带着人及时赶到，将围困曹变蛟的几名建奴暂时击退。 “王兄……你怎么来了？督师大人……快……快去救督师大人！” 曹变蛟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显然受伤颇重。 “曹兄，不要着急，我已让王尘的大同军前去救援督师大人了！”王廷臣连忙解释。 曹变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王兄，这里我来阻挡，你快带着你的人去海边，朝鲜人的水师应该就要来了！” “不行，你伤的这么重，我怎么可以留你一人在这里，你走，我来断后！” 此时王廷臣还有一千多人，两军合在一块还是能和多尔衮留下的两个牛录扳扳手腕的。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北边又传来阵阵脚步之声，建奴追上来了！是豪格和多铎的六个牛录一千余人，好在没有骑兵。 “不好，建奴追上来了，曹兄，你快走！”王廷臣使劲一推曹变蛟。 “王兄，你觉得我曹变蛟会是那种置兄弟生死于不顾的人吗？罢了，我们两人就在这为大明尽忠！”曹变蛟见劝不动王廷臣，便决定两人都留下来。 “杀奴！”曹变蛟大喝一声，他提枪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在抖动，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在马背上都坐的不太稳了。 “曹兄……”王廷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然，他朝手下暗暗使了个眼神，两名手下会意，突然暴起，将曹变蛟从马上拉下来！ “王廷臣，你要干什么？”曹变蛟怒道。 论实力，曹变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这两人拉下马来的，但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且又身受重伤，再加上又没有防备王廷臣，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对不住了曹兄，大明需要你这样的猛将，他日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之时别忘了告祭兄弟我！”言毕，他的两名手下便将曹变蛟捆了个结实。 “带着曹将军赶紧去海边寻大同军王尘！”王廷臣将曹变蛟交给了他的亲兵。 “这……”看到曹变蛟愤怒的眼神，两名亲兵畏惧了。 “快走，与其我们俩都折在这儿，不如让曹将军留得有用之身，日后再为我报仇！” 曹变蛟的两名亲卫这才将曹变蛟重新扶上马背并护着他朝海边退去。 “弟兄们，曾有人跟我说过，只有我们这一辈将仗都打完了，我们的下一辈才不会再有仗打，今天就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血战一回！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王廷臣带头提着刀朝建奴冲杀过去…… 海上，朝鲜水师越来越近，只是那战船数量怎么像比来时多了一些？ 而且与朝鲜水师的板屋船不一样，至少有一半都是大明的福船样式，有大有小，其实这些船正是之前去茂山给王尘传圣旨的大明的水师！ 方正化站在船头，心急如焚，一天前他就在松山海域附近找到了朝鲜水师，只是没有等到烟花，他们也不敢随便靠岸。 “快一点，再快一点！”方正化是不会飞，不然早就冲过去杀敌了。 再看回岸边，与大同军战斗的镶白旗士兵正在慢慢后撤。 看到那群汉军过来了，众建奴个个如蒙大赦，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而那些汉军可就郁闷了，这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但建奴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能不情不愿的顶了上去。 “这不是……？”但是当那支汉军冲到跟前来，王尘一下子愣住了。 “江朝岳？”没错，这一支赶来支援的汉军，里面居然包括有江朝岳的一个牛录！ 江朝岳也没办法，明面上他还是建奴汉军营的一名佐领，但他更不愿意和大同军打啊。 好在这可难不倒他，毕竟在建奴那边摸了那么多年鱼……不是，当了那么多年差，这点办法还是想得出来的。 仅仅一个照面，江朝岳带着人装模作样的射了一通箭后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明军好强，快撤！” 其他汉军也像是受到感染一般，场面一下子就失了控，纷纷往后跑去。 多尔衮气极，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了汉军的战斗力啊！ “全军听令，迅速脱下身上盔甲，轻装上阵！”汉军一逃，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宝贵喘息时刻，王尘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的命令。 战场之上，有时一身盔甲比武器还重要，为何要脱掉？一般只有战败时才会“丢盔弃甲”啊。 但是王尘的命令又是不容置疑的，没人会怀疑他的命令正确与否， “唰唰……”一时间全是脱衣之声，丢弃盔甲后，所有人都觉得身上一轻，颇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所有人，解救督师标营！”王尘再次下令。 “杀啊！”王栋的先锋营一马当先，率先冲了过去！ “什么情况？”多尔衮看呆了，明军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脱掉了盔甲，而且还向自己发起了冲锋？ “防守！”情急之下，多尔衮只能下令先稳住脚跟。 没了盔甲的束缚，大同军的速度快了许多，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跑到，一路上的汉军在江朝岳的影响下纷纷让道，也有不让道的，但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路！ “明白了！”多尔衮恍然大悟，明军这是破釜沉舟，准备拼命一搏了。 “举铳！”隔着一百多步，杨破虏便下令神火营将士做好射击准备。 正在围剿洪承畴标营的八旗兵慌了，虽然还隔着百步远，但他们看到神火营的火铳时仍然立即勒住了战马，随时准备跑路。 “哒哒哒……”东南方向，一队骑兵正由远及近，正是豪格带着骑兵绕过壕沟终于赶来了！ “豪格！”多尔衮叫道。 “做什么？”豪格横了一眼多尔衮，这家伙总是那么讨厌，一看到他就让人火大。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要不要？” “我呸，我信你个鬼，你坏的很，我才不要！”豪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多尔衮满头黑线，只能耐着性子用手一指不远处正被亲兵团团围住的洪承畴说道：“看到那名身穿绯色官袍的明国大官了吗？” “哈？”豪格抓抓脑袋问：“绯色？什么是绯色？” 第101章 及时来援 “啪！”的一声，多尔衮一脸无奈的用手掌拍了拍脑袋。 “我的肃郡王啊，绯色就是红色！” 豪格探头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嗯，没错，是有个穿红色官袍的明朝大官。” “他就是洪承畴！” “嗯，那又如何，你能飞过去擒住他吗？”豪格不以为意。 “谁说要生擒他了！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活捉洪承畴的希望已经渺茫！”多尔衮觉得和豪格的每一次交流都很痛苦。 “你想杀了他？”豪格这次反应倒是很快，但他立即出言阻止道：“不行，皇阿玛说了，一定要生擒洪承畴！” “那好，你行你上啊！”多尔衮没有和豪格争，平静的说道。 豪格看了看已经挡在洪承畴标营前面的大同军，又看了看前排神火营手中的火铳。 “刚才不是下了雨吗，为什么明军的火铳还能使用？” 多尔衮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感觉到明军的火铳明显哑火了不少。 “行，你说的大功，就是指杀掉洪承畴？”豪格又问。 多尔衮点点头说道：“这里就属你的箭射的最准，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射杀敌帅，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虽然皇太极一再强调洪承畴最好是要活的，但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现在的情形下，能够射杀已经非常不错了，眼看着海面上的战船由小变大，豪格也不再犹豫。 只见他翻身下马，从马腹下取出一柄五石重弓！ 这种弓他一般很少用，倒不是他拉不开，而是没有必要，他可不像阿济格一样，那么喜欢高调炫技。 “取箭来！” 一名奴才立即双手呈上一支黑羽毛长箭，与别的箭不一样，这支箭起码重一倍。 豪格双腿下压，蹲了一个马步然后左手握弓右手持箭，突然猛的一用力便将弓弦拉得如同一轮满月。 箭头抬高，射箭不像射铳，平射也可以，箭矢在飞行过程中，特别是远距离时，会有一个明显的下坠，所以将箭头抬高一些才能保证准确命中目标！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因为豪格是在平地上，不利于瞄准，只见几名建奴突然往地上一跪，搭了一座人梯出来。 豪格踩着人梯走上去迅速定位好目标，接着手中利箭脱弦飞出！ 洪承畴眼见大同兵在关键时刻赶了过来，心中的一颗大石也总算落地，海船马上就要靠岸，只需要王尘阻挡一小会，他们就能上船了。 但就这时，只听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感觉眼前一黑！ “督师小心！”洪承畴的家奴洪四反应还算是快，猛然伸手用力一推洪承畴，但还是慢了半拍，利箭深深扎入洪承畴的后背！ “督师大人！”所有人一齐叫了起来。 “快扶我起来！”中箭后的洪承畴却异常冷静，他立即朝洪四叫道。 幸亏被推了一把，再加上隔的距离实在太远，箭矢力道已尽，洪承畴才没有当场毙命，此时他强撑让人扶着站了起来。 远处的豪格和多尔衮看到了不禁懊恼万分。 “我分明射中洪承畴了呀！”豪格的眼力很好，他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但此时洪承畴确确实实就站在对面，而且还在发号施令！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多尔衮长叹一口气。 “轰！”就在这时，远处的水师战船上，响起了火炮轰鸣的声音！虽然刚才下了一阵雨，但水师常年都行驶在水面之上，防水措施可比陆军强了太多，且火药炮弹什么的都在船舱内，自然是不可能被雨淋到的。 看得不太真切，大明和朝鲜两国水师也不敢用红夷大炮，只敢先用小炮试探性的进攻。 但仅仅是试探性的进攻，已经将建奴吓住了，多尔衮立即下令全军分散，不要挨的太近。 “睿郡王，看来今天是把这伙明军留不下来了……”豪格悲观的说道。 这时从水师战船上陆续放了许小艇下来，这里不是码头，大船不便靠岸，只能用小艇运人。 “王小友，咱家来了！” 小艇还没靠岸，小艇上的方正化便已经高声冲大同军的方阵叫了起来。 “是方公公！”王尘也听见了方正化的声音，怎么大明水师也派船过来救他们了？ “快！快将督师大人转移到船上去！”只见后方标营里，洪承畴被洪四扶着走了出来，即使早上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也能很清楚的看到督师大人的脸色十分惨白！ 接着断了腿的邱民仰也被人抬了出来，眼看着明军的核心人物就要登上小艇，建奴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多尔衮和豪格同时作出了豪赌的决定，他们下令麾下骑兵不顾一切发起冲锋，一定要将洪承畴留下来！ 只是随同方正化一起上岸的还有水师的炮兵，他们上岸后立即利用旗语向水师传递了岸上建奴的准确方位。 “儿郎们！冲啊！成败就在此一举！”镶白旗骑兵加上正蓝旗骑兵一共有近两千骑，一齐发起冲锋倒是震撼人心。 只不过，就在战马刚刚跑起来的同时，海上的战船也开火了，炮声瞬间便将万马奔腾之声给掩盖住了！ “轰隆隆……！”炮声持续了好一阵，不仅是红夷大炮，还有上百门佛郎机、虎蹲炮同时开火，为了造势，水师官兵甚至打响了火铳和三眼铳，虽然这两种武器根本威胁不了岸上的建奴，但壮壮声势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炮弹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砸进了建奴的冲锋队伍！任那建奴三头六臂，在炮弹的威力之下也只有一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镶白旗本来已经损失很大了，如果不是因为正蓝旗及时来援，怕早就要顶不住，此时再遭炮击，再也顾不了一切，许多人调转马头就往内陆方向逃去！ 受到镶白旗逃兵的影响，很多人也一齐放弃了冲锋，掉头就逃。 即使有骑兵冒着炮火冲了过去，迎接他们的也只有大同兵神火营的当头一枪！ “完了！”多尔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镶白旗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了元气了！ 第102章 有得有失 “奴婢方正化见过督师大人！”方正化下船后第一时间上前参拜洪承畴，他还不知道洪承畴的情况。 “厂公……”洪承畴脸如白纸，气若游丝。 “督师大人，你怎么了？”方正化大惊，连忙上前伸手帮忙扶住洪承畴。 “不要慌张……以免乱了……军心！”洪承畴额头上全是汗珠，显然正在极力忍受。 方正化一脸肃然，恭恭敬敬地朝洪承畴拱手一拜。 洪承畴和邱民仰被先扶上了小艇，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方正化才朝大同军走去。 “方公公！”王尘立即迎了上去。 “王小友，咱们又见面了！”方正化微笑看着王尘。 “只是很不巧，我们每次都是在战场上相见。”王尘还开起了玩笑。 “好了，王小友，等督师大人上了船，你们大同军也赶紧登船！”虽然刚才一阵炮击将建奴轰散了，但是建奴毕竟还是势大。 “哒哒哒……”又有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但不多，最多只有两三骑。 “那是……”王尘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两匹马正朝着海边跑来，有一匹马上坐了两人，一人似乎还被绑了。 “曹将军，那是曹将军！” 曹变蛟的盔甲不同于普通士兵，十分好辨认，只是为什么他被绑在马上？ “快，去接应曹将军！” 不管曹变蛟是什么情况，但很明显他此时还活着！王尘立即派出叶云中军营一部分人上前接应。 但大同军这边发现了曹变蛟，建奴那边也同样发现了曹变蛟！ “拦住他们，不能让那两匹马到明军那边去！” 现在洪承畴没有留下来，明军也没有全部歼灭，至少要提几个明军将领的头颅回去才好交差？ 而曹变蛟的人头，还算是够份量，只是多尔衮刚刚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了对大同军的最后一击上面，此时手头上除了自己的待卫亲兵，没有人用了。 好在他看到前面不远处还有一群汉军，刚才让他们去堵大同军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们了，但派你们几个上去拦截两匹马应该问题不大了？ “一群废物，睿郡王命令你们赶紧去拦截那两骑明军战马，看到没，上面的人死活不论，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到海边！”多尔衮旗下一名奴才上前去给那群汉军传令。 “喳！”江朝岳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领命，他带人逃的最勤，此时也是离多尔衮最近的一支汉军，而且身边还剩下二三十人，所以正好被多尔衮瞧上了。 可江朝岳心中那个苦啊，自己只想摸摸鱼，等战打完后就可以收工了，现在居然给安排了这么大一个业务。 只是曹变蛟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如若他亲自将曹变蛟擒了或是杀了，他那狱中的儿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更何况，他的心中良知尚未泯灭，对大是大非还是看得清楚，此时一边答应领命，一边算计着如何应对。 远处，王尘看到建奴派出一队人马去拦截曹变蛟，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他派去接应的中军营一路上还要应付建奴的骚扰，行走的很慢。 “我去！”这时方正化主动请缨，他来了半天，除了指挥明军登上小艇，基本没啥事干，建奴被炮击后根本不敢再硬冲大同军的军阵。 王尘还想出言阻止，方正化却大手一挥故作潇洒的说道：“王小友，咱家不说击杀多少建奴，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言毕方正化便抽出宝剑，双腿一蹬便朝曹变蛟冲去，不得不说，方正化的功夫确实了得，几个来回间便轻松的冲到了离曹变蛟不远的地方。 “曹将军，咱家来救你了！” 而曹变蛟此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谁……谁？” 方正化正要让两骑马先过去，他来断后，然而江朝岳却已经带着人冲了上来。 “谁敢挡我！”方正化威风凛凛的立在江朝岳身前，手中宝剑轻轻一抖，便可听到一阵剑吟之声。 “长话短说，这位大人，在下江朝岳，大同军王尘王将军知道我，曹将军我是不会拦的，但就这么放了你们，我的手下也必定会受牵连！”江朝岳一边说一边率先举刀向方正化攻去。 远处的多尔衮看不出什么端倪，还道这个江朝岳不错，身先士卒。 “那你想如何？”方正化一剑格挡住江朝岳的长刀，一边低声问道。 “杀了我！”江朝岳抽回大刀，又猛的朝方正化身上砍去。 方正化微微一愣，还是轻松的闪过了江朝岳的攻击。 “你可要想清楚了！”方正化可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不管江朝岳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挡他道了，都会杀之！ “请大人成全！”江朝岳又是一刀直取方正化的面门。 “你叫江朝岳是，咱家记住你了！”方正化当下不再犹豫，一剑格开江朝岳的大刀，然后飞身一脚将他踢飞数米！ “佐领！”江朝岳的手下纷纷大叫起来。 “无事！”江朝岳迅速爬起再次冲向方正化。 方正化眼中寒光一冒，手中长剑顿时幻化成点点星光，每一点星光都准确的刺中了江朝岳身上一处要害！ “快……快逃！”江朝岳阻止手下围拢过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他们叫道。 “废物就是废物！”多尔衮气的大骂，但江朝岳都已经以身殉“奴”了，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曹变蛟的马匹隐入来接应的大同军中！ “那个人是谁？好生厉害！”多尔衮指着方正化询问身边的苏克萨哈。 “回睿郡王的话，那人身着东厂制服，且身手如此了得，根据情报，应该就是斩杀罗洛浑的方正化！” “方正化！”多尔衮心目中的必杀名单中，除了一个王尘，现在又多了一个方正化！ “大哥，我来了！”就在这时，多铎所领的步兵终于是摆脱了王廷臣的纠缠，赶了过来。 “你看，这是谁！” 多铎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正是大明辽东总兵官王廷臣！ 但多尔衮眼中却并无多大喜色，他手指海边叹道：“洪承畴已经上船了。” 第103章 最后一击 多铎顺着多尔衮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海面上此时正有几十艘小艇在来回运送明军，眼看着岸边的明军越来越少，连身负重伤的曹变蛟也已经转移到了水师战船上。 “大哥，让我带人再冲一回！”多铎不甘心，明明他们优势占尽，杀伤的明军也远超自身的损失，但为何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多尔衮先是摇摇头，不知为何，又点了点头，显见他也是极不甘心。 “当心明军的火炮！” 此仗多尔衮还是有收获的，提前两百年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理总在大炮射程之内。 多铎正要领兵出击，突然豪格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比多铎年纪还大五岁，所以从来不叫他叔父。 他出声叫住多铎：“明军火器犀利，还有水师大炮相助，就凭你能拿下他们吗？” 多铎鄙视的望了豪格一眼骂道：“不管拿不拿得下，难道都学肃郡王像孬种一样按兵不动吗？” “你……！待会可别求我救你！”豪格气极，满脸的胡须都要竖了起来。 “够了！”一旁的多尔衮实在看不下去，他一声大喝，总算是暂时镇住了两人。 多铎白了一眼豪格，便带着自己旗下三个牛录的步兵冲向海滩。 这个时候，大同军的先锋营、主攻营和神火营均已经乘坐小艇退到了水师战船之上，只有叶云的中军营仍然坚守在海滩，只等下一趟就可以全部转移离开了。 大同军的中军营损失不算大，还有两百人左右。 上一批小艇才刚刚驶走，等下一批至少需要一刻钟！ “全军往海中退去！”王尘此刻仍坚持在岸边指挥战斗。 方正化见王尘不肯上船，他也不上，听到王尘所下的命令，心中疑惑便开口问道：“王小友，你这是何意？” 王尘诡异一笑并没急着解释：“公公你等会便知！” 在离大同军还有一百步远时，多铎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号令。 而他本人则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手中提着一支长枪，枪头上挑着王廷臣的头颅。 “王廷臣头颅在此，我看你们谁敢开炮！” “那是……”王尘立即望向多铎手中长枪上所挂着的物事。 “王小友，怕真是王将军的……首级？”方正化痛惜道。 “王大哥！”王尘已经认出那具首级正是王廷臣，当下全身颤抖起来，手中的雁翎刀也握得更紧。 松山城中姓王的守将就那么几个，够格被建奴拿来挑衅的，除了王廷臣还会有谁？ “王小友，千万莫乱了方寸，建奴定是想用此招乱我军阵脚！”虽为宦官，但方正化的眼光确实远超常人。 王尘悲痛难以自抑，他想起了之前分别时王廷臣所说，回到大明后定要叫上曹变蛟，三人一起痛饮一宿！ 可是现在，一个重伤，一个身死，王尘眼中全是仇恨！ “列阵！”王尘直接代替叶下达了军令。 大同军的士兵们此刻也发现了建奴挑着王廷臣的首级正在向他们发起冲锋，也一个个憋足了劲准备与建奴大战一场。 “传令水师，暂时不要开炮！”就在建奴即将进入到大炮预定瞄准的坐标之内时，王尘突然向岸上的旗令兵下达命令。 方正化自然知道王尘心中的想法，也表示赞同道：“王将军的头颅，不能被破坏！” 见明军水师果真没有朝他们开炮，多铎心中也暗自抹了一把汗，他承认自己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 “明军不敢开炮！杀啊！”多铎高呼着跳下海，快了，明军就在眼前，不足三十步。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仅是他，其他士兵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有的甚至停止了冲锋，只能一步一步挪动脚步！ 王尘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早已下令全军脱下了身上的盔甲，特别是皮甲、棉甲，就是怕士兵到了水中，甲衣浸水后变重。 建奴没文化，果真上当了！ “看看到底是谁杀谁？”王尘振臂高呼一声：“杀奴！” 中军营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建奴快速逼过去，一些冲的比较快的建奴首当其冲被长枪钉死在海中。 “快，快上岸！”多铎吓坏了，但越是着急，越是跑不动，最后竟四脚并用起来，真与那山中野兽无异！ 岸上的多尔衮看呆了，尼玛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原来刚才明军“丢盔弃甲”就是为了现在埋的伏笔啊。 “快退，快退回来呀！苏克萨哈，你带我的侍卫营上去救豫亲王，无论什么代价都要将他给我救回来！” 多尔衮已经失去了大哥阿济格，他可不想一天内连续失去两位兄弟。 但是明军又如何会放过多铎如此明显的一个目标呢，谁叫他一直都将挂着王廷臣头颅的长枪抓在手上！ “休逃！咱家来会会你！”方正化一人一剑，双脚几乎踩着水面迅速冲到多铎面前。 “看剑！” 方正化虽然不认识多铎，但是这家伙身上穿的盔甲银光闪闪，一看就是高级货！此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 方正化一剑刺向多铎的咽喉要害，多铎眼见在水中躲闪不便，干脆直接往水里一趴，好险不险的避过了厂公大人的雷霆一剑！ 但他整个人趴在了水中，行动更是不便，这时方正化又是一剑斩向他的面门。 多铎想都不想双手举枪拼死挡住这一剑，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后，顿觉虎口发烫，低头一看已经迸裂流血了！ 方正化伸手抓住多铎手中的长枪，用力一夺便抢了过来，看到枪头上挂着的首级，方正化不由怒火中烧，手中第三剑就要落下，这一回怕是多铎躲无可躲了。 “咻！”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重箭破空之声响起，方正化反应奇快，一个后空翻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那支箭就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方正化落地后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远的一名满脸大胡子建奴骑在马上，手中已经又搭起了第二支箭。 “咻！”不待方正化有喘息之机，第二箭又射了过来。 方正化连忙侧身一避，但也失去了终结多铎的机会！ “主子，我们来了！”就在方正化堪堪躲过第三支箭时，苏克萨哈也带着人马赶来了！ 马上的侍卫一齐张弓瞄向了方正化。 第104章 回师大明 方正化心中遗憾万分，眼前的建奴一定身份尊贵，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救他，看来今日要取他狗命的打算是要破灭了。 远处，多尔衮一脸不情愿的朝豪格拱了拱手谢道：“多谢肃郡王仗义相救！” 原来最初射向方正化的那三箭正是豪格射的，不然多铎定然已经被方正化取了性命。 “哼，本王早就劝过多铎了，让他自己掂量掂量，要不是怕今天连折两王于明军之手，皇阿玛定会怪罪下来，本王才懒得出手相救呢！”豪格怒气冲冲地说道。 多尔衮脸上阴晴不定，但豪格刚刚确实出手救了他的弟弟，且说的也没多大错，他只能将这份怨气藏在了内心深处。 多铎被人救走了，但是他手下的兵却没有那么好的命，冲下海的步兵被大同兵轻松击杀，两个牛录只回去了不到一半。 “打了一夜的仗，也就只有这会才能收割一些战功了！”王尘叹道，死在他们大同军手中的建奴不少，但真正能够割掉首级回去叙功的只有眼前的三百余级，其他的不是条件不允许，就是被建奴将尸体抢了回去。 “王将军的首级……”方正化这时将从多铎手中抢过来的长枪递到王尘面前。 王尘双手抱住王廷臣首级缓缓摘下，双眼也不自觉得模糊起来。 王廷臣的双眼圆睁，尤自不肯闭目。 “安息，王大哥，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王尘用手轻抚王廷臣的脸庞，帮他合上了双眼。 “走！回大明！” 中军营所有士兵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两只建奴的首级，听到王尘的命令，他们排列着整齐的军阵缓缓朝小艇划来的方向退去。 “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吗？”多铎被救回去后仍不死心。 “闭嘴！”多尔衮虽然只是郡王，而多铎是亲王，但他依然敢厉声喝斥自己的弟弟。 自从他们的父汗努尔哈赤死后，额娘阿巴亥又殉了葬，无依无靠的三兄弟便隐隐以多尔衮为主心骨，听到多尔衮的训斥，多铎果真听话的闭上了嘴。 这该死的老天，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他们就在岸边摆上大炮也可以将这伙明军全部轰死。 现在望着大明水师战船上黑洞洞的红夷大炮炮口，多尔衮深深体会到了一股无力感。 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眼看着最后一个明兵登上小艇，多尔衮、豪格、多铎等人亲眼目送明军和朝鲜人的水师越开越远，却无能为力。 火器！这场大战，明军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无非就是倚仗火器之利，多尔衮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回去后怎么也要练出一支同样擅使火器的强军！ “走，还杵这给明军送行啊！”豪格出征时信心满满，回营时却是两手空空，不知回去后，皇阿玛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这一仗两白旗、两蓝旗均有参战，共损失八旗兵两千余人，伤者反而不多，只有一千余人，看来明军都是下了死手啊！ 倒是汉八旗，损失并不大，此战主力就是满八旗兵，并没有让汉军去打，江朝岳就算是汉军阵亡将士中官衔最大的了。 反观明军，损失却要远远大于建奴，仅是王廷臣就全军覆没，曹变蛟部也只剩下了他一名光杆将军，祖大乐降清，夏成德降清被杀，连洪承畴的督师标营也损失了一半。 最后，只有原本应该留下断后的大同军得以成建制的保留了下来，但来时的一千二百多人，现在也只剩下了八百多人，战损有点高啊！ 王尘心痛的望着岸边，那些为了大明而牺牲的士兵们终归连一座孤坟都没有，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督师大人怎么样了？”一上船，方正化便焦急的询问起洪承畴的状况。 随军的军医此时已经在大明水师旗舰的船舱内忙得昏天黑地，洪承畴背后的利箭虽被拔下，且万幸没有射中要害，但是在拔出箭头时，箭头上的倒刺让洪承畴失血过多，以致于一上船，洪承畴便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厂公大人，督师情况很不好啊……”水师提督黄蜚语气沉重的回道。 “全速返回大明，我们大概几日可以到天津卫？” “最快两日可达！” “那就拜托黄大人了，洪督师不能死，最起码绝对不能死在松锦前线！”方正化语重心长的交待道。 洪承畴身份何等重要，身为一军统帅，如果战死前线，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打击，正如当年努尔哈赤在宁远城下中炮受伤，回去后死了也不承认是因为被炮轰死的一样。 王尘这时乘坐联络艇来到了朝鲜水师的旗舰船上，李在云早已等候多时。 “王将军，贵军真乃天兵下凡，居然真将大明督师救了出来，下官佩服至极！”李在云的语气中充满了真心诚意，绝不是恭维。 “也多亏了将军及时来救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啊！”王尘的语气里也丝毫听不出客套，他是真心诚意的感激李在云，这已经是第二次营救他们。 “行了，王将军，多的话也不要再说了，此番过来可是有事情吩咐下官？”李在云倒是不笨。 王尘点头应道：“没错，此战过后，我要带军回大明。” “将军！那茂山怎么办？”李在云激动起来。 先不说王尘几个月来在茂山所做的一切，就说他一旦离开茂山，建奴过来秋后算账该如何是好？ 王尘知他心中所想，这时又有一艘小艇驶了过来，不多时就看到刘宏杰爬上了甲板。 “属下参见少将军！”生死大战之后，刘宏杰第一次见到王尘，依旧难掩心中的激动。 “刘参领不必多礼，我叫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事想征询一下你的意思。” “少将军请讲。” “我要带队伍回大明，你可愿意留守茂山？” 其实上一次同叶云回大明时，刘宏杰就因为降将的身份不被待见，即使后来他们洗脱了叛逆的罪名，但兵部也没有专门嘉奖刘宏杰的降军。 所以王尘一提出这个想法，刘宏杰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少将军，你就放心，只要我和主攻营将士们还在，茂山就不会有事！” 第105章 再传圣旨 清军大营，自天降大雨之时起，皇太极便老是忧心忡忡，于是雨停后便带着济尔哈朗亲领镶黄旗大军往松山城的方向而去。 刚刚才到松山城内，皇太极就听到从海边方向传来的阵阵火炮轰鸣之声，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起来。 济尔哈朗看出了皇太极的担忧，垂手安慰道：“皇上不必忧心，有四位王爷亲自坐镇，无论人数上还是装备上，优势都在我大清，这仗输不了！” “不行，朕这心里老是突突的响，不亲眼去看看实在放心不下啊，继续行军！” 镶黄旗大队人马从松山城北门进入，又立刻从南门出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远处的喊杀之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还没有绕过壕沟，就看到远远的一骑快马飞速奔来，看旗号应该是正白旗的人。 那马上骑士看到镶黄旗大军，也立刻停了下来，迅速翻身下马跪在队伍前面大声禀报：“皇上，睿郡王差奴才前来传达前方军情。” “快报！”济尔哈朗知皇太极心躁，立马喝令骑士。 “皇上，大捷啊！”骑士突然高呼：“我军昨夜伏击明军，击杀明军无数，除少量明军乘船逃走外，其余大部不是投降，就是被我军歼灭，松山城也拿下来了！” 光听这一通战报，那确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是皇太极却从军报中听出了一丝猫腻。 “少量明军乘船逃走？那少量明军是谁的队伍？洪承畴、邱民仰不论死活可有留下来？” 这下报信的骑士明显慌张了，结结巴巴地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狗奴才，快说，谎报军情的罪责你可担得起？”济尔哈朗怒斥而道。 这可把那传令骑士吓坏了，一边头像捣蒜一般猛磕不止，一边回答：“回……回禀皇上，洪承畴和邱民仰并没有留下来……” “啊……！”皇太极怒火攻心，鼻子里的血又不受控的喷涌而出！ “皇上！”一边的济尔哈朗惊叫一声，不过他早有准备，只见他从马腹下取出一只银碗赶紧放在了皇太极的下颚处。 “你不要告诉朕，逃走的明军正好是王尘的那一支！”皇太极忍着鼻血横流的痛苦又问道。 “……”沉默，死一般宁静。 “噗嗤！”皇太极不仅是鼻子，连口中也吐出一口鲜血！ 海面上，两支水师像是劳燕一般，各飞东西，朝鲜水师载着大同军主攻营全体将士往东而返，大明水师则带着松山残兵往西而归。 已经一整天的时间了，洪承畴还没醒转，而且还发起了高烧，情况越发危急起来。 方正化急的嘴角生泡，要他去杀两个人轻轻松松，可要他去救人着实办不到呀。 王尘倒是猜到洪承畴恐怕是伤口感染了，所以才会发起高烧，只是这个时代没有青霉素，只能靠身体硬扛，扛过来就能活，扛不下来，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在他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能返回大明，看到时会不会有神医妙手回春。 各人都忙活了一天，此时方正化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恭敬的请出圣旨，准备向王尘宣示。 “王小友，王将军，当真是巧啊，咱们第二次宣旨还是在这艘水师战船之上！”方正化难得跟王尘开起了玩笑。 和上次一样，案桌香烛都省了，众将直接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同边军副将王尘，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带领孤军，勇往直上，先斩敌酋，后扰敌巢，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擢升为大同镇边军总兵官，领宣威将军衔，另大同镇边军在外做战多日，将士尽疲，物资殆尽，着返回大同休整，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尘跪谢天恩。 这道圣旨是在王尘去松山前下达的，如果当时王尘就收到了，说不得内心还要纠结一番，到底要不要抗旨，现在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回大同正合他意。 “少将军，你又升官了！”叶云是真心替王尘感到高兴。 可是王尘却一脸的疑惑，他接过圣旨后小声问方正化：“我升大同总兵了，那我爹呢？” “咳……”方正化轻咳两声，这才尴尬的说道：“令尊另有安排，皇上升他做了左都督。” “那还好！”没想到王尘并未因此感到愤怒，反而非常平静。 虽然再世为人，王尘做了王朴的儿子，但他对这个便宜老爹到底能不能再做总兵还真没多大感觉，甚至不做总兵往大了说，利国利民，往小了说，对他们王家百利而无一害。 “对了，王小友，这次回到大明，皇上是肯定要召见你的！”方正化突然说道。 “哦……”王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等等…… “方公公，你刚才说什么？”王尘惊问。 “咱家说，皇上肯定要召见你！” “额……圣旨里不是让我回大同的吗？”王尘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和崇祯见面的，但他委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不急于一时，相信到了天津卫，新的旨意马上就会下来了……” 方正化多少还是了解崇祯的，而且船到天津后，便会有加急快马将松山的战报第一时间送到兵部，崇祯很快就会知晓松山发生的一切。 “只是……”王尘的目光仍然望向辽东，那里还有一座孤城。 锦州城下，祖大乐正卖力的朝城内喊话。 “我乃祖军门的堂弟祖大乐！请你们总兵大人出来说话！” “咻！”回应他的是一支势大力沉的箭矢！ “我们总兵大人说了，他没有投靠建奴的亲戚，你回去，否则下一箭就射到你的头上了！” 祖大乐可是奉了皇太极的命令过来的，岂敢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于是又朝城上喊道：“大清皇上说了，只要祖军门肯降，条件随他开，另外还保证不杀城中一兵一卒！” 前面的条件都好说，但后面一句不杀城中一兵一卒可就说到城内所有人的心坎上了。 这个时候谁不想活命啊？蝼蚁尚且偷生呢！ 第106章 锦州失陷 锦州城总兵府内，祖大寿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在喝。 “总兵大人，城外有一名自称您堂弟的人求见。”这时一名传令兵过来报告。 “我堂弟？”祖大寿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不对啊，离自己最近的堂弟就在松山城内，只不过他怎么可能突破重重包围来这儿呢？ “来人自报姓名，说是叫祖大乐！” “祖大乐？”祖大寿猛的站立而起骂道:“那龟孙降清了吗？” 当即再顾不上喝碗中的肉汤，赶紧带着亲卫来到了南门城楼。 而城下的祖大乐依然还在叫唤。 “你们总兵到底来了没有？只要他一到便可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祖大乐！”突然一阵惊雷般的怒喝声响起。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的手下们都不认识我，可急坏小弟了！”见祖大寿终于露面，祖大乐立刻朝他大喊大叫。 哪知祖大寿却根本不买他的帐，也不许用竹篮将他吊进城来。 反而一声怒吼:“你降清了？” 即使相隔几十步远，祖大乐也被吓了一跳，心中不免先怯了场。 但他的建奴主子就在后面看着他在，即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开口笑道:“大哥，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松山城已破，洪承畴也已授首，大哥若不降难道是要全城的军民都为大明殉葬吗？” 祖大乐是信口开河，但祖大寿不知道啊。 什么？祖大寿脸色苍白，洪督师死了？再看祖大乐正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那松山城必定是破了！ “大哥，你若肯降，大清皇上说了，条件任你开啊，你再看看锦州城里，现在还有吃的吗？守城的将士怕是连老鼠都吃光了？” 祖大寿默不作声，城中什么情况他清楚的很，还老鼠？城中本来是有军民的，现在已经只有军了！ “皇上说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若不降，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哦，我差点忘了，现在城中也没有鸡犬了，哈哈哈……！” 在他们祖家，一直都以祖大寿为尊，而他的官职和成就也确实是最大的。 现在终于有机会压他祖大寿一头，祖大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只是这份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一下子祖大乐又得到了双倍的快乐。 目送小人得志的祖大乐返回建奴阵营，祖大寿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降还是不降，那是个问题。 回到总兵府，饥肠辘辘的祖大寿正欲重新端起刚才没有喝完的肉汤，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一股恶心。 “哗啦……”祖大寿一气之下将碗摔了出去，碗中的汤水洒了一地。 “来人！”祖大寿一声令下:“转告皇太极，锦州愿降！” 即使因为王尘的到来，洪承畴并未和原时空一样被俘降清，但是松山城破，明军大败也是不争的事实，祖大寿的结局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在城中粮绝，又无外援的情况下，锦州终是降了。 接着皇太极又乘胜连克塔山、杏山两城，至此山海关外，仅剩宁远一座孤城还在明军手中…… 天津卫，大明水师战船靠岸后，一直守在码头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立马便得到了消息，相信过不了多久，京师中所有大官便会知晓他们一行人回师的消息。 “三百建奴首级先送兵部，赏银可绝不能少了一分！”方正化在码头上正叮嘱着一群东厂衙役，一定要小心运送这批战利品回京。 如果换王尘自己押运这批首级，说不得一路上都会有许多相关不相关的人来找他讨要一些，但换成方正化，他可是谁的账都不会买！ “方公公，多谢了！”王尘拱手一揖。 方正化潇洒的挥挥手笑道:“小事耳，倒是王小友，进宫后的一些礼仪规矩还需要咱家再跟你讲一遍吗？” 王尘连忙摇头，这两天在船上，方正化可是教了他许多进宫后的规矩，连行走站立都有许多讲究，对于一个散漫惯了的现代人来说，确实受不了一点。 “王小友，估计皇上就这两天便会宣召，你和你的大同兵就在天津城郊扎营休整一下。” 王尘点点头，这时，从码头上又驶过两辆马车。 两人连忙让出道路来，这两辆马车上，一辆载着洪承畴，一辆载着曹变蛟。 “但愿他们两人都能化险为夷，渡过这一道难关！”方正化叹道。 王尘心中思绪万千，因为自已穿越而来，已经有许多历史发生了改变，就比如说眼前的两人，还有自已的便宜爹。 “对了公公，之前我交待过的事情可有帮我办妥？”王尘突然问道。 不知为何，方正化无论身份地位都要高于王尘，但在王尘面前他就是摆不起架子，也不愿摆架子，听到王尘在问，立即回答道: “王恭厂那边，陛下同意你成立那个什么研究院，但是……” 果真有“但是”，王尘一头黑线，他就料到不会那么顺利。 “但是什么？” “户部不愿拨款，工部不愿修缮房屋，吏部没有相关官员调配，兵部说要全程监管，礼部说研究院可能涉及到贡举需要报备……” “很好，想办点事，六部就有五部来找我麻烦……”王尘自嘲笑道。 哪知方正化一张脸涨的通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公公怎么了？”王尘纳闷。 “那个……其实，刑部也来过人了，他们说王恭厂范围内属于京师重地，不允许身份不明不白之人出现在里面，所以需要提供院内所有人的身份备案……” 可能怕王尘不好想，方正化又连忙解释道:“王小友，也不怪六部为难，天启六年王恭厂历经了一次惨烈的爆炸，所以……” 对呀，经方正化一提醒，王尘这才想起来，十六年前发的一起离奇爆炸事件。 当时整个京师西城都差点炸没了，紫禁城里的天启皇帝被吓得四处乱逃，修缮皇宫的工匠摔死了两千人！ 所以灾后朝廷便将火药厂搬到了更远一点的西直门内安民厂。 王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被六部故意为难，说白了还是没有银子呀！ “罢了，待我面见皇上之时再提此事，那晋商之事呢？”王尘又问。 第107章 崇祯召见 “晋商之事，我已经派出东厂番子去往各大家暗查去了，这几个月来，也有一些收获，那些晋商确实可恶，作奸犯科之事确实做了不少，但是通虏的罪证却还没找到啊！” 方正化摇头叹息道，他也很自责，王尘拜托他办的两件事，一样都还没有办好，不是他不想办，实在是阻力太大，一个王朝到了末期，这种现象便会非常普遍，非哪一个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王尘也没有怪责方正化，他知道大明已经积重难返，如果不下猛药，怕是很难扭转现在的形势了。 “不过，你放心，前次去茂山寻你时，你们军中的女官林青将范良已经移交给了咱家，相信不久后就能从他口中套得许多有用的情报。” 方正化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这个收获也是拜王尘所赐。 “对了，王小友，江朝岳你认识吗？”方正化突然想起前番接应曹变蛟时，建奴营中舍身相救的江朝岳。 “认识，此人虽身在建奴，却心向大明，倘若有机会倒是可以争取过来” 方正化闻言又是一声叹息：“人是好人，可惜争取不过来了……” 于是便将江朝岳身死之事讲给了王尘听。 “江将军，真乃忠义之士！”王尘听完不禁敬佩道，于是他也将大同军进入松山城时江朝岳提供帮助一事讲给了方正化听。 方正化听的连连点头，当得知江朝岳的儿子在刑部大牢关了十年之后，立即表示：“江将军的儿子就交给我了，都不用惊动皇上！”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方正化便告辞了，他要先一步回京向崇祯详细禀报松山一役的经过，而王尘则需要等待皇帝的召见，否则不能随意进京。 “最多三日，皇上必会召见你。”说完方正化便骑马离开了。 “三日？”王尘轻轻一笑，那就等等，加上队伍也确实需要休整了。 兵部，陈新甲刚刚收到东厂押送过来的一大车建奴首级，脸上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大明又有一次大捷，忧的是皇太极怕是会更加变本加厉啊。 “这些首级，都送下去查验一番，记住每级都要验，然后报上具体数字，本官来写奏折呈于皇上。”陈新甲叫来文书仔细叮嘱。 “报……”突然，又有快马来报。 “宁远八百里加急军报，锦州、杏山和塔山已全部失守，祖大寿降清了！” 陈新甲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皇太极在松山没讨到便宜，自然不会再轻易放过其他地方！ “马绍愉呢？他人回来没有？”就在松锦大战期间，奉陈新甲之命，马绍愉出使沈阳，目的正是和谈，可是建奴认为大明缺乏诚意，议和失败。 后来马绍愉退到塔山城中等待新一轮的谈判，结果谈判没有等到，倒是等来了建奴的大军，虽然马绍愉用特使的身份阻止建奴攻城，但并不顶用。 城破后马绍愉被清军放了回来，但是塔山城中军民皆自焚而死，无一人降清。 “马大人倒是没事，现在应该在宁远了！” 陈新甲这才放下心来，建奴没有杀掉使者，说明他们还是存有继续议和之心的。 天津卫到京城仅仅两百多里路，方正化骑马在天黑前便赶到了，他也不停歇，直奔紫禁城。 崇祯这两天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中正惴惴不安，此刻坐在乾清宫的大殿里浑身觉得不自在。 “莫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崇祯的心中暗道，不知为何，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这也难怪，这几年，几乎每个月都有地方被流贼攻克，或是有将领阵亡，所以他的“预感”才会一直比较准确。 “皇上，方正化回来了，正在殿外等候。”果然，门外小太监进来传报。 方正化？不是让他去给王尘传旨了吗？看来这回不会是什么坏事，至少不是太坏的事。 前几次，只要是方正化过来，几乎都是好消息，久而久之，崇祯对于方正化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奴婢方正化参见皇爷！”方正化正欲下跪。 “免礼！”崇祯一脸不耐烦的挥手，接着马上又问道：“圣旨已经传给王尘了吗？” 方正化恭敬的回答：“奴婢已于前日将圣旨传达。” “前日？”崇祯心中掐指一算，前日不就是昨天的昨天吗？ “奴婢到达茂山时，王尘已经带军出发去往松山前线了，所以旨意下达的稍晚了些……”方正化低头解释。 “咯噔！”一声，崇祯心里又是一跳，王尘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又跑松山去干什么？ “那王尘去松山了？就他那一千多人去了松山？” 方正化点头。 “那你是如何向他传的旨？” “自然是战后平安归来才向王将军传的旨。”方正化看到崇祯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大，怒意也越来越浓，不敢再吊他的胃口，连忙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讲解了一遍。 听完方正化的讲解，崇祯脸上却是阴晴不定，松山败局已定，他心中已经认定洪承畴必定会以身殉国，现在能够将他抢救回来，也算是赚了。 但洪承畴人暂时是没死，却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能不能挺过来还得看他的造化。 “王尘对于朕的旨意，可有什么抵触心理？”崇祯试探性的问道，毕竟他的圣旨对于王尘来说并不太友好。 “那倒没有！”方正化当然不会说有，即使有，也是没有！ “这个王尘很有意思，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皇爷，王将军现正在天津城郊休整，不日将启程返回大同。”方正化还是机灵的，虽然明知崇祯肯定会想见一见他，但也不能说已经擅作主张让王尘留了下来。 “方正化，朕就令你再跑一趟，让那王尘进京一趟，朕要亲自见见他！” 果然不出方正化所料。 “奴婢遵旨。” 当下他也不停留，连夜又骑马往天津卫赶，连吃喝都是在马背上。 天津城郊，王尘却正为一事感到头痛，他的士兵早在松山城时便已经将带来的粮食全部吃光，这两日都是在打水师官兵的秋风。 下了船来，当地官府以他们不是征召而来为由，根本不提供任何吃食！ 第108章 村民寻衅 正所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大明到了这个时期，当兵的与土匪的差别已经越来越小，就比如说左良玉，治军不严，纵容手下对平民劫掠，名声甚至不如李自成的贼兵。 王尘叹了一口气，他的兵可不是左良玉的匪兵，也不是李自成的贼兵，要吃饱肚子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咱们战场上的缴获还有多少？”王尘问王栋，这种事情他一般很少插手。 大同军除了盖州一战获得过崇祯赏赐的五千两银子，就再也没有发过饷银，常言道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王尘深知此理。 于是他定下了一条规矩，凡是战场缴获，个人和军队五五分成，但对于私藏缴获而不报的士兵，大同军的处罚也同样严格，视缴获贵重程度最高会斩首示众！ 对于举报者，军队会替他严格保密并将受罚之人应得的缴获全部赏赐给举报者，如此一来大同军中极少有藏私之人。 王栋翻找了半天，这才从一只脏兮兮的包袱皮里找出一本发黄的帐本，他双手递给了王尘。 “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王尘呆了，只见上面圈圈划划了许多名字，甚至有很多字不会写的直接画上去的，比如名字中有“狗”字的，就画一条狗上去，名字中有“虎”字的就画一只猫上去。 账本很滑稽，但是王栋的表情却很严肃，他悲恸的对王尘说：“这些人都是大同军阵亡之人……” 并不是所有士兵都配有牙牌的，所以只能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写上去，但军中识字之人又不多，就是王栋也仅仅在茂山的突击班中学了几个字。 “所以，我们现在的账上全部都是阵亡将士的抚恤金？”王尘问道。 “没错，所以一个铜子都不能动！”王栋态度坚决，钱这玩意，就算是先借用，日后再还，时间长了也会变成挪用，还不还两说。 王尘也点头表示同意，但士兵们刚打了仗也不能饿肚子呀，而且营中还有上百号的伤兵，他们急需治疗，营养也要跟得上才行。 “容我想想办法……”王尘也体会了一把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然而就在此时，营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怎么回事？”王尘语气不悦，虽然军中无粮，但还不至于到哗变的程度？且时不时还有叫骂之声传来。 “我去看看！”王栋也是脸色铁青，立即便冲了出去，不多时他又返回了营帐，脸上似有愤恨之色。 “少将军，是附近的村民！” “村民？他们来干嘛？”王尘就更不解了。 “营中有部分轮休的士卒拿着银子去附近的庄子里找老乡买吃食，本来还好好的，但是村中一户地主见咱们的士卒出手大方便起了贪念……” “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就不说了，他们还故意设局将一只病死猪卖出了十两银子的天价！” 要知道此时虽是明朝末年，食物价格普遍高涨，但一口猪也不会高于五两银子，况且还是地主家的病死猪，吃了搞不好会出问题的。 “我们的士兵当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便想退货不买，结果那户地主家不干了，这不，都追到我们军营中来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军营啊，连当兵的都不怕，到底是谁给了地主家如此大的勇气？ “走，出去会会这群刁民！”王尘听完王栋的汇报，也怒了。 营门外，果真看到一群村民抬着一口骨瘦如柴的病死猪正堵在大门口叫骂。 “你们这群丘八，言而无信，我们家猪都杀了你们又反悔不要，这口猪你们今儿个还必须得买下了！”一名脸上堆满横肉的胡须男双手叉腰大声叫骂。 “何人在军营外聒噪？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王尘带着王栋还有叶云出现在大营门口。 士兵连忙上去见礼，纷纷大叫：“少将军！” “少将军？”门外的胡须男轻蔑一笑：“老子不管你是少将军还是老将军，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 王尘不怒反笑，连当兵的都不怕，这户人家有点底子啊。 “你们东家是谁？”这时王栋冲过去直接问胡须男。 “我们东家？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你！” “哦，那你就吓吓我看。”王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听说过王之心王公公吗？”胡须男一脸神气的问道。 王之心的大名王尘自然是听过的，在他前世，彼时已是东厂提督的他有钱的很，连崇祯都知道，在山穷水尽之时，曾要他捐银助饷，结果他只肯拿出一万两银子，后来北京城破，刘宗敏从他家搜出了三十万两白银。 一听说和宫里的公公有关，那两个找村民买猪的士兵立即向王栋说道：“大人，就一口猪罢了，我们吃点亏买过来算了！” 说着便要从口袋里掏钱。 胡须男一脸得意，他其实早在村子里时就可以报出王之心的名号来，也不用闹到军营，但他就是想逞逞威风。 “等等！”见两名士兵已经将银子掏了出来，王尘突然大吼一声。 “怎么了，这位少将军？”胡须男故意将少将军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滚！”王尘嘴里蹦出一个字，再多一个字，他都懒得和胡须男多讲。 “什么！”胡须男顿时暴跳如雷，他指着王尘的鼻子就要大骂。 但是王栋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只听“锵锵锵……”一阵刀剑出鞘之声，营门口的士兵们一齐拔出了兵刃。 刚才在村子里，他们人多，可以欺负两名士兵，现在都到送上门来了，还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胡须男“呸！”了一声，转头就要走，嘴里还在口吐芬芳。 “站住！”然而王尘又叫了一声。 “怎么？回心转意了，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求我，我也必须要将这事捅到王公公那里去！”胡须男倒是一脸硬气。 但是硬气不过三秒钟。 “啪！”的一声，王尘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不要目中无人！” “啪！”又是一响。 “这一巴掌是教你怎么做人！” “啪！”第三声响起。 “这一巴掌是本将军自己想打你！” “你……！”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王之心虽不能比宰相但好歹也是能在皇帝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平时就是天津卫城里的大人们也不敢多管他们家的事啊。 “滚！”王尘打完才又丢出这一个字。 第109章 初见崇祯 “少将军，你得罪了王之心的家奴，怕是不好收场啊……”王栋不无担心的说道。 “无妨，他不来惹我们，我倒还想去惹惹他呢！”王尘觉得还是不够解气。 但是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也只能第二天再说了，当天晚上，大同军全体将士基本都是空着肚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听到营门外传来了一阵马嘶声，原来是方正化回来了。 “好快！”又饿又困的王尘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这方正化一天一夜未睡，倒是精神抖擞的很。 “快！王小友，随我一同进京面圣！” “啊！”王尘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但该面对的始终还是得面对。 于是他叮嘱叶云先带些人跑远路，去城里买点粮回来应应急。 接着又翻找出了一次都没有穿过的一品武官官袍带上。 还好方正化比较细心，他知道王尘没有马，特意从东厂挑了一匹好马一起带了过来。 当下两人也不再做停留，直接往京城而去。 崇祯只下旨让王尘一个人进京，他的大同军自然是不能带去的。 两百多里路，晚上就跑到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进京的王尘还是被震撼住了。 即使是明朝时期的京师，也是如此的雄伟，光是外城的城墙就有四五丈之高，城墙上大炮密布，巡逻兵丁往来不绝。 然而如此坚城，在李自成的进攻之下，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攻克，何其荒谬！ 城内的主干道笔直而宽阔，道路两边的商铺林立，虽然时局日下，但京师内仍然是灯红酒绿，夜幕下，随处可见马车载着有钱人往京城的风月场所而去，酒楼茶馆里的生意，也甚是红火。 “京城还是一片歌舞升平嘛！”王尘自嘲般的感慨道。 方正化神色黯淡，不知如何回答王尘才好，他们军人在外拼死杀敌，后方却花天酒地，这副场景让为国奋战的将士们看了如何不寒心？ “今晚王小友就在官驿里休息一晚，明天早朝散了后，咱家再来接你进宫。” “那就全凭公公安排了！”王尘是客，方正化算是主，客随主便，他不讲究。 将王尘亲自送进官驿里后，方正化才放心离开，要不然进门第一关，官驿里的小卒就得先找王尘敲顿竹竿。 在山中野外生活了那么久，又回到久违的室内睡觉，王尘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久久不能睡着。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感到一丝不安，辗转反侧之下终于是熬到了天明，鸡刚叫，王尘才缓缓入睡。 此候，紫禁城里的早朝都已经结束了，这个时代的官们确实辛苦，凌晨三四点就要去上朝，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身体弱一点的都不行。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正是朝着驿馆方向来的。 方正化一进门便急匆匆地往王尘的房间行去。 “方公公，不能让我再稍睡一会吗，不用这么着急？”王尘刚刚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 “王小友，是咱家疏忽了呀！”方正化却是一脸的愁容，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王尘心中一个激灵，睡意也顿时无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范良，昨天晚上在厂狱中死了！”方正化恼怒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王尘脸色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范良可是他好不容易抓着的，而且是个非常重要的人证，只要他招供，晋商之首的范家就完了。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范良怎么死了呢？ “死因查到没有？”王尘急问。 “仵作去查了，没查出任何问题，最后报了一个猝死！” 这也不能怪仵作，明朝的监狱里，如诏狱什么的，不留痕迹的搞死一个人，真是轻轻松松，死因都查不出来。 “晋商的能量真大！”王尘恨恨的一拍桌子，这证人没了，死无对证，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一下子就前功尽弃，如何不让人感到沮丧。 “王小友，范良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先随咱家进宫面圣后再从长计议。”方正化此来的目的还是带王尘进宫面圣。 没办法，王尘也只能如此。 跟着方正化一直行到午门口，臣子觐见皇帝都是从这里进入，但只能走侧门。 进去午门后便是奉天门，一直往后走过了乾清门之后便是乾清宫了，崇祯皇帝就在里面。 到了大殿门口，方正示意王尘先在门口稍等，他进去禀报。 不多时，便听到门口小太监尖声尖气的叫道：“宣大同总兵王尘觐见！” 王尘连忙又拍了拍身上崭新的官袍，确认没有皱褶后才稳步走了进去。 一进正殿便可看见贴金双龙彩画，天花板上也有蟠龙图案，地面全部用金砖铺成，正中间的上方悬挂着“敬天法祖”的匾额。 下方则是皇帝的金漆雕龙宝座，端的是气势非凡，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崇祯皇帝就坐在宝座之上，他的两侧一边是王承恩，一边是方正化，大殿两侧还立有带刀侍卫。 但见崇祯皇帝，虽然今年他才三十一岁，在王尘那个时代，也许都还没有结婚，但看上去却是一脸的沧桑，显得十分老成，甚至从翼善冠的两侧可以看到漏出的鬓鬓白发！ 这是一位为大明操碎了心的皇上，同时他本人却志大才疏，刚愎自用，大明亡国，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下子想的入了神，王尘居然忘了向崇祯行礼！ 朱由检的脸上也隐隐显露出不悦，就在这时方正化立即大声喝斥道：“王尘，见到陛下还不赶快行礼？” 王尘方才反应过来，说实话，让他一个现代人对着一个大活人行跪拜大礼，他是有点不习惯的，但是在这金銮殿上，他要是敢不跪，怕就立马要被崇祯拉出去“咔嚓”掉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马照着之前方正化所教，对着崇祯行起三叩九拜之礼。 “臣王尘叩见陛下，陛下圣恭金安！” 见王尘老老实实行完大礼，崇祯脸上才舒展开来，他右手虚抬开口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王尘恭敬的垂手站在一边。 “王爱卿你是有功之臣，不必拘礼！” 王尘连忙拱手：“臣惶恐！” “好了，咱们君臣间也不用如此古板，朕问你，那皇太极是否极力招揽过你，还许下封王之诺？” 第110章 三月之期 “扑通！”王尘没想到崇祯一上来就放大招，立马又跪下回应道：“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那皇太极此举的目的无疑是在挑拨离间！” 崇祯其实也是想故意吓吓王臣，连忙笑着说道：“爱卿请起，不用担心，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好一个随口一问，这换成是谁都会心惊肉跳好。 不过崇祯就真当是玩笑话一般，不再提，他又问了一些关于这段时日王尘在辽东敌后的一些事情，听到精彩之处也会跟着王尘的情绪上下起伏。 听完王尘的讲述，崇祯不禁感慨万分，他叹道：“要是军中将领都如爱卿一般，何愁建奴不灭，流贼不清？” 王尘连忙自谦道：“这还不是皇上洪福齐天，英明神武，我等才能连战连捷，越战越勇！” 一顿彩虹屁下来，崇祯还是相当受用的，他笑了笑，突然问王尘：“对了，王爱卿，你可有婚配？” 王尘瞬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问自己婚配难道是想给他当媒人吗？ “回陛下，暂时未有！” “嗯，爱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且放心！朕定会替你留意的，物色一名门当户对的佳人然后替你们指婚！” 原来崇祯本想赏赐一些什么给王尘的，但是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一白如洗，也就只能用些不花钱的方式来奖赏他了。 王尘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啥药，只能拱手表示：你高兴就好！ 又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后，崇祯才终于说到正题上去。 “爱卿还在辽东时，就叮嘱方正化，让他转告朕晋商通敌，可有此事？” 王尘点点头，没有否认。 “确有此事！” “好，那你可有证据？空口无凭，方正化的东厂也暗中查了许久了，查到什么证据了吗？”崇祯又问。 王尘嘴角狂抽，昨晚上范良刚死，现在崇祯就问他证据，真是巧巧他妈给巧巧开门，巧巧到家了！ “本来是有的，现在又没了！”王尘回答。 “呵……”没想到崇祯却是轻蔑一笑：“昨天晋商八大家联合起来往户部捐了十万两白银说贴补朝廷亏空，你说他们是勾结建奴的奸细？” 没想到晋商的动作还挺快的，他们已经从范良被抓推断出了王尘想往他们身上动刀子，于是不仅连夜除了范良，还给户部捐了银子。 话说银子是捐给了户部，自然最后得便宜的还是那些当官的，所以这银子一捐，立马便有朝廷大官在皇帝面前对晋商大加褒奖。 “那都是晋商的障眼之法，皇上可千万不要轻信啊！” “那你告诉朕，凭什么不信他们的，就非要信你的？” 果真有奶便是娘，这句话用在谁身上都适用，崇祯得了十万两银子，便主观上对晋商产生了好感。 “证据即使没有了，臣也还能再找出来，皇上，您觉的是十万两银子香，还是千万两银子香？”王尘此时不像是一名将军，倒像是一个正在蛊惑小朋友的怪蜀黍。 崇祯再怎么愚笨，这笔账还是会算的，千万两银子可是帝国两年的赋税啊！到了崇祯朝时期，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加税，朝廷还是入不敷出，光是每年军费开支就是六百万两，赋税完全不够花的。 “你叫朕如何信你？”崇祯果真上钩了，只不过语气中仍然充满了戒备。 “三个月的时间，皇上，我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您无须多问，只需让方公公全力配合我就行！” 崇祯脸上阴晴不定，三个月的时间他等得起，但要他三个月的时间对王尘的所有行为不闻不问，他做得到吗？ 正如现代人常说的一句话，又菜又爱玩，崇祯就属于典型的这一类人，而且掌控欲还十足。 但是上千万两白银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崇祯愿意暂时放下姿态去搏一把！ “方正化，朕令你和王爱卿精诚合作，全力配合，三个月，记住只有三个月，到时要是还找不到证据，休怪朕无情！” 王尘弯腰一揖山呼道：“微臣领旨！” 然后王尘又提出了成立研究院一事，希望崇祯给予方便。 崇祯也听方正化说过了，松山一战，火器作用甚大，于是便点头道：“研究院一事，朕会给六部再下一道旨意，但是王爱卿，你也要尽快做出点成就出来，不然难以服众啊！” 就论急功近利这一块来说，崇祯说第二，是没人敢认第一的，王尘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好在他对自己还是非常有把握和信心。 就在王尘以为今日的觐见就要结束时，崇祯却突然抛出了一枚炸弹！ “你可知道今日早朝，有御史参你了！”崇祯音调提高了八度。 王尘心中一惊，自己似乎没有犯什么事呀，而且才刚刚从辽东回来，这么快就有把柄被抓住了？ “有人弹劾你在天津纵容军队抢劫百姓，还闹出了人命官司，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现在人已经抬到了天津巡抚冯元飏面前，你回去后速速去处理这件事情，还有替朕弄银子……不，彻查晋商一事你给朕用点心，这段时间反正大事小事朕先替你顶着！” 言下之意当然再明显不过，如果三月之期过后你还不能替朕弄到银子，那么就准备承担戏弄朕的后果！ 出了乾清宫，王尘被冷风一吹，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身上居然被冷汗浸透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此言果真不虚。 方正化这时也跟着追了出来。 “王小友呀，咱家也不知道今早朝会上的事情……”显然是在为没能提醒到王尘感到内疚。 “无妨公公，皇上也不糊涂，我才一回来就摊上官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搞我的人！”王尘目光如炬，至于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数。 “那你是准备先回天津处理此事了？”方正化想了想又问：“要不要咱家一起去？” 王尘摇摇头，如果是遇到别的奸臣贪官，他也许会想让方正化一起去撑下腰，但天津巡抚冯元飏是个好官，想来应该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范良的案子，公公还需继续深究一下，否则下回那群人必定会更加肆无忌惮。”王尘离别又交待方正化。 第111章 内外勾结 刚与方正化告别，人还没有走出宫门，便有一名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跟在王尘身后一路走了半天。 就在王尘即将走出奉天门时，那名小太监叫住了王尘。 “王将军，请留步！” 王尘疑惑的回头望了他一眼，不认识。 “王将军，干爹有话让我带给你。”小太监微微一笑道。 “干爹，你干爹谁啊，我认识吗？”王尘不耐烦的问道。 “王之心王公公，将军想必应该听说过？” 王之心，王尘愣了一下，又是他？但自己和王之心似乎并没有任何来往呀。 “干爹让我转告您一声，王将军的几个桑梓乡绅想和您亲近亲近，请您吃顿便饭，就问您有没有时间。” 桑梓乡绅？就是老乡，王尘才年满十八岁，哪认识什么桑梓乡绅？一时间脑袋上全是问号。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们分别是祈县的渠家和乔家、愉次的常家、太谷的曹家、孔家、介休的范家和侯家、平阳的亢家。” 小太监话一说完，王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所谓同乡正是晋商八大家，说是想请自己吃顿饭，怕是搞不好就是一顿鸿门宴啊。 “那麻请公公替我转告他们，本将没空！”王尘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一旦自己和这八个人私下见了面，估计等不到第二天小道消息就会传遍全京城，到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何谈取证调查？ “王将军，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小太监又问了一遍，似乎想让王尘再选一遍。 “不去不去，如果公公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管那小太监还有没有别的事，径直朝午门外走去。 京师城中同福酒楼，二楼雅间包厢里，正围坐着一桌子人，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围坐的人中有老有少，最中间的，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本公已经派人转告了那王尘，但是他不识抬举，我也没办法啊！”说话的嗓音像是公鸭一般，显然他是一个太监。 没错，他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而围在他身边坐着的就是在京城中的晋商八大家代表，基本都是大掌柜。 “那王尘如此不识好歹，非得和我们做对，殊不知咱晋商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次他得罪了范家，下一次说不得就是我们乔家了！” 说话的人名叫乔连云，他是乔家在京城商号的大掌柜，也是乔家家主的亲外甥。 “没错，范家掌柜，这一次幸好有王公公帮忙才侥幸提前将范良除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亢家的大掌柜张德全也出声附和。 “王公公，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您可是帮了我范家大忙，这份人情我们家主一定不会忘记的。”一名长须老者一边抚须一边笑着说道。 突然间他看到王之心似乎满脸的不悦，此人贼精，立即会过神来，迅速将胡须上的那只手挪开了。 “他王尘既然如此不给本公面子，那么天津那边本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相信这个时候冯元飏已经派人去大同军的军营里抓人去了。 “有王公公亲自出手，料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绝计是斗不赢我们的！”乔连云立马拍起了王之心的马屁。 可是一边的范家大掌柜祁隆山连忙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乔连云的小腿提醒他。 能做到京城大掌柜的人都是精明的很，乔连山马上转移话题：“王公公但凡需要我们帮助，别的不敢说，拿银子出来是一点问题的都没有的！” 接着一群人又推杯换盏一番痛饮，好不快活。 叶云回到天津郊区的大营中时，已经月上树梢，他的马还没跑进军营，就看到叶云站在营门口等着他了。 “少将军，我一听这马蹄声就知道一定是你回来了。” “你小子，肯定不是特意到门口迎接我回来的？” 翻身下马，早就有士兵过来牵走王尘的马匹下去喂食去了。 只见叶云一脸郁闷的表情，他愤愤说道：“刘二和陈虎两人白天被天津巡抚派人抓走了，王栋怕出意外也跟着一起进了城。” 刘二和陈虎就是昨天找地主家买猪肉的两名士兵。 王尘不出意外的点点头，既然都已经闹到了巡抚衙门去了，事情准小不了。 “少将军，你不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吗？”叶云讶然问道。 “不就是昨天来闹事的村民又闹幺蛾子出来了吗？不过我倒是奇怪，到底是谁死了？” 御史弹劾他就是因为闹出了人命，但昨天那群人走时还好好的呀，怎么可能会死人？ “就是你昨天打的那个人渣！”叶云骂道。 那家伙？王尘就更不理解了，虽然自己打得确实很用力，但也不至于将人给打死？ 然而他很快便想通了，死个人，对于王公公来讲，岂不是轻而易举？ 王之心，好狠！为了栽赃自己，竟然平白无故的害了一条人命！虽然死的那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也是一个鱼肉乡里的人渣。 如此看来，那个死太监已经与晋商串通了一气！说起来，王之心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掌管崇祯的亲军勇卫营，也就是曾经的腾骧四卫。 如此地位权势的人，自然成了晋商重点争取的对象，在晋商的金钱攻势下，才会在自己一回大明就给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不用担心，我明天一早就进城去找抚台大人当面说清楚！”王尘安慰叶云道。 此时天津三卫都已经关了城门，着急也没用。 但城门是关了，巡抚冯元飏可还没闲着，白日里有村民集体过来告状，说驻扎在郊区的大同军抢劫村里，致人死亡。 这事，放在明末真是一点都不稀奇，官兵就差和土匪划上等号了，如果是从前，派人去将犯人押来，轻一点的穿箭游行，重一点的直接砍头，也没什么。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当年的孔有德就是因为一只鸡而走上了反叛的道路！ 好在这里是天津，三个卫城中名义上还有一万多的战兵，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实际上估计能有一半都算不错了，而这一半中，又有一半是老弱残兵，最后剩下的一半的一半里，除去那些裙带关系，混吃等死之人，能战之兵估计不到两千！ 就这两千人，还要防守三座卫城，这里可是京师门面啊，想想都可怕。 第112章 刁民闹事 次日，天刚亮，王尘便带着叶云和一小旗士兵往天津中卫而去，留下秦全看家。 “天津”之名取自天子渡口之意，这里是漕运的重要港口，也是北直隶的出海口。 天津卫始建于了成祖时期，至今已经两百余年，一进城门便可见到正中心建有一座鼓楼，主要是用做屯兵了望之用，城楼之上有一座大钟，每日撞击一百零八声，晨昏各五十四响。 王尘让小旗兵留在了城门外守候，只他和叶云两人进了城，刚一进城，便听到了鼓楼的钟声响了起来，只不过撞钟之人似乎有气无力的，声音忽大忽小，真应了那句老话，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鼓楼下便是天津卫的几个衙门，冯元飏就在兵备道衙门中办公，他之前一直是天津卫的兵备道，刚升任巡抚不久。 “抚台大人，那些刁民又在衙门外闹事了！”冯元飏门下幕僚孙师爷一脸头疼的向他禀报。 冯元飏闻言顿时一脸怒容：“他们还有完没完了？本官已经承诺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了，还在如此纠缠不清！” “抚台大人，要不我派人将他们全部赶走？” “先不要，本官亲自己去会会他们……”冯元飏堂堂巡抚之尊，却要亲自去安抚那些闹事的村民，他又如何不憋屈， 但他知道那些人都是王之心庄子里的人，不处理妥当，怕是王之心在崇祯耳旁随便编排他几句都吃不完兜着走！ 出得兵备道衙门，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王尘和叶云两人也藏身在人群之中。 “少将军，你看这阵仗，怕都是来向冯大人施压来着！”叶云试着分析道，他在王尘的悉心教导下，进步也是非常明显。 王尘点头回应：“嗯，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在向我们大同军施压呀！” 王尘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巡抚大人，我们冤呀！大同恶军欺压百姓，抢劫杀人无恶不作，请你为我们作主啊！” “大人为我们作主啊！”一时间，叫声此起彼伏。 叶云听了怒火中烧，士兵们明明什么也没干，甚至还有人用一两倍的价格找他们购买粮食，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 “肃静！”突然衙门中，一队兵丁率先走了出来在人群前面组成了一道人墙，接着孙师爷站在人前叫唤道。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时，巡抚冯元飏才慢条斯理踱着四方步，四平八稳的走了出来。 “各位百姓，本官昨日就和你们承诺过了，不论是谁作奸犯科，只要证据确凿，本官定会铁面无私，将之绳之以法！” “但是都过去一天了，巡抚大人也没有给我们一说法啊！”人群中有人叫道。 “对啊，都给了一天时间了，也没见巡抚大人吱个声……” 叶云被这一幕给整懵逼了，那些村民为啥看起来比巡抚还厉害？他们就不怕官？ 怕！当然怕，但他们的老爷，官可不比巡抚小，甚至在皇帝面前说话更管用！ 冯元飏年纪大了，且身体一直不好，此时大声说了两句话，脸上便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眼见情况不妙，孙师爷连忙准备扶他回衙门。 远处，一顶绿顶轿子里，一双如鹰一般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兵备道衙门前发生的一切。 这时他突然掀起轿帘走了下来。 “抚台大人，请留步！”来人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开口叫道。 冯元飏回头一看，眉头瞬间锁紧，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王百户，没想到你也来了！”冯元飏只能留在原地，倒不是这个王百户官比他大，主要是王百户名叫王之仁，是王之心的亲大哥。 王之仁的锦衣卫百户官职也是靠王之心的关系才弄的一个，此时他却狐假虎威，一番装模作样的对冯飏说道：“抚台大人的承诺，自是算数的，但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同军抢劫杀人一事，他们都是人证，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 这是在向冯元飏施压呀！但是冯元飏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自是知道此事虚虚实实，并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放你的狗屁！”哪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叶云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王尘苦笑一声，知道他们是再藏不住，也就不再拦着叶云。 “你这个老头，死坏死坏的，我们大同军对百姓秋毫无犯，怎么可能会抢劫杀人？” “抚台大人，他就是大同军的人，此人一定也有参与抢劫，恳请大人立即下令将此人抓起来！”王之仁冲着主动现身的叶云叫道。 冯元飏还没说话，王尘这时也站了出来，叶云在前面推开人群为王尘让出一条道来。 “下官王尘见过抚台大人！”王尘走到门口，冲着冯元飏拱手行礼。 “王将军果真是一表人才，与传闻中的一模一样，青年才俊呀！” 冯元飏早就听说过王尘在辽东的所做所为，心中其实是十分敬佩的。 王之仁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冯元飏说道：“抚台大人，什么叫年轻有为，此人纵容手下士兵抢劫百姓啊！” “我抢你个嘚啊！有种你再讲一遍！”王尘火了，右手食指对着王之仁骂道。 “听到没有，抚台大人，王尘还在威胁我！” 没想到冯元飏此时却装起了傻：“什么，王百户，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王之仁气极，怒道：“反正今天抚台大人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就赖在衙门门口不走了！” 王尘不理王之仁，开口问冯元飏：“抚台大人，不知他们死了几个人，死因是什么？” “王将军，他们一共死了一个人，死因是被利器砍伤，失血过多而死。！” 回答王尘的是孙师爷。 “好，既然是利器所伤，可有查出是什么武器？” “杵作已经查出来了，是一柄短兵，顺刀的可能性很大。” 顺刀不长，只比匕首长些许，但使用起来非常顺手，建奴十分喜欢使用这种刀具，丙子胡乱以后，皇太极更是要求朝鲜每年都要进贡二十柄上的好顺刀。 只是顺刀锻造不易，大同军除非是夜不收，一般军人根本不会装备。 “王百户！”王尘突然一声叫。 “干什么？” 第113章 自作自受 “那人怎么死的？”王尘厉声问王之仁。 “不是跟你说了吗，被利器所伤！” “被什么利器所伤？”王尘又问。 “我怎么知道？”王之仁不耐烦地的反问。 “据我所知，咱大同军似乎没人使用顺刀啊！”王尘笑着说道。 “你放屁，我亲眼看到你们军中有人佩带顺刀！”王之仁斩钉截铁，语气不容质疑。 王尘心中暗骂一声：果真是蠢货一个，还想栽赃自己？ 于是他又趁热打铁追问道：“王百户确定亲眼所见我们军中有人佩戴顺刀？” 王之仁肯定的点点头，眼神中还有一丝得意，像是在说这回看你还怎么狡辩！ 这一幕看得就连一边的冯元飏也不住的摇头，心道王百户果真是个废物，除了靠他弟弟为虎作怅，屁本事都没有，蠢的可以！ “好，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死者根本就不是被顺刀所伤！”王尘抛出王炸！ 倒是把叶云搞愣住了，小心地一拉王尘衣袖提醒道：“少将军，我们似乎连死者都没看到过呀……” 幸好叶云的声音很小，没让旁人听到，王尘狠狠瞪了他一眼，吓的叶云不敢再吱声了。 “瞎说！怎么可能！”王之仁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是在仔细回忆什么似的，突然脸色一变：“ 我懂了，你在诈我！” 但是已经迟了，冯元飏大喝一声：“王之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尘此时笑问：“王百户，连杵作都只是怀疑死者是被顺刀所伤，你何以一口确定死者就是死于顺刀？” 王之仁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是着了王尘的道了。 恼羞成怒之下，他破口大骂：“王尘，你使诈，你不讲武德！” 冯元飏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对着王之仁骂道：“蠢货，趁着王将军还没有深究，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尘先是故意说他们军中没有顺刀，激一激王之仁，然后再突然否认死者不是顺刀所伤，引王之仁自己上钩。 “算你狠！”王之仁怒目而视王尘，大手一挥，正要带人离开。 “等等！”王尘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了？王将军，我都已经不追究你的兵杀我庄中之人了，你还想干什么？” 王之仁理直气壮的，像是自己在施舍王尘一般。 “我有让你走吗？”王尘语气转冷，叶云反应很快，立即拦在了王之仁面前。 “赔礼道歉，我可以饶过你这一次！” “啥？赔礼道歉？”王之仁轻蔑一笑：“一个臭丘八还要我赔礼道歉？告诉你，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捅到王公公面前有你好果子吃！” “是吗？”王尘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特别是眼前的王之仁连沙子都算不上，顶多算坨屎！ “王将军！”就在王尘准备出手教训教训王之仁时，冯元飏拦住了他。 “哼，抚台大人，你拦他干嘛，让他来打我呀！还怕了他不成！”王之仁丢下这句狠话，掉头就要走。 王尘当然不会惯着他，正要代他父母好好教训一下他，突然…… “皇上口谕！”几匹快马正由远至近迅速奔来。 “是王公公！”本来正要离开的王之仁兴奋的大叫起来，来的正是自己的亲弟弟王之心。 “皇上有口谕给冯大人还有王将军！”王之心人还没到，便已经在马上喊了起来。 “嘿，王公公一看就是来给我撑腰的，真是来得太及时了！”王之仁不走了，幸灾乐祸的望着王尘。 听到皇上口谕，顿时门口上百号人，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皇上口谕，冯元飏，此案你可断仔细了，王将军是有功之臣，切不可伤了忠臣良将之心啊！” 王之心顿了一顿，又转头对王尘说道：“王尘，此等小事，冯元飏一定会替你处理好的，你答应朕的事要加紧办啊！” 就这？王尘给整懵逼了，还以为口谕一定会和圣旨一样，规规矩矩的，没想到还真就是两句口语。 不过就这两句话也足够了！ 王之仁这货也真是够蠢的，待王之心念完口谕，他立刻便上前去找他弟弟告状：“弟弟呀，当哥哥的没用，让那当兵的给欺负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啪！”然而只听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王之仁的左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手指印，打人的正是王之心。 “你干什么呀？”王之仁一脸茫然的望着王之心。 “啪！”又是一声脆响，王之仁的右脸也未能够幸免，立刻红了起来。 “蠢货，快给王将军赔不是！”王之对他哥哥怒吼道。 王之仁挨了两耳光，似乎还在云里雾里，王之心朝他身后的两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分别朝王之仁的膝关节一脚踹下去。 “噗通！”一声，王之仁便跪在了王尘面前。 这个时候，王之仁再笨也明白了过来，在名声和性命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先保住小命再说。 “王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你了，小的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便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王尘没有看王之仁，反而望向了一脸笑意的王之心。 “哎呀，王将军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本公也不知道是自家哥哥得罪了你，还请王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这一回可好？” 王之心服侍崇祯这么久了，既然让他亲自来传口谕，那肯定是有用意的，至于什么用意就要靠他自己去揣摩了。 “王公公，应该是我向令兄赔不是才对啊，说起来还是我们大同军太穷，没钱又没粮……” 王之心人精一个，如何还不明白，立即讨好的笑道：“我兄弟的庄子上，还有一些存粮，今天晚些时候必定送入你的军营！” 上道，非常上道！没想到自己只是准备进城来打官司的，结果官司也不用打了，粮食也有了着落，王尘很满意。 “王将军，只是还有一事……”王之心脸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范家掌柜他们还等着和王将军见一面呢……” 第114章 红薯救国 又提此事，王尘非常厌烦的看了王之心一眼，这个人在历史上，不是个忠臣，家中的巨额财产都是平时贪污而来，京师城破之后，又投了大顺，后来被刘宗敏逼银拷问而死。 对于王之心这种利己主义者，王尘是坚决不与之为伍，于是假装问道：“范掌柜是谁，我可不知，最好还是不要结交的好！” 王之心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那王将军日后怕终是会有与他们接触的一天啊！” “到时再说！”王尘不耐烦的打断了王之心，然后故意冲冯元飏说道：“抚台大人，既然事情已了，还请将末将的人还回来。” “那个自然。”冯元飏很爽快便答应了下来，很识趣的对王尘说道：“请随本官进去衙门内等待。” 见王尘借机和冯元飏离开，王之心讨了个没趣，他阴森森的一笑，也骑着马走了，只留下被扇的鼻青脸肿的王之仁独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兵备道衙门内。 冯元飏又和王尘客套了一阵。 “王将军，你的事迹我早就听说了，如你这般忠君爱国之人，怎么可能会纵容手下干出为害乡里的事情呢！此事从一开始，本官就是不信的！” 王尘拱拱手回道：“多谢抚台大人信任，不过这件事也确实因我们大同军而起啊……” 冯元飏老脸一红，王尘没有明说，可他是听得出来，王尘意有所指啊，如果不是他们不肯劳军拨粮，也就不会有大同军进村求粮一事发生了。 但是冯元飏也很无辜啊，现在大明上上下下，官府都穷的揭不开锅，哪有多余的粮拨给大同军？ 好在王尘凭借自己的智慧，找王之心敲了一笔粮草，不然怕后面真要饿肚子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栋和被抓的两名士兵都被带了过来，于是王尘一行人便向冯元飏告辞回营了。 “少将军，没想到你仗打的漂亮，脑袋也这么聪明！”王栋听叶云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忍不住猛夸王尘一通。 “敢情我以前在你们心目中很笨？”王尘依稀记得这个宿主之前确实不算太聪明，读了三年私塾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不过好像，穿越后的王尘写自己的名字时仍旧不太熟练的样子，毕竟繁体的“尘”字还真特么难写！ “回营，我们明天就动身，回大同！”王尘突然说道。 “真的？”王栋和叶云两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他们都离家大半年了。 关键是经历了数次大仗小仗，能够活着回去见亲人父母，真是一件大喜事！ 当晚，王之仁果真很“守信”的送来了一百石粮草，省点吃，可以撑到返回大同。 大同离京师也五六百里，走路大概也就十来天就到了，当得知可以回家的消息后，大同军上下都兴奋了。 第二日，大同军按计划开拔。 阳春三月，正是春意正浓之时，但一路行去，田野里的庄稼长势却并不喜人，年前下了几场大雪，开了春后又十分干旱，今年怕又是一个欠收年呀…… 王尘心中不住的感慨，降低了内忧外患，大明还得与天斗，要想翻船，真无疑是地狱级的难度！ 思前想后，王尘叫来了秦全。 “秦全，你是哪里人来着的？”之前他依稀好像记得秦全的祖籍在福建。 秦全一头黑线，少将军真是健忘，只得回答道：“末将祖籍福建泉州！” “嗯，对对对，就是那里！”王尘点点头，又说道：“秦全，你跟着我们回大同也没用，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回趟福建！” 对于现代人来说，一个月的假期那肯定是相当长了，但是对于古代人来说，放一个月回趟老家真不长！ 况且从京师到福建，距离三四千里，走陆路至少要两个月！王尘之所以只给一个月，那是因为他们此刻在天津，找艘海船往福建去，最多十天也够了。 明代虽有海禁，但到了明末基本已经如同虚设，且海禁，禁得只是平民百姓，并不影响当官的进行海上贸易。 “少将军……”秦全双眼模糊了，一回到大明，王尘就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回福建老家，这待遇真是没得说了。 “不过，我让你回家是有任务的！”果真，王尘就没有安“好心”。 但只要能回家，秦全自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他原本以为一辈子可能都回不了家了。 “你回泉州时到福州停一停，帮我寻一户姓陈的人家……”王尘仔细叮嘱他。 万历年间，福建人陈振龙从吕宋经商时冒险将红薯藤苗及种植方法带回福建，没过多久，福建大旱，陈振龙推广种植的红薯活人无数！ 可惜因为红薯的口感不好，且吃多了有腹胀、泛酸之感，所以几十年过去了，并没有在大明得到广泛种植，甚至绝大多数百姓都不知道有这种作物。 可惜陈振龙都死了几十年了，王尘正是让秦全去寻找陈家的后人，一是带一批红薯苗回来，二是请一些专业的种植人手回来。 当秦全听说红薯这种东西可以亩产几千斤后彻底震惊了，如果真如少将军所说，自己此行的责任可就重大了。 他恭敬的朝王尘抱拳鞠躬，郑重说道：“定不负少将军所托！” 秦全带着同属福建的几名手下离开后，叶云一脸崇拜的望着王尘。 “少将军，你什么时候知道有红薯这种东西的？” 要知道大同和福建同样隔着几千里，王尘莫非真是在梦中遇到神仙了？ 何止是红薯，未来，王尘还要全面推广玉米和土豆的种植，如果顺利，最多三年，大明的饥荒将得到有效的解决！ 只要能够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相信也不会再有人跟着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去造反，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内部安定了，恢复了元气的大明灭掉区区建奴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这些都是王尘脑中初步的一个想法，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此时已经是三月，他需要迅速解决掉晋商的问题，因为下半年还有两件大事即将发生，一个是李自成攻打开封，一个是建奴第六次入塞！ 第115章 宣府遭遇 张家口，宣府重镇，西边有阴山，东面是燕山，南面是太行山，这里一座被大山夹在中间的城镇，光看地形就能明白，此处为什么如此重要！ 两百多年来，这里一直都是北抗蒙元的第一线，除了宣府，大明九边多数也在这一条防线之上，只不过最近一些年来，随着女真的兴起，帝国的重心才渐渐转移到了辽东。 张家口的马市非常有名，自嘉靖三十年起，为了减轻蒙古时不时就南下劫掠一番的压力，马市便应运而生。 蒙古人用牛羊马匹换取汉人的茶盐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近百年来倒也是相安无事。 宣府鸡鸣驿。 大同军个个都是归心似箭，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走了三百余里路，此时已经来到了这个后世赫赫有名的地方，两百多年后，一位非常有名的老太婆曾为了躲避洋人的兵锋，曾在这里住过一宿。 王尘的军队自进入到宣府境内后，怪事就不断。 一路上都有乡绅守在路旁为他们又是送酒，又是送肉，所以他们从天津带来的粮食到现在还有一大半没吃完。 鸡鸣驿也不例外，一队乡民直接在路中间丢下了三大车粮食，话都没留下一句便走了。 “少将军，宣府的百姓都如此拥军的吗？可我们去年路过时也没见这么热情啊！”叶云一头的问号。 王尘看着丢在他们面前的三大车粮食，若有所思，村民给粮就算了，还生怕他们运输不便，连车都白送了。 别说此时明末了，就是再往后推三百年，那个时候的百姓也没有拥军到这种地步啊！ 有猫腻！王尘当然不认为因为他们是王者之师的缘故，百姓纷纷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过了鸡鸣驿，又行了一天，官道上眼见着人多了起来，都是往来张家口做生意的商人，除了汉人，还有很多穿戴与汉人明显不同的胡人。 “少将军，张家口的马市估计要开了！”大同也有马市规模比张家口不会小，所以王栋他们看到路上的人群密集，立刻便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自开马市以来，对于大明来说，边患俨然是逐渐减轻，好处确实很大，但危害也很明显，马市上也会交易一些铁器，比如铁锅，农具什么的，但这些东西交易回去后到底是真当工具用了还是熔了炼成兵器，谁都说不好…… 更有甚者，有商人不顾朝廷禁令，直接将大量生铁运送到草原上卖给外虏！其中又属张家口的商队规模最大，他们的背后则是范家！ 王尘对明末的马市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一年大概开两三次，每一次都像过年一样热闹。 大同军虽然一路都沿着各大城镇行军，但他们是不能随便进城的，特别客军！ 不过王尘压根也没想过进城，但就在大同军从张家口城下经过时，与前几天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 城郊五里亭，这里一直以来都是城中百姓迎来送往之地，此刻道路两边摆满了案桌，桌子上放着平常难得一见的各种肉食。 一名华服老者带着一队人站在路中央拱手等待大同军由远至近。 “恭迎大同边军凯旋归来，我等宣府商人为表心意，特准备薄酒肉食款待大军！”华服老者见大同军已近跟前，连忙高声叫道。 果然是商人，王尘其实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一路上为他们提供吃喝劳军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等皆是奉命为国出征，你们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王尘骑在马上对华服老者说道。 “王将军说哪里话，老朽奉家主之命，特来劳军，还望王将军莫要推辞。” “你们家主是谁？” “如此手笔，张家口还有第二家吗？”老者微微一笑，脸上神情非常得意。 毫无疑问，正是范家。 王尘点点头，送上门来的吃食，不吃白不吃，当即便招呼全体将士随意去取用。 “王将军，家主在城中还备有些许薄酒，希望王将军能够赏个脸……” 在京城时，王尘就拒绝了晋商八大家的邀请，现在自然也是不会接受的。 “城本将就不进了，我怕传出去不好听！” 王尘的决定，老者似乎并不意外，片刻后，待全军士兵都吃饱喝足以后，老者这才恭恭敬敬地朝王尘鞠了一躬道：“那么，老朽就恭送王将军了！” 王尘并没有下马，碍于身份也没有去吃酒食，此时他潇洒的挥了挥手，正要离开。 老者突然又开口说道：“对了，王将军，老朽名叫范洋！” “嗯。”王尘随意的回应了一声，我管你叫放羊还是放牛！ 但范洋下一秒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低声又道：“范良正是老朽的长子！” 王尘瞬间愣住了，这个老家伙是范良的亲爹？严格来讲，自己正是他的杀子仇人！ 范家不简单啊，居然能够隐忍到这种程度！王尘也不禁佩服起范永斗这个人来。 “少将军，你怎么了？”看到王尘脸色不善，叶云立即冲了上来问道。 “咦，我肚子怎么疼了起来……”王尘假装按住小腹。 “少将军，你没事，酒肉你可沾都没沾呀！”叶云满脸疑惑的问道。 王尘怒道：“我说疼就是疼，酒肉都有问题，给我将那老头拿下！” “啊？”叶云惊呆了，范洋也惊呆了。 “你无权拿我，我可是范家的大管家！”正所谓钱能通神，在张家口，范家说的话可能比城中的兵宪大人更管用！ “你送的酒食里内有毒，本将不能拿你？” 这时叶云也反应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少将军为何要针对眼前这个老头，但总归是有他的原因的。 于是在叶云的示意下，吃了酒食的士兵们纷纷捂着肚子大声叫了起来。 范洋愤怒至极，酒食里放没放药，他清楚的很，虽然他本人是真想下药将王尘他们全部毒死，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但这么做显然是行不通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好狠毒的老头！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王尘一使眼色，立马便有几名士兵上来将老头给控制住了。 第116章 说杀就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朽送的食物里有没有毒，送去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范洋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检验？当然要检验了！”王尘狞笑道：“把食物全部收起来，连吃剩下的渣都不要放过！” 不一会儿，东西便全部收好。 “点火烧了！”王尘当着范洋的面直接下令。 “你！”范洋年纪大了，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看就要晕过去。 “不许晕！”王尘大喝一声，叶云连忙取下腰间的水囊猛灌一口然后就往范洋脸上喷去。 范洋被水一惊，终是没有晕过去，他悲愤地问王尘：“老朽奉家主之命，好意为你们送些酒食，为何要这样对待老朽？” 要问王尘为何会突然对范洋发难？要怪只能怪这老东西居然主动说出了和范良的关系，常言道斩草不除根，祸害留自身，他要尽可能将一切不利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而，就在王尘准备以在酒食中下毒的原由将范洋杀掉之时，从张家口方向跑来了一队人马！ 是张家口的守军，大约有几百人，他们倒是见机快，见情况不对，马上便赶了过来。 看到守军过来，范洋的底气又上来了，这些兵平时里都被范家的银子喂饱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替他们撑一下腰的。 领头的是一名参领，名叫陈泰，王尘是总兵，官比他大，陈泰先向王尘行了一个抱拳礼。 “在下宣府边军参领陈泰见过王总戎。” 王尘也不回礼，冷笑而道：“陈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陈泰看了一眼范洋说道：“范先生是我们张家口的人，还请王总戎手下留情。” 果然是来替范家撑腰的，看这家伙火急火燎的，平时肯定没少收范家的好处。 “恐怕是不行，这老东西在给我们的吃食里下毒，这个罪怕是不能轻易将人交还你们哟！”王尘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陈泰心中敢怒不敢言，王尘的官比他大，而人也在他的手中，只能赔笑道：“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点误会，不如看在我们总兵和令尊曾并肩作战的面子上，就饶过范先生一回！” 宣府总兵之前是杨国柱，松锦大战初期便壮烈殉国了，现在仍由李明辅代之，估计马上朝廷会派其他人来上任。 “别提杨总兵！”王尘怒斥，不提杨国柱还好，一提杨国柱，王尘就火大，他们的总兵为了抗清而死，这些兵却还在间接帮助那些杀死他们总兵的建奴！ “王总戎，你可要三思了，这里可是宣府，你们大同也归宣大总督管！”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既然杨国柱的名号不顶用，那就搬出一个更大的官来。 “哈哈……！”哪知王尘反而大笑起来，说起此时的宣大总督江禹绪，王尘更是一肚子火，他是首辅周延儒的门生，周延儒重新起用，江禹绪也从巡抚一下子提到了总督。 但此人能力不行，巡抚任内便毫无政绩，虽然周延儒倒台后他也会去职，但几年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清湖广总督，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王尘不再答话，他漠然翻身下马，走到被控制住的范洋身边。 “如果你不说范良是你的儿子，也许我会让你多活两天！”话毕，手中突然抽出一把顺刀——上次在天津时被王之仁诬陷事后，他便寻了一把顺刀。 只见王尘手起刀落，动作非常利索，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用手中利刃割开了范洋的喉咙。 “你就先走一步，去地下为你的家主准备位置！” “你……”范洋不可置信的望着王尘，他没想到王尘居然敢真的杀了他，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要对自己的家主范永斗下手，可惜他已经报不成信了…… “王总戎！”陈泰大惊，他也没有料到王尘说杀人就杀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要知道范洋可是范家的大管家，属于范家的核心人物之一啊！ “带着他的尸体回去交给范永斗！”王尘将刀在范洋的华服上擦了擦，按理来说，范洋是商人，不应该穿绫罗绸缎的，但到了明末，根本就没有人去管这些“小事”了。 陈泰眼神不善，这里可是他们宣府兵的地盘，居然让大同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杀了人！ 他手下的兵立即亮出武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列阵！”王栋见状，也不甘示弱的下令先锋营排出攻击阵形。 本来看到大同军中那长得不像话的长枪时，这些宣府兵还暗地里取笑了一番，但现在当枪头指向他们时，一个个全怂了。 再看到杨破虏手下的神火营正在忙着装填鸟铳时，陈泰立刻下令宣府兵收起武器。 “王总戎，范洋在食物中下毒一事，我们已经查实，这事就这么着！” 没办法，他的兵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实力上明显都与大同军有着巨大差距，再说了，为了一个商人产生内讧，事情闹大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目送着大同军扬长而去，陈泰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王尘，不就是仗着在辽东打了几次漂亮仗吗？牛什么牛？ 不多时，城中的范永斗便得知了范洋被王尘所杀的消息，此时已经年过半百的他，靠着年轻时跑关外闯漠北打下的家业，如今已经稳坐晋商之首。 但自从年前派去朝鲜的范良失联以后，他心中便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虑，后来范良被方正化带回京，他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虽然范良是他范家能力非常出众的中坚力量，但他也不得不忍痛想办法在牢中解决了这个隐患。 自这以后，他就千方百计的托人，找关系，想和王尘对上话，大同军一路上的安排也是他主动在向王尘示好，可惜王尘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昨天他本是不想派范洋来劳军的，可是在范洋的再三保证和恳求下，他还是同意了让范洋亲自前去。 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范洋还有几个子女，但都没有范良的成就，非常普通，范洋一死，他这一脉怕是很难再翻身了…… 王尘好狠！范永斗虽然不知王尘为什么会如此针对自己，但他明白了和王尘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来人！将前日从北边送来的那对玉如意取来！”范永斗又叫人准备了马车，他要亲自己去拜访一下宣大总督江禹绪！ 第117章 自生火铳 明长城西起嘉峪关，东至鸭绿江，绵延一万余里，实乃名副其实的万里长城。然长城虽巍峨，却仍难以抵御漠北游牧民族的铁蹄。 大同镇在这一条长城防线之中，重要性首屈一指，其下辖72座大小城堡，又分为阳和道、分巡冀北道、大同左卫道、分守冀北道，四道又分九路，无论是管辖范围还是屯兵规模大同都属九边之最。 一进入到大同镇范围内，分属各个城堡的士兵们便陆陆续续的离队了，他们都是出征时征调的，战后自然是各回各家。 只有叶云，他出身于得胜堡，和王尘同路，一直到了大同镇城，叶云才和王尘分开。 王尘给所有人放了十天假，十天后，所有士兵全部需要在大同城外重新集结。 凝视着巍峨的大同城墙，王尘心中涌起一阵慨叹，即便拥有再坚不可摧的城池，一个国家倘若只知防守，而不知进攻，失败亦在所难免！ “少爷！”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王尘从沉思中唤醒，正是他们家的老奴王安。 王朴自辽东回来后，王安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便是王安将自己叫醒的，现在刚回到家，第一个来迎接他的还是王安。 回到大同，王安便不再以“少将军”称呼王尘了。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府中等着您呢，快随老奴赶紧回去！” 王尘咧嘴一笑：“王安，咱都到大同城下啦，急啥嘛，我这好久没回家了，不得好好逛逛。” 王尘骑着东厂宝马，慢慢悠悠地行走在大同街上，后面则跟着一个小旗的卫兵，还有杨破虏，他不是大同人，没地方去。 许是马市要开的缘故，街上人很多，大多是推着大车小车的商人，车上的商品最多的还是粮食和铁器。 这两种正是蒙古人最缺的物资，但同时建奴也最为缺之！其实蒙古人在马市上交易的粮草和铁器，他们自用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剩下那么大的量，全部都转移到了辽东！ 大明朝廷或许不清楚，但大同本地人基本都门清，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包括王尘的便宜老爹，王朴甚至在晋商开设的商铺中直接有股份，可以说，关外的建奴能够做大，像王朴这些官员都难逃其咎！ 在城中转的差不多，王尘便和王安一起打道回府了，然而才刚刚到大门外，蓦然听到宅子中传来了一声铳响！ 这可将王尘吓了一跳，家里遭贼了?不可能啊，这里可是大同城，谁敢跑到总兵家中来抢劫？ 王尘当下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冲进了府中。 连闯了两道院门，一直到了后院，才看到宽敞的后花园中，王朴正举着一支火铳在打靶。 “呯！”又是一声，约五十步外的木靶上便多了一个破洞。 放下枪，王朴看到了正急匆匆朝他走来的王尘。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王尘上前行礼。 “尘儿！”王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真心的喜悦，自松锦大战后，王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说更加稳固！ “孩儿得了父亲的总兵头衔，还望父亲大人不要见怪。”不管怎么样，王朴的总兵确实是被撸下来了，王尘怎么也得安慰安慰。 王朴却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无妨，我当总兵和你当总兵有区别吗？反正都是咱老王家的！” 听王朴这么一说，王尘倒是释然了。 突然王朴举起手中的火铳对王尘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就是火铳吗？就是大同军中也多的是，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尘儿，你肯定觉得这玩意稀松平常，对？”王朴故作神秘的笑问。 王尘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你再看！”只见王朴很快就装填好了火药，当然安全起见，他只装了一半的药量。 装完药，他便托起火铳，扣动了扳机！没有引燃火绳的操作，装药射击一气呵成！ 王尘呆了，这是尼玛……燧发枪啊！自穿越以来，他无时无刻都想装备出一支全燧发枪的部队出来！ 在辽东时，条件有限，无法实现，没想到一回到大明，他的便宜老爹就给了自己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爹，这自生火铳你是从哪里弄到的？”不自觉的，王尘口中的“爹”也叫得亲热了许多。 王朴一脸得意的说道：“半个月前，从北边过来几个罗刹人，他们想和我们做生意，但他们带来的货物毫无吸引力，倒是他们随身的武器不错，于是你爹我就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了这杆自生火铳！” “爹，那群罗刹人走了没有？他们还有没有自生火铳？”王尘急问。 “人应该还没有走，但似乎在他们国家，自生火铳也很稀缺，我开始花重金找他们买，他们还不愿意卖呢，但这群罗刹人个个嗜酒如命，有一天没钱买酒喝了才被我捡了个漏。” “没关系，孩儿想去会会这帮罗刹人。” “尘儿，你刚回家，先去看看你的母亲，那帮罗刹人，待会我让王安带你去找他们。” 王尘虽然是穿越而来，但原宿主的记忆还是被他继承了，对于母亲，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他母亲并不是王朴的正房，却很受王朴的宠爱，所以王朴才会对王尘偏爱有加。 见过母亲后，王尘便迫不及待的让王安带着自己去找那群罗刹人。 这时杨破虏也主动要求道：“少将军，末将也想去见识见识！” 一行人在王安的带领下，来到了城西的一家客栈。 还没走近，便听到有人正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向四周喊话，只是听者寥寥。 “哥位大命的盆友们，炸们葱遥远的饿罗死呆来了亿些旦地的吐特产……” “少爷，这群罗刹人卖的都是些非常普通的皮草，虽然质量上佳，但并不算十分罕见，所以在城中卖了十几天了，还没卖完……”王安介绍道。 王尘心中已经有数，于是径直走了上去。 “哎……遮位小哥，来堪堪炸们地耗东西！” “不用看了，这些皮草，我全都要了！”王尘十分大气的宣布。 第118章 引进人才 “我的上帝啊！”见王尘有如此大的手笔，那名会汉话的罗刹人吐词都清楚了许多。 “你们有多少皮货？我全要了！”王尘又重复了一遍。 罗刹人呆呆地望着王尘小声嘀咕道：“这位小哥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傻叉吗？” “你说啥？”王尘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罗刹人连忙摆手示意。 “但是！”王尘不怀好意的一笑：“除了你们的皮货，我还想买一样东西。” “小哥，你还想买什么？除了我们的人，你都可以买走！”罗刹人十分大方的回道。 王尘往这个罗刹人身上瞅了瞅，并没有看到王朴所用的那种燧发枪。 “我想要买你们带来的武器！”但王尘还是开口提了出来。 罗刹人脸色一变，突然改口了：“对不起，我们只有皮货卖，不卖武器的！” “那我怎么知道有人找你们买了一杆燧发枪？” “这个……那个……反正那一切都是意外！”罗刹人突然收起他的皮草摊子对王尘说：“我们不卖了！” “等等！”王尘岂会让他轻易离开，立刻，便有一个小旗的士兵抽出雁翎刀冲了上来。 罗刹人怒道：“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没有违背你们大明的任何律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尘便丢下了一枚金元宝到他脚下。 “十两金子，只是见面礼，但凡你们愿意谈，钱不是问题。” 罗刹人吞了一口口水，十两金子可以回国后再买好几把燧发枪了！ 只是燧发枪在欧洲也是刚刚开始流行起来，如果将这种先进的武器传入大明不知会不会对他们的国家产生影响。 “燧发枪而以，你们也不用藏着揶着，咱们大明早就有人发明出来了，只不过寻找那人比较麻烦罢了！”王尘倒也不是在瞎说，明末毕懋康已经在《军器图说》里详细记载了自生火铳的原理。 见罗刹人不信，王尘便将燧发枪的原理详细的讲解了一遍。 “燧发枪的关键就是靠燧石击发火药，而击发燧石的关键就是那根弹簧！”王尘一语中的，罗刹人不信也得信了。 王尘又乘热打铁说道：“而打造弹簧的钢片，即使是现在的欧洲，质量也不是特别好，更换比较勤便，对也不对？” 罗刹人终于是放下了戒备之心，忍不住叹道：“原本以为燧发枪的技术可以领先你们大明一百年，没想到你们大明却早就已经摸的透彻！” “如何，你们现在可以将视作宝贝的燧发枪拿来我看看了吗？” 罗刹人面如土灰的点点头，既然技术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也不用再藏着了，很快他就从客栈里又叫了两人出来。 他们此行一共有八人，成功走到大明的只有三人了，燧发枪一共有五支，除去卖给王朴的一支，他们还多一支。 “小哥，你只要买下我们的货，这支枪便作价一百两银子卖你了！” 上一支枪他们也是一百两银子卖给王朴的，所以这一次直接便将价格干到了一百两，而皮货要二千两银子，合起来一共就是二千一百两，不算小数目了。 “王安，回去找老爷支点银子！”王尘吩咐道。 王安虽然很心疼少爷一掷千金的花钱，但王尘的命令他也不能违背，只能回府去找王朴了。 没过多久，王安居然真的拿来了两千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看得出来王朴对王尘这个儿子的支持还真是不留余力的。 银票这东西，没想到竟已为外国人所接纳，不得不说，这确实都是晋商的功劳，让商人们出行不再需要携带大量的现银，方便了许多。 罗刹人收了钱就要回客栈，王尘突然又叫住了他们：“等等！” “小哥你还有事？”罗刹人心中一紧。 “你们不用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可懂造枪？或是别的什么技术？” 罗刹人沉默不语，他们不明白王尘到底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年轻人和他们见过的所有大明人都不一样，别的大明人最关注的无非就是他们手中的货物值不值钱，但王尘买他们的货更像是一种投资。 “是这样的，我个人对你们欧洲的一些科学知识非常感兴趣，如果你们肯与在下交流交流，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罗刹人犹豫了。 “不白教，一人一百两！” “尊敬的少爷，我们几人确实懂一些技术，但在咱们国家可都是机密……得加钱！” “行，一人五百两！”王尘爽快加码。 “尊敬的少爷，在下名叫伊万诺夫，我会制作火药，可以吗？”翻译最先表示，不过火药正是从华夏传入到欧洲的，罗刹人似乎信心不足。 “没问题！五百两！” “我会造船，有钱的少爷，在下安德烈，你用得上吗？”又有一名罗刹人通过翻译说道。 “用得上！当然用得上！” 最后一名罗刹人终于也沉不住气了，让翻译告诉王尘，他叫彼德诺夫，会造燧发枪。 王尘心中此时已经乐开了花，自己这回算是捡到宝了！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王尘运气好，这个时期能够来大明的外国人，不像两百多年后，完全就是来掠夺的，此时大部分外国人也是带着交流的目的而来。 带着三名罗刹人回到王府，全府上下顿时震惊了，少爷才刚回家就带了三个黄毛回来，少爷这是要闹哪般？ 王尘可不管这些，直接在西院腾了三间大房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位就受雇于我大明研究院了！”王尘直接宣布，原本他的研究院才刚提出一个雏形，现在终于是招到了第一批员工。 “少爷，老爷有请！”就在王尘正在为他的第一批研究院人员安排事宜时，王安突然来传报。 应该跟这三个罗刹人没关系？王尘疑惑的跟着王安来到的前厅。 只见王朴手里正拿着一封信仔细在看。 见王尘来了，王朴将信递给他说道：“尘儿，你回大同的时候怕是惹了大麻烦呀！” 信正是宣大总督发来的，信中质问他们大同军为何在宣府胡乱杀人，还抢劫民众。 “江总督说这两日便会来大同巡视边防，到时怕是少不了一番责问啊！”王朴叹道。 第119章 叶云归家 德胜堡，这里靠近边墙，是为大同镇防卫外虏入侵的第一线，但自从崇祯九年重启马市以来，这里便安静了许多，特别是建奴，几番入塞，却从不染指大同。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从大同马市中可以获得的更多！ 叶云带着隶属德胜堡的一百多名士兵还没进城，远远便看到有许多人站在路边等候了。 叶云的双眼顿时一热，大半年了，终于活着回到了家，看到叶云他们，那些来寻亲的家属们也立即迎了上来。 “小二子，你可回来了，你瞎眼老娘可是担心的茶饭不思，双眼都快让她给哭的又看见东西了，来，让爹瞧瞧，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有欢喜重逢的，自然也有悲痛分离的。 “孩他爹，你在哪里？”一名妇女带着只及膝盖高的女孩在人群中到处寻找自己的丈夫，但是一百多号人他都看了个遍，就是没有找着。 “孩子的爹爹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叶云掏出一本登记册子，里面全是德胜堡的牺牲人员名单。 妇女哭泣着报出了她丈夫的名字。 叶云翻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她的丈夫，盖州大战时，他的丈夫死于建奴之手。 “这是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你先拿着，往后我们少将军说了，会对所有阵亡将士家属每年给予补贴……” 说实话对于这个政策叶云当然是非常支持的，但对于王尘的这个承诺他也是不理解的，第一是钱从哪来，第二大明也没有这个先例呀！ 显然妇女也没将叶云的话放在心上，收好银子便向叶云行了一礼，乱世之中，能够得到抚恤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也只能认命。 而她已经算是运气好的，大同军近万人，在松锦大战第一轮溃败时，便损失大半，那些人估计连名字都很难统计出来…… “哥，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叶云的妹子，名叫叶舒，今年一十八岁，虽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高强度劳作，身体显得很瘦弱，脸色也很枯黄。 “妹子，你来了，咱爹妈呢？” “爹妈正在抢播春种，没空来接你，这不我偷了半天闲，亲自来迎你，出去那么久，有没有礼物带给我呀？” “你这个小妮子，你哥我可是出去打仗去了，又不是游山玩水！”叶云没好气的回道。 “没有就算了！”叶舒噘起了小嘴。 “哎，真拿你没办法，给你！”叶云也是刀子嘴，他在去天津卫买粮时便顺带给他的妹子带了一盒胭脂，这时拿出来递给了叶舒。 “哇！”有哪个小姑娘不爱美的，看到胭脂，叶舒高兴的一把抢了过去。 两兄妹一边往堡里走，一边闲聊着，刚走到城门口，就见一队商人正押着几大马车货往堡中行去。 本来此种场景发生在别的大城，都不奇怪，但发生在他们得胜堡就不太寻常了。 一个军堡能有多少消耗？ “妹子，他们是哪里来的商人？” “哥，这不是马市要开了吗，那些都是王家的商队，他们将货物存于我们堡中，到时方便运输。”叶舒回答。 回答倒也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但是叶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滚开，别挡路，没看到我们车队要通过吗？”突然前方商队中传来一阵喝骂声。 叶云连忙朝那边望去，只见刚刚领了抚恤银的那名妇女正带着女儿往城里走，正好走到城门洞里时，车队来了。 可是城门洞就这么一点地方，那对母女要往哪里躲去？一时慌了神。 “啪！”的一声，打头的商队伙计手中马鞭就抽向了那对母女。 “滚一边去，撞着你们了，算你们倒霉！”伙计哪里管还有没有位置躲闪，车速却是一丁点都不减。 叶云看的一阵怒火中烧，有这么跋扈的商队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在那对母女最后关头紧贴着城门内壁上才堪堪躲过了马车，可是她身上背着的包袱却被马车挂破，里面刚领的银子一下子就散了出来！ “银子……孩他爹的银子啊！” 妇女见银子被刮到车轮底下，就要不顾性命的弯腰去捡。 “该死！”叶云实在是忍不住了，抽出雁翎刀就冲到城门口截停了后面的马车继续进城。 “站住，都给我停下来！” 见到手持大刀的叶云，杀过建奴的气势可不是一般边军能有的，后面的马车伙计连忙将马车停了下来。 城门内的那对母女这才安全的去地上扒拉刚才被刮掉的银子。 可是找了一会儿，她们还在地上未起身，显然是有碎银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一时寻找不到。 “这位军爷，你老在这挡着我们的道，不好！”一辆马车上，一个穿着儒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对叶云说道。 “没看到你们的马车差点撞到那对母女吗？怎么，你们瞎着眼驾车，还要别人为你们让道？” 中年人没答话，只是看向了城门方向，一小队守城官兵冲了过来。 “咦，这不是叶游击吗，都是自己人，误会误会！”守城小旗官自然是认识叶云的，只是他不知道叶云已经升参将了。 “鬼跟你误会，告诉我，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么危险你们都没看到吗？” 小旗官一时哑口无言，王家的商队早就拿银子将他们给砸晕了，刚才别说没有撞到那对母女，就算真撞死了，估计他们也会说是那对母女故意往车上撞，属于碰瓷！ 中年人也听出来了，叶云刚从外面回来，怕是因为没有收到好处才拦住自己，于是悄悄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往叶云手里塞。 “原来是叶游击，幸会幸会！” 叶云拿起银票看了一眼，一百两，不多，但也不少了，他走到仍在地上翻找银子的那对母女身边将银票递给她们。 “不用找了，这张银票是那些人赔你们的！” 妇女也不识字，但她却知道能用银票支付的，必然面额都小不了，根本不敢接。 “让你拿着就拿着，日后要取银子时跟我说一声，我派人带你去取！” 第120章 东虏尼玛 见叶云将银票直接给了那对母女，中年人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但他城府极深，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返回了马车。 待那对母女离开后，叶云才闪身让出路让马车过去，开始的几辆马车都是运货的，除了盖着油布，看不到运的是什么货外，倒也没什么。 只是最后一辆马车上面有车厢，是用来载客的。 当最后一辆马车经过叶云身边时，车窗帘子被挑起了一些，似乎有人正盯着他看了一眼。 杀气，浓浓的杀气，这是在辽东时才能体会到的感觉！叶云转头望去，窗帘瞬间落下，然而，叶云还是隐约看到，车厢内并非仅有刚才那名中年人。 叶云眉头一皱，等马车全部驶过之后，叶云才又问叶舒：“这几日堡中除了这些商人，还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 得胜堡并不是大城，如果进来几个陌生人，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叶舒仔细回忆了一回，摇摇头回道：“似乎没有！”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接着说道：“但是他们在堡中存货的地方却有些不正常。” “嗯？”叶云沉凝地催促道：“有话便全部言明。” 叶舒委屈的望了叶云一眼，你又没问。 “他们派了许多人在库房周围放哨，不让任何人通过，就算是送饭的人也是离得很远就让人走了！” 叶云点点头：“确实很怪，如果只是存放一般的粮米铁器，不可能会如此警备，回去后，你将他们租借的几处库房位置都告诉我！” “好的，哥！对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堡中的参将了，是不是这个堡子你就最大？”叶舒天真的问道。 “军政上，算是……”叶云得意的笑了笑，只是正式的任命还要待兵部下达，他还不能算是正式的。 德胜堡因地处最边境，堡中原本是驻有一名参将的，而且这名参将当时以身体原因为由并没有应征参加松锦大战。 也就是说此时城中有了两名参将。 参将府，王家商队中的那辆载客马车径直驶进了院中。 中年人先下车，看到并无外人后才冲着马车内说道：“穆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车帘掀起，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了出来，他虽然身上穿的是一套明人的衣服，但看起来却十分的不协调，可能是头上无发的原因，还特意戴了一顶瓜皮暖帽。 这人正是从辽东远道而来的穆尼玛，此名乍听之下，似无甚特别之处，然若提及他兄长大名，定然是尽人皆知，那便是满清第一巴图鲁，鳌拜！ “你们这些个汉人，可真是会折腾人，开个马市还要等左等右等，早点将那些货全部运走，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好吗？” 中年人是晋商王登库王家的大掌柜，名叫王一白，他连忙赔笑道：“穆大人，朝廷定的就是十五开市，现在就只差三天而已了……” 话音刚落，府中便快步走出一个人来，他笑呵呵地朝王一白和穆尼玛两人抱拳道：“两位贵客，快请府里上坐。” 一座小军堡，哪怕是参将府，也稍显破败，墙壁、屋顶、大门皆因岁月侵蚀而残破不堪，屋内的家具亦杂乱无章地摆放着。 参将关大虎一脸歉意，但他也没有办法啊，朝廷的军饷一年就发两三次，每次还不足量，哪有多余的银子来修缮衙门？ “关大人，真是感谢你这几天的关照，我们的货物才会进得如此顺利！”王一白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关大虎面前的案桌上。 关大虎瞄了一眼，就像变魔术一般，不动声色的便将银票全部装入自己口袋。 “哎呀，这算什么嘛，下官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叫事！” “哼……！”一边的穆尼玛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难怪他们大清能够横扫明军，每次入塞都能抢的盆满钵满，就是像关大虎这种官太多了呀！ 关大虎好歹也是一个参将，并不是没看出来穆尼玛是什么来头，但是王家给的银子实是太多了，所以凡事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穆尼玛的一声冷哼让关大虎有点破防了。 “这位是……”关大虎故意问道。 王一白心中一急，这个穆尼玛真尼玛沉不住气，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赔笑道：“这位是咱们王家的贵客……” “北边来的？还是东边来的？”关大虎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关大人，这样不太好？”王一白的语气也转冷了，一个小小的参将，说实话凭他们王家的实力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关大虎也就为了出一口气，此时立即见好就收，假装大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王家贵客多，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下官不管，也管不着！” “对了，关大人，我此次来，还有一事想跟你说说。”王一白也见机立即转移话题。 关大虎当然猜得到，王一白此来肯定不是单纯了为给自己送银子感谢他的。 “大同镇被征调援辽的边军回来了，你知道吗？” “有耳闻。” “大人可知你们得胜堡的游击将军是谁？”王一白听见守城旗官叫叶云为“游击”了。 “叶云，他怎么了？”得胜堡中只有一名游击将军，关大虎很快就说出了此人的名字。 “果真是他！”王一白还没说什么，一边的穆尼玛已经气得大叫起来。 “穆大人！”王一白连忙出声提醒他不要太过激动。 王尘军中几个核心将官的名字，对于建奴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穆尼玛也刚刚才从松锦前线退下来，自然听说过叶云的名字。 但一看到穆尼玛的模样，关大虎已经百分百的确定，眼前之人定是东虏而非北虏。 “那个叶云可能对我们有所敌意，还望关大人帮我们留意一二！”这才是王一白此行的目的所在。 说实话，这点忙在关大虎的职权之内，于是他故作大方的答应道：“小事耳，交给下官！” 王一白和穆尼玛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参将府，有了关大虎的承诺，他们自然就没有再将叶云放在眼里。 第121章 不鸟总督 回家才休息了三日，这天一大早，王尘就被王安给叫醒了，气得王尘想破口大骂，怎么每次睡得好好的，就要被他给叫醒？ “少爷，老爷要我来叫你，说今天上午江大人要来大同！” 江大人？哪个江大人？王尘迷迷糊糊的想了会，不就是那个宣大总督嘛，怕个鸟！ 但在王安的坚持下，他还是穿上了一品武官官服，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出到城外十里处准备迎接总督的到来。 平心而论，去见江禹绪已经是王尘给面子了，还要出城十里去迎接，王尘是真不愿意，但在王朴的强压之下还是勉为其难的去了。 这一等就从早上一直等到了大中午，王尘等的鬼火直冒，那些文官，就是爱摆臭架子！ 终于，在苦等近两个时辰后，终于是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打着“肃静”、“回避”招牌的队伍行了过来。 王朴立即拉着王尘直直地站在人群最前面。 “下官王朴，恭迎总督大人！”王朴说完便要跪下去。 哪知王尘突然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小声说道：“父亲，不用下跪！” 王朴吓了一跳，在大明，他们武官见到总督岂有不跪的道理？正欲拉着王尘一起再跪下去，但此时江禹绪已经掀开轿帘走了下来。 当他看到王朴和王尘两人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下跪，受他们的影响，后面的一众人等也没一个下跪的，江禹绪脸色陡变！ “末将见过江总督！”王尘心不在焉的朝江禹绪一拱手，连“大人”二字都懒得说出口。 “你就是王尘？”江禹绪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王尘一眼，正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他才专门从从宣府远道而来。 “正是！”王尘回答的不卑不亢。 “果真是年轻有为啊！”江禹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坐回了轿中。 一行人又吹吹打打的回到了大同城的总兵府中。 大厅之中，王朴将主位让给了江禹绪，而他则和王尘站在了堂下。 “王尘，你可知罪？”江禹绪一来就是个下马威。 王朴连忙扯了扯王尘的衣袖，示意让他给总督跪下说话。 “爹，你别拉我！”王尘故意大声说出来，就是想让江禹绪听到。 江禹绪又如何不明白王尘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愿意给自己下跪，他不怒反笑，故作大方道：“无妨，你是有功之臣就站着和本督说话。” 王朴在一旁看的直叹气，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喜欢犯浑，你说跟谁做对不好，偏要与总督做对！ “江总督，末将何罪之有？”王尘反问。 “本官问你，从天津回大同，这一路上，你们的粮草从何处而来？在宣府时可有擅杀范府管家？” 果真是来为晋商撑腰的，王尘微微一笑，反问道:“是又如何？” 本以为王尘一定会自辩一番，哪知王尘居然想都没想就承认了！ 王朴急的已经满头大汗，这些事他当然都已经听说了，立即站出来替王尘辩解道：“总督大人，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还请大人明鉴！” 王朴此时恨不得踢王尘两脚，为啥要跟总督对着干？ 江禹绪也气坏了，他见过嚣张的人，可没见过像王尘这般嚣张的人！ “既然你已认罪，那么……”江禹绪自己都没料到此行如此顺利，一时间倒没想好该如何处理王尘。 “江总督，你如此卫护那范永斗，怕是收了他不少好处？”王尘反而先开口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边的王朴连连按脑门，心中直呼:完了，完了…… “放肆！”江禹绪老脸一黑，下巴的胡须都要翘起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末将都说了，如果没什么事，末将就告辞了！” 王尘似乎一点都不怕眼前的总督大人，这一点连江禹绪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了。 “本督一定要狠狠参你一本！”江禹绪身为朝廷命臣，更是封疆大吏，况且当今首辅就是他的恩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没想到今天却让一个武官给怼的颜面扫地，当即便表示要上奏折参王尘！ “你高兴就好，随意！”王尘丢下这句许以后转身就拉着王朴要走。 “父亲，这家伙翻不了什么浪花出来的，我敢打赌，最多不超过一年他必会去职！” 王朴凝视着王尘，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难道不是个神棍？即便是神棍，也不敢如此轻率地说出这番话啊！ 见父亲不肯信，王尘又道:“父亲，辽东之时，我所言之事可有虚假？” 王朴一回忆，确实，王尘在辽东之时就像是开了天眼，每一步都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这回莫非又如王尘所言？如果江禹绪这个总督连一年都做不到了，那倒真是不用害怕。 江禹绪刚任总督不久，根基不稳，就算上奏折参王尘，也不会像洪承畴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到时大不了再写个折子自辩，来来回回折腾几趟，一年也就过去了。 想到这，王朴居然也不怕了，但临走时还是向江禹绪告辞行了个礼。 “等等，尘儿，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王朴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不走难道还杵这准备请江总督吃饭吗？” “可是，可是你才是总兵呀，要走也是江总督走才对！” 嘿，王尘一下子愣住了，自己走个鸟呀！果不其然，他俩刚走到总兵府门口，就瞅见江禹绪的总督仪仗队开始行动啦，该走的明明是他们嘛！ “少将军，少将军！”就在王尘准备返回总兵府时，一骑快马突然跑来。 马上骑士正是杨破虏。 “何事？”王尘见杨破虏满头大汗，显然很着急。 “少将军，叶参领派人来报信说得得胜堡有重大军情！” 重大军情？王尘心中一动，得胜堡靠近边墙，马市又要开了，难道叶云真发现了什么？ “备马，咱们立刻赶往德胜堡！”王尘决定提前中止休假了。 而此时，德胜堡内，叶云确实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经过一天一夜的潜伏，他发现王家屯在堡内的物资尽全是火药！ 第122章 关门捉贼 得胜堡中建有三处库房，原为驻屯军存粮之所，后来因为屯田逐渐被侵占，又年年受灾，这些库房无粮可存，就闲置了下来。 叶云为了查探王家所屯为何物，在回到家的第二天夜里，换上一身黑衣后悄悄朝一处最大的库房摸去。 果然如他妹妹所言，即使是半夜三更，库房四周仍然有着大量的守卫！ 那些守卫虽然不是军人，但看起来明显比大明许多军队素质更高！可能是吃的比较好的原因，他们个个都长的非常强壮，看来王家今次是下了血本！ 好在叶云对堡中的地形十分熟悉，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是摸到了库房外的一处围墙拐角。 如果他没记错，就在这堵围墙脚下的杂草中藏着一个狗洞，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就经常从这儿偷偷摸进去玩儿。 叶云伏下身子，在草丛里摸了一阵，运气不错，狗洞还在，只是他的身子长大，从狗洞已经不那么容易钻进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叶云才艰难的爬了进去，内面也是一堆草丛，幸好此时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杂草都长得比较茂密，足够藏下他的身体。 院子内，也有很多人在来回巡视，尽管这些护卫比堡中当兵的还要负责，但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巡逻的路径和角度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可叶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就这样在草丛里一直藏到了鸡叫时分，天刚蒙蒙亮，王家守卫要换班了。 就在此刻，乃是其最为松懈之时，多数人已然停止巡逻。叶云当即身形一闪，疾冲至库房下的一处角落，脚踩突出墙砖，几个纵身便跃上了屋顶。 叶云趴在屋顶之上将瓦片揭去了几块，然后朝下面望去，只见屋里堆满了货物，只是这些货物都盖着黑布，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眼见天色已经大亮，叶云这个时候如果从屋顶上下来，必被发现，他索性就在屋顶上潜伏了下去。 得亏来时已经有所预判，叶云带了一些水和食物，不至于马上就饿肚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库房的院门突然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王一白和穆尼玛。 “穆大人，这座库房在得胜堡的规模最大，所以我们在此处足足存放了三万斤货物！” 王一白边走边向穆尼玛介绍，三万斤货物当然不可能是粮食，要不然不会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这时一名护卫替他们打开了库房大门。 叶云在屋顶上趴着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产生了声响被下面的人听见。 穆尼玛随王一白走进库房，顿时捂了捂鼻子，房间内充满了一股硝石和木碳的味道，不好闻！ “很好，王掌柜，相信这批货运到辽东后，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对你们王家也会有大大地赏赐！” 皇上？辽东？尼玛这皇上绝对不可能是崇祯！ 只听王一白讨好的一笑，回道：“只要能帮上皇上，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嗯，很好，打开看看！”穆尼玛又吩咐道。 王一白身边讲话的人显然是一名建奴使者！这可是通敌的大罪，要是能够人赃俱获，那晋商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叶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个人一定要抓到手！ 王一白又亲自取来柄小刀，慢慢割开糊成壳状的纸皮包装，用手从里面抓了一大把黑色粉末状的东西出来。 “火药！”叶云又是一惊，好家伙，不仅仅是私通建奴，还特么走私军需禁物！ 要知道即使是朝鲜，他们想找大明进口火药原料也被拒之门外，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晋商的帮忙，辽东的建奴怕是连鞭炮都炸不响，更何况是大炮？ 得赶紧报告给少将军知道，马市还有一天才开，要是自己再迟发现一天，怕就要被他们将火药运出边墙了。 当天夜里，叶云又趁着王家护卫换班之时，趁机原路返回，并第一时间派人赶去大同报信，而他则留在得胜堡继续盯梢王家。 王尘得到消息后，立即带了一个小旗的士兵，心中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又叫人立即去阳和通知王栋迅速带人来援。 当天下午，王尘便赶到了得胜堡，都进了城门口，参将关大虎才得知王尘到来的消息，连忙赶来迎接。 这时王尘已经带着人进了城，他以前随王朴曾来过得胜堡几次，关大虎的人也是认识的。 只见一骑马领着十几名亲兵快速朝他们奔来。 还没到跟前，马上的人便一骨碌跳了下来，然后单膝跪在王尘面前抱拳行礼。 “下官关大虎，参见总兵大人！” 关大虎是王朴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王尘自然也不敢怠慢。 “关将军免礼。”王尘点点头，但马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堡中行去。 关大虎起身后便跟在王尘侧面，一边走一边问道：“大人到得胜堡不知所为何事？” 王尘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关大虎讲，也不确认关大虎有没有被王家收买。 见王尘不吱声，关大虎的心中是呯呯直跳，不免瞎猜起来。 莫非是自己哪里没做好，还是因为借故没有参加征调援辽之战，王尘来秋后算账了？ “关大人，命令你的人立即关上城门，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出入！”王尘突然下令。 看来不是关大虎心中所猜之事。 “大人，这是为何？明日就要开马市了，此时城中还有许多蒙古人，如果关门禁止出入，他们怕是要起乱子呀！” 这也不是瞎说，那些蒙古人本就对汉人不太信任，如果突然关上门，难免会让他们产生不好的联想。 “无妨，就说城中遭了贼，只要原地不动，就不会有事！” 见王尘铁了心，关大虎也不敢违背，只能吩咐手下去办。 “等等！”哪知王尘突然又叫停，他示意关大虎先不要动，而是对自己带来的小旗兵命令道：“你们去关！” 关大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王尘是对自己不太信任啊。 但王尘也怕啊，如果关大虎打个时间差，先去通知王家人，再去关城门，说不定就会让人给跑了！ 第123章 孤注一掷 德胜堡一共两个城门，南北各一座，王尘命令一下，不到一刻钟整座城便封了起来，除非从城墙上放绳子坠下去，否则休想出城。 “少将军！”这时，叶云也赶了过来，他将从辽东回来的那一百多名士兵也一起带了过来。 历经半年的并肩战斗，在王尘的英明引领下，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渐渐重拾信心，素质亦有了显着提升，而最为关键的是，王尘为他们带来了远胜军饷的切实利益！ 所以叶云一个招呼，这些士兵们放弃休假，毫不犹豫的便拿起武器跟了过来 “关参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坚守城门即可，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听明白了吗？”王尘冷声喝问。 关大虎面如死灰，他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联想到上一次王一白让他想办法给叶云使绊子，这个事情就很明显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自己就是那个小鬼。 “少将军，现在城门已关，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行转移之事，只是堡内人口密集，倘若他们孤注一掷，将火药引燃，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叶云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向王尘说道。 王尘一路行来，也在为此事忧心，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将王家逼狠了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那动作就要快一点了，咱们兵分三路，一定要在王家反应过来前将库房全部控制住！” 王尘这边在行动，王家那边也同时发现了不对劲，城门刚一关闭，就有人过来通知了住在城中客栈的王一白。 闻听消息，王一白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些火药，还有穆尼玛这个人，无论哪一样，只要被曝光了，他们王家都是死路一条，还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快，找关将军想办法！”如今之计只能先将穆尼玛送出城去再说。 然而关大虎早就已经将参将府大门紧闭，拒不见客，他本人也遵从王尘之命，守在北城门而非在府内，况且他也知道现在要是再和王家扯上关系，怕到时会死得很惨！ 王尘带着人很快就冲进了第一座库房，猝不及防之下，王家的护卫一时还有点发懵。 但那些护卫尽是王家死士，见到正规军居然也不让路，仍旧守在门口不许王尘进入。 “本官乃大同总兵，你们可知拦住本官会有什么后果吗？”王尘骑在马上怒斥道。 “大人，家主吩咐下来的命令就是除了王家人，无论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一名带头人毫不畏惧的顶撞道。 王朴还是总兵时他们王家每年给王朴送的银子可不少，所以就算身为总兵，王朴平时也不太愿管王家的事，毕竟跟谁做对也不会跟银子做对嘛。 正因如此，那个带头之人才有底气，虽然他的内心也虚的一批，对面毕竟是一镇总兵，谁都怕死，他是在赌王尘不敢得罪王家。 “好好好……”这场景着实把王尘气坏了，自己好歹也是一镇总兵啊，一个商人家的奴才也敢不鸟自己。 既然你们敢无视我的地位，那我就无视你们的生命！ “全杀了，一个不留！”王尘一挥手，直接将那些人全判了死刑！ 别看那些护卫个个长得壮实，战斗力却远不及身经百战的老兵们，加上他们没想到王尘说杀就杀，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仅仅一个回合，王尘带来的三十多个老兵便将那群护卫全部砍翻在地上。 “进屋搜！”王尘一声令下，手下士兵们纷纷四散开来，其实也不用怎么搜，库房门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火药！ “你们守在这里，但凡有生人靠近，格杀勿论！”王尘丢下这句话又朝另外的库房赶去。 叶云那边也遭遇了和王尘类似的情况，护卫们不肯让路，换来的当然也是大同军无情的镇压！ 王尘以雷霆之势连查两处库房，眼看只要再查处最后一处库房，堡内的安全问题就暂时解决了。 但当王尘和叶云同时赶到最后一处库房外时，只见院内已经站满了人，而王一白此时就站在人群之中，他们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支正在燃烧的火把！ 查处这一处库房的领头人是杨破虏，他本准备和王尘一样强行进行镇压，但是当看到那么多支火把后，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王尘冲着院内大叫。 “当然知道，但是王大人，试问一下，就算我们乖乖束手就擒，大人你可会饶了我们？”王一白真是人间清醒。 王尘没有答话，饶了他们？那是不可能饶的，就连欺骗他们都没有意义，王一白不可能信。 “那不如我们一齐同归于尽，到时死无对证，我们王家还是那个王家，而你，王尘，咱们一起下地狱！”王一白嚣张的笑了起来。 他打的主意很不错，只要现场没有一个活口，那就死无对证了，凭王家和八大晋商的实力，和朝廷扯几天皮，事情也就过去了！ 就算这个时代的的黑火药威力不大，但想想王恭厂，那场爆炸造成的破坏可不小！ 眼前的库房虽然不可能跟王恭厂相比，但炸死他们几个离得近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一白狞笑着正要亲手将火把丢进库房，只要火把一扔进去，万事皆休矣！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呯”的一声枪响，王一白身子猛的一颤，手中的火把便掉落在地上。 危急时刻，正是杨破虏悄悄闪到暗处瞅准时机用王尘刚刚购买的燧发枪击伤了王一白的手臂！ “快扔火把！”王一白受伤倒地，自己扔不好火把了，仍大声命令其他人往库房内丢火把。 “等等！”王尘突然大叫道：“本官只诛首犯，余人无罪！” 那些卫士本都报了必死之心，此时听王尘一叫，心中纷纷动了心思，都愣在了原地不动。 “蠢货们，王尘可是出了名的屠夫，怎么可能会饶了你们？”看来王一白已经提前了解过王尘的为人了。 “相信本官，王家有罪，但你们顶多只是从犯，罪不致死，以后还是有机会和家人团聚的！”王尘的话对于一些将死之人来说，充满了诱惑！ “我们真能免死？”终于有人开口问道，蝼蚁尚且偷生，没人不想争取活命。 “本官保证！”王尘拍着胸脯保证。 “好，那我们信你一回！”王家护卫们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到地上。 “唉……！”躺在地上的王一白长叹一声。 王尘计谋得逞，暗中咧嘴一笑，他轻轻拍了拍叶云的肩膀道：“送他们回家！” 第124章 尼玛要逃 王尘这人心最软了，最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流血牺牲，他稍稍退后一些，躲到了院门外，然后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只要听不到有人诅咒他，那就不会有事，一直到叶云来叫他，王尘才放下双手。 “都解决了？” “解决了！”叶云擦了擦仍滴着鲜血的刀刃。 “火药都查封了？”王尘又问。 叶云又点点头。 虽然刚才闹了这么一个大动静，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顺利的，只是顺利的是否有点过头了？ 王尘心中仍然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建奴吗？那人在哪里？ 王一白没死，他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此刻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狡黠。 穆尼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奋力朝着北门冲去，只要出了得胜堡，在晋商内应的帮助下，万里边墙总能找到一个地方翻过去回到漠北，再返回辽东！ 自始至终，王尘的注意力全部被城中的火药库给吸引住了，穆尼玛要趁着这一点时机迅速逃出去。 北城门，此时一共也只有十几名士兵守着，除了两名是辽东返回的大同军，其余都是关大虎手底下的人。 见到骑马狂奔而来的穆尼玛，那两名大同兵立即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此时所用的都是大刀，两人一左一右准备趁战马奔来时，砍断马腿。 穆尼玛也不装了，恢复了一身建奴的装扮，他的马腹下插着两只战斧，此时一手一支抽了出来，战马不减速，反而加速朝两名大同军冲去！ “喝呀！”穆尼玛在离他们还有十余步远时，将手中的战斧同时掷向了两人！ 战斧快如闪电，瞬间便将一名大同兵的脑袋砸成开了瓢的西瓜。 另一人反应很快，堪堪躲过了飞向他的斧头，但同时也将侧身的空档留给了穆尼玛，只见穆尼玛飞快的又从腰间抽出斩马刀，借着马力便朝那名士兵脖子上划去。 “扑哧！”一声，血如喷泉一般激射而出，那名大同兵身子一萎便倒了下去。 其他守城士兵见建奴如此凶猛，更加不敢上前拦住穆尼玛，眼看着建奴就要冲到大门口。 “给我开门，否则格杀勿论！”穆尼玛手中斩马刀一挥，便将刀上的血迹甩到那几个正瑟瑟发抖的守军脚下。 吓破胆的守军正要打开城门放穆尼玛离开，突然又从后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原来是关大虎身着盔甲，提着长枪赶来了，王尘安排他守城门时，他便回府换好了盔甲，凭借直觉，他感到今天肯定会出大事。 没想到果真被他给猜中了，他先前一直守在班房内，听到外面有打斗声，立刻就骑上马冲了过来。 “是你？” “是你！” 关大虎和穆尼玛同时惊呼一声。 真是东虏！关大虎起先不愿深究，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现在穆尼玛就神气活现在杵在他面前，再装看不见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穆尼玛脸上却是一喜，这人贪财，还收了王一白的银子，于是立即以命令的口吻向关大虎叫道：“关将军，请马上打开城门放我出去！” 关大虎没动，他在思考，自己确实是收了王一白的银子，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穆尼玛只是一般小贼，他肯定已经开门了。 然而穆尼玛乃是建奴，倘若他开启城门放人，那么自己通敌的罪名定然是难以逃脱的。心念至此，关大虎一声大喝：“闭嘴！” 穆尼玛脸色一变，不由握紧手中的斩马刀。 “尔等建奴，胆敢跑到我大明的地盘上来撒野，待本将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再报于兵部领赏去！”说罢关大虎将长枪前伸，催动马匹朝穆尼玛快速冲去！ “罢了，那我先将你杀了再开门也是一样！”穆尼玛须发皆张，首先气势上就要压倒关大虎。 崇祯十一年建奴第五次入塞，关大虎曾随王朴前去拱卫过京师，与建奴有过几次交锋，损兵折将，几无胜绩，所以去年援助松锦，他就“恰好”生了重病，人事不知。 此番再战建奴，即使只有一人，关大虎也不免露了怯。 看到关大虎战意不足，穆尼玛在马上将身子尽量压低，先躲过关大虎的长枪，然后举起大刀猛的朝关大虎的后背斩去！ “啊！”关大虎即使穿着一身盔甲，仍然被这一刀所伤，后背顿时迸出大量鲜血！ “哈哈哈！明人真是不堪一击，堂堂一个参将居然打不赢我一个小小的牛录额真！” 参将在建奴的军队中相当于甲喇额真了，地位不低。 “等等！”关大虎突然伸手叫道。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想主动给我开城门？”穆尼玛神气活现的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喘口气！”关大虎话毕突然从马腹下取出一支黑油油的长管子！ 穆尼玛在关外与明军战斗多时，一眼就认出那玩意正是颇受关宁铁骑忠爱的三眼铳！ 三眼铳顾名思义，由三根铳管呈品字形排列，每根铳管可以单独发射弹丸，也可连续进行射击，只是其射程和准头非常感人，一般超过五十步便没有什么杀力了。 但此时他与穆尼玛相距不到十步，且穆尼玛没有披重甲，只要被三眼铳射中，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穆尼玛深知万万不能让关大虎引燃三眼铳，于是不待他点火便快速的冲到他跟前，手中大刀瞄准关大虎的头颅！ 关大虎也知道此刻到了生死关头，他忍着背痛立即策马朝远处逃走，他的想法很简单，一边拉开距离，一边用火折子引燃火绳好进行射击！ “明狗，休逃！”穆尼玛见关大虎逃了，气得大骂，但不追又不行，如果让关大虎顺利点燃火绳，他就危矣。 关大虎骑在马上又迎着风，火折子刚点燃就被吹熄，始终无法顺利引燃火绳，急得他是满头大汗！ “狗贼，看刀！”穆尼玛这时追得近了，再次挥起斩马刀，就要砍向关大虎！ “咻！” 蓦然间，一阵弓箭破空之声响起，从暗处突然飞来一支利箭，朝着穆尼玛的面门射去！ 穆尼玛没办法，只能举刀去格挡飞来的利箭。 第125章 弃车保帅 穆尼玛没办法，只能举刀去格挡飞来的利箭，关大虎趁机勒住马，将火绳点燃！ “嘿嘿……”关大虎露出猥琐的笑容，而穆尼玛则是一脸的惊慌。 “等等！”穆尼玛突然大叫一声。 “嗯？”刚才关大虎也是在形势不利时突然叫了一声停，这时穆尼玛也有样学样。 “我等你个嘚！”关大虎可不会讲武德，拿燃的火绳就往三眼铳的火门中按去！ “呯！”一只铳管中射出一股铁砂，就像是打散弹枪一般，虽然毫无准头可言，但胜在离得近！ “啊！”穆尼玛伸手捂住了脸庞，细小的铁砂全打在了他的脸上，瞬间便将他的双眼喷瞎！ 除了脸上，他身上也有多处被铁砂击伤，但都不致命，可是穆尼玛双眼已瞎，巨大的恐慌让他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关大虎抽出佩刀正准备上前砍掉穆尼玛的脑袋。 “关将军，且慢！”只听一个声音由远至近传来，正是急匆匆赶来的王尘，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柄弓箭。 显然刚才射来一箭救他一命的正是王尘，关大虎连忙下马单膝跪地向王尘感谢道：“多谢大人相救！” 王尘此时也到了跟前，他快速下马然后扶起关大虎道：“关将军，此人不可杀，要留着，赶紧要你的兵将他捆起来，切记不可让他自杀！” 关大虎立刻唤来城门口那几名惊惶失措的士兵，将穆尼玛牢牢捆绑，又在其口中塞入一大块破布，以防其自寻短见。 做完这一切，叶云和杨破虏也押着王一白赶了过来，他们没有马骑，所以稍慢了一点。 “噗通！”一声，事情尘埃落定，关大虎突然又跪在了王尘面前，这一回他是双膝落地，整个身子也伏于地下。 “罪将关大虎，贪图蝇头小利，险些成为王家帮凶，助其通敌卖国，请总兵大人降罪！” 王尘此次并未即刻令关大虎起身，此人虽胆小且贪财，然在关键时刻，仍能明辨是非，成功擒获穆尼玛，关大虎当记首功！ “关将军，请起。”王尘开口道，却未和前次一样伸手去扶。 关大虎不敢起身，仍然磕着头不停道：“请总兵大人降罪！” “关将军，正所谓迷途知返，为时不晚，你虽有错在先，但能够舍命拦下建奴，将功抵过，本次我就不奖不罚，你看可好？” 听到王尘如此一说，关大虎才敢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是关将军，城中军队需要整顿，接下来叶参将会全力协助你进行这项工作，你可有意见？” 关大虎哪里敢有意见，况且王尘亲自和他说这件事，显然就是要他以叶云为主，自己为辅。 这时城墙上的守城士兵突然快速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报告：“城外王副将领兵到了！” “开门！”王尘心中更是大定，王栋一来，得胜堡再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少将军，末将来迟了！”当王栋见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王一白和穆尼玛时连忙对王尘请罪道。 “无事，来都来了，你就随我一起回大同。” 除了押解王一白和穆尼玛回大同，查获的三万斤火药也要一并带回去，有了王栋的护卫，也会更加万无一失，万一王家得知消息，不顾一切来救人，怕也是麻烦。 王一白被抓的消息并未保密，城门一开便飞快的传到了王登库的耳朵里。 此次与辽东的生意特别重要，他亲自坐镇大同城中遥控指挥，听闻王一白和穆尼玛被抓，火药全被缴获，他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得亏王登库去哪都要带上私人大夫，这时连忙上去又是掐又是按的终于将他给救了回来。 “人被抓，货被查，一旦皇上得知，我们王家就完了呀！”苏醒过来的王登库险些又要晕过去。 “赶紧派人去张家口……不，我亲自去一趟张家口找范先生商议商议！ 而张家口的范家，范永斗最近也是心神不宁，王尘带给他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江总督在大同也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王尘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连总督都敢不给面子？他就不怕江禹绪在崇祯面前参他一本？ 通常而言，定然是惧怕的，然而若是非常之状况呢？范永斗能成为八大晋商之首，除却自身能力，其嗅觉亦是极其敏锐的，借由种种蛛丝马迹，此人似乎已然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气息！ 也许王尘真有什么门道，已经从某些方面得知江禹绪这个总督可能做不长了？ 若猜测不假，王尘倒还真没必要怕江禹绪。 王尘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范永斗通敌卖国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他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儿子范三拔。 “爹，您叫我？”这几年范永斗逐渐退居二线，范家大业都由他的儿子们来操持，而这里面，又属三拔最为精明。 “你去一趟辽东，替爹向大清皇帝送一封信。” “送信而已，随便叫一个机灵的伙计去就行了，何必让儿子放下业务专程跑一趟呢？”范三拔不解。 范永斗却痛苦的摇摇头：“不行，这一次必须你亲自去，把长孙也带上！” “爹，这是何故？”范三拔立刻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照我说的办！”范永斗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爹，我知道，不就是那个王尘吗？总督如果对付不了他，咱们再想另外的办法，对了，首辅大人不是和爹您也有来往吗？我就不信王尘连首辅都不怕！” “够了！”范永斗怒喝一声，他对自己的感觉非常有信心，那个王尘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但靠一般的办法肯定是搞不定王尘的。 “这一次将存粮全部运出去，就当是给皇太极的投效礼！”范永斗显然是准备让范三拔去了辽东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爹！”范三拔还想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口，门外突然传来新上任的管家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大同那边有重要消息传来。”隔着门，管家小声汇报。 范永斗老手一抖，自己正和儿子在屋里密谈，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管家是绝计不会来打搅他们的！ 第126章 征兵筹银 “进来说话！”范永斗示意范三拔去给管家开门。 管家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然后小声汇报道：“家主，刚从大同传来的消息，王家这回怕是要完了！” 于是便将得胜堡火药被查，建奴穆尼玛被抓一事讲给了范永斗听。 听管家说完，范永斗沉默不语，范三拔和管家都不敢打扰他，过了半晌，范永斗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晋商一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家的事不能不管啊！” 在商业上，他们几大家可能多少存在一些竞争关系，但在一致对外方面，晋商还是做得非常好的，晋商商会就是他们首先抱团弄出来的东西。 范永斗看了一眼儿子，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大同城，王尘将王一白和穆尼玛都关在了总兵府内，城中也有大牢，但他不放心。 经过三天的拷问，王一白几乎已经被脱去了一层皮，可他始终没有透露出一丝有价值的信息，尽管王尘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扳倒王家，但仅仅一个王家，显然王尘并不满足。 这天夜里，刚刚结束了拷问的王一白被像死狗一样扔回到牢房里，王一白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就这样脸朝下埋在了满是污水的地面上，他现在的样子，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一白意识逐渐要消散时，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王掌柜……” 王一白猛的一惊，他努力睁开眼睛，只见牢房外一名狱卒正在叫他。 怕是来套自己话的，王一白又闭上了眼睛。 “王掌柜，我只争取到了半柱香的时间，你一家老小一十二口人命皆系于你身，可得听好了！” 王一白闻言竟拼了命的要挣扎坐起来，他的家中只有十口人，还有两口是他在外面豢养的小妾和小妾生的儿子，此事唯有寥寥数人知晓！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次日，王一白一大早就又被提了出来，经过三天拷问，王尘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今日若再问不出什么，就准备将人送去京师了。 噼里啪啦的从早上一直折磨到中午，眼看着王尘就要起身走人，王一白突然大声叫道：“我招，我招！求你们别再折磨我了！” 半个时辰后，王尘便骑着马来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一到军营，王尘就召来了王栋和杨破虏，而叶云还在得胜堡指导训练，暂时没有过来。 “刚刚得到的消息，范家马上有一个大单要借着马市的机会运送到关外！” “是王一白招供的吗？”王栋问道。 王尘点点头继续说道：“王一白今天中午实在是受不住拷问，将他知道的消息都招了出来，范家前一阵子刚刚接到了建奴的大单，要送两万石粮草去辽东！” 两万石那可不是小数目，省点吃，足够十万人吃上个把月了，建奴刚刚打完松锦之战，他们同样也不好过，要是得到这两万石粮草的补给，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太好了，只要我们能够截下这批粮草，范家就死定了！”王栋兴奋叫道。 但王尘却显得非常谨慎，他沉吟道：“王一白被拷问了三天三夜，也没见他有丝毫屈服，今天突然就招了，我觉得怕是其中有蹊跷！” 听王尘这么一说，王栋也觉得有道理，但放任这么一个机会不管，万一是真的呢？ “王栋，秦全不在，就由你暂时领一队夜不收秘密出边墙，一路往东，看能不能找到那支运粮队。”王尘下令。 大军出边墙不是小事，必须要报于朝廷知晓，所以王尘决定先派一支侦察小队出关，如果确定王一白所言不虚，再派大军去追也不迟。 事不宜迟，王尘命令一下达，王栋便叫上此时军中所有夜不收一共十人，骑上快马便往边墙外而去。 “少将军，那……那我呢？”杨破虏也想做点什么，但自从跟王尘回大同后，他一直都是最闲的那个。 “放心，有你的事做，我的军队中未来火器占比至少要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你的任务就是教授所有不会火铳的士兵学会击发和装填火铳。” 杨破虏欣然领命，然此时十日休假还没结束，除了王栋临时拉来的两百多号人，大部分人还没回来。 但现在摆在王尘面前最大的问题正是兵源的问题，大同镇的精兵基本都折在了辽东，回来的八百多人显然是不够后面大战消耗的。 但重新征兵要钱，更要粮，王尘在辽东的缴获的财物分了士兵一半，剩下的一半大部分都发了抚恤，幸好送到兵部的三百建奴首级给他们还带来了五千两银子的收入。 按理说，一只真奴首级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的赏格，但是兵部哪有钱赏？最后还是闹到崇祯那里，在将奖赏砍掉了一大半，正好又逢晋商向户部捐了十万两银子，这才给王尘补齐了赏银…… 可五千两银子哪里够征兵的呢？王尘头疼了起来。 也许可以去找自己的便宜老爹想想办法？ 王尘说做就做，立刻又骑马往城中赶去。 哪知回到家中，却并未找到王朴的人，问过下人才知道，原来今日开马市，王朴去马市上去了。 每年两度的马市，那可都是赚大钱的好机会呀！ 王朴虽然身居高位，但也不想错过这个良机，毕竟他现在不当总兵了，更得多挣点银子才行呢。 王尘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沉，于是又问下人：“老爷今天会回来吗？” “大概是回不来了！” 王尘心中一动，马市啊，说不定是个机会呢？ 只是交易的对象都是一些蒙古人…… 想到蒙古人，王尘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他没有粮，更没有铁，但除了这些刚需蒙古人还是会要一些别的东西？ 次日一早，熬了一个通宵的王尘便骑马往边墙方向而去。 去马市的路上会路过军营，王尘又顺道叫上了杨破虏，这小子在辽东独自生活了十来年，怕是从来没有赶过集呢。 第127章 父子对话 马市设于大同镇的边墙之外，此举也为安全考量。对于蒙古人而言，马市至关重要，乃是其获取生活物资的唯一和平合法之途径。 马市开得很早，王尘到来时，已经是人山人海，官市已经开过，现在开的是民市。 所谓“官市”和“民市”，顾名思义就如字面上的意思。 官市主要由大明主导，蒙古各部，这里主要是指漠南土默特部按需提供规定数量的马匹由朝廷按市价进行收购。 官市完了后便是民市，这才是重头戏，民市的交易额往往会超过官市好几倍！ 而大同镇的几处马市，又以得胜堡和助马堡规模最大，素有“金得胜，银助马”之称。 王尘带着杨破虏来到马市时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连绵三里，道路两边全是摊贩，有大有小，大多都是贩卖米粮铁器，药材布匹的，也有少数贩卖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的摊位。 蒙古人的商品则清一色的是牛羊马，再就是一些奶酪制品。 马市上人多，自然就要有人来维护秩序，类似现代的市场管理一般，而王朴就一直待在市场里的值守房内，也算是在坐镇马市。 “爹！”王尘走进值守房，看到王朴正斜靠在椅子眯觉，显然为了这马市能顺利安全的进行，他也操了不少心。 听到王尘在叫他，立即睁开双眼，昨天忙得太晚，他就没有回家，看到王尘来找自己，心中也是一阵小感动。 “尘儿来了呀。” “爹，我听说你在这马市上也有生意？”王尘好奇的问道。 “唉，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就说你爹，要不是当年捐了些银子，能做到总兵的位子吗？尘儿你现在也是总兵了，我赚的钱都是准备留着后面为你铺路的！” 不得不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尘的父母都为他操碎了心，只为他能有一个好的前途。 只是现在可是明末，就算让他做到了再大的官，两年后大明要是完蛋，这些投入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思念至此，王尘立即开口道：“父亲，我是武官，终究还是要靠战功说话的，只靠银子铺路作用有限，也会被人瞧不起……” 王尘就差说，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了。 王朴何尝又不知，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让他去替王尘争取战功，他做得到吗？ “所以父亲，我想啊，何不将那些钱都拿来招兵买马，打铁还得自身硬，到时我们手上有兵，有实力，那些虚衔还不是都会慢慢送来？” 王尘每次和王朴对话都能抓住重点，让王朴的想法不经意间向王尘靠拢。 “征兵，练兵都要银子，为父自当全力支持于你，但尘儿，为父有些话不得不和你说清楚！”王朴也不笨，已经猜到了王尘此来为何。 “父亲请讲！”王尘一脸严肃，心知王朴定有要紧话和自己说，于是便让杨破虏带着人守在了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 “你老实告诉爹，这大明还有救吗？”得亏他们是父子，王朴才能问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就算如此，也把王尘吓了一大跳。 “父亲何出此言？” “尘儿，俗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大明无救，我们为何还要忠于它？” 王朴是贪财怕死，但他不笨，朝廷的邸报昨天刚刚送达，张献忠的军队又攻陷了舒城，下一个目标怕就是庐州。 而李自成则再一次挥师攻打开封，这一次贼兵将开封围了个严严实实，怕短期内不会轻易退兵！ 关外，松锦大战刚刚结束，大明败的一塌糊涂，九边精锐尽失，他们大同军现在无兵可用，也正是因为此次援辽之故。 再加上天气久旱，蝗灾肆虐，瘟疫横行，无论怎么看，大明都到了药丸的时候呀！ 所以王朴才会有此一问，他不是忠臣，绝对不会为大明尽忠，因此他才想从王尘这里得到答案，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认定王尘知道答案。 王尘凝视自己的父亲，做为臣子，王朴定然是不合格的，但放在这个时代，他有此种想法也不能完全怪他，大明朝廷确实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呀！ “父亲，如果我说大明必定会亡，而且就在眼前，你信还是不信？” 王朴点点头，大明要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当然信。 “但是，大明不能亡，至少现在不能亡！”王尘土又道。 “为何，华夏历经几千年，改朝换代之事层出不穷，我们做臣子的只不过是换一个东家罢了！”王朴显然不理解王尘的话。 “父亲，你不明白，大明若亡，华夏将沉沦三百年，我大汉子民将被奴役三百年！最后整个国家会彻底被欧洲夷人踩在脚下！” 王朴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这尼玛足够离谱了，三百多年后的事情，以王尘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他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的？ “尘儿，你的意思是说，最终建奴终会入关，取代大明？” 说实话，大明偌真要亡，王朴最看好的其实还是国内的各方势力，建奴就算再强，但他们就那么一点人，能翻起多大的浪？况且一座山海关就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见王朴还有疑惑，王尘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继续说道：“父亲，相信我！” 沉默半晌，王朴终于是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你就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去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为父都支持你！” 这一番交谈，也彻底解开了王朴的心结，王尘注定不会是那池中之物，自己不可能束缚得了他，倒不如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行，为父这次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的货，昨天民市才开，目前为止才卖了一千两银子，剩下的就都交给你，我走了！” 王朴竟似如释重负一般，他伸了个懒腰叫来王安陪自己先回大同了。 “我怎么总觉得父亲像有什么阴谋一般……”王尘见王朴的表情，觉得自己像是上当了。 第128章 恶徒闹事 很快，王尘随府中家丁来到自家摊位前，立马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是刚才那般模样了。 这都卖得些什么玩意啊？全是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放在大明都是一些样子货，在蒙古人眼中，更是不如一斗米。 想必这些货物大多都是王朴平白得来的，于是便想趁着马市出手卖个好价钱。 来来往往的蒙古人不少，但真正能消费得起这些东西的只有蒙古族贵族。 但在马市上想碰到蒙古贵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呀，所以昨天一整天也才只卖了一千两银子。 土默特蒙古于崇祯九年时投降建奴，后被皇太极收编，改为了左右两旗，来得胜堡马市的大多都是土默特右旗，首领札萨克是鄂木布楚琥尔固穆。 此时的蒙古人也不富裕，想必自家老爹的那些玩意多半是卖不出去了。 突然—— “额秀特！”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 “啥意思？”王尘不懂蒙古话，便问身边懂蒙古语的伙计。 王家伙计皱了皱眉，还是告诉了王尘：“那是蒙古人在骂人呢！”至于骂的什么内容，王尘也懒得问，无非也和汉语中的差不多。 这一声大骂，却是引来了很多人看热闹，每年的马市上都会发生一些争吵，这很正常，所以大明和蒙古都会在马市上驻兵维护秩序。 “啪！”又是一声，只见一名矮壮矮壮，满脸横肉的蒙古人将一名穿着寒酸的汉人老头一脚踹翻在地。 “臭老头，敢跟我玩花样，我说过，我这一筐就是一斗，你的不准！” 马市之中难免会有一些奸商，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有，王尘起初对争吵也没在意。 只是很多凑热闹的汉人看到蒙古人口中所说的筐之后，纷纷气愤不已，那也叫一斗？如果实打实的装，那一筐至少要装上一斗半！ 强买强卖，往严了说，完全属于抢劫！ 老头被蒙古人猛踹一脚，半天没爬起来，他的孙女一边哭一边辩解道：“大爷，买卖可不是这样做的呀，我家的粮要是卖给了你，那还不亏死？” 很多人都认识那老头，他是大同城中的一家小米商，平时口碑还好，没听说过有缺斤少两的事情发生，此时都为他打起抱不平来。 只是蒙古人蛮横惯了，他的身边还站了很多蒙古人，汉商们也只敢嘴上说说，真要他们下场去帮老头那是不可能的。 “少爷，很明显这伙蒙古人就是专门在马市上干这种事的，从前没有马市时他们还能来明抢，现在不能明抢了，就来暗抢，反正都是靠一个‘抢’。”伙计向王尘解释。 “官府不管吗？”王尘奇道。 “让开让开！”似乎是在回答王尘的疑问，这会儿一队几十人的明军推开人群，拦在了蒙古人和汉人之间。 此时马市上维护秩序的是宣府的边军，因为大同镇边军损失严重，所以才临时征调了损失稍小一点的宣府兵过来。 领头将领还是王尘的熟人，正是那日在张家口城下拦住大同军的陈泰。 “怎么回事？”陈泰趾高气昂的问倒在地上的老头和他的孙女。 孙女正要代她爷爷讲述事情经过，哪知蒙古人却恶人先告状，指着老头说他们缺斤少两，是奸商！ 陈泰看了看蒙古人带来的筐，眉头一皱，很显然这群蒙古人在讹人。 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陈泰指着老头说道：“就按蒙古人的筐计量！” “啊？”顿时全场汉人一下子哗然，这不明显是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吗？ 那些蒙古人也只敢欺负像老头这样的小商贩，对于大商贩则是老老实实，所以陈泰下令后，大商贩们反而幸灾乐祸，一些小商贩除了一声叹息，根本不敢怎么样。 老头白挨了一脚，还要贱卖粮食，满脸悲愤，但也只能挣扎着爬起来准备为蒙古人称粮。 这场风波眼看就要结束，陈泰也正要离开，哪知蒙古人居然又开始作妖，就是踹老头的那个蒙古人瞄向人家小孙女，突然觉得比自家那个方脸水桶腰的婆娘可水灵多了。 于是一脸坏笑着向正在往筐中倒粮的老头说道：“要不这粮我们按你的斗来买也行。” 老头闻言喜出望外，但当他看到蒙古人望向自己孙女的眼神时顿时大惊，又连忙摇头道：“大爷不必了，吃点亏就吃点亏……” “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眼见陈泰都还没带人离开，蒙古人居然当着他的面抽出圆月弯刀骂道。 陈泰顿觉头疼，他是从宣府过来当差的，可不愿意为了几个贱民和蒙古大爷打仗，于是又冲着老头骂道：“蒙古大爷看上你家孙女，是你的福气，要是误了朝廷的马市，我看你可担待的起？” 蒙古人见陈泰不仅不拦他还向着他，胆子更加大了起来，竟伸爪去抓小姑娘。 “姑娘，要不跟我回草原，包你吃喝不愁！” “下流！”老头孙女大骂一声，这些蒙古人不仅是奸，更是坏透了！ “人渣！”这一切都被王尘看在眼中，没想到在大明的地盘上，蒙古人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最主要的是明军还不敢管！ “陈泰！”王尘突然一声大喝，喊出了陈泰的名字。 倒是把陈泰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自己，当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王尘时脸都绿了，怎么到哪都能遇到你？ “哎，这不是王总戎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陈泰迎了上来。 “你特么眼瞎吗？没看到明明是蒙古人不对，为何还要帮他们？”王尘怒问。 陈泰嘴角抽了抽，总兵骂他，他无话可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他也有点挂不住啊，更何况王尘又不是他宣府的总兵。 “王总戎，这就是你不对了，边境一向以稳定为首要目标，让自家人吃点亏就能换来安定，何乐而不为呢？” “我吃你个大头亏！”王尘丢下这句话人已经走了过来。 只见那名蒙古人正紧紧地抓住小姑娘的手，老头则跪在地上不停的向蒙古人求饶。 第129章 蒙古公主 “住手！”王尘拦在蒙古人面前厉声喝止。 “嗯？”那名蒙古人盯了王尘一眼，这家伙居然敢当出头鸟，想必肯定是有所倚仗的，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人，救救我们！”女孩看到王尘挺身而出，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即大声朝他求救。 那蒙古人将女孩丢给身后另一个人，然后对着王尘说道：“我是土默特右旗札萨克的属下哈桑，你是什么人？” 札萨克是建奴那边的官名，意为执政官，此人自报身份，想必也是土默特右旗的一个贵族。 “大明大同镇总兵官王尘！”王尘一字一句的回答。 “王尘？”哈桑一愣，他居然听说过王尘的名字！实在也是因为王尘在辽东闹的动静太大，连爱新觉罗家的祖坟都给烧了！ 此时哈桑突然想起皇太极前段时间传达过来的命令，其中就有一条，想方设法在大同边境寻衅挑事，给大明朝廷施压，最后迫其将王尘裁撤掉！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为迎合皇太极的命令，主动挑事不正是他们土默特人的拿手好戏么？ “我道是什么人呢，想当年顺义王和三娘子是如此英雄了得，如今怎会出了尔等这般见利忘义、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徒！”王尘沉声说道。 隆庆五年，土默特右翼俺答汗受封为大明顺义王，授予镀金玉印，子孙世袭。 而其王妃三娘子接连嫁给四任土默特部首领，在此期间掌握军政和兵权，为稳定了漠南局势做出了杰出贡献，又促成宣大至甘肃边境开展“互市”，两地不动兵戈长达二十年之久！ 只是后来因为后金日益势大，明蒙均无暇再顾及后续封王之事，到了如今，顺义王已经成为了过去，土默特右翼也彻底倒向了满清。 “少废话，咱蒙古人管你是总兵还是总督，今天这粮我也要，人我也要，你能怎么样？”哈桑态度嚣张极了。 陈泰抱着手站在一边冷笑，他倒想看看今天王尘该如何收场。 “我数三个数，你如果放开女孩，并且以市价购买粮米，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嗯？”哈桑呆住了，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王尘身边只有陈泰一队人，但那陈泰很明显并不会帮他呀。 “哈哈哈……！你就吹，牛都快上天了，我也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跪下来给我道歉，这马市我也敢掀了！” “一！”王尘没有理他，数下了第一声。 哈桑仍然不当一回事，即使汉人数量比他们蒙古人多，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互不相助。 “二！”王尘继续数。 “行了，你也别虚张声势了，大明离不开马市，你也担不起关马市的责任！” 不得不说哈桑还是挺聪明的，知道事情闹大了，要是影响到马市，王尘绝对担不起责。 “三！”王尘终于是喊出了最后一声。 “哈哈哈，你现在数完了，我也没事，你来打我呀！”哈桑料定王尘一定是在装腔作势。 然而，下一秒。 “呯！”的一声，就听到一声枪响，哈桑身上爆出一阵血雾，他不敢置信的望向王尘，但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 静，死一般静！一声枪响，让四周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啊！”蒙古人眼睁睁看着哈桑被击毙，瞬间抽出腰刀就要朝王尘砍去。 “拦住他们！”一边的陈泰也慌了，立即下令手下士兵冲上去拦在中间。 陈泰可以眼睁睁看着王尘被打脸，被羞辱，但他不能真袖手旁观一镇总兵被蒙古人砍死在自己面前啊！ 王尘杀了蒙古贵族，自然有朝廷，有皇上去惩处他，但如果放任蒙古人杀了他，那自己的小命也必难保了。 这个王尘好狡猾，他定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王尘微微一笑手又指向挟持女孩的那名蒙古人。 “呯！”又是一声枪响，那名蒙古人应声而倒！女孩连忙跑了过来躲到他爷爷身后。 马市上不仅驻有明军，也有蒙古兵的，不一会儿，就有上百名蒙古兵赶了过来。 宣府此次一共派了五百名士兵过来，现在也大部分都围了上去，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陈泰咬着后槽牙冷声对王尘道：“王总戎，你这是想将我宣府军推进火坑啊！” 王尘却毫不为意，直接回道：“那你尽管让蒙古人将我杀了也行啊，我不怪你！” “哼！”陈泰怒哼一声，他倒真想撂挑子走人啊！ “捅了这么大一个搂子，王总戎，就算这次你能全身而退，怕是朝廷也不会轻饶你？”想到这，陈泰心中倒是好受了些。 “不烦陈将军操心。”王尘既然敢做出这种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马市上交易的物资，绝大部分都送到了辽东，就算没有哈桑闹事，王尘也想搅黄马市。 此时绝大部分商人和百姓都已经逃得远远的，一旦打起来，他们都要遭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蒙古人突然自后往前让出一条道来，一名身着华服的蒙古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但见这名少女面容姣好，有着大漠女子特有的气质，然脸型却不似蒙古女子线条那么粗犷，反而有股江南女子的清秀感，要说感觉，大约就和当年的华筝公主相同。 她戴着一顶圆形帽毡，头发编成了许多小辫子，身着宝蓝色的长袍，袍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图案，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参见公主！”一众蒙古人纷纷弯腰向少女行礼。 公主？虽然一些小部落的贵族女儿也能称公主，但能够被如此众星拱月的，只有黄金家族后裔，她正是林丹汗和窦土门福晋生下的小公主。 只是林丹汗及其统治的察哈尔蒙古不愿归顺满清，和土默特各部之间都互有征战，最后在向青海进兵时死在了途中。 他死后，包括窦土门福晋还有林丹汗皇后在内的妻妾都改嫁了皇太极。 这位小公主正是皇太极送到归化城准备与鄂木布楚琥尔固穆通婚的，以此来加强满蒙之间的合作。 第130章 公主密谋 “发生何事了？”公主眼光一扫，看到地上躺着两名蒙古人，居然并未表现出太过激动。 “公主，明人与我们为难，这里危险，请您还是到后面去！”见公主过来了，蒙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伤了公主。 哪知公主却并不为所动，她看到被明军保护在中间的王尘，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是你杀的？”公主的一口汉话说得很流利，她望向王尘的目光意味深长。 王尘毫无惧色的点点头：“没错！” 语毕，只见王尘又拍了拍手，从暗处，杨破虏抱着一杆遂发枪走了出来，刚才那两枪正是他开的，也只有他才有如此准头。 接着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正在得胜堡练兵的叶云也赶了过来。 马市就开在得胜堡的边墙外，听闻王尘有难，得胜堡几乎倾巢而动，叶云将所有能摇的人都摇来了，包括关大虎和他的手下。 见大同军到来，陈泰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他是客军，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此刻立即将位置让了出来。 “你是王尘王将军？”公主问道，看来她并非什么都不清楚，至少王尘报上大名时她应该就在附近。 “正是，公主认得在下？”王尘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经在盛京传遍了。 “我是察哈尔蒙古林丹汗的三公主，名叫谭娅。”谭娅自报家门。 “察哈尔蒙古？林丹汗？”王尘又看了看谭娅身后的土默特部蒙古人，满清收服土默特部后曾让他们去攻打追杀过林丹汗。 现在两部又走到一起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一个分裂，互相仇视的蒙古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你们都退下！”谭娅突然下令，她虽然是察哈尔的公主，但同时也是满清的蒙古格格，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但是……”有人想说他们死了两个人，不能就这样算了。 “先把人抬下去，现在可不是闹事的时候。”谭娅身份尊贵，况且又是皇太极送来与他们首领固穆通婚的，那些蒙古人不敢得罪她，只能将两具尸体抬了下去。 王尘见状挥了挥手示意叶云也退下去，一时间两边人马都走了，倒是陈泰还杵在跟前。 “怎么，陈将军还有事？”王尘笑问。 陈泰本来想留下来坐观两边打起来，没想到蒙古人居然就这么算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眼见没有热闹可看，他也只能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王尘这才向谭娅拱了拱手表示谢意，不管怎么样，她确实化解了一场危机。 “王将军，方便说话吗？”谭娅突然表情一紧，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王尘看了看身边的杨破虏点点 头，示意谭娅：“此人是我心腹，公主但讲无妨。” 公主四处张望了一下，见人都离得比较远，才敢小声开口。 “请将军替我报仇！”公主语气悲愤，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王尘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我的父汗一生志向远大，他想统一蒙古各部，重拾当年黄金家族的荣耀，可惜满清势大，皇太极几番征伐，最终导致察哈尔部土崩瓦解，成为了满清的附属。” “公主，这个我知道，但据我所知，你的母妃还有林丹汗的皇后等家眷尽皆归顺了皇太极，甚至连传国玉玺也送与了鞑清，是也不是？”王尘当然不会轻信谭娅。 “确实如此，但我本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能手刃皇太极，替父报仇！”谭娅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现在是大清的格格，难道没有机会报仇吗？” 说实话，如果谭娅一心想要报仇，不顾生死，也许真能找到行刺皇太极的机会也说不定。 “没机会了！我身为堂堂公主，却来到了土默特的地盘上，王将军，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呢？” 这还用问，古时候的公主，除了大明，许多时候都是拿来做为政治筹码与友邦甚至敌国通婚的。 两人私底下讲了一会话，那些土默特蒙古人已经开始起疑了，有人甚至想靠近他们听听在聊什么。 王尘让自家伙计拿来了一些玉器假装说道：“哎呀，殿下贵为公主，这些玉器可是十分符合你的气质！来试试？” 谭娅也装模作样的穿戴了一会儿。 “嗯，这些玉器很不错，就算是盛京也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首饰……“ 话锋突然一转又道：”松锦之战，大清损失也不小，皇太极下令让固穆派了一万骑兵去辽东协助防守，预估不会很快回来！” 什么协助防守，就是皇太极因自身实力受损，怕蒙古人有异心，才让他们带上主力去辽东走一圈，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皇太极才放心啊。 王尘拿起一串金镶玉的项链递给谭娅并说道：“这串项链可是出自名匠之手，所选玉石都是正宗的和田玉。” 话音刚落王尘又小声问道：“公主的意思难道是归化城空虚，可以乘机拿下？” 谭娅点点头装出一副笑脸假装拿着项链看了又看，同时说道：“三天后子夜，我会替你打开城门，将军可有兴趣？” “如何信你？”虽然谭娅的话很具有诱惑性，但王尘也不敢轻信。 “那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城中定会大摆宴席，是真是假你派人先去归化城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公主殿下，我们该启程了，不然怕是会耽搁到您的婚期！”这时，几名侍卫走了过来催促谭娅。 “行，这些首饰我都要了，王将军麻烦你打个包，派人送过来，三天后就是我大婚的日子，一定要在这之前送到哦！”一语双关，谭娅迫切的望着王尘。 “公主放心，我一定替你提前送达！”王尘点点头。 “行，那我们就走！”谭娅正要带人离开。 “等等！”王尘却又叫了起来。 “还有何事？”谭娅一脸纳闷。 “公主您还没付钱呢……” “哦……差点忘了这一茬，愣着干嘛，给钱啊！” “这样，货物一共价值一万两银子，你既然全要了，给你打个九五折，就是九千五百两，我只要五千两现银，剩下的银子折成马匹没问题？” “我们还折了两个人呢，便宜点！”公主有点后悔将王尘的货物全部要下了。 “那为了表达歉意，他们的抚恤金我出了，再少五百两，这总可以了？”王尘笑道。 “马先给你，银子三天后货到付款！”谭娅“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第131章 初入草原 大同城总兵府内。 一场激烈的讨论正在进行。 “天知道那个谭娅公主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皇太极的阴谋，少将军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叶云提出反对意见。 “但万一是真的呢？如此一个泼天的富贵岂不是白白可惜了？” “那就我去，少将军坐镇大同就行了！”叶云坚持。 “不行，你去不足以取信谭娅，必须要我亲自去一趟！” “王将军，这个机会虽然可惜，但你贵为一镇总兵，更不能以身犯险啊！” 说话的是关大虎，自捉拿穆尼玛事件后，他也取得了王尘的一定信任，此时也参与到了讨论之中。 杨破虏一般很少发表意见，但今天他也罕见的对王尘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看好。 但王尘却始终不这么认为。 “谭娅的父汗被皇太极追杀至死，确实存在死仇，所以她是有动机的，如果不去，倒显得我们胆小怕事了。” “况且，林丹汗当年也与大明有过结盟，曾共同抗击过建奴，谭娅现在选择与我们结盟也不是不可理解！” “那为何让她一个非嫡出的三公主出头，而不是林丹汗的嫡子？”关大虎还是有很大的疑问。 “大厦将倾，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为原主尽忠的，即使是亲生父亲，那又如何？安乐公刘禅不就是典型的例子？” 王尘所举的例子当然不算太恰当，刘备也并不是被魏国所杀，但亡国之后刘禅只图个人安稳，乐不思蜀，不思复国，更未殉国，实属人间大聪明！ 倒是刘禅的儿子刘谌自杀殉国，与此时王尘碰到的情形又何其相似？ “行了，你们不必再多言，归化城是一定要去的，我小心行事便是！”王尘定下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再做更改，就如当初义无反顾杀入松山城一般。 杨破虏和叶云所领两营不变，因王栋深入大漠寻找范家运粮队暂时不在，前锋营改由关大虎暂领。 而自己的父亲王朴，王尘也没让他闲着，自己手中不是还有五千两赏银么，全部都交给了他，大同军征兵的任务拜托给了王朴。 交给别人王尘也不放心啊，总共才五千两银子，要是再被贪墨一些走，还招个屁的兵，倒是王朴就算再怎么贪也不会贪到自己儿子头上来？ 谭娅非常守信，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马市上的那批货替王尘换来了四百匹蒙古良马。 王尘现在也有了一支像样的机动部队，虽然严格来说，他们并不能算是骑兵，顶多只能算骑马步兵。 加上关大虎的两百余人，大同军正好凑足了一千号人，只是四百匹马不好分啊，最后还是王尘厚着脸皮找王朴去帮忙，才借到了六百匹马，不然他们全军三天内根本就赶不到归化城！ “尘儿，招兵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六百匹战马都是我托关系找巡抚大人暂借，这些马日后都要送往各司卫用于作战的，你可一定要给我足数还回来呀！”王朴再三叮嘱。 “放心爹！”王尘潇洒的一夹马腹，策马狂奔而去，总共就三天时间，王尘一刻都不准备耽搁。 一边跑，他还一边背着身伸出右手向王朴挥了挥。 “哎，写奏折去！”王朴叹了口气，大同军出征，自然是要上报兵部和皇上的。 虽然事急从权，但王尘私自用兵怕又要引来御史文官的一阵口诛笔伐啊。 归化城本名“库库和屯”又译为“呼和浩特”，汉意为“青色之城”，该城建于隆庆六年，是为草原上第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万历三年，城池建成，大明朝廷赐名“归化城”。 归化城中历经四代主人，在三娘子的周旋之下，都与大明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自后金崛起之后，为了让蒙古倒向自己，也为了破坏两地之间的关系，建奴数次征战漠南，终于是将成吉思汗的后人打服，时至今日，关外大部分蒙古部落皆已归顺鞑清。 因为马市还未结束的原因，往来草原和大同的蒙古人不断，为了避开蒙古人，大同军特意绕了一段路，并且昼伏夜出。 一天后，大同军已经深入草原两百多里，来到了土默特右翼蒙古的势力纵深，如果被发现，一场恶战肯定是免不了的。 “下令全军，明天天亮前必须要到达归化城。”王尘下令，路程走了一半，时间还算是充裕。 “报~！”第二天半夜时，前方探子突然来报。 “前方三十里外发现了一处北虏聚集地！” “大概有多少人？”王尘问。 “大小帐篷共计五十一顶，马匹牛羊至少五百。” “少将军，要绕过去吗？”叶云问道。 “绕？绕个屁啊！”王尘轻笑一声，拍了一下叶云的脑袋。 关大虎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一直以来都是蒙古人破关而入，大肆掠夺，而明军几乎很少到大漠上对蒙古人进行劫掠。 究其原因主要是明军骑兵不多，机动性不足，多半时候只守不攻，再一个茫茫草原，要找到一处蒙古人的集聚地无疑大海捞针。 像今天这般因为绕路去归化城而意外碰到一个蒙古部落，实属少见。 这也说明大明对关外的蒙古部落缺乏足够的威胁，所以他们才敢四处扎寨。 “关将军，这一战就交给你们先锋营了，没问题？”王尘问关大虎。 “末将领命，如若完成不了任务，提头来见！” 半夜，月黑风高，大同军摸黑悄悄来到那处北虏部落附近，大概还有一里路时，关大虎下令不必再隐藏行踪，燃起火把，取出武器，随即大喝一声:“杀！” 先锋营加上关大虎的兵力，合计五百人，一齐冲锋，顿时万马奔腾，杀声震天！ 一里外的蒙古部落，正歪坐在部落门口打盹的岗哨被马蹄声吵醒，他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那是……？岗哨嘴巴立马张的大大的，在火把的映衬下，都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马上骑士狰狞的表情。 然而蒙古岗哨还没来得及发出示警信号，一支利箭便洞穿了他的喉咙。 第132章 归化城中 一里的距离转瞬即至，大同军先锋营一冲至营地，便将手中的火把往帐篷中扔去。 一时间大火猛起，绝大部分帐篷都被烧了起来，刚刚惊醒的蒙古人吓得四处逃散，可惜等待他们的只有明军冰冷的刀剑！ 也有蒙古人想骑上战马迎战明军，但是火光四起，马厩被毁，里面的马匹四散奔逃，蒙古人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袭击过程中，王尘发现这个部落里的青壮似乎并不多，看来果真都被应征去辽东“协防”了，谭娅至少提供的这个信息是真的，没骗他。 大同军出其不意且占据兵力优势，战斗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共一百多名蒙古人，大部分都是老幼，全部被绑在了一起。 牛羊马则缴获了五百六十多头，收获颇丰。 “派出一小队人马将牲畜赶回去，记住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蒙古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牛马都不要了，人一定要逃回去！” 王尘再三叮嘱，在他的治军理念里，人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总戎大人，这些老弱怎么处理？”关大虎有点头疼的指着那些被拴在一起的蒙古人问。 有一说一，这个时期的蒙古人逐渐将他们信仰的长生天改成了藏传佛教，也就是喇嘛教，这里面又属黄教信徒最多。 然自信奉喇嘛教以来，蒙古人的杀戮之气已大不如前，甚至许多人转而崇尚和平起来…… 草原上的这种变化，说实话对于大明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但如果王尘抢劫之后再大兴杀戮，保不齐又会激发出蒙古人的好战之性。 “都绑起来，留点吃喝给他们，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的命了！”王尘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有点心软了。 茫茫草原之上，要想遇到其他部落并不是一件易事，况且蒙古人以游牧为生，为了争夺水草肥美之地，部落之间经常明争暗斗，所以两个部落相隔上百里之远实属正常现象。 如果没有马匹，要想去别的部落求救，没有十几天根本做不到，所以王尘倒不怕他们会将明军来袭的消息传到归化城去。 但自从遇到这一个部落后，大同军一直来到归化城附近也没有再遇到第二个部落。 归化城几经扩建，但相较于内地，仍然不算什么雄城，其周长二十里，只有南北两座城门，但就算如此也属于草原上第一座，也是最大的城了。 归化城外就和汉地一样，也开垦了许多良田来耕种，只不过种地的人大多都是移民过来的汉人，蒙古人哪会这些？ 城外有一座青山，此时大同军便潜伏于山中休息。 “叶云，替谭娅送首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王尘准备借此机会让叶云先进城一窥究竟。 金银首饰一共装了三只木箱，除了叶云，另外还有两名士兵，此刻他们都换了一身平民服装，每人背了一口箱子。 “如果情况不对，我就放烟花示警，少将军看到信号千万不要管我，赶紧撤走！”叶云道。 王尘点点头，他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只是道：“一定要小心！” 叶云一行三人骑着马飞快的朝归化城南门奔去，到得门口，只见一队蒙古士兵拦在城门外，蒙古人一眼就能认出，士兵一般不会为难，直接放进去。 但是当叶云他们正准备牵马进城时，蒙古兵上来拦住了他们。 “来干什么的？”归化城中也不是没有汉人，有些商人也会定期运货过来买卖，所以蒙古人也是见怪不怪，拦住他们只是为了例行公事，顺便敲上一笔。 叶云自然早有准备，悄悄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塞进领头士兵的手里。 “军爷，我们是从大同专程过来替谭娅公主送货的商人。”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进去！”看来谭娅公主早就有过交待。 叶云三人顺利进入了归化城，刚一进来，发现城中布局与汉人之城并无多大区别，也是分为横竖几条主干道，大小建筑分列两边。 只是城中的建筑却与内地大相径庭，这里存在许许多多的庙宇和佛塔，足见此时的蒙古人对喇嘛教的信仰是非常狂热的。 城中则是王府，可惜在崇祯五年时，皇太极击败当时占据归化城的林丹汗，将城中大部分建筑付之一炬，现在看到的是后来修复的，但已经远不如从前那么宏伟。 但也有例外，皇太极唯独留下了银佛寺没有烧毁，据说里面供奉有一尊天下第一大的释迦牟尼银佛像。 王府原名为“顺义王府”，后来没了顺义王，现在已经改成了固穆的行宫，整座建筑坐北朝南，完全是大明风格，地基全由大青条石砌成。 叶云来到门口递上拜帖，不多时便有一名婢女出来将叶云带进了府中。 王府之中，雕梁画栋，院落中也有假山池塘，如果不是知道身处蒙地，怕只当这里会是中原大户人家。 此时整个王府之中，张灯结彩，仆人们忙里忙外，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气氛，显然这个大婚不像是装出来的。 婢女将叶云领到了一间偏房内，谭娅贵为公主，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见他的，但婢女却是公主的贴身丫鬟，跟了谭娅十几年，此时她小心的关上房门。 “王将军来了吗？”婢女开口首先就问王尘来了没。 “没来！”叶云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什么！”婢女大吃一惊，怒道：“我们公主殚精竭虑，苦思复仇，为的就是今天，那个王尘怎么可以爽约？” 叶云也不慌，等婢女发泄一通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总兵大人为何要帮你们呢？” 婢女毕竟只是婢女，这个问题自然是回答不上的，但有一点她可以告诉叶云。 “公主已经报了必死之心，如果今日大事不成，她必然不会活下去，公主活不下去，我当然也要下去陪公主！” “哦？”叶云不知婢女说这些是为何意。 “所以，如果你们王尘未来，公主大事肯定难成，那我就先一步下去等公主！” 话毕，婢女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就往脖子上抹去！ 第133章 百密一疏 见婢女一言不合就要抹脖子，叶云顿时吓了一大跳，要是婢女死了，他们还出得了这个王府吗？ “等等……”叶云身手非常敏捷，一把就抓住了婢女手中的刀刃。 “呀！”这一回倒是将婢女吓了一跳，叶云徒手抓刀刃，鲜血立即顺着手掌心流了下来。 婢女受惊立马将刀柄松开，叶云趁机抢过小刀，他像是无事人一般将刀子藏在怀中，然后问婢女：“有没有干净点的布条？” 婢女点点头连忙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便抱着一只瓷瓶和一卷白布回来了。 瓷瓶中是金创药，婢女小心的替叶云上好药然后又用白布包好，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叶云终于是信了婢女的话，不仅仅是因为她可以为了公主自杀。 就从刚才替自己包扎一事就可以看出，如果真是蒙古人的阴谋诡计，婢女不可能因为自己受了伤而显得如此手忙脚乱，且满脸愧疚。 “你说你，好好的，抹啥脖子，我只是在试探你们啊！”叶云一脸无奈的对婢女吐槽道。 “你们汉人就是不愿相信人，真当我们蒙古人和你们一样言而无信？”婢女也不甘示弱。 这一怼倒是让叶云无话可说，他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今晚的行动，具体怎么安排？” 见谈到正事上，婢女也不再调侃了，她又走到门口小心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说道：“婚宴会从中午便开始，城中的达官贵人都会来府中做客，各大寺庙中的僧人也会过来为新人祈福。” “之后，固穆会和他的手下还有城中官员一直庆祝到天黑，因为是大清皇帝赐婚的原故，全城都会一同庆祝婚礼，到时免不了饮酒作乐。” “嗯，然后呢？” “皇太极为了表达对谭娅公主的恩待，除了派来一个牛录的清兵护送公主到归化城外，还特地送了一个牛录的蒙八旗当作嫁妆给公主。” “而那队蒙古八旗的前身是察哈尔左翼的一支骑兵，牛录额真曾是林丹汗的心腹大将，只是皇太极他不知道罢了！” “城中还有一个牛录的满洲八旗？”叶云一惊。 “没错……”婢女有点心虚，当初谭娅可没告诉王尘城中还有满洲大兵。 这个时期，不仅仅是明军，蒙古军也是闻满色变，他们的战斗力有时甚至还不如明军。 “那太好了，又可以收割一波军功换银子去了！”没想到叶云脸上却并无惧色，反而一副跃跃欲试。 不知为何，看到叶云的态度，婢女心中也不是那么慌了，相信公主知道了也一定会安心不少？ “今晚子时一到，我们便会打开城门，满八旗驻扎在城南的银佛寺内，城中的蒙古兵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城门四周和王府附近。” 叶云一一用心记下。 “你们进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再不出去怕就要让人起疑心，快随我走！”婢女快速说完城中兵力布防后便急着带叶云等人离开了王府。 再一次回到归化城中，叶云发现大街小巷此时已开始热闹起来，蒙古人天性能歌善舞，有些人已经在王府门前载歌载舞起来。 大街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喇嘛，他们穿着特有的红色僧袍，戴着黄色鸡冠状的僧帽一边念经一边往王府走去。 “这个婚礼倒是挺盛大的！”叶云在心中暗自嘀咕。 回去时他特意往银佛寺去了一趟，正好就在南门附近，他不敢太靠近门口，但确实可以看到建奴的辫子兵在附近放哨。 此时已近中午，按蒙古人的习俗，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叶云没有耽搁，直接带着另外两人出了归化城，往青山中赶去。 “看来那谭娅公主没有骗我们！”听完叶云的叙述，王尘心中的一颗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现在只等子时到来，届时杀入城中，先灭建奴再灭守军，然后迅速占领王府，擒住固穆，归化城就拿下来了！ 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不能如愿，意外总是喜欢在最意外的时候发生。 那名婢女在送走叶云之后，正要回府去禀报公主。 突然她身后出现了两名王府侍卫！ “跟我们走一趟！”侍卫亮出弯刀。 侍女脸色一变，立即去摸怀中的小刀，但刚才她在叶云面前自杀未遂后，小刀已被叶云收走，并没有还她！ “别让她自杀了！”看出婢女的动机，一名百户大声叫道。 宁愿死也要保守秘密，显然事情不小！ “速速告知札萨克大人！”百户下令道，接着又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去报！” 婢女面如死灰，她已经失去了自杀的机会，额头上冷汗直冒，她不怕死，但刑讯逼供往往比死更可怕！ 原来叶云进城后一切都非常顺利，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不料婢女后来去取金创药为叶云疗伤时正好被一名下人看到。 那名下人心生疑惑便将此事报告给了府中守卫的百户，于是便有了刚才一幕的发生。 王府布置一新的婚房中，自那名贴身婢女离开后，谭娅便一直心神不宁，这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就在她准备出去看看时，房门被推开了，婢女去而复返，只是脸色明显有点惨白，走路都似乎有些不稳。 “娜仁，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谭娅焦急问道。 娜仁摆摆手回道：“没什么，王将军的手下受了点伤，奴婢替他包扎花了一点时间。” 于是娜仁便将见到叶云后和他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全部又讲谭娅听了一遍。 “太好了，王将军果然守信，城中空虚，拿下归化城怕是十拿九稳！”谭娅一脸兴奋。 只是娜仁并未如往常一样，也替自己感到高兴。 “娜仁，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娜仁连忙摇头答道：“可能是月例来了，身体不太舒服……” 谭娅也不当一回事，又对她说道：“娜仁，虽然有点辛苦你，但还是需要你再跑一趟白塔寺……” 做为嫁妆送给谭娅的那队蒙八旗牛录便驻扎在白塔寺内。 “没关系，奴婢这就过去！”娜仁生怕被谭娅看出什么一般，急匆匆地从房中退了出去。 第134章 城下遇伏 蒙古贵族娶亲本是一件很寻常之事，但可能因为今天出嫁的是林丹汗的公主，同时又是大清的蒙古格格，阵势特别之大，就连藏山中的王尘他们都可以清晰听到城中喧闹之声。 “瞧这阵仗，估计城中的鞑子们都要喝不少的酒！”叶云取笑道。 王尘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些游牧民族平时没什么娱乐生活，遇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大喜事还不闹到尽兴？ 一直到亥时末，城中才渐渐安定下来，这时叶云和关大虎等军官开始叫醒正在休息的大同士兵。 离子时还有一刻钟时，大同军所有人都已经骑上了战马，关大虎先锋营排在最前面。 “出发！”王尘一声令下，关大虎率先带人往南门方向冲去，接着是杨破虏的神火营，接着才是叶云的中军营，王尘也在其中。 一路上经过汉民的农庄也没有做任何停留，待听到马蹄声的汉民打开柴门时，只看到了大同军远去的背影。 “那是王师吗？”有年纪大的汉民已经两眼朦胧，他们都是被蒙古人强行掳来替他们耕地的，有的已经历经两代，一些就出生在草原上的子孙都逐渐快忘掉了自己汉人的身份。 不知是因为全城狂欢的原因还是怎么着，王尘到达南门外时，居然发现城头上都看不到守城的士兵。 “子时到了没有？”王尘转头询问一边的叶云。 “差不多了……” 就在叶云刚刚回答完王尘，南城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走，进城！”打头的关大虎正在欲带人往城内冲。 王尘突然大叫一声：“等等！” “总戎大人，怎么了？”关大虎不解，城门一开，城中的蒙古人很快就会发现这边的异样，此时应该迅速进城才对。 “不知为何，我心中甚是不安！”即使那日在松山城下突围时，王尘也没有如今日这般惴惴不安。 大概是见明军久不进城，白日里与叶云接头的婢女娜仁突然从城门口探了出来。 “王将军，为何还不进城？”娜仁低声问道。 “少将军，这位就是白天我与你提起过的公主婢女。”叶云向王尘介绍道。 王尘看了眼娜仁，又望了眼她身后的城门内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公主在哪？”王尘问。 娜仁想都不想，立即回答道：“还在王府里等着将军去救她呢！” “公主所说的蒙古牛录呢？是他们开的城门吗？” 娜仁为了让王尘尽快进城，连忙点头道：“是的！” “你请他们的牛录额真出来和我说话！”王尘突然提出。 娜仁愣住了，门后面，牛录额真倒是有一个，但并不是蒙古人，而是女真人！ “萨仁不会讲汉话，叫出来也不起作用，王将军快进城，再不进来，可就要被发现了！” 萨仁自然就是那支蒙古牛录的牛录额真名字。 王尘嘿嘿一笑，故意点头答应道：“好的，我们马上进城。” 私下却小声对叶云道：“传下去，准备撤退！” 命令在大同军中迅速传播，士兵们纷纷抓紧缰绳装作要放马冲锋的样子。 “走！”王尘大叫一声，所有人同时掉转马头就要往后跑。 “哒哒哒……”然而，就在此时，从大同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 “糟糕，少将军，我们中埋伏了！”叶云大惊失色。 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上，此时也出现了一排排的士兵，他们举着弓箭瞄向了城下。 不仅是王尘他们身后，此刻从城门内也冲出上百骑战马来，马上的士兵个个精壮如牛，这些可都是正宗的满洲八旗兵！ “哈哈哈！好你个王尘，居然让你给瞧出了端倪，不过就算你不进城，今天也休想活着离开这归化城！”笑声是从建奴队伍中传出来的，只是说话之人不肯现身。 “鼠辈，连身都不敢现吗？难道是被我们大同军打怕了？”王尘冲着建奴队伍取笑道。 藏在建奴士兵中的满达海额头上青筋直暴，但他是真不敢现身啊，想起大同军的火铳手，他就直感到下身一阵痉挛…… “王尘，我土默特右翼与你大同平日无冤往日无仇，为何要偷袭我们归化城？真当我们不敢与你们翻脸吗？”这时又从大同军后面又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王尘转头望去，从后面包围上来的军队正是蒙古骑兵，大约有一千多骑，此时大声喊话之人是队伍最前列的一个胖子，目测少说也有三百斤。 “那人是谁？”王尘冲着不知所措婢女娜仁突然问道。 娜仁还没有退回到城中，立马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道：“他就是公主的附马，大清朝廷所封的札萨特，土默特右翼蒙古的首领固穆！” “他就是固穆？”王尘狡黠一笑，这个人参与过松锦大战，击败过洪承畴的军队，明军溃逃后他就回到了蒙古，没有参与后面围困松锦的战斗。 “杨破虏！”王尘大吼一声。 “是！”杨破虏立即骑马冲了过来，途中还取下了背在身上的燧发枪，也是目前大同军中唯一的一支燧发枪！ 固穆仍然还在叫骂，越来越难听，甚至怀疑王尘是为了来抢公主才来偷袭归化城的。 “固穆你个蠢货，快滚回去！”一直不敢露面的满达海突然大叫起来，他的叔叔阿济格就是太过招摇才被一枪爆头的呀！ 然而，已经迟了，固穆居然傻兮兮的位于队伍的最前列，虽然与明军还隔着八十步的距离，按照明兵的弓箭射程，这个距离是不可能射到他的，他们蒙古人自己也不行。 “呯！”的一声，杨破虏果断开枪！ 隔着八十步的距离，就算是杨破虏，准头最多也只有五成。 这一枪打过去，很遗憾并没有击中固穆，却击中了固穆胯下的战马！ 只听战马悲鸣一声，便轰然倒地，固穆也被重重的摔下马来，他过度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滑稽的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再来！”杨破虏迅速将手中的枪递给身边的亲兵，然后又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只装填好的鸟铳。 第135章 城下恶战 火绳枪与燧发枪除了击发速度上的区别，准头上几乎没有差异。 蒙古骑兵几乎人手一只火把，借着火把的照明，杨破虏又是一枪打过去！ 这一次蒙古人的反应奇快，只见一名亲兵策马挡在了固穆的身前，这一枪打在了那名亲兵身上，瞬间便炸出一蓬血雾！ “快上！”满达海慌了，固穆不能死，至少不能在他们女真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明军打死！ 八旗兵立即抽出各式武器朝大同军冲了过去，两军之间就隔了不到五十步，战马转眼即至。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王尘也急了，今晚遭遇埋伏本已失策，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先将固穆干掉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关大虎也明白到了生死关头，马上带着先锋营顶了上去，他们已经来不及下马列阵，只能硬碰硬。 杨破虏将手中的鸟枪再次丢给亲兵，然后又接过一支装填好的鸟铳。 固穆屁滚尿流的就往人群中跑去，他的亲兵也策马冲了上来，眼看他就要彻底跑入军阵，杨破虏深呼一口气，沉着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呯！” 枪声响起，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于所有人来说就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王尘眼中，就如同在放电影慢动作一般，只见固穆肥胖的身躯正要隐入马群之中时，他的后背突然绽放出一朵血花！ 中了！打中了！杨破虏第三枪准确命中了固穆的后背，实心铅弹钻入身体之中，立马将他的内脏搅碎！铅弹有毒即使人没有被弹丸打死，伤愈后也会严重影响其健康！ 固穆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他的肺部被击穿，口中鲜血狂吐，眼见是活不成了。 “神火营，上！”见固穆被击中，王尘立即下令神火营准备进攻，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神火营全体士兵早已下马，但排出阵形却与以往的两段或是三段式射击略有不同。 但见他们前面只站了一排举铳士兵，后面的士兵并未举铳而是将鸟铳拿在手里准备随时递往前面。 这正是最近杨破虏刚刚总结出来的一种新战术，前面射击之人皆是军中神射手，后面的士兵只管快速装填，交由他们射击就行，如此不仅提高了射击频次，更是提高了射击精度！ “呯呯呯……”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阵响。 趁着蒙古人慌成一团的机会，神火营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射击，两军之间只有八十步距离，而蒙古人不像建奴普遍披有重甲，只一轮就被击中至少三十人！ 然而不等蒙古人反应过来，第二轮打击又来，这一次射击的准头更高，蒙古骑兵就像是下雨一般从马上不住掉落！ “见鬼！”正在与关大虎拼命的满达海急火攻心，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明军全部砍死！ 但是自从他受了胯下之伤后，力气便一日不如一日，以前能够轻松举起百斤大刀的他，现在只能使用更轻便的马刀，战斗力大不如前。 不过关大虎的前锋营没有时间下马列阵，纯骑兵对战，大同军明显处于下风，王尘也看得急在心上。 “中军营下马！”王尘眼见建奴骑兵越战越勇，立即下令。 此时城头上的蒙古人也开始向大同军射起箭来，只是这个时期的蒙古人战力退化严重，他们已经拉不开重弓，只能使用轻箭，射下来的箭矢软绵无力，对大同军造成的伤害有限。 “来而不往而非礼也，射还给他们！” 当即中军营中的弓箭手使用复合弓朝城头上的蒙古人回射过去。 “叮！”一支支重箭径直射进了城头上的青砖之内！这可把那些蒙古人吓了一跳，明军什么时候也能射出不输于建奴的重箭了？ “关大虎，往两边且战且退！”王尘在盾牌手的保护下，镇定的指挥前后军作战，并时不时下达一些军令给各军官。 关大虎这会儿颇有一些狼狈，身上中了几刀，还好并未伤到要害，听到王尘命令，立即带着人一边打一边往两边退去。 满达海打得正兴起，眼前的大同军也不过如此嘛，虽然比一般的明军要抗揍一些，但实力并未有明显提升。 “儿郎们，杀啊！”满达海大吼一声，镶红旗八旗兵在辽东时曾和大同军交过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理阴影，而消除这些心理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灭掉大同军！ 见关大虎不敌想往两边退，满达海不为所动，他熟读“三国兵法”，非常清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直取中军！” 然而当关大虎的先锋营骑兵退出后，赫然出现在满达海面前的正是曾经令他们闻风丧胆的长枪大阵！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满达海眉头抽了抽，但还是咬紧牙关，挥刀下令：“杀！” 八旗骑兵勉强催动了一下马匹，居然没有一人肯冲锋向前！ “冲啊！”满达海怒道，这还是天下无敌的满洲八旗兵吗？ “杀啊！”不知哪个愣头青，为了图表现当先举矛冲向了大同军。 只是，那个愣头青杀出去后才发现他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开弓岂有回头箭，战马快速冲刺下，他整个人哼都没哼一声便撞上了如林的枪刺。 一名刀斧手立即窜出来将穿在几支长枪上的人给扒拉了下来，全程诡异的紧，建奴们眼睁睁的看着，无人敢上前…… “你们这群胆小鬼，还是八旗战士吗？”满达海口水飞溅，没办法，他只能将军中仅有的八名白甲巴喇牙叫了出来做为督战队！ 在督战队的逼迫下，建奴骑兵终于再次动了起来，只是他们已经浪费了冲锋的大好时机，蒙古人在神火营的饱和打击下，刚刚撤了！ 不！应该说是溃逃了，他们只顾得上抢走固穆的遗体，却丢下一地的士兵尸体飞快的朝远处逃走了。 “那群蒙古人忒差劲了！”杨破虏不禁吐槽起来，前后总共才放了不到十轮枪，蒙古人甚至连冲都没试着冲一下，就跑了。 这也难怪，还没开打，他们的首领就被明军击毙，这仗还怎么打？士气对古代的军队来说至关重要，况且，皇太极将土默特右翼主力都调到了辽东，堪称神助攻。 第136章 屈辱条件 “主子，退兵！”眼见着蒙古人一丝犹豫都没有，越逃越远，建奴这边也开始动摇了，虽然在督战队的压力之下，大部分人还是硬着头皮往大同军冲了过去。 但是腾出手来的神火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中军营又一次击退建奴的冲锋后立即闪到了两边。 出现在建奴正前方的是比长枪军阵更让人惊恐的火铳兵！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一百名士兵整齐的击发了手中的鸟铳，一刻都没有停留，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一看战果如何。 他们立即将手中击发过的鸟铳递给身后的士兵，然后又接过一支刚刚装填好的鸟铳。 “再射！” 又是一阵枪响，建奴总共就一个牛录，在与先锋营和中军营的战斗中已经损失了几十人，现在又被鸟铳两轮齐射，瞬间又损失了几十人。 接近三分之一的战损让满达海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快撤，不要进城！”满达海下达完撤退的命令后便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仓皇往东逃去。 关大虎正要领兵去追，结果被王尘叫停了。 “我们骑兵打不赢建奴，即使追上去也拦不住他们，只会徒生伤亡。” 此时城头上的蒙古兵早就已经不知去向，王尘手指城门一声令下：“进城！” 当最后一名大同军进入归化城后，王尘又下令立即将城门关闭，然后让关大虎派出一半人去到北门。 刚刚跑了一半，突然迎面有一支蒙古骑兵朝关大虎冲了过来。 “准备战斗！” 但是意料之中的战斗并未打响，只见那只蒙古兵快要冲到跟前时，为首一人突然打出了白旗。 “你们可是大同边军？”来人讲着一口蹩脚的汉话，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敌意。 关大虎示意士兵暂且放下武器，然后点头回答：“正是。” “太好了，我们是谭娅公主的亲兵卫队，本来准备计划是由我们来为你们打开城门的……” “呀！奸贼，吃我一枪！” 哪知来人才只讲了一半，话未说完，关大虎便高举长枪大吼一声就要往蒙古人身上捅去。 “将军，这是为何？”蒙古人连忙骑马躲避。 “你们公主不安好心，将我们骗至归化城下，亏得我军血战到底才侥幸击退建奴！”关大虎一边骂一边就要进攻。 “哎呀！将军，你误会了！”蒙古人急的满头大汗，但他汉话又说得不太流利，情急之下竟不知怎么向关大虎解释了。 “住手！”就在两军即将缠斗起来之时，一骑白马突然冲过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参见公主！”蒙古人立即向来人行抱胸礼。 来者正是谭娅公主，此时的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喜服，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夜色的映衬下倒是显得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将军，你确实是误会我们了！”谭娅的出现倒是让关大虎冷静了许多。 “误没误会，我说了不算，我们总兵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你亲自向他解释！” 关大虎也看出来了对方确实没有敌意，便带着人迅速往北门方向赶去。 谭娅长叹了一口气，望向萨仁命令道：“你迅速将城中的蒙古士兵收拢，但凡不听话者，不用客气！” 谭娅的语气十分冰冷，看不出来也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 萨仁就是皇太极送给谭娅的那个嫁妆牛录的牛录额真，事情败露后，固穆在给他们提供的酒水食物中下了蒙汗药。 固穆溃逃后，看守他们的蒙古兵也逃了，药效一过萨仁便带着部分醒过来的士兵赶了过来，路上又遇到关大虎，于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 萨仁刚带着人离开，王尘就过来了，谭娅骑着白马，心情忐忑的望向明军过来的方向。 王尘也很快发现了谭娅，他示意叶云带人先去占领王府，自己则带着一队人停了下来。 “王将军……”谭娅在王尘面前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完全没有刚才命令萨仁时的果决。 “行了，你不必解释，我知道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导致计划暴露！”王尘先开了口。 “没错没错！”谭娅脸上一喜，以为王尘不会再追究她了。 “但是！”不料王尘却突然变脸。 “你可知道一个小小的纰漏差点害死我们全军！” 王尘的语气中怒意十足，如果不是侥幸击毙固穆，遇到的又恰好是曾经的手下败将镶红旗满洲兵，怕是他们今晚很难全身而退。 “可是你们现在不是打赢了吗？归化城也顺利的拿了下来！”谭娅委屈的辩解道。 她毕竟是一个公主，皇太极为了维护满蒙关系，对她也一直很照顾，平时更是从未有人用如此口气和她讲过话。 但是王尘可不会惯着她，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亡国公主吗，有什么好神气的？只见王尘“嗖！”的一下，抽出佩剑。 “你要干什么？”谭娅大惊。 王尘挥起一剑抵在谭娅脖子上沉声命令道：“下马！” 谭娅身后也有几名蒙古卫士，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王尘的卫兵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他们。 谭娅毕竟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几时受过此等威胁，眼眶中的泪水似乎就要涌出。 但在冰冷的剑锋下，她还是乖乖地翻身下了马。 “此役我军损失近百人，他们的抚恤，全由你出，没问题？”王尘手中长剑并未因谭娅下马而收起。 这个要求不过分，谭娅立即点头。 “归化城由我军攻下，理应归我大明，这点也没问题？” 谭娅犹豫了，她要向皇太极复仇，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说白了，他求王尘来攻归化城，最差也要取得归化城一半的控制权。 “怎么？不甘心？不甘心也得忍着！”王尘可不是在和谭娅商量，而是告知。 “还有，皇太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派大军来攻城，你的人必须要协同一起守城！” 这一条谭娅也必须同意，她已经反叛了大清，如果再得罪大明，到时肯定会死得很惨。 明白自身处境的谭娅只能再次屈辱地点了点头。 这个王尘当真可恶，虽然大同军攻城确实有所损失，但所有便宜也都让他占足了啊。 等等！谭娅心中忽然一动，既然你王尘将所有便宜都占了，那自己何不占占王尘的便宜？ “王将军，你的所有条件我都能答应，但你也须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第137章 合二为一 王尘没说话，意味深长的望着谭娅：“你胆子挺肥啊，这种情况下还敢和我谈条件？” 谭娅却是妩媚一笑：“王将军，你都将好处占光了，要不我们两家合二为一如何？如此就不用再争什么了。” “合二为一？”这一次换王尘愣住了，什么叫合二为一？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如我嫁给你算了，这样一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岂不美哉？”这蒙古公主还挺会说话。 王尘手中长剑差点没握住，仔细一看谭娅，确实长得还挺不错的，她既有堪比江南女子的美貌，又不像中原女子那般娇弱，讲实话，比较符合王尘的审美观。 “这，这怎么行，你不是刚嫁给固穆了吗？”王尘两世为人，都未有婚娶，陡然被谭娅求婚，一下子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那个死鬼，此时应该都凉透了，哎呀，你们中原人就是这般磨磨蹭蹭地，一点都不爽快，难怪当年华筝公主会为了那个什么金刀附马伤透了心！”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恕我不能同意……”王尘口中说的狠，但手中的剑却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喂，你可想清楚了，本公主身上流的可是正宗孛儿只斤氏黄金家族的血脉哦！娶了我对你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谭娅对自己的姿色和资本还是颇有信心的，没想到却被王尘给拒绝，倒是十分意外。 “此事日后再议，公主，眼前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掌握对归化城的控制，预防建奴和土默特部的反扑！” 王尘的话倒是提醒了谭娅，于是她只能暂时作罢，随王尘一起往王府而去。 曾经的顺义王府，现在的札萨特府邸，便是整个归化城的中心，当王尘赶到时，王府已经被叶云轻松拿下。 “少将军，府中的蒙古兵已经跑掉了大半，只有一些奴才和婢女，他们也都投降了。” 叶云见到王尘，便立马向他汇报府中情况。 “除了王府，所有官署都必须在天亮前拿下！”王尘又下达新的命令。 叶云领命正要带人去办。 “等等！”就在叶云准备离开时，谭娅却突然出声拦下他。 叶云看了一眼谭娅，又将无助的眼神望向王尘，意思是说：我走还是不走？ 王尘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且听听公主殿下怎么说。” 谭娅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说道：“除了王府，官署，城中的大小寺庙也需要派人去安抚监管！” 王尘一拍脑袋，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怎么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归化城中的喇嘛也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势力，况且以蒙古人对喇嘛教的狂热程度，只要他们能够得到喇嘛教的认可，掌握归化城那就稳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王尘朝叶云骂道。 “别急！”哪知谭娅又一次出言阻止。 “喂，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王尘有点不耐烦了。 谭娅捂嘴一笑表示歉意。 “归化城中的喇嘛懂汉话的不多，对汉人也不是很友好，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去做！” 王尘等了一会儿，才问道：“说完了？” 谭娅赶紧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般，头上的金属发饰也跟着一起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去，对了，去之前把婚衣换了。” 王尘摆摆手，示意谭娅赶快走。 送走谭娅和叶云，王尘坐镇王府之中，算算时候，离天亮已经不到一个时辰，城中的清剿工作还算是顺利，本来城中就兵力空虚，战后该逃的都已经逃走，能战之兵更少。 天色大亮时，城中已经彻底听不到喊杀之声，城中的居民心惊胆跳了一夜，当有胆大之人早上推开一丝门缝往外看时，可以看到大街小巷中时不时就有大明的军队穿梭其中！ 城中稍安定，王尘便将军中将领召集到王府大厅，现在城虽然是打下来了，但后续能不能将城守住才是关键点。 “关将军，你立即带先锋营回大同，我亲书一封，让家父先拨几门大炮过来，城中防守，必须要有火炮！” 关大虎抱拳应道：“遵命！” “叶云，杨破虏你们一人守北门，一人守南门，这几日不得本将亲令，绝对不许擅开城门！” 最后，王尘又看向被邀请过来旁观的谭娅和萨仁。 “萨将军！城中的安稳就交给你了！” 萨仁眼神无辜的望向王尘：“王将军，末将不姓萨，姓德力格尔……” “好的，我知道了，萨将军。”王尘用力的点点头。 “另外本总兵还会亲拟一封奏折，用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师，除了告知归化城反正的消息，以及正式奏请皇上调拨大炮火药到归化城外，还会恳求皇上如当年赐封俺答汗一般，册封谭娅公主为新一任的顺义王！” “啊！”众将一齐惊叫。 “这不可能，自古以来也鲜少有女人封王的先例！”没想到谭娅倒是先反对了起来。 “不急，我只是建议，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就算皇上不准，也定然不会亏待公主你！”原来王尘的想法是这样的。 谭娅心中倒是莫名的小小感动一番。 “哎，可别先感动，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让你全心全意的替我大明死守归化城，因为大同军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 见事情安排妥当，各将立即领命离开，王尘便让人在大厅的桌子上摆上纸砚，准备写奏折。 刚刚提笔写下第一行字，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王尘恼怒的回头一看，发现是谭娅。 “你笑什么？不知道写奏折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吗？” 谭娅忍住笑说道：“我知道，只是你的字……” “我的字怎么了？” “真是一言难尽！” 王尘的灵魂可是一个现代人，哪里会写什么毛笔字？而他的原宿主说白了也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甚至好多繁体字王尘只认得却写不出来！ 写了半天，纸都废了许多，仍然才只写了一行字。 “算了，你来念，我来写！”谭娅一把从王尘手中夺过毛笔。 “你会写？”王尘愣住了。 “不才不才，比你会一点……”谭娅已经将王尘写出的一行字重新抄到了另一张新纸上。 但见字迹娟秀，柔中带刚，虽然不算大家风范，却明显比王尘写的要强。 第138章 千金买骨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内。 几名大臣跪伏于地上，唯独首辅周延儒得到一张小凳，也只敢坐半边身子在上面。 “陈爱卿，你身为兵部尚书，说说看，王尘未得命令，借马出征，该当如何处置？”崇祯正坐于上，手里拿的是王朴从大同用四百里加急递上来的奏折。 陈新甲浑身一颤，他和崇祯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完全没听出来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皇帝都没有表态，他岂敢乱表态，只能磕头回答道：“王尘私自用兵，本应严惩，但念其事急从权，且同时又有奏报，依臣看不如待事后再做计较……” 崇祯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又问吏部尚书李日宣有何意见。 李日宣看了眼周延儒，见他低垂着眼皮，似乎正在打瞌睡，但李日宣心中已经明了首辅的意思。 “回陛下，那王尘胆大妄为，私自用兵，且主动生起兵端，甚至还妄图攻占归化城，此举明显是对蒙古各部的严重挑衅，臣以为当严令王尘即刻退兵！” 他的话刚一说完，但见周延儒猛的睁开眼睛，人也立即站起身拱手弯腰向崇祯道：“李大人说的也正是臣想说的，大明本已深受东虏之祸，如果北虏此时又闹起来，再加上流贼之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呀！” 别人说话，崇祯都可以不理，但元辅的话他还是要回应一下的，于是正色说道：“王尘倘若真能拿下归化城呢？” “臣以为就凭他们大同残军，要想拿下归化城无异于痴人说梦，别到时候在归化城下损兵折将最后又向朝廷求救。” 周延儒倒是一副慷慨激昂样子，让人觉得王尘就是一个十足的乱臣贼子！然而没人知道在其宜兴老家，刚刚有人替他修了一幢占地上百亩的大宅子！ 目的只是想让他在皇上面前找机会参王尘一本，现在机会来了，周延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范东家送的宅子还真不错，不过要是能再添一些美妾那就更完美了，周延儒心道今天帮了范家那么大一个忙，向他们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分？ 听周延儒如此一说，崇祯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微微皱了起来，这个王尘确实胆大，做事不计后果！ “只是此时，王尘怕已经都在归化城下了？”崇祯叹道。 “搞不好，可能已经战败逃回大同了也说不定！”李日宣在一边添油加醋道，他也没少收晋商的银子，和周延儒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炮友……不，战友。 崇祯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初听王尘直取归化城的消息时，崇祯心中是喜怒各半的。 喜的是大明鲜有主动出击的战例，王尘做到了，怒的是未上报朝廷便私自用兵，此乃臣子大忌！ 而且王尘向自己承诺的三月之期，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虽然当初说好了就是不能过问，但崇祯的耐心已经逐渐见底。 “传朕旨意，下令王尘立即撤军，让他本人上京叙职！朕想听听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然而就在王承恩领命准备去拟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急奏声。 “兵部急报，大同镇总兵王尘有八百里加急送达！” “快报！”陈新甲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最为着急，如果不是因为在宫中面圣，这封八百里加急理应由他首先过目。 “陛下，漠南大捷，大同军仅用一夜时间便攻下了归化城，土默特右翼首领固穆被当场击毙，剩余蒙古人和建奴争相逃窜，死伤无数啊！” “当真？”陈新甲的呼吸立马急促起来，王尘此举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开疆辟土了！在大明国运势微之时，王尘无疑是给所有人吃了一剂强心剂。 崇祯看了看手中王朴所写的四百里加急，又看了看刚刚王尘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这对父子的时间差打得可真好呀！ “皇爷，那旨奴婢还要拟吗？”王承恩见机倒是挺快。 “拟，当然要拟，不过不必让王尘退兵了，也不用回京叙职，朕看他的奏折中还要支援一些大炮，准了，下旨让王朴去办！另外他借的那六百匹马，也不用还了，就当这次拿下归化城的赏赐！” “奴婢遵旨！” “等等！”然而崇祯突然又叫住了王承恩，因为王尘的奏折里还有一个请求，竟是让自己赐封谭娅公主为新一任的顺义王！ 说实话，如果谭娅不是公主而是王子，崇祯肯定会非常爽快的同意王尘的请求，但女性封王，实属匪夷所思。 “众爱卿，王尘所求赐封蒙古公主为顺义王的提议，各位如何看待？” “皇上，臣认为万万不可！”李日宣最先叫了起来，眼看王尘又一次死里逃生， 他首先坐不住了。 “为何，可不要跟朕说从未有女性封王的先例，说点别的理由。” 李日宣为之一滞，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好在他的反应还算快，立即回答道：“归化城地处关外，就算拿下，如何守住亦是一个大难题！” “皇上若是封赐为王，他日要是守不住又丢了岂不闹了一个大笑话？”李日宣的理由倒是十分充分。 崇祯也不禁点点头，但若什么都不表示似乎又说不过去。 “皇上，老臣倒是以为，这个王封得，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然而一边的周延儒却与李日宣的意见相左。 李日宣疑惑的望着周延儒，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元辅说说看，何出此言？”崇祯不免有些惊讶起来。 周延儒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恭敬的回答道：“谭娅公主身为察哈尔蒙古公主，同时又是鞑清的格格，双重身份加持下，公主反正的影响可谓极大！” “没错！”一边的陈新甲也忍不住插嘴表示赞成：“皇上，古人曾有千金买马骨的典故，如果陛下能厚待蒙古公主，定能吸引更多心向大明之士纷纷来投啊！” 周延儒狠狠盯了陈新甲一眼，这家伙，刚才不吱声，这会儿看到有机会又来凑热闹，肯定也收了晋商的银子，否则怎么会如此想置王尘于死地？ 第139章 运炮守城 崇祯一时有些懵圈了，有人力主不能给谭娅封王，又有人极力赞成给谭娅封王，怎么感觉这些大臣都像是在忽悠自己？ “此事干系重大，等明日早朝时朕再多征询一下百官们的意见！”崇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将事情暂时压一压，明日朝会时再看看其他人的想法。 “封王之事可以暂且不提，但是对于王尘的支持要赶紧，陈爱卿，支援归化城守城火炮之事，你亲自盯着，知道了吗？” 陈新甲当即跪地领命。 周延儒还想说什么，但是崇祯已经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跪安了。 出了皇宫，李日宣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周延儒。 “元辅大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又要顺着王尘之意去说？要是皇上真给那蒙古公主封了王，王尘的影响力想必又会上升许多呀！” “李大人，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还需要老夫说清楚？”周延儒抚须笑问。 李日宣却笑不出来，急道：“莫非元辅大人是想现在将王尘捧得越高，到时他就摔得越狠？但要是王尘真将归化城守下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不让他将城守住呗！”周延儒语气阴冷地说道。 “元辅大人真不愧为元辅大人！下官佩服！”李日宣也是人精，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再说归化城内，经过几天的全城大扫荡，城内明面上的敌对势力都被清理一空，而大同城那边也传来好消息，王朴特地从大同城墙上拆下了大小火炮共十门送了过来，其中红夷大炮有两门！ “皇上得知归化城被拿下，龙颜大悦，亲自下旨兵部全力支持归化城的防守事宜，而且爹爹帮你借的六百匹马，也不用还了！” 王朴写给王尘的信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信的最后，话锋一转，还是对谭娅封王一事表示遗憾。 “皇上在朝会上提出此事，百官中赞成和反对的意见几乎各持一半，所以一时还很难做出决断，但爹爹要提醒你，这事无论成与不成，对于你来说，都凶险无比！” 王尘当然明白，如果归化城守不住，其他一切都是白搭，而且依崇祯的性格，定然还会秋后算账，到时他私自用兵，劫掠草原之事都会成为被弹劾的罪状！ “炮都运来了吗？”王尘问道，城能不能守住，大炮便是关键。 “大炮估计明天下午能够运达！”传令兵骑马先至，关大虎押着大炮在后面赶路，明天下午能到，这个速度不算慢了！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王尘仰天祈祷。 “少将军，那个婢女被抓到了！”就在这时，叶云突然来报。 “婢女？哦，就是那个背叛公主诱我们入城的那个婢女？” 叶云点头答道：“她背叛的原因也查到了，按理说她连死都不怕，应该是不会轻易叛变的，但是固穆派人找到了她的亲弟弟，而且人也正好在这归化城中……” “所以固穆就以她弟弟为人质要挟她成为内奸是吗？”王尘只觉得这个俗套剧情似乎已经有了烂大街的感觉…… “谭娅公主特意将那婢女的处置权交给了你，说要杀要剐凭少将军高兴。” “杀？剐？”王尘摇摇头，都不好，太残忍了：“这样，给他一点水和粮食，带到大漠深处放了……” 关大虎带着炮一路往归化城赶去，为了赶时间，没有和上次一样选择绕路，再说大炮，特别是那两门红夷大炮不走大路，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将军，一路上总是有蒙古人骑着马远远朝我们这边打量，但只要我军一追上去，他们立即就跑得没影了。”此时有夜不收过来向关大虎报告。 “蒙古人的骑兵肯定就在附近，他们是在等待时机袭扰我军！”关大虎准确判断道。 “传令全军，今天就不要停了，连夜赶回归化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关大虎直接放弃了休息，准备赶夜路。 好在先锋营的士兵都有马骑，在不急奔的前提下，蒙古马的耐力极好，可以支撑他们回到归化城。 然而一直暗中跟踪的蒙古人也预估到了关大虎的打算！ 半夜时分，还在赶路的大同军前锋营突然听到四周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呼号声。 “呜哇哇……”蒙古人口里喊着听不懂的号子，突然出现在了前锋营的前后左右！ 人数大概有七八百，应该正是上次从归化城下逃走的那支。 “准备战斗！”关大虎心中一紧，还是让他给猜中了，蒙古人上门来找麻烦啦。 “下马！”一声令下，所有前锋营士兵都跳下了马背，上一次和建奴的战斗中，他们就吃足了苦头，纯拼骑射，他们远不是建奴的对手。 而蒙古人的骑兵战斗力虽然不如建奴，但马上功夫比建奴只高不低！ 只见一些蒙古人居然在黑夜之中，整个人都站在了马背之上，他们这是在干嘛？玩杂技？ 下一秒，蒙古人便射来了如雨一般密集的箭矢！ “举盾！”五百来人组成了五个方阵，每个方阵的盾牌手立即举起手中大盾为军阵挡箭。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但是箭矢力道较之建奴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阵箭雨射完，前锋营竟没有什么损失，只有几个倒霉蛋被从缝隙中射进来的箭矢射伤，但都不算致命。 “他们会射，我们也射！”关大虎立即下令射还回去。 “放箭！” 五个方阵中顿时射出上百支利箭，每支箭都是重箭，力道不低于三石。 “啊……”那几个站在马背上射箭的蒙古人首当其冲被当做活靶子，一箭给射了下来！ 其他蒙古人连忙策马拉远了与大同军的距离。 “绝对不能让明人将大炮运到归化城，否则我们再想夺回归化城就难了！”一名小台吉大声叫道，因为固穆已死，他的地位最尊，新被推举为临时首领。 此地距离归化城已经不足百里，要是不能拦下明军，后面怕是更加没有机会！ 第140章 范家来信 “全军死守，这里离归化城已经不远，只要我们能坚持到援军到来，蒙古人必退！”关大虎咬紧牙关大声下令道。 戍边十多年来，关大虎对于北虏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们这个时期的战斗力已经远不如蒙元时期，但凡久攻不下，蒙古人便会失去耐心，若是能等来援军，蒙古人必撤！ 先锋营所有将士遇袭之初心中都还是非常紧张的，但打了一阵，真的发现相比较建奴，蒙古人所施加的压力完全微不足道！ 要知道大同军组成的军阵，连建奴都很难破防，蒙古人的攻击完全就像是毛毛雨！ “可惜神火营不在！”这是所有先锋营将士此刻心中共同所想，下马结阵就意味着失去了机动能力，蒙古人虽然拿他们没办法，但他们也奈何不了马背上的蒙古人。 “放箭！”缺乏火器，关大虎只能命令士兵们尽量用弓箭杀敌，一时间两军之间尽是漫天箭雨。 “这样打不行啊！”土默特右翼临时首领小台吉哈桑心急如焚。 明军光明正大的往归化城运火炮，目的昭然若揭，若是不能阻止，必然后患无穷。 “不要再射箭了，给我去冲阵！”哈桑下达死命令。 “呜~”进攻的号角吹响，互相对射了几轮之后，蒙古骑兵终于开始尝试冲阵，只是那又亮又利的枪头让所有蒙古人觉得心头一寒…… 起初蒙古人的冲锋之势还颇为猛烈，马速相当之快，然而越是接近大同军，马速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前面的马不跑，后面的马也跑不动，急得后面的人大骂前面的人。 这一幕倒是把先锋营给看呆了，本来都已经将长枪大刀都准备好了，就这？ 其实出现这一幕也不难理解，只需看一看蒙古人身上的装备就明白了，普遍只着了轻便的皮甲，很少有穿铁甲的骑兵，像建奴一样身着三层甲胄的更是一个没有！ 就凭血肉之躯去冲击长枪阵，只能是陡增伤亡罢了，谁的命不是命呢？ “呯！”就在蒙古人远攻近战皆无战果的尴尬处境下，一声枪响彻底击碎了他们劫炮的美梦！ 蒙古人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鸟铳击发之声！ 原来是王尘实在放心不下，为了保险起见便派出了杨破虏的神火营前来接应关大虎。 当发现先锋营果真遇袭后，杨破虏果断命令不必抵近射击，能让蒙古人听到响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的鸟铳可不是专门为骑兵设计的，一边骑马一边击铳难度超大，大部分时候射击时都需将马匹停下，所以为了避免被蒙古骑兵反杀，杨破虏才会下达此令。 听到铳声的蒙古人果然慌了，虽然并没有几个人被铳弹伤到，但往往越是无法预估的概率，越是让人感到惊恐！ 谁都怕下一个被弹丸击中的就是自己，此时一听到铳响竟不约而同的逃了！ 哈桑看着溃不成军的士兵，面如死灰，打败他们蒙古人的不是明军，而是对火器深深的恐惧啊！ 这一仗说实话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场战斗，顶多只能算是对大同军的骚扰，两边都几乎没有多大的伤亡，就是浪费了一点时间…… 关大虎好奇的捡起一支蒙古人的箭矢，用手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重量甚至不如大同军所用的一半！ 这群蒙古人拉不开重弓了，便开始在弓箭上投机取巧，箭矢变轻后是射得轻松多了，但杀伤力也大大下降，难怪会被后起之秀的女真人压着打！ 天亮时分，关大虎和杨破虏终于是平安的将十门大炮运进了城中，王尘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红夷大炮南北城门各放一门，其余小炮也对半分，还好东西没有城门，只需重点防守南北即可。 下一步就是粮草了，只要城中能够积攒足够多的粮草，即使全城被围也足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王尘土忙着布防归化城之时，身在盛京沈阳的皇太极也正在为此事而苦恼。 看完满达海送来的军报，皇太极忍不住又咳了两声，自松锦大战以来，他的身体一直都在反反复复，不见好转，这个王尘真是上天派下来与他们大清作对的吗？ 整个辽东因为松锦大战的消耗过大，下半年肯定是要再次入塞劫掠大明一番的，不然今年的冬天都很难熬过去。 而大清军队要想入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塞北翻越长城直达内地，以往只要有入塞的任务，不管是女真人还是蒙古人都是摩拳擦掌，干劲十足，所以建奴从来不需要担心后顾之忧。 但是现在归化城被明军所占，如果他们再同以往一般从古北口或是雁门关等地破墙而入，就要考虑到后路被断的危险了。 归化城这颗钉子必须要拔掉！只是大军刚刚经历了松锦一役，现如今都是人困马乏，再远征归化，怕是会惹来抱怨啊。 虽然松锦之战鞑清取得最终胜利，但是损失也并不比明朝小多少，甚至出现了盛京城中家家戴孝的场景！ 皇太极一时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攻城方必须要有几倍于城中兵力的军队方有大的胜算，加上城中的大同军更是精锐，派的人少了，打不下来，派的人多了，消耗不起。 王尘啊王尘总是喜欢给朕送来惊喜！皇太极愤怒的一捶书桌。 “皇上，范大学士求见！” “快请！”皇太正在发愁，范文程是他非常倚重的智囊，来得正是时候。 “臣范文程叩见陛下！”范文程进入宫殿后规规矩矩的向皇太极行了参拜大礼。 “起来，范爱卿为何事而来？” 范文程拿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给皇太极身边的内侍。 “皇上，张家口范永斗来信。” 皇太极接过内侍送过来的信，立即打开查阅。 片刻后皇太极将信件收起不动声色的问范文程：“范先生是如何看的呢？” 原来信中范永斗说，他已派出规模庞大的商队出关往辽东而来，且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王尘知道，目的正是想将大同军诱入大漠。 只是光诱敌深入还不行，如果大清军队能够预先伏埋之，定能将这个心头大患一举除之！ 第141章 王栋归来 范文程没有急着回答皇太极，反倒是先问道：“皇上可是在为归化城之事而烦恼？” 皇太极微微一笑：“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范大学士，确实朕正在为此事头疼，你可有何破解之法？” “皇上勿忧，范永斗这不不就送来了良策！” “范大学士是觉得此计可行？”皇太极又问。 范文程点头答道：“种种迹象表明，那王尘似乎已经盯上了晋商，如果得知范家大举入辽，定然会前来查探！” “而范家也肯定会假戏真做，此次更是让范家大公子范三拔亲率商队，想那王尘必会上钩，一旦王尘率军深入，我大清勇士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范文程说的合情合理，皇太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松山一役，如果不是老天帮忙，下了一场及时雨，怕是王尘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所以他一直都不认为王尘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满洲八旗兵，只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 “那就由你亲书一封，加急送至张家口并立即派人联络上范家商队！”皇太极也是一个果断之人，决定了的事就会马上去执行。 归化城南门，王尘立于城头看到布置完毕的炮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建奴或是蒙古人来攻了。 要想攻下拥有大炮的坚城，人少了肯定不行，况且不管是东虏还是北虏，都不擅攻城，但同样守城也不是他们的强项，就比如说萨仁，王尘接下来还要对他进行专门的守城培训。 通过谭娅公主的影响力，这段时间逐渐收编和召集了不少原属于察哈尔右翼的蒙古士兵，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千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报……”王尘刚刚将思绪拉回，便见一骑快马向城门奔来。 “何事？”王尘就站在城头上没下来，直接问道。 马上的传令兵高声答道：“王副将回来了！” 王栋回来了？王尘心中一喜，看来追查范家走私出关一事应该是有线索了。 王尘立即小跑下了城，跨上骏马便往王府而去。 王栋是从北门进的城，所以才没有和王尘碰上，他带着几名夜不收在关外四处搜索，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发现范家的商队！ 王尘急匆匆地闯进王府，王栋正要站起行礼，但被王尘一把按下。 “不用拘礼，直接汇报就行。” “少将军，你可真厉害，我还没回大同就在半路上听说你打下了归化城，这不我就直接来这儿找你来了。”王栋是着实感到高兴。 王尘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讲重点。 “我带着人在从雁门关出塞，沿着宣大边墙一路搜寻，范家的人好狡猾，他们居然假扮成蒙古人，仗着路熟故意往大漠深处行走，着实让我们一番好找。” “商队规模如何？可有查到运送是些什么货物，押运的又是范家什么人？” “回少将军，商队规模不小，大车一百小车不计，怕是这回范家动用了绝大部分运力！货物主要就是粮草和生铁，范家虽然捂得挺严，但也不难查探。” “而且这一回范家派出了一队上百人的精锐家奴去保护他们的商队，估摸着商队中必有某个重要人物，可惜我们没能查探出来到底是谁。” “倒不像是假的”听王栋说完，王尘已然不再怀疑，又急问道：“那他们此刻已经到哪里了？” “估摸着他们这会应该已经进入了科尔沁蒙古的地盘，我留了两人一路吊着，绝对不会跟丢！” 王尘闻言不由眉头紧锁，科尔沁蒙古是最早倒向建奴的蒙古部落之一，且为满清入关立下了汗马功劳，后世大名鼎鼎的孝庄文皇后就是出身于科尔沁蒙古。 “范家商队已经出关多日，我军若是追赶，几日可至？”对于关外的地形，王尘还是略有不熟。 王栋脑中计算一番后回答：“一人配双马，五日便可！” “嗯，王栋你这趟干得很好，我定会记你一功，先下去休息！”王尘打发走王栋，便开始思考起来。 “草原上的事或许该问问谭娅……”不过想到谭娅，王尘就是一阵头疼。 这个公主现在成天都在追问啥时候娶她，但王尘是真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呀。 “去把谭娅公主请来……把萨仁将军也一并叫来！”王尘怕单独叫来谭娅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谭娅的声音。 “快给本公主开门，你们的总兵大人请我过来商量要事！” 听到谭娅的呼喊，不知道的人还当她这个公主嚣张跋扈惯了，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已经习以为常，知她本身就是性格如此，倒不是故意为之。 谭娅今天穿着一件特意经过裁剪的大红色蒙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不得不说，比起中原女子普遍扁平化的身材，这小妮子很有料。 “怎么，是不是想通了，终于肯娶我了？”谭娅一进门就冲王尘问道。 王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四顾张望：“那倒不是，萨将军还没来吗？” 听到王尘还叫了萨仁过来，谭娅眼中难掩一股失望之情。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却老是答非所问，哼！”谭娅有点怒了。 “末将萨仁见过将军！见过公主！”好在这时萨仁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王尘立即示意萨仁免礼：“公主，萨将军，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关于科尔沁蒙古的事。” “不知道……”谭娅一边玩她的小辫子，一边想也不想的回道。 萨仁尴尬的看了看王尘，还是答道：“科尔沁蒙古之前和我们的察哈尔蒙古因为归附建奴之事起了分歧，后林丹汗领兵讨伐科尔沁部又和他们有过兵戎之争。” “科尔沁的人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萨仁，到时我们回去复仇第一个就要灭了科尔沁！”一边的谭娅突然插话道。 王尘脑门一黑：“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科尔沁蒙古的事么？” “现在我又知道了，不行么？你怎么突然问到科尔沁，难道是想出兵科尔沁？”谭娅一脸兴奋。 “你想什么呢，我们加起来也就两千来人，科尔沁不来打我们就算是谢天谢地了！”王尘不客气的怼道。 第142章 来都来了 次日清晨，归化城门大开，大同军再一次出征了，但是这一次的出征队伍发生了一些变化。 此役深入大漠，需要做到一个速战速决，所以王尘只带了神火营和中军营四百人，但萨仁的蒙古骑兵却被王尘“借调”出征。 大同军缺乏骑兵，王尘只好找到谭娅想办法，原以为她不会很爽快的答应，本都已经做好准备出卖色相的王尘，没想到谭娅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王尘，我还等着你回来娶我呢，萨仁就先借你用用，记得还我哦！”谭娅给出的理由就是这样。 加上萨仁部一共是一千六百人，好在打下归化城的过程中，缴获了不少马匹，做到一人双马并不是难事。 王栋随军一起出征，由他给王尘带路，家里则由关大虎留守，另外为了安全起见，王尘还请他的父亲带着压箱底的最后一千老兵和新招的一千新兵来到归化城协助防守。 三天后，他们已经进入到了科尔沁草原的势力范围，此时距王尘从辽东回大明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少将军，你是否在担忧给皇帝承诺的三月之期将至？”见王尘一路上似乎都比较沉闷，叶云忍不住问道。 王尘摇摇头：“也不全是……” 出发前，王朴给他带来消息，彼得诺夫的燧发枪研究遇到了瓶颈，其实枪械原理并不复杂，但是个别零件对材料的要求特别高，目前不说大同了，就是大明也很难弄出来。 大明不行，也许有个地方行呢？王尘想起曾经让搬到茂山的铁匠林振东去寻找一种黑色的东西，不知有没有进展了。 于是王尘便派人送彼德诺夫等人前往了朝鲜茂山。 算算时间，离李自成再攻开封也就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希望到时燧发枪的研发能有进展，至少在年底建奴再次入塞前，一定要能列装部队一批！ 虽然自穿越以来，所有事情都还算是顺风顺水，但是时间现在却成了硬伤，留给王尘的时间不多了…… “少将军，进入科尔沁蒙古后，我们就得小心一点，如果遇上蒙古人，怕是很快就会走漏风声！”王栋这时提醒王尘道。 “嗯，再往前就让萨仁的蒙古骑兵去探路，把我们的哨探都收回来！”王尘下令。 三四月的草原上，一片绿色，远处的山和王尘在前世纪录片里看到的一样，美丽极了。 “风景是不错，可惜了……”王尘连连叹息。 叶云奇道：“少将军，为什么就可惜了？” “可惜不能圈起来收费，等以后我们将科尔沁收复以后，定要将科尔沁最为美丽的地方圈起来，收费才可进来观光！” 叶云一脸鄙视道：“少将军，这山这景不都是老天赏赐的吗？你凭什么圈起来收钱？” “不收哪有钱造枪造炮？这个可比种地来钱快多了！”王尘自信的笑道。 叶云若有所思的回味了一下王尘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哦…… 进入科尔沁草原的第一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遇到一个蒙古人。 大同军找了一处山背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赶路，这一天，王栋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记号，都是跟踪范家商队的夜不收留下来的。 “少将军，根据记号可以推断，商队离我们应该只有一百多里远了！” 王栋将所有记号分析完毕后向王尘报告。 王尘只听，没有发表意见。 “王总兵，只是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们经过的很多地方都是水草肥美之处，为何却连一个科尔沁人都没看到？”萨仁身为蒙古人，觉得很不合理。 王尘其实一直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太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怕是科尔沁人早就知道我们大军要过来，故意将沿途的部落都撤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中计了？”王栋大惊失色。 “少将军，莫非这就是一个圈套？要不我们撤回去？”叶云急了。 “那倒不必，来都来了，我们岂可空手而归！”王尘目光坚定，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萨将军！” “末将在！”久而久之，萨仁也已经习惯了王尘对自己的称呼。 “你可知道巴彦呼舒塔克禅怎么走？” 萨仁一愣，随即回答道：“知道，从此地往北走约五百里！” 此时科尔沁蒙古已经被皇太极分为了五旗，同时去掉了科尔沁部首领巴达礼的汗位，改封为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掌管五旗，而其王府就在巴彦呼舒塔克禅。 “王总兵，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对科尔沁蒙古如此了解！”萨仁由衷的感到佩服。 王尘淡定一笑，这时他要保持一股神秘感，蒙古人最敬鬼神，只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如同诸葛亮一般的神人，忠诚度才会更高。 “叶云，你留下来，潜伏于此。” “为何？”叶云着急了，自王尘掌军以后，他的中军营就形同王尘的亲卫，现在居然要他留下，那王尘的安全怎么办？ 王尘按手示意叶云不要着急：“还有一个大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安排妥当后，王尘便带着神火营和萨仁的蒙古营火速往北而去，五百里的路程，王尘准备用一天的时候赶到。 而就在距他们一百多里外的地方，一座山丘之上，有几匹马正立于山头之上，马上几人俯瞰着山下川流不息的商队，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报！”突然一骑探马飞快的奔来。 “贝勒爷，王爷，后方已经发现断断续续的明军哨探，似乎还有察哈尔蒙古的人！” “嗯，只盯着他们的哨探就行，切莫不要打草惊蛇，被他们发现了端倪。”马上一名头顶留着金钱鼠尾的女真人命令道。 “喳！”哨探领命后立即退下。 说话之人正是大清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奴酋努尔哈赤的第七子。 松山一役多尔衮三兄弟和豪格都损失惨重，元气未复，阿巴泰当时正好在围困锦州，损失不大，于是这一次皇太极便让阿巴泰领着正蓝旗八个牛录过来埋伏王尘。 同时还下令巴达礼带领科尔沁蒙古五千骑兵协同作战，此役皇太极可谓下了老本，只为全歼王尘！ 第143章 火烧王庭 往北疾驰不到半天，终于能够逐渐发现一些蒙古部落了，王尘心中更是笃定，范家商队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王总兵，要不要去劫掠一番？”此刻萨仁血液里的强盗基因似乎又复活了。 “这些小部落就算了，要劫我们就去劫票大的！”王尘没有同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时间有限，他们要在科尔沁主力发现异常之前，迅速拿下巴彦呼舒塔克禅。 那些小部落当然也发现了明军，但是当他们纠集部落中仅剩的青壮出来准备应战时，明军却已经一股风似的跑远了。 “这是什么情况？”沿途的蒙古人大脑有点短路了。 “坏了！”但也有人马上想明白，这股明军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目标是王庭！ 只是建奴为了保证此次计划不会泄密，出征前才透露了作战目标和地点，这些留守的蒙古人想去报信都不知道去哪报！ 经过一个白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是在月上梢头之时赶到了巴彦呼舒山，而巴达礼的王府依山而建，十分好找。 除了王府，四周还有不少建筑，虽然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一座城池，连城墙都没有，但也颇具了一定的规模，这里聚集了科尔沁右翼中旗的绝大部分贵族，还有他们的家产。 巴彦呼舒山的四周扎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贵族底下的奴才们便住在这些帐篷里，替他们放牛牧羊。 “烧！”王尘一声令下，萨仁当即兴奋的带人冲向了前方的科尔沁部。 “神火营听令，警戒四周，但凡有人逃走，格杀勿论！”王尘没有让神火营去劫掠，而是将周围封锁。 刹那间整个山脚下大火弥漫，到处都是妇孺哭泣之声，科尔沁部落和察哈尔部落之间结仇已深，萨仁和他的手下几乎都是不留活口。 远处，王府那边，有了动静，留守的蒙古士兵终于赶了过来，大约有一千多骑。 “神火营出击！” 王尘等的就是这批守军，只需将他们消灭，整个巴彦呼舒塔克禅便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和建奴混得久了，科尔沁蒙古的战力比土默特和察哈尔蒙古的还是要强一些，但也就只是强一些了。 见到排列整齐的神火营士兵，科尔沁人便想将对付其他明军火器营的计策用来对付大同军，只见他们离得远远的便开始抛射弓箭。 一时间箭雨直下，只是因为隔的太远，并未对神火营造成太大的伤害。 按照经验，这个时候明军就该击发火铳了，然后蒙古人便会一拥而上，不会再给明军打第二发的机会。 只是今日他们遇到的明军怎么不太一样，就算抛射的弓箭击中了几名明军士兵，但明军也没有立即开枪！ “再靠近一点！”一名头领下令。 于是科尔沁骑兵便又往神火营跟前冲了一二十步，就在他们准备再次抛射弓箭之时，明军的鸟铳突然响了！ “呯呯呯……”之声不绝于耳，打完第一轮，紧接着后排的明军马上递上了一支装填好的鸟铳。 接着又是一阵密集枪响，两轮枪响过后，科尔沁骑兵已经至少有一百人掉下马来！这其中并不完全都是被鸟铳击者，有些完全是吓掉下马的！ 如果此时科尔沁人鼓足勇气再冲一冲，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是他们怂了，掉转马头就往两翼逃。 不久萨仁也带着人冲了过来，他知道神火营在枪响两轮会有一段时间的装填期，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兵种上去保护，很危险。 见到萨仁上来了，王尘的脸色也舒展了很多，蒙古人虽然喜欢恃强欺弱，但肚中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打起仗来那是真帮呀。 “察哈尔的？”对面的蒙古人认出了萨仁他们。 “没错，正是你们的察哈尔爷爷，哈哈哈！”萨仁笑的嚣张至极。 “狗贼，为什么要引明军来偷袭我们？” “哈？”萨仁一愣旋即怼道：“那你们和建奴勾结在一起追杀我们又是几个意思呢？” 这一怼彻底将对方怼的哑口无言，提起弯刀就要朝萨仁砍过来。 但就这会儿时间，神火营已经装填好了第二发弹药，萨仁的队伍立即拐了个弯绕到了神火营的侧翼。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 接着又是两轮铳响，只是这一回杀伤明显不如上一回，科尔沁人拼命的催动马匹往两边逃窜，神火营的收获不多。 但科尔沁人却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正蓄势待发的萨仁！ “杀！”好久没有杀的这么痛快了，萨仁大吼一声，他要为林丹汗报仇，虽然科尔沁人只是间接仇人，真正逼死林丹汗的是皇太极。 大局已定，王尘不再犹豫，下令杨破虏带人立即往王府攻去。 此时王府内已经乱成一团，巴达礼的王妃和十多个福晋带着各自的小公主小王子争相逃窜。 但是四周到处都是大火，守军也不知去了哪里，他们是逃无可逃。 “全部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除了王府里的人，其余各贵族家中的家眷也被一网打尽，到天亮时，战斗已经全结束，巴彦呼舒塔克禅几乎成为了一片废墟，但凡能烧的，萨仁愣是一样都没留下！ 要不是王尘提前将巴达礼还有一帮贵族的家眷抓获，估计萨仁绝对不会让一个人活着见到今天早上的太阳……额，今天好像没有太阳，阴天。 阴沉沉的天笼罩着整个草原，等了一天一夜的阿巴泰还有巴达礼，也没有等到意料中的大同军出现。 范家商队已经在这山脚下休息了整整一天，就为了等王尘他们的到来。 到了快下午时，王尘还是没等到，却是等来了几骑从巴彦呼舒塔克禅逃来的骑兵。 他们是昨天半夜战败后侥幸逃出来的，一直跑了几百里终于是找到了主子。 “王爷……王爷不好了！” 这里能被叫作王爷的就只有巴达礼了。 “何事如此惊慌？”巴达礼心中已经生起一股十分不祥的感觉来。 “昨天夜里，巴彦呼舒塔克禅被察哈尔人带明军过来偷袭，这会怕是已经被烧干净了……” 第144章 建奴中计 巴达礼闻言两眼一黑，坐在马背上都摇摇欲坠，巴彦呼舒塔克禅是他的根本所在，察哈尔人和他们科尔沁又有死仇，这一下怕是全毁了！ “下令全军，速速回援！” “慢着！”但是一边的阿巴泰却打断了他。 “贝勒爷，你这是何意？为了堵住那王尘，本王的家底都要赔光了！”巴达礼怒道。 阿巴泰没有理会他，而是又问逃兵：“你们说来袭的是明军和察哈尔人的联军？” 逃兵连连点头。 “好，那明军厉害不？”阿巴泰又问。 “厉害，特别是他们的火器好生犀利，打得我们根本抬不起头！” 阿巴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巴达礼说道：“确定了，定是那王尘发现情况不对，转头又袭击你的王庭去了！” 见阿巴泰说的如此轻巧，巴达礼却是满肚子的火：“那贝勒爷还阻拦我回师去救？” “王爷休要动气，我只是确认一下大同军的主力有没有参与袭击，现在我已经确定，他们一定都去了！”阿巴泰解释道。 “哦？”巴达礼倒是好奇了，仅仅问了一句话就能得知大同军主力有没有参与？ 见巴达礼一脸疑惑，阿巴泰倒又向他解释：“大同军虽然军阵厉害，但其威胁最大的还是火器营！” 如此一说，巴达礼也明白了，既然将火器营都投入到了偷袭之中去，那么大同军一定是主力尽出。 “下令全军，往巴彦呼舒塔克禅进发，如果运气好，我们应该能够在半路上截住他们！” 明察联军定然不会在巴彦呼舒塔克禅久待，完成袭击任务后肯定会迅速南归，正好与阿巴泰的进军方向重合。 “贝勒爷，那范家的商队怎么办？”有人小心问道。 对哦，还有范家的商队呢，阿巴泰想了想便下令：“正蓝旗留下一个牛录护送他们去往盛京，其余人全部往北！” 王尘所料果然不错，为了不让大同军起疑心，阿巴泰根本就不敢派哨探离他们太近，所以当王尘率领队伍北去后阿巴泰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此刻阿巴泰只当王尘主力已经走了，心想留下一个牛录的八旗兵应该是足以保护范家商队到达盛京。 殊不知，叶云在王尘走后，便依照吩咐率领中军营士兵连夜绕了两百多里路，现在已经到了商队正前方的一处小山坡上等着他们到来。 “此处依山傍水，山脚下就是嫩江，范家商队定会在这里休整！”叶云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原先王栋留下来盯着商队的夜不收回来了。 “报告叶参将，建奴果然拔营往北而去了！” 叶云闻言脸上却是喜忧掺半，喜的是建奴果真上当，丢下范家商队走了，忧的是王尘他们返回时不知会不会被建奴截住。 “另外，范家商队已经重新启程，还有正蓝旗一个牛录护送，估计今天下午就会经过此地！”夜不收继续汇报。 叶云脸色凝重起来，一个满洲牛寻，这一仗不轻松啊，当即下令全军拿出干粮饱餐一顿，准备为接下来的战斗作准备。 下午，天色阴得更狠了，还刮起了大风，远远的，一大队人马艰难的行了过来。 一辆朴素的载人马车之上，范家大公子范三拔正不住的叹气，他已经得知了王尘没有上钩的消息。 “大少爷，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贝勒爷和土谢图王爷不是已经带人去追王尘了么。”一名范家的大掌柜试图劝慰范三拔。 “但愿如此……”范三拔掀开车帘往远处望去，天地间一片昏暗，似要下雨了。 “传令下去，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车上的东西不能淋雨，可要保护好。” 除了粮食，还有许多药材以及火药，虽然都用油布包了一层，但毕竟是不能遇水的。 “大少爷，前方就有一座小山坡，今晚我们可以在那里安营扎寨。”这时一名探子前来向范三拔报告。 “嗯，就那里，再去通知一下阿你妈大人，另外好洒好肉都给他们送过去！”范三拔又吩咐道。 千万不要觉得范三拔是在骂人，阿你妈正是阿巴泰留下来护卫商队安全的正蓝旗牛录额真。 此时他们已经深入科尔沁草原深处，距离辽东也就仅仅两百余里，所有人都很放松，阿你妈也只是让商队的护卫守夜，并未让尊贵的八旗兵去值哨。 半夜，山下一片宁静，埋伏于山上的叶云等人，干粮都吃了两回了，终于是等到了最佳时机。 起初叶云还怕商队会上山搜查，特地下令全军退后了十里，没想到有建奴撑腰的范家商队居然自信到连山都不愿搜了。 “商队中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一个牛录的八旗兵，等会冲下去后，先攻八旗，他们此时正在熟睡中，千万不要浪费了大好机会！” 叶云开始战前的最后部署，至于范家护卫，那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全军都有，杀！”叶云一声令下，众人骑着战马直接从山坡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冲了下去！ 山上到山下就也不到百米，且都是大缓坡，以战马的速度，转瞬即至。 当那队建奴听到厮杀之声时，已经迟了，只见一支又一支的火把被扔入营中，而商队中大部分都是易燃之物，瞬间便起了大火。 “救火……救……不对，先挡住袭击，护卫！护卫人呢？”正在美梦中的范三拔被吵醒了，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整齐便冲出了帐篷。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而建奴那边情况也十分不妙，明军第一波便将他们的的马厩给毁了，所有战马一哄而散，建奴就算惊醒过来，一时找不到战马，只能步战。 如此一来，叶云的中军营占着马势，轻松将那些慌不择路的建奴一枪挑死。 阿你妈侥幸抢到一匹战马，他骑上后立马举着斩马刀朝来袭的明军冲去。 “那个建奴，对，就是那个骑马的，用箭射死他！”早在开打之初，叶云就下了死命令，遇到建奴骑兵，尽量能不打就不打，能用弓箭射就用弓箭射。 第145章 三拔归降 “大少爷，是大同军，他们好狡猾，居然来了个声东击西！您快逃！”范家大掌柜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匹马递给范三拔。 范三拔也不推辞，他知道目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的幼子此次也随他同行，这时已经被另一名掌柜给抱了过来。 将幼子往马前一放，范三拔立刻催马而逃，带来的物资丢了可以再赚，伙计没了可以再招，但他的人要是被大同军抓住，范家可就全完了！ 见范三拔已经跑远，大掌柜突然惨笑一声：“果真还是被老爷给猜中了一二呀”！ 原来范永斗虽然对这个钓鱼计划十分有信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了一手，他特意交待大掌柜，必要时刻，可以牺牲一切！ 只见大掌柜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杆火铳！这是范家花重金找红毛夷人买的一杆火绳枪！ 击发火铳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大掌柜早就已经打过很多次靶了，为得就是今天。 他瞄准了范三拔的后背，正要扣动扳机，哪知范三拔却突然转向！大掌柜连忙又举铳跟踪瞄准。 可惜这个时代的火铳精度实在堪忧，而他又没有杨破虏的天赋，这一枪迟迟没有打响。 眼见范三拔已经跑出了快一百步之远！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掌柜突然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战场，范三拔并未坠马，显然那一枪打空了。 大掌柜仰天长叹一声，将火铳丢到了地上，他尽力了，大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才会想以这种方式完成老爷的嘱托，天意如此，那就是范三拔命不该绝。 范三拔此时眼中尽是惊恐，就在他刚刚骑马离开时，突然感到后背一阵阴冷，以他多年来对范永斗的了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亲爹已经将他当做了一枚弃子！ 弃子岂有活路，于是他下意识的便将马头调转，一边兜圈一边逃，枪声响起后，他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抓住那个骑马之人！”枪声也吸引了叶云的注意，正在专心剿灭建奴的他很快就发现了逃跑中的范三拔。 此时还能找到马匹逃跑的都不是普通人，意识到这一点，叶云不仅是叫人上去围堵，他自己也亲自策马追了上去。 范三拔早年随父亲从草原到漠北再到辽东走了无数次，骑术也是相当精湛的，他操控着马匹迅速朝东逃窜，再有两百里不到就是大清的地盘了！ 只是明军也随后追了上来，虽然一直隔着一段距离，但眼见是越追越近。 黑夜中，慌不择路的范三拔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嫩江边，前有大河，后有追兵，这下真是到了绝路。 范三拔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珍藏已久的匕首，这是他父亲在自己成年时送给他的，整把刀都由黄金打造，奢侈无比。 叶云看到范三拔手持黄金匕首，也不敢太过紧逼了，隔了三十步远高声喊话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范三拔没有理叶云，只是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一直颤抖不已，范家如此大的家业打下来，除了范永斗居功至伟外，他也功不可没啊！现在凭什么就要牺牲掉他，还有自己的儿子？ “我家将军说了，不管你是谁，曾经做过什么，只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都可以既往不咎！”这句话是叶云胡说的，但现在情况危急他只能先斩后奏了。 “放屁，王尘恨不得将我们范家杀光，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范三拔怒道，要不是那个王尘，他现在还在张家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你才放屁，要不是范永斗吃里扒外，甘当汉奸，我们将军才不会故意去针对他呢！”叶云此时还没意识到范三拔可能和范永斗的关系。 “范……范永斗，汉奸？”这个时期说实话，中原大地的普通民众对于国家的概念还很模糊，一直要到三百年后的另一场侵略战争中，华夏大地才会普遍觉醒民族意识。 但这并不妨碍范三拔听懂“汉奸”一词的意思。 “你是说因为我们家当了汉奸，你家将军才会针对我们？” 叶云点头。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弃暗投明，不当汉奸了，你家将军会放过我们吗？” 最终，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范三拔为家族尽忠的想法，不得不说这多亏了范永斗的神助功，大掌柜那一枪打消了范三拔绝大部分自杀的念头。 有戏，叶云连忙说道：“如果你能弃暗投明，并助我家将军一举铲除汉奸集团，你不仅能免死，还能叙功！” 范三拔双眼一亮：“此言当真？” “我乃大同边军参将叶云，你记好了，如果我骗了你，天打雷劈！”叶云发下毒誓。 “那好，我就信你一回！”范三拔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最终是没有痛下决心为家族牺牲。 叶云见状立即带人上前，他一手夺过范三拔手中的黄金匕首：“这刀我就替你先保管，待日后尘埃落定再交还于你！” 范三拔自嘲般的笑道：“叶将军，送与你也无妨。” 叶云没理他，又从他的马上抱过其子，这样一来范三拔再想自杀也有所顾及了。 “对了，还没请教掌柜大名呢？”叶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范家重要的大掌柜。 “在下范三拔，见过叶将军！” “范三拔？”叶云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王尘是不是向他提过？ “家父正是将军口中的大汉奸范永斗！” “……”叶云一时无语，他甚至怀疑这两人真是父子吗？ 回到战场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阿你妈被大同军乱箭射死，建奴士气全无，争相夺马逃命，结果只有寥寥数人成功突围，余者被全歼。 范家商队护卫一个不留，这是之前就定下的规矩，但凡有可能造成威胁的因素或人，都要消灭掉，王尘一直都有强调。 “参领大人，这次咱们发财了，粮食还有布匹都缴获了不少！”有人上来向叶云报喜。 “全烧了！”叶云却下令。 “啊？”众人皆大惊。 第146章 四面楚歌 “为什么呀，这么多粮食，足够大军吃上好一阵子了！”有人激烈的反对。 “所以说这就你们和总兵大人的差距所在了，我问你这几万石的粮草，上千匹的布缎，就我们两百人带得走吗？就算带走了，建奴来追怎么办？” 讲真，叶云的心里也很痛惜啊，但是王尘在临走时特地给叶云交待了很多次，东西能烧的必须要烧光，不能留一丁点给建奴。 众将士听闻叶云的发问，也是无可奈何，任谁都舍不得，但舍不得也得舍得呀！ “可是，那些生铁怎么办？”有人又问道，铁可烧不坏。 “没事，前面不远就是嫩江，全沉到江里去，反正主打的就是三光政策！” 一个时辰后，粮食布匹已经全被堆在一块烧了起来，另外还有十大车生铁也全部连车一起被推下了嫩江。 其实每个士兵都还是有收获的，商队人员和建奴身上的细碎金银不少，马匹也缴获了上百匹，另外还有两百多只建奴首级，又是一笔不小的赏银。 叶云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熊熊大火咬牙道：“走！” 二百余人，五百多匹马朝着西边迅速退去，回去就不必再从草原上原路返回了，他们将从最近的边墙处退回关内，在那等候与王尘会合。 再说王尘那一边，火烧科尔沁王廷之后，并没有直接南撤，而是直接下令全军往西退去。 按王尘的说法，建奴定会北上截断他们的退路，所以先往西再往南虽然绕路较远，但却是最为安全的路径。 两天后，几乎没怎么休息的王尘已经带领队伍往西南方向狂奔了千里之远，此时离居庸关已还有近千里，只要过了居庸关，不出意外，他们就暂时安全了。 然而一般这个时候，意外总是会不期而至，阿巴泰率大军朝北行进一日，一路之上竟连明军的踪迹都未碰见，他旋即意识到或许与明军走岔了道，遂取出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蓟镇！王尘要想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关内，只有从那里入关，当即阿巴泰放弃了追踪王尘转而挥师南下！ 经过两天的奔袭，建奴大军已经离居庸关越来越近！ “报！”这时一骑哨探飞奔而来，马上探子向阿巴泰报告：“贝勒爷，前方发现有小股明军活动，应该就是明军的夜不收了！” “再探！”阿巴泰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是稍稍舒展开来，看来自己的推测并不错。 “贝勒爷，是王尘吗？”科尔沁土谢图王巴达礼也一路跟了过来，途中已经有人向他报告了王廷的损失，全烧光了，连一棵草都没留下…… 巴达礼要报仇，他此刻只想将王尘抓住碎尸万段。 王尘这边，夜不收也传来急报，他们也发现了建奴的踪迹！且距离他们不及百里之遥。 “建奴来的好快！”王尘神情严峻，这里离居庸关还有点距离，不知能不能顺利返回关内。 “派一骑术精湛的夜不收，先一步往蓟镇报信，好让白总兵能够出城来接应我们。”王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向白广恩求救，虽然他对历史上的这个三家姓奴并无太多好感。 假如此时能以上帝之眼俯瞰局势，便能清晰地看到王尘所率的小队人马与建奴的一大队人马皆朝着居庸关的方向，呈三角形之势加速在行进。 只是这个三角形的两条边正不断靠近，终于在离居庸关不足一百里的地方时，两条边无限接近成了一条直线，大同军与建奴遭遇了！ 隔着里许，王尘便看到了冲天的烟尘，那是只大批战马狂奔才能产生的灰沙！ “王总兵，怎么办？”眼见建奴马上就要截断他们前进的道路，萨仁着急了。 “别慌，此地离边墙已经不足百里，大明必会派兵来援！”说实话王尘心中也没什么谱，天知道白广恩收到求援后会不会来救。 “吁……！”大同军仅仅又往前跑了几百步，全军便被迫勒住了战马缰绳，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队蒙古骑兵拦住了他们。 而在他们后方，建奴的骑兵亦已围拢而至，局势瞬间变得极为严峻，大同军仿若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王尘，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就在即将入关前还是被我们给截住了？”巴达礼让几名大嗓门骑着马靠近大同代他传话。 “你们既然知道这里已经靠近大明，还敢如此兴师动众，就不怕回不去了吗？”王尘自然不会示弱，直接怼了回去。 “哈哈哈……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蠢笨才好！你以为蓟镇的白广恩会来救你？”巴达礼嚣张的笑了起来。 对于此时的明军巴达礼还是非常了解的，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是痛打落水狗，明军一般都会非常乐意，但要是出兵救援，就得看情况了。 像王尘这种，一千多人被七八千人包围，且敌人全是东虏和北虏，大明九边的总兵当中，目前已经没有谁拥有硬扛的实力！ 明知不可救而救，除非是有圣旨，否则白广恩大概率不会前来！ 王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底牌也不止于此！ 居庸关，关城将军衙门内。 白广恩面色凝重地在大厅内缓慢踱步，松锦之役结束后，他接替马科镇守山海关，日前方才接到禀报，这才匆忙赶到关署。 在他的下首，站着一将，正是叶云。 “你说你们总兵大人已经快到边墙下？”白广恩又问一遍。 叶云拱手回答：“没错！” 一天前，叶云便顺利的抵达了居庸关，他入关后第一件事便是求见白广恩，大同军出塞作战的事情，白广恩早已得知，深知此事不小，于是就赶了过来。 “既是如此，本将自然是要派人出关接应王总兵回来的，只是……”白广恩欲言又止。 “白总戎，只是什么？”叶云忙问。 “只是蓟镇在此前松锦之战中损失不小，兵力也不足啊，如果派的人少了，不但救不回王总兵，怕是派出去的人也难回来……” “这……”叶云一时语塞，白广恩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似乎又哪里说不太通…… “不如再等等看，说不定王总兵不从我这里过呢？”白广恩又道。 第147章 广恩出兵 然而白广恩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传令兵的报告之声。 “总兵大人，刚刚从关外过来一名大同边军的夜不收，他说带来了重要军情需要向大人汇报！” “定是我们家总兵大人派来求援的！”叶云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白广恩示意将那名夜不收带上来，不多时，一名身上多处负伤，精神极度萎靡之人被带到了白广恩和叶云面前。 那名夜不收一看到叶云瞳孔一下子放大数倍，立马便扑上去抓住他的裤角叫道：“叶将军，你果真在这里，快……快求白总兵去救咱家总兵大人！” 叶云大惊，连忙扶起那名夜不收说道：“不要急，慢慢说，总兵大人到底怎么了？” 白广恩示意卫兵替那名夜不收倒了一大碗水先给他喝下。 一碗水灌完，夜不收这才开始讲话：“总兵大人在距关外百里处遭遇建奴和科尔沁蒙古的夹击，小的前来报信之时，已经看到蒙古人正在全面布网，怕是这会儿已经遭遇了。” “照你说，那少将军岂不是危矣？”叶云惊道。 夜不收猛点头：“建奴和蒙古人合计至少七千人，若是救援不急，怕是总兵大人真有危险！” 叶云立即朝白广恩抱拳求道：“白总戎，现在情况已经确认，还请立即发兵救援我家总兵大人！” 本以为白广恩会毫不犹豫的点齐人马即刻出关，哪知他却并没有。 “不急，叶将军，出关救援不是小事，我立即派八百里加急送到兵部，相信最多一天便会有结果，到时本将必亲领大军前去救援你家总兵！” “白总戎，一边报兵部一边出关救援不行吗？再等一天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叶云急了。 白广恩听说建奴和蒙古人至少有七千人，哪里还敢轻易出战，再说了他大同的边军本就属于先斩后奏，私自出征，就算死光了，皇上也没理由治他的罪。 叶云正欲再上前争论，那名夜不收却悄悄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叶云一脸的肉疼表情，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白总戎，我家总兵大有说了，不白帮，只要你肯带兵出关，仅需在建奴面前露露脸，示示威就行，另外我们还会奉上真奴首级一百颗来感谢白总兵此趟的付出。” 闻听此言，白广恩两眼立马放光：“王总兵真是太客气了，我等都是同袍友军，何需如此多礼？这个忙，白某帮定了！” 顿了顿，马上又道：“叶将军，那一百颗首级等会交割给我的亲兵营即可！” 原来这些话正是王尘交待给那名夜不收准备来说的，正好叶云也在，便通过叶云之口转述出来，如此更有信服力。 至于一百颗建奴首级的好处，则是叶云自己提的，他手里目前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了。 只是照王尘所说仅需白广恩带兵转上一圈就行，都不用打仗，叶云着实有点不明白。 得了一百颗真奴首级，白广恩的效率立刻就出来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点齐了两千骑兵，由他亲自率领在大同军夜不收的指引下往关外而去。 叶云本也准备同去，但是王尘让夜不收同时也给他带来命令，倘若遇到叶参将，一定要让他先带人上京，范家人必须要由叶云本人盯着才行！ 此刻王尘还不知道叶云逮到了一条大鱼，要是知道了，更会加倍叮嘱不能出任何岔子！ 两千骑兵已经白广恩最后的家底，从辽东回来后，好不容易才攒够的，现在全部拿了出来，可见那一百真奴首级确实老值钱了。 有了这些首级，不仅仅是实打实的赏银，还有军功，白广恩只要再捏造一段曲折的战斗经历，朝廷还不加封他一个太子太保左都督什么的？这些可是用钱也难买到的。 自派人入关求援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王尘心中也在忐忑不安，这会肯定已经见到了守将，只是不知白广恩在不在城中。 “王尘，大清皇上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肯降，之前答应的所有条件原封不变，你所犯下的罪孽也一笔勾销，如何？” 阿巴泰也派出人来喊话，没想到皇太极此时此刻居然还想劝降他。 “呵呵！回去告诉皇太极，吾与蛮夷不相为谋！我王尘今日在此发话，这天下，满清但凡存在一日，我王尘便会想方设法将其灭之！” 此话一出，建奴那边顿时炸开了锅！如此优渥的待遇，皇上的垂青，居然也换不来王尘的动容，这王尘日后定然会是大清的死敌！ 阿巴泰满脸怒容：“王尘，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但就在他正欲下达全面进攻的命令时，哪知大同军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喊之声！ 但见上百名妇孺老幼被大同军赶了出来，从服饰上来看，都是蒙古人，还是贵族，没错，他们正是巴达礼的王妃还有福晋，另外他的一部分手下家眷也在其中。 “王尘，祸不及家人，你把他们都给本王放了！”巴达礼目眦欲裂，他的王庭已毁，现在一家老小又全部在王尘手中，明明就想将王尘千刀万剐，却又不得不央求王尘。 “放了他们？可以！”王尘很满意巴达礼的表现：“但是你得先放我们离开！” “不可能！”不待巴达礼答复，阿巴泰却已经先一步抢答。 “贝勒爷，那些可是本王的王妃和福晋，还有所有王子和公主！”巴达礼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也不知是冲王尘还是冲阿巴泰在发怒。 “王爷，王尘不能放走啊！”阿巴泰毕竟不是多尔衮，更不是皇太极，他没有两位兄弟强大的魄力，也没有他们如此突出的能力，此时语气一软。 巴达礼身为科尔沁蒙古的首领，为满清收服蒙古各部，攻打大明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且皇太极的两位皇后都是出身科尔沁蒙古，阿巴泰一时还真不能强压巴达礼。 “王尘，你只要将我的人全部还回来，我可以放你走！”巴达礼这回亲自冲出来朝王尘那边喊道。 阿巴泰急了，但是显然巴达礼主意已定，他立即大手一挥，就要命令八旗军上前强攻。 第148章 惊险入关 “住手！”巴达礼急了，怒吼一声，他平时对待这些满清贵胄们都是相当客气的。 阿巴泰并未理他，今日如果放过大同军，不知何时才能再寻得如此良机，所以继续指挥大军发起进攻。 哪知科尔沁的骑兵速度更快，他们在巴达礼的命令下，迅速冲至大同军阵前，挡在了两军的中间！ 建奴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阿巴泰怒斥道：“王爷，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王尘和本王的仇不比你们小，但是今天必须放他走！”巴达礼手下的大嗓门隔着远远的冲阿巴泰叫道。 坐视蒙古和建奴两边互相扯皮，王尘悄悄下令全军往居庸关方向迅速撤退。 眼看大同军又跑了起来，阿巴泰恨不得下令将眼前的蒙古人全部砍死！ “王尘，本王的家人，你可以还给本王了吗？”巴达礼眼睁睁看着王尘带人从自己面前离开，忍着怒意问道。 王尘一边骑着马，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到了边墙下，我自然会还给你！” 巴达礼冷哼一声，他下令大军也往边墙方向而去，只待王尘放了他的家眷，再寻机杀了王尘。 阿巴泰随着科尔沁人一同往边墙而去，但碍于巴达礼一直让人挡在自己身前，建奴始终无法追杀到王尘。 眼看着居庸关高大的关城楼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阿巴泰的心情也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 “哒哒哒……”就在此时，从关城那边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之声。 阿巴泰和巴达礼两人脸色俱是一变，明军真的出关来接应王尘了？怎么可能？ 当白广恩的骑兵出现在道路的正前方时，王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建奴就算想要再强攻也要考虑一下实力够不够了。 “王将军，白某闻知你们大同军即将从居庸关返回，特地带领大军前来迎接，咦？”白广恩愣了一下，他看到了王尘身后不远处的蒙古人和建奴。 “还有人礼送王将军出境呀？”白广恩居然开起了玩笑。 “白将军，蒙古人和建奴此刻都想留我继续在草原做客呢，但是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我有点受不了，你还是赶紧护送我们速速入关！” 白广恩开玩笑归开玩笑，但真要他迎战建奴和蒙古人，他可不干，此时立即下令全军调转马头返回关内。 巴达礼见白广恩派出骑兵来援，下意识的让士兵们稍稍又放慢了一些马速，他现在王廷已经毁了，手里的兵可不能再有损失，不然他这个王爷也算是做到了尽头。 战马全力奔驰之下，王尘和白广恩很快便回到了居庸关关城之下，远远的蒙古人和建奴却不敢太过靠近。 关城之上虽然没有让建奴闻风丧胆的红夷大炮，但也有两门大将军铁炮和三门竹节炮，射程都有一里开外。 巴达礼派来一小队骑士，再次找王尘要人。 白广恩已经命人打开关门，他看到大同军中的百来名蒙古妇孺，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王将军，这些人千万不要交还过去，送到京师可是大功一件！” 王尘却坚决的摇了摇头：“白将军，此举大可不必，今日交还家眷也算是向科尔沁人释放出了我大明天朝上国的善意，他日若能收复其部，也会减少许多障碍。” 白广恩却像是听天书一般笑道：“敢情王将军还准备统一蒙古各部呢？” 王尘潇洒一笑：“也许呢？”说罢便下令让王栋亲自己将那些蒙古贵胄们送还回蒙古人。 见家眷已经平安返回，巴达礼也不再拦着阿巴泰：“贝勒爷，你现在还要继续追杀王尘吗？” 阿巴泰冷冷地瞥了一眼巴达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他用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回道：“王爷，你还是好好照顾好你的家眷！” 说完，他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巴达礼。 此时，居庸关的关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音。 随着关门的关闭，阿巴泰的脸色变得越发阴冷，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的火花。 “王尘！”阿巴泰派出一人上前朝关城内喊话。 也不管王尘听到没听到，那人继续叫道：“今次算你走运，不过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放箭！”城楼上，守军将领大怒，这些建奴也太嚣张了。 建奴喊完话便立刻策马逃走了，但是刚刚阿巴泰让他传的话，却是一字不差的传进了王尘耳朵。 过几天就笑不出来了？什么意思？ 白广恩也装模作样的骂了起来：“王将军，这些建奴不过都是为了找回场子故意胡说的！千万别放在心上。” 王尘也只能这样去想了，既然已经入了关，王尘便一刻都不想耽搁，他对萨仁道：“萨将军，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大同去。” 萨仁奇道：“总兵大人你不回大同吗？” 王尘摇头道：“我这就上京，三月之期已经过了两个月，皇上也等急了。” “哦！”萨仁也不知道王尘所说的三月之期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关他的事，于是向王尘行了个抱胸礼后便迅速带着察哈尔骑兵往大同方向归去。 待萨仁走后，白广恩这才又开口道：“那些蒙古骑兵是土默特右翼的？” “那倒不是，他们是林丹汗的察哈尔旧部。” “老弟，还是你厉害！”这一回白广恩是真心实意的向王尘竖起了大拇指，之前开玩笑的那句统一蒙古部落的话，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嘛…… 王尘却是谦虚一笑，白广恩他不想深交，天知道会不会哪一天背后捅自己一刀子，这一次虽然说确实帮了他一次，但王尘也付出了一百颗建奴首级为代价，不算亏欠他什么。 “那本将也不做停留了，白将军，后会有期！”说完王尘便领着杨破虏和王栋以及神火营继续朝南去追先一步赴京的叶云去了。 望着王尘风尘仆仆的背影，白广恩委实一阵感慨，这个年轻人心中有一股信念，有一团火，也许他所追求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却一定会充满无限可能！ 关城外，巴达礼已经先一步撤军了，阿巴泰却并没有挥师回辽东。 “走，去归化城！这会儿豪格那小崽子应该也快到了！” 第149章 奇袭归化 为了消灭王尘，皇太极也布置了双保险，除了范家商队那一路，他还派出豪格领正蓝旗五个牛录加上土默特部蒙古八旗一万余人浩浩荡荡出征漠南。 经过十天的长途跋涉，豪格终于带着大军抵近了归化城。 此番远征，皇太极亦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艰难决定的，故而仅令豪格率领五个牛录出征，如此一来，此次进攻归化城的主力自然便是土默特人了。 “巴特，你们的札萨特已经死于明军之手，皇上近日正准备拟旨让你接任土默特部新一任札萨特。”豪格与一名矮壮矮壮的蒙古将军一边并骑而行，一边说道。 被唤作巴特的蒙古将军正是前段时候被皇太极下旨拱卫盛京的那支土默特骑兵的首领。 没成想才出差不到两个月，家就没了，巴特一路上都很担心，担心他在归化城里的家，还有家中的汉人小妾，那可比草原上的那些粗壮大妈秀气多了。 “巴特将军？”豪格见巴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又一次出声叫他。 “啊！肃亲王，本将听着呢……”巴特一惊连忙回应道。 豪格包括多尔衮，因为松锦大战胜利，原本被撸掉的亲王头衔，现在又恢复了回来。 “王尘出征，归化城内定然防守松懈，到时将城打下来，皇上说了，那谭娅公主就送于将军和亲了！”城还没打下来，皇太极都又将谭娅转嫁给了巴特。 “嗯？皇上如此仁慈，不准备追究公主的罪责了吗？”巴特倒是奇怪。 “公主毕竟是林丹汗的亲生骨血，皇上念她只是一时被叛徒萨仁迷惑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不会重责她的，将军，公主模样长得可俊了，说她是草原上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哦！” 豪格自然是见过谭娅公主的，如果不是和她有名义上的兄妹关系，他说不定都会求皇太极将谭娅嫁给自己。 巴特见豪格一副忍不住流口水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浓烈的恶心感来。 “圣上隆恩，本将定当铭记于心。”巴特敷衍的回应了豪格一句。 豪格见巴特明显的魂不守舍，心中也不禁隐火直冒，但此战又要完全倚仗巴特，只能强忍着。 如此两人一路无话，又行了小半天，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归化城那青色的城砖了！ 而归化城内，替儿子镇守城池的王朴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将众将都召集了起来。 “建奴大军即将抵达归化城，对于守城，你们可有什么良策！”王朴最近养的又圆了一圈的大脸盘子上全是汗珠。 说实话，要他欺负一下流贼兴许还没啥问题，但要他去对付上万的建奴或是北虏，那就着实是为难他了。 关大虎跟随王朴多年，此时已经猜中他的心思，于是说道：“敌兵势大，都督大人不妨先撤回关内，归化城交由我等来守就行！” 王朴感激的看了关大虎一眼，不亏自己一手提拔了他呀。 “不行！ 然而就在王朴准备就坡下驴之时，一声娇喝声响起。 只见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谭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都督大人不能走，否则此城必破！” 王朴闻言大惊，自己刚来归化城时，得知自己是王尘的亲爹，谭娅可是真将他当公公一样对待，每天好吃好喝招待不说，还带他参观城中各大佛寺，亲自当讲解。 几日相处下来，王朴对这个准儿媳也相当的满意，没想到刚才就是这个“准儿媳”居然呵斥他不许走！ “都督大人若是离开，必会带走不少士兵，城中防守定会吃紧！况且敌军还未攻城，主将先撤，对士气的影响也是致命的！” 不得不说，谭娅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但是对于兵事并非完全不了解！ 连关大虎也不禁私下为谭娅竖起了大拇指，即便是他亲口建议王朴先撤的，但他的内心里肯定还是希望王朴留下来与归化城共存亡。 王朴一时进退两难，但是当他双眼与谭娅坚毅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时，不知为何心中那份久违的豪情又被激发了出来。 连谭娅如此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死守城池，做到人在城在，人亡城亡，难道他一个男子汉还输给了她么？ 当下，王朴猛的站起身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是谭娅公主呀，谁说本督要撤了？本督正在开战前会议呢，公主要不要也一起来参加？” “本公主正有此意！”谭娅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居然都没感到有任何违和感。 “城中目前还有大同边军两千四百余人，其中老兵一千四百人，新兵一千人。” “归化只有南北两座城门，相信建奴来攻也定会主攻这两处！” “城中目前粮食暂时不缺，省点吃，坚守一个月问题不大！” 王朴先将城中的大致情况讲解了一遍。 关大虎同时也补充道：“两门各有一门红夷大炮，佛郎机炮四门，末将已经下令士兵去准备擂木滚石还有金汁去了！” “都督，你们明军守城果真是有一手啊！”谭娅笑呵呵地表示，这可绝对不是在恭维王朴。 “归化城乃尘儿打下，为了尘儿，我也要替他守住！”王朴下定了决心。 半日过后，建奴大军便出现在了归化城下，巴特对城中情形十分熟悉，他建议大军分两路同时主攻南北大门，如此才能给城中守军造成最大的压力。 豪格同意了巴特的意见，打归化城，都不需要什么围三厥一，只需要盯住两座城门即可。 见城下敌军兵分两路，王朴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们是不准备给城中人留一点突围的希望了。 北门下，只见巴特派出一骑举着白旗飞奔而来。 “不知城中守将是谁，谭娅公主可在？”来骑冲着城楼上叫道。 “何人守城，关你们屁事，只管来攻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公主何等尊贵，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城上的明军也很硬气，没有回答城下的骑士。 “那你们替我家主子转告一下守城将军和公主，大清肃亲王说了，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如果愿降，大军入城后秋毫无犯！如若不然，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第150章 兵临城下 “放箭，给我射死他！”谭娅的声音突然传来，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戎装，虽然没找到特别合适的盔甲，但穿在她的身上倒也显得英姿飒爽。 守军听令，立即弯弓射向城下劝降之人。 经过后期改进的复合弓目前已经大量装备了大同军，极大提升了大同军的射箭效率。 劝降之人尽管离得很远，但利箭就如同流星一般射向他，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扑通”一声，眼见着派出去劝降的人被城头明军射翻在地，豪格不禁大怒，就要挥师发起总攻。 “不用再藏着掖着了，红夷大炮准备发射！”另一边，王朴也上了城头，他和谭娅都守在北门，而关大虎则带人守在南门。 炮兵掀开盖在红夷大炮上的灰色炮衣，露出了那黑洞洞的炮口，另外三门佛朗机炮倒是没有被隐藏。 “那是……”豪格惊呆了，起初他也只认为归化城上能有几门佛朗机炮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结果万万没料到，城头上居然还有红夷大炮！ “退后，快退后！”他们此时离城只有一里多远，这个距离，佛朗机炮是很难打过来的，但是红夷大炮就不同了！ 建奴军队顿时一阵慌乱，豪格在松锦战场上就吃了明军不少火器之亏，特别是在对战大同军时，记忆深刻，此时跑得最快。 “哈哈哈……那群建奴也不过如此嘛！”王朴第一次见到建奴也会如此害怕，不由大笑起来。 炮兵们可不会等建奴安逸的逃到后方安全地点，他们正麻利的清理炮膛，然后塞入火药、炮子，用力捣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建奴此时正好在一里的最佳射程内，大炮轰鸣而响，重达十斤的炮子飞射而出，落入建奴群中，立时便滚出一条血路出来！ 得亏豪格的坐骑并无任何明显特征，明军开炮只能随机开炮，并未照着敌将去打，但即便如此，也把豪格吓出一身冷汗！ 看着身边不远处被炮弹拦腰撞成两截的马尸，豪格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这一炮要是打在自己身上，还能活吗？ “后撤三里，速度！”建奴当下连巴特的蒙古人也不管了，拼了命的朝后奔去。 可惜明军只有一门红夷大炮，开过炮之后，炮兵们需要先将大炮复位，然后清理内膛，工序十分复杂繁琐，所以当第二炮开火时，建奴已经跑到了二里开外。 但尽管如此，第二发炮弹仍然将跑在后面的蒙古骑兵给犁出了一条死亡之道。 三里外，仍然在不停喘气的豪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情报有误啊！ 虽然已经得到了留守蒙古人的报告，但是情报也只是说可能会有大将军铁炮和佛朗机炮，谁知道王尘居然能够调到红夷大炮来守城！ 但他们也不看看王尘的爹是谁，即使有皇帝的旨意，如果不是因为王朴上下用心周旋，怕也不可能这么迅速这么顺利的将红夷大炮调来归化城。 见识到了红夷大炮的厉害，建奴和蒙古人也小心了许多，此时只见巴特冲着一名蒙古将军怒声骂道：“蠢货，红夷大炮你当时也没看到吗？” 被骂之人正是上次率队去劫炮的哈桑，他一脸委屈的辩解道：“当时黑灯瞎火的，明军又保护的极好，我哪看得清呀，再说了大同城才几门红夷大炮？天知道明军这回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 豪格这时也驱马靠了上去：“算了，本王看哈桑将军也不是有意，这样，打头阵的机会就交给哈桑将军了，让他带着人先上去冲一阵！” “啊？”哈桑彻底慌了，让他打头阵第一个去攻城，那不是纯将自己当炮灰了吗？ “肃亲王都发话了，你去还是不去？”巴特将腰上的圆月弯刀抽出一半。 “去去去！我去！”哈桑在立刻会死和可能会死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一刻钟后，哈桑终于是磨磨蹭蹭做好了冲锋前的准备工作，在巴特的一再催促下带着他的一千多人“勇敢”的冲向了归化城北大门。 为了躲避红夷大炮，蒙古人冲锋的队形分得很散，得益于四周开阔的地形，守城明军后面的几炮都没有再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当他们冲进一里内的距离时，城楼上的佛朗机炮也开火了，一下子炮击变得密集了起来。 “冲，不许回头！”哈桑骑在马上大声喊道，他们身后，由建奴白甲巴牙喇组成的督战队死死盯着他们，但凡有一人敢逃走，必会被砍翻在地！ “可是甲喇章京大人，我们连云梯都没有，该怎么攻呢？”一名手下无辜地问道，他们都是骑兵，就算是入塞中原也很少攻城，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匮乏。 哈桑一拍额头，豪格逼着他们去攻城，却什么都不给，难道是准备让他们徒手去爬城墙吗？ “肃亲王，好像哈桑都没有带云梯过去……”巴特突然意识了这个问题。 豪格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哦，瞧我这记性，让哈桑他们先回来！” 如此一折腾，哈桑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又迅速逃了回来。 这一幕连城墙上的王朴也看呆了，这建奴攻城水平也太尼玛水了，好歹他们也是打过锦州宁远这些大城的呀。 哈桑回去后立即跑去见豪格，他一脸幽怨地望着肃亲王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连云梯都没带便强行攻城，让王爷见笑了。” 乍一听，像是哈桑在请罪，实则明显就是在怪豪格瞎指挥。 豪格多次出塞征明，虽然对攻城不太擅长，但最基本的流程还是懂一些的，刚才他就是想惩罚一下哈桑，谁叫他情报不实，让自己受了惊吓呢。 此时连忙笑道：“哎呀哈桑将军，是本王的责任，不怪你，不怪你……” 哈桑和巴特心中其实都明白，豪格刚才就是故意要整人！ 如此一来，不仅是哈桑，巴特心中也十分不爽，毕竟他们都是土默特部的，就算自己对哈桑也不满，但也不能这样往死里整啊。 第151章 蚁附攻城 豪格派出随军出征的上千包衣奴才们去到附近的山上砍伐树木制作攻城云梯，一个时辰后便造出了十几架。 “怎么样，哈桑将军，就有劳你再攻一次！”豪格皮笑肉不笑的冲哈桑道。 “肃亲王，奴才不是刚刚已经攻过一次了吗？”这个豪格，也不能逮着一个人就使劲的薅？ 巴特也觉得应该换换人了于是替哈桑求情道：“是呀，肃亲王，要不派别人……” 豪格冷冷扫了巴特一眼：“可以啊，那就由巴特固山额真你亲自去攻好了！” 因为原旗主固穆已经死了，现旗主固山额真由巴特暂领。 巴特闻言吓了一跳，他是想让豪格将哈桑换下来，但可不是想换自己去攻啊。 于是他狠狠瞪了哈桑一眼骂道：“没听到肃亲王的命令吗？还不快去攻！” 哈桑幽怨极了，好事从来没轮到自己，坏事全由自己来扛。 但他也不敢违背豪格和巴特两个人的命令，只得点齐人马再次发起冲锋，这一次他们带上了攻城云梯。 当冲到离城还有三百步距离时，哈桑下令全军下马，骑马再往前跑也没有意义了，然后让人扛着云梯往城墙下冲去。 正式迎来清蒙联军的第一轮攻城，王朴和谭娅都很紧张，此时城头上，擂木，滚石，还有正煮得“香气熏天”的金汁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蒙古人蚁附攻城了。 “放箭！” “开火！” 随着蒙古人越冲越近，火炮已经打不着了，此时便要靠弓箭和火铳去杀伤敌人。 哈桑立即下令所有人举起手中圆盾，一边抵挡守军的远程攻击，一边迅速抬着云梯往城墙上靠去。 随着哈桑的军队冲到城墙脚下，城上的明军再用弓箭和火铳已无法再轻易瞄准他们，虽然归化城也建有向前突出的墩台，且墩台上的守军仍在不停向蒙古人射箭，但哈桑还是让人将云梯搭上了城头。 “爬！”哈桑挥舞着弯刀让士兵先上，他则躲在一处安全的夹角里指挥。 云梯虽然是临时做的，但在梯子最前端并未忘记设计倒钩，只需往城墙上一放便能紧紧抓住城垛，防止云梯被守军推倒。 见蒙古人开始往梯子上爬，王朴当即下令守军开始丢擂木、滚石，几十斤重的石块砸下去，顿时将那些蒙古人砸的哭爹喊娘！ 城下的哈桑凝视着，心痛如绞，这些人皆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其中许多人既是他的牧民，亦是他麾下的士兵。 “该死的豪格，难道准备看着我全军覆没吗？”哈桑愤怒不已。 后方观战的巴特深知哈桑已是强弩之末，于是再次恳请豪格鸣金收兵，以使哈桑稍作喘息。 “急什么，本王都还没急呢！”豪格却悠哉乐哉地看着前方的攻城战，脸上毫无波澜。 “肃亲王，那就让我的勇士们上去攻！”巴特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坐视哈桑全军覆没而不施以援手，他麾下的其他小台吉们恐会对他心存异志。 豪格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行，那就由巴特固山额真你亲自上去试试看！” “啊？”巴特一惊，让他亲自上去攻城？这倒从来没想过呀。 “本王怕其他人上去攻，又和哈桑一样，未战先怯，只有固山额真你亲自上去，他们才会卖命啊！” 看了一阵，豪格已经看出问题来，蒙古人上去攻城多半也是做做样子，就等着鸣金收兵呢。 然而，实话实说，即便手中握有上万之众，巴特也从未将自己的蒙古兵视作攻城的主要力量。无论是征讨蒙古诸部落之际，还是出塞劫掠大明之时，他的军队始终都只是作为附属力量协助作战。 可现在听豪格的意思，完全就是准备让自己的军队当主攻！ 见巴特一脸诧异，豪格一脸不屑，这些蒙古人啊，一直都跟在咱大清勇士的屁股后面混，现在好不容易让他们当一回主力，居然还不情不愿。 “巴特大人啊，归化城可是你们土默特部的主城，现在夺回你们自己的城池，难道还不愿意吗？” 巴特顿时满头大汗，连连点头回道：“那是应该……应该的！” 当即便开始动员手下大军，北门下有五千人，此时全部都召集了起来。 “夺回归化城，为固穆大人报仇！”巴特高举弯刀，大声吼叫，希望以此来激起士兵们的士气。 接着，巴特便将五千人分成了五支队伍，每支队伍间隔半里，以此来最大程度抵消红夷大炮造成的伤害。 城头上，王朴神情严峻的望着正由远至近的蒙古大军，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公主殿下，不如你先下城回王府中避避。”王朴小声劝谭娅道。 “不行！我在这里，众将士才能安心守城，我不在，他们还当我逃跑了！” 谭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王朴的好意。 “那公主你可小心了，等会打起仗来，刀剑无眼，本将可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你。” “哼，都督大人可不要小看我了！”说罢谭娅从身后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弯刀，表示自己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城下，蒙古人在冲至一定距离后都放弃了战马，他们扛着刚刚赶工出来的云梯疯狂的朝城墙脚下扑来。 看到像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谭娅小脸霎时变得惨白，但她仍然紧咬牙关站在城头，尽量让所有守军都能看到她。 “放箭！”这次攻城的蒙古人专门安排了一支弓箭手向城头上射箭以此来掩护大军冲锋。 明军的伤亡也开始变得大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新招的菜鸟兵能够站在城墙上已经算很不错了，让他们射箭打铳肯定不行，只能不停的搬石头和擂木往城下扔。 躲在墙角的哈桑看到援军终于来援也是激动坏了。 但是赶过来的巴特却一把抓住哈桑的领口大吼道:“继续攻，归化城打不下来，你我都不要想撤退！” 才不到半天，蒙古人已经死伤过半，如果不是建奴督战队一直守在后方，他们早就逃了。 “啊呀……！”忽然，一阵比之前还惨烈的惊叫声猛地传来，随后一股浓郁的臭味瞬间弥满了整个战场…… 第152章 杀鸡儆猴 金汁就是粪便汁水，守城将士在城头支起大锅将金汁煮沸以后沿着城墙倒下去，不仅可以烫伤敌兵，且烫伤的伤口更会因为被粪水沾染而发炎！ 在古代，发炎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有可能要了命，所以这金汁一出，攻城的蒙古人霎时间被烫的鬼哭狼嚎！有人用手一抓被烫伤的皮肤，立刻就能抓下一层皮来！ 任谭娅如何心大，毕竟也只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此时也看的她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十分不舒服，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王朴连忙让人将她带到了城楼中暂时歇息，这时豪格终于也下令鸣金收兵。 看到潮水一般退去的蒙古人，王朴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巴特和哈桑，他们带着残兵立即便逃回了大后方。 看到狼狈不堪的两人，豪格十分瞧不起的冷哼两声：“两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等会再继续攻！” “啥？”巴特和哈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要他们去攻，那你们女真人是来干什么的？ 退下去后，哈桑一脸阴沉的找到巴特。 “巴特主子，豪格这么干就是想将我们的人都给耗光啊！” 巴特歪坐在地上，身上仍然散发着驱赶不走的恶臭味，他烦躁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归化城。 “不就是一座城吗？咱蒙古人自古以来都没有住城池的习惯，丢了就丢了嘛，大不了我们再回草原上放羊去！” “谁说不是呢！”哈桑的一千多人，才半天就损失了四五百，他如何不心疼？ 巴特也没好到哪里去，攻北门的五千多人也损失了大几百，攻城战从来都是攻方损失大于守方，特别是坚城。 “那等会豪格如果让我们再攻，该如何是好？”哈桑小声问道。 巴特虎目一闪，这还不好说？于是便小声对哈桑说道…… 休息了半个时辰，豪格再次催促巴特继续去攻城，这一回，除了蒙古人，豪格让一千多包衣奴才也跟了上去。 “巴特固山额真，你看那城头上的明军，他们也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归化城必下！”豪格替巴特打气道。 巴特表面上迎合着豪格，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已经问候了他的十九代祖宗，老子把人全打光了，你来捡现成的？ 随着进攻的号角声再次吹起，巴特带领四千多蒙古兵加上一千多包衣奴才又一次往归化城冲了上去。 “冲啊！第一个爬上城头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巴特振臂高呼，开出的赏格也不小。 豪格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巴特是真心实意的在拼死攻城，到时等城一破，他们蒙古人消耗的也差不多了，自己就能坐收渔利，想想都美！ 城头上的王朴紧张的望着城下的敌人，这一次似乎气势十足啊。 “转向！”就在蒙古人快要冲到北门之下时，巴特突然大声下令。 蒙古人这一回并没有早早的弃马步行，而是一直骑在马上，此时听到巴特的命令，一齐朝归化城的东西两边绕去。 这一幕不仅是将王朴给看呆了，也把豪格给看呆了。 他们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攻城吗？答案当然是！ 原来巴特见明军将主力放在北门，于是便想将部队拉到东西两边城墙下面去攻攻看，说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这一下却让后面赶过来的包衣奴才们手足无措了，他们没有马，跑得慢，刚一到城下，蒙古人都跑到两边去了。 而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进攻北门，包衣奴才和蒙古人可不一样，他们忠实的执行了建奴主子的命令，扛着云梯去攻打北门了。 “明军对东西两面防守不严，咱们攻这两边！”巴特指挥着一路军队主攻东城墙，哈桑则指挥着一路军队主攻西城墙。 “把云梯架到这里来，这里没有明军！”归化城东西两边的城墙比较长，明军又分布的很散，巴特很快就找到了防守薄弱的地点。 “快，多派点人去守东西两面！”王朴急了，连忙调了部分人手往两边的城墙支援过去。 只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但见那些蒙古人架好梯子后，见明军马上要赶过来，居然又将梯子拆了！ “拆了？”王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他们狠下心冲一波说不定还真能爬上来几个人，但一看到明军支援来了立马就撤了？ 同样的一幕在西城墙那边也在上演，明军在城墙上疲于应付，一会跑过去，一会儿又跑过来，蒙古人则一会换这边架梯子一会儿换另一边架梯子。 其间两军只通过弓箭互相攻击，但不久，王朴直接下令，弓箭也不用放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蒙古人哪里是在攻城，这是在摸鱼呢！ 王朴也很上道，除了停下射箭，还配合起蒙古人来，一时间两军除了不停的在城上城下跑来跑去外，倒是相安无事。 “该死！”豪格看了简直快气疯，这特么是在攻城还是在跳舞？他立即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第二次攻城，蒙古人损失很小，倒是那些傻兮兮仍在北门攻城的包衣奴才们损失不小。 “巴特！”豪格直呼其名，俨然是一点客气都不想讲了。 “肃亲王！”巴特收兵后就被叫了过来，此时正在接受训话。 “你们是在攻城？” “难道不是？”巴特反问。 “有你们这样攻城的吗？人都没死几个！” “难道非要死人才叫攻城吗？”巴特这会儿居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怼的豪格哑口无言。 “好！很好！你真当本王不敢杀鸡儆猴？” 巴特不说话，他不相信豪格真敢杀了他。 “把哈桑押上来！”豪格大吼一声。 只见哈桑早已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此时被两名白甲巴牙喇按着双臂拖到了豪格面前。 “肃亲王，你这是何意？”巴特急问。 “哈桑无视军纪，消极进攻，以致损兵折将，拖下去斩了！”豪格目光阴冷，沉声说道。 “肃亲王，哈桑并非消极进攻，实乃城池太过坚固，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巴特立马跪下央求起豪格来。 豪格却死死盯着巴特：“本王不取一两个人头，如何立威？” 第153章 纳投名状 阿巴泰在居庸关下碰了一鼻子灰，便带着人直接往归化城扑了过去，经过两天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 这时哨探也回来报告，说是肃亲王已经发动了攻城战，目前战局比较胶着，蒙古人的伤亡比较大。 阿巴泰并没有急着去赶路，他也是正蓝旗出身，还是努尔哈赤的七子，但旗主却是他的侄子，自己也仅仅只是一个贝勒，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爽的。 “先不动，也不要向豪格汇报我到附近了！”阿巴泰突然下令。 虽然不明白阿巴泰为何会下达此令，但是众将士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 “哼！”阿巴泰望着归化城的方向冷哼一声，豪格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自己要是去早了，这个侄子只会嫌他碍事，甚至怀疑是来抢他功劳的。 只有在战事不利，或是战事结束时过去，豪格才不会作他想。 其实阿巴泰更希望是战况不利时，自己赶过去力挽狂澜，但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区区一个归化城，能有什么难打的？ 于是他当即下令全军原地扎营休息。 再说大同这边，萨仁与王尘分开后便日夜兼程的赶回了大同，毕竟他不是大明的军队，老是留在大明肯定不妥。 “什么？归化城遇袭？”萨仁到了大同后便立即得知了归化城的处境，他也顾不得休息，又立马带着人往归化城赶去。 虽然城中王尘已经做了很多布置，相信守上一段时日不难，但哈桑依旧担心不止。 归化城下，豪格决然不顾巴特等蒙古众将的苦苦求情，仍然将哈桑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地正法，并将他的头颅悬挂于高杆之下，挑着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南门那边，情况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蒙古人有样学样，打得十分消极，于是也有一名甲喇额真被砍了头。 如此一来，蒙古人是人人自危，特别是巴特，如果再攻一次，仍然没什么起色的话，难保豪格下一个不会剁了他。 只是真要自己去拼死攻城，下场一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自己手下死伤殆尽，落得一个光杆将军，免不了也是被吞并的结局。 难啊，真是难，好在已经攻了大半天，天色也黑了下来，今天是不会再攻了。 豪格刚才又下达了死命令，三日内必须要攻下归化城，他们都是长途奔袭，干粮带的本就不多，如果不能获胜，返程都困难！ 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有两天时间，巴特那个愁啊，要不是怕被秋后算账，他真想带着人马连夜逃走算了。 逃走？巴特突然来了精神，也不是不行啊！ 虽然此时蒙古各部基本都已经倒向了皇太极，但是现在不是又出了一个大变数吗？ 他目光深邃的望向了归化城。 次日一大早，蒙古人便草草吃了一些干粮，巴特将部队迅速集结起来，看样子倒像是真要和城中明军决一死战。 “巴特固山额真，本王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了！”豪格故意站在挂着哈桑头颅的高杆之前同巴特说道。 巴特敷衍的行了一个抱胸礼：“肃亲王，你就等着好消息！” 豪格仍然将剩下的所有包衣奴才都派了出去协助巴特一起攻城，那些包衣死了就死了呗，还能省下一点粮食，就是回去的时候没人替他们大清勇士背盔甲了。 “杀啊！”喊杀声再次响震天，同一时间，南门那边的四千多蒙古骑兵也发动了进攻。 “怎么老是这些蒙古人在攻城呀？那些建奴动都不动！” 谭娅身为蒙古人，昨天杀了一天的蒙古人，心情其实是非常沉重的，就算所属阵营不同，但他们毕竟都是同宗同源的同胞啊。 “今天他们还会只攻东西两面的城墙吗？” 王朴却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昨天建奴肯定已经拿蒙古人的头颅祭了旗，今天他们不敢再出工不出力了。” 果真，巴特他们今天没有再像昨日一样兵分两路绕到两边去，而是直直朝着北大门而来。 “准备开炮！”王朴传下令去，炮手已经装填好弹药，只等敌兵进入射程之内。 “等等，都督大人！”谭娅突然叫停了王朴，只见从蒙古骑兵中有一骑飞快的奔了出来。 那一骑速度之快，迅速便将大军甩在了身后，接着马上骑士居然举起了一面白旗！ “谭娅公主可在城内？”骑士语气急促的叫道。 远处的豪格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只是隔着太远，他又不敢靠前，并未看太清。 “公主，你要回应一下吗？”王朴觉得今天的骑手和昨天的不太一样，不像是来劝降的。 谭娅点点头，站了出来，让下面的骑手看到了自己。 “公主，我是代表我家主子前来投诚的，还请打开城门放我们进来！” 谭娅自然不可能同他一样放开嗓门叫唤，便让一名大嗓门士兵代自己回话：“可笑，本公主还没蠢到这种地步，天知道你们是不是诈降？” “千真万确，巴特主子知道你定然不会相信，说会交上一份投名状！” 投名状？谭娅和王朴同时一愣。 巴特这时也冲到了城门附近，他立即下令所有士兵勒住战马，全体后转。 “这个巴特，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没打就想逃了吗？”豪格也看到了蒙古人诡异的行径。 巴特蓦地一笑，大叫一声：“杀！” 所有蒙古骑兵立刻抽出弯刀冲向了后面徒步前进的建奴包衣们！ 包衣本就战斗力低下，大部分甚至都没有披甲，哪里经得起正儿八经的骑兵冲击，才一个来回，便吓的掉头就跑，但他们如何又跑得过战马？ “这就是投名状？”谭娅立刻明白过来，蒙古人杀了建奴的包衣，怕是已经铁了心要反。 “等等！”但是王朴却不这么认为。 “谁知道是不是建奴的苦肉计？”几百个包衣奴才对于建奴来说不算什么，要是牺牲他们就能夺下城池，相信豪格一定不会吝啬几条不值钱的人命。 “公主，请开城门，估计建奴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城下骑士哀求道。 “都督大人……？”谭娅再次征求王朴的意见。 第154章 厂狱逼供 京师，东厂厂狱，相比较于锦衣卫诏狱，厂狱的的名气似乎就小得多了，但其闻风丧胆程度可一点不比诏狱小。 王尘到京城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上了东厂提督方正化，目前他在京城最信的过人也只有他了。 之前被抓到的王一白早先一步被王朴送到了厂狱之中，这一次抓到的范家大少爷也暂时被送了过来。 吸取了上次范良在狱中离奇死亡的教训，方正化不仅将狱中所有番子都换了一遍，他自己甚至亲自坐镇狱内。 昏暗的号房之中，王一白双眼无神，浑身如一摊烂泥般被吊在木架之上，身上的白色囚衣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怎么样？方公公，那王一白全招了吗？”王尘一见到方正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向他提供范家商队情报的正是王一白，但除了这个情报，王一白就再未提供过任何有作用的供词。 方正化目露凶光，此刻的他颇像王尘在前世影视剧中看到的那些身怀绝技又心狠手辣的大太监！ 见到王尘，方正化立即收回了吓人的凶光，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王小友，你这次又立下大功了呀，有了范三拔的作证，范家这次定然是跑不掉了！” 只是他又望着王一白有些恼火的说道：“就是这个家伙，死活不肯指认自己的东家，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好生让人气恼！” 王尘不禁也佩服起王一白来，受到如此刑罚，居然还不肯就范，于是走了过去，从一边的水桶中舀起一瓢冷水呼啦一下就泼在了他的脸上。 “啊……”被冷水浇到伤口上，本来昏昏迷迷的王一白立刻惊醒了过来。 “王一白，认出我是谁了吗？”王尘戏谑着问道。 王一白费力的睁开被血垢粘在一起的眼皮，王尘？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活着回来了？还是说我现在已经在地府了？” “放心你还没死，现在仍在东厂厂狱！你想害我，可惜天不如人愿，我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把范三拔也带了回来！” 王一白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听了王尘的话后更显得惨白惨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大清军队的保护，你们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王尘知他不信，早有准备，于是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大同士兵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王大掌柜，你可认识此人？”王尘也不怕脏，用手将王一白的血脸扶了起来。 “范……范……我不认识！”王一白倒是变脸变得挺快。 但是范三拔却认识王一白的呀，只见他缓缓走到王一白跟前，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王掌柜，年前八大家聚会的时候，你还向我敬过酒的呀，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王一白把头一扭，干脆不看他。 “算了，王掌柜，你就算再怎么嘴硬，王登库也不会把他的家产分你儿子一份呀！” “我呸！难道都如你一般，贪生怕死，出卖家族吗？”王一白倒是硬气。 “呵呵，王掌柜，你也不用再死撑了，你的家人是不是都在京城？” 不知为何，一提到家人，王一白全身好似一颤。 “罢了，我也有话直说，你的家人，包括你在外面养的小妾，我们大人都已经了如指掌，你是想要他们好好活着呢还是流放到不毛之地自生自灭，自己选！” 说实话，范三拔来之前，王尘和方正化都没有想过动王一白的家人，但是范三拔却不一样，他对王一白非常了解，甚至连他在外面养的小妾都知道。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王一白的弱点就是他的私生子，他家的正房和偏房至今都未给他生下一个儿子，所以才在外面养了个小妾，而且还跟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本打算这一笔和建奴的火药生意做完以后便将小妾迎回家的，没想到生意没做成，人也进了厂狱。 听到范三拔的话，王一白居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十分狠毒的望向范三拔，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王掌柜，你也不用如此看我，要怪就怪你没做好选择……”见王一白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范三拔遗憾的摇摇头，摆出一副要走的姿势。 “怎么，范公子也没辙了？”王尘故意问道。 “大人，你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一个装睡之人的，他既然执迷不悟，就罢了！”范三拔假意说道，眼角还有意无意的瞄了王一白一眼。 眼见范三拔真的要走，王一白心中也做起了激烈的斗争。 “等等！”终于，就在范三拔前脚已经踏出号房之外时，王一白叫住了他。 王尘和方正化相互对视一眼，这事成了！ 两人当下不再耽搁，立即往皇宫而去，王尘让叶云和杨破虏带人守在厂狱之外，又让王栋亲自守在厂狱内，相信只要不是派大军来攻，王一白和范三拔肯定是安全的。 紫禁城，乾清宫内。 “啪！”的一声，崇祯皇帝愤怒的将一本奏折往桌子上一拍。 “又是找朕要银子的，内阁票拟意见也是给银子，一个二个说的轻巧，他们倒是给朕拿银子来呀！” 原来进入四月以来，李自成的流贼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开封周围已经发现了闯军的踪迹！ 崇祯便下令丁启睿、侯恂带兵前去保卫开封，此奏折正是三边总督丁启睿送来的，直言军中欠饷数月，士气低下，需拨银十万两以救急。 “皇爷息怒，身子要紧……”一边的王承恩看着崇祯怒火中烧的模样，他也是一筹莫展。 大明帝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千疮百孔，不论是打仗还是赈灾，哪里都要花钱，崇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要不明日早朝上去找朝臣们捐一些？”崇祯坐在龙椅上自言自语。 “皇爷，方正化和王尘求见！”就在崇祯正在为银子之事大感头疼时，门外的小太监来报。 “王尘来了？”崇祯双眼一亮，莫不是有好消息？ “快快让他们两人进来！”崇祯猛的一站起身，连头上的翼善冠都差点被晃掉了下来。 第155章 提前起用 “奴婢参见皇爷！” “臣王尘叩见陛下！” 两人行过礼后，崇祯便迫不及待的招呼王尘和方正化平身。 “两位爱卿，可是有好消息带来给朕？” 望着一脸喜色，仿若孩童在新年之际期待父母能给自己带回一小片麦芽糖时的崇祯，王尘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慨叹。 他可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啊，一个庞大国家的首脑！明明才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两鬓花白，身上的龙袍破了也不舍得换新的，吃饭也只有简单的几个菜。 明亡他有责任，但至少是尽力了。 “回陛下，有了进展，臣从王家和范家均已获得关键证据和证人！”王尘于是便将抓获王一白和范三拔之事详细的讲给他崇祯听。 “王爱卿，太好了，你可又为朕，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崇祯听完一脸兴奋，晋商八大家有多少银子，他不知道，但是他们富可敌国却是能够猜到的。 “只是有一事，臣还是必须要提醒陛下。” “但讲无妨！”崇祯心情大好，爽快的让王尘说下去。 “定八大家的罪必须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一是怕他们转移资产，二是怕朝中有人出力阻扰。”王尘说出心中所虑。 崇祯赞成的点点头：“王爱卿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要赶紧办了，王大伴，快去传成国公进宫！” 成国公朱纯臣？王尘嘴角直抽，选谁不好非得选他？这家伙在甲申之变时，深受崇祯倚重，令其统领所有兵马，并将太子朱慈烺托付于他，结果他却打开齐化门迎李自成入城！后来还上表劝进李自成，真可谓大奸臣一个！ 见王承恩领命正要离开，王尘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出声叫道：“陛下，不可！” 崇祯一愣心头多少有些不爽，但看在王尘立下大功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他招手示意王承恩先不要动。 “王爱卿，你还有话说？” “陛下，抄晋商八大家之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找一个对此事经过十分熟络之人，国公大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此事，让他去抄家，怕是不妥！” 虽然王尘说的已经很隐晦，但崇祯还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说这个人不值得信赖。 “成国公世代忠良，对大明鞠躬尽瘁，有何不妥？”崇祯的语气中隐隐已经带有一丝怒意，私下诋毁勋贵，王尘已经犯了大忌。 连方正化也替他捏了一把汗，暗中不知拉了王尘多少次衣角。 “皇上，朱纯臣可能与八大家暗中有来往，由他来负责此事不合适！”王尘也算赌一把了，王一白和范三拔的证词还在整理中，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牵涉到朱纯臣。 但只要他们的证词中牵涉到朱纯臣，此事自然就不可能再让成国公来办了。 这个理由果真让崇祯重新考虑起来，倘若真如王尘所言，朱纯臣自然不可信。 “话可不能乱说，王爱卿可有证据！” 王尘深吸一口气回道：“还在整理中，但一定会有！” “哼，那就是暂时没有证据了？”崇祯对臣子捕风捉影，逮着人就咬的恶习也很痛恨，此时只当王尘也是一样。 “皇爷，范三拔与王一白的证词还在整理中，但奴婢相信王将军是不会瞎说的！”关键时刻，方正化挺了王尘一把。 王尘感激的看了方正化一眼继续说道：“证词相信今天晚些时候就能整理出来，到时皇上一看便知。” 崇祯这时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于是又道：“那依卿意，岂不是谁都有私通晋商之嫌？” 王尘没说话，方正化却开口了：“即使天下之人都有嫌疑，唯独一人没有嫌疑！” 崇祯一下子好奇了，忙问：“那会是谁？” “皇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正是王尘王将军！” 崇祯这才恍然大悟，确实如方正化所言，在晋商问题上，目前估计也只有王尘是最清白的？ 按理说，此时崇祯就应该顺水推舟的让王尘去执行抄家的任务，但是这会儿，不知崇祯哪根筋又抽了，他多疑的性格又暴露了出来。 “王爱卿，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查抄晋商一事也断不能由你一人上下包办！” “陛下说的在理，所以大可以安排一些信得过的官员来监督臣！”王尘主动请缨道，这件事他必须要揽下来，换别的人他不放心！ 晋商八大家随便一个都是家财千万，如果有人中饱私囊，或是故意和晋商串通暗藏，那么损失可不止一点点！ 崇祯暗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查抄晋商王尘居功至伟，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他，怕是会让王尘心寒啊。 但监督王尘的官员一定要铁面无私，对自己忠心耿耿才行，崇祯想了一圈，终于是想到了两个人。 “李邦华和倪元璐两人赋闲在家也有段时日了，就让他俩和你一起去干这个事！”崇祯也不知道朝堂上谁和晋商有勾结，干脆都不用，歪打正着之下，竟意外提前重新起用了他们两人。 王尘听到李邦华和倪元璐两人的名字心下大定。 李邦华有两件事让王尘记忆深刻，一件是万历四十一年福王就藩时，神宗皇帝突然临时加码将赐给福王的庄田增加到四万顷，其他大臣怕上书后福王就藩的时间又要后拖，不敢反对，只有他第一个上书议论，这才作罢。 第二件事便是崇祯二年，李邦华任兵部侍郎着手整顿三大营军务，任上不仅清查京营人数，收回私用战马，还对将官进行考核筛选，经过几番整顿，军营为之焕然一新。 可惜最终还是因为得罪政敌太多，在当年十月，建奴入塞威胁京师时，因为城上放炮误伤满桂的部队，遭到言官弹劾被罢了官，后在甲申国难时殉国。 而倪元璐最出名的不是其官做的有多么大，也不是其功绩有多突出，主要是他在书法上颇有成就，素有“通神”的境界，其同样在甲申国难时殉国。 两位都是忠臣，也是能臣，王尘很满意崇祯这次给他挑选的人，立即跪地谢恩。 然而就在此时，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跪下汇报：“兵部八百里加急，昨日建奴率大军攻打归化城，敌兵势大，请求支援！” 第156章 驰援归化 “什么？”崇祯感觉又是一阵头大，这归化城不是才刚刚打下来么？ 而王尘更是满脸震惊，他的老爹还在归化城中，谭娅公主也在归化城中，闻听消息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 方正化看出了王尘心中的急躁，于是上前安慰道：“王朴将军外经沙场，归化城池也非一般小城，相信短时间内还是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又是求援！”崇祯为难的一批，帝国现在到处漏风，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向他求援，但他手里哪里有兵？更没有钱啊！ “归化城地处漠南，本非我大明领土，现在国势唯艰，哪有多余的兵马去支援？”崇祯一时好像忘了王尘还在身边。 王尘连忙回应道：“如若朝廷无兵，不如让臣带兵回去救援！” 他的手上还有几百兵，萨仁的骑兵估计这会儿也到大同了，两边加一起也能凑一些人。 “不行！”哪知崇祯想都不想便拒绝了王尘：“你还要带兵去查抄晋商八大家，这事不能拖！” 如果让王尘先回去救归化，怕是又要耽搁不少时间，这是心急的崇祯等不了的。 “不如这样，朕下旨让宣化的李辅国去救归化，爱卿就不必去了。”崇祯终于是妥协了一下，如果不派人救归化，王尘肯定也安不了心去办事。 王尘哪里肯，让宣化兵去救，八成路上就要消磨掉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了地方黄花菜都要凉了！ 但是崇祯显然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如若自己再强求只会起到反效果，方正化这时也使劲扯住了王尘的衣袖，终是没让他冲撞了龙颜。 出了宫，王尘怒气冲冲的模样让方正化见了也不禁忧心忡忡：“王小友，咱家知你心中委屈，但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注意控制情绪啊！” 王尘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回道：“可是方公公，我的爹还在城中啊，我大同几千士兵也还在城中啊！” 为了防守归化城，王朴将最后压箱底的一千老兵和新招的一千新兵全用了上去，加上王尘留下的四百前锋营士兵，一共两千多人，这可是目前大同边军绝大部分力量了。 “不行，李国辅必然不会真心去救归化，我还得想想办法才好。” 回到厂狱，王一白和范三拔两人的证词已经写好，王栋将两份证词分别递给了王尘和方正化。 “王一白的家属可要保护好了，别让王家人找到！”王尘并未马上看证词而是叮嘱王栋道。 “少将军不用操心，叶云已经将人都暂时带到了厂狱内，只待事情一过便还他们自由。”将人带到厂狱，除了护其安全外，也有当做人质的因素在里面，如此王一白更加不敢胡来。 “对了，叶云手上的建奴首级交于兵部了没有？”王尘又问道。 “这趟进京如此紧急，还没时间去兵部呢，估计叶云今天会抽时间去一趟！”王栋回答。 “不必再去兵部了，你去将所有人头取了立即去宣府送给李国辅！”王尘长话短说又将归化城遇袭一事告诉了王栋，并令他亲自去办。 神火营和中军营大部分人马还驻扎在城外，这两营崇祯点了名不能动，要用在查抄晋商之事上，但只调动王栋，想必皇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听闻归化城有难，王栋也是心急如焚，只带了几名亲兵找叶云要过剩余近两百只建奴首级后便往宣府而去。 待王尘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方正化这才一脸惊讶地朝他走来：“王小友，你可真是神了，那范三拔的证词里果然涉及到了不少朝中大官，其中就包括了朱纯臣！” 听到方正化的话，王尘也算是放下一些心，至少崇祯那一关是过了。 “那就有劳公公再去面见皇上一趟了。” 画面一转，回到归化城下。 “谭娅公主，请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巴特此时也已经到了城下，他高声冲城头上的谭娅叫道。 谭娅一脸犹豫，她很想开门，但是就如王朴所说，建奴为了夺城，牺牲几百个包衣奴才完全不算什么事。 要真是诈降，城中危矣，不仅城要破，满城军民估计也要被屠戮一空！ “你们人多，既然要反，为何不直接转过头去与建奴决一死战？到时我们定会派兵出城和你们协同作战！”王朴知道谭娅难做，于是便代替她做了回答。 “我们要是打得过建奴还需要投奔你们吗？只要我们入了城来，建奴大势已去必会退兵，到时我们再伺机在后追杀可好？”巴特已近恳求道。 谭娅公主几乎已经相信是真的了，她当即向王朴双手抱胸低头求道：“王将军，要不就相信他们一回！” 但是王朴仍然坚定的摇头拒绝道：“不行，本将绝对不能冒一丁点风险，就算他们真是反正，我们不放他们进来，建奴也会退兵，对我军并无害处！” 再看远处，豪格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他当即下令全军准备冲锋，他要亲自去给蒙古人一点颜色看看。 “肃亲王，等等！”然而就在豪格不顾一切准备攻上去时，他身边一名身穿满清文官官服的人叫住了他。 此人名叫李率泰，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个汉人，他的父亲正是第一个投降满清的明朝边将李永芳。 本来满洲兵出征并不关李率泰什么事，但是皇太极怕豪格脑筋突然短路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出来，便特意让他来辅助豪格的。 李率泰出身汉军正蓝旗，却身穿文官官服，主要是因为他还兼任着鞑清刑部参政一职，这可是正二品的大官。 此次进攻归化城之役，李率泰并未过多的向豪格进言，主要是前期都还比较顺利，并无什么意外。 但是现在战场形势大变，他不得不下亲自下场指导一下豪格这个莽夫了！ “肃亲王，你且看明军并未及时给巴特打开城门，这是为何？他们肯定不信任蒙古人！如果我们这时和蒙古人打起来了，岂不是坐实了他们叛变的行径？” 豪格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他对汉人一向没有好感，但并不代表他对汉人的谋略不屑一顾，相反还非常重视。 “那依李大人所言，本王该如何应对呢？” 第157章 峰回路转 “这样，肃亲王交给下官来办就行！”李率泰故作神秘的笑道。 豪格心中一阵厌恶，他十分不喜汉臣故弄玄虚的作派，但心想自己可是万金之躯不能就这样以身犯险啊。 “行，那就有劳李大人了！”豪格随即下令众将暂时听令于李率泰的命令。 “不需要全军压上，只需给我一个牛录的人就行！”李率泰居然如此托大。 “李大人，这可是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啊！”豪格不悦道，他不相信李率泰仅靠一个牛录便能化解蒙古人叛变的危机。 李率泰却不再说话，骑着马径直朝归化城的方向跑去，豪格咬咬牙还是按他所说只派了一个牛录的士兵上去保护。 见建奴只派了这么点人过来，巴特紧张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只是他也看不透建奴到底想干什么。 李率泰将部队停在了一里开外，然后下令：“派两个嗓门大的人上去喊话！” 这里红夷大炮虽然也能打着，但是因为他们人少又分得特别开，炮轰显然是不太划算的，于是王朴暂时没有下令开炮。 “巴特固山额真，明军没有上当打开城门，肃亲王令你回营！”两名建奴骑兵冲着蒙古人的大军叫了起来，连城墙上的王朴和谭娅也听得清清楚。 虽然他们是用蒙古话喊的，但城头上不缺听得懂蒙古话的人，特别是谭娅公主，此时小脸已经气的通红。 “果真如都督大人所料，那个巴特就是在诈降！” 王朴虽然经验要老道许多，眼神中仍有些许疑惑，但他也已经认为巴特多半是诈降了。 “火炮准备！” “弓箭手、火铳手准备！”接连下达命令，王朴要发动攻击了。 听到建奴的喊话内容，巴特吓了一大跳，他抬头一看，只见城头上果真已在准备进攻，顿感头皮一阵发麻。 “玛德豪格那兔崽子，跟老子玩阴的！” 这时只听建奴又叫了起来，喊话内容也发生了变化：“肃亲王有令，土默特部攻城已久，人困马乏导致战略失误，速退，改由正蓝旗攻之！”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你退下来，我们来攻，你刚才的所做所为就当我没看见。 巴特在那么一瞬间几乎就想率领大军返回建奴阵营算了，但是，当他看到远处高高悬挂着的哈桑头颅，他又犹豫了。 城头上，王朴猛的一挥手，下达了开炮的命令，顿时佛郎机炮和大将军铁炮纷纷开火射向城下的蒙古人。 弓箭手和火铳手也没闲着，他们寻找着合适的目标自由攻击。 远处的豪格看到这幕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起李率泰来，此人三言两语，没有消耗一兵一卒便让明军和蒙古军重新打了起来，厉害！ “巴特，看到没有，明军根本就不信你，现在你只有拼命攻城才能重新换回肃亲王的信任，否则后果怎样你自己应该清楚！” 见明军又开始攻击城下的蒙古人，李率泰便让人再次向巴特喊起话来，只不过这一回因为炮声和枪声的原故，城头上听不清建奴在叫什么了。 李率泰嘴角上扬，他已经看出蒙古人大概是要再回到大清这一边来了，到时先将巴特斩了祭旗，看谁还敢造反！ 然而就在巴特准备认命之时，大后方的建奴阵地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隐约还可听到喊杀之声！ 怎么回事？建奴那边乱了吗？巴特本已准备下达的命令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改成了全军后撤，远离城池。 城头上的王朴和谭娅也发现了建奴营地里的异常情况，正在奇怪到底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援军。 “是萨仁！”公主眼尖，虽然隔着三里远，但她仍然能够依稀辨别出察哈尔部的旗帜。 造成建奴后方大乱的正是萨哈的部队，在得知归化城危险的消息后，他就带着一千察哈尔骑兵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正好哨兵发现建奴后方兵力不足，于是便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豪格的侧后突然发动了袭击！ 豪格一共就带了五个牛录过来，在北门放了三个牛录，南门放了两个。 此刻又有一个牛录被李率泰带到了归化城下，豪格身边就只剩下了两个牛录！萨仁所部在人数上占了优，突然袭击之下，将建奴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是我们蒙古的军队！”巴特此时也发现了萨仁的存在。 “巴特固山额真，现在赶紧去救援肃亲王，这可是大功一件，事后皇上定会重赏于你！”李率泰着急起来，本来一直被瞧不起的土默特部骑兵现在俨然成了左右战场走势的重要力量！ 如果巴特仍然听命于豪格，灭掉那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并不是什么难事，完了还能继续攻城，但如果巴特中立甚至倒向明军，那他们鞑清勇士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巴特，你不是要反正吗？现在本公主命令你立即对建奴发起进攻，如此我才能信你！” 这时谭娅公主突然发话了，她也在争取巴特。 李率泰眼见豪格那边处境不妙，当下再顾不上其他，招呼身边的一个牛录就要返回去援助豪格。 哪知他还没动，巴特却先动了！ “奸贼，哪里走！”巴特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手中弯刀直取李率泰。 完了！土默特部彻底反了！李率泰双眼一黑，几乎就要摔下马去，还好身边有骑士奋不顾身替他挡下一刀这才保住他的小命。 巴特一反，麾下四千多骑兵立即向李率泰的牛录发起进攻来，几经消耗，这一个牛录现在连三百人都没有，就算是个个以一抵十，也打不过四千多人啊。 城墙上，王朴和谭娅见状都是大喜，蒙古人是真反不是假反，那还等什么？打开城门杀出去啊！ 北门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门，那边的四千多土默特人也立即反了，将两个牛录死死围住，关大虎当即带着镇守南门的前锋营攻出了城外。 形势逆转，豪格心中大骇，这下归化城不仅没打下来，还要损兵折将，回去该如何向皇阿玛交待啊？ 第158章 丢盔割尾 “杀呀！”王朴这一次看到了大胜的希望，亲自带兵杀出城去，看样子建奴那边坐镇的似乎还是一个大人物，他心中埋藏已久的雄心壮志又被激发了出来！ 李率泰当即再顾不上其他，策马便要逃走，他的心中惊恐万分，明明大好的形势，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呢？ 看到王朴开门杀了出来，巴特立即迎了上去。 “来者可是王朴王将军？”他已经得知城中主将正是王朴，就是不认识眼前大将是不是本人。 王朴稍稍放慢一些马速回道：“正是！” 巴特立即往马下一滚倒头便拜：“降将巴特参见王将军！” 王朴一时意气风发，他的军旅生涯中几时招降过蒙古如此级别的大将？手下还有近万的骑兵？捷报传到京城，这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于是他也亲自翻身下马扶起巴特道：“刚才本将和贵军多有误会，还请巴特将军不要介意啊！” 巴特赶紧摇头道：“不怪将军，换做是我，肯定也不敢轻易开门！” “嗯，多余的话就暂且不说了，还请将军先随本将一起击退建奴！”王朴再次跨上战马。 巴特也立即骑上了他的战马然后对王朴道：“将军，建奴阵中有大清肃亲王豪格，若是能击杀甚至活捉的话，定是大功一件！” 豪格？居然是豪格！王朴大喜，这可是天赐良机啊，那还等什么？他立即催动胯下神驹招呼着手下千余明军直扑豪格而去。 巴特留下一千骑兵继续围攻李率泰那一个牛录，剩下所有人全部跟随王朴冲向了豪格。 此时建奴后方的两个牛录和萨仁的骑兵正打的激烈，毕竟建奴的战斗力要强上许多，即使萨仁的人数占优，两边却打得有来有回难分胜负。 然而这份平衡却很难再维持下去，当豪格惊恐的看到达成联盟的明蒙大军声势声势浩大的冲向自己时立马怂了。 “不要恋战，撤！快撤！”豪格奋力击退了一名蒙古人的进攻后立刻调转马头狂奔而逃，若是再迟一些，等明蒙联军围了上来，怕就走不掉了。 建奴一逃，王朴也急了，两军之间相距还有一里多地，他掏出匕首就往马屁股上一扎，顿时马速瞬间飙升，差点将他甩下去。 其余明军也有样学样，纷纷用手中武器刺激马匹，眼见着两军距离逐渐拉近。 “看到没，那个戴着银白色头盔的正是豪格！”巴特十分愤恨豪格，对他的装束了如指掌，仅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豪格一边狂催马匹一边往后瞄了一眼，发现明军就冲着他追来了，立刻明白了什么，他咬咬牙，单手取下头盔扔了出去。 护着他的几十名亲兵见状也立即扔了头盔，豪格往人群中一混，倒是不好认了。 “不要紧，豪格的马尾巴是黑色的，很好认！”巴特眼睛贼溜溜一转，再次喊道。 此时两军之间仅相隔一两百步，巴特的叫喊声豪格也隐约听见了。 “都给本王将马尾巴割了！”豪格慌忙下令，好在他骑的马就是那种最常见的棕色，并不出众。 见到所有奔逃的建奴将马尾巴也割了，巴特不禁狂笑起来，刚才纯属他瞎扯的，隔那么远，谁特么看得清马尾巴的颜色啊！ 王朴也不禁大笑起来，豪格身为鞑清的肃清王，现在哪里还有个亲王的样子，简直就如丧家之犬。 “但凡能活捉豪格者，官升五级，赏金千两！”王朴仿佛看到了一场泼天的富贵正向他袭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豪格也掏出匕首往马屁股上一扎，可是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样做也只是饮鸩止渴，等马力用尽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眼看着豪格就要走投无路之时，在草原的尽头突然扬起了一阵铺天的灰尘！ 王朴微微一愣，这是哪里来的一支军队？大明在草原上还有其他军队吗？ 答案很快便揭晓，对面的军队迅速打出了旗帜，一面蓝色的龙旗，来的正是阿巴泰带领的正蓝旗八个牛录。 原来阿巴泰虽然没有率大军前来与豪格会合，但为了保险起见，将人马驻扎的并不远，且一直派哨探盯着这边。 早在土默特大军反杀包衣奴才时，哨探便将情报传回给了阿巴泰。 接到消息后阿巴泰立即点齐兵马赶了过来，正好遇到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过来的豪格。 王朴和巴特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皆是一脸难堪，对面似乎凭空出现的建奴军队虽然人数也不算太多，但考虑到实际战斗力，明蒙联军并不占什么优势。 “王将军，不然先将目前的战果保住为上，你看如何？”巴特指了指他们身后，明蒙清三方军队仍激战在一起。 “只能先这样了！”王朴点点头又道：“巴特将军，我在这里守着，你先带人回去清缴余敌！”王朴决定自己留下来挡住对面建奴可能发起的反攻。 巴特也不推辞，带着人先往后返回，只道：“将军小心。” 随着蒙古人回去继续围攻，没来得逃走的几个建奴牛录眼看渐渐不支，如果能够将这些建奴吃下去，也是天大的战功。 退而求其次，王朴也能满足，他就亲眼看到李率泰被蒙古人活捉了。 远处，豪格终于是狼狈不堪的逃出了生天，当看到来迎接他的正是旗下的亲叔叔阿巴泰时，豪格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多谢昌克赤了！”豪格心不在焉朝阿巴泰拱了拱手，满语中，昌克赤为叔叔的意思。 阿巴泰也不以为意，他手中马鞭一指远处：“肃亲王，我们要回去救吗？” 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愿意冒险去救豪格带来的那几个牛录。 豪格脸色一沉：“昌克赤什么意思？那些可都是咱正蓝旗的儿郎啊！” “但是土默特蒙古已经反了，现在形势于我们极为不利，如果贸然回救，怕是现在这些人也保不住啊！”阿巴泰忧心忡忡。 “不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叔叔，你给我一半人，我亲自去救！” 阿巴泰略一沉思，他也觉得如果眼睁睁看着那些正蓝旗兵丁全军覆没，怕是会被皇上重责，于是点点头，再说豪格才是正蓝旗的旗主，旗中事务他说了算。 但是这八个牛录都是属于阿巴泰个人的，一下子交给豪格五个，他也是心疼肚疼。 第159章 几经反转 “都督大人，建奴杀过来了！”见豪格又卷土重来，明军这边立即有人大声向王朴报告。 王朴脸色凝重，杀过来的建奴人数比他手里的人只多不少，硬拼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全军缓缓后撤，将这支建奴引到归化城下！”王朴立即下令。 好在还没退多远，后方便有一支大几百人的蒙古军队支援了过来，正是萨仁的军队。 “都督大人莫慌，末将来助你！”王朴来援归化时，萨仁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认得他。 王朴也认出了萨仁，心知尘儿深入大漠之事定是办妥了，心下也是暗自高兴。 “萨仁将军，你来得正好，如果能够留下敌酋，那可是大功一件！”王朴似乎又看到了活捉豪格的希望。 此时豪格也逼了过来，他一马当先，仍然骑着断了尾巴的战马，只是头上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顶尖得像是一根避雷针般的头盔。 “杀！”豪格二话不说，将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眼前的明军身上。 “杀！”王朴也毫不示弱的大吼一声，这是他第一次亲身和建奴如此近距离真刀真枪的冲杀，心中既紧张也兴奋。 萨仁瞅准了豪格，双腿一夹马肚便朝着他冲了过去，手中弯刀使足全身力道抡的圆圆的朝豪格砍去。 “豪格，纳命来！” 豪格的凶性顿时也被激发了来，手中斩马刀硬接了上去！ “咣当！”一阵激烈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两人已经在马上斗了几个回合，互有攻防，外人想帮忙都一时都插不上手。 王朴挥舞着手中长剑，也想找个对手，可惜他身边的亲卫不允许啊，自家老爷身手如何那些亲卫心中都清楚的很，他们可不想担一个护卫不力致主将阵亡的重责。 豪格越打心中越惊，他没想到蒙古人发起狠来也能爆发出如此能量，明军认真起来也不再是一打就散。 如果大清军队遇到的明军和蒙古军都如眼前一样，那还伐个屁的明？举族回通古斯算了！ 然这些老对手的变化都离不开一个人的作用，王尘！豪格心中对于王尘的恨意和惧意也就更加强烈起来，当初在松山时就应该尽全力诛杀他的！ 但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豪格再次挡下萨仁的一刀后突然开口叫道：“萨仁是？” “你认识我？”萨仁倒是一惊，之前还在建奴阵营中时，他仅仅只是一个牛录额真，不可能吸引到豪格的注意。 “我对叛徒一般都记忆深刻！” 萨仁不屑道：“叛徒？我们只是回归草原回归部落而已。” “行了，本王也不在这里和你扯淡了，我就问你一句，察哈尔人就甘心做明人的一条狗吗？” “狗？”萨仁呵呵一笑：“林丹汗时期察哈尔蒙古就和大明有联盟关系，何谈做狗？倒是科尔沁那些混蛋才真真正正做了你们建奴的走狗！” “哼！既然如此，那就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本王了！”豪格本想离间察哈尔和大明之间的关系，但显然没起到效果，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然而，察哈尔部蒙古人的战斗力虽然被激发出来了，但已经被黄教洗脑彻底的土默特部蒙古却拖了后腿！ 当初的草原雄鹰此刻已然变成了草原弱鸡，才与建奴交战一会儿，土默特部那边就有点顶不住了！ 本来巴特的四千多骑兵围攻三个建奴牛录还算打的轻松，但豪格带人来援后形势马上发生了变化。 尽管王朴和萨仁已经挡下了来援的五个牛录中的三个，但仍有两个牛录杀入了土默特部中。 得到支援的被围建奴当即爆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他们和援军里应外合之下居然将三倍于己身的蒙古人打的节节败退！ 王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且远处仍有一支建奴部队按兵不动，如果他们也加入到战斗中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往往越是往坏处想，坏事就越要发生！ 远处的阿巴泰也不傻，发现豪格带人杀回去后居然逐渐开始掌握了战场主动权，意识到了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他立即下令手中剩余的五个牛录全部加入到战场之中！ “完了！”王朴仰天长叹，多好的机会呀，眼睁睁看着化为泡影，这些蒙古人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全军听令，迅速脱离战斗，返回城中！”王朴没办法，虽然很无奈，但再不退军怕是这一战还要被建奴逆转！ 然而就在王朴万念俱灰之际，从归化城的南门方向突然又奔来一支大军！ 是那边的战斗结束了吗？蒙古人赢了还是建奴赢了？王朴知道在南门那边同样也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只是再一细看，那冲在最前面的将领似乎不是蒙古人啊，对了，关大虎也在那边，但是！来人也不是关大虎！ “王栋！”王朴惊呆了，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难道是王尘赶回来了？ 答案当然不是！一天前王栋在接到王尘的命令后便火速赶往了张家口，他将兵部的命令也一并带了过去，让宣府总兵李国辅即刻驰援归化城。 然而果真不出王尘所料，李国辅接到命令后阳奉阴违，仅说要点齐部曲就要一整天的时间，如此一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王栋果断将两百只真奴首级全部送给了李国辅，只要求他即刻出兵救援归化。 这两百人头的作用竟意外的比兵部军令还有效，李国辅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点齐了兵马，然后日夜兼程赶了六百多里路愣是在战局最关键时刻及时赶到。 “将军，末将来迟了！”王栋领着先锋营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横插在阿巴泰冲锋的路途上！ “不迟不迟，来得正好！”王朴激动坏了，今天战局几经反转，他都已经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哭了。 只是四顾环视了几圈，并没看到王尘的人，王朴奇道：“尘儿没回来吗？” “少将军在京师还有要紧事，来援的是宣府的李总兵！” 王朴这才发现除了王栋，其他人都是宣府的兵。 “南门的建奴败局已定，关将军和土默特人正在收尾，他将先锋营还给了我，好让这边的建奴们见识见识咱大同军的厉害！” 王栋言毕便大声下令道：“全军下马！” 第160章 赌上一把 王尘训练出来的大同军基本都是步兵，就算配了马也叫骑马步兵，只有下马作战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真当骑兵用那就是死路一条！ 阿巴泰还没和大同军交过手，此时一看到王栋仅仅四百余人便敢挡在路上拦截他，顿时火冒三丈，他的三个牛录不说全是骑兵了，光是人数上也比对方多不少啊！ “莫非那支明军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同军？”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阿巴泰意识到对面的明军定然就是那支将自家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的大同军。 不必有人回答，当看见那如林前伸的长枪头时，阿巴泰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支明军果真不一般。 “离远放箭！”阿巴泰不想硬拼，虽然大同军人不多，但是明军人数可不少，刚刚和大同军一起支援过来的明军至少也有三千骑兵，实力不容小觑。 “王都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李辅明骑着一匹白马手持银枪率先冲到王朴跟前，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李总戎，你来得正好，这场泼天的富贵咱可得接住了呀！”王朴说话很有水平，一下子就勾起了李辅明的兴趣。 此时萨仁的察哈尔部仍在与豪格缠斗，一时半会肯定是不可能脱得了身的，而其他建奴兵被土默特部骑兵给拖住了，虽然巴特已然渐渐处于下风，但一时半会还不会败。 再看远处的阿巴泰，被王栋一阻，来援的速度便滞了一滞，现下只需将人手全部投入到豪格那一边，这场仗就稳了！ “王都督，那你我一起合力拿下豪格，为朝廷报个大捷！”李辅明也是人精，心中将局势分析了一遍，立马觉得这仗有打头！ “李总戎，擒拿豪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助王栋一把！”王朴虽然很不愿意将如此大功拱手让出，但王栋那边也确实需要支援。 再说仗都打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李辅明擒住了豪格，功劳他至少也能分一半，倒是另一边似乎也是一条不小的鱼的啊。 阿巴泰命令旗下士兵射箭攻击王栋的前锋营，但前锋营也不会干站着等你射，也有弓箭手用复合弓进行还击，一时间你来我往，射得好不热闹，两边也都有一定的伤亡。 但是这种情况可不是阿巴泰愿意看到的，眼看着围攻豪格的明军和蒙古兵越来越多，阿巴泰是心急如焚，阵前陷将，这个罪责他可担当不起！ “留下一个牛录与大同军周旋，其余人继续往前冲！”阿巴泰当即下令，只要能救下豪格，损失大点就大点！ 然而王朴这时又率着亲兵迎了上来，他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眼前这支建奴军队和豪格会合！ 阿巴泰眼角抽了抽，和明军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了，像今天这般危急的时刻还真没遇到过，即使是松锦之战最不利时和明军也是五五开啊。 “所有白甲和红甲巴牙喇随我去救肃亲王！”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了，他只带着正蓝旗中最精锐的百来十人奋力杀出了明军的包围，终于是靠近了豪格。 此时豪格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他身边的亲卫已经只剩下了十余人，而豪格自己身上也多处负伤。 萨仁已经下去休息去了，换成了李辅明在与豪格交手，几个回合下来，李辅明靠着充沛的体力将豪格逼的只有招架之功。 “罢了，看来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豪格眼见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他了。 “肃亲王！我来救你！”但就在豪格万念俱灰之时，阿巴泰终于是及时来援，他带着建奴精锐只为救人，使的都是不要命的招数。 但见一名明军提起三眼铳正要朝一名红甲巴牙喇发射弹丸，哪知那名红甲兵根本不躲不闪，手中大刀毫不犹豫的砍向了明军。 “呯！”的一声，三眼铳击发，弹丸射了那名红甲兵一脸，但红甲兵也一刀砍断了明兵的脖子！ 如此一来，其他明军倒是不敢太过靠前了，他们的人数虽然占优，但谁都不愿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与敌人同归于尽啊。 靠着如此不要命的战术，阿巴泰终于是接应上了豪格。 “肃亲王，你先走，我来断后！”阿巴泰虽然一直不太服这个侄儿，但轻重他还是知道的，自己只是一个贝勒，但豪格可是亲王，而且看皇上的意思，日后皇位也大概率会传给他。 “阿巴泰昌克赤，大恩不言谢！”豪格也不推辞，只等阿巴泰接下李辅明的攻击便迅速脱离了战斗。 “不能放他走！”李辅明急的大叫，到手的大功就要飞走，他手下的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只是阿巴泰不像豪格，他的体力非常充沛，与李国辅对了几招还稳稳压他一头！ “杀出去！”豪格指挥着建奴精锐犹如一支利剪剪开薄布一般，求生的欲望让他们一时间所向披靡！ “挡住他们！”王朴也在乱军中看到了豪格几乎就要突围成功，但他的亲兵都被阿巴泰带来的建奴拖住了，根本腾不出手来。 王朴回头望了一眼归化城，豪格为了营救他的牛录，已经深入到了归化城下里许之地！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赌一把了！”王朴本人没有参与战斗，他立即抽身出来往归化城急速奔去。 此时战场上一片胶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王朴，他很顺利的便回到了城内。 谭娅一直在城头上观战，她自然是发现了返回来的王朴，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都督大人似乎并不像是贪生怕死之辈啊，再说此时大局已定，他却跑了回来，是什么意思。 王朴也来不及向谭娅解释了，径直冲上了城头然后跑到红夷大炮前叫道：“炮兵！” 红夷大炮的炮手都是技术活，若非非常时刻，绝不会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此时听到王朴叫唤，立马跑了过来。 “看到没，那支逃得最快的建奴队伍，开炮轰过去！” “都督大人，可是……”炮兵们犹豫了，城下的人员密集，红夷大炮虽有照门和准心，但也难谈有多高的精度，这一炮轰下去，搞不好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第161章 归化大捷 眼见着豪格越跑越远，王朴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不要怕，尽管开炮，所有后果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关键时刻，王朴给那些炮兵吃了定心丸，若是换成以前，王朴定然是不会冒这个险的，今天的战果已经足够丰厚，就算是跑了豪格也不算什么。 但是，今天，王朴心中不知为何，就一门心思想要将豪格留下来，他想到了尘儿孤军深入辽东救下洪督师和曹变蛟，又不顾危险千里大漠追踪范家商队，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相信王尘心中有股信念，这股信念现在不仅影响了别人也影响到了自己。 “开炮！”王朴看到炮手已经准备妥当，立马大吼下令！ 就连一向害怕大炮响声的谭娅，这时也强迫自己没有躲远，而是目视着火炮的发射。 炮弹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飞出炮膛，一里多远的距离转瞬即至！ 远处豪格心中渐渐放轻松，凭着白甲和红甲兵强悍的战斗力，他已经将追兵丢开了两百多步远，眼见着就能逃出生天。 “轰隆！”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着，一枚实心铁弹十分准确的砸进了建奴队伍中！炮弹直接将两名建奴连人带马拦腰斩断，余势仍然不减直直的撞向了豪格的坐骑！ “嘶！”豪格胯下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炮弹再次弹起重重砸在豪格的左臂之上！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声响彻战场，哪怕是刀剑砍断豪格的手臂他也不会叫的如此凄惨，但被炮弹活生生的碾断一只手臂，痛苦却要更甚十倍！豪格不是铁做的，自然也会受不了。 “肃亲王！” “主子！” 一群正蓝旗的奴才们纷纷跳下马来，他们惊恐万分的将豪格重新扶上另一匹马再次落荒而逃。 城墙上，王朴急的捶胸顿足，只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啊，虽然幸运之神眷顾了他，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他一眼…… 尽管离得太远，看不清具体战果，但从建奴的行动中也可以看出来豪格没死！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建奴已经跑出了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外。 炮击过后，至少有一千明军尾随着豪格追了过去，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追上豪格了。 随着豪格逃远，归化城下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现在只有阿巴泰仍然领着人在与明军血战，李辅明一时竟拿他没办法。 王朴再次骑马出城，来到战场中心，只见阿巴泰等寥寥数名建奴被上千明军团团围住，如果不是想活捉他，早就一拥而上将他剁成了肉泥！ 此时腾出手来的巴特越众而出，然后大声喊话道：“阿巴泰，大局已定你就伏首就擒！” 阿巴泰渐显疲态，手中的大刀已经挥的大不如前，他望着巴特满眼怨恨。 “巴特，你这个叛徒，若不是你临阵反水，此仗的结果还不好说呢！” 巴特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可笑至极，我们土默特蒙古本就不是你们女真人的奴才，谈何背叛？倒是你的父汗起兵反明才是背叛！” “巴特，废话你也别多说，就问你敢不敢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阿巴泰故意在言语上刺激巴特。 这下反而轮到巴特为难了，阿巴泰败局已定，此时竟提出要和自己单挑，那赢了都还好，输了岂不是亏大了？ 见巴特怂了，阿巴泰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恶毒的环视了四周一眼，突然大声用汉话叫道：“这些蒙古人，都是些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边倒，明人们，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他们又会反了你们！” 这一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在场的所有蒙古人脸上都是一黯。 “休得胡言，我们大明可不是你们撮尔小邦！自当与蒙古各部平等互处，岂会出现你口中所说之事！”还是王朴见机快，出言反驳了阿巴泰。 阿巴泰不再说话，他望了一眼豪格离去的方向，又仰天长叹了一声。 “罢了！”话音刚落，他便突然举起手中长刀往脖子上一抹！ “哎呀！”王朴和李辅明两人顿感可惜，倒不是可惜阿巴泰这个人，主要是活着的阿巴泰比死了的阿巴泰更有用！ 至此归化城保卫战正式结束，此役南北两门一共十三个满洲正蓝旗牛录三千五百余人，逃走了约一千五百余人，剩余建奴被歼一千五百，投降五百，这一战可谓明军历史性大胜！ 但明蒙两军的损失同样不小，大同军先锋营四百人死伤一百，王朴亲兵营损失三百，守城新兵损失三百。 土默特右翼的蒙古人就损失有点大了，先前攻城之时便损失了小一千，后面对阵建奴又损失了一千，但还剩下八千余骑。 萨仁的察哈尔部蒙古人一上来就硬刚豪格，损失也不小，一千人还剩下六百。 损失最小的当属宣府兵，他们来的晚，仅仅只伤亡了不到两百人。 到了晚间，追击豪格的那支兵马也回来了，倒是没损失多少人，但也没有能将豪格带回来，王朴和李辅明心中又是一阵肉疼。 城中王府，谭娅自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主人，早在大战刚一结束时便让人回府准备美酒佳肴来为王朴等人庆功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天色已黑，但府中热闹的情景却丝毫不见退却，王朴和李辅明两人正半敞着衣襟红着脸斗酒。 “我说王兄弟啊，自松锦回来之后，我这心里就一直不踏实，跟你说句实话，就怕哪天圣上追究起你我之责来！” 李辅明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原故，和王朴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王朴也感同身受道：“谁说不是呢，还好圣上宽厚，没有深究。” 话虽如此，但王朴万万不会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王尘突然开了挂，他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但是终于不用再怕了……”王朴又给李辅明倒了一满杯酒：“这次咱兄弟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李辅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兄，此役由你拟折子，兄弟我不跟你抢功劳，你主功，我次功！” 虽然松锦大战时李辅明也跑了，但他可不是吴三桂唐通那种几家姓奴，最后他还是为大明尽了忠，殉国了。 王朴却正色道：“有一说一，如果不是辅明兄及时来救，怕也难获此大捷啊！” 两人又客气了一会儿，这时王朴突然小声对李辅明说道：“倒是有点小事，还是要劳辅明兄相助！” 第162章 心急如焚 大厅内觥筹交错，烛影摇曳，所有人兴致都很高，即使如宣府兵中的陈泰这种之前和大同军有过冲突的将领，这时也放下了戒备，尽情痛饮，不管汉人还是蒙古人，不分彼此。 李辅明也恍如梦中，在归化城中庆祝胜利，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王尘！都是那个后起之秀，如果不是他用两百颗真奴首级逼自己前来，怕是这场史诗大捷也轮不到自己！ 想到这里，李辅明放下酒杯正色道：“王兄弟有何吩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 自崇祯下密旨让李邦华与倪元璐两人协同王尘一起查抄晋商后，王尘已经在京城呆了三天，千算万算他还是失策了一点。 李邦华是吉水人，倪元璐是绍兴人，两人目前都赋闲在家，他俩的家乡距离京师都有三千里左右，这个距离在古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赶到的。 即使是走水路顺着漕运路线上京，加上前去传旨的时间，至少也要大半个月。 就这么一顿谜之操作，崇祯的秘旨在大明千疮百孔的保密体系下不出意外的泄露了出去，一时间朝堂之上天天都有人向崇祯上奏，说皇上此举纯属杀鸡取卵，与民争利，更有御史言官弹劾王尘，参他蛊惑圣上，残害忠良！ 这些折子崇祯基本上都留中了，但架不住每天都有十数本奏折呈上来，甚至连内阁辅臣也递上了反对意见的折子！ 虽然周延儒暂时没有所表示，但不难看出许多大臣都是经过他的授意才会上的奏折。 事发后崇祯龙颜大怒，这两天被杖毙的小太监都拖出去了好几个，但是也没查出来泄密事件到底是何人所为。 就如上次范良离奇死亡一样，都成了无头悬案，即使是方正化亲自出马，也只能抓出几个顶罪的小太监。 王尘这几天也是心急火燎，只能找到方正化想办法。 东厂衙门内，王尘一进门便看到了岳飞的像被供在堂中，这个时期关二爷还没有被抬到后世那般的地位，忠义勇武的形象多半还是岳武穆。 早有番子将这位最近老来的常客请进了内厅，不一会方正化也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方公公，陛下可有新的旨意？”王尘一见面便着急问道。 只见方正化遗憾的摇了摇头：“皇爷最近压力也很大啊，朝臣们的反应非常激烈……” “晋商八大家估计这会儿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要是再等下去，怕是那些奸商们都要将资产转移干净了！”有着后世记忆的王尘对于商人的那些手段都了如指掌。 “李大人和倪大人至少还要十来天才有可能抵京，时间紧迫，烦请公公再带我去面一次圣，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皇上让我提前行动。”王尘抱拳恳求道。 方正化微微动容，他心知王尘做得这个地步，都是为了大明，绝无私心，但有时人为造成的阻力却往往比敌人更加可怕。 “王小友，我尽力而为！”方正化点点头，也不再耽搁，径直往皇宫而去。 这两天尽管周延儒已经求见了几次，但崇祯谁也不见，他清楚不是来为晋商求情就是来弹劾王尘的，但为了避嫌，他也没有召见王尘。 “皇爷，方公公求见！”这时一名刚刚换来的新太监唯唯诺诺的走进养心殿向崇祯汇报。 “让他进来！”想了想，崇祯还是决定见上方正化一面。 “奴婢参见皇爷！” “免礼，你也是为王尘而来的吗？”崇祯一边看着手中的《春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送来的奏折都是和晋商有关，他索性不看了。 “皇爷，王尘想面圣！”方正化没有起身，仍是跪在地上向崇祯报告。 崇祯沉默不语，他转头盯着方正化看了半天突然问道：“王尘跟你给了多少银子？” 方正化闻言大惊，当即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回道：“皇爷，天地可鉴，奴婢和王将军对陛下和大明都是忠心耿耿，绝无利益往来！” 见到方正化的反应，崇祯很满意，他笑着对方正化道：“行了，方正化，朕知道你的忠心，在跟你开玩笑呢！” “皇爷，这个玩笑太吓人了……”方正化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来。 “那王尘的研究院听说引进了几名罗刹国的人？”不知为何，崇祯突然问起别的话题来。 方正化当然知道这个事，于是答道：“那几名罗刹国人在为王将军研究自生火铳和改良火药，听说目前颇有进展！” “嗯，那是好事，不过你可得替朕盯紧了，火药火铳都是国之利器，万不可由一人独占，他日王尘若有成果出来，必须第一时间提供给勇卫营，知道吗？” 这可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朝臣弹劾王尘的罪名中便有私自雇佣罗刹人研究武器这一项。 方正化只有不停的点头，可以看出来朝臣的奏折还是在崇祯心中埋下了隐患，王尘的所作所为已经为自己树立了无数的政敌！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的？王尘想见朕？”崇祯这才开始说正事。 “是的皇爷，李大人和倪大人还需要一些时日才会上京，王将军恐日久生变想求皇爷下旨提前行动。” 崇祯放下手中的《春秋》又端起一只茶杯轻抿了一口：“这事，朕也没想到百官会如此激烈反对，连元辅也不看好，要不还是再等两天……” 方正大化心中大叫不好，崇祯肯定是又被朝臣们忽悠瘸了，这才几天，就想改变主意！ 就在方正化急的不知所措之时，只听皇宫外隐约听到了一阵欢呼之声。 “这是何声？连皇宫中也能清楚听到？”崇祯十分奇怪，现在又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的。 不一会儿，便听到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爷，皇爷！” 王之心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崇祯脸上隐有怒意。 “皇爷，大捷！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捷啊！大同王朴和宣府李辅明联合传来捷报，归化城一役，阵斩虏酋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重创皇太极长子豪格，活捉李永芳次子李率泰，另毙敌一千五百余人，俘虏五百余人！” “啪！”的一声，崇祯手中的茶杯悄然摔落于地上！ 第163章 雷霆行动 “你……你再说一遍！”崇祯口齿都变得不伶俐起来。 王之心便又将刚才的战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上一句：“皇爷你听，这宫外的欢呼声，都是百姓们自发上街庆祝所发出来的呀！” 逢此大捷，传送捷报的骑士跑了一路，便喊了一路，沿途所有百姓都已经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此时京城中已经有人开始燃放鞭炮了！ “上天保佑，祖宗保佑！”崇祯激动的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方正化、王承恩、王之心等都安静的立在一边，耐心的等待崇祯平复心情。 良久之后，崇祯这才渐渐从激动中缓过神来，他拿着兵部送来的捷报看了一遍又一遍。 “王朴、李辅明两人立了大功，朕要重赏！还有蒙古两部，朕也要重赏！对了那个谭娅公主，上次不是说要封她为顺义王吗，也准了！” 登基十五年来，崇祯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就算是除掉魏忠贤，灭阉党那一次也不如今天！ 当下他再也不吝啬赐封，相信此时若还有大臣觉得封谭娅为顺义王不妥，崇祯必定会砍了他！ “皇爷，王朴和李辅明大功，但是他们背后还有一人，功劳并不比他们小啊！”趁着崇祯高兴，方正化突然插道。 “谁？”崇祯一愣。 “当然是王尘王将军！如果没有王尘将归化城打下来，又提前布局，建奴大军如何会被吸引到归化城下？如此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李辅明驰援归化，大捷也就无从说起了！” 方正化还没有告诉崇祯，李辅明还收了王尘的两百只建奴首级，不然必不会及时救援，如此战局还真不好说。 “嗯！”崇祯重重的点头，王尘也有功！可以说他正是此次大捷的起因！ 自王尘横空出世以来，已经接连打了好几次大胜仗，虽然松锦之役还是败了，但督师洪承畴在王尘的拼死保护下救了出来，不至于主帅陷阵！ “王尘真乃朕的一员福将啊！”崇祯不由感叹道。 “方正化！”心情大好的崇祯当即下旨道：“朕令你和王尘两人即刻领旨前去查抄晋商八大家，不必等李邦华和倪元璐两人了！” 方正化闻言大喜，立即跪地谢恩匆匆走了，他怕崇祯突然反悔啊，虽然说君无戏言，但只要命令未出皇宫，收回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一边的王心之脸上突然抽搐了几下，他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也连忙向崇祯告退了。 一出大殿，王之心便立即遣使一名心腹太监出了宫，而他则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这回怕是晋商难保咯……” 方正化将崇祯的口谕带给王尘后，两人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查抄事宜，要顺利办好这事，手头上必须要有兵，以防晋商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 这一点，王尘有准备，杨破虏的神火营和叶云的中军营都还驻扎在城外，另外东厂的衙役也会倾巢而出来配合王尘，人手上不用担心。 “方公公，兵贵神速，今晚城门关闭之后咱们就行动，还请您先去五城兵马司打个招呼，免得到时惹些麻烦！”王尘拜托方正化道。 方正化拱拱手：“查抄晋商一事上，咱家也要听王小友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当夜京城内外城门刚一关闭，所有东厂衙役和提前入城的大同军便开始在全城查封晋商商铺，八大家在京的店铺不低于百家，且都是大商铺，一直到天明查封工作才基本完成。 仅仅是晋商八大家在京城的产业，就足足查抄出了五百余万两白银，还有米粮布匹生铁等等物资不计。 只是这几家的大掌柜似乎像是集体失踪了一般，一个都没有抓到！不用想，定然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尽管没有抓到那些大掌柜，但是当五百多万两白银送入皇宫内帑后，崇祯脸上的笑容一整天就没有断过，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富裕过啊，今天晚膳必须要加到八个菜！ “那些大臣的奏折？全部留中，他们说朕是暴君也好，说朕是昏君也罢，都无所谓了！” 王尘和方正化以雷霆之力将京城中的晋商势力一网打尽后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全军休息半天后便出了京。 八大晋商的老家均在山西境内的太原、平阳、介休等地，这一路由方正化亲自去查抄，而八大家经商的核心点张家口，则由王尘亲自前去！ 深夜，张家口，电闪雷鸣，本来空荡荡的城中道路上，不知从何时出现了一支又一支马队，看情形他们都万分着急的模样，只是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想要出去并不容易。 “军爷，我们都是范家的人，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帮我们开一下城门？”一名老掌柜递给守城的士兵一大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这可是普通士兵三个月的军饷！ 士兵贪婪的看了一眼银子，但并没有收下，而是推了回去：“不行，现在已经过了时辰，城门只有到明晨才能打开！” 见士兵如此有原则，老掌柜倒是略微吃了一惊，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惊讶，居然又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仍是十两。 “老兄，帮个忙，你只需开个门缝，让我们的马匹能出去就行！” 老掌柜往身后指了指，一共有十余骑，都骑着马，包括范永斗，即使他年纪大了，但乘坐马车显然是逃不过明军追捕的，好在他长年跑关外，身子骨还算硬朗，骑马不在话下。 守城明兵长吸了一口气：“范家掌柜，光是我一个同意也不行啊，你看这城上城下的还有那么多弟兄呢！” 这兵贼精，他已经看出来了，范家怕是有大事要出门，此时不趁机狠狠敲一笔竹杆更待何时？但他万万不会想到竟会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然再借他一个胆也不敢放人出城。 范家老掌柜嘿嘿一笑，心中想：城中如此大的家业都放弃了，现在花的一点银子算什么？ 于是便又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对方：“这些都给下面的弟兄们分了！” “好嘞，小人这就开门！”守城明兵顿时眉开眼笑，正要上去开门。 “哒哒哒……”突然一阵马蹄声在门外响起。 “总兵大人回城了！”城楼上，一名守城士兵朝城下大声叫道。 第164章 晋商落幕 这下本准备打开城门的守兵不敢动了，门外就是总兵大人，如果开门放人岂不是要被抓个现行？ 马队中的范永斗脸色一变，接到消息后，他便下令所有核心人员轻装简行，以最快速度出城，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轰隆隆……”一声惊雷响起，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公这时候似乎也给范永斗开起了玩笑。 “老爷，怎么办？”老掌柜返回范永斗身边小声问道。 范永斗冷“哼！”一声道：“那李辅明平时也没少拿我家的银子，他要不放我走，大不了鱼死网破！” “开门！”守城的小旗官已经接到了总兵的命令，立即下令打开城门。 城门外正是刚刚从归化城得胜回师的宣府骑兵，就在庆功宴结束后的次日大早，李辅明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入夜后赶了回来，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可当城门一打开，李辅明脸上的疲态却突然一扫而空。 果真让王朴给言中了，当他看到守在门口的范永斗时心中已经了然。 “哟，范大东家啊，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吗？”李辅明皮笑肉不笑的骑着马冲范永斗走了过来。 范永斗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顶着雨向李辅明抱拳行了个礼道：“李总兵这是刚刚出征回来了？” “嗯，刚去了趟归化城，顺便杀了几个鞑子……”说着像是炫耀一般指着身后骑兵让范永斗看了看。 但见很多骑兵的坐骑上都绑了一个甚至两个鞑子首级！ 归化城一役，王朴非常大方的分了五百只首级给李辅明。 真奴首级！绝对不是杀良冒功，范永斗和建奴打了几十年交道，自然是能够一眼分辨出是不是真家伙。 “那……那真是恭喜总兵大人了……”范永斗感觉嘴里有点干涩，即使雨依然在下。 “对了，范大东家还没告诉我这是要去哪里呢？”李辅明意味深长的笑问。 “李总兵，没事，没……事！”范永斗本还想着要挟李辅明，现在他却立了如此大功，就收受银子那点事还能为难住李辅明吗？ “等等！”哪知李辅明却突然叫道：“范大东家，我有让你走吗？” “你还想作甚？”范永斗一惊，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辅明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一招手道：“全部抓起来！” 此时城中，除了范家，其他几家大晋商也在想办法逃出城去，李辅明当即下令所有城门关闭三天，没有他的命令严禁开门！ 三天时间应该够了？李辅明望了望京城方向，王朴所求之事正是让他帮忙堵住张家口，不让一家晋商逃出去。 不仅是关闭城门，杜绝进出，李辅明还逼迫所有商人留在家中不许外出，违者以通敌罪论处，而范家的人更是全部被他请进了总兵府专门看管。 一天后，王尘便带着大同军赶到了张家口，至此晋商八大家妄图逃走的想法彻底破灭，在李辅明的配合之下，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晋商在张家口的势力连根拔起。 总兵衙门内，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范永斗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 可能是受那晚大雨的影响，此刻的范家大东家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整个人病怏怏的脸上毫无血色。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王尘在叶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范永斗费力的支撑身体往上靠了靠，当他看到是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庞时眼神中竟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怒火来。 “范老板！”王尘随意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他一脸戏谑地望着病床上的范永斗。 “你就是王尘？”范永斗果真是见过大风浪的狠人，即使在病中，也一下子便猜出眼前之人是谁。 王尘毫不掩饰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咱们终于见面了！” “成王败寇，你赢了！”范永斗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来，接着又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我们无怨无仇，你的父亲还收受过范家不少银子，而你却非要置我等于死地？” “咳咳咳……”可能是太过激动，也许是病的太重，他讲完刚才那一段话后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一直等范永斗咳好为止，王尘这才开口道：“尔等凭心而论，若奉公守法，诚信经商，会招来今天的祸端吗？” “狗屁，我们晋商辛苦经商一辈子，好不容易小有积蓄，却不幸遭你们窥探，你也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咱不过就是被当韭菜割一茬罢了！” “呵呵……”王尘轻笑两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枉？” 范永斗沉默不语，他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大明近年来天灾不断，辽东那边难道就没天灾？为何他们不缺粮？建奴几番入塞无一不完美的避开了大明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莫非都是偶然？你们晋商心中难道没有一点逼数？” 王尘越说越气，直接站起身来指着范永斗的鼻子骂。 不仅仅是明末，三百年后，在面对某弹丸小国的入侵时，晋商再次恬不知耻的选择了卖国，不仅出卖物资，更是出卖情报！ “你们统统都该死！”王尘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如死人一般的范永斗凄凉的躺在床，他的年岁已大，又逢如此打击，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不仅是范家，除了王登库前阵子亲自押货出关，侥幸逃脱以外，其余几家的大东家王尘基本都见到了，那些人起初都与范永斗一般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的罪恶，当然迎接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刚刚结束与几个晋商的会面后，王尘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便见王栋兴冲冲地朝他跑了过来。 “少将军，发财了这次！” 只见王栋递给王尘一本账册：“光是白银就查抄了一千万两！还有粮食十万石，布匹生铁不计！” 又是一千万两白银，加上京城查抄的五百万两白银，差不多就是大明三年的赋税了。 还有这些晋商的老家山西估计还能查抄出一些银子出来，王尘心中大定，至少朝廷短期内不会再缺银子，大局已定，接下来王尘就要将重心放在中原了！ 第165章 秦全归来 算算日子，李邦华和倪元璐也差不多快要抵京了，剩下的审讯审判工作王尘已奏请圣上准备全部甩给两人，如此也能安崇祯的心，而他则带着大同军直接从宣府返回了大同。 再一次从宣府返回大同，王尘的心情与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刚从松锦前线回来，急需回家舔伤口。 而这一次，他可以说是凯旋而归，晋商被一扫而空，建奴的后勤也必将遭受重创！ 自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王尘的神经几乎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如今终于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少将军，这回你再次立下不世奇功，不知皇帝又会怎么赏赐你。”路上无聊，王栋忍不住八卦起来。 王尘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我现在已经是一品武官了，了不起赏点银子，加个虚职……” 大明以文压武，即使他前后立下了不少大功，为了平衡文官集团，崇祯也不会将王尘抬到很高的地位。 不过升不升官什么的，王尘自己也不关注，只是问道：“已经派人去茂山传令刘宏杰了吗？” 大同军虽然新招了一批人，但还未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加上归化一战又损失了不少，所以王尘决定将刘宏杰的主攻营调回来。 王栋点头答道：“十天前就已经派人去了，估计这会儿应该都出发了！” 从茂山坐朝鲜水师的战船到天津卫，然后再走陆路回大同，稍微加紧一点，最多也就十来天便能赶到。 “驾！”突然前方一骑快马朝着王尘他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似乎有点眼熟。 “秦全！”待骑士跑得近了，王尘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放他一个月假回去省亲的特务营千总秦全。 “少将军，我回来了！”原来秦全回到大同后没见着王尘的人，却正好碰到了从归化城凯旋归来的王朴，王朴不放心王尘便派秦全赶来帮助他，这才在半路上碰见了。 “我记得好像只放了你一个月的假，怎么搞了两个月才回来？”王尘佯怒质问。 秦全连忙翻身下马朝王尘单膝跪地汇报道：“回少将军，属下正要向你禀报！” 事情很简单，回到福建老家的秦全很容易便找到了陈振龙的后人，也顺利的搞到了红薯种子。 “只是，据陈家后人所说，红薯在福州历经多年才培育的适应了环境，一旦移植入内地，怕又要许多年才能培育出合适大明环境的优良品种啊。” “这个倒是不怕，三年或是五年，总会培育出来，此举可是福泽万民之事啊！”王尘感慨道，即使得到了红薯种，要想短期内见到成效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对了少将军，在福州，除了红薯，属下还得到了另外两种作物！”就在王尘略感遗憾之时，秦全突然又说道。 “什么作物？”王尘心中一动。 “名曰玉麦和土豆！”秦全答道。 “对哦，我怎么连这两样作物都给忘记了！”王尘自嘲一笑，玉麦就是玉米，和土豆还有红薯可谓穿越者三大法宝。 不过这个时期的玉米甚至比红薯还要鸡肋一些，因为刚传入大明不久，没有得到推广和育种，其亩产能达到两百斤都算不错了！ 但是土豆可就不一样了，早在万历时期土豆便已经成为了皇宫中的一道美味，在明末亩产两千斤左右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知道这个时候，水稻和小麦的亩产均在两百到三百斤左右，最高也不过四五百斤，亩产两千斤的土豆如果能够得到推广，那可是直接翻五倍以上的粮食产量啊！ “属下将这三种作物的果实都带了一些回来，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这才迟了些时日！”秦全解释了迟归的原因。 “哈哈哈……秦全，你没错，相反你还立下了大功！”王尘心中的喜悦并不是假装的，大明的百姓苦啊，吃不饱还要承担如此之重的负担，有了这些作物，王尘有信心让大明的百姓至少能填饱肚子。 “少将军，立不立功的先不说，咱们先回大同，这两天大同城内可热闹了！”秦全笑着对王尘又道。 “热闹？有多热闹？”一边的叶云毕竟少年心性，玩心较大，听说大同热闹，心都已经飞回去了。 “比过年还热闹！”秦全没有胡说，事实上确实如此。 王尘带着人刚一踏入大同境内，便已经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气氛，路上很多人都在朝大同主城赶，似乎怕去迟了就没好戏看了。 越是接近大同城，人越是多了起来，当他们来到大同城下时，发现南门已经聚集了至少上万的百姓。 “这是在干嘛？”王尘奇道。 “少爷，少爷……”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正是提前得到王尘要回来消息便一早守在城门口等候的王安。 “王安啊，你来的正好，这么多人围在城外这是要干什么？” 王安牵住王尘的坐骑等他安全下马后才回答道：“这些百姓都是来看公开处刑的！” “公开处刑？” “是的少爷，这一回不是在归化城下俘虏了五百多建奴么，那么多人留着哪有多余的口粮养活他们啊？” “嗯，说得也是……” “再说这些建奴都随大军入过塞，他们手中都沾有咱大明百姓的血，全砍光也没一个是冤枉的。”王安气呼呼地说道。 “杀倒是该杀，但多少也得让这些建奴死的有意义一些……”王尘若有所思，突然又翻身上马朝人群的方向奔去。 绕着人群跑了一大圈，终于是找到了行刑的地方，只见他的父亲王朴此时正坐于高台之上，一名文官正在宣读冗长的处决书。 台下，五百多名被捆的结实的建奴被按跪于地上，在他们每一人身后都站着一名手持大刀的士兵。 “父亲！”王尘悄悄走上高台，叫醒了正昏昏欲睡的王朴。 “咦！尘儿，你回来得正好，这场大戏算是赶上了！” “父亲，这些建奴可不能这样处决了，至少要让他们发挥一点作用嘛！”王尘急道，生怕那名文官突然念完手中长稿，刽子手便会立刻挥下手中大刀。 第166章 公开处刑 王朴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道：“这些建奴都是被俘，不是投降，我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他们！” 王尘却是神秘一笑道：“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没说要饶他们性命！不是咱大同军刚刚招了一批新兵吗，让他们来执刑，也让他们见见真奴的血！” 没想到王尘居然是这个意思，王朴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叫道：“对哦！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 当即王朴便叫停了行刑，然后叫人去营中调五百新兵过来。 死里逃生的建奴们正在庆幸可以苟活下去时，一队穿着崭新红色鸳鸯战衣的明军士兵又站在了他们身后，并接过了原来刽子手中的刀。 但见新来的士兵们个个脸上既紧张又兴奋，部分人眼神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惧意，尼玛这一看就知道全都是新兵啊！ 这下建奴们感到害怕了，被老兵一刀砍头，基本不会有什么感觉，手起刀落快的很，但新兵可不一样。 所有的建奴都是从新兵走过来的，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以外，谁第一次砍人都是战战兢兢呀！ “准备！”此时新兵千总一声号令，所有新兵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如此规模的统一处决建奴，从未有过！王尘和王朴心中均是豪气干云，不容易啊，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行刑！” 随着新兵千总下达执行的命令，新兵们纷纷挥动了手中的大刀，只是……除了几十人咬着牙将刀狠狠砍在建奴脖子上外，其余人要不就是不敢砍下去，要不就是砍在了别处。 “废物！”新兵千总看到这副情景气的大骂，他立即带上几名把总就冲进了刑场。 “砍个头都不敢，下次上了战场难道让敌人来砍你吗？”几名基层军官们冲着那些不敢挥刀的新兵一顿痛骂。 高台上的王尘看了也是一阵唏嘘，他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与敌人拼命时也强不到哪里去。 经过军官们的一阵调教后，没有完成砍头任务的新兵们又一次举起了大刀，然后再次砍下！ 这一次效果要好许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士兵完成了任务，虽然有些人力道可能使小了一些，砍下去后并没有一刀两断…… 那些建奴们这下可不干了，你们要砍头就砍头，不带这样整人的，一次两次，甚至有的人被连砍三次仍然跪在地上好好的，只是地上多了一摊黄色的液体…… 这已经不是生理上的毁灭，简直就是心理上的摧残！ 行刑过程一直持续了个把时辰，终于才全部完成，相信经此磨炼，新兵们上战场后应该能够从容面对了…… “走，热闹看完了，回府。”王朴拍拍王尘的肩膀，他现在越看王尘越是欢喜，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啊。 “父亲，我方才看那些新兵们个个都穿着新战衣……”王尘有点不解，这个时期的明军简直可以用穷困潦倒来形容，新兵一般都是拣旧衣穿的，甚至有的人参军几个月都没衣服发下来。 王朴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归化城大捷，龙颜大悦，昨天赏赐已经下来了，你的爹爹又加了个太子太保的职衔，这都无关紧要，主要是皇上一下子就将历年来欠下的军饷和被服全补齐了，另外还赏了十万两银子！” 原来如此，是皇上有钱了呀，只是王尘也没想到崇祯这一次会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万两！ “尘儿呀，这十万两我想了下，拿出一半来招兵，剩下的都给你！”王朴又说道。 王尘一听心中顿感一阵温暖，两世为人，对自己最好的始终都是父母啊！如果不是为了他，依王朴以前的个性，这十万两至少要留下七成！ 王尘还想着给王朴留下一点，但是王朴直接摆摆手：“你现在可是一镇总兵，到处都要用钱，听说你还开了个什么研究院，花钱如流水的，你就不用给我留了，为父也不差钱！” 两人一路交流着便进了大同城，但见这城内果真和秦全说的一样，比过年还热闹，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庆祝久违的胜利。 大明的百姓有时很淳朴，打了大胜仗也真心的为朝廷而感到高兴，加上十里八乡的百姓们都来了主城观看公开处刑，看完以后还不进城逛上一逛？一时城内人挤人，水泄不通。 街上似乎还有不少蒙古人，自归化城一战后，察哈尔和土默特两部正式与大明结定盟约，大明对他们入关的限制也减少了许多。 “尘儿，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正在等你哦。”王朴突然诡异一笑。 这一笑让王尘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有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一样。 果真，刚一踏进王家大门，底下的丫鬟和仆人们便捂着嘴望着王尘偷笑。 “老爷和少爷回府啦！”门僮此时朝府内大叫起来，这一叫不打紧，只见从前厅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后面还有人追着大叫道：“顺义王，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再这样冒冒失失的啊！” 顺义王？王尘一愣，哪里来的顺义王？ 崇祯的嘉奖圣旨昨天才到，王尘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谭娅？”当王尘发现一身华服冲出来的少女时脸都绿了。 谭娅这小妮子竟然来了大同，还成了顺义王，自己当初的奏议居然被崇祯同意了！ “王尘，本公主现在可真成了顺义王哦！”谭娅当着王尘的面转了一圈，还别说，她今天穿着一套蒙古王公贵族的礼服，十分耀眼。 “尘儿……”这时，王尘的母亲柳氏也走了出来，她一脸欢喜地看着谭娅说道：“公主可是好姑娘，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哦！” 这都哪跟哪啊！王尘傻笑两声，却见谭娅暗中得意的朝他撇了撇嘴。 “好了，尘儿才刚回来，咱们进屋说话。”还好王朴见机快，招呼着所有人返回了前厅。 待众人都落座之后，管家便吩咐丫鬟上了茶。 王尘旅途劳顿还真觉得有点口渴了，端起茶杯就咕了一大口。 这时柳氏突然又开口了：“对了，尘儿，你和谭娅公主准备何时大婚？要不要娘帮你挑个好日子？” “噗……”王尘口中的茶水还没下肚便全部喷了出来！ 第167章 酒楼风波 上一世的那个妈，也是三天两头的催自己找对象结婚，这一世的娘居然也是一个催婚族，要知道自己才十八岁啊！ 谭娅却是将秀首微低，两手食指在胸前摆弄个不停，哪里还有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 王朴沉默无语，他心中想得更多，谭娅虽然是异族女子，但是身份尊贵，更何况现在又被皇上册封为新一任的顺义王，如果她和尘儿结合，他们的下一代可就是妥妥的王爷啊！ 但是王尘却长吸一口气后回答道：“母亲，婚姻大事还是不必如此急迫？” 柳氏无奈的摇摇头，她望着谭娅一脸歉意：“公主啊，我这个儿子比较害羞，一谈到婚姻大事就喜欢遮遮掩掩的……” 谭娅猛的一抬起头，她望着王尘怒道：“爱嫁不嫁，本公主还不想娶你呢！” 言毕转身就走，吓得几名随从连忙跟在她身后跑出了前厅。 只留下王家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尴尬莫名。 “好好……好一个泼辣的公主，嗯，尘儿，你嫁给公主，我呸……你娶了公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还是考虑一下！”王朴开口劝道。 王尘一头黑线，敢情谭娅已经将他的父母都买通，倘若不娶公主，怕就要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了！ “尘儿，还不快去追！”柳氏佯装愠怒地冲王尘轻声叫道，她不是王朴的正室，平时都比较低调，但在儿子的人生大事面前，她终于是高调了一回。 王朴这会也是趁热打铁，直接上前推了王尘一把：“去，再不去追难道让别人抢了去？我告诉你，这么好一个儿媳，如果被你给气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王尘挠了挠头，但扛不住父母的压力，只能寻着谭娅追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谭娅跑得还挺快，王尘出了门居然没有看到她往哪边走了。 大同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自己上哪儿去找谭娅去？但王尘也不敢这个时候回家啊，他只能漫不经心的走在大街上，顺便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烟火气息。 一边走，王尘心中却仍想着其它事，此时已是崇祯十五年的五月，李自成的大军怕是已经在开封周边出现了，如今的河南局势一片糜烂，该如何破这一个局呢？ 自己手里的兵员仍是不足，加上新兵也不过两千人，流贼之所以称之为流贼就是其突出了一个流动性。 流贼不事生产，在一个地方吃干榨光了，便会往下一个地方而去，而失去了一切生产资料的农民只能被裹挟着一同往下一个地方流窜，所以李自成的大军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破百万之众！ 即便流贼中战斗力最强的只有那最核心的数万老营兵马，其余都是乌合之众，但仅靠区区两千人就想击破流贼肯定是不行的！ 边走边想，王尘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这时前方集市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听声音似乎正是自己要寻找的谭娅。 王尘连忙收起思绪往前赶去，只见一队官兵将一座酒楼包围的严严实实，酒楼里面，只有谭娅和她的几个随从，还有一名白衣白裳的翩翩公子。 “哟，姑娘性子还挺泼辣的，与咱大明的女子完全不同，不过本公子就是喜欢，怎么样？要不要随本公子回去享福？”白衣公子表情十分轻浮，显然平日里没少做调戏良家妇女之事。 “滚，趁本……”就在谭娅准备说出“公主”二字时，她眼角的余光一下子瞄见了门口看热闹人群中的王尘。 原来当众被王尘拒婚，谭娅气不过便想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借酒消愁，结果酒还没喝上，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活宝来搭讪。 “趁什么？姑娘说话莫要说半头啊，是不是想说趁此机会攀上高枝呀？哈哈哈！” 谭娅并未着恼，反而突然态度一变，她竟笑嘻嘻地问道：“都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令尊何人呢？” “呵呵，本公子的身份要是说出来，吓死你们，听好了，小爷乃宣府总督江禹绪的独子江恩典！” 原来是江禹绪的儿子啊，难怪如此嚣张！ 不知谭娅是哪根筋突然抽了，居然对江恩典恭维起来：“原来是江公子啊，小女子倒是受宠若惊了！” 江恩典一脸得意，伸手就想抓住谭娅的柔荑玉手，谭娅轻轻一闪身，巧妙躲过了江恩典的魔爪只留下了一阵香风让他原地陶醉。 “如何，可愿意跟了我，让你做个妾室也不算是亏待你了！”江恩典倒像是许了谭娅一个天大的好处似的，以为她定会痛哭流涕的对自己死心塌地。 谭娅却莞尔一笑：“容我再考虑考虑。” 门外的王尘看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江恩典什么人啊，简直就是纨绔中的纨绔，谭娅该不会是涉世不深，被骗了？ 王尘奋力推开守在门外的士兵，径直闯了进来，口中还一边大呼：“考虑个锤子啊！他是叫你去做小妾，小妾啊！” 士兵正要反过身来捉拿王尘，王尘直接扔出一块腰牌过去。 “总……总兵大人！”这些兵都是江恩典他老头子的抚标营兵，自然是不认识王尘的。 “总兵？你莫非就是王尘？”没想到江恩典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尘，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王尘，你跟过来干什么？我做人家小妾怎么了？不行吗？”谭娅怒道。 “你也不看看这家伙是什么玩意，他配得上你吗？”王尘也十分不客气，针锋相对。 这么一来江恩典倒像是成了一个空气人，他听到王尘和谭娅两人的争吵顿时便明白了一切，这俨然就是一对情侣在吵架嘛！ 心中越想越气，江恩典招了招手示意士兵准备将王尘拖下去。 “姑娘，王尘一介武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还是跟了我，到时我俩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江恩典猥琐的冲谭娅说道，两手情不自禁的搓在一起。 “滚！” “滚！” 同时两声怒喝声响起，竟是王尘和谭娅一起喊出。 “江恩典，你可知道你面前之人是谁？还妄想让她做你的小老婆！”王尘指着谭娅问江恩典。 第168章 王尘借兵 “我管她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她要成为我的人！”好霸气的回答，如果放在王尘的前世，以江恩典的身份说出这话，怕是要迷倒万千少女！ “让开！让开！”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驱赶之声，只见城中衙役带着一群蒙古卫兵闯了过来。 “一群没长眼的狗东西，没看到本公子正在忙吗？”江恩典朝着门外怒斥道。 往常这些衙役只要看到他的抚标营士兵，定然都会退避三舍，但今日却不同，那些衙役并未退走。 “就在这里！”那些蒙古人抽出弯刀迅速冲进了酒楼，看人数比抚标营的兵还多。 江恩典脸色难看，他可是宣大总督之子，虽然他老子长期在宣府，但这两个地方还没人不敢不给他面子。 “哎呀，江公子，你看要不今天就算了……”一名捕头上来劝说江恩典，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杨捕头，我告诉你了，这些蒙古人把我惹毛了，让我算了是不可能的，今儿我就要……” “啪！”还没等江恩典口吐芬芳，就听一记耳光响起。 江恩典捂着脸颊抬头一看，正是王尘给他的一记暴击，打得他一阵头昏眼花。 “王尘，你敢打我？”江恩典怒斥。 “啪！”然而王尘才不管江恩典什么感受，又是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狗东西，你以为你很牛逼？不就是个官二代吗？我打的就是你这种欺男霸女，目无王法的纨绔子弟，有种你叫你爹来呀！”王尘一边打还一边骂。 江恩典带来的抚标营士兵想上去拯救自家少爷，但是那些蒙古兵挡在他们身前根本不给机会。 眼看着江恩典被打的鼻青脸肿，王尘这才消了气，一脚踹飞江恩典骂道：“记住，以后再见着我大同军，可要绕着道走！” 江恩典费劲的爬起身来，似乎还不想善罢干休，他本来是准备到大同来凑凑热闹玩的，没想热闹没凑成，人还被打了一顿，越想越气，指着王尘就要开骂。 “顺义王，这家伙冲撞了你，这样打一顿可解了气，要是不解气，我再打他一顿！”这时王尘故意向谭娅拱手行礼，恭敬地问道。 啥？顺义王？江恩典懵逼了，顺义王不是早就已经失传了吗？怎么现在又凭空出现一位顺义女王？ 但是看到王尘的态度，再联想到那些手持兵器的蒙古士兵，就算大明现在和蒙古交好，也不可能允许那么多人携带武器进城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眼前这蒙古少女真是什么顺义王！ 似乎为了印证江恩典的猜测一般，这时杨捕快带着所有衙役一起单膝跪了下去，那些蒙古人也一样跪了下去。 “参见顺义王！” 这一阵参拜声彻底将江恩典给吓醒了，敢情自己调戏了半天还想让她做自己小妾的女子真是新一任的顺义王！ 就算是自己的亲爹过来，也要参拜这个王啊，更何况自己只是总督儿子，他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谭娅也是个暴脾气，冲上来就直接动起了手，只见她就是一脚踹在江恩典脸上骂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娶我做小妾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一下又一下，每一脚都在江恩典脸上留下了黑色或红色的印子，现在的江大少爷哪里还有半点翩翩公子的模样。 “顺……顺义王，我说，你要打能不能不打脸上？”江恩典一边拼命用手护住脸，一边哭着求饶。 半晌过后，谭娅才算是出够了气，撸了撸衣袖大叫一声：“走！” 随从和蒙古士兵立即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酒楼，只留下一众百姓愣在当场。 “打得好！打得漂亮！”过了半天，终于是有人叫了起来，虽然江恩典并不经常来大同，但也把大同祸害的可不轻，今天被狠狠修理一顿，不少人是打心里高兴啊！ 王尘见谭娅又走了，这一次没有停顿，立刻追了上去。 “谭娅，你慢点……”王尘嘻皮笑脸的跟在谭娅的马车旁，想登上马车，卫兵又不让。 但是显然王尘的话起到了反效果，马车反而加快了速度。 “我说，能不能和你商量下，借我一点兵用用？”王尘一边追一边朝马车上叫道。 马车上没有回应。 “不白借，有军饷，包吃住！”王尘又叫道。 马车上，谭娅实在受不了了，大喝一声：“停车！” 马车骤停，王法差点撞上去，只见谭娅气冲冲的掀开车帘站了出来。 “你追上我就是为了这事？” 王尘傻笑两声：“还有，你上次在马市找我买首饰不是还欠五千两银子没给么……？” “白痴！”谭娅怒吼一声，让马夫催动马匹，全速朝城外驶去，这大同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王尘呆呆地望着绝尘而去的谭娅，忍不住想：我哪里做错了吗？ 三日后，萨仁和巴特带着五千察哈尔和土默特联合骑兵来到大同城外，当他们在总兵府议事厅中找到王尘时，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同时心中也有那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谭娅始终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王总兵，顺义王说了，你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要我们无条件服从你！”萨仁和巴特眼神古怪的望着王尘，倒是将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你们顺义王还有没有说什么？”王尘又问。 “她还说欠你的五千两银子就当是提前给的雇佣金了，另外我们的吃住还有军饷是另算的……”萨仁回道。 “……”王尘无语，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敢情谭娅能够借兵给他就是为了来平账的？ 刚刚送走萨仁和巴特两位，王尘正在盘算着该拿出多少银子来喂饱这些蒙古人时，突然叶云快速冲进了议事厅。 “少将军，刘宏杰到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些好东西，快出城去看看！”叶云兴奋的冲王尘叫道。 好东西？叶云心中一动，对其他事情瞬间没了兴趣。 “走！快快随我一起出城！” 第169章 整兵备战 大同边军平时都驻扎在各个关隘和城堡中，且大同城外的军营本就不大，加上招了新兵的原因，拥挤也在情理之中，但当王尘赶到军营时还是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军营中早已塞满了大同军本部人马，军营外则到处都是刚刚过来的五千蒙古骑兵，刘宏杰的大队人马只能在营外扎起了行军帐篷。 “看来是时候要扩建一下军营了！”王尘心中暗道，之前没有仗打时，这些兵都在各自的驻地，才不显得拥挤，但王尘将他们集中起来自然是有目的的。 “属下刘宏杰参见总兵大人！”见王尘到来，刘宏立即单膝下跪向王尘行礼。 王尘上前扶起刘宏杰，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条件不好，先将就一下。” 说到条件，茂山新修建的军营可比这里大多了，环境也要好上许多。 “没事，属下已经习惯了。”想起曾经在建奴汉军营的日子，现在已经好上了太多，不要以为投降了建奴，汉军就有了足饷和粮草，大多时候也得靠与明军作战时抢获，碰上年成不好时，他们连口粮都没有保证，必须要先满足满洲主子的需求才会考虑他们。 现在晋商刚刚被一网打尽，相信往后建奴那边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不过如此一来就更加要防备建奴入塞劫掠了。 “咦，你的主攻营好像没有这么多人？”王尘这时才注意到周围搭建起来的帐篷少说也有大几十顶，一顶可以住十人，至少也有五百余人了。 “少将军，主攻营经松锦之战消耗后，还剩两百余人，这些大部分都是属下在茂山时新招的辽民和部分朝鲜人！” “嗯，不错，你做得很好，但是对于辽民的底细还是要查清才行喔。”王尘叮嘱道，辽民就是辽东的汉人，他们有些是真心渴望回归大明，但也并不排除建奴的细作混入其中。 刘宏杰点点头接着又道：“对了，彼德诺夫托我带来了一些好东西，少将军你来看看！” 重头戏来了，王尘心情激动的看着刘宏杰让人搬来了一只大木箱，然后用撬棍慢慢打开。 只见箱子最上面铺着一层稻草，刘宏杰用手抹开稻草映入王尘眼中的是一支支用油布纸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 王尘迫不及待拿起一支打开油布纸，赫然发现是一支火铳，只是这支火铳与神火营普遍装备的鸟铳不一样，此火铳没有夹持火绳的金属弯钩，只有一只怪异的扳机。 “自生火铳！”王尘惊喜的叫道，虽然他隐约在心中猜到了刘宏杰所带来的是什么好东西，但当他亲眼看到这一箱自生火铳时还是兴奋的叫了出来。 “少将军，彼德诺夫说多亏了林振东他们寻回了一种可以耐高温的材料，这才能够顺利炼出精钢出来，如此便成功解决了弹簧的问题！” 王尘大喜道：“林振东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早在大同军初次抵达茂山之初，王尘便已在为提高炼钢技术做准备了，现在总算有了回报。 大明这个时候主要还在使用炒钢和灌钢法，虽然在世界范围内并不落后，但想要生产弹簧钢还差一些火候。 王尘让林振东寻找的正是石墨，这种东西在矿区并不罕见，王尘描述了外形和特性后，林振东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找了数十种材料，终于是让他给找着了！ 用石墨制成的坩锅可以耐高温，一下子就解决了炼钢没有耐高温容器的瓶颈，虽然现在茂山的钢铁产量还不高，一天也就千余斤，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大量供应军需了！ 刘宏杰一共带来了十支燧发枪，数量不多，但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少将军，彼德诺夫还说了，最多一个月时间，他便能送来两百支自生火铳！” 一个月两百支的产量啊……王尘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少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王尘便让神火营的士兵轮流熟悉操作这十支燧发枪，等装备燧发枪后，王尘的战术也会变得更加多样化起来。 有了银子，招新兵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王朴现在俨然已经成了王尘的后勤大管家，这些事情都替他办的妥妥贴贴的。 但银子也真是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啊，每招一人需一次给付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还要发放被服和其他杂物，这还不算每个月三两的饷银。 所以招足两千人的新兵后，王尘便停止了正兵的征招，转而降低标准和饷银，又招了两千辅兵，一共四千人。 四千新兵初始都是最基本的队列队形训练，不分正兵辅兵，半个月后，正兵开始训练刀枪和火铳，辅兵则主要以体能训练和器械维护为主。 以上新兵的训练，王尘只教方法便可，大部分都能由王栋等人去实际操作，真正让王尘感到头疼的是那五千名蒙古骑兵！ 这些人名义上听从王尘的命令，但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包吃包喝还有饷银才来的，就算萨仁和巴特也是如此想法。 所以当王尘下令所有骑兵集中训话时，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人全部召齐。 王尘皱了皱眉头，对萨仁和巴特语重心长的说道：“两位将军，我准备将你们这五千骑兵编成两支骑兵营，由你们二位统领。” “啊？那我们土默特人岂不是就要和他们察哈尔人成为一支部队？” 巴特不太愿意了，察哈尔部在归化城下损失了四百人，现在就剩下了六百余人，王尘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他分一部分人马给萨仁。 萨仁起初也是有点抵触的，他怕土默特人不听从他的命令，只道：“总兵大人，我率领本部人马就好了……” 王尘无奈的一抚额头，耐心解释道：“两位既然现在加入了大同军，就不要再分彼此了，巴将军，萨将军，你们两位要精诚合作，日后才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呀！” “王总兵，理是这个理，但是你要我一下子就分萨仁两千……五百，不对，六百，也不对，两千四百？”巴特伸出两只手扳了半天也没算清到底要给萨仁多少人。 萨仁这时自信的笑了笑：“巴特，你还要分我两千二百人！王总兵，你说对不对？” 第170章 故人之子 “额……”王尘一时语塞，只能话锋一转说道：“该怎么分配人手，咱们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训练……” “还要训练啊？”巴特和萨仁两人直摇头，他们蒙古人曾经骑射天下第一，现在也就略输女真人一丢丢，还需要去练吗？ “不是，我让你们练的不是技术，而是战术，简而言之就是一整套系统化标准化的作战方式……” 然而王尘越是解释，两人头上的星星却越多，看来非常有必要给他们蒙古人再开一个扫盲班啊！ 过了小半天，巴特和萨仁两人在王尘的耐心讲解下终于是听了个半懂，只是他们的这些蒙古士兵都散漫惯了，能听话吗？ 第一天，所有蒙古士兵都被要求下马，接受队列队形的训练，光是一个前后左右，就足足教了半天才勉强能够做到在命令发出的第一时间内完成规定动作。 接着便是最常见的齐步走，队形变化等等，这些看似简单的内容，在战场上有时却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比如说能够提高士兵的协同作战能力，增强纪律性等等，但最关键的是，王尘后面所应用到的骑兵战术将会非常倚重整体队形！ 半个月后，就在大同新兵也结束了队列队形的基础训练之后，蒙古人终于可以重新回到马背上去了。 “看到这匹马头了吗？” 大校场上，王尘指着第一排靠右第一匹马对接受训练的首批蒙古骑兵喊道。 “不要超过它，保持并列，对，慢一点来，就这样……”王尘耐心地教导蒙古士兵们在马上也保持着统一的步伐和阵形。 才一天训练下来，蒙古骑兵们可是受了大罪，他们天性豪放，喜欢无拘无束，这一段时间却是憋坏了，纷纷找到巴特和萨仁去诉苦。 “练不下去了，简直没将我们当人看待！”蒙古士兵纷纷吐槽起来，有的人甚至直接提出要回草原。 对于这些人，王尘是直接同意，吃不了苦的人到了战场上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搞不好还会第一个逃跑。 如此经过优胜劣汰，最终还有三千蒙古士兵留了下来，出乎意料的，萨仁的察哈尔部骑兵几乎都留了下来，走得全是土默特部人。 如此一来倒是将巴特弄得有点下不了台，出于缓和尴尬的目的，他最终还是同意了王尘的合兵之策，将本部兵马调配给了萨仁九百人。 望着校场上排着整齐队列的骑兵队伍，王尘不禁心潮澎湃，三千骑兵啊，那可是大同边军最鼎盛时才有的配置，而且他有信心，他们的战斗力绝不会弱于家丁兵！ 经过月余的大练兵，时间也来到了崇祯十五年的六月，这天回到京城的方正化也给王尘送来了信。 他带领的东厂衙役在山西刮了一个月的皮，晋商的最后一点家底也被他给搜了出来，经过王尘的提点，他在这些商人的老家地窖下挖出了无数只银冬瓜！ 之所以这些晋商喜欢将银子熔成银冬瓜，除了便于储存和转运外，还有着防盗的作用，每只银冬瓜重达两百斤，一般的盗贼就算找到了也很难搬运走啊。 方正化在信中告诉王尘，八大晋商光是银子就搜了三千万两出来了，还有房产田契店铺无数，皇上已经兴奋的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一夜暴富的感觉真好，王尘撇撇嘴，信的末尾，方正化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大同城中晋商店铺皆已查封，然财产却被提前转移出城云云。 王尘会心一笑，这方正化还挺会来事，大同城中的晋商店铺就是他亲自带人查封的，方正化都没有派人来，有没有被转移财产他自然清楚的很。 于是他叫来秦全，让他亲自往京城跑一趟，同时还为方正化带去了十万两白银的银票。 “对了，回来时看看李大人和倪大人有没有将案子审完，如果审完了让他们把范三拔交给你带回来，如果王一白愿意，也可以带回来。”王尘又叮嘱道。 秦全刚刚领命策马离营往京城而去，此时却有一人一骑沿着官道往大同而来，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那人突然朝秦全高声问道：“这位官爷，往大同军营方向怎么走？” 秦全稍稍放慢了一点马速侧头望向来人，但见那人倒是生的高大威猛，眉宇间居然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寻大同军营可有何事？” “在下是准备去投军的，正好听闻大同军在招兵，所以才准备去军营看看。” 投军？秦军暂时勒住马缰，望着来人若有所思，这个时候主动参军的人不多了啊，如果不是大同军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也不可能顺利招到那么多人。 见秦全满脸疑惑，来人连忙拱手道：“在下江无缺！” 江无缺？这个名字好熟悉，再细看眼前之人，秦全猛然一惊，两眼不觉变得模糊起来。 “你莫非是江大哥的儿子？” 江无缺浑身一颤，眼前之人果然认识自己的父亲，他重重的点头回道：“正是！” 看到去而复返的秦全，王尘先是一愣，接着他便看到了秦全身后的人。 “少将军，我来向你介绍一下！”秦全激动的上前向王尘叫道。 秦全还有刘宏杰曾经在建奴阵营中时和江朝岳都是生死之交，此时见到他的儿子岂能不高兴。 “参见总兵大人！”江无缺见到王尘迅速跪在地上朝他一拜。 王尘连忙搀扶起他，江朝岳虽然曾经降清，但在其生命中最后一段无私的帮助了自己，可以说如果没有江朝岳，他要进松山城都要费些力。 “你能顺利出狱就好，没有人为难你？”王尘关心问道。 江无缺连忙摇头答道：“是方公公亲自来狱中把我提出来的，谁还敢为难我呢？方公公不仅将我救出牢狱，还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养好身子，他说如果没地方可去可以到大同来找你，所以我就……” “对了，江贤侄说过他是来投军的，少将军，你可得给他安排一下啊！”秦全这时又插话道，他知道大同军已经停止招兵了。 江无缺生怕王尘拒绝，突然又道：“总兵大人，我有特长！” 第171章 开封战起 “特长，你有啥特长，说说看？”王尘一脸期待，是像方正化一样武功盖世，还是像杨破虏一般弹无虚发？ “我身上某个部位特长！”江无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无语。 秦全拍了拍江无缺的肩膀：“竖侄，这种事还是不要当众说出来为好，免得人嫉妒……” 江无缺脸上顿时黑线密布：“秦叔，你们会错意了，我只是想让你们猜猜我身上哪个部位特长才没有直接说出来，你们看，我的双臂是不是很长？” 王尘等人这才朝江无缺的手臂看去，因为明代男性服饰都以宽松舒适为主，所以之前他的双手都没有怎么显露出来，此时江无缺撸起了袖子，众人发现他的双手垂下可至膝盖处！ “因为我的双臂特长，可以和刘皇叔一样使用双股剑，在下不才，自信打十个普通士兵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江无缺笑道。 王尘也不答话，直接让王栋喊来了十名大同老兵。 “江无缺，若真如你所言，可以打十个，我旗下刚成立的新兵营千总就是你了！” 江无缺没有废话，默默从骑来的马腹下取出一只长条形包裹，不用想里面肯定是他的兵器。 营中校场上，十名大同兵将江无缺围在正中间，这些士兵手里拿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刀有剑，有斧有枪，就是没有火铳……这种比试当然也是不允许用火器的。 “看招！”一名士兵飞身跳起，就是一剑刺向江无缺，又有一名士兵欺身往下，一记扫堂腿直取江无缺下路。 一上一下，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边的王尘看也是直呼“妙！” 但见江无缺脸上毫无畏惧，口中大叫一声：“来得好！”然后手中双剑一剑朝上挡住上路剑招，一剑斩下方，封住扫堂腿士兵的去路。 化解了两人的招式后，江无缺还没有完，突然抬起一只脚踢向刚刚收腿的下路士兵，那名士兵避无可避，只能靠身体硬扛。 “噗！”一声类似撞击沙包的声音响起，那名士兵被踢飞两丈远重重摔落在地上，估计没半天是爬不起来了。 “好！”王尘带头鼓起掌来，而场中的比试才刚开始，还在继续。 江无缺挥起一剑，长臂加持之下，这一剑甩的势大力沉！ “咣”的一声金铁交鸣，方才使剑刺他的那名士兵手中的剑已经被挑飞！他的脖子上也被江无缺的剑锋给抵住。 若是在战场上，这名士兵怕就要丢掉小命了，此时他朝江无缺一拱手示意认输便跳出了比试圈。 转眼间就干掉两人，江无缺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呼吸十分沉稳。 “这是高手！”王尘心中已然认定这个事实。 但江无缺的表演仍未结束，只见他长吸一口气，双股剑猛的抡了起来，场面犹如一只转动的竹蜻蜓飞速的旋转一般！ “这该不会是他的必杀技？”王尘脑袋中首先联想到这个可能。 事实上这确实也是江无缺的成名绝技，他还给招式取了个名字，就叫：惊天斩！ “一斩惊天下，一剑荡八方！”江无缺大吼一声，手中剑芒突然暴涨，眼看着就要斩中场中的八名士兵。 “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无缺突然收住了剑势，剑芒顿时消失，场中又归于平静。 “我认输！” “我也认输！”剩下八名士兵纷纷扔下武器大叫起来，他们是来比试的不是来送命的啊。 王尘直接看得呆了，牛！牛逼！这身手，怕是和方正化打也不一定会输啊！ “江无缺，恭喜你加入大同边军的行列，我把新兵划出一千人归你统领，今后你们就叫攻坚营！希望你能将全营将士带得如同这名子一般，遇坚必摧！” “愿为总兵大人效死！”江无缺再次向王尘跪下。 得此良将，王尘心情大好，当即下令在城中总兵府设宴为江无缺接风，秦全也不用急着去京城了，等喝了酒明日再动身，另外将正在练兵的刘宏杰也叫了过来。 不说王尘如何设宴招待江无缺，就在大同军整兵备战时，河南境内却是战火又起，李自成大军已经于三月便攻陷了归德府，开封如今是人心惶惶，生怕流贼哪天就打了过来。 作为宋朝的都城，开封府彼时还叫“汴京”，北宋画家张择端的传世名作《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就是开封府当时的繁华和美丽。 只是到了明末这个时期，开封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因为已经遭到过流贼的攻打，开封城墙上到处都是战火损坏的痕迹，城中也有许多被破坏未得到修缮的建筑。 士兵遍布城中每一个角落，而每处阴暗的拐角和巷子里都充斥着从河南各地逃过来的难民。 巡抚衙门中，巡抚高名衡背手立于堂前，去年李自成也曾攻打过开封，时逢巡抚李凤仙人在河北，当时还是巡按的他力挽狂澜，请求周王开仓放粮，又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劳军，招募死士，如此才将开封守下。 流贼退兵后，崇祯便将高名衡提为河南巡抚，只是如今的河南巡抚，已经管不了河南全境，除了开封等少数城池目前还在官兵手里外，其余大部分都已失陷于流贼之手。 “周王那边，让他再拿点银子出来劳军，看看洛阳的福王，他即使攒下再多的金银又有何用？”高名衡吩咐下去。 其实相比较于福王，周王已经算是很大方了，前一次守城他出银出粮，也是有功的。 “还有，流贼目前还不发起进攻，多半并不是还未做好准备，依本官看来，他们是在等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夏麦！他们在等麦子成熟。 可要是下令割麦显然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甚至弹劾，且他也不确定流贼是不是真的在等麦子成熟，抢收麦子的想法只能作罢。 “当当当……”然而就在高名衡正在为城防布置劳心费神之时，从南城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示警的钟声。 高名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流贼终归还是来了。 此时城中已经乱成一片，守外的士兵和百姓正在疯狂的往城中跑，远处，流贼马蹄扬起的尘灰铺天盖地！ 第172章 开封对策 京师，乾清宫。 因为查抄晋商有钱了的崇祯还没高兴两天，便收到了来自开封的八百里加急求救军报。 崇祯满脸愁容的坐在宝座之上，殿下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 “如今之计，当令左良玉带兵速速前去支援才好！”陈新甲身为兵部尚书，首先开口发言道。 崇祯不说话，又看向了跪在他身前的李邦华，晋商之事后，崇祯便将他和倪元璐都重新启用了，因为李邦华知兵，被委任为兵部右侍郎。 “依臣之见，高巡抚和陈总兵都擅守城，开封城内兵员三万，粮草也还算充足，短期内坚守应该问题不大！” 崇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邦华清了清嗓子又道：“流贼势大，李自成与罗汝才两人号称有百万大军，虽然有夸张成分在里面，但五十万人总归是有的，他们人吃马嚼的也需粮草，所以臣以为最多只需坚守三月，贼兵必退！” “那依爱卿的意思，开封城不需要救了？”崇祯心中不由一喜，贼兵能够自己走，那当然是最好的。 “那倒不是，贼兵此次番不同上次，他们已将开封周边大小城镇全部攻陷，现在开封就是一座孤城，若贼兵粮草能支持围困三月，那城中粮草最多只能维持月余！” “如此开封城岂不是守不住三个月？”崇祯大惊，锦州失陷还历历在目，那边就是因为弹尽粮绝，补给无继才会投降的呀！ “皇上，臣以为此战若要守住开封，非得里外配合才行，守军拼命守城让贼兵无懈可击，再派大军逼迫贼兵，使其退兵方为上策。”李邦华小心提议道。 “嗯，爱卿所言极是，丁启睿和左良玉此刻应该还在襄阳，朕令其速速出兵！” “陛下，还需一人！”李邦华突然又道。 “爱卿直言！” 李邦华心中其实对于左良玉一直是不喜的，此人剿贼虽屡有功绩，但常常恃功而骄，不听将令，十三年川陕一战中，杨嗣昌九檄左良玉，但其依然选择袖手旁观以至张献忠从容出川，杨嗣昌忧愤之下不吃不喝，最终身亡。 “让侯恂亲自去监督左良玉！”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大家都知道侯恂对左良玉有知遇之恩，左良玉不听别人的话，但侯恂的面子还是要给上一些的。 “准了！”崇祯直接同意，想了想，觉得不太放心又道：“再带十万两银子过去！” 现在他有钱了，出手也大方起来。 “其他爱卿还有别的建议吗？”崇祯环顾四周，将目光停在了周延儒身上，晋商之案中，朝堂上许多大臣都被牵涉其中，但崇祯并不想去深究，也深究不了啊，都抓了谁来替他办事？ 被崇祯盯着看了一阵，周延儒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像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崇祯见没有人再发言，便开口唤道：“倪爱卿！” 倪元璐复启后任了吏部侍郎，这时他拿着一封用蜡油封好的信件走了过来，并将信件递给了崇祯。 “这封信的内容便是与晋商有过利益往来的朝臣姓名，都是由证人范三拔和王一白提供！真实性毋庸置疑！”崇祯举着信对一众大臣说道。 堂下大臣除了极少数几人，其余诸人尽皆心中打起鼓来，他们屁股干不干净自己都清楚的很。 但是崇祯并没有当众撕开信件，而是让一名小太监端来一盏烛台然后将信件直接点燃烧掉了！ “朕不看，也不想看，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朕既往不咎，只要求各位后面精诚合作，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众大臣一齐跪伏于地高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京城，伪皇宫。 皇太极最近已经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他倒是想再活五百年，但是老天不允许啊，这一段时间他考虑了很多。 豪格一直都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可是他这个儿子啥都好就是脑袋不太灵光，当皇帝真的合适吗？ 其他儿子要不太小，要不就是庶出，矮个里挑将军的话，还就只有豪格了。 豪格就豪格，自己再培养他两年，总不能将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拱手让给多尔衮三兄弟！ “皇上……皇上！”就在皇太极胡思乱想之际，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他的书房。 “狗奴才，什么事惊惊慌慌的？要不是什么大事，朕砍了你的脑袋！”皇太极非常厌恶有人打扰他。 “回禀皇上，大……大事不好了！肃亲王他……他……”太监一口气没喘过来，话说了一半噎住了。 皇太极心中“咯噔”一响，完了，铁定又是什么坏消息！ “你个狗奴才，说话说半截是不是非逼朕砍了你！” 这一下可把那太监给吓坏了，说话立即变得利索起来：“肃亲王回来，不过只带回了千余残兵，大贝勒没有回来，巴特也没回来……” “噗哧……”皇太极口中喷出一股血雾，鼻子又开始流起血来。 “皇上！皇上……” 一群太监和宫女纷纷冲了上来，半晌过后，躺在床上的皇太极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 济尔哈朗、范文程等一批重臣纷纷围在床边。 “豪格呢？”皇太极虚弱地问道。 众人不敢回答。 “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朕？”皇太极何等精明，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最后还是济尔哈朗轻咳一声下定决心道：“皇上，不论奴才说了什么，你可都不要激动啊！” “说！” “肃亲王断了一只手臂，但总算命是保住了……” 皇太极又是一口鲜血要吐出来，还好太医一阵忙活将他给稳住了。 “王尘！”不用想，这一切多半都是拜王尘所赐！ 见济尔哈朗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太极又问道：“还没说完？” “那个……晋商八大家也完了……被王尘一锅端了！” 听完这个消息，皇太极反而冷静了许多：“派人去北京城，找陈新甲重新谈谈！” “皇上！局势还不至于如此啊！”济尔哈朗大惊。 “糊涂，照我说的去办！”皇太极低吼一声。 第173章 海上贸易 “杀！杀！杀！”校场之上，一群新兵正举着长棍练习刺杀之术，王尘的练兵方法非常简单，就只一招，往前刺，收回，再刺，没有多么复杂的变化。 但往往最朴实无华的招式，才是最为实用的技战术！除了一半新兵在练习刺杀外，还有一半新兵则在练习击发火铳，王尘一直都有强调，未来大同军中火铳兵的占比最少是一半。 相信不久之后，随着茂山钢产量的大幅提升，火铳的产量也会跟上来，届时便能实现他的战术设想了。 蒙古骑兵这两天也完成了编排重组，由巴特和萨仁各领一营，每营一千五百骑，王尘奏请兵部赐了他们俩人参将官衔。 得了官身的两人，在训练中也格外的卖力起来。 这天，大明邸报到了大同，所谓邸报就如同后世的报纸一样，上面记载了最近帝国发生一些大事，其中就有开封战事的消息。 “李自成最终还是围了开封呀！”王尘长叹一口气，时间上与他原来的时空似乎发生了一丝改变，稍迟了两天，但也大差不差。 蝴蝶效应有，但并不大，估计是因为最近九边的战事稍有起色，影响了中原的官兵，让他们多抵挡了一些时日才导致李自成迟了几天到达开封城下。 “少将军，你的猜测可真准！”看完邸报，王栋不禁由衷的佩服起王尘来，少将军真如诸葛再世一般，料事如神啊。 “可惜，皇上并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调用我们大同军，倒是让少将军白准备了那么久！”叶云有点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们都知道王尘之所以如此着急整兵备战，为得就是中原局势，但他们大同边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调往内地去的。 “既然如此，总兵大人何不主动上奏，请求皇上调大同军去中原平贼？”说话的是江无缺，他刚刚加入大同军，对于战功也是非常渴望的。 “越是上奏，皇上越是不会允许我们大同军去剿贼，等，或许会有机会！”相比较几个手下，王尘倒显得心平气和。 因为他知道流贼这次以围为主，并不会一开始就强攻开封，倒是不用太过着急，只是……他想到了一件事。 流贼或许不会强攻开封，但他们一定不会闲着，人吃马嚼的，粮草是个大问题！可河南境内基本已经快被他们嚯嚯光了，那么他们会去哪里呢？ 王尘一边在脑海中回忆，一边摊开地图，此时的大明的军事地图算是比较精细了，但在王尘眼中仍然十分简陋。 罢了，等有时间凭前世记忆画出几幅更准确的地图出来，日后行军打仗时也用得上。 看了一会地图，王尘的目光落在了毫州的地界之上，这里比邻河南，往北是归德府，往西就是开封府，归德现在已经被流贼攻陷，那么他们要寻到粮草，只能往东而去！ 毫州隶属于中都凤阳府，也就是太祖的老家，无论从哪方面来推断，李自成在围困开封时都会拿这个地方来开刀！ 王尘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修书一封送于兵部，至于会不会被采纳，就看天命了 …… 另外为了全方位了解开封战况，王尘还让秦全的特务营派了一部分人手去往河南实地侦察敌情。 “左良玉……”王尘口中喃喃自语，对于这个人，他没什么好感，虽然有过一些战功，但更多的却是祸害。 其手下的兵最高峰时号称八十万之众，但其实际组成和流贼没什么区别，真实人数先不论，大部分兵也是乌合之众！ 历史上就是在这一次开封大战之后，左军大败退至武昌，因缺乏补给，便将武昌给劫掠了，包括漕粮船舶，影响非常恶劣！ 左良玉虽然骄横跋扈，纵军劫掠，终究表面上还是听命于朝廷，并未投贼，但他的儿子左梦庚就不一样了，老子刚一死，他便率大军降了清，做了汉奸。 左部兵马不是流贼，更甚流贼，让这样的兵去救援开封，结果可想而知，但是目前大明境内，哪里还有精锐部队？就连九边大军也在松锦一战中丧失了大部分精锐，不用左军，就无兵可用了呀。 即使因为自己的到来，形势已经有了一些改观，但大明依然还是那个大明！ “报，少将军，范三拔和王一白到了！”这时传令兵来报。 这两人是王尘特意吩咐秦全上京找李邦华和倪元璐要到的，做为污点证人，他们揭发了晋商大部分罪孽，也因此获得了赦免。 另外也是王尘替他们求了情，两人结伴来到大同面见王尘，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草民见过总兵大人！”两人一进总兵府议事厅便跪了下去。 王尘正坐于上，他没有马上让两人起身，而是故意严肃的问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草民知罪！”两人同时回答。 “晋商卖国一案，你俩原本都牵涉其中，但念你二人有立功表现，陛下开恩，特意赦免你二人，你们可要知恩图报，以有用之躯回报朝廷啊！” 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教，让两人连呼天恩浩荡。 “王一白，我问你，可是真心到得大同来？”王尘让秦全请人时就有过交待，若非本人愿意，不可强求。 王一白猛磕一个头回答：“草民为王家卖命多年，犯下不少罪孽，如今只想在大人这里赎罪，还望大人给草民这个机会。”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和范三拔一样，他们出卖了晋商集团，即使朝廷不追究他们，也害怕被晋商的残余势力暗中加害，只有投靠一个实力强大的后台才能保住身家性命。 “两位，请起。”王尘终于下令让两人起身。 “既然你们都愿意归入本官麾下，那么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差事需要你们两人去办。” “任凭大人吩咐！” “南洋两位可知？” 南洋？晋商的业务虽然没有涉及到南洋，但对于南洋两人却并非不知晓，难道王尘也想去做海上的生意？ “知是知道，只是海上的生意并非我等长项，要知现在东南沿海最大的势力莫过于郑家，还有南洋的红毛夷人，我等实在是插不进手啊！”范三拔提出了困难。 第174章 闯王登场 这个问题，王尘当然是清楚的，大明虽然也有海禁之策，但说白了，仅是约束普通平民，并不影响达官贵人们去海上赚银子。 “如今东南沿海肯定是铁板一块，想贸然插手进去定然是不可能的，这样，你们以商人的身份去找郑家，就说想去南洋采购一批粮食回大明，雇佣他们的人和船，先和他们把关系打好，后面再慢慢看……” 王尘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要想拿到海上的贸易权，就必须要有船，还得是战船，他现在手上片帆未有，如何去和郑芝龙还有红毛夷人抢地盘？ 但放着如此大的一块蛋糕不理不睬，显然也不是王尘的作风，就让范三拔和王一白先去磨炼一下，等日后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时不至于无人可用。 “对了，如果你们遇到一个叫郑森的年轻人，可以和他打好关系，不要可惜银子，与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王尘又交代了一句。 “郑森？”范三拔嘀咕了一声：“莫非和郑芝龙有什么关系？” “他是郑芝龙的长子，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行了！”王尘口吻严肃地说道。 这下两人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心中均想，这王尘年纪轻轻的为何连千里之外的一个后生也能了如指掌？ 王尘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打发两人走了，除了海上贸易，去南洋购粮也并不是随口说说，那边气候温暖，水稻一年两熟甚至三熟，这才是真正的老天爷赏饭吃，去那边采购本地人吃不完的粮食运到大明来，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指望着罗刹人来替自己造船并不靠谱，王尘想到成祖年间的三宝太监，那时候大明尚可造出上千料的大海船，可惜却被人为的毁掉图纸以致现在技术流失，真是可悲可叹！ 开封城下。 有一段外城旧墙，但已经于上一次流贼围攻时被毁，现在开封所有守军都退回到了内城之中。 开封城墙之上，总兵陈永福正伫立远望，开封原外城范围内，明军正在不顾危险抢收麦子，而外城的旧墙仿佛就如同一道边界，明军但凡要跨越这道边界，守在外墙周围的贼兵便会驱赶之。 外墙之外，农民军也同样在抢收麦田，城里城外，官兵和流贼就像是有某种默契一般，互相不干涉。 只是，这种现象在陈永福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官兵能收割的只是一小片田地，而开封绝大部分麦田都在外城之外，在这个节骨眼打过来，李自成可真是会挑时候！ 只是今日，与往日有一丝不同，外墙附近，突然比前两日多了许多人马，为首一人头戴一顶竹笠帽，穿着粗布蓝袍，披着一袭红色披风，但见其身材高大，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鼻梁如鹰，只是脸上还挂着一只黑色的眼罩蒙住了半边眼睛。 “闯王，你看这架势，怕是开封城里的官兵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啊！”说话之人一脸稀疏的络腮胡，身体异常强壮魁梧，他正是李自成旗下大将郝摇旗！ 那一只眼的高大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闯王李自成，说起来他的经历和太祖还颇有一丝相近，家里都是穷困潦倒，都曾在庙里做过和尚，都曾被地主老财欺负，只是李自成还有过公务员的经历，做过一段时间的驿卒。 只可惜崇祯上台后为了节约开支，精简了一部分驿站人员，很不幸，因为丢过文书，他成为了被裁撤的一员。 后来又因还不起高利贷，妻子又和他人通奸，以至他和侄儿李过合力连杀两人，远走他乡，几经曲折后，投了农民军。 说起来李自成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还亏得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王尘的父亲王朴。 崇祯七年时，时任闯王高迎祥还有李自成和张献忠被曹文诏、左良玉等多路明军围攻，眼看就要被全歼之际，建奴又“恰到好处”的第二次入塞，曹文诏被调离抗金，流贼便重金贿赂王朴以致放虎归山。 李自成独眼阴冷的望着开封城墙，那上面人影幢幢，这群人中是否有射瞎自己一只眼的陈永福在内呢？ “围住就好，开封不好打，外城以内的麦田……”李自成手指了指那些正在抢收麦子的明军说道：“人赶走，庄稼全烧了！” “额滴乖乖，那么多粮食就这样烧了不可惜吗？”说话的是李自成旗下另一员大将刘宗敏，他是一名优秀的铁匠，也是一个骁勇的将军。 自幼清贫的刘宗敏一脸惋惜地叹道：“这群狗官，等破了开封城，额非得将他们全杀光不可！” 李自成伸手虚按一下随即说道：“攻陷开封不难，难的是我们现在大军百万，人吃马嚼的粮草也是一个大问题，这场仗打得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后勤，诸位可有何良策来破眼前之局？” 郝摇旗和刘宗敏两人一听，顿时哑了口，要他们打仗，冲在最前面，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一旦涉及到战术战略的制定上，他俩就有点脑子不够用了。 刘宗敏还好一点，打仗时常出奇制胜，此时也是灵光一闪，将一名年轻将领拉了出来。 “李公子，来来来，额们这群人中，就你最有学问，这个问题也只有你能来回答。”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向那个年轻人，也就是闯军中如同刘伯温，张良等存在的军师李岩。 可是望向他的目光中并不全是期待和赞许，也有嫉妒和恶毒，那道目光的主人便是牛金星，说起来他还是由李岩举荐才入的闯营，虽同是举人，但他的才学远不及后者。 李岩拱拱手以示谦虚，随后便开口道：“闯王的谋略没有问题，开封宜围不宜攻，但久围之下，粮草问题便暴露了出来。” 流贼不事生产，所有吃食全靠一个字“抢”，但河南此时已经被他们抢光吃光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 况且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河南境内大多数田地都处于无人耕种的境地，毕竟谁也不想辛苦大半年种出来的粮食最后被别人收走。 “河南境内已经无粮可得，但是往南襄阳有左良玉，往西是他们老家陕西，往东有归德和毫州，归德已被攻陷，那么只有去毫州方能得到补给！” 第175章 新甲泄密 京师，兵部衙门，公事房内，今日颇为热闹，众官员都在为一人送行，连陈新甲也亲自出面替他备好了车马。 此人正是原兵部左侍郎吴牲，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为人刚正不阿，天启年间，身为御使的他多次出面弹劾阉党以致罢官回籍。 崇祯年间得以复启，先后巡按河南、陕西，还担任过山西巡抚，此时的他刚刚被崇祯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入阁为相，升次辅。 只是此时的大明早已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呈牲虽入部拜相但脸上却无太多喜色。 “尚书大人，请留步，就送到这！”衙门口，吴牲朝陈新甲微微恭身劝他止步。 陈新甲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即使是夏天，他们这些官员依然要穿着里衫外罩官袍，确实很热。 “吴阁老今次入阁，当一心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呀！”陈新甲顺势停步，拱手朝呈牲一揖。 身为举人，却能官至兵部尚书，陈新甲的能力没得说，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位子太过烫屁股了，没人愿意做。 即使去年襄王福王被李自成所杀，今年松锦之战又大败，他仍能稳坐于尚书之位，如今李自成又一次陈兵开封城下，更没人愿意来趟这淌浑水！ 此时他紧紧捏了捏衣袖中的一封长信。 “阁老……”就在吴牲抬步要走之时，陈新甲突然叫住了他。 “尚书大人还有事？” “本兵确有一事想问问阁老之意……” 呈牲不说话，望着他，意思就是：你说说看。 “假若，我是说假若，辽东那边有和谈之意，我们该如何回应？”陈新甲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和谈？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皇太极若真心想和谈，怕辽东早已平定！松锦一战建奴元气大伤，归化城下，又损兵折将，鞑清撮尔小国，如何吃得消？就算他们想和谈，也定是缓兵之计，不足为信！”吴牲之言振聋发聩，陈新甲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说得好！”只听一人高声应和，正是兵部右侍郎李邦华。 “原来是孟暗兄！”吴牲朝李邦华一辑，论资历他不如李邦华，平时对他颇为尊重。 孟暗是李邦华的字。 “鹿友兄高升，我自然要来送你一程。”李邦华快步走上前来，也朝呈牲恭身回了一礼。 吴牲字鹿友。 “唉，国事维艰，高不高升，有何意义？”吴牲倒是看得开。 李邦华看到陈新甲也顺便行了一礼后说道：“阁老、本兵大人，下官正好有事要向二位禀报。” “何事？”陈新甲一愣，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在吴牲上任的路上进行汇报？ “下官刚刚收到大同总兵王尘发来的六百里加急，信中称担忧开封局势，建议朝廷派兵先援毫州，以免贼兵扰之。” “毫州？”吴牲和陈新甲两人都是微微一惊，不说真没人注意，现在经王尘一提醒，两人都立刻意识到了李自成的意图。 “这王尘倒是有些意思！”吴牲也不是第一次听说王尘的名字了，初时当他只会带兵打仗，此时一看，倒是在战略上也颇有见解。 “王将军年轻有为，私下里曾和下官对开封战局有过多次深入交流，确实很有见解，若非其没有功名傍身，下官还真想引荐他入兵部办事。” 吴牲点点头道：“王尘所虑之事孟暗兄和本兵大人先拟一个对策递上来，本官和元辅大人商议一番再奏请陛下。” 这也是正规流程，李邦华没有多言，说实话，王尘所言虽有可能，但流贼也不一定真会去毫州，万一没去呢？ 送走吴牲，陈新甲心事重重，没有再回衙门，而是直接回了府，一进书房他便将房门关上，方才小心翼翼从衣袖中取出马绍瑜送来的急信。 松锦之战后，建奴虽然放了马绍瑜回了大明，但他人却仍驻在宁远城中，前天他便暗中会见了皇太极派来的秘使，商谈一番后便疾书一封送来了京城，同时送来的还有皇太极的亲笔信。 只是皇太极的亲笔信太过敏感，陈新甲不敢带在身上，只能藏于家中，今日他本想拿着马绍瑜的信与吴牲等人聊聊，但没想到才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他讨了个没趣只能扫兴的回到家中。 “你们都是忠臣，都报着与建奴死战的决心，但如今形势如何都特么心里没一点逼数吗？”陈新甲愤愤地将信丢在桌上，怒骂道。 越骂越怒，越怒也就越热，陈新甲敞开衣襟也不觉解暑，便唤下人去备了一桶水，准备泡个凉水澡。 陈新甲刚刚离开，他的书童便如寻常一般按时来到老爷书房将案上塘报一并收走准备交给各驻京办抄传。 凉快过后的陈新甲也没有再回书房，而是转身去了三房小妾那边，消火还是得让人服侍才成。 次日，京中震动，群臣哗然，给事中方士亮带头弹劾陈新甲暗通建奴，妄议和谈，实属卖国求荣之举，与昔日秦桧有何区别？ 一时间上本参劾陈新甲的奏折络绎不绝，崇祯震怒，议和一事，他虽有知晓，但一直都是由陈新甲负责，没有大的进展，不会报于他。 现在事情泄露，崇祯自然是不会承认此事的，但奏折也大部分留中不发，只是发了一道圣旨斥责他，让他上奏自辩。 没想到陈新甲一顿骚操作，不仅不承认罪责，反而自诩为功，如此一来，崇祯是动了真怒，这锅当然也就只有让他来背了！ 这事确实闹得很大，但真来的不是时候，王尘所提之事，陈新甲无心上折，李邦华只能独自奏报内阁。 吴牲去找周延儒商议毫州之事，这位首辅大人居然避而不谈，只道皇上最近心情不佳，开封之围不是一时半刻能解，不需要如此着急奏请圣上。 然而时局不等人，仅仅十日之后，就在陈新甲下狱之后不久，毫州便传来军报，已于三日前被流贼攻陷！ 吴牲不禁扼腕叹息，李邦华也是捶胸顿足，明明已经提前得示警，却白白错过布防机会，如今流贼得了城中物资，开封城想守住怕是更难矣！ 第176章 聚兵朱仙 毫州城。 烈阳高照，狗都懒得出门，如此天气之下，刚刚打完一仗的城内已是臭气熏天，农民军进城后只顾着开仓抢粮，埋人之事不归他们关心。 李岩捂着鼻子站在毫州城知府衙门口，街上只看得到有义军敢行走，城中居民无一不躲藏在家中，随处可见的尸体任狗咬鸟啄，无人收拾。 这副末日般的场景是自己想要的吗？李岩心中暗叹，做为大明的高级知识分子，他的父亲曾做到过山东巡抚的高位，现在自己却从了贼。 “相公，你又在瞎想了？”这时一名身穿大红劲衣，头系英雄巾的美艳女子走上前来，她轻轻挽住李岩的胳膊温柔极了。 李岩望着偎依在身旁的红娘子，心中感慨良多，他其实是有家室的，但终是架不住红娘子的主动出击，两人一文一武，倒替闯王立下了不少功劳。 “我只是在想，咱们义军的初衷是什么？这满城的死尸，被烧毁的房屋还有无家可归的孩童，真是我们想要的吗？”李岩低声问道。 红娘子一惊，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嘴：“相公莫要胡说，死的都是甘当官府和朝廷走狗之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我们义军都会收入军中，不会坐视不管……” “还是派人将城中尸体收一收，不然万一要是闹起瘟疫，又得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李岩叹道。 这回红娘子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不管她是用什么手段才和李岩结合，但她对李岩却是付出了真心的。 “制将军，制将军！闯王有请！”这时一骑快马突然奔来，马上哨兵大声呼叫李岩。 闯军旗下分权将军，制将军等官职。 “相公，你快去，莫叫闯王等久了。”红娘子抽出挽着李岩的手臂。 毫州城城墙之上，闯王李自成正在听取汇报，城中存粮约有五万石，从商铺和官商家中又搜出了五万石，一共十万石粮食，银子也有五十万两左右，收获不多，但也不少。 “闯王，你找我有事？”李岩急匆匆地爬上城墙先向李自成先了一礼。 “李公子，如今毫州已经攻下，下一步我军该如何行事？”李自成还是相当看重李岩才能的，凡是战略上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先问过他的意思。 李岩让人拿来地图，李自成当过驿卒，也识得几个字，他的目光随着李岩的手指落在了开封城西南约四十里外的地方上。 “闯王，朱仙镇！我军当重点扼守此地，朝廷的援军必会从这里经过，咱们在这里以逸待劳，围点打援，定能大败官军！”李岩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计划，口述过程几乎都不用思考。 朱仙镇历史上也算是赫赫有名，当年岳飞第四次北伐的最后一战便在此地，然而就在大破金兀术后，高宗皇帝却以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岳飞，痛失北伐好局。 “另外，还需在朱仙镇西南面广挖深壕，断绝官兵后路！壕沟需环绕至少百里，沟底置办尖木桩，人马掉下皆无生还可能。”李岩继续说道。 李自成不住的点头，朝廷派兵来援，不论从哪个方向来，退路基本都只有西南一路！ “李公子，得亏义军有你这位军师啊，不然在行军打仗上真是一头黑！”李自成由衷的赞叹起来，事实上也正是从李岩等文人投效以来，义军才接连取得大胜，现如今已经有了与朝廷大军掰手腕的实力！ 此时，正如李岩所料，三边总督丁启睿携保定总督杨文岳以及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等总兵率领十八万大军，号称四十万正浩浩荡荡地往开封进发。 “报督师大人，往前再走一百里便到了朱仙镇！”此时传令兵前来报告。 “前方可有发现贼兵动静？”丁启睿不喜骑马，出征也是乘坐马车，只不过为了体现亲和形象，马车并无车厢，此时他正坐于车上听从汇报。 “暂时还未发现贼兵踪迹，估计是看到朝廷大军后便逃了！”也难怪官兵会有如此自信，往常在与农民军的战斗中，经常一小队官兵便能追着上千农民兵漫山遍野的跑。 “不可轻敌，继续去探！”接着他又向左良玉等大将下令，全速前进，争取在两日内抵达朱仙镇。 郝摇旗和李过两人并未出兵毫州，而是一直久留在开封城下围城，在接到李自成的命令后他俩立即带着手下士卒十万人赶往了朱仙镇。 十万人中，老营兵约有一万，这才是他们的核心战力，相当于明军中的家丁兵，他们距离朱仙镇只有不到五十里，闯王下达的命令是一日内必须抢占所有有利地形。 一日后，打头阵的左良玉大军已抵达朱仙镇外围，他们发现前方明明出现了零零星星的贼兵，并不像昨天情报所说，贼兵闻风而逃。 相比较于贼兵，丁启睿的十八万大军其实力也很一般，这十八万人除去辅兵和民夫，真实兵员估计也就在十万左右，而作为核心战斗力的家丁兵就更少了。 仅仅又过了一天，李自成不放心朱仙镇，又加派了十万大军过来，如此一来，朝廷和农民军在朱仙镇附近聚集了不下于四十万大军！ 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下旬，这两日，人在大同的王尘心中始终不太安宁，虽然与他原来时空的开封之战在时间上略有差异，但过程却并无太大区别。 “对战双方没有丝毫改变，贼兵依然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官兵中还有曹文诏、卢象升这等猛人，那贼兵绝难取胜，可惜啊……” 大同军特务营每天都有传送最新战报回大同，虽然到王尘手中时可能已经发生了好几天，但也比兵部塘报要及时和准确的多。 陈新甲下台后，没想到崇祯居然让李邦华做上了兵部尚书，而不是原本的张缙彦，这一点王尘是非常赞同的。 张缙彦任上毫无作为，明亡后在南明小朝廷效力了一段时日，但最终还是降了清。 “少将军，今日的最新战报送到了！”就在此时，叶云亲自拿着特务营发来的军报闯进了王尘在总兵府的书房。 第177章 王尘有兵 “三天前，李自成亲自率部突袭了官兵，本来贼兵并未全派老营精锐，如果官兵上下同心，不一定会输，但这支朝廷大军内部派系重重，不听丁督师调遣，左良玉见贼军势大，居然连夜遁逃，以至战局失利，全军溃败！” 果不其然，与王尘心中所知分毫不差，甚至更要惨烈，原历史中，明军与贼军在朱仙镇还对峙了一些时日，尚未溃的如此迅速。 “见左良玉先逃，丁督师与其余三路官兵也争相逃跑，结果在往西南方向逃窜时又陷入贼兵所挖的壕沟之内，李自成又派老营精锐绕道截击，官兵死伤无数……”叶云终于将手中的战报念完。 “少将军，那个左良玉真是该死，他这一逃不打紧，彻底将援救开封的希望破灭了！”叶云愤愤不平地骂道。 王尘却是一愣连忙叫停叶云的吐槽：“打住……”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啊？在哪里遇到过？随即一拍脑袋瓜，如果将左良玉换成王朴，将开封换成锦州，这味道就对了…… “相信这个时候，兵部应该也收到了大败的消息。”王尘自言自语一番。 “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出征前的准备工作！”随即王尘立即让叶云下去传令。 “不是，少将军，你怎么就一定笃定朝廷会让咱们大同军出征河南？”叶云倒是有点纳闷了。 王尘神秘一笑：“李尚书应该会想到我？” 京师，兵部衙门，刚升兵部尚书的李邦华拿着开封战报已经看了半天，有几个没想到，一个没想到官兵如此不堪一击，二个没想到李自成用兵居然有如神助，三个没想到即使有侯洵坐镇，左良玉依然不听号令，私自遁逃！ 如果是在大明强盛时期，十个左良玉也不够朝廷砍头的，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想办法替左良玉寻找退兵的理由，还得让皇上去安抚于他。 丁启睿此人平庸无能，无法约束部下，十八万大军一触即溃，他的责任不可推卸！ 只是这支援军既败，开封城还有希望解困吗？现在大明还有军队能够去拯救那座孤城吗？ 忧心忡忡的李邦华进了宫，他要亲自向崇祯解释朱仙镇一战，更要说服皇上再派兵去救开封！ 养心殿外，李邦华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啪！”的一声碎响，不知又是哪一只茶杯或是茶壶遭了殃。 “臣李邦华叩见陛下！”李邦华跪在殿外向崇祯请安。 “进来！”崇祯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李邦华战战兢兢地走进大殿，只见吴牲和周延儒已经跪在里面了，就连一向都有赐座的元辅大人也跪在地上，李邦华心中不免一惊，龙颜震怒啊！ “李邦华，你来的正好，说说看，朱仙镇是怎么回事？十八万人啊，这可是中原剿匪的最后精锐，现在也给输了干净！” 李邦华不敢一个人独站，立即跪了下去，这才开口说道：“流贼势大，且现在又有文人幕僚出谋划策，早已不是当年的乌合之众！” “那朝廷的十八大军就是乌合之众了？”崇祯怒了。 诶！崇祯这话还真说对了，松锦一战，大明的九边精锐尽失，现在朝廷所能凑出来的军队还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李邦华不敢说啊，只能又道：“督师丁启睿战略失误，战术失当，三军有令不从，各自为战此乃失败主因。” “行了，这理由那理由的，朕的耳朵也听出茧来了，现在你就告诉朕，开封还救不救得？” 其实崇祯心中已经默默接受了开封守不住的事实，此时一问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只待朝臣们口中说出开封守不住，他便顺水托舟一把。 “皇上，臣以为，朱仙镇一役，虽然官兵大败，但开封的基本盘还在，城池还算稳固，再守月余肯定毫无问题。” 崇祯不说话，这一点刚才吴牲已经早和他提过了，但是月余之后呢？不还是城破一条路？ “倘若能在这段时间内再派一支援军驰援开封，开封城或许还能保住。”李邦华话音落下，整个头也伏于地面之上。 静，落针可闻，片刻之后，崇祯这才叹声道：“这个道理，谁人不懂？但大明此时还有兵派吗？” 九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损失惨重，即使这样，九边残军仍然还要镇守边关，此时此刻帝国除了那刚刚溃败的十八万大军，哪里还有兵？崇祯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逼数？ 若是在去年，崇祯都还有一支拿得出手的军队，那便是勇卫营，可惜因为他的昏招，将人数本就不多的勇卫营一拆为二，一半守边，一半剿贼，最终导致孙应元年初兵败罗山。 “你莫非是想 让朕调另一半的勇卫营南下剿贼？”崇祯心中一惊。 “那倒不是，或许还另有合适人选！”李邦华又道。 “那你说说，是谁？” “大同总兵王尘！” “是他？”不仅是崇祯，跪在地上的周延儒和呈牲也是一惊。 “王尘年初从松锦前线回来后，就没消停过，又是打归化，又是守归化的，他那点人还没打完吗？”崇祯不禁问道。 李邦华抬头微微一笑：“回陛下，不仅没少，他的麾下士兵还越打越多，目前已经接近去年出征关外时的数量了！” “还有这事！”崇祯倒是颇有些意外，别的将领都是人越打越少，这个王尘却是越打越多。 “千真万确。” “但大同乃九边重镇，如果将他调去中原，大同防守岂不空虚？”崇祯仍是忧心地问道。 “若是以前，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陛下，你可是忘了归化城现在已经依附大明了！”李邦华提醒道。 崇祯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哦，我都忘了，只要归化还在，大同就是安全的。” 这时吴牲也一脸兴奋地说道：“陛下，臣以为李尚书所言极是，或可一试！” 本以为崇祯定会顺势同意李邦华的提议，哪知他却转头望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周延儒。 “元辅，你觉得呢？” 第178章 对赌提议 周延儒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老臣以为，万万不可调派王尘去河南，归化城目前虽然暂时安全，但难保他们看到大同空虚不会有所想法。” 其实这正是崇祯心中所虑之事，不要到时候开封没有救成，反而将大同也给弄丢了，得不偿失。 这下李邦华急了，他私下和王尘有过多次交流，自然是有考虑过首辅刚才所提的问题，王尘的意思是归化城绝对不会乱。 “皇上，首辅大人的问题基本不存在，若真怕出岔子，只需将王朴派去归化城坐镇便可，蒙古人绝对乱不了！” “李大人，话虽如此，但你敢打包票吗？那王尘敢立军令状吗？”周延儒阴不阴阳不阳的甩出一句话，当场便怼的李邦华哑口无言。 为了江山社稷，这个包票，他李邦华敢打，但是他不可能替王尘做主下军令状啊。 “元辅说的在理，朕可不希望届时拆了东墙补西墙，开封尚可再守一段时间，说不定贼兵耗不起自己退了呢？”崇祯似乎也不太想冒险。 三日后，大同总兵府，王尘心事重重的看着手中信件，这是李邦华写给他的，信中明说了皇上和首辅的担忧。 “皇上想要你立军令状，本兵认为此事你自己做决定，开封城虽重要，但王将军大可不必为此去担风险。”这是李邦华在信中所说的原话。 “军令状……”王尘将信件丢到桌子上，这个周延儒，自晋商事件后就一直和自己作对，如果不是他在一旁煽风点火，崇祯定然已经下令让他大军开拔了！ 不就是军令状吗？王尘目光深邃地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看来有必要让朝中大臣洗一次牌了！ 随即，王尘提笔疾书了一封回信叫秦全亲自送往了京城。 皇极殿上，早朝。 崇祯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下，殿下一众文武大臣跪了一地，三呼万岁后，早朝正式开始。 开头说了几件无关紧要之事，崇祯听得直打瞌睡，终于李邦华上前一步高呼：“皇上，臣有本奏！” “开封战局不利，臣要参丁启睿、左良玉一本，他们二人做为此战的督师和主将，未战先逃，导致大败，请皇上治他二人之罪！” 此言一出，朝臣尽皆哗然，丁启睿就算了，手中无兵，参了也就参了，但是左良玉可不是一个善茬，一般这种时候都会安抚左良玉而不会治他的罪，万一要是将手握重兵的左良玉逼反了，大明更加危矣。 “爱卿所奏之事，兹事体大，先交内阁审议后再定，还有其他事情否？”崇祯选择了和稀泥。 交内阁审议，结果毫无疑问，定然不会治左良玉的罪。 李邦华对于崇祯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之所以明知没结果还要参左良玉一本，主要是因为此提议出自王尘之口。 “还有一事，大同总兵王尘同意立下军令状出征河南！”李邦华的此话一出，犹如往平静的水面中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朝臣顿时议论纷纷。 “那王尘好生胆大，定然是想哗众取宠，博人眼球！”成国公朱纯成愤愤不平的叫道，他已经从某些渠道得知正是王尘阻止了崇祯委派他去抄家晋商的提议，所以对王尘一直怀恨在心。 “谁说不是呢？丁督师旗下十八万大军都被一夕击溃，那王尘的兵就算能以一抵十，难道就能比十八万大军还厉害？” “肃静！”王承恩大喝一声，殿下大臣们立时止声。 崇祯悠悠开口：“王尘真愿意立下军令状？” “确实如此，但是王尘有个条件！”李邦华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但他不能不说，王尘都愿意立下军令状了，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大胆，他一个臣子，一个武夫岂敢向皇上提条件？”说话的是陈演，内阁辅臣。 崇祯却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有何条件？” “王尘说了，但凡他能够击败闯贼，凯旋回朝，且大同稳固不丢，陛下需……”李邦华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继续说啊！”不仅是崇祯，所有朝臣也被勾起了兴趣，那王尘到底说了什么条件？ “他说……他说……”李邦华深吸一口气说道：“他若得胜，陛下需下旨令周阁老回家颐养天年……”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顿时死静，众人都小心的望着崇祯，又偷偷瞄了一眼周延儒，这是开战了呀，区区一个总兵竟然向首辅大人开战了！ 崇祯脸色铁青，这个王尘何德何能，究竟是谁借给他的胆子，是谁给他的勇气？ 哪知周延儒却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起来：“陛下，如果老臣告老真能换来开封一战的胜利，老臣愿意！” “元辅，此乃王尘无稽之谈，你不用放心上！”崇祯安慰道，此时他还是挺看重周延儒的。 “陛下，老臣以为，王尘的提议可以采纳，王将军忠君爱国，为了救援开封甚至愿意立下军令状，足见其拳拳报国之心，李尚书的提议，臣附议！”周延儒大义凛然的说道。 台下大臣都是人精，岂会不明白周延儒的意思，猜想那王尘定是算准皇上不会允许这个赌局成立，更不会让他出兵救援开封，如此一来，王尘的大名可就人尽皆知了！ 但是周延儒不信邪，非要打破王尘的美梦，你不是想出兵吗，那就让你出！到时兵败开封就是你的死期！ 崇祯眼神复杂的扫了一眼殿下众臣：“你们都同意李尚书的提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李邦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尘这回是赌对了，先将周延儒惹怒，再抛出对赌提议，那周延儒定会上当同意王尘出兵。 见众大臣都没意见，崇祯也没有话说，再说他心中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小期待，万一王尘做到了呢？ 至于他们打的赌，若是王尘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周延儒输了，到时再想办法将他留下不就行了？ “行，既然是众望所归，那么传朕旨意下去，令王尘即刻起兵支援开封！” “等等，王尘还有一个条件！”就当众人以为好戏要结束之时，李邦华突然又道。 第179章 出征开封 “还有条件？”崇祯摇摇头，这个王尘，真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灭了几家晋商便能恃功而骄了吗？ 李邦华回道：“河南之地大部分已经落入流贼之手，当地形势远比京城和其他地方要复杂，王尘想要陛下赐他便宜行事的权利！” “便宜行事？他是想要尚方宝剑吗？”不知为何，崇祯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袁崇焕。 “陛下，王尘主动提条件虽然有点不妥，但他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呀，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赐他便宜行事的权力也属合理！”李邦华恳求道。 便宜行事并不是随心所欲胡乱行事，崇祯想了想还是准了李邦华这个请求。 经过来回拉扯，这事终于是定了下来，兵部将出征之日定在了七月初六这一天。 大同城外军营校场，八千五百人整军待发，场中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大同城中的官员还有许多自发来送行的百姓将军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父亲大人，大同和归化就劳您费心了！”王尘腰挂御赐尚方宝剑恭敬的朝王朴一拜。 王朴扶住王尘的双臂有感而发：“尘儿，为父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的志向远不仅仅是大同这一亩三分地，去，不要怕束缚，为父永远支持你！” “父亲大人，保重！代孩儿向母亲道个别！”王尘翻身上马，向王朴辞行。 “吉时已到，大军出征！” 随着一名礼官高声大呼，大同军拔营了。 许多百姓一直将他们送到大同城外十里远才返回。 从大同到开封路途遥远，好在得到蒙古人的支持后，大同军的马匹普及率得到了较大的提高，至少原来的那些老兵，人手一马是能够做到的。 经过人员补充后，大同军目前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千五百人，这其中前锋营八百人，主攻营八百人，攻坚营八百人，神火营六百人，中军营五百人，骑兵两个营分别一千五百人，辅兵两千人。 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而去，预计需要近一个月才能到达开封，为了怕守军意志不坚，王尘已经派人先去开封报信，告诉他们还有援军，给予他们坚守的信心和希望。 半个月前，彼德洛夫派人又从茂山送来了两百支自生火铳，加上在辽东缴获的十门佛郎机炮，现在他的火器部队规模不敢说多大，但一定是目前大明最为精锐的。 此次出征，王尘几乎将整个大同城的火药储备全部掏空了，但后期火药的补给，他并不准备依赖朝廷。 茂山那边已经配比出来了几种威力巨大的火药配方，虽然仍属于黑火药范畴，但比朝廷的已经要强上不少，只待找出最为稳定的那一种后便能大批量生产了。 粮草上，暂时也不缺，查抄晋商后，朝廷收获不少。 经过十多天的急行军后，大部队这一天已经抵达到了彰德府附近。 大军暂时驻扎休整，中军帐内，王尘将所有将领召集过来，他的背后挂着一幅由自己亲自所画的河南全境地图。 前锋营副将王栋、参将关大虎，主攻营参将刘宏杰，攻坚营千总江无缺，中军营副将叶云，骑兵一营参将巴特，二营参将萨仁，特务营参将秦全尽皆站于帐内。 “前面过了漳河就到了河南境内，这是我们出征后的第一次正式军议，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我们畅所欲言。”王尘决定民主一次。 “少将军，我军初入河南，客军作战，为防流贼半路伏击，当派一支骑兵队伍先行入境探明路径后，大军再进！”王栋首先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 “总兵大人，末将倒是认为，大军不必集中行军，流贼主力皆在开封一带，彰德附近的贼兵定然不多，他们一旦见到我军必会跑路，为了免于打草惊蛇，我军可分头行动，或能逐个击破！”江无缺显然考虑已久，所提意见比较激进，但也并非不可行。 王尘点点头，光他一个人想战术，难保每次都十分合理能够克敌制胜，只有集思广益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少将军，想必我军支援开封的消息，贼兵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的走到开封，而是会学习皇太极在关外围锦州的战术，围点打援，所以末将认为，或可将计就计，将贼兵引出来一网打尽！”这时刘宏杰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尘在听的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将各将领的意见全部记录下来，等到再没有人发表新的意见后，王尘这才站了出来。 “秦全！” 王尘不说哪位将领的想法最优，倒是先将秦全叫了出来。 身为情报人员，非一线作战部队，秦全刚才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时听到王尘叫他立即站了出来。 “你将彰德的情况说给他们听听。” 早在一天前，秦全的特务营便已经先一步进入到了彰德境内。 “彰德地形比较复杂，境内又有平原又有山地，流贼若是想伏击我们，必定会选择山地，但是我军大可以绕过山地，不与他们接触。” 王尘招招手示意众将聚拢一点。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你们有的人觉得贼兵势大，可先避其锋芒，来日再战，有的人认为可以与贼兵小规模接触，逐个击破，更有人觉得应当引出贼兵主力与之决战。” “我认为都很合理，我们对流贼不熟悉，但流贼对我们同样也不了解，所以这第一仗就非常关键了，必须要打赢，还要打的漂亮，如此一来规模就不能太小，但流贼就是来搞围点打援的，肯定不愿意和我们打成中原大会战。” “我的想法是，派出小股部队吸引流贼来围点打援，这支小股部队人数最好在一千人左右，人虽不多，但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拖住敌人，等待我军主力过来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尘的战术和刘宏杰的多有相似，这时刘宏杰主动提出道：“少将军，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主攻营！” “少将军，我营也可往！” “总兵大人，末将愿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 一时间，几名将领纷纷请命想将这打头炮的任务抢到手上。 第180章 初遇贼兵 彰德府与河北山西交界，临近太行山脉，在开封的北边，属于河南境内为数不多仍未没有被流贼攻陷的城镇。 只是开封被围，彰德府治安阳城四周已经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大白天的，城门也不敢打开，不同于开封的兵精粮足，安阳的城墙仅长九里有余，并不算坚城。 炎炎夏日之下，道路两边却几无绿色，河南之地这几年恨不得年年都闹灾荒，再加上流贼肆虐，大好河山如今却是满目疮痍。 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奉命各带五百人先行进入彰德，一路行来，居然常常十里无炊烟，村村无鸡鸣！ 就是人丁也没见着多少，大多还是老弱，有力气的青壮基本都逃了，这个时候的大明的路引制度略等于无，根本无法约束流民四窜。 “这里靠近河北山西，还算情况好一点，若是再往南去，到了河南腹地，只会更糟！”江无缺有感而发。 “这流贼不除，中原大地就不会太平，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流贼就会更多，只有根除流贼之祸才能还百姓安居之所啊。”刘宏杰点头附和道。 “要我说，根子不在流贼，而在朝廷，别的我不懂，但你看这安阳附近的农田还少吗？”江无缺指着大块大块被荒废的田地问道。 “是不少，但是百姓无法安心耕种，也没办法啊！” 江无缺却摇摇头表示了不同的看法：“表面上来看，这么说确实不错，但刘叔你可知道眼中这些良田，有多少是地主富绅家的，又有多少是城中赵王朱常?所拥有？” 江无缺和刘宏杰在军中也以叔侄相称。 见刘宏杰没有回答，江无缺又说道：“地主富绅不纳粮或少纳粮，赵王不纳粮，城外田地虽多，但真正需上交粮税的田地估计不足一半！” 这还是往保守了的说，大明的读书人不用交纳田税，不少有自耕地的中农便将自家田地挂靠在了有功名的举人老爷头上！ 除了官绅，大明的皇亲国戚们名下的田地更多，而且不用交一分钱的税，远的不说，福王朱常洵家的田，洛阳都不够供养的，还得在别的地方划一些来给他。 就在两人一边行军一边闲聊之时，远处突然有一哨骑飞快跑来，这是特务营的夜不收。 “报，前方十里处发现有一座村庄正被流贼侵占，贼兵数量大概一两百。” “周围还有其他的贼兵吗？”刘宏杰问道。 夜不收摇头回答：“周围暂未发现其他贼兵，估计是一支先头部队。” “江贤侄，要不要去热热身？”刘宏杰笑着询问江无缺的意见。 “那敢情是好，我的手下都是新兵，见过血的不多，这一仗就交给我们攻坚营！”江无缺摩拳擦掌，十分兴奋。 十里路的距离，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只见远处一座山脚下的村庄里，此时正冒着浓烟，显然是贼兵在四处放火。 时不时还有妇女和儿童的哭喊声传过来，流贼攻陷一地，除了掠夺当地的粮食和财物外，对人丁也不会放过，一些青壮不管愿不愿意都会编入外营，女人小孩也会带上，编入家属营。 即使都在军中，一对夫妻也不能轻易相见，家属营里的亲人更像是那些青壮的人质，所以流贼才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新加入的流民过不了多久便会变成流贼，时间一长，他们便渐渐舍弃了种田劳动的本性，和贼基本没了两样。 江无缺第一次带兵打仗，心情还是有点小激动的，他的攻坚营此次只带了五百人过来，编制上与前锋营差不多，也是长枪方阵，但为了突出攻坚二字，他们队中还编入了两百名火铳手。 当然，新生产出来的燧发枪，肯定是优先装备神火营的，攻坚营所使用的都是淘汰下来的火绳鸟铳。 “小心一些，悄悄靠近，打枪的不要！”江无缺一边弓腰前进，一边低声吩咐手下。 村庄是建在一处高坡之上，贼兵在村里只顾着抢掠，加上大同军又刻意隐藏了行迹，一直都快到村庄口了，贼兵仍未发现。 但再往前就没有任何地形遮挡了，江无缺当即下令全军列队准备冲锋，为了防止贼兵的弓箭手，盾兵先上。 村庄内，贼兵头目盯着刚刚找出来的十几名村妇评头论足，眼前的女人们皮肤又黑又干，身材个个骨瘦如柴，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算了，这个世道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有得玩都算不错了，头目正要下令将这些女人带下去时，一名哨兵突然着急忙慌地冲了过来。 “哨总！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哨总一惊，他一脚踢翻哨兵骂道：“干什么吃的，都摸到门口来了才发现！” 随即他立刻吹响了全军集结的哨音，还在村子里劫掠的贼兵不情不愿的跑了回来，这时大同军的攻坚营已经在村外排好了阵形。 “那么多人……”哨总一看顿时心虚。 江无缺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练兵机会，按部就班的开始下令：“将村子给围了，绝对不许放走一个贼兵！” 军令一下，阵形立即开始发生变化，除了两百火铳手仍守在村子大门口外，其他战兵排列成圆弧形的纵队将村子给围了起来。 “不要怕，制将军的人马就要到了，我们只需守住一时半会，官兵多半就要退。”哨官只当遇到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官兵，不堪一击。 这里提到的制将军正是刘芳亮，闯王李自成麾下又一猛将。 江无缺可不会傻傻等他们的制将军到来，此时已经下令盾兵配合枪兵往村中进逼，但见一名盾兵走在前面，一名枪兵则跟在盾兵身后竖起长枪。 两人一组，三百人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线，就如同一只口袋般将村子扎入了里面。 “死守！”不得不说，在面对数倍于自身兵力的官兵面前，这名农民军将领还是做到了泰山压顶而不崩的气势。 就在攻坚营已经渐渐逼近村中之时，远处突然尘灰蔽日，马蹄震天，俨然有一支骑兵正往这边赶来。 “是制将军旗下的老营骑兵，我们有救了！”哨官脸上一喜。 第181章 村口迎敌 王尘的大同兵刚一出征，闯王李自成就从大明四处漏风的情报报体系中得到知了此事，虽然王尘的大名他没听说过，但却并没有生出丝毫轻敌之心。 刘芳亮为人沉稳，作战勇猛，李自成便下令让他带着十万流民和一万老营将士往彰德而来。 对于李自成而言，百万大军确实很威风，但这里面有多少是强行或是被逼无奈才裹挟加入贼军的他自己心里实则清楚的很。 况且百万大军的吃食也要解决啊，尽管外营的新流贼每天只有一顿稀粥喝，但那么多人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于是李自成很“大方”的让刘芳亮带走了十万流贼，如此一来李自成的压力是小了许多人，但却是给刘芳亮出了个大难题。 没办法，那么多人，自己也变不出粮来呀，那怎么办？还是只有一条路，抢呗！ 于是刘芳亮将十万大军化整为零，散入到了彰德府的各个角落，江无缺围攻的这一路贼兵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现在出现的骑兵倒不是专程来解救他们的，说实话流贼的世界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才区区两百人而已，救不救都无关紧要。 之所以这队老营骑兵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纯粹是因为此地连通安阳县城，乃必经之路。 那队老营骑兵人数约有一千，他们的目的是为后续主力打好前哨。 此时流贼骑兵部总也发现了山坡上的对峙。 “差不多四五百人，看样子似乎装备还挺精良！”部总贪婪的目光发现，前方的那队明军人人都穿着崭新的鸳鸯战袍。 大同新兵着甲率并不高，只有盾兵才能保证每人有甲，长枪兵多数只有皮甲，甚至无甲，而火铳兵全部无甲。 但就是这些，已经让贼兵垂涎三尺了，这个时代，人身上的衣服都属于重要物资，可以拿去当铺换钱的！ “走，去将那支官兵吃了，他们没有马，优势在我们！”部总高举大刀兴奋地叫道。 老营贼兵们的眼睛这时也纷纷亮了起来，都想着自己到时能抢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 “冲啊！”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一千骑兵冲过来，场面还是挺震撼的。 “布阵！”江无缺此时也无暇再顾村中的贼兵，下令让刚刚散出去形成包围圈的攻坚营士兵又缩了回来。 远处，刘宏杰也发现了那支骑兵，脸上顿时巨变，步兵打骑兵，他手里的老兵都有经验了，并不会怎么害怕，但江无缺手里全是新兵啊，难保不乱。 当即刘宏杰下令主攻营士兵全速往山村方向支援过去，但只靠双脚显然是赶不上敌人的马蹄的，但愿江无缺能够坚持住。 “依托山村上坡口，堵住贼骑，留下一个方阵守住后面，以免村中流贼趁势里外夹击。”江无缺不慌不忙的安排战术。 片刻后，贼骑已经冲至跟前，马上骑兵仿佛就像狗子看到肉骨头一般兴奋地杀了过来。 “火铳手上前！”见时机已经成熟，江无缺下令藏在军阵后方的火铳手越众上前。 “那是……”马上的部总脸上渐渐露出恐惧之色，就这么一小队官兵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火铳手？ “散开，散开！”部总连忙下令。 但哪里还来得及，早已上好弹药的两百火铳手立即打响了他们手中的鸟铳！ “呯呯呯……”一阵白烟猛起，烟中还夹杂着红色的火光。 已经冲到攻坚营正面不到八十步远距离的老营骑兵就像是下雨一般瞬间掉落五十余人！ 仅仅一个照面，老营就损失了五十多人，虽然这五十多人中，直接被打死的并不多，但他们此刻摔落马下，也很难再活了。 部总目眦欲裂，这群官兵都该死！等破了他们的军阵，一定要将他们的将领凌迟处死！ “不用怕，官兵火铳已经开了火，冲啊，只要冲到跟前，他们就不可能开出第二枪！”看来部总对明军的火器部队还是挺熟悉的。 事实上，流贼老营中许多士兵正是从官兵归降过来的，见官兵已经开铳，他们便再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 只是当硝烟散尽后，出现在这些老营骑兵面前的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长枪林！ “躲！”有反应快的骑兵大叫一声，就要往两翼逃去，但是大同军扼守的是一处上坡，两边根本无路可逃，虽然落差并不大，但也有十几米，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大部分骑兵都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噗噗噗……”一阵利器贯穿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流贼身体顿时被长枪刺穿挑在了枪头上。 “不要乱，继续冲！”部总知道这个时候只能继续向前，绝对不能后退，否则只会造成踩踏，此仗就没得打了。 村子中的那队贼兵眼看骑兵攻了上来，也发了狠带人从村子中杀了出来，准备来个里应外合。 可是当他们看到整齐的军容，还有密集的长枪后，顿时怂了。 “退！”村里的哨官精明多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军队，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此时官兵对村子的围困已解，分散逃走或许还有希望。 刘宏杰终于也带着主攻营五百人赶了过来，他们在贼骑身后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虽然这些老营骑兵战斗力不错，但比起正儿八经的八旗战兵来还是差点意思，刘宏杰的兵大部分都和建奴交过多次手，此时人人脸上都无慌张之色，只有杀意。 见前后都有官兵，贼骑部总知道今天怕是遇到死战了，但比起拼命冲上坡杀退村口的那群官兵，显然居高临下冲垮坡下的官兵更有性价比，只要冲开一条口子他们能就逃走了。 “全军后退，调转马头冲击下方官兵军阵！”部总当下再无迟疑，立即下令。 “杀啊！”为了活路，贼骑纷纷向坡下冲去，只是他们发现坡下的那群官兵阵形比之坡上的官兵更加严密，装备也更加精良，主攻营所有士兵皆有铁甲！ 冲都冲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但部总却悄悄将马速放慢躲到队伍后面去了…… 第182章 初战扬威 大同军主攻营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从辽东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此时面对如山崩海啸一般冲过来的贼骑，真正做到了不动如山！ 流贼老营骑兵此时人人心中却都生出一丝悔意来，后悔不该托大冲击坡下的官兵，更后悔不该贪图官兵的装备将自身陷入险境。 “官兵人数不多，咱们一换一，也不见得会输，冲啊弟兄们，灭了官兵，进安阳城，咱们杀光抢光烧光，出一口恶气！” 也许是部总的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作用，那些老营骑兵们幻想着此刻似乎已经杀进了安阳城，正用手中屠刀狠狠砍向一群无辜的百姓，只要看到稍微值钱一点的物件或是姿色尚可的女子就直接抢了过来！ “刺！”然而一声大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一排排如林般的长枪猛的往前一伸，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骑兵便被洞穿了身体掉下马来。 “再刺！”刘宏杰又是一声喝令，第二排长枪马上刺出，这一轮再次挑下了十几名贼骑。 部总看呆了，眼前的官兵和他以往遇到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就像是一群专业的杀戮工具，只靠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动作便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进攻，每一个方阵就像是同一个人，完全看不出不协调！ “你们是哪支官兵？留下名来！”部总明白今日要想成功突围恐怕是不容易了，但气势上不能被比下去，于是强撑着想问出对面官兵的来历。 “既然你们真心诚意的问了，那就让你们死也做个明白鬼，听好了，我们是大同边军！”刘宏杰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吸引贼兵主力过来，所以毫不犹豫的便报出了来历。 大同边军？部总听之心中一颤，制将军刘芳亮带人到彰德府就是为了阻击这支来援开封的军队，现在才只碰到了千余人就吃了瘪，那大同军的主力该如是何恐怖？ 不行，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部总当即下令身边最为精锐的十余骑亲兵同他一起拼命杀出重围。 也许是他们拼死突围起到了作用，官兵的阵形居然被他们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部总仅带着三四骑飞快的遁逃了！ 刘宏杰望着部总远逃的背影，嘴角上扬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不用想，这几骑都是刘宏杰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他们出去报信。 看到部总突围成功，剩余的其他贼骑也想效仿之，然而他们无论再用任何方法还是用多少人也无法再撕开哪怕一丝小口子。 此时江无缺除派了一个方阵一百人去到村中剿灭流贼外，剩下的人全部往坡下攻去。 老营骑兵前后受敌，更是发起狂来，如果不冲出去，他们今天就要全交待在这里了，有些骑兵甚至狗急跳墙从两侧的斜坡上直接跳了下去。 但即使是低矮的地方也有一两丈高，马匹跳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崴断脚踝，才一会儿，坡下就躺了不少摔断腿的马匹和从马上掉落的骑士。 “火铳手准备！”见贼骑无心进攻，只顾逃跑，江无缺当即下令军中火铳手自由射击。 这下流贼彻底慌了，突也突不出去，打也打不赢，一时间战场之上到处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马匹。 “投降，我们投降！”终于有人扛不住了，翻身下马跪地求降，有了一个人带头，很快便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剩下约一半的骑兵全部都降了，他们纷纷将武器丢在地上，将马匹牵在手上，只待官兵过来便一一上交。 “将他们全部手绑手串在一起！”刘宏杰下令，对于投降贼兵，他也颇感头疼，只能派人回后方通报王尘看怎么处理。 骑兵是解决了，但村里的那伙流贼却仍在负隅顽抗，他们以为老营还在和官兵战斗，便将所有村民挟持起来做了人质。 “狗官兵，你们要是再上前一步，我们立刻将这些人都杀了！” 全村百来口人，还有许多是妇孺和老幼，大同军一时间倒真感觉无从下手了。 “这群该死的贼！”闻讯赶来的江无缺恨恨骂道。 “挟持无辜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过来和我单挑！你们若是赢了我放你们走！”江无缺朝村中贼兵喊话。 “江贤侄，且慢！”刘宏杰上前阻止了江无缺，论单打独斗，刘宏杰肯定不是江无缺的对手，但要说到战场上的经验，江无缺肯定是不如刘宏杰的。 “你们可以走，但村民要留下！”刘宏杰喊道。 这下流贼当然不干了，将村民留下他们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到时官兵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走？ “江贤侄，流贼言而无信，即使我们放他们走，村民恐怕也会被撕票泄恨，不如强攻进去还能救下一些村民。”刘宏杰低声对江无缺说道。 江无缺一听就明白了刘宏杰的打算，倒不是真怕村民会被撕票，但流贼万一发现挟持人质可以威胁到大同军，那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所以此时宁愿多牺牲几个村民，也不能让这些流贼的目的达成。 “那交给在下！”江无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二话不说，双股剑立即抡圆杀向贼兵群中。 “你要干什么？”贼兵惊了。 “当然杀光你们！”江无缺手起剑落，守在最外围的两名贼兵就被砍下脑袋！ “趁现在！”刘宏杰一声令下，大同军迅速冲入村中。 那群贼兵哪里还顾得上人质，纷纷抱头鼠窜起来，除了留下几个舌头外，其余贼兵尽皆被斩杀。 漳河对岸，王尘将大军扎营在此，有了河流的阻碍，贼兵的哨探不容易过来，而他的大军要想过河却十分简单。 此时中军帐中，王尘刚刚收到刘宏杰发来的军报，没想到他们一到彰德府便遭遇了贼兵，看来闯军的动作也不慢呀。 “至于降兵……”王尘脑中飞快的运转，虽然杀降不是一件好事，但流贼的特性就是降而复叛，不仅是小兵，就连李自成、张献忠这些贼首也是一样。 降兵放回原籍，必会复叛，若留在军中还要花费本就不多的粮食去养他们，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最简单了。 王尘直接在回信中告诉王栋，贼兵之所以称之为贼，是因为他们已经回不去原来的农民了，留着一群贼无异于留着一颗定时炸弹，后患无穷。 “少将军所说的定时炸弹是个什么玩意？”收到回信的刘宏杰愣是呆了半天。 第183章 过城不入 黄沙漫天的大道，如同蝗虫一般的大军正行走在路上，但他们并不是大明的军队，这些人个个穿的衣衫褴褛，就和街头的乞丐也没啥两样。 人数倒是不少，乌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有五六万人，但只有大军最后一部分人才显得像样一点，他们至少身上着了甲，虽然五花八门没有统一的制式，但也算是不错了。 这支部队正是刘芳亮率领的那一支准备拦截大同援军的流贼大军，他已经放出了一半人先行进入彰德打前哨，后军主力则慢慢往安阳行去。 “哒哒哒……”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入刘芳亮的耳朵。 “制将军，不……不好了！”马上部总一边策马狂奔而来一边大声叫道。 刘芳亮看起来十分年轻，穿着一身精铁打造的盔甲，他的两眼放着精光，望着慌慌张张的部总沉声道：“何事如此着急？” “我军在前方三十里处的宁县遇到了大同官兵，他们仗着人多武器精良击败了我老营骑兵，制将军，那支官兵十分诡异，他们几乎全是步兵，但却擅使一种长枪阵，异常厉害！” “官兵到底有多少人？”刘芳亮知道这个部总麾下至少有上千骑兵，此时却只看到他仅带了三骑回来，其他人愣是一个都没见着。 部总额头冒汗，稍一迟疑方才开口回道：“至少有五千人！” 刘芳亮略一算计，虽然全是步兵，但五倍于他们，输了也不算冤枉，只是一千老营骑兵就这样全军覆没了，着实可惜啊。 “他们这会在哪？本将军去会会他们！”刘芳亮听说官兵有五千人，认为应该就是大同军的所有人马了。 “这个属下不知，估计他们应该是往安阳城而去了……”部总也不知道大同军这时到了哪，只能瞎猜。 刘芳亮鄙夷地望了部总一眼，显然他已经被官兵打怕了，连跟踪都不敢，便下令道：“再去探一探！” 其实这位部总猜的也不错，打完山村一仗之后，刘宏杰和江无缺便带着人往安阳而去了，他们已经放将鱼饵抛了出去，就等着鱼儿上钩。 但他们毕竟人少，如果傻傻的原地等待鱼儿上钩，显然不是上策，进入安阳城内依托城池死守才能尽可能久的拖住贼兵。 安阳城，大白天的，城门也是紧闭，城头上的守城士兵紧张地眺望远处，这一段时间来，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城中的人紧张莫名。 此刻，城头上的守兵惊恐的发现西边突然有一支大部队正朝安阳这边赶来，顿时城楼上的示警钟声便被敲响。 “叮叮叮……”城中立马乱成了一锅粥，所有轮休的守军立即全部登上了城头，民夫们也开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擂木滚石还有金汁往城头上送。 只是城外的那支军队行进到离城门一里远时，便停了下来，来的正是大同边军，并非流贼，刘宏杰为了避免误伤便派了一骑先行过去通报。 “城上的弟兄们，我们乃支援河南的大同边军，请你们打开城门放我们进来共同守城。”传令兵骑着马在城下大声叫喊。 半晌过后，城头上才探出一个肥头胖脑的守将，此人小心翼翼地朝大同军那边看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城下的传令兵不放心的问道：“可有信物证明你们是大同边军？” 传令兵早有准备，拿出王尘的亲笔信放入缒下的一只竹篮里面。 不一会儿，那个肥头胖脑的将官拿过信看了起来，最后看到有王尘的总兵印，这才相信。 “开门！”将军一声令下，正要打开城门。 然而就在士兵准备打开城门之时，突然一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阻止道：“且慢！” “喻公公？”肥头将官抱拳行了一个礼，来人正是赵王府里的总管太监。 喻公公尖声尖气地冲肥头将官说道：“徐副将，这个门不能开！” “为何？城下军队皆为大同边军，是来协助安阳城防的！”肥头将官姓徐名甲。 “这是赵王的命令，你要问就去问赵王。”喻公公冷冷说道。 徐甲不敢忤逆赵王的意思，只能收回开门命令，转而向城下喊话：“城中兵精粮足，尚能支撑一段时日，你们还是赶紧往开封去！” 听完传令兵的回报，刘宏杰和江无缺均是愤愤不平，他们是来援助安阳的，居然连城都不让他们进。 “罢了，不让我们进就不进，江贤侄，咱们走！”没想到刘宏杰却并未准备去和城中守军争执。 看到大同军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不知为何徐甲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两天都给我盯仔细了，千万不要偷懒！”徐甲只能吩咐士兵们打起精神来。 赵王府内，赵王朱常?正在会见一名来自京师的客人，来人身份特殊，竟是内阁首辅门下的一名幕僚，名叫成愈。 “成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传下令去，不准大同军进城了。”朱常?十分客气的对成愈说道。 成愈压低声音道：“赵王殿下，请勿担忧，贼兵的目标是大同军，如果大同军不在城中，他们自然就不会来攻城。” “周阁老既然如此说，那必定不会错，只是希望阁老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允许我儿早日离开安阳往别处暂时去避上一避……” 原来这赵王心知安阳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想到洛阳的福王和襄阳的襄王是何下场，他便每日每夜的都睡不着觉。 正好今日京城来人请他略帮小忙，虽然赵王年纪大了，但他可不糊涂，已经听说了周延儒和王尘所打之赌，心知来人定是为了这个赌约而来。 而这个成愈还拿出了周延儒的亲笔书信，信中许诺，事后便向皇上建言，让赵王世子一家先行迁往外地，避免流贼之祸。 这个时候，家产和自己的性命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能让他赵王的血脉延续下去才是最头等的大事，于是朱常?稍一考虑便同意了周延儒的请求。 恰好城外有大同军请求入城，朱常?便立即让府中的总管太监去阻止守军开门放人进来。 只是大同军刚刚离去不到半天，安阳城西方向又发现一支大军开了过来，且人数上远超之前的大同军！ 第184章 兵围安阳 “不是叫他们走了吗，怎么还把大部队带过来了？”徐甲满脸疑惑，他以为是大同军的主力部队到了。 但直到大军快接近主城里许时，徐甲才赫然发现，打头的骑兵举的居然是一面“闯”字旗。 这是贼兵！城头上的示警钟声再次响了起来，刚刚回营的轮休士兵又满腹怨言的冲上了城墙。 赵王府内，得到消息的朱常谀满脸惊慌的质问成愈：“先生不是言之凿凿一口咬定贼兵不会攻打安阳的么？” 成愈却摇头晃脑的笑道：“呵呵，他们只当大同军已经进入了安阳城内，王爷只需派人去和他们说城中没有大同军，他们自然会退！” 望着一脸装逼的成愈，朱常谀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但看在周延儒的面子上还是忍住了。 喻公公很快便再次登上城墙，让徐甲去向贼兵传话，就说大同军不在城中。 徐甲闻言像是看白痴一般望着喻公公，贼兵也许真的是冲大同军而来，但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安阳城而不打吗？ 果不其然，贼兵都没有派人来喊话而是直接下令让军中民夫去准备攻城器具了。 “他们看样子就是想攻城啊！”徐甲无奈的向喻公公叹道。 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并未走远的大同军正藏身于此，刘宏杰远眺安阳城，一脸戏谑。 “刘叔，看热闹怕是不妥？”江无缺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个热闹又不是我们本身想看的，是他们逼我们看的，放心，安阳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攻下。”刘宏杰笑了笑。 闯军营中，刘芳亮也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攻，怎么攻。 “制将军，要不让外营先去攻上一波？”此时随他一同进军的威武将军刘汝魁建议道。 刘汝魁参加农民军比较早，还得了一个“皂莺”的外号，闯军左营归他统领。 刘芳亮稍一考虑便点头同意了，即使十万大军已经分出去了一半人马，但每日的消耗依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明日让外营兵先冲上一冲，老营就不要动了！”刘芳亮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消耗掉一部分人，减轻压力。 流贼来时已经是下午，又还要准备攻城器具，当天攻城肯定是不现实了。 当天晚上，整个安阳城在惊慌不安中度过了一宿，第二天大早，流贼连早饭都没吃便开始了攻城大战。 如果吃了早饭战死了也是浪费。 安阳城本就不大，当上万农民军如潮水般出现在城下时，守城士兵们个个脸露惧色。 这些农民军大部分都没披甲，甚至手中连像样的武器也没多少，就这么一支和乞丐无异的军队，却担负着攻城的重任，毫无疑问，就是被用来当作炮灰的。 “杀啊！第一个爬上城头者连升三级，赏银百两！” 面对如此诱人的赏格，农民军沸腾了，升官先不说，赏银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人体面的生活十年以上了！ “放箭！”安阳城上，徐甲下令守军开始攻击。 然而面前的贼兵虽然对于安阳城来说暂时还构不上太大的威胁，但徐甲却显得忧心忡忡。 就拿这弓箭来说，城中的储备只有十万支，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就眼前第一批攻城流贼说不定就能消耗掉他们一半的弓箭！ “流贼的战术就是先用外营士兵消耗官兵的有生力量，即使能消耗掉一支弓箭，都属于他们赚了！”刘宏杰向江无缺耐心的讲解着，对于这个侄子，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刘叔，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看着吗？”也许是在牢中呆的太久了，江无缺的战力似乎和他的脑瓜子是成反比的。 “江贤侄，你现在过去救援只会将贼兵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身上来，而且安阳城里的人也不会对你感激涕零，记住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来得实在！” 刘宏杰从军二十年，教导江无缺的都是自己的切身经历，毫无保留。 农民军继续攻城，他们依靠血肉之躯硬生生在城墙底下搭起了十余座攻城云梯，他们没有火炮，没有火铳，甚至连弓箭也不多，除了硬扛几乎无法对城头上的守军进行反击。 才小半天功夫，安阳城外便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但农民军却没有半点进展，连攻城的云梯也被毁了三分之一。 但流贼大本营仍然没有半点鸣金的意思，刘芳亮见攻城受阻，大手一挥，又加派了一万人上去。 这会儿，城头上的守军也都看明白了，流贼这哪里是在攻城，完全就是在消耗，不仅是在消耗他们守军的储备，也是在消耗流贼自己的过剩人口。 “阳谋，这完全就是一场阳谋！”徐甲心事重重的望着城下尸山血海，看起来他们守军占据了绝对优势，但远处流贼的本部兵马却始终未动。 好在时间过的还算快，一天的攻城战终于是结束了，不论是守军还进攻方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就连农民军在城下收尸，城上的守军也毫不干涉。 晚间，城门悄悄打开，一骑快马突然从城中奔出，随即城门马上又关上了。 快马直奔城外贼兵营地，快要接近时马上骑士打出了一面白色旗帜。 骑士很快被带到了刘芳亮的主营，刘汝魁等一干将领也都在里面。 “来者何人？”一名黑脸汉子上来就凶狠狠地问那名骑士。 “小的是城中使者，奉赵王之命前来与各位好汉交涉……” “有什么好交涉的，咱们要的就是那赵王老儿的狗头！”刘汝魁抽出大刀叫嚣道。 这一下可将那名使者吓坏了，只听“噗通”一声，使者便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赵王说他知道各位好汉是为了大同军所来，但是大同军此时并未在城中啊！” “哈？”刘芳亮一愣，他确实是为了大同军所来，但大同军不在城中，也不能成为他不攻城的理由啊！ 这位赵王当真奇葩，刘芳亮不耐烦地甩甩手示意让使者赶紧滚蛋。 使者连忙又说道：“赵王还说，只要你们愿意退兵，可以为大军献上十万两银子！” “滚！”刘芳亮被彻底激怒了：“十万两？打发叫花子啊？再说了只要城被攻下，赵王府中所有金银都归我们所有！” 第185章 回援条件 次日，战斗继续，依然是外营农民军蚁附攻城，虽然结果和前一天差不多，一整天下来，农民军扔下几千具尸体，一点进展都没有。 但是徐甲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清楚的知道营中的箭矢这两天下来已经消耗了超过一半，这还是省着在用了，像火药和擂木这些东西甚至包括金汁消耗的更多。 “徐将军，赵王有请。”一天战斗结束，喻公公又找到徐甲，说赵王有事找他。 赵王府坐落在城中央，非常豪华和气派，徐甲也曾进去过几次，此刻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传出来。 徐甲贪婪的深吸一口气，他虽身为副将也有些时日没有尝过肉味了。 “徐将军，快来！”赵王的声音从前厅门口的小广场上传来，只见广场中央还支着一口大铁锅，肉香味就是从那锅里传出的。 “参见王爷！”徐甲单膝跪地向朱常谀行了一个礼。 “徐将军，你可知本王在这锅中煮的是什么肉？”赵王脸上诡异一笑，十分邪乎。 徐甲不知道，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锅中煮的是鹿肉！” 鹿肉？徐甲一愣，这个时节，去哪里弄鹿肉？但他也不敢质疑赵王，便默不作声站着。 “周延儒这次真是将本王害惨了！”赵王咬牙切齿的骂道，本来大同军来协防安阳这是好事一件，结果却被他亲自将人给赶走了！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坚守城池等待朝廷救援了，说不定他们大同军也会返回来救我们呢？”徐甲安慰朱常谀。 “徐将军，如果现在去找大同军还来得及吗？”朱常谀一脸期待的望着徐甲，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让他高兴的答案。 哪知徐甲却脸露难色的回道：“王爷，人是被我们主动赶走的，再说现在贼兵围城，形势危急，他们也未必肯再回来呀！” “许以重金，告诉他们，若肯回援，我愿给他们十万两的赏银！”朱常谀一咬牙直接开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赏格。 徐甲只能口头上先答应下来，至于能不能求来救援他也没有把握。 虽然没有信心，徐甲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朱常谀的命令，派人连夜出城去寻找大同军的踪迹。 深夜，流贼营里。 一名哨探正跪在地上向刘芳亮禀报：“安阳城内发现有人秘密潜出，我们是否需要拦截？” “拦个球，千万不要拦，狗官军肯定是去求援的，他们知道我们在寻找大同军！” “如此甚好，我们就在这安阳城下以逸待劳，等那大同军来了便一网打尽。”一边的刘汝魁笑了起来。 刘芳亮当即下令，故意留出一道口子放官军的哨骑通过，有一说一，他这一招确实很绝，就算官军明知道他们是故意留下口子，但也肯定会钻出去求援军！ 城内跑出来的哨骑，自然也逃不过大同军的眼睛，刘宏杰得到报告后，很快就猜出了他们的目的。 “先让他们找一会儿，不见他们。”刘宏杰下令。 江无缺这次似乎变聪明了，一拍脑袋说道：“刘叔，轻易得到的一定都不会珍惜，你是想给他们制造一点困难，对不对？” 刘宏杰笑赞道：“不错，孺子可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能雪中送炭，不能锦上添花。” “对了，贼兵已经在安阳城外聚集了不少人，我们何时去通报总兵大人？”江无缺没有忘记他们的主要任务。 “不急，刘芳亮的部队才来了一半，等另一半到齐了再去通报少将军也不迟。”刘宏杰已经从之前在山村里抓的舌头口中得知了此次贼兵的规模和带兵将领。 如此又是三天过去了，安阳已经抵挡了流贼六天的冲击，虽然这六天里流贼寸步未进，但安阳城内的情况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徐甲已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库存的箭支和火药已经逐渐见底，能不能支撑明天的消耗都很难保证，到时他们就只能拆掉城中的房子用墙砖来打击敌人了！ “大同军还没找着吗？”徐甲愤愤地望着王府的方向，他知道上次看到的那锅汤煮的根本就不是鹿肉，而是周延儒派来的那个幕僚方愈！ 关键是，即使将方愈给烹了，也无济于事呀，贼军依然围着安阳城，大同军啊大同军，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此时此刻，在离安阳城外五十里的涉县，一伙安阳兵发现找了几天的大同军突然出现了！ “好巧，这不是安阳城的兄弟吗？”几名大同军的哨探故作惊讶。 见到大同军，安阳兵就如同找到亲人一般，竟有些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大同军的兄弟，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呀！” “别别，安阳的兄弟，先别哭，发生了什么事好好说……” “自你们走后，安阳城就遭遇流贼大军围攻，已经持续六天了，虽然贼兵并未攻上城头，但城内的箭矢火药几乎用尽，怕是明天都撑不下去了！”安阳兵哭诉道。 “哦，那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回援安阳了？”大同军哨探故意问道。 “不白救，赵王说了，拨十万两银子给你们当军费！” “呵……十万两啊。”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大同军哨探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安阳兵懵逼了，给十万两银子还不行？ “我家将军说了，这年头银子再多也不能当饭吃，还要十万石粮食！”大同哨探所言当然是刘宏杰教他说的。 “那好，我回去禀报赵王。”安阳兵听了正要回去。 “等等，还没说完呢！”哪知大同哨探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外加十万石粮食，估计已经是赵王的底线了，这大同军还想要什么？ “当时是谁下令不准我们大同军入城的，必须要给我军道歉！” “啊！”安阳兵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让藩王给一个大头兵道歉，这些大同军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不行？”大同哨探厉声问道。 安阳兵不敢说不行，只得回道：“贵军的条件我都要回城后禀报王爷才能定夺……” “行，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晚上子时，还在这里等你们。” 第186章 老营攻城 也许是贼兵发现了安阳城的窘迫，他们在次日的攻城战中悄悄发生了一些改变，除了一如继往的派出大量外营兵当炮灰外，老营兵也开始动了！ 流贼大小城池打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经过这几天的试探，刘芳亮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安阳城实际上已是外强中干，只要再加一把力，破城之日指日可待。 大营之中，刘芳亮扔出一支令箭。 “刘将军，等安阳城的守军露出疲态时，你就亲率三千左营士兵上去攻城，务必一战拿下！”刘芳亮向刘汝魁下达军令。 刘汝魁当即抱拳领命，对于农民军来说，攻打城池是件大风险的事情，但往往大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打下城来，他手下的士兵便能第一时间进城劫掠！ 不过这个时期的农民军还是具有一定职业操守的，他们劫掠的对象主要还是地主豪绅和达官贵族。 至于普通平民百姓还是以“自愿”为主，破城之后农民军也会对贫民开仓放粮，不过这些招数伎俩多半还是在收买人心，毕竟不懂生产，只知破坏的流民是不可能将这种制度长期坚持下去的，到了最后，没有吃了，只能再往下一个地方裹胁而去。 这一天早上，贼兵破天荒的开了早饭，虽然只有稀的可以看清锅底的白粥，但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都敞开了肚皮吃，等会攻城时，谁特么要是像娘们一样裹足不前，老子第一个砍了他的狗头，都听清楚了没有？”各营的部总、哨总正在做着战前的最后动员。 流民们一边贪婪的舔食着破碗中的稀粥，一边用饥渴的眼神望向远处的安阳城，只要进了城，谁还稀罕这稀粥？老子要吃干的！ 辰时一到，攻城正式开始，流贼数万大军同时向城墙发起冲锋，光是云梯就动用了前几天的总和之多。 南门城墙上，徐甲面色凝重，多年从军的经验告诉他，怕是贼兵要动真格了。 “全部都上墙，民夫也上来！”徐甲立即下令。 这两天又赶工制作出来了万余支弓箭，虽然不多，但总能派上一点用场，只是火药受条件所限，用完就真没了。 另外守军又将城中几座庙宇都拆了，将墙砖全部搬到了城上以备不时之需。 “冲啊！”农民兵在冲到城下一百多步时加快了速度，别看都是一群饥肠辘辘，骨瘦如柴的流民，但他们的身体中却似蕴含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支撑他们往前冲。 “这都是大明的子民啊！”徐甲望着城下蚁附攻城的流贼，他们中有些人也许上个月都还是在地里老老实实刨田的农民。 “先别急着进攻，等人放进了再打！”为了节约弓箭，徐甲准备等流贼冲到墙下了再用石头和墙砖砸。 但流贼也不是没有准备，他们几个人一组，举着巨大的木板顶在头上，一般的小石块和民房所用的墙砖基本伤不了人。 “上云梯！”因为没有弓箭和火铳的打击，流贼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他们迅速将带有倒钩的云梯架上了城墙。 守军自然也不甘示弱，这个时候就轮到金汁出马了，烧的滚烫的金汁沿着城墙被浇了下去，顿时将正在爬墙的流贼烫的皮开肉绽。 这副场景在过往的几天里已经反复出现了很多次，城下的流贼们仿佛已经生出了免疫力，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居然都没有感到害怕，仍是不怕死的前赴后继往梯子上爬。 即使蝼蚁也知道贪生，但对于这些流贼来说，也许死才是一种解脱？ 惨烈的大战一直持续了半天，城下堆积的尸体已经超过之前一整天的数量，到中午时，刘芳亮突然让人打出了一面红色的三角旗，这是发动总攻的信号。 刘汝魁大叫一声：“弟兄们，官兵已经乏了，胜利就在眼前，冲啊，杀进城中，金银任取！” 三千左营士兵一动，气势马上出来了，相比较外营的流贼，他们的个个都身披精甲，虽然制式不一，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但一看便知都是久战老兵。 “冲啊！” 有了外营炮灰的垫底，三千老营兵很快就冲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将刀剑咬在口中，双手抓着早就搭好的云梯迅速攀爬了上去。 “顶住！”当看到老营兵出击时，徐甲便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他自己也抽出了许久未曾挥动过的大刀，严阵以待。 城外的山丘上，刘宏杰和江无缺也在关注着战况，此时两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刘叔，看来流贼今日是铁了心要攻下安阳城！”江无缺忧心忡忡。 刘宏杰又看了一会儿，没有作声，只是始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似乎不太像流贼的作风啊……”刘宏杰喃喃自语。 不待江无缺开口询问，刘宏杰便又说道：“流贼的老营兵一般只有在胜局已定或是万分危急时才会动用，现在虽然流贼确实占尽了优势，但安阳城并非完全无还手之力，老营兵强攻怕是死伤会不少啊。” 根据以往的战报，大同军早就已经将闯军的作战风格和习惯摸索了出来，老营兵做为闯军的核心，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用。 就拿安阳城来说，就用外营兵攻打，尽管可能会慢一些，但安阳城也迟早会破，可这才几天就派老营兵上，怕是流贼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迅速派人将消息送给少将军！”刘宏杰立即下令，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战机。 仅仅半天时间，漳河对岸的大同军本部大营里，王尘便收到了刘宏发来的前线军报。 “流贼确实有点反常！”王尘的大脑全速运转起来。 出现这种情况，那就表示流贼想尽快解决战斗，而之所以有这种念头，要不就是大本营战事吃紧，要不就是军中粮草不多。 但是李自成在开封城下仍是只围不打，所以战事吃紧是不存在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流贼的粮草也不多，他们如果不能将安阳攻破，就无粮可吃了！ “传令下去，各营人马，迅速过河，目标：安阳！” 第187章 城下鏖战 老营兵一上，形势马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本来应对外营流贼还算得心应手的安阳守兵，一下子被打得喘不过不气来。 南门两里余长的城墙上，到处都有贼兵突破上来，城上的守军只能疲于应付，基本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 远处的刘芳亮，拳头捏得紧紧的，每当看到有一名或是几名老营兵摔落城下，他的心中都如刀割。 其实这个时候就动用老营兵十分不划算，因为安阳城属于必破之城，根本犯不着为了早点破城而去消耗宝贵的老营兵。 但是他军中的粮草即将耗尽，如果连最低程度维持生存的粮食都不能分配下去，那些外营的贼兵肯定会散，老营兵也会人心惶惶，到时李自成定会拿他是问。 经过心中一权衡，与其粮尽人散，不如牺牲一些老营将士尽快将安阳打下来，只要城破，光是城中一个赵王就足够他们全军吃饱了。 此时徐甲早已浑身欲血，他手举大刀，刚刚砍死一名爬上城头的贼兵，但是现在的城防四处漏风，到处都有贼兵涌上来。 “火铳手，上！”徐甲没有办法，虽然火药储备已经见底，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只见火铳手分成若干小队，举起老式的火门枪瞄准了爬上来的贼兵。 明军自用的火门枪比较落后，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上都不如大同军的鸟铳，更不用说刚刚装备的燧发枪了。 但贼兵不像建奴身披重甲，且城墙之上短兵相接，距离十分之近，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火铳兵一上场，立时便将不利的局势扭转了过来，爬上城头的老营兵不是被火铳兵打死就是受惊后被守军围攻而死，仅仅一会儿功夫，安阳城头上的敌兵便被一扫而空。 “叮叮叮……”此时，刘芳亮也下令鸣金收兵，让队伍先撤了回去。 外营的死伤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老营不行，像这种纯消耗的战斗，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为之。 回到军中，刘汝魁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刘芳亮跟前便跪下请罪：“制将军，末将无能，未能攻下城头，请将军降罪！” 刘芳亮摆摆手，并未责怪他只是说道：“安阳城坚，一次便想攻下，属实困难，将军先下去休息一阵，让外营兵再冲上一冲。” 贼兵可以休息，但是安阳城上的守军却不能够啊，敌人刚一退下，新的一波马上又攻了上来。 经过老营兵的一番搅合，本来根本就攻不上安阳城头的外营兵，现在也开始能三三两两的爬到城墙上了！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进刘宏杰的耳中。 “刘叔，安阳城危矣！”一直关注着攻城大战的江无缺这时气喘吁吁地找到正在打盹的刘宏杰汇报。 “可惜了……”哪知刘宏杰却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可惜了？” 刘宏杰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道：“我说的是晚上安阳兵怕是带不出赵王的回复了。”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江无缺有点无语。 “欸，大侄子啊，你也别着急，信不信现在你带兵过去，他们门都不会给我们开？” 江无缺竟一时无言以对，刘宏杰说的没错，但他仍不死心的问道：“那我们不走南门，走北门不行吗？” “不行，贼兵势大，我们走哪个门，都会马上被他们发现，到时他们定会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若是守军开门他们就会乘势追杀进城，如果不开门，他们就会集中优势兵力将我们围杀在城门之下。”刘宏杰站起身来，对江无缺娓娓道来。 “那，依叔之言，我们该如何是好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城破人亡？” “那倒不至于，再等等……”刘宏杰没有过多解释。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间，一天的血战终于结束，这一回，城下的尸体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余，但守军也出现了很大的伤亡，连副将徐甲也多处负伤。 昨日，当所派哨兵来报已寻得大同军，却又附带提出另外两个条件之际，朱常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要他道歉就算了，大不了丢点脸面，还要他拿出十万石粮食劳军，这不是要他老命？ “没有，粮食什么的没有一点点！” 结果硬气了不到一天，此时攻城刚刚告一段落，王府大太监又找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徐甲。 “徐将军，王爷有令，命你派人再出城联络大同军，就说他们提出的条件都同意了。” 徐甲却是一脸苦笑：“喻公公，您自己往城下看看，现在流贼已经将安阳城围的水泄不通，连之前特意留的一道小口子现在也关上了，还怎么出去求援？” 原来自打准备总攻安阳以后，刘芳亮便彻底切断了城中与外面的联系，要再想与大同军取得联络，难比登天。 “那，那该如何是好？”喻公公也慌了起来，城中还有他的几房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自己都没有享受到，这下岂不是全要便宜城外的流贼了？ 只是，就在这当口，突然从城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 “不好，贼兵要连夜攻城了吗？”徐甲大惊失色，挣扎着要爬起来往城外看。 “将军，好似不像是贼兵！”有人目力极佳，虽然漆黑一片，但从远处的星星点点已经看出来，有人正在冲击贼兵营地。 紧接着，贼军大营突然燃起了大火，城外尽是贼军的帐篷，一处点燃顿时就像火烧连营般，一发不可收拾。 人叫声，马蹄声混合在一起，场面混乱至极！ “有人在帮我们！”徐甲兴奋的大叫起来。 “是大同军吗？”喻公公无须的脸上也难掩喜色。 答案很快揭晓，只见一小队骑兵迅速从贼营方向跑了过来，借着城头上的火光，可以分辨出打头的一骑马上扛的正是大同边军的旗帜。 “城下可是大同军？”徐甲连忙派人上去问话。 “没错！”城下回答。 “开门，马上开门放他们进来！”徐甲下令。 “慢着！”然而城下士兵却拒绝了这一命令。 第188章 三日破贼 “大同军的兄弟们，上次是我们不对，你们就不要记挂在心上了好吗？快快进城来，免得贼兵追过来了！”徐甲在城上恳求道。 哪知城下的大同军依然不理，只道：“你们听好了，安心守城，最多三日，贼兵必破！” 听大同军如此一说，徐甲都还好，喻公公可不干了，直接用他那公鸭嗓朝城下喊话：“你们大同军都如此有信心的吗？谁给你们的勇气？城外十万流贼，你们就区区几千人，还想翻了天不成？” 徐甲无奈的一抚额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只得让人先将喻公公拉开。 “贵军所说三日破贼，此话当真？” “是真是假，到时便知，倒是你们的赵王，可要提前准备好承诺的东西哟！刘将军让我带的话，已经传到了，我们走！” 说完大同军便又飞快的离开了，只留下徐甲和喻公公两人在风中凌乱，半晌后两人才反应过来。 “大同军什么意思？让我们再守三天？”回到王府，喻公公便马上将南门发生的事告诉了赵王朱常谀。 “胡闹！”朱常谀两只眼珠子都气瞪了出来：“他们好大的胆子，简直太嚣张了！” “那他们所说要准备的东西，咱们是……”喻公公小心翼翼地望向朱常谀。 “备……备个屁！”朱常谀从牙齿缝中蹦出这几个字。 如果真如大同军所言，三日破贼，到时安阳城都保住了，自己还需要向他们付出如此代价吗？倘若大同军说了大话，三日后城破，那他备下的东西岂不是便宜了流贼？所以赵王干脆躺平，啥都不做。 夜袭贼营的正是刘宏杰的主攻营五百人，他们利用上次缴获的战马打了流贼了一个出其不意，将外营几乎烧了一半。 等流贼反应过来准备迎战时，大同军却早已逃之夭夭。 虽然夜袭对流贼造成的损失并不算太大，但影响却十分恶劣，如此一来刘芳亮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数万外营流贼更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即使刚刚遭遇了劫营，第二日大早，攻城的战鼓依然准时敲响，与前日一样，上半天还是流贼外营兵的人海战术，不要命的攻。 不得不说，经过几天的大战，刘芳亮的目的算是达成了，随军的四万外营兵，已经成功的被消耗掉了一半，这让他不得不下令四散在彰德附近的流贼迅速集中到安阳来补充不足。 “不就是几万外营兵吗？等攻下安阳城，岂不又有了？”刘芳亮等一众闯将都是这样想的，至于人命，那东西值钱吗？ 中午一过，刘芳亮再次派上了刘汝魁的左营老兵，他们的加入让安阳城的压力骤然大了起来。 城墙上的守军拼死抵抗，擂木墙砖如雨点般落下，其中还夹杂着少量的箭矢，但老营兵毫不退缩，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步向城墙逼近。 刘汝魁挥舞着手中大刀，高声呼喊着激励士兵。 生死存亡之际，安阳城中的百姓们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纷纷抱着刚拆的墙砖往城上送，为城防尽一份力。 就在流贼将注意力暂时集中在安阳城之时，彰德府的北边，王尘的大同军主力已经悄然而至。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大军抵达了磁县，距离安阳仅仅只有五十余里。 “报总兵大人，发现有多股贼兵正往安阳集结中，是否需要拦截？”这时有哨兵来报。 “定是安阳城的贼兵消耗太大，才不得不聚拢人手。”王栋抢先分析道。 “不用管他们，只要没有发现我军，一概不理！”王尘下令，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毕其功于一役，所以不怕贼兵聚集，就怕贼兵分散。 “传令下去，就在此地扎营，夜不收散开一百里外侦察，绝对不许有贼兵发现我军踪迹！”王尘又下一令。 这个命令其他将领都还好接受，倒是将萨仁和巴特给搞糊涂了，他们不是来救援的吗，现在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为何又要停下来？ 见两位蒙古将军一头雾水，一边的秦全解释道：“此刻安阳城尚能自保，贼兵的元气也未大伤，如若进攻，即使得胜，我军的损失也会不小，但借着安阳坚城，要是能消耗掉贼军一部分主力，届时我军再攻岂不是水到渠成，旗开得胜？” “妙！实在是妙！”萨仁竖起大拇指就是一阵猛夸。 “你说的字多，我信你！”巴特虽然云里雾里，但也十分信服。 安阳城头，比起昨日更要惨烈，到处都是死尸，有敌人的，也有守军的，徐甲身上的血就没有干过，此时已经只能靠着大刀杵在地上才能勉强站立。 好在刚刚贼营再一次响起了鸣金之声，流贼退了。 “将军，再这样打下去，怕是明天我们就要城破了呀！”一些将领纷纷跪在徐甲跟前，他们也都人人带伤。 “那也要打，难道眼睁睁看着贼军进城，荼毒百姓吗？”徐甲怒斥。 “但是，末将怎么听说义军进了城，对百姓秋毫不犯……”有人似乎动了歪心思。 “住口！”徐甲怒目圆睁：“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可有投敌叛国之念！” 众将噤若寒蝉，无人敢再言语。 徐甲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沉声道：“吾等身为将士，守土有责，虽死犹荣。明日之战，定当全力以赴，以报君恩！” 说罢，他挺直身躯，高举大刀，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 今天是第二日，大同军所说的坚守三日，贼兵可破，不知到底靠不靠谱啊，徐甲只知道城外的贼兵是越聚越聚越多。 流贼营中，刘芳亮这两日除了攻城，也没闲着，他已经派出了大批哨探去全力追查大同军的踪迹，虽然目前还没有回报有所发现，但他却从一份份情报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往其他方向去的哨探都有回报，唯独磁县方向的哨探如同石沉大海，这绝不是偶然！” “马世耀，你领左营三千精骑和一万外营兵今晚悄悄去磁县，官兵会偷袭，我们闯军就不会了吗？”刘芳亮信心满满。 “属下领命！”马世耀身为左营左将军，与右将军刘汝魁齐名，也是刘芳亮手下一员得力干将。 第189章 磁县首战 当天夜里，马世耀便带着三千老营精骑悄悄离开安阳城下大营，朝着磁县而去。 子时刚过，贼兵便已抵达磁县外围，马世耀下令全军静默，派出哨兵先行查探官兵具体所在位置。 但就和之前派出的哨兵一样，一直等了个把时辰，哨兵也没有回来，马世耀顿感头疼起来，这个时候如果强行冲进磁县怕是凶多吉少啊。 可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刘芳亮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思索片刻后，他决定还是使用流贼最为擅长的人海战术。 当即马世耀分出五千外营兵，并令他们前去探路，如果遇到大股官兵，马上示警。 大同军这边，四散侦察的夜不收早就将贼兵压境的消息报告给了王尘。 “刘芳亮倒是机灵，能够猜到我们大军就在磁县。”王尘深夜被唤醒，身上仅披了一件大氅。 得益于平时练兵时经常搞的半夜加练，各营将士集结的非常迅速。 包括蒙古骑兵，虽然巴特和萨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嘴中还颇有抱怨。 “各营听令！”王尘大喝一声，所有将领全部站的笔直。 “贼兵猜到了我军正在磁县，看来再想隐藏下去也不行了，根据情报，敌人共有一万余人，其中至少一大半都是流贼外营兵，这一部分不足为虑，但另外还有数千的老营，且全是骑兵，巴特将军，这第一仗的硬骨头就交给你们骑兵一营了，有没有问题？” 以前，大同军没有骑兵，只能靠步兵对抗，现在王尘手里有了骑兵，自然就要以骑制裁骑了。 巴特心中一懔，啥？第一仗最难啃的骨头交给自己了？ 见巴特没有反应，王尘重重“咳！”了一声，这才将巴特给惊醒过来。 “就我们骑兵一营？”巴特明显有点信心不足。 “怎么？若是没有信心，我可以让萨仁去打！”王尘语气一沉，土默特部的骑兵承平已久，好多人都已经不知道怎么打仗了。 巴特可丢不起这个人啊，他一咬牙，狠狠道：“总兵大人，不就是几千流贼么？就是建奴我们土默特人也打过，还怕他们？” 王尘这才点点头继续下令：“王栋还有关大虎率前锋营还有主攻营和攻坚营余部共同去剿灭流贼外营兵，他们人多，就凭你们杀肯定是杀不完的，这些人和老营兵不一样，可能几天前还是地里刨食的农民，所以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 “中军营、神火营留守大本营，骑兵二营做为预备队使用，辅兵营瞅准时机上去打扫战场！”很快王尘便布置完了作战计划。 “诸位，此乃我军进军河南后的第一仗，务必要打的漂亮，但此仗只是开胃小菜，天亮之前必须要解决战斗，然后全军火速赶赴安阳城下，那里还有更大的仗等着我们去打！” “遵命！”诸将抱拳齐吼。 五千外营流贼小心的往磁县方向慢慢摸索过去，这个时候的人大多都有夜盲症，且他们又个个都营养不良，不打着火把根本看不清路。 如此一来倒是让大同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他们。 磁县地形西高东低，中间为丘陵，此时那五千贼兵便在中部丘陵地带蜿蜒前行。 “关将军，击败贼兵不难，难得是一网打尽，如果是在东边平原地带，我们大可以利用机动优势围剿他们，但现在这丘陵地区，将军可有何妙策？”王栋挤着双眉问关大虎。 关大虎虽然曾经因为惧战托病未去松锦前线，但他自万历末年便开始统兵打仗，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 此时他略加沉思便开口道：“贼兵虽势大，但多是乌合之众，末将倒是有一策，或可一试……” 大同军的马匹普及率十分高，此时王栋派出前锋营一个方队百余人骑马绕到了贼兵身后。 流贼大军摸索前进了个把时辰，啥都没有发现，带头的将领正准备派人去后方通知马世耀，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火光大起，喊声震天！ “糟糕，我们后路被官兵抄了！”有人惊慌大叫了起来，一些遗落在后方的贼兵连官兵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被驱赶了过来。 “官兵全是骑兵，至少有上千骑，快逃啊！”流贼军中顿时大乱，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而就在他们前方，王栋和关大虎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一千多士兵堵在丘陵的出口处，银光闪闪的枪头在月光之下泛着惨白的亮光。 贼兵被驱赶着眼看就要逃出丘陵地带，结果发现前方还有官兵埋伏，五千流贼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别看他们人多，战斗力真的只有五。 “杀！”王栋令旗一挥，一千多大同军迈着整齐的步伐逼向正手足无措的贼兵。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一些胆小的流贼居然放声大哭起来，但马上就被他们的哨总一刀砍翻在地。 “跟狗官兵拼了，他们人没我们多，咱们几个打一个还怕打不赢！”一些哨总和部总都是成年老贼，他们可不想落入官兵手中。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即使人数上占优，他们也打不赢正规训练出来的官兵啊，况且还是和满洲八旗真刀真枪血拼过的百战老兵！ 往往两三个贼兵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一枪挑翻在地，即使有好不容易冲到跟前的贼兵仅凭个人之勇又岂能撼动大同军的阵形。 战斗仅进行了个把时辰，贼兵便溃了，他们本就是一群农民，遇到软柿子还能捏一捏，一旦遇到大同军这种硬茬便没了办法。 “跪地投降，违者格杀勿论！”见贼兵基本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前锋营的士兵们开始大声呼喊。 “降，我们们降……！”刹那间，地上便乌压压的跪满了人。 此时王尘又将辅兵营派了上来，协助前锋营的人接受俘虏。 再说巴特带着骑兵一营一千五百骑从东边平原地带策马狂奔，直插马世耀大军所在地。 而马世耀这时心中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放进去的五千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太恐怖了。 “呜啦啦……”黑暗中，蒙古人奇异的怪叫声霎时间响了起来！ 第190章 目标安阳 “勇士们，这是我们加入大同军后的第一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会就按照平时训练的内容来，谁也不要给我退缩一步，不然我定斩不饶，都听清楚了吗？” 巴特冲着手底下的士兵们高声大喊，生怕他们听不清似的。 前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贼兵的身影了，除了骑兵，还有另外的五千外营兵。 “呜啦啦……”怪异的叫喊声成功的扰乱了贼兵的心神，但蒙古人却并未和以前一样一拥而上，只见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并排奔跑，一横排就是一百骑，马速几乎一致。 “举枪！”自从加入大同军后，蒙古人便放弃了一直使用的弯刀，改为了马枪和马刀。 第一排蒙古骑兵听令后同时伸出长长的马枪，这种马枪比大同步兵使用的长枪要短上一截，以便于在马背上使用。 流贼的老营也是身经百战的骑兵，但他们几时见过如此诡异的战术，一时都懵逼了。 随着骑兵一营越逼越近，老营骑兵们不得不做出反应。 “不要正面对敌，绕他两翼！”马世耀的反应还是相当之快的，虽然他也不清楚眼前的骑兵战力如何，但看样子应该挺可怕。 老营骑兵当即分成两队分别绕向大同骑兵的两侧。 “转向！”巴特心中的紧张感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久违的兴奋感，见贼骑绕侧，他立即下达了全军转向的命令。 骑兵一营的阵形随着命令又发生了变化，瞬间分成了两半分别朝着敌骑迎面冲去。 就刚才的一个整体转身动作，已经让所有贼骑心惊胆寒了，他们也算是精锐骑兵，但多半也不可能在保持整体队形的同时突然掉头，且还掉的干净利落，丝毫不脱泥带水。 看着似乎简单，但贼兵们不知道，为了达到这种效果，那些蒙古骑兵经历了什么样的刻苦训练，甚至有两人千人因为忍受不了训练的艰苦直接跑路了。 “冲上去，不要怕，都是些花架子，好看不中用，只要冲散了他们的阵形，胜利就是我们的！”马世耀奋力在为所有贼骑打着气，虽然大部分人都听不清他的喊话。 “加速！”眼见两军相距不足百步，巴特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骑兵一营的进攻方式便是利用整体队形加速冲向敌骑，而敌人的骑兵不可能也有如此整齐的队列，所以往往受敌面都是两打一、三打一甚至多打一。 其实要论单打独斗的能力，老营骑兵个个都不输蒙古人，甚至更强，但初一交手，贼骑便吃了大亏！ 往往刚将一支刺来的长枪荡开，便又有一支从另外的方向刺来，防不胜防，才一个回合，老营骑兵便伤亡惨重，落马者不计其数。 马世耀也确实厉害，见大同骑兵阵形诡异，立即调整战术，下令所有骑兵回撤，不与官兵硬碰硬，而是隔远了用弓箭射击。 正常来说这么做并不错，但他不知道对面的大同骑兵都是蒙古兵出身，和他们玩骑射岂不是关公面前弄大刀？ 蒙古人最擅长的就是“半回转”战术，在冲锋过程中不断回转射箭，直到敌人崩溃，虽然土默特人的骑射功夫不如祖先，但底子还是在的，加上又新装备了复合弓，使用起这个战术来更是得心应手。 “分散迂回，是时候让他们尝尝真正的蒙古骑射了！”巴特的指挥也越来越流畅，看来实战才是快速提升技战术的唯一途径。 眼看着大同军骑兵就要冲到跟前来了，突然一个转身，依靠出神入化的骑术，那些骑兵硬生生的转了一个90度的大弯！ “射！”一声令下，弓箭如雨一般落下。 马世耀额头上此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官兵的骑兵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实力了不起也就和他的老营兵差不多，除非是辽东的关宁铁骑才会对他们形成绝对优势。 但眼前的骑兵对他们完全就是碾压，毫无还手之力，拼阵形，拼不过，比骑射，更比不过，大同边军的骑兵有这么厉害吗？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不要恋战，且战且退！”心知今天肯定是讨不到一点好的马世耀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老营兵都是很宝贵的，况且还是骑兵，可不能折在这里了。 巴特却是越打越勇，岂能眼睁睁看着到手大功不翼而飞，高举大刀带头追向了溃逃的贼骑，其他蒙古兵看到首领都这么猛哪还有摸鱼的念头，也纷纷追了上去。 骑兵都逃了，那些外营兵更是无心恋战，都不用人带头，便一哄而散，霎时间漫山遍野全是溃兵。 待前锋营赶来时，现场已经不见一个活人，只有满地的贼兵尸体和正在悠闲吃着脚下青草的马匹。 “穷寇勿追，让巴特回来！”王尘看了看天色，已近卯时，天都要亮了。 不一会儿，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巴特带军回来了，他一下马上便直奔王尘而来。 “总兵大人，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痛快了，好久都没打过这么爽了！”巴特身上溅了不少血迹，但多半都是敌人的。 这一仗确实让巴特的土默特部找回了久违的信心，他们之前和察哈尔打，输了，和建奴打，也输了，和明军打还是输了，士兵们都已经快忘掉胜利是什么感觉。 “行了，后面还有的是仗给你们打，先埋锅造饭，休整一会，天亮之后我们就要向安阳进军了。”王尘非常满意巴特的表现。 而安阳那边，就在天刚蒙蒙亮时，马世耀带着千余老营残兵回到了大营。 “废物！”刘芳亮愤怒的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马世耀，三千老营骑兵损失了两千，而他总共也就带了五千骑过来，还有五千老营是步兵。 “必须报仇！马世耀，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带上你的人去攻城，中午之前我一定要看到赵王老儿的狗头！” 刘芳亮下达了死命令，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在闯营中的地位必会直线下滑，只有拿下安阳才能平息自己损兵折将的罪过。 第191章 官贼之分 太阳刚刚升起，将微弱的光芒洒在大地上。此时，一阵沉闷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响彻云霄，打破了黎明的宁静。 贼军的第九天攻城正式开始了！ 不同于前两日都是到了下午才派出老营兵马，就在刚刚战鼓敲响之际，老营步兵便在马世耀的带领下冲了出来。 当然他们身前依然有着几千名外营兵替他们当炮灰，经过几天的消耗，十万外营已经去了一半，基本上一个流民变成流贼后，平均存活不过三天。 安阳城上，徐甲心如死灰，昨天一战，城中所有战略储备皆已用完，目前连他在城中的副将府都给拆了，才勉强准备了一些墙砖在城上。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徐甲想让赵王主动拆掉一两座偏房以供给砖石，朱常谀居然也不同意，这些大明的藩王不知是真蠢还是脑袋有问题。 “杀啊！”流贼大军滚滚而来，如同乌云压顶，甚至连刘芳亮自己也提枪在手，但凡城池稍有破绽他定会亲自带兵冲上去。 望着城中惊慌失措的百姓，徐甲咬紧牙关，大吼一声：“守住，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口中一边喊，心中却在琢磨着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还没有过去，但这贼兵真有一丝败相吗？ 大同军口中的三日破贼难道只是为了安他的心，故意说的？徐甲心中也没有底了，他环视了一下城头，此时还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多，不说半日，一个时辰能不能坚持下来都两说。 相比较前两日的激烈，今天的农民军很轻松的便冲到了墙下，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只是到了城墙下，城头上才开始往下抛砖。 “守军已是强弩之末，弟兄们，冲啊！”马世耀带头爬上了云梯，他一心想要立功，不然战后必会清算他折损两千老营骑兵的罪责。 然而此时，贼军营中，有一个人却是愤恨不平，怒火中烧。 “右将军，凭什么咱们拼死拼活攻了两天，第三天却让他马世耀去摘果子？”一名手下向刘汝魁进言道。 “妈拉个巴子的，制将军一定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刘汝魁身为刘芳亮的心腹，并未直言他的不是。 “那我们怎么办，眼看着安阳城就要破了，这泼天的富贵难道就拱手送给马世耀？”手下仍然是不甘心，不说他的手下了，刘汝魁自己也不甘心啊。 “我去找制将军再去说说，怎么也得平分这个功劳啊！”刘汝魁想了一会，他不敢质疑刘芳亮，只能想出这个折中的方法。 然而不等刘汝魁去找刘芳亮，这时马世耀已经第一个爬上了安阳城的城墙，只见他一手抓着云梯，一手从嘴里抽出大刀，照着拦截他的守兵就是一挥。 守军抵挡不住，连连后退，马世耀趁机跳上城垛，而他身后，贼兵正源源不断的攀附在云梯之上往上爬。 这一切都被徐甲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他旧伤还未痊愈，身上又添多处新伤，连头盔也不知掉在了何处，手中的大刀也因为砍杀太多缺了许多小口子。 “罢了，我徐甲今日就战死在这安阳城上罢，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披头散发的徐甲半跪在地上，仅靠着大刀支撑着全身重量。 “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突然城中开始有人高声喊起了流贼的造反口号！ “闯王是来拯救我等于水火之中的，这城就算不破，我们也迟早要被赵王给剥削至死，还不如打开城门让闯王来代替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 “谁说不是呢？我第一个赞成！”一些百姓受到流贼安插在城里的奸细蛊惑，纷纷开始倒戈起来。 听到城下百姓的高呼声，徐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安阳城破了……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就在城头上的贼兵越聚越多之时，安阳城南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远处的刘芳亮不由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当下不再犹豫，骑上他的曜日白龙马，手持亮银盘龙枪，一马当先杀出营地就要往城中杀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就像是一支匕首般直插过来，当先的一骑径直奔向了刘芳亮。 “大同军？”刘芳亮心中一惊，关键时刻，这大同军来凑什么热闹？再一看，还好，来的只有几百骑，人并不多。 这半路杀出来的正是埋伏在安阳城附近已有几天的大同军主攻营和攻坚营，那冲杀在最前的人正是江无缺。 “蟊贼，吃我一剑！”江无缺双脚踩在马镫之上，双手竟放开缰绳举剑朝迎面冲来的刘芳亮攻去！ “来得好！”刘芳亮也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勇猛的大将了，上次依稀记得还是曹文诏让他兴奋的浑身汗毛竖起！ 只见刘芳亮盘龙枪一抖便挽出了数十朵枪花，每一朵枪花都直取江无缺的要害处。 “咦？”江无缺略感惊讶，没想到闯贼营中居然还有如此身手的大将，当下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刺出的剑也半路收回改为守势，将那些枪花悉数荡开。 “好身手！”刘芳亮的战马与江无缺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是高手，罕见的高手！ “你也很厉害！”江无缺调转马头再次与刘芳亮迎面而对。 “朝廷无道，昏君无能，你有如此身手为何还要替狗皇帝卖命，不如投了我们闯军，我保你至少做一个左将军！”左将军仅比他低一级，刘芳亮是真的惜才了。 江无缺不屑的大笑道：“贼就是贼，一日从贼，终身为贼，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委身事贼！我只能回答你一个字：不可能！” “贼和官，不都是靠人一张嘴？等闯王坐了天下，你我不都是从龙之功？那时贼即是官，而官却会变成贼！”刘芳亮的身手不错，没想到口才也如此之好。 “那我的职责便是让你们永远只能是贼！废话少说，看招！”江无缺当下再不打话，这次使出十成之力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手中双股剑顿时化作数道光芒直射向刘芳亮。 第192章 高手过招 发现安阳城确实危矣，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当即决定突袭贼兵，只要能够支撑到主力部队来援，胜利就一定会属于他们。 借着上次在山村缴获的战马，大同军顺利插进了贼军的中间位置，这才有了半路阻截刘芳亮的机会。 “不要恋战，骚扰为主，最好是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刘宏杰骑在战马之上向士兵们传达命令。 他们有马的战兵也就五百出头，硬拼定然是打不过的，只有骚扰偷袭才是最佳战术，如果能将贼兵引到其他地方去，那就更好了。 虽然人数不多，但大同军的这一阵突袭倒是成功阻滞了贼兵进攻的速度，为城上的守军赢得了一丁点喘息之机。 “援军来了，弟兄们，和他们拼了！”徐甲振臂高呼，大同军的到来让他看见了希望。 一时间城内的强硬派再次占了上风，刚冲上城头的马世耀还没站稳脚跟，马上又有被赶下去的危险。 “制将军在干什么，后续人马怎么还不到？”马世耀心急如焚地望了城下一眼，即使此时城门已经被打开，但城下也没有足够多的士兵往城内冲。 然而被拦腰截停的刘芳亮此时也很郁闷啊！ 本来对自己武力值非常有自信的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一个道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面对江无缺的会心一击，刘芳亮聚气凝神，丝毫不敢托大，手中盘龙枪迎着剑芒便撞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自从马上落下并且退后了数步。 一些流贼围在外圈准备伺机行动，结果发现根本插不进手，就连两人身前十步范围内也无法踏足进去，这是一场完全属于他俩的战斗！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攻城！”刘芳亮双眼不离江无缺，口中却一边向围在四周的贼兵下令。 “蟊贼识相点！我劝你们莫要再抵抗，待我大同军主力到来，你们就无处可逃了！”江无缺剑尖直指刘芳亮。 刘芳亮脸上一颤，果真还有主力在后面，看来攻城的速度要更加快一点才行。 “看招！”刘芳亮突然暴起，长枪朝江无缺面门攻去，全是杀招，大开大合之下，江无缺一时竟被逼的捉襟见肘。 招招拼命足见刘芳亮内心的急躁，都打了这么大会儿了，还没解决掉眼前的对手，前线的队伍还需要自己去指挥啊。 江无缺却是气定神闲，他只需拖住刘芳亮就行，见刘芳亮攻的猛，他干脆多守少攻，打起防守反击来。 安阳以北十里，万马奔腾，场面十分震撼，虽然确实没有万匹马，但几千还是有的，大同军除了新兵和辅兵，基本人手一马。 “快点，再快一点！”各营军官大声催促着，他们也在和时间赛跑，刚刚接到战报，安阳城门都被打开了，形势已经万分危急。 “骑兵一营和二营可以脱离大军先行出击，到了安阳城下不必禀报，直接攻击敌营！” “前锋营直奔南城门后下马列阵，神火营上城墙协助守城！主攻营和攻坚营余部进城剿贼。” 王尘在马上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十里的距离骑马不要半个时辰，希望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能够挺住。 刘宏杰带着主攻营部分人马直奔大开的南门而去，而流贼也同样奔着南门而去，从天上看，就像一粗一细两条黑线平行前伸。 “拦住他们！”流贼老营此刻是倾巢出动，当然也包括刘汝魁，见官兵正在和他们赛跑，当即下令分出一部分人上去拦截。 “安阳城就在眼前，冲进去杀了赵王分钱分粮啊！”刘汝魁本以为这么一叫可以鼓舞老营兵的士气，哪知居然却起到了反效果！ 城墙上正和官兵打的昏天黑地的马世耀也听到了刘汝魁的叫喊声不禁大骂道：“蠢材！” 之所以说刘汝魁原本可以激励人心的一句话却成了昏招，主要是因为他低估了人性！ 本应分出去拦截官兵的那部分人不干了。 凭什么你们可以进城抢掠，我们就要在城外和官兵拼个你死我活？大开的城门就在眼前，不进城才是傻缺呢！ 于是当刘汝魁的拦截命令下达后，却只有寥寥数骑心腹嫡系朝官兵冲了去，其余人仍是继续朝城内冲。 刘宏杰心中大喜，这群贼兵，始终就只能当贼，毫无纪律性可言，成不了大气，当即带人加速直接横插进贼骑中间，将他们分成了大小两股。 小股的是打头的那一部分，他们丝毫不作停留，甚至心中还有许多庆幸，可以先进城抢夺一番，这群官兵插的实在是太妙了！ 刘汝魁也被拦在了外面，心头火起，提刀就朝大同军冲了过去。 “火铳手自由射击！”刘宏杰立即下令，此时他们和贼兵的距离过近，如果硬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火铳？”听到对面有火铳，刘汝魁顿时怂了，真刀真枪的血拼他不怕，怕就怕根本不知道从哪突然就飞来一颗弹丸要了你的命，他当即放慢了马速躲到了人群后边。 “呯呯呯……”果然听到了官兵那边传来了密集的火铳击发之声。 然而仓促击发之下，贼兵根本就没有几人中枪，但造成的恐慌却是巨大的，贼骑竟一时不敢上前。 如此终于是给了大同军排兵布阵的机会，虽然人数不多，但也布下了三个百人方阵。 见官兵居然弃马结阵，贼兵们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战法？如果打输了逃都逃不了。 “冲啊，官兵就那么一点人，咱们十换一也能赢他们！”不得不说刘汝魁确实不太会说话，什么叫十换一，真是十换一，他们早散了！ “换个锤子啊，刘汝魁你特么不会说话不要说好吗？弟兄们，想想城里的金银珠宝，美酒佳肴，还有赵王府里的王妃和公主，还不赶紧进城怕是漏都捡不到了！” 得亏这时城头上的马世耀反应快，立即朝城下的贼兵喊了起来，许以重金和美人，那群贼兵顿时双眼都亮了起来…… 第193章 解围安阳 老营的贼兵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此时在重金的诱惑下，纷纷高举战刀朝大同军发起了冲锋。 刘宏杰脸色凝重，这群贼兵战斗力虽然不如建奴，但论不要命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射箭！”贼兵不傻，知道硬冲刺猬阵没有什么好结果，有弓箭在手的贼兵纷纷抡圆满弓朝大同军射去。 “咻咻咻……”箭雨直落，主攻营将士立即举起大盾遮挡漫天箭矢。 “趁现在，冲！”刘汝魁这次学精了，说话只说几个字，尽量精简，正所谓人狠话不多，他手里的大刀挥的迅猛无比，一刀下去似能把人拦腰劈成两半！ “都给我顶住！主力部队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要给我拖后腿！”刘宏杰也发了狠，亲自接过一名阵亡士兵的长枪补上了缺位。 其时如果刚才冲进城中的贼兵能够回过头来从后面夹击官兵，搞不好主攻营这一次很有可能会败得很惨，所以说，贼就是贼，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特娘地，这群官兵都属刺猬的吗？”冲了几波，老营损兵折将，刘汝魁不禁气的大骂。 “将军，要不试试别的方法？”这时有人向刘汝魁献策道。 “有计谋就快点说出来，不要婆婆妈妈的！”刘汝魁是个粗人，不耐烦地叫道。 “是是是……将军，我们何不利用攻城的撞门木来对付官兵？” 刘汝魁闻言霎时茅塞顿开，对哦，撞门木一根都有两丈以上长，粗度更是需要两三人合抱，如果朝官兵的刺猬阵撞上去，说不定效果不错呢？ 说干就干，当贼兵抬着攻城用的巨大撞门木过来时，刘宏杰傻眼了，跟建奴打了那么久，建奴都没有想到过这一招，没想到才遇到贼兵，他们便想出这个办法。 不过也是因时贼兵正好在攻城，又正好有这些东西，所以才会突发联想，一般情况下哪支军队天天带这玩意？ “弓箭手，放箭！”刘宏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即下令方阵后方的弓箭手对抬木的贼兵进行攻击。 “将盾车推上来！”但贼兵的攻城器械准备的还是相当充分的。 有了盾车挡箭，刘宏杰一时间竟没了辙，只能命令各方阵缓缓后退，眼见他们背后就要抵在城墙上了，就在这危急时刻，贼兵后方突然莫名的乱了起来！ 刘宏杰侧耳一听，似乎是骑兵的动静，全是马蹄声。 “刘将军，是总兵大人来了！”一些主攻营士兵高兴的大叫起来。 来得正是大同军骑兵一营和二营，三千蒙古铁骑以闪电之速突袭贼兵大营，让本就空虚的贼营顿时大乱。 城头上的徐甲已经泪流满面，大同军果然没有骗他，这几天的坚持都是值得的，时间终于证明他的选择才最为正确！ 见大同军骑兵已至，刘芳亮差点两眼一黑，背过气去，只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啊！但是现在，他必须要考虑怎么样才能脱身了。 这时江无缺又是一剑朝他砍来，看到援军将至，他也是越战越勇，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刘芳亮低头闪过江无缺这一剑，举手就是一记回马枪，相传这一招出自当年岳飞岳武穆，端的是霸道无比，厉害非常。 江无缺后退两步，堪堪躲过这一招，哪知刘芳亮并未乘势抢攻，而是突然吹了一个口哨唤来了他的曜日白龙马，翻身上马，招呼都不打一个，拔腿就跑。 “命令刘汝魁和马世耀速速撤军！”刘芳亮急急下令，安阳城已经残了，不足为惧，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老营兵召集过来才有可能与大同兵抗衡。 “叮叮叮……”听到后方传来鸣金之声，刘汝魁不甘心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最后又望了一眼大门洞开的安阳城，嘴里狠狠地叫了一声：“走！” “右将军，左将军还在城上呢！”这时，一名手下好心的提醒刘汝魁是否应该先将马世耀接应下城？ 刘汝魁眼中闪烁不定，此时刘宏杰的攻坚营已经被他逼迫到了一块狭小地带，他要想分兵上城救下马世耀不说易如反掌，也是十拿九稳之事。 但是他却并没有任何表示，这个马世耀和他都是刘芳亮的左膀右臂，如果左膀没有了，岂不日后刘芳亮只能倚靠他这个右臂？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正是杨破虏带着神火营就要赶到了。 “左将军勇猛过人，这点阵仗岂会难到他，我们先回援大营才是正事！”刘汝魁当即调转马头，毫不迟疑的拍马走人。 刘汝魁前脚刚走，杨破虏后脚便至，也亏刘汝魁走的早，不然怕就走不了了。 “登城！”刘宏杰脱围，立即带着人冲上城楼。 而此刻城楼之上的场景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到处都是尸体，有贼兵的，也有守军的，仍在战斗的双方士兵也个个带伤，全凭一股意志力在苦撑。 “投降免死！”刘宏杰一边令人朝贼兵喊话，一边令刀斧手准备上前短兵相接。 “别听狗官兵的，投不投降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多杀两个垫背！”马世耀心知像他这样的老贼落入官兵手中绝对讨不了半点好处！ “上！”见贼兵冥顽不灵，刘宏杰也不再多废话，直接让刀斧手攻了上去。 有了大同军的加入，马世耀的贼兵再也支撑不住，一些人扔掉武器跪地便降，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顽固分子拒不投降，他们聚拢在马世耀的身边，期望着城下的刘芳亮能够尽早击败官兵带人来救。 这时杨破虏也带着神火营登上了城墙，当面对黑洞洞的火铳枪口时，那些贼军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他们一拥而上将马世耀绑住，集体跪在了大同军面前。 刘汝魁带着老营兵着急忙慌的赶回了大营，但大营此时已经一片火海，制将军刘芳亮也不知所踪。 “制将军！制将军！”刘汝魁拼命大叫，但却并没有任何回音。 “罢了，不找了，撤！”心知大同军的主力随时都会打过来，刘汝魁不敢久留，立即下令全军撤退。 第194章 赵王被俘 原本还想拼死一搏的刘芳亮带人刚刚和大同骑兵交上手便发现这个对手不是他的兵能击败的，于是当机立断，在大同军主力到达之前壁虎断尾，扔下外营大军提前跑路了。 刘芳亮跑了，刘汝魁见机不妙也跑了，剩下的贼兵步卒瞬间便失去了战斗意志，纷纷跪地乞降。 当王尘率着中军营赶到安阳城下时，战斗已经结束，望着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降卒，王尘也感头皮发麻。 “仔细甄别，可以让他们互相检举，将老营贼和普通流贼区分开来。”王尘只能先下达这个命令，这上万的降卒，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处死啊。 “末将徐甲见过总兵大人！”这时，安阳守城副将徐甲在左右的搀扶下坚持要向王尘行礼。 “徐将军快快免礼！”王尘立即上前亲自扶起准备下跪的徐甲，对于不畏生死，一心报国的忠臣良将，王尘一向是佩服的。 “多谢王总兵不计前嫌，带兵来救，安阳城能保下来，全是大同军的功劳！”徐甲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让王尘听得十分舒服。 “哪里哪里，若不是徐将军拼死守城，我军过来也无作用。”王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可以早点过来的，如此徐甲他们也不用守的那么艰难。 然而就在两人客套之时，城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着火了，王府着火了！” 徐甲闻言脸色一变，怎么把赵王给忘了，就要挣扎着往城中去。 “徐将军不用着急，你有伤在身，还是让我大同军进城平乱！”王尘示意王栋立即带人去往城中。 刚才的战斗中，有一部贼兵趁城门打开跑了进去，虽然不多，但也有上千人，此刻还在城中四处劫掠，丝毫没有意识到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城中的赵王府更是重点抢劫对象，即使赵王府院墙高达丈余，但在贼兵面前也不值一提，轻轻松松便冲了进去。 “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抢你娘！”贼兵们放肆的大笑着，一边用手中的利刃无情收割着府中无辜下人的性命。 “各位好汉请住手，我家王爷有令，可以散出一半家产于你们，只望各位勿要伤及王府中人！”这时喻公公硬着头皮从内府中跑出来朝贼兵们喊话。 “哈？给我们一半？”贼兵们纷纷大笑起来：“当了这么多年贼，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将你们杀光，所有财物都是我们的！还需要你们施舍？”一名看似带头的贼将怒吼一声，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向了喻公公的头颅。 “啊……！”喻公公至死都没有明白，这群贼兵为什么不接受王爷的好意，那可是一半家产啊！ “王府中所有宅子都是狗赵王剥削穷苦百姓的累累血汗，全都烧了，不能留给他们！”贼兵看似正义凛然的话语却充斥着杀戮和破坏！ 王栋带着人直接往城中的赵王府而去，路上的小贼统统交给了后续平乱部队。 刚好他们到达时，贼兵正在破坏王府内院的大门和院墙。 “围上去！”王栋下令，前锋营士兵当即排成横排纵队朝贼兵包围过去。 “官兵来了！”见到军容整齐的前锋营，一些经验老道的贼兵已经猜到城外的战斗很有可能已经分出了胜负，心中不免慌张起来。 “不要怕，破了内府大门，咱们将赵王抓了，逼他们放我们走！”有人出主意，恐怕如今也只有这么做才是上上之策了。 “破！”贼兵们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终于爆发出了巨大的求生本能，竟将厚达数寸的内院大门给推倒了！ “杀进去，找到赵王老儿！” 眼睁睁看着贼兵涌进赵王府内院，王栋却似乎并不着急上去剿贼，依然列着整齐的队形慢慢收拢包围。 赵王府内院占地不小，贼兵进去后一时半会根本找不着朱常谀，倒是将金银珠宝翻出来不少，赵王的家眷也找到了一些。 “说，赵王藏在什么地方了！”贼兵抓住一名赵王侧妃，用刀抵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不……不知道……” “不知道就先送你下去等你家王爷去！”贼兵此时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手起刀落便将那个妃子的人头斩下！ 接着贼兵又抓住一名老太监同样问道：“赵王在哪里？” “在……在……”老太监腿都吓软了，他确实不知道赵王躲在哪。 不出意外，老太监也被一刀提前送走。 刚刚进入内院的王栋接到手下汇报：“贼兵尚未找到赵王。” “什么？他们的效率也太慢了！”王栋撇撇嘴，心中牢记王尘的吩咐，便下令道：“所有人都小心一点，贼兵可能会有埋伏……” 贼兵那边，他们也发现了官兵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内院都进来半天了怎么还没有杀过来？ “不管他们的，到时候将赵王绑了，还怕他们干什么？”贼兵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赵王……赵王躲在地窖里……”终于，在杀了几个人后，终于有一名年轻的侧妃道出了赵王所在。 不一会儿，贼兵便将赵王朱常谀以及他的正妃还有赵王世子全部搜了出来。 年迈的赵王战战兢兢的站在贼兵面前，面如枯槁，而世子朱由棪则噤若寒蝉，生怕多哈一口气便会被立刻拉出去砍了头。 “本王的财宝都可以给你们，只求各位好汉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本王和本王的家人……”朱常谀声泪俱下，好不凄凉。 “王爷放心，我们是义军，不是贼盗，只要王爷配合我们，我们定然不会伤你分毫！”贼兵假惺惺地向朱常谀承诺，一边又将他和世子还有王妃双手反绑。 “只要王爷一家助我等脱困，到时你还是可以回到这安阳城中做你的赵王！”贼兵将赵王一家用绳牵着往王府大门走去。 此时大同军也终于是围了上来，连王尘也过来了，他还带来了神火营。 见到如林的长枪，还有黑洞洞的火铳枪口，有些胆小的贼兵连路都走不稳了。 “狗官兵，你们看看这是谁？”打头的贼兵一把掀起赵王披头散发的脸。 第195章 一出好戏 “看好了，这个是你们的赵王，识相点最好不要让他老人家多吃苦头，否则到时你们的狗皇帝非得拿你们开刀！”贼兵一脸有恃无恐。 “放屁，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将赵王殿下给放了，不然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大同军这边也不甘示弱，和流贼打起了嘴仗。 贼兵只当官兵是口头上说说，心里还是害怕的要紧，便拿出刀抵在朱常谀的脖子上。 “少废话，叫人赶紧把路让开，放咱出城，不然我们真的会杀了赵王！” 王尘闻言心中一乐，杀赵王？那赶紧的，快点杀！不过就算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口中还是说道：“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千万不要伤害赵王。” 但王尘口中说的漂亮，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啊，贼兵心中急了起来，竟一刀轻轻切了下去，将赵王的脖子割破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口子出来。 “啊！”赵王疼的真叫唤，他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几时遭过这等罪，立即大骂道：“来者可是大同军王尘？你耳朵聋了吗？好汉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就行了，听明白没有？” 王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旋即又恢复笑容：“王爷，末将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呀？” 朱常谀一愣，准备的东西？什么东西，头一甩便不耐烦地回道：“准备什么东西，王尘，你先将本王救下来再说，行不行？” “说的对，狗官兵，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将你们王爷救回去交差！”贼兵的语气中似乎都隐隐带有哀求之意了。 “哎，我说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之前都说好了的，大同军来救安阳，你给我们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还要向我们赔礼道歉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其实这也是王尘给朱常谀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兑现承诺，说不定王尘会考虑留他一命，但很可惜，他没有珍惜。 原来说的是这个事呀，朱常谀恍然大悟，但是他的王府现在刚刚被流贼洗劫一空，要再拿十万两银子和十万石粮草出来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王将军，这事好说好说，你先将本王救下来来日再议好吗？”朱常谀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反正就是吃定了王尘不敢看着他被贼兵弄死。 贼兵们一个个拼命的点头，就差说：你特么到底救还是不救了！ “王爷，也不是末将不想救你，只是现在城中兵荒马乱的，我怕这些贼兵护不了你的安全呀……”王尘又道。 朱常谀这下彻底崩溃了，他即使再笨也算是看出来，王尘压根就没有救他的意思。 “王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要是不救我，杨嗣昌就是你的下场！” 正是因为襄阳陷落，襄王被杀，杨嗣昌才会畏罪惊惧交加，吓死在异乡，朱常谀的话很明显，已经是在威胁王尘了。 上一秒钟，王尘还在嬉皮笑脸的，下一秒他却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变得凶恶至极：“王爷，你莫非是在吓唬末将吗？” “行了，王尘我告诉你，无论今天结果如何，也不管你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本王都会参你一本！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眼见朱常谀在作死的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刚赶来的徐甲也是看的直摇头，见过蠢货，但真没见过如此蠢货。 那群贼兵快崩溃了，他们不干了，遇到这么一个王爷，那是要将他们给玩死啊，只见他们悄悄松开朱常谀，想将他给放了。 “等等！”王尘突然制止道：“都抓走了的人，岂还有送回来的道理？不许放！” “噗通！”一阵响，贼兵们集体给王尘跪下了，口中大叫：“官老爷，你就饶了我们，我们投降，投降！” 徐甲一脸崇拜的望向王尘，心中暗道：总兵大人好厉害，兵不血刃便救下了王爷。 然而王尘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黑着脸骂道：“你们这群贼兵，一点都不开窍，把王爷扶起来，我放你们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群贼兵再不好好配合，王尘真会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光。 “送他们出城，务必要将王爷完整的带回来，听明白了吗？”王尘对王栋下令道。 徐甲大惊，这王尘想干什么？他不顾身上的伤，立即冲到王尘跟前小声问道：“王总兵，你这是何意，对方可是堂堂王爷啊！” 王尘不理徐甲，只是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没你的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统统退后！”贼兵这时也开始演了起来，他们挟持着赵王一家人缓缓往府外退去。 “不许跟来，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就撒票！” 王栋果真老实的没有再跟过去，只是派了一两个人远远盯着。 朱常谀以为王尘突然想通了，非常神气的走在前面，都不要贼兵押着。 “王尘，你给本王等着瞧！”当走过王尘身前时，朱常谀故意恫吓道。 王尘无奈的摆摆手，就当是给这个王爷告别了，不是暂别，是永别。 一个时辰后，跟着的士兵返回来了。 “不……不好了！贼兵凶性大发，他们出城后居然将王爷一家都给撕了票！” “什么？” 坐在王府大厅等消息的王尘假装吓了一大跳。 “这群狗贼，竟敢杀我大明王爷，我王尘誓与狗贼势不两立，一定要为赵王报仇！” “为赵王报仇，为赵王报仇！”一众将领也激动的叫了起来。 徐甲见气氛到了，也只能尴尬的站起身，举起手一起叫了起来。 “好了，赵王虽然已经就义，但为了完成替他报仇的誓言，也为了加强我军的实力，赵王府内的一切财物和粮食全部暂时由我大同军接收！”王尘当众宣布。 “徐将军，你可以给我作个证，贼兵提的一切条件我都答应了，但他们还是要撕票，我也没办法啊。”王尘又侧头望向徐甲。 “……”徐甲默默点头，他还能怎么说呢？ “报！总兵大人，门外有人送信！”突然传令兵捧着一封笔墨未干的书信送了进来。 第196章 闯王算卦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给自己送信？王尘愣了愣神，叶云便替他将书信接了过来。 “王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虽未去过辽东，但对于将军在辽东立下的赫赫战功也是钦佩不已。” 信件开头是正常的开场白，王尘一眼扫过。 “然如今朝纲不举，皇帝昏庸，官员贪腐，士绅恶毒，天灾不断，人祸不息，长此以往，百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更有卖儿鬻女者不在少数啊！” 看到这里，王尘沉默了，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大明这个时候已然有了病入膏肓之态，确实连大罗金仙也难救回。 “王将军，你乃人中俊杰，有大才之能，岂能甘心委身昏君，干尽有伤天良之事？不如趁现在及时收手，助我闯王推翻暴政，成就不世功业，岂不美哉？” 信已看完，落款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名：李岩！ “原来是他！”王尘一惊，这是一个所有明末穿越者几乎都绕不开的人，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送信的人呢？”王尘虽然知道李岩定然已经出了城，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 “是一名乞丐将信送来的，他说有人给了他几块碎银子……”传令兵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王尘无奈的笑了笑。 “少将军，你认识这个什么李岩？”叶云见王尘的表情，疑惑问道。 “不认识，也没见过！”王尘随口回答，然后将信交给叶云又说：“学学人家，看看别人多会写信。” 叶云接过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看你的样子憋的难受！”王尘戏谑道。 叶云看了看周围的一圈将领，摇摇头：“我不敢说，还是不要说好了。” 王尘岂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定是李岩的信让他有点胡思乱想了，于是他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靠近了些。 “各位，信的内容，相信你们都知道了。”叶云已经将信传给了王栋等其他将领过目，此时大家都已经知晓了信的内容。 “我也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想些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乃大明忠臣，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岂会被流贼三言两语就说服了？”王尘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着实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一边的徐甲听的也是热血沸腾，这才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啊，简直就是卢尚书再世！ 而王尘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李岩还真是会捣乱，非得逼自己表一个态，要不然事情传加京城，崇祯定会对自己疑心重重。 他倒不是怕和崇祯翻脸，主要是王尘心中不仅装着大明还装着所有百姓，一旦和朝廷闹掰，受伤的还是黎明百姓！ 无论怎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呀！王尘长叹一口气，他心中一直有个梦想，这个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他想人人有活干，人人有书念，不会饿肚子，也没有打不完的仗！但要实现这些，任重而道远啊…… “少将军，城外的那些降军怎么办？”还是刘宏杰的话将他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 对哦，城外还有几万的降兵，如何处理他们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先行甄别，将那些老营贼兵都挑出来单独关押，其他普通流贼则让他们自己修营房把自己关起来。”王尘下令。 “让他们自己关自己？”刘宏杰以为是王尘说错话了。 “没错，那都是些刚刚加入贼营的普通农民，还没有完全被流贼同化，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听话的，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将他们放了，必须要经过劳动改造才行！” “劳动改造？”刘宏杰又是一愣，这少将军的脑袋里咋那么多新鲜词汇，听都没有听过。 但刘宏杰还是忠实的去执行王尘的任务去了，除了他的主攻营，江无缺也带着他的攻坚营一同去帮忙。 巴特和萨仁带着骑兵分散在安阳城周边对余贼进行清剿，也起着防止流贼反扑的作用。 另外，搜刮王府的任务便交给了叶云的中军营，王栋则带着前锋营守在王府外面，谁都不许进。 财物先不谈，只要能得到了王府的存粮，大军的后勤也有了保障，城外俘虏的最低生存保障也能得到保证。 开封城下，闯军大本营。 李自成一大早起来，右眼就老是跳个不停，他心中烦躁，便传来牛金星替他算一卦。 牛金星一身道士打扮来到闯王营中，他正准备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占卜工具。 “牛军师，你也不用拿铜钱龟壳什么的出来了，就为咱测个字。”李自成突然说道。 牛金星微微一笑，一副高莫测的说道：“闯王请赐字。” “咱一大早就老听到狗叫，你就测一个旺字！”说着怕牛金星听不清，又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一遍。 “旺……”牛金星稍一沉思，便开口解了起来：“旺字左边是日，右边为王，闯王，这个字似乎不太妙啊。” “嗯……？”闯王鼻子里哼出一声，示意牛金星继续讲下去。 “日字为明，代表大明，王字则代表某人，如果猜的不错，正是那王尘，意思就是说，大明有了王尘，就会兴旺起来呀！” “什么？”李自成大怒，唰的一下站起身子。 牛金星吓了一跳，“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闯王，虽然卦象不好，但只要能够将那王尘除掉，这个局自然就解开了！” “报……”牛金星话音刚落，便有传令兵的声音传来。 “何事？”闯王此时右眼皮又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的心中也跟着揪了起来。 “制将军刘芳亮回来了，正在帐外求见。” “让他进来！”闯王已经猜到大概不会是好消息了，不然刘芳亮一定会亲自进来直接向他禀报，而不会让传令兵代传。 “闯王……”刘芳亮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内：“末将无能，与大同军交手输的一败涂地，请闯王降罪！” “大同军，王尘，果真是王尘！”闯王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传我令下去，全军准备与大同军决一死战！” 第197章 处理流民 “闯王，万万不可呀！”牛金星和刘芳亮同时大叫了起来。 “为何？牛金星，不是你叫本帅一定要解决掉王尘的吗？”闯王怒问。 牛金星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的回道：“大同军刚刚得胜，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如果这时候去和他们决战，定难取胜。” 刘芳亮也点头附和：“军师说的对，大同军和别的官兵完全不一样，他们军纪严明，装备精良，部队战斗力极强，还有蒙古骑兵为他们作战！” “蒙古人也在替王尘卖命？”闯王一惊，这个王尘到底有何魅力？ “如今之计，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妙，咱们继续围住开封，等王尘自己上钩，想那建奴在锦州城下就是如此对付明军的！”牛金星身为军师，见识是还有的。 李自成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行，刘将军、牛军师，本帅就暂且听你们，不动兵。” 但他随即声音一沉又说道：“但就这样什么也不做，搞不好会让王尘觉得我们怕了他，刘将军，你想想办法，给他找点麻烦？” “遵命！”刘芳亮双目一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真刀真枪的打不赢，那就玩阴的，流贼玩这一招也很溜。 大明京师，兵部尚书李邦华正急匆匆的赶往皇宫，他带着王尘刚刚送到兵部的八百里加急亲自进宫面圣。 “皇上，皇上，大同军首战告捷啊！”李邦华跪在崇祯面前，神情激动的汇报道。 崇祯接过战报迅速扫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王尘真乃福将，只要是他打的仗就没有输的！” 李邦华附和道：“还是皇上识人善用，王尘知恩图报，这才有了几番大捷啊！” “嗯，安阳城守了下来，但是开封之围仍在继续，转告王尘，趁安阳大胜，一鼓作气将流贼一举击破！”不知不觉，崇祯的老毛病又犯了，外行指挥内行，千里之外遥控作战。 “咳咳……”李邦华尴尬的轻咳两声，心道：松锦大战怎么输的，你心里是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啊！ “也……也不用如此着急，倒是皇上，军报你是不是还没看完，后面还有内容呢……”李邦华小心提醒道。 崇祯这才想起只看到大胜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想传下旨意去了，于是便又接着往后看，只是这回他的脸上不再是喜气洋洋，反而是乌云密布。 “该死！赵王被贼兵杀了？”崇祯怒而将手中的军报往李邦华身上一扔叫道：“王尘都已经打败贼兵了，为何赵王还会被杀？他王尘是干什么吃的？” 李邦华噤若寒蝉，不敢答话。 “还有……赵王府中所有财物和粮草充公？”崇视似乎不太相信，至少看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王尘是想造反吗？赵王府中的财物当然要交还给赵王后人了！” “只是……皇上，赵王还有后人幸存吗？”李邦华反问一句，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崇祯眼看就要发怒，但不知为何，脸上的暴怒竟慢慢被抑制下去，片刻后化为平静。 “城外流民需要安置，打了胜仗，士兵需要奖赏，牺牲士兵也需要抚恤，罢了，充公就充公……”崇祯缓缓而道。 他看的很明白，王尘这就是故意的，但他却还是这样做了，明显就是在考验自己，他在赌自己敢不敢翻脸！ “王尘，你赌赢了！希望你和元辅的赌局也能一直赢下去……！”崇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不咽不行啊。 经过两天的仔细甄别，总算是将城外的俘虏大军给圈了出来，老营贼兵有三千，外营贼兵三万！ 为了最大限度节约粮草，王尘规定，所有外营贼兵能一日吃两顿稀粥，老营兵则只给一顿。 “流民甄别出来后就安排到附近的荒地里去种土豆，这个时候种下，明年春夏之际便能收获。” 赵王名下的良田不少，此时都成了无主之地，安排流民去种土豆正好。 “少将军，这些田给流民种是没有问题，但要是全部分给流民，怕是皇上会怪罪下来呀，况且安阳城里的其他地主豪绅也对这些田虎视眈眈，即使分给流民也保不住……” 王栋不无担心的提醒王尘，他以为王尘想将赵王的田地都分给流民。 “谁说我要把田分给流民了，一分钱不花白得几亩田，这不是刺激其他地方的农民都来当流贼吗？”王尘知道王栋他们定是会错意了。 “田给流民种没问题，但是我的想法并不是直接将田送给他们，而是将流民组织起来成立一个集体农场，由专人管理，每个人都可承包一块土地，由官府提供耕牛和种子，但凡种土豆、红薯者，免税三年，第四年开始半税，同样持续三年。” 王尘借鉴了后世的集体农场，但并没有实行统一劳作，统一分配，而是实行承包到户制度，这些都是后世成熟的经验。 另外再对红薯和土豆进行免税和减税，大大提高农民对新作物种植的积极性，王尘的方法确实很好。 “但是，总兵大人，你的想法确实很好，皇上能同意吗？三年免税，三年半税，户部又能同意吗？”将领中就属关大虎年纪最大，考虑的事情也更全面，此时提出的问题也更尖锐一些。 相当于六年时间收不上税，这种赔本买卖朝廷肯定不愿意干，王尘却不在乎的笑道：“所以，接下来的开封大战才是关键！” 很显然，王尘想用军功去撬动朝廷的政策，假若真能在开封城下取得大胜，也许崇祯一高兴会同意他的这个主意也说不定。 “那少将军，流贼老营兵该如何处理呢？就算一天一顿稀粥吊着，时间长了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呀！”刘宏杰此时开口问道。 王尘这次没有很快的回答，稍加考虑，王尘突道：“也许可以招降，他们的战斗力是没问题的，何不加以利用？” “让流贼去打流贼？”叶云脱口而出，看起来他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 “战打完后全部送到茂山，让他们去和建奴打交道，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对所有老营流贼进行彻底的思想教育，将那些冥顽不灵的强硬分子揪出来，咔嚓掉！”王尘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第198章 卫辉潞王 大同军在安阳城休整了三天，三天后，大军再次开拔，朝着开封进发，这一次王尘故意大张旗鼓，生怕流贼不知道他的大军打来了。 经历安阳一战，李自成已经视王尘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点拔出来而后快，所以这个时候再隐藏行行踪已经没有了多大意义。 相反，大张旗鼓的去支援开封，倒能让城中军民看到希望，更加坚持抵抗到底的信念。 从安阳到开封约有四百多里路程，大军也不着急，每日只行三四十里，预计十日左右到达开封附近。 三日过后，大同军已经进入了卫辉府，这里的情况比彰德府也没好上哪里去，大多也是十里无人烟，村村无鸡鸣。 路边时不时还能看到倒在地上的饿殍，有些尸体无人收拾，已经被野狗和老鹰啃成了一堆枯骨。 “少将军，这副光景，就算说有亡国之兆也不为过啊……”一路行来，叶云连发感叹。 “天灾人祸，都是原因，如果不是小冰河期，大明也不至于如此啊……” “小冰河期？那是什么？”叶云不解的问道。 王尘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小冰河期嘛，就是一种自然灾害，气候会变得非常极端，比如说气温下降，变得非常冷 ，冬天雪下个不停，来春滴雨不下等等。” 叶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贼老天，老是喜欢和我们穷人过不去，就说那安阳城里的赵王，不管年成如何，也不影响他吃香喝辣，锦衣玉食！” 说话间，前方一座城池出现在了王尘的视野中，并不大，却是用砖石垒砌而起，看起来十分坚固。 “那是卫辉？”王尘略带疑问，不应该比安阳还小？ “回总兵大人，那不是卫辉府城，而是它的卫城，名叫北盐店城。”说话的是从流贼中找的一名本地人，充当向导。 “崇祯元年，闯王……闯贼的大军就曾逼近过卫辉，潞王为了防卫主城，便在主城外修了两座卫城，分别是北盐店城和西盐店城。” 向导不提起，王尘还真差点忘了，卫辉城中的大明王爷正是潞王，这个潞王朱常淓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功绩，但却是个有名的软骨头，南明弘光帝被俘后，他被推上监国之位，但他不思复国，却妄想投降满清换取平安，最终自投罗网被清廷杀害。 对于这种皇亲国戚，王尘一直都是鄙视的。 “走，咱们去卫辉城打打秋风。”王尘辛辛苦苦打仗为的是黎民百姓，可不是为了那些肥头大耳的贵胄。 “少将军，那可是潞王啊……”叶云咂舌道，朱常淓是万历皇帝的亲侄儿，当今天子的叔叔。 “不是潞王，我还不去呢！”王尘不屑的笑道。 “可是……可是大军过境，不能随便进主城的呀！”这也是朝廷的规矩，但到了明末基本也就成了摆设，远的不说，就说左良玉祸害的城镇还少吗？ 王尘不理叶云，径直对向导说：“带路，去卫辉府城。” 半个时辰后，一座气派的大城出现在了大同军的面前，卫辉城周长十五里有余，原来没有东门，只有三门，后来潞王就藩，便扩了城还增加了东门。 和安阳城一样，此时卫辉城也是四门紧闭，不见人进出，城楼上的卫兵警惕的盯着大同军，如果不是看到他们打着官兵的旗帜，怕是早就敲钟示警了。 “少将军，看来他们不是很欢迎我们呀……”叶云小心说道。 “无所谓，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请我们进去喝杯茶？”王尘不以为意。 大军就在卫辉城下驻扎了下来，也没有人去和城中的守兵交涉，如此一来倒是将所有人搞得莫名其妙了。 本以为大同军只是在城外休息一晚，第二日便走，哪知到了第二天，大同军仍然不见有走的意思，也没有人来说明情况。 “什么？”潞王听说大同军还没走，吃了一惊，随即突然大笑起来：“不就是想打打秋风吗？” 没过多久，卫辉城的西门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一顶绿顶大轿走出城来，不一会儿轿子便抬到了大同军军营门口。 “王尘何在，让他快出来见我们的知府大人。”一群府兵耀武扬威的冲着营门口的卫兵嚷嚷道。 “知府大人？”王尘没想到潞王会派知府来打发他。 “王栋，你替我去迎知府大人进来。”王尘出肯定是不可能亲自出去的，但他还是让王栋出去迎了一下。 营门口，王栋恭身朝大轿拱手道：“末将大同边军副将王栋见过知府大人。” “王尘没来？”知府大人没有下轿，语气不善的问道。 王栋回道：“总兵大人有公务在身，不便出营迎接，还请知府大人进营相见。” “什么？”知府大人大怒：“王尘叫本官进去见他？” 王栋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可知本官乃卫辉知府……”知府正要报上自己的大名。 王栋居然打断道：“知道，我们总兵大人知道。” “那还敢叫本官进营见王尘？”知府重重哼了一声。 “没错，总兵大人说了，请知府大人进营相见。” “罢了，和你这个大头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军营本官就不进了，你转告一下王尘，就说卫辉附近没有兵患，让他即刻带兵离开！”说完知府便让人抬着轿子返回了城里，连轿子都没下。 听到王栋的回报，王尘毫不在意，当然大同军也没有拔营走人。 第三天，见大同军还是没有走，潞王坐不住了，中午的时候西门再次打开，一队王府中人又来到了军营门口。 “叫你们王尘出来！”没想到王府中人口气比知府的府兵要大多了。 这一回，王尘甚至都没有让王栋出去迎接，只是让传令兵接待了下。 “转告你们总兵，再不去救开封，若是流贼破了城，他担当不起！”说话的是一名尖声尖气的太监。 王尘没有理会，但仍然不拔营，开封城只是被围，贼兵又没有攻城，在他的印象中，开封还能守几个月呢，他才不担心。 第199章 潞王之死 又等了一日，见大同军还是没有离开，潞王已经开始怀疑王尘是不是要造反了，当即让府中总管太监去请王尘来府中问话。 这一回王尘很是爽快的同意了，还得意的对手下诸将开玩笑道：“看见没，潞王果真请我去王府喝茶了！” 王栋不无担心的劝道：“潞王定然不会对少将军客气，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王尘摆摆手表示不打紧：“放心，这次不刮潞王一层皮下来我跟着你姓！” 王栋头上黑线直冒，他是王家的家丁出身，本是孤儿，姓名都是王朴给取的，还让他随了王姓，跟着他姓这有区别吗？ 不过玩笑归玩笑，王尘进城还是让叶云带了一百名中军营士兵，又让杨破虏带了一百名神火营士兵跟着以防万一。 王府总管太监见王尘带了两百名士兵，起初是不愿意的，但王尘直接无视了他的意见。 进得城来，城中一座高高的建筑吸引了王尘的注意，高有数丈，为罕见的无梁殿式建筑，十分大气。 “这座楼是孝宗皇帝为其弟汝安王所建，专门用来读书用的。”王尘前世在书上见过这栋建筑，此时充当起了临时向导。 “一座读书楼也能修的如此气派，这些王爷可真会享受！”叶云撇嘴不爽的说道。 叶云说话的声音很大，前面的总管太监听得清清楚楚，他扭过头望着叶云怒目而视，但看到叶云按在配刀上的手后，硬生生地将到口里的话又憋了回去。 不一会儿，王尘便被带到了王府，总管太监示意他的兵不能再进去了。 “你们就在府外等着。”王尘知道带兵进王府确实有点过，但是叶云和杨破虏两人还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潞王府端的是大气，比赵王府还要豪华，院中的亭台楼榭都是仿造江南的风格，十分别致。 前厅，潞王已经等在里面了，他坐在正中的王位上望着王尘从外走进。 “大同总兵王尘见过潞王！”王尘朝朱常淓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并未下跪。 潞王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并未发作，他只想赶紧送走这个大麻烦。 “王将军免礼。”接着潞王便开门见山说道：“贵军在卫辉城下驻扎几日不知是为何意？开封城还等着将军去救呢。” “流贼只围不打，开封城尚能坚持几日，不在乎这几天的。”王尘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道：“倒是末将的军队，人吃马嚼的，消耗极大啊……” 潞王一听便知道了王尘话中之意，随即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几名小太监举着几只盘子走了进来，每只盘子上都摆了满满一盘银元宝。 “贵军远道而来，消耗自然是大，本王理解，这是一万两白银，乃本王的一点小心意，望将军不要推辞。”潞王认为自己已经十分大方了。 王尘心中暗笑一声，一万两银子就想打发自己走，当他是要饭的呀？ 但表面上还是正色道：“潞王你误会了，末将可不是来打秋风的，你看城外大军现在最缺的也不是金银，当兵的吃不饱，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出来，到时谁都担当不起呀！” 潞王眼皮跳了跳，威胁，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形势比人强啊，想到王尘在城外的大军，他咬咬牙还是点头道：“那再给将军一万石粮食，可以了？” “我听说城内的几家大粮店都是王爷你家的……？”王尘又假装关心的问道。 潞王脸色立刻涨的通红：“那可都是我们两代潞王辛苦经营才攒下来的产业，这样，我再给你们两万石粮食，一共三万石，总可以了？” 哪知王尘仍然还是摇头：“末将麾下还有三千铁骑，要知道战马可是非常金贵的，那些畜生有时候吃的比人还要好，王爷你看……？” “罢了，再给一万石草料，一万斤黄豆，这总该可以了？”潞王不缺金银，但粮食草料却也不算太多，毕竟年成不好，地里收上来的也不多。 王尘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如此那就多谢王爷的赞助了。” “赞助？”潞王一愣，这个词倒是新鲜，不过他一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王尘带着叶云和杨破虏满载而归，他们两百来人带着几十辆大车回到了大营，王栋等一干将领差点惊掉下巴，大明的王爷几时也这么大方了吗？ “吩咐下去，今晚全军加餐，明早就开拔，往开封去！”王尘高兴的宣布，大同军收刮了安阳赵王府，其实并不怎么缺粮食，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这个世道粮食有时比金银更贵重。 虽然大同军在卫辉停了几日，但对大局并无多少影响，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况且明日大同军就要离开，这场小风波也该结束了。 但是意外和明天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对于潞王来说，他已经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当晚，潞王被发现吊死在王府内院，身边还留有一封书信，信中内容尽是哭诉王尘对卫辉的巧取豪夺，完全不将皇室宗亲放在眼里，嚣张跋扈，潞王走投无路，只有以死控诉王尘的罪恶行径。 第二天，天还没亮，军营外便热闹了起来，卫辉知府带着府兵还有王府中人围在了军营门外。 “什么？”王尘是被叶云叫醒的，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他一听说潞王死了，当即清醒过来。 “堂堂王爷，内心难道如此脆弱？”王尘赶紧套上衣服，想了想，还是将盔甲穿上，然后在叶去的陪同下来到营门外。 “王尘，你逼死潞王，莫非是想造反吗？”知府带头骂道，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矜持，坐在轿中都不下来，此时须发怒张，像极了一只斗鸡。 “你谁呀你？冤枉本将军，该当何罪？”王尘指着知府叫道，知府也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来的急，没有穿官袍。 知府怒道：“本官乃卫辉……” “我管你是谁，听好了，潞王绝对不会是因我而死，这其中定有蹊跷！”王尘大声说道。 知府快气糊涂了，两次报大名时都被打断，报个名字就这么难吗？ “王尘，莫要狡辩，能有什么蹊跷？你可有向王爷敲诈钱粮？王爷可是见了你之后才死的？”人群中有人质问王尘。 第200章 洗刷嫌疑 “没错，潞王死之前确实和我见过面！”王尘没有否认。 “那你还说潞王之死和你没有关系，本官定要上奏皇上，治你大逆不道之罪！”知府大人越说越气，他是卫辉的地方官，潞王死了他也绝计逃不了干系。 王尘不置可否，虽然不清楚潞王为什么会死，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潞王之死定会牵连到他，搞不好就要置他于死地！ “少将军，这个潞王不会这么想不开，再说你也没有敲他多少竹竿呀！”叶云不理解了，也太不寻常了。 王尘想了想，便道：“这个事情太过蹊跷，看来我们还得在卫辉待两天。” 但大同军已经停留了几天，再不走，怕是朝廷的催促马上就会下来，于是王尘便下令王栋带着大部队先行开拔往开封去，他带着中军营暂留卫辉。 卫辉潞王府，王尘随知府大人一同来到了内府，此时潞王尸身已经被收殓，府内也开始布置丧事的一应准备。 见到王尘过来，一群王府家丁瞬间冲了上来，手里均拿着刀剑武器。 “王贼，是你逼死我夫君，我要你偿命！”一名身着丧服的美妇带着人朝王尘而来，听她所言，应该是潞王妃。 叶云和随行护卫连忙挡在了王尘身前，为了主帅人身安全，叶云不顾王府阻止，执意带了一队护卫进来。 王府家丁是挡住了，但美妇却无人敢拦，只见潞王妃张牙舞爪的就扑向了王尘，看样子非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王尘自然是不怕的，轻轻一闪身便躲过了潞王妃的攻击。 “王妃，请自重！”王尘沉声说道，他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想问题还没解决，就先被扣上凶手的帽子。 “我夫君的遗书里就写清楚了，正是因为你这个狗贼的巧取豪夺，才气的他上吊自杀，如果不是你，我夫君岂会寻死！” “左一个狗贼，右一个狗贼的，叫的很好听吗？你才是狗贼，你全家都是狗贼！”论骂人，王尘一个现代人可不会怕她。 不待王妃回骂，王尘便不再理她，径直朝灵堂走去，走到棺材前王尘大吼一声：“开棺！” “什么？”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别说里面躺着的是潞王了，就算是一个平民，开棺也是对尸体的大不敬啊！ 王妃哭着又要冲过来，王尘直接命令护卫将其拦了下来，虽然王府中有家丁，但他们怎么可能是大同军的对手，此时都被挡在外围进都进不来。 叶云伸手便去推棺盖，此时虽还没有钉上棺材钉，但百年紫檀木做的棺材还是费了一些力气才推开。 王尘伸头一看，只见昨天还和他见了面的潞王，此时正安静的躺在棺材内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 “潞王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王尘，你真当本官不敢向皇上参你一本吗？”知府大人也被吓坏了，情绪激动的叫道。 “你闭嘴！”王尘朝着知府大人就是一声吼，然后拍了拍手，一名提着工具箱的杵作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去检查一下，看看潞王到底是何原因而死，但凡有半句假话，定叫你下去陪潞王！”王尘对杵作厉声说道。 杵作连忙点点头，然后走到棺材旁边，小心的观察起来，一会儿将尸体的手抬起来看看，一会儿又将尸体的头抱起来瞧瞧，围观的众人俱是心事重重。 一直瞧了小半个时辰，杵作这才收手向王尘汇报：“禀报大人，潞王看似为自缢之死，但实则却另有隐情。”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怎么可能，许多人都亲眼看到王爷自挂于书房大梁之上啊！ “王尘，杵作定是与你串通一气才会得出此结论，这里许多人都亲眼瞧见我夫君悬于梁上，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王妃不敢骂王尘狗贼了，但语气依然十分不客气。 “王妃你急什么呀，继续听杵作说下去看看。”王尘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朝杵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潞王的脖颈上确有勒痕，看起来和吊痕无异，但请仔细看！”杵作走到棺材跟前，用手指着潞王的脖子。 “诸位请看，白绫的吊痕是很明显，但仔细再瞧瞧，这条印记是否太过明显了一点，有刻意为之的感觉？”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潞王脖子上的勒痕足有寸余宽，确实有点这个感觉！ “就是因为这道印记太过明显，让人先入为主，以为就是吊痕，但其实在这道勒痕之下，还有一道旧印！” 知府大人随即被大同军护卫放了进来，让他亲自观察，但见在血红色的勒痕之下确实有一些暗红色的旧痕。 “似乎不像假的……” “所以说，潞王莫非是在自挂之前便已毙命？”有人惊叫。 “如此看来，潞王之死另有隐情，不是王总兵的原因？”有人已经不敢再叫唤王尘的大名了。 潞王妃也冲到了棺材旁边，她也看到了潞王脖子上的痕迹，可能是尸体已经放久的原故，一深一浅两道印记仔细看能看得很清楚。 “那潞王的遗书又怎么解释？”潞王妃突然又叫道：“我夫君精通书法，一般人是不可能冒充他亲笔字迹的！” 这倒是事实，潞王朱常淓的确写了一手好字，还精通音律，是个人才。 “遗书或许真是潞王亲笔所书，但如果有人拿着刀逼你写下一封书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王尘的解释也很合理。 这时，知府大人突然想起什么，便问潞王妃道：“最近王府可有新进下人？” 回答知府大人的是府中一个管事太监，只听他道：“倒有两人是最近才招的，但都是马夫……” 至于两个马夫还塞给他了十两银子的事，太监并没有说…… “那两人呢？叫出来！”知府大人不愧见多识广，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派出去叫人的两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那两个新来的马夫……不见了！” 王尘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知府大人还不算太糊涂，等会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好了。 “你以为这样你就没事了？”哪知这时潞王妃却像是疯了一般，冲过来拦在王尘面前叫道：“再怎么说潞王也是因你而死，你有责任！” 第201章 阴谋联手 “区区两个马夫就能杀了潞王，你们不检讨自己王府的守备问题，却在这里找我麻烦，有道理吗？”王尘愠怒道，他一般不和女人发脾气，但这个女人确实很烦。 潞王妃闻言又大哭起来：“王尘，你仗着手里有兵，就来随意欺辱我们孤儿寡母，你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圣上吗？” 王尘一呆，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他们了？还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不由怒道：“王妃，我如果真想欺负你们，你觉得你们现在还会在这好好的吗？” 潞王妃哭声为之一滞，王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没等她想明白，王尘便带着人离开了潞王府，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等愣在原地。 “少将军，此事不简单啊，看来定是有人想嫁祸于你！”路上，叶云担心的说道，连他也看出来了此事蹊跷。 王尘却是从容一笑，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这些阴谋诡计？” “少将军，莫非你知道是谁在背后阴咱们？”叶云听出王尘的话中有话。 “这还不简单，你想一想，如果因为潞王之死，皇上治了我的罪，谁受益最大？”王尘开导叶云。 叶云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突道：“我知道了，是闯贼！” 叶云点点头道：“你猜的有道理，他们确实受益很大，但还有一股势力也有作案的动机！” “谁？”叶云侧头一问，霎时间猛的一惊：“少将军，不会，首辅大人会做出这等事？” 王尘颇为欣喜地拍了叶云肩膀一下：“不错，能够想到周延儒身上去，正如你所说，他有作案动机，但此等关系国运之事，我也希望最好不要是他呀。” 说实话，王尘倒更希望流贼才是幕后黑手，他不想这个世界太过黑暗，人心如此险恶，虽然周延儒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 潞王死不死，说实在的，王尘一点都不在乎，但对于崇祯的态度他目前还是在乎的，回营后马上写了一封奏折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开封城下，流贼大营，两骑马正急速驰来，两名骑士一下马就要求见闯王。 两人很快被带到闯王大营中，李自成睁着独眼望向两人，一脸不怒自威：“事情办妥了？” “妥了，狗潞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原来他们就是混入王府假扮马夫的流贼。 “那就好，你们下去领赏！”李自成满意的点点头，先让两人离开了。 这时从营帐中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人。 “如何闯王，在下没有骗你？”中年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不悦，但他仍是对中年人笑道：“吴先生妙计助本帅除了王尘，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个吴先生似乎对他人的赞许很受用，他摸着山羊胡须故作深沉道：“王尘乃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一次相信即使他不死，也会掉一层皮，闯王，在下不便在此地久留，就先告辞了！” 李自成连忙起身亲自相送，末了还差人端来一盘金元宝，恭敬的送上：“吴先生，一点小心意，还请收下。” 吴先生很满意李自成的态度，突然又小声道：“闯王，孙白谷在陕西闹的鸡犬不宁，此间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 王尘既已入套，吴先生自然不会认为大同军还能战胜流贼，只是李自成老留在河南也不是个事，于是便试图提醒他小心后院起火。 李自成脸色一黯，孙传庭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上一代闯王高迎祥被擒，十五路义军覆灭，孙传庭居功至伟。 本来被崇祯关了三年，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年头他又被放了出来，还当上了三边总督。 “不劳吴先生提醒，本帅心中自有计较。”李自成脸上不动声色，说完便差人送客。 待吴先生走后，李自成脸上的笑意便彻底消失，这个吴先生一直没用真名示人，但李自成知道他就是当今首辅周延儒门下得力干将吴昌时的胞弟吴昌海。 “闯王，这个吴先生可靠否？末将可是千辛万苦托了好多关系才求得他的帮助呀。”说话的是刘芳亮，他刚刚送走吴昌海，便兴冲冲地回到营帐中。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能想到去联手周延儒，不错。”李自成夸赞道。 刘芳亮心中大喜，立此功劳大概就能抵消掉之前损兵折将的大过了。 “大明能有这种官员，岂能不亡，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会来勾结我这个‘贼’。”李自成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他出的主意还是挺妙的，这下潞王之死定会让王尘轻则掉官，重则丢命啊！” 两人正在为解决了王尘这个心腹大患而感到庆幸之时，帐门外，突有传令兵来报。 “报……！大同军昨天早晨已于卫辉城下拔营出发了。” “闯王，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他们主帅不在，我们若能半途埋伏，定能一举击败他们！”刘芳亮又想重演朱仙镇一役。 “嗯，刘将军言之有理，本帅再给你一万老营精兵前去设伏。”李自成下令，但他想了想，又道：“我让李过也带一万老营兵前去助你。” 李自成的老营兵总共也就五到六万的样子，刘芳亮折了五六千，现在还能拿出两万人出来让他们去对付大同军，可见李自成对大同军的重视。 因为潞王的原因，王尘又在卫辉城下多待了一日，次日才带着中军营起程追赶大军。 过了卫辉，大军便到了开封府地界，这里已经被流贼荼毒的不成样子，路过的所有村子，都空无一人，路边随处可见累累白骨，倒是天上的秃鹰，个个肥膘…… “流贼真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王尘感叹道，他的灵魂是现代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万万不可能相信人间还真有如此地狱场景的。 “少将军，前方有一个村落，也不知有没有人，咱们今晚要不就在那里休息。”叶云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向王尘征询道。 “行，下令全军进村休息，如果村民还在，不要惊扰他们。”王尘后面又加了一句，虽然看情形村里还有活人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第202章 抓良冒功 村子似乎被火烧过，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垮塌，只有村中的祠堂还算保存完整，叶云便准备带人将里面稍稍整理了一下，以供王尘晚上休息。 “咦，少将军，你快看，这里面似乎有人住过！”叶云刚带人进去便惊奇的发现了刚熄灭不久的火堆，还有吃剩下的骨头。 “少将军，这骨头……”叶云忍着强烈欲吐的冲动，小声向王尘汇报。 王尘伸手阻止了叶云继续说下去：“看情形，这些人应该是出去活动了，还要回来的，你让大部队先退出村子埋伏好，村里只留两个小旗的人。” “少将军，那你随大部队出村，我守在这里看看是什么情况。”叶云提议。 哪知王尘却摇头道：“不必，我倒想看看是些什么人生活在这种地方。” 叶云还想劝，但随即又住了口，他十分清楚王尘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说：“那我和少将军一起。” 当即五百中军营士兵便大部分退出了村外，守在附近，只有两个小旗以及王尘和叶云躲在断壁残垣中守株待兔。 过了两个时辰，直到深夜时分，村外才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不多，大约有十几骑。 “少将军，他们有马，似乎不是村民哦。”叶云分析道，在大明，一般农家可养不起马。 那十几匹马很快便进了村，借着骑士手上的火把亮光，可以看到马上之人都戴着大明官兵制式的飞碟帽，身上还披着铁甲。 “都是官兵？”王尘一惊，农民军可没有如此统一的制式服装。 只见那伙人的马后面几乎都绑着一个人，有的被拖在地上，不知生死，有些倒是勉强跟着马速跑在后面。 有的官兵马背上还驮着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人。 “屋里的痕迹都收拾好了？”王尘小声问叶云。 “放心，保证他们看不出有人来过。”叶云自信道，这些工作都是部队里的夜不收做的，绝对专业。 那群官兵来到祠堂门口后便下了马，开始将绑在马后面的人松开，然后驱赶到一块，那些已经在半路上被拖死的人，则跟扔垃圾一般随意的往旁边的废墟里一扔。 “张把总，今天运气不错啊，还活了这么多人！”一名士兵将人数清点了一下，高兴的说道。 被唤作张把总的人扬着脑袋望了一圈，然后说道：“老规矩，男的宰了，女的晚上取乐，去忙活，对了，今天记得多烤一会，香！” “好嘞，张把总，你先去休息，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去安排。” 接着士兵便开始像挑选猪羊一般甄别起来，能够跟着马速一路小跑来的人，至少身体还算是精壮，那些士兵还挺有经验。 “少将军，他们都特么不是人，冲出去将他们杀了！”叶云强忍着愤怒向王尘征求意见。 王尘心中算计了一番，对面大约有十二人，每个人都披了甲，有武器，虽然自己这边也有二十人，武器装备并不弱于他们，但硬拼显然并不是好主意。 于是便道：“你差人去通知村外的大军，我们先去拖住这些官兵。” 话刚说完，王尘便从黑暗中主动现身，走了出去。 “哎呀！”叶云惊呼一声，还是马上跟着跑了过去。 “什么人！？”刚准备进祠堂的张把总眼睛贼精，一下子就扫到了黑暗中正走过来的王尘两人。 王尘主动笑着迎上去：“前面的兄弟是哪位总兵大人麾下的？” “你们又是哪个部队的？”张把总看到王尘和叶云身上都穿着精致的铠甲，一眼就不是普通士兵。 对面的士兵此时纷纷将手按在武器刀把上，一脸防备的望着王尘和叶云。 “在下乃大同军攻坚营千总江大鱼，本要随军前去支援开封，哪知昨日在半路上遇到贼兵伏击，与大军走散了，不想误入此地还望兄弟不要见怪。”王尘流利的回答道。 “大同军的？”张把总上上下下又打量了王尘一番后才道：“我们是左大帅麾下的士兵，因为在朱仙镇一役被流贼击溃，暂时只能躲在这里准备待流贼退了后再伺机找回大部队。” “原来是左大帅麾下！”王尘上前抱拳打了个招呼，然后假装看到那群平民后很惊讶的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流贼，被我们抓回来的！”张把总不以为意的回答。 “都是流贼啊……”王尘又指了那些年轻女子问道：“她们也是流贼?” 张把总一时语塞，正在思考找什么理由来回应王尘，突然那群平民中有人大声喊起来：“军爷，我们都是良民啊，根本不是流贼，他们……” 但是不待那人把话说完，一名士兵冲上去就是一刀将他砍翻，整个动作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在乎。 “流贼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贼，江兄弟莫要相信他们。”张把总大笑着说道。 王尘跟着假笑附和：“没错，那不知兄弟们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当然是全杀了去领赏，虽然流贼的人头远不如建奴的人头值钱，但也能换几两碎银花花。” “如此倒是甚好！”王尘表面假装赞同，心中已经快要气炸，这些士兵，不！应该说是兵痞简直是打仗打不赢，祸害第一名！ “江兄弟是不是也找不到部队了？要不就暂时和我们一起打打游击？”张把总又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在拉自己入伙呢，王尘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没问题，咱们在后方骚扰流贼，也能为前面大军作战贡献一份力量。” 哪知张把总听了这话却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王尘：“江兄弟，你没事？就我们这几号人，还去骚扰流贼，小命不要了？” “额……不去骚扰攻击，那这些流贼难道是主动送上门来给你们抓的吗？”王尘反问。 张把总心中一慌，刚才一不小心嘴就瓢了，既然话都已经说了出去，他只能“嘿嘿……”笑了两声。 “说实话，这些人都不是流贼，我们是在抓良冒功！”张把总直接认了，他盯着王尘和叶云身上的铠甲咽了咽口水，眼中一发狠，猛的一挥手大叫道：“上！” 第203章 左营溃兵 张把总本就不是真心想拉王尘入伙，只是贪图他们身上的装备罢了，现在见被拆穿，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将王尘两人拿下。 王尘冷笑一声，他岂会看不穿张把总的小心思，和叶云两人连忙后退数步，此时黑暗中，两个小旗的大同军也闪身冲了出来。 “原来江兄弟你也是有备而来呀！”张把总脸上略有惊色，没想到王尘居然还留有后手。 王尘没理他，低头问叶云：“打得赢不？” 中军营大部队还在往村子里赶，王尘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叶云心中算计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放心，十拿九稳。” 张把总此时也在心中算计有几成胜算，如果他们还在马上，倒是不虚眼前的二十来人，但他们现在已经下了马，和步兵无异。 “江兄弟，算是兄弟我有眼无珠，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了，要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如何？” 听起来似乎像是张把总认怂了，但王尘可不会上他的当，如果这时选择和解，放他们走，怕是转过头来他们就会骑上马赶过来将他们赶尽 杀绝了！ “不如何！”王尘霸气回答，他悄悄招手，示意手下士兵准备战斗。 留在村子里的两个小旗二十人均是军中的刀斧手，个个近战功夫了得，此时纷纷竖起大盾，准备冲锋。 张把总双目一寒，突然暴喝一声：“动手！” 十二名左营溃兵立即抽出长短武器朝王尘他们冲去。 “来得好！”王尘后退几步，刀斧手立即上前，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一个道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亲自冲锋。 两军初一交战，中军营士兵的单个武力明显处于劣势，大同军精于团队作战，并不强调个人武勇，而左营溃军明显都是家丁兵，个人战力更猛。 王尘看了一会，已经对左营家丁的战斗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他们一个人大概可以敌两名大同士兵，但是打三个就不行了。 不过王尘有信心，如果结成军阵，大同军一个方阵百人可以轻松战胜一百人的左营家丁兵。 “江兄弟，为何你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都是官兵，混口饭吃而已！”打了一会儿，两军几乎势均力敌，但王尘和叶云还没有加入战斗，如此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王尘指着那些被劫持过来的平民百姓怒道：“就为了他们！” “一群贱民罢了，有必要为他们出头吗？我看你脑袋被驴踢坏了！”张把总没好气的骂道，在他眼中，那些百姓估计连蚂蚁都不如。 “不，他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没有他们，谁来养活你们这些兵痞？他们不种地，不劳动，你们能有吃的有穿的？” 王尘越说越激动，在他那个时代，当兵的被称为“最可爱的人”，没有他们戍边保家卫国，哪来的百姓安居乐业？ 但是现在，这些兵痞却不思保境安民，却屡屡做出杀良冒功草菅人命之事出来，王尘恨不得将他们个个都碎尸万段！ “可惜呀可惜！”哪知张把总突然狞笑道：“你以为你能赢我，但是，你错了，大错特错了！” “哒哒哒……”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居然又有一队骑兵赶了过来，他们的穿着和左营溃兵一致，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一共有两批人，每次都间隔半个时辰出发和回来，为的就是不被一网打尽，也能起到奇兵的效果，江兄弟，你输了！” 骑兵快速朝王尘他们冲了过来，眼看就只有百来步距离了。 “是吗？”王尘微微一笑：“你大概没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咻咻咻……”一阵弓箭破空之声响起！ “杀啊！”中军营大军及时赶到，他们发现正在冲锋的左营骑兵，立即便射出了无数支三石重箭！ 敌骑本来也就十余骑，仅一轮箭雨就被射翻了大半，只有数人骑术高超，将身体挂在了马侧面，这才避过了箭矢，但他们的战马避无可避，全部被射中倒地，没被箭射中的骑兵也被马尸压在了地上。 张把总面如土色，面对大军突袭，他们几十人真的不值一提！ “噗通！”一声张把总等溃兵重重往地上一跪，齐齐求饶：“大人饶命啊！” 王尘一抬手，刀斧手便停止了攻击，但用刀抵住了那些跪地溃兵的脖子。 “我问你，如你们这般的溃兵，还有多少？” “具体多少，小人不知，但估计着应该不少，自朱仙镇一战后，丁督师所领的剿贼大军尽皆溃逃，不仅有我们左营兵马，其他各路兵马也不少！” 张把总磕头如捣蒜，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王尘。 “你们为何不去找左良玉，却在这里祸害百姓？”王尘又问。 “回大人，我们也想去找左大帅啊，但是开封以南都被封锁地死死的，我们闯过几次，根本就过不去呀！” “最后一个问题……”王尘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张把总等溃兵一边磕头，一边大叫：“大人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王尘诡异一笑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张把总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王尘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斧手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下！ “一群人渣，还想让我饶了你们？”王尘朝地上的溃兵尸体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骂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那群平民此时纷纷跪下道谢，他们能捡一回一条命多亏了王尘。 “不必多礼，倒是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被这群溃兵抓住的？”王尘不禁问道，开封周边哪里还有人烟？ “回大人的话，我等世代居住的村落都被贼兵一把火烧干净了，想着讨口饭吃，便举村准备往京城去，所以溃兵就专门往北去追击和我们一样的流民……” 这个时候许多流民没地方去了，便往京畿地区流窜而去，毕竟那边情况稍好一些，特别是京城，如果运气好还能碰到施粥的时候。 “其实你们也不必非得往京城而去……”王尘突然说道。 第204章 黄河岸边 “大人，这河南境内哪里还有能容我等流民的地方呀……”那些百姓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先去安阳，那里正在开垦大片的土地，也许能找到活干，待开封战事结束，你们就都能回归故里安心耕作了。” 可是从安阳赵王府里获得的粮食虽多，但也经不起如此消耗，叶云担心的劝道：“少将军，如果到时安阳粮食吃完了，怎么办？” “算算日子，范三拔和王一白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到时或许能够解决眼前的难题……”王尘眼光望向南方。 一夜无话，次日大早，中军营继续赶路，他们全员骑马，至中午时，已经追上了没有马骑的大同军辅兵营。 “报告总兵大人，王副将已率领大军到达了陈桥，只要渡过黄河，就离开封府城不远了。”这时传令兵过来传报。 陈桥紧邻黄河南岸，历史上宋太祖赵光胤黄袍加身的事件就发生在这里。 “只是……黄河上不见一艘渡船，要想过河怕不是一件易事啊。”传令兵将陈桥的大致情况汇报给了王尘。 没有船，如何过河？其实这种情况早就在王尘的意料之中，说实话过河并不难，王尘脑中至少有三种以上的方法，但如果对岸有贼兵守着，被半渡而击，那麻烦就大了。 到达陈桥时，已是下午，大军在镇外已扎好营地，王栋还安排了一部分士兵赶造木筏，只是周边的树木也不多，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保护生态环境一说，基本上能砍了当柴烧的树都被砍光了。 还好附近的村庄几无人烟，勉强能从一些废弃的房屋上拆下一些能用的木料，但显然靠临时造木筏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参见总兵大人！”当晚，就在当年宋太祖黄袍加身的陈桥驿中，众将一齐向王尘行礼。 做为整个陈桥镇中最完整的建筑，王尘将这里暂时当做了临时指挥所。 “众将免礼。”王尘虚抬双手示意众将不必拘礼。 “少将军选的这个地方好啊……”几名将领私下低声窃语，生怕王尘听不见似的。 “咳……纯属巧合！”王尘假装轻咳一声：“召集诸位过来，自然是商议过河之事，其他无关之事不要多提……” 王栋“自觉”的收起笑容上前一步禀报道：“据探子回报，黄河对岸已经发现了贼兵活动的踪迹，他们应该已有防备。” “那如何安全过河，诸位可有良策？”王尘仍然先询问众人的意见，如此算是一场头脑风暴，王尘前世做牛马时经常经历。 众将也都习惯了王尘的行事作风，此时纷纷苦思冥想起来。 “总兵大人，我有一策！”就在大部分人仍在思考中时，出人意料的，巴特突然第一个举手发言起来。 “巴特将军，说出来听听。”王尘饶有兴趣的望向巴特，连一向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巴特都能想到主意，事实证明他的头脑风暴很有效果。 巴特得意的看了一圈四周的同僚，像是在炫耀，于是便大声说了起来：“一个字‘绕’，此处不能过河，大可再往下游去，兰考水势平稳，水面也不宽，非常适合渡河，但考虑到兰考仍在开封府境内，若是不行，大不了再绕远一点！” 巴特走到刚刚挂起的行军地图跟前，伸手正要指下去。 众人耐心等待，哪知巴特手伸了半天，却迟迟没有指到地图上去。 “额……巴特将军，你告诉我地名就行，我替你指。”还是王尘反应快，显然是这密密麻麻的行军地图，巴特看得很吃力。 “曹县！”巴特终于是找到了目标，他手指往开封以东移动了些许，按距离推算大概有四五百里路。 “山东境内目前尚无流贼活动的迹象，实在不行，咱们从这里过河，也就多走几天罢了！” 巴特的主意说实话，并不赖，大同军的机动性很强，来回不到千里的距离，快点赶，也就三四天便能绕到黄河对岸。 王尘如往常一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仍然笑着示意下一位。 这时王栋开口了：“巴特将军的主意不错，但我大同军多为步兵，长途骑行恐怕会影响战斗力，不如咱们声东击西，假装要在陈桥过河，实际上偷偷另寻一处地方连夜搭桥，如何？” “末将觉得两位将军的主意都很好，但也都有部分缺陷，巴特将军的绕行之计费时费力，而王栋将军的主意风险较大……”说话的是刘宏杰，他一向为人谨慎，此时提出了担忧。 “不如将两人之策结合起来，或能起到奇效？”刘宏杰提出了他的想法。 王尘赞赏的点点头，突然望向了杨破虏：“破虏，你一直不喜说话，这次可有意见提出来？” 连巴特都能积极的参与到战术讨论中来，但杨破虏却依然很少提出自己的想法，所以王尘才会特意点名让他开口说说话。 杨破虏一直都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压根没料到王尘会点他的名，一时脸上涨的通红，口里也有点含糊不清。 但也许有时候真的只有逼一把，才会将人的潜能给逼出来，杨破虏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开口说道：“诸位将军已经将计策制定的很完善了，但末将确实还有一点需要补充。”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神火营全营皆为火器装备，如果行过河之策，怕有落水的风险，倒是巴特将军的绕行之策更符合神火营的实际情况！” “没错，破虏，看来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王尘露出赞许之色。 “嗯，你们都说的非常好，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说两句……”王尘一副老干部的作态正欲做出总结然后定下过河之策，突然心中一动，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今天是什么时日了？”王尘问道。 “少将军，你连今天是九月初十都忘记了？”叶云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你说啥？”叶云又问了一遍。 “我说今天已经是崇祯十五年的九月初十了。”叶云又大声回答了一遍。 第205章 渡河之战 “九月初十？”王尘脸上原来的风轻云淡立时变成了一副惊恐之色！ 九月十四日，河南巡抚高名衡下令在开封朱家口掘开黄河大堤，引来黄河之水准备淹没闯军，达到退敌的目的。 这是一个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损招，历史已经清清楚楚的记载！ 黄河决堤之后，淹死的闯军仅仅只有万余人！相对于其几十万之众的体量来说，不值一提！ 而开封城在被围之前全城人口近四十万！洪水破城之后仅余十分之一…… 这是一场人祸，天大的人祸，王尘之所以千万百计都要带军来援开封，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阻止这场大灾难的发生。 “全军听令！”王尘当下也不准备再念他那想了半天的发言稿了，直入主题：“巴特和萨仁带领骑兵一营和二营直接绕道曹县过黄河驰援开封，所有骑兵一人两马，记住，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超过三天，军法处置！” “前锋营挑选精兵两百乘坐造好的木筏连夜过河后临时构建河岸阵地，后续前锋营持续用木筏送人过去不断！” “全军今晚挑出十名水性极佳之人，背负粗麻绳一同过河，辅兵营准备木板，今晚必须将吊桥搭好！” “神火营待其他主营都过河站稳脚跟后再过河，我希望明早天亮前全军都能到达黄河对岸，有没有问题？”王尘大声一问。 “谨听将令！”众将一齐抱拳领命。 会议刚一结束，骑兵一营和二营便立即拔营出发了，三天跑完一千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了，反正多余马匹不好带过河，王尘便让所有骑兵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 辅兵营所有人加紧赶制竹筏和麻绳不停，子时一到，刚刚造好的三十余只竹筏便从黄河大堤上推了下去。 黄河在开封段属于悬河，水平面高于地面，但凡大堤一破，河水便能倒灌进城，王尘站在大堤之上望着脚下滔滔河水，还好此时水面尚平，并不汹涌。 有那么一会儿，王尘仿佛回忆起了家乡，就在那斑驳的老城墙外也有一道大堤坝，替两岸的百姓挡住了汹涌的江水。 他经历过大洪水，知道洪水的可怕和无情，这个悲剧不能再发生，绝对不能！ 前锋营第一批士兵已经站上了竹筏，大约有两百人左右，他们慢慢的朝对岸划去，为了避免被对岸的贼兵发现，他们没有点亮一丝亮光。 虽然只有半里宽的河面，估计怎么也得划小半个时辰，王尘和一干将领在北岸等的心急如焚，但是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众人只能耐心等待。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竹筏回来了，三十只竹筏回来了二十多只，王尘心中一惊。 “有几只竹筏在半途中散了，并不是被贼兵偷袭。”听到回来的士兵汇报，众人这才稍稍安心。 “人救上来没有？”王栋关心的问道，都是他手下的兵啊。 “救了一些，但是……”士兵没有往后说了，大家都明白，一片漆黑之下，能救上来几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接下来，第二批士兵也开始登上了竹筏，为了避免上一批的悲剧，这一批只上了一百人。 而此时，已经到达对岸的会水士兵，已经将麻绳固定好，准备泅水过来了。 搭建吊桥需要从对岸将麻绳一直牵过来，然后再在上面铺设木板，听起来就非常麻烦，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 十余名水性极佳的士兵轮流作业，累了便爬上跟在他们身边的木筏上休息会，如此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麻绳一直牵到对岸，接着辅兵们便开始将早以从四周村子里搜刮来的木板等材料往绳索上铺，距离有点长，吊桥极不稳定，许多士兵一不小心便会掉入河中。 就在吊桥正在紧张铺设之时，南岸突然燃起了许多火光，接着隐隐约约有喊杀之声传了过来。 看来还是被贼兵给发现了！ 对岸的贼兵正是刘芳亮和李过的两万大军，他们守在对岸以逸待劳，等着大同军自投罗网。 为了防备大同军渡河，贼兵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派人在河边巡逻，刚才正是巡逻部队遇到了刚刚上岸的前锋营士兵，于是便交战起来。 “少将军，不用着急，这会儿已经至少运了有五百士兵过河，关将军也随军过去了，有他的指挥，守上一段时候问题不大。”见王尘忧心忡忡，王栋反过来安慰他道。 “现在再隐藏行踪也没了意义，下令全军升起火把，全速铺设吊桥，我再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必须要铺完！” 已经等不到天亮，贼兵大军正在围攻对岸的前锋营，吊桥如果不能及时铺好，前锋营得不到支援，过河的行动就注定要失败。 黄河南岸，大同军前锋营摸黑运来的五百人，终于还是被贼兵的巡逻兵给发现了，示警的哨声顿时响彻南岸。 “列阵，速度，死守！”关大虎没有多少废话，他知道守住了，援军便会源源不断的过来，守不住，他们全死不说，后续大部队也不可能再过得了河！ 成败在此一举，五百名前锋营士兵立即组成方阵，将吊桥紧紧包围在中间。 “每人打起两支火把！”关大虎想了想，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这一计是借鉴了三国时期的张飞，他在长坂桥时曾下令手下骑兵拖着树枝在地上扬起灰尘达到疑兵的效果。 刘芳亮接到示警汇报，立即带着老营精骑赶了过来，他吃过大同军的亏，隔着远远的将前锋营围住后，他便派人过来进行劝降。 这都是贼兵的老套路了，一般来说，这一招屡试不爽，但刘芳亮知道，对付大同军这一招几乎没用，之所以派人过来，主要是想让人探查一下，大同军究竟有多少人过了河。 看情形大同军人数至少上千，且在堤坝之上，又有军阵之利，他们骑兵反而不太好冲，刘芳亮派人过去探探虚实也是为后续所采用的战术作参考。 第206章 桥头争夺 “射死那个劝降的……！”关大虎当机立断，他也明白贼兵定然不会真心想来招降，只是来探一下虚实罢了。 “弓箭手，放箭！”刘芳亮也放弃了试探，直接下达了进攻命令。 箭如雨下，大同军将盾牌顶在头上，但也无法完全抵挡这种饱和式攻击，不时有士兵中箭倒下。 “顶住，只要支持到后续大军来援，贼兵必败！”关大虎咬紧牙关，身先士卒的顶在第一线，口中还不时的在激励身边的士兵。 前锋营士兵都是辽东回来的老兵，跟建奴都经历过了几番血战，对战贼兵还是存在着心理优势的，他们将阵形守的密不透风，虽然有伤亡，但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刘芳亮心头恼怒，这些大同兵为什么就是和一般的官兵不一样？乖乖等死不好吗？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 “刘汝魁，你带左营人马先冲！”刘芳亮见弓箭似乎起不了太大的效果，便直接下令骑兵冲锋，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只剩下了左膀刘汝魁。 刘汝魁心中直骂娘，为什么又是自己带兵先冲？不过稍微动动脑筋也能想明白，这次虽然闯王还是让刘芳亮带了一万老营兵过来，但大部分都是闯王的嫡系，刘芳亮岂敢让这些人先上？所以就只能辛苦一下自己人了。 “遵命！”刘汝魁大喝一声，便带着人往堤坝上冲去，黄河大堤约有两丈左右高，呈一个大斜坡一路向上而去。 而堤面上的宽度约在丈余，一个百人方阵显然是站不下的，便分成了五十人的小阵，每排仍然是十人，但只站了五排。 如此一排下来，倒是给了贼兵一个错觉，大同军人数不少，加上斜坡的原因，贼兵呈一个从下往上攻的状态，地形上来讲，大同军占优。 “听我口令！刺！”关大虎瞅准时机，在贼兵第一波冲击刚刚到达跟前时下令长枪兵齐齐刺出去。 刘汝魁吃过大同军的亏，仅仅一看到眼前的刺猬阵，就顿感一阵头疼。 “制将军，大同军就是属刺猬的，这样硬冲，怕是不妥啊！”刘汝魁心疼自己的左营兵马。 刘芳亮又何尝不痛惜呢？但目前大同兵人数还不多，如果不强攻，等对岸的大同军都过河了，他们就更难打了。 “继续冲，士兵死光了，军官上，不把这支大同军拿下，你以为闯王还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刘芳亮恶狠狠地冲刘汝魁吼道。 “麻拉巴子的，老子和他们拼了！”刘汝魁闻言竟不顾危险，将身上的盔甲全部脱掉，光着上身，手握大刀，悍不畏死地朝大同军冲了上去！ “放箭！”关大虎可不是只会长枪三连刺，时不时和也会让军阵后方的弓箭手突施冷箭，在复合弓的加持下，重箭直透贼兵身上那并不坚固的铠甲。 “啊！”一声惨叫，刘汝魁身前的一名身着锁子甲的骑兵被一箭射了个透心凉，鲜血飞溅到了他身上。 被滚烫的血水一刺激，刘汝魁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冲个毛线啊，刚才那一箭要是射在自己身上，怕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于是他悄悄将马头调转，往两侧跑去，边跑还一边大叫：“兄弟们，冲啊，为死去的同袍们报仇！” 贼兵们可不傻，即使刘汝魁叫的再凶，但他的怂样还是被大部分人都看到了眼里，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放慢了冲锋的速度，有的人更是原地拿出弓箭和大同军对射起来。 刘芳亮看得一阵火大，提起他的银枪就要亲自冲上去。 “刘将军，等等！”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眉目间与闯王有三分相似之人骑马朝刘芳亮冲了过来。 “过将军！来人正是李自成的亲侄儿李过，刘芳亮连忙上前打招呼。 “官兵守的严实，硬攻不是办法，只会徒生死伤，不如只围不打，将他们耗死如何？”李过提议道，他也是看见己方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但官兵还在渡河，若是等他们的人全部过河，怕是更加难对付呀！” 李过哈哈一笑：“刘将军，你看他们身后是什么？那是滚滚黄河！只需我军牢牢将东南西三个方向控制死，他们的人过来也没地方待，难道跳河里去？” 虽然李过的提议听起来不错，只要将大同军逼在那么一点小范围内，即使吊桥铺设完成他们大军也过不来！ 但刘芳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不好明言反对，再加上他的左营确实损失不小，便道：“那就依过将军之计！” 于是李过和刘芳亮两部人马近两万，就沿着黄河大堤围了一个半圆的弧形，将前锋营五百人牢牢的围在中间，中间的距离正好就是弓箭的射程。 黄河北岸，王尘焦急的望着对岸，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战局的艰难也能猜测出来。 “吊桥还没铺好吗？” “少将军，就快了！”王栋也很着急，经过高强度的工作，木筏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只还能使用，仅靠木筏运兵，那是杯水车薪啊。 终于就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桥面上传来了辅兵们兴奋的叫声：“桥铺好了，可以过桥了！” 王尘当即大声下令：“主攻营先上，全军准备过河！” 河面近半里宽，过长的吊桥几乎已经都拖到了河面之上，为了安全，士兵们都是成单排前进。 好在吊桥还算结实，虽然摇晃在所难免，但总算是比木筏要快上了许多。 只是当主攻营的士兵来到对岸时，他们发现一时间竟无立足之地！ 大同军虽然防守犀利，但进攻上则要欠缺一些，被贼兵一围，几乎无法前进一步，吊桥上的士兵为之一堵。 “怎么回事？”王尘怒问。 “贼兵将前锋营封堵在桥头一隅，我军无法前进半步！”桥上的士兵向王尘汇报。 “什么？”王尘料到了战斗一定会很激烈，但没想到贼兵居然围而不打。 “贼兵还开始在我军四周挖起壕沟，这是要将我们困死的节奏啊！” 战术要变，这样打不行！ “主攻营先退下来，神火营上去！” 第207章 全军过河 “用油布将火铳包好，排队过河，记住人全部过河后才能进攻，千万不要擅自开火！”王尘叮嘱杨破虏，其实这个时候就派神火营过河，风险极大。 别的不说，如果贼兵发起狠来不顾伤亡的拿人命来填，南岸桥头的大同兵必败，而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一支燧发枪火器营也会全军覆没！ 在之前的几次低烈度战斗中，王尘都尽量避免让神火营参加，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现在是时候用上了。 杨破虏话不多，只是拼命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神火营往吊桥上冲去。 桥南，关大虎此时也得到了命令，尽可能腾出一点位置出来供神火营士兵列队。 “最后两排，后退十步！”关大虎看了一眼身后，和大堤前面一样也是呈下坡状，人站在上面不会掉进河里，但也无法再与前面的军阵呼应杀敌。 但关大虎没办法，为了能让神火营的士兵有地方站，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第一批神火营士兵很快就上了岸，一共是一百人，此时关大虎再次下令两排前锋营士兵退后到大堤背面，以供神火营更多的士兵能够落脚。 不一会儿，便已经有一共四百名神火营士兵到达南岸，但前锋营却实在没有地方再腾出来供后续士兵落地了。 “将实际情况汇报总兵大人，请求进攻！”杨破虏见状只能要求提前发起进攻。 不一会儿，王尘传来命令：“视实际情况随机应变，不必事事汇报！” 杨破虏心中一阵感动，这是对他最大的肯定啊，当即大声下令道：“开始装填，准备战斗！” 神火营此仗准备采取三段式射击阵形，每排一百人，一共三百人，还有一百人只负责装填，如此便能极大的提高攻击频次。 而贼兵这时又开始大兴土木了，他们为了困死大同军，便在大堤四周挖起了壕沟，如此一来，大同军更是插翅也难飞！ “那是……？”借着微弱的晨光，已经有贼兵发现了大同军正在进行瞄准的火铳兵。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时，杨破虏果断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两军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八十步，火铳打出去，杀伤力十足！ “呯呯呯……”回答贼兵们的是密集的铳声，一轮过后，白烟尚未散尽，第二轮铳声再次响起。 铳声响过四轮后，方才稍稍停歇，但也只是“稍稍”，大同军火铳的射击速度和密度远超这个时代的所有火器兵，贼兵几时遇到过这种火力？才打了两个回合，便一哄而散！ “什么情况？”刘芳亮和李过正在为他们的杰作感到得意，现在壕沟一挖，看你们还怎么逃出去！ 但纷纷往后逃的贼兵和仍在响个不停的火铳声让他俩脸色一变。 他们完全不知道大同军还有一支如此犀利的火器营，大同军有火器兵他们知道，但之前他们遭遇的只是一小股，且全是江无缺攻坚营的鸟铳兵，两者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此刻，甚至一些在百步开外的贼兵，也被火铳流弹击中身亡，关键是大同军的火铳击发速度极快，也完全没有看到燃烧的火绳！这也是为什么贼兵迟迟没有发现神火营的原因。 “撤，后撤！”刘芳亮和李过再顾不上围堵大同军了，先将部队撤到安全地带才是正经。 大同军趁机往外扩张，后续部队迅速通过吊桥过河，不一会儿，剩余神火营士兵便已全部到达南岸，接着再是主攻营。 看到大同军正源源不断的过河，刘芳亮的脸色铁青，这就是所谓的要将大同军围死？而李过此时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没想到官兵的火器如此犀利，倒是小瞧他们了！”李过长叹一口气。 “也不能怪过将军，如今官兵已经大规模过了河，想要再堵他们也不太现实，不如趁天色已亮，让人调船过来将他们的吊桥摧毁，如此他们失去补给，我们仍然只围不攻，也同样能困死他们！” 刘芳亮除了武勇过人，也很足智多谋，他的计策从某方面来讲，确实很完美。 “嗯，刘将军所言极是，我们继续挖壕沟，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困死在黄河边上！”李过也附和道。 半个时辰后，河中心便驶来了几艘大船，船上的贼兵仅仅只用撞击就轻而易举的将大同军花费半夜搭建起来的临时吊桥给毁了。 “辅兵营没过来就算了，等打完仗再搭桥让他们过来！”王尘下令。 辅兵最后过，此时还在北岸，还好主要战兵都过了河。 “也不能让那些船肆无忌惮的我们后方活动，神火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王尘冷冷看着河中的那几艘大船，幸亏不是战船。 杨破虏立即带领炮兵将十门还是在辽东时缴获的佛朗机炮架在了岸边，河面不足一里宽，佛朗机炮可以轻松打到河中心的贼船。 “瞄准，开炮！”杨破虏连试射的环节也免了，他怕贼船逃了。 十发实心弹丸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射向了河中心的三艘贼船，可惜第一轮准头不高，只有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艘贼船的船头。 “轰！”的一声，顿时将那艘船头砸的木屑横飞！ “官兵有炮！官兵居然还有炮！”这下贼兵是真慌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同军居然还有火炮。 三艘贼船调头就要逃，但是佛朗机炮的优点就是装填快，很快第二轮炮弹又飞了过去，这一次准头高了许多，有三发炮弹命中了两艘贼船。 有一艘的桅杆被砸断，一时只能不停的在河中心打转。 另两艘根本不敢停下来救援，头也不回的迅速逃了，这下那艘失去动力的贼船则成了炮兵们练习准头的活靶子！ 又打了三轮，终于是将那艘船彻底送入了水底。 刘芳亮和李过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到了炮声，但没敢上前去看情况。 等炮声好不容易结束，两当即下令又将主营往后挪了一里…… “他们还在挖壕沟？”王尘听到汇报略微一愣：“嗯，正常情况下，他们这样做确实没错。” 但是……贼兵似乎忘了什么。 第208章 作茧自缚 “快一点，再快一点……”黄河北岸，从西往东，一阵山崩海啸般的轰鸣声由远至近，气势逼人，这是一支骑兵部队，马上的骑士们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催赶马速。 巴特和萨仁所率领的骑兵一营和二营，已经狂奔了一个昼夜，他们一人双马，此时早出了开封府，临近了归德。 尽管归德贼兵已经不多，但是千里河面之上，仍然找不到一艘渡船，河南已经被贼兵祸害的不成样了。 “大伙再加把劲，后天咱们一定要绕过黄河，与主力会师开封！”巴特激励着士兵，绕河之策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可不能玩砸了！ 蒙古人不愧为马背上的民族，就算现在战斗力不如他们那些远征过欧洲大陆的先祖，但做到在马背上吃喝还是没多大问题的，甚至有人还可以小睡！ 要说贼兵忘记了什么？恐怕正是大同军这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贼兵只当马匹过河不易，大同军的所有骑兵仍停留在对岸。 视线再回到黄河南岸，王尘此时遇到的困难可不小，吊桥已毁，辅兵滞留北岸，补给中断，贼兵只围不打，这个战术确实让他很难受。 “少将军，要不我带兵上去冲一冲？”王栋征询王尘的意思，老这样被围显然太被动了。 王尘却摇了摇头：“不必，他们要围任他们围，再说了，你看这壕沟，挖的多深？你冲得过去吗？” “但我们就待在原地不动，这样也太窝囊了？” “全军所带的干粮还能坚持多久？”王尘想了想，开口问道。 “过桥时都是尽可能少的携带物资，估计最多能坚持一天……”王栋回答。 “就一天啊……”王栋唏嘘一声，说道：“下令全军省着点吃，至少要坚持到后天。” 贼兵大营。 虽然后退了一里多，但刘芳亮和李过两人似乎仍然觉得不太保险，还下令在营门口布置了大量的沙包，如此炮弹打过来便弹不起来了。 “刘将军，如今官兵吊桥已毁，补给困难，最多三天，当他们饿的走不动路时，便是我军发动总攻的时候。”李过自信满满，似乎已经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了。 但刘芳亮却有不同的想法，甚至他心中甚至还有一股隐隐的不安，到底是什么没有考虑到呢？ 接下来的一天，贼兵继续挖他们的壕沟，挖了一道还不够，足足挖了三道，这完全是在模仿松锦大战时的清军啊！ 然而看着贼兵大肆进行土木工程，王尘却没有任何表示，连杨破虏说用佛朗机炮轰他一轮的提议也被王尘给否了。 “什么叫作茧自缚？到时你们就知道了！”王尘神秘一笑。 到了第二日下午，刘芳亮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于是他骑上马亲自来到军前，只见三道深达丈许的壕沟已经赫然出现在两军的中间，而官兵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要突围的意思。 “坐以待毙不是大同军的风格啊……”刘芳亮骑在马上绕着壕沟走了一圈，虽然是将大同军给困住了，但他的大军想要攻击大同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同军定然还有后手，不管是什么后手，能够让他们如此气定神闲，必然是对闯军大为不利的！ “不好！”刘芳亮大叫一声，急忙策马奔回大营，马都还没来得及下便大叫起来：“全军集结，准备战斗！” 李过听到动静立即冲了出来，他也不是平庸之辈，已经从刘芳亮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是大同军发动进攻了吗？”李过焦急的询问道。 “倒也不是，但比这个更可怕！”刘芳亮指着远处的大同军阵急切地说道：“过将军，你看那大同军可有丝毫窘迫之感？” “或许是他们故意装出这副模样呢？”李过假设道。 刘芳亮却是坚定的摇摇头：“不会的，我虽然和大同军交手也不多，但对于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清楚的，倘若真的是背水一战，我们不一定稳胜！” “大同军真有那么厉害？”李过讶然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他没有亲眼见识过大同军的厉害，自然是不肯轻信的。 “过将军，大同军又有火铳，又有火炮，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让我们挖掘壕沟的工作大大受阻，但实际情况是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 李过细细一想，也觉得甚是不太合理，有枪有炮的情况下不可能让他们安逸挖沟的。 “下令全军准备战斗，大同军定是有恃无恐，留有后手，再等下去怕是对我军不利！”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王尘这边也发现了闯军营地的变化，看来他们的主将并不是庸才啊。 “神火营上前，守住壕沟，这三道壕沟，本来是为了拦住我们的，现在却成了我们的屏障，这就叫做作茧自缚！”王尘得意的笑了起来。 而贼军这边，多是骑兵，面对三重壕沟一时也没有了办法，只能下马又开始填沟。 但是，这回大同军不可能再看着他们填沟而无动于衷了，神火营同时开火，六百支火铳朝着毫无防备的贼兵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神火营火力全开，贼兵顿时倒下一片，刘芳亮咬咬牙，大手一挥，又派了一批人上去继续填。 “呯呯呯……”白烟弥漫，整个大同军阵地似乎都被烟雾环绕，就像是仙境一般。 “弓箭手给我上！”刘芳亮急了，面对大同军的火器，他没有更多办法，只能下令射箭还击。 但是贼军的弓箭无论是从射程还是威力上来讲，都远不如大同军，再加上白雾的遮挡，杀伤极其有限。 “还没填好吗？”刘芳亮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为什么要挖那么多壕沟，这哪里是在围困大同军，这是在围困自己好。 见攻势不顺，李过不免有些心疼战损，上前小心向刘芳亮提议道：“大同军还能有什么后手，他们就那么点人，还怕他们翻了天去了？” “过将军，我还是那句话，大同军和普通官兵完全不一样！如果这次不能拿下他们，怕是对整个开封局势都有很大影响啊！”刘芳亮痛心疾首。 第209章 大战正酣 “但是咱们的老营兵伤亡也太大了，你看这还一道壕沟都没有填上，已经有多少兄弟丧命了！”李过倒不是怕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但这样白白死掉太可惜了。 刘芳亮沉默无语，大同军的火器部队凭借壕沟和射程之利，完全就像是在练习打靶一般，而自己这边，许多士兵已经不敢再冲上去填沟了。 “早知如此，多带一些外营兵过来就好了！”李过叹惜道。 因为刘芳亮一再强调外营兵对大同军毫无作用，甚至还会阻碍他们的进攻，所以此次出征他们根本就没有带多少外营兵出来。 现在到了正需要消耗人命之时，却无人可用。 王尘站在黄河大堤之上，望着堤下一边倒似的战况，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群贼兵即使发现了情况不对劲，那又如何？谁叫你们自己挖那么多壕沟的？ 更让贼 军难以接受的是，每当大同军的火铳停下装填弹药之时，他们的弓箭手便会填补空当，射出势大力沉的三石重箭，虽然距离比较远，威力经过衰减已经不如火铳，但对付普遍没有穿重甲的贼兵来说，威胁也是巨大的。 “鸣金……”刘芳亮终于还是艰难的下达了这个命令，自他下令填壕沟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但他们连一道沟都还没有填满！照这个效率，即使人死光了，三道沟也不见得能全填上。 贼兵大营，李过表情痛苦，还没有正式怎么交战，他们就已经白白折了近千人了，而大同军几乎没有损失。 “要不派人去调外营兵来？来个一两万人，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能将壕沟给填满。”李过提议。 “来不及了，大同军根本就没有带多少军粮过河，他们既然敢不动如山，我估计最迟明天，他们就会亮出底牌！”刘芳亮非常笃定，他有这种感觉。 “刘将军，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对闯王产生多大的影响？”李过沉声问道，李自成的老营兵总共也不过六万，他们这里就有两万，一旦损失过大，必会大伤闯营的元气。 刘芳亮却仍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之前在安阳时，我也是因为没有将大同军放在眼里，才导致了大败，这一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见李过默不作声，刘芳亮又继续说道：“本将一心为了闯营，为了闯王，如若此次损失过重，闯王怪罪下来，所有罪责由我一力承担！” 李过动容了，他知道刘芳亮轻易不会说出这等话，也看得出来，刘芳亮的确没有私心！ “刘将军言重了，大同军乃我们闯营共同的敌人，你尽管下达命令，所有罪责我和你一起承担！”李过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李自成是他亲叔叔，为了闯营他也能豁出去。 休息了片刻，贼军再次开始了填壕沟的工作，这一次，他们汲取了教训，先搭跳板派出一部分盾牌手到壕沟对面竖起大盾，后续士兵才开始进行土木作业。 “仅靠盾牌就想挡住我的火铳？”王尘见状轻蔑一笑，当即命令神火营继续射击。 早已完成装填的火铳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他们将目标都锁定在了挡在前面的盾兵身上。 “噼里啪啦……”一阵碎响，贼兵的大盾基本都是木制，偶尔有部分会蒙上一层牛皮，至于铁皮，压根没有，相隔八十步远，盾牌根本经不起弹丸的撞击，才挡了两轮便纷纷碎裂开来。 “这尼玛也太离谱了？”与官兵打惯交道的刘芳亮不忍的将头扭向另一边，哀叹道。 要知道大同军的火铳不论是质量上还是所用的火药上，都比官兵的要强上不止一点，官兵装药只敢装一半，而大同军都是足药，威力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 “再上！”咬咬牙，刘芳亮大手一挥，又派上了一批士兵踩着跳板过了壕沟，他们这一回每人举了两只盾牌。 效果是有，但是不多，仅仅多支持了一轮，还是被射穿，不少盾兵不敢用肉身去对抗子弹，竟往壕沟里跳了下去。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为了防止大同军跳入沟中，壕沟底下还插入了许多削尖的木桩，跳下去立即便会被尖木桩刺穿身体…… 这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贼兵为了最大程度的限制大同军，包围圈缩的特别小，所以他们空有那么多人，却根本施展不开来，不能形成人数上的优势，反而让大同军的神火营充分发挥出了火器上的优势！ “要是此时能有几门大炮就好了……”刘芳亮的声音都沙哑了。 其实闯营是有火炮的，都崇祯十五年了，贼兵早已不再是以前的贼兵，他们已经完全有了和明军对抗的实力，当然也包括装备上的。 只是围攻开封的需要，火炮都布置在开封城下，即使李过已经派人去调炮了，也不是马上就能赶来的。 “刘将军，要不弃马！”见填沟工程执行的实在是太慢，李过忍不住提议道。 弃马就意味着两军将直接进行步兵对战，这对于大同军来说是有利的。 刘芳亮犹豫了片刻，终于是点点头：“弃马！” 让骑兵放弃战马，和步兵一样冲锋陷阵，这绝对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但形势比人强，为了击败大同军，刘芳亮和李过是彻底押上了全部。 “杀一名官兵赏银十两，杀一名军官，按级别最高赏银千两，兄弟们，富贵险中求，冲啊！”刘汝魁再次得到了带头冲锋的任务，他将最新开出的赏格大声叫唤出来，这是在为士兵们壮胆，也是在为他自己壮胆。 王尘这时也不得不正视起来，他早意料到了，贼兵如果填壕不利，定会弃马改用步兵冲锋。 “前锋营、主攻营、攻坚营分别守住三个方向，神火营顶在最前面射击，待贼兵冲近至三十步远时立即退到军阵后方！”王尘一条命令接一条命令的下达，各营士兵也迅速就位，准备迎接贼兵接下来的冲击。 第210章 战况胶着 贼兵同时从三个方向发动了进攻，他们将跳板搭在壕沟之上，人就可以从上面通过壕沟，只是这样的方式不能走战马，所以只能改为步兵冲锋。 但就算是弃马而行，挡在贼兵面前的还是足足有三道壕沟，并不会减少，神火营的士兵仍然可以轻松的收割掉他们廉价的性命。 自神火营装备燧发枪以来，火绳带来的不便彻底消除了，王尘便让全营士兵开始演练大名鼎鼎的线列步兵战术，士兵们排列的更加密集，以此来提高射击精度和密度。 此时因为人数不够，为了对三个方向的贼兵都能打击到，杨破虏采取了每道线列两排士兵的布置， “开火！”趁着贼兵还在艰苦的爬越壕沟，神火营的士兵就像是在进行实战演练一般，射击的异常轻松，而贼兵却毫无还手能力。 神火营的士兵全部没有着重甲，所以负担不重，过桥时每个人都尽量多的带了火药，加上天黑以后靠对岸用木筏运输了一些火药过来，目前大同军的火花尚能支撑。 贼兵挖的壕沟，还是挺有水平的，每道沟之间都只间隔了丈余远的距离，如此一来，跨过壕沟的贼兵根本就没有喘息之机，就必须要继续去跨越下一道壕沟，否则后面的人就会被堵住过不来。 这样一来，贼兵几乎全部挤在了三道壕沟附近，过沟的速度更加缓慢，神火营足足装填了五轮弹药之后，才有贼兵成功的跨过了全部三道壕沟。 但这还没完，他们还要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不然在人数上形不成优势，他们也不可能冲得过大同军的严密防守。 刘芳亮和李过两人心中都在滴血啊，这一场仗从早上打到中午，现在已经午时都过了，他们的主力军队仍然大量积压在壕沟外围。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同军的火铳终于也没有之前那么密集了，主要是枪管也需要休息啊。 这时候，过了壕沟的贼兵越来越多。 “趁现在，全军出击！”刘芳亮眼见人数上已经能够在局部对大同军形成优势后，他便迫不及待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只是这时，从大同兵的军阵后方，突然又推出来了几个黑黝黝的东西，所有贼兵见了立刻脸色大变，甚至有的人腿脚都开始发软起来。 “把佛朗机炮推出去，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军真正的实力了！”王尘下令，现在可不是节约火药的时候。 虽然比起红夷大炮来，佛朗机炮的威力和射程都要小了许多，但放这个地方仍然是绝对的大杀器。 大炮三个方向都有布置，正而四门，左右各三门，虽然从密度上来讲比火铳要小，但威慑却明显要强上太多！ “跑啊！”正欲发起冲锋的贼兵中，不知是谁带头大叫一声，一些排在最前面的贼兵纷纷往后退去，被火铳击中至少还有全尸，被炮弹击中搞不好全尸都难有！ 但他们后面就是壕沟，还有许多人正通过跳板往这边赶来，结果这么一反向冲锋，贼兵顿时乱了起来。 “轰轰轰……”佛朗机炮也恰到好处的打响了，十发炮子朝着密集的人群倾泻而去，根本都不需要过多的瞄准，准能击中一片人群。 “啊！”一些排在前头的贼兵首当其冲被炮子砸了个肠穿肚烂，惨不忍睹。 其实十门佛朗机炮相对于成千上万的贼兵来说，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太明显，但造成的恐慌却比伤亡更可怕！ 看到前方乱成一团的大军，刘芳亮目眦欲裂，他愤怒的大吼道：“往前冲啊，往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一些士兵看来是听明白了刘芳亮的话，转过头来不再往后逃，而是向大同军的阵地冲去，他们占有人数优势，只要冲到大同军的跟前，胜利就是他们的。 刘汝魁举着大刀，光着上身，在一众贼兵中显得格外突出，在他的激励下，贼兵们也表现的异常亢奋。 “杀啊！”刘汝魁浑身浴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但就是没有大同军士兵的。 没错，到目前为止，贼兵已经攻了大半天，大同军的伤亡可以用个位数来计算，用王尘的话来讲，就是他们无论在战术还是在装备上，都拉与贼兵拉开了代差，这个结果正常。 看到贼兵冲得近了，神火营又射击了两轮这才抱着红得烫手的火铳退到军阵后面，接下就交给大同军的长枪方阵了。 “长枪放平！刺！”三个营的军官同时下令，对付步兵，不必像对付骑兵那样，需要抬高枪头，放平之后的长枪显得更加长了一些。 “盾牌手，顶上去！”贼兵那边，也是见招拆招，下令让盾兵先上去吸引火力，后续大军则躲在盾兵身后慢慢逼上去。 “刺脚！” 盾牌兵护住了头便护不住脚，大同兵的长枪就如同灵蛇一般，专挑盾兵的空挡处刺，几个来回，贼兵的盾兵就倒下了一片。 但贼兵这时也成功的冲到了大同军的跟前，真刀真枪的比拼才刚刚开始，老营兵们都攒足了一肚子火，能冲到这里来他们已经损失不小，个个都憋足了劲。 “杀啊！”刘汝魁举刀便要砍向身旁的长枪枪杆，只要将这些枪杆砍断，大同兵就会立马变成没了牙的老虎。 可是，大同军的军阵妙就妙在他们的排兵布阵上，他们的攻击都是轮流进行的，此时第一排的长枪进攻不利，第二排的长枪随即马上刺出。 刘汝魁本已经举到半空中的大刀，硬是没能砍下来便又被迫收回，他还算是反应快的，一些反应不及时的贼兵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刺了一个透明窟窿出来…… “大同军，果真厉害……”李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他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强军是什么样的。 “可惜，我们还是赢了！”李过咧嘴一笑，他的身后，一支炮兵队伍正推着几门大将军炮过来，重达2000斤的炮身移动实在不易，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赶来了。 刘芳亮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大炮来了，任你大同军再厉害，也不会是铜身铁臂？ 第211章 千钧一发 看到贼军居然调来了大炮，王尘心头也是一惊，大同军火器犀利，但他们的软肋恰好也是火器，特别是火炮。 王尘抬头看看天，虽然太阳已经西斜，但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如上次在松山城下的一幕怕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少将军，贼兵开始退了……”王栋向王尘汇报道，这预示着，贼军即将开炮。 “命令士兵往大堤另一面转移。”不过王尘也不是没有对策，虽然稍显被动，但借着黄河大堤的地利，防炮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开炮！”贼兵刚将大将军炮布置好，刘芳亮便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开炮的命令，虽然仅仅只调来了三门大炮，但理论上来讲也足够了。 只是……刘芳亮看到大同兵纷纷躲到了大堤的背面，炮弹打过去，却只能够着大堤的正面，要想打着大同军，完全办不到啊！ “嘿，这地形优势，咱们真是利用到了极致！”王栋听着贼兵的隆隆炮声，爽快的大笑起来。 王尘也是一脸庆幸，得亏贼兵将他们困在了河堤之上，不然他们此刻就真得危险了。 “该死！该死！该死！”刘芳亮气得一把摘下头盔重重地摔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那大同军真中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吗？ 眼见着天色马上就要暗了下来，刘芳亮只得下令炮击暂停，全军暂时休整。 “可惜贼兵的大炮射程比咱们的佛朗机炮要远上一点，不然和他们对轰，也不必怕他们！”杨破虏见炮击停止，便爬上堤面找到了贼兵的炮兵阵地，约有一里多远。 “下令全军将最后一点干粮都吃了！”王尘突然下令。 “少将军，这是为何？”众将都觉得现在局势并不差，听王尘的意思，像是要背水一战的感觉。 王尘指着远处的贼兵阵地说道：“你们看，他们也在埋锅造饭，他们故意选在上风位，就是想将饭香味飘到我们阵地上来！” 众人用力嗅了嗅，果真能够从空气中闻到一股久违的白面馒头香，似乎还有肉味，贼兵吃的不错啊。 “即使是在打仗，贼兵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到白面馒头的，更何况还有肉，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 众将都不傻，如此丰盛的一顿，平时也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很显然贼军准备拼命了。 “诸位，狭路相逢勇者胜，成败在此一举！”王尘望着东边，眼中隐隐有一股光。 “哒哒哒……”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整个黄河岸边，归德府荒芜的大地上，一支骑兵部队正在策马飞奔。 为首的将军一脸焦急，他一边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一边大声叫道：“勇士们，再加一把劲啊，我们马上就到开封了！” 听到巴特的叫声，萨仁也不甘示弱的叫了起来：“此前我们到中原来，只为劫掠，只为破坏，这一次，咱们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顺义王，各位，可不能让明人将咱们看扁了！” 骑兵部队如旋风般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些躲在暗处的百姓此时才敢探出头来，他们面面相觑，都在猜想，这是哪里来的一支官兵？是来拯救他们的吗？ 贼兵吃完丰盛的一顿，立马便摆开了进攻架势，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是将三道壕沟填平了大半，此时贼兵纷纷重新骑上了战马，不准备再和大同军打步战了。 刘芳亮下令将三门大炮又拉了出来，虽然炮击对大同军几乎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但却能有效的将他们逼到大堤的另一面，让他们也暂时无法进攻。 王尘看穿了刘芳亮的意图，于是下令杨破虏将十门佛朗机炮拉了出去，尽量分散开来向贼兵发起炮轰。 “最多打三炮，就必须换地方，切记切记！”王尘再三叮嘱，贼兵的火炮射程更远，为了防止己方火炮被对方给反了，勤换炮位是基本操作。 见大同军将佛朗机炮也拉了出来，贼军炮兵果然试图进行反制，但无奈大同军实在太狡猾了，几乎打一两炮就会换位置，他们的反制毫无作用。 “这一回，由我亲自带军冲锋！”刘芳亮目光如矩，不知为何他内心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 “那我和你一起！”李过说罢，也要骑上他的战马同刘芳亮一起冲阵。 “不行！过将军你留守大营，我来冲！”刘芳亮却不同意。 李过还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到刘芳亮坚定的目光后，终于是妥协了：“刘将军，一切小心！” “放心，官兵再强，也只是官兵，咱们义军顺应民心，闯王心系天下穷苦百姓，即使失败再多次，都能够再次站起来，但他们官兵，但凡失败一次，便再无起来之可能！” 刘芳亮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直讲的李过内心热血澎湃，很显然刘芳亮已经报了必死之心，他让自己留守是为了给义军留下种子。 “呯呯呯……”远处的神火营仍然在向贼骑倾泻火力，他们排着密集的阵形打出的弹丸就如雨点一般，杀伤力极大！ 这个时代如果没有相同的燧发枪军队同他们玩排队枪毙的游戏，在一定范围内，神火营就是无解的。 不过面对疾驰而来的贼骑，神火营也只能打出这一轮攻击了，近战方面，他们还是差了一些，至少在刺刀出来之前。 “快！顶上去！”王栋指挥前锋营迅速站到了神火营的前面，当他们长枪一伸出来的同时，贼兵也几乎就冲到了他们跟前。 “噗嗤……噗嗤……”一连串像是穿烤肉串般的声音响成一片，这是贼兵或是战马直接撞在了枪头之上。 “不要停，继续冲，咱们人多，总能冲散他们的阵形！”刘芳亮双目赤红，仿佛在他眼中，牺牲的士兵都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冲！狗官兵就要挡不住了！”刘芳亮几乎已经看到前锋营的多处军阵都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再加一把力冲进去，他们就能将大同军的军队冲散了！ 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号角声…… “呜……！” 王尘皱成八字形的眉毛瞬间松了开来，大同军骑兵营及时赶到了！ 第212章 大局已定 反观贼军这边，当听到蒙古人那特有的号角冲锋之音后，刘芳亮瞬间脸如死灰色，他们的后手原来是这！ 大同军的骑兵居然长途奔袭，绕过了黄河，这一点是刘芳亮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时贼军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大同军的步兵这边，丝毫没有半点防备。 留守大营的李过立即跨上战马，招呼他的一众亲兵试图上前拦截。 “列阵，准备迎敌！”冲至距贼兵身前一里左右时，大同军开始放缓马速，所有骑兵呈战斗阵形进行列队。 “过将军，官兵这是怎么回事？”有贼兵已经发现了大同骑兵的不同寻常。 隔着远，天又黑，看人是看不清的，但马上的火把却能看得很清楚，排列的整整齐齐，就如大同步兵的军阵一样！ 大同骑兵排列好阵形以后便开始逐步提高马速，黑夜里一整排火把就像是一条火海横着直推过来，场面十分壮观！ 贼兵的气势在这副场景之下立马萎了下去，他们情不自禁的悄悄放慢了马速，有人甚至已经做好了避其锋芒的准备。 “冲啊！救总兵，杀贼兵！”巴特大呼一声，带着骑兵一营当先冲了上去。 萨仁自然也不甘示弱，高举马枪大吼道：“咱们可不能输给了一营，二营的兄弟们，杀贼啊！” 里许路战马转瞬而至，大同军两营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与贼兵的老营骑兵撞在了一起！ 贼骑都是随李自成出生入死，大小战斗经历无数的老兵，他们的战力不会比一般的官军骑兵差，但在面对大同军的骑兵时，却完全懵逼了，不知从何下手。 面对一整排大同骑兵，贼兵不知该进攻哪一个好，但只要他们一出手，必会同时遭到至少三骑的攻击。 大同军的骑兵战术都是经过后世无数战争验证过的经典阵形，贼兵岂会是他们的对手，初一碰面，便被打的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李过的个人武勇也是没得话说的，但一个人同时应付三人，还是显得非常吃力，此时已是险象环生。 “过将军，暂且退下去！”几名亲兵护着李过且战且退，渐渐退出了战斗。 而大同军则是越战越勇，骑兵阵形一路平推，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贼兵望风而逃。 远处，正在围攻大同军步兵方阵的刘芳亮也看到了李过这边的情形，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再加一把劲啊！”刘芳亮豁出去了，完全是以命相搏，即使他能够冲垮大同军的步兵方阵，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 王尘知道此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眼见贼兵发了疯一般的冲击军阵，个个都像是不要命似的，王尘当即下令杨破虏准备带队上前。 其实在如此混战阶段，用火铳进攻，非常容易误伤友军，但王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比起误伤，被击败的后果更难以承担。 “全军听令，蹲下！”各营将官突然下达命令，别说是贼兵了，就是大同军自己也有许多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长期的队列队形和口令训练已经让士兵们形成了一种身体上的条件反射，一听到命令，绝大多数士兵脑袋中根本什么都没有考虑便迅速蹲了下去。 “呯呯呯……”足以让人产生心理阴影的火铳声又响了起来，贼兵也没有料到大同军居然敢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开枪。 毫无防备的贼兵霎时间便倒下了一大片，当然，这其中也有极个别的大同军士兵不幸被流弹扫中，挂彩或是牺牲了。 神火营没有采取两段或是三段式的射击，直接一轮便打完了，然后立刻又退到了军阵后方。 但仅仅就只这一轮的进攻，便让贼兵本已看到破阵的希望瞬间化为泡影，也就在这时候，萨仁的骑兵二营及时赶了过来，他们直接抄了贼兵的后路。 巴特的骑兵一营暂时还和李过纠缠在一起，所以是萨仁率先赶来，他二话不说，上去就直接掏贼兵的肛，这一下刘芳亮就难受了。 往前攻，攻不下，后面又受到攻击，刘芳亮满脸都是恼怒之色，昨天一天的时间就全花在挖壕沟上面了，倘若直接进攻，大同军此时定然已经被击败！ 但哪那么多的如果？反观大同军那边，见骑兵来援，顿时士气大振，攻守之间更加得心应手。 “制将军，撤……”一群亲兵围在刘芳亮身边，声嘶力竭地劝说他，此时大势已去，即使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也肯定击不败大同军了！ “防止贼军突围，全军改守为攻！”王尘却是意气风发，即使贼兵的在人数上仍然占优，但他们已尽显颓势，败局已定。 “突围！”刘芳亮终于艰难的下达这么一个决定，他知道与大同军的第二次交手即将要以再次惨败而告终。 命令一下，贼骑纷纷调转马头朝四面八方逃去，这也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凭着机动性他们逃的漫山遍野都是，官兵想追也是心余而力不足。 “制将军，我们来断后，你快撤退！”刘芳亮的亲兵此时挡在他的身前催促他赶紧离开。 哪知刘芳亮无动于衷，只是颓然道：“这一仗需要一个人来负责，我可不想到时被闯王开刀问斩，你们回去……” “制将军！”众亲兵一齐大叫。 “我意已决，你们走！”刘芳亮平时驭下严厉，他的命令一下，众人不敢再多言，眼见大同军就要反杀过来，他们长叹一声，转身逃了。 “狗官兵，可有人敢来与我一战！”刘芳亮威风凛凛地骑在白马之上，单手持枪指向大同军，一时间倒无一人敢上前。 “我大同军历来以军阵破敌，从不讲个人武勇，兄弟们上啊，这是一条大鱼，生擒了必有重赏！”一名小旗官看出了刘芳亮绝不是等闲之辈。 “我道大同军与别的官兵可能会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刘芳亮轻蔑一笑，手提长枪便要向军阵冲去。 “等等！我来与你一战！”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自大同军中传出，军阵自动闪开一条道，一名双手持剑的将军缓缓从后面走了上来。 第213章 高手对决 众将士每人手举两支把，将现场照的亮如白昼，江无缺信步走来，对四周的叫喊声置若罔闻，他宛如那传说中的剑客，眼中只有对手。 刘芳亮收起银枪，神色凝重，眼前的对手自己曾和他交过手，那一次两人打了个平局。 “在下大同边军攻坚营千总江无缺，来者报上名来！”江无缺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武者之间的见面礼。 “义军左营制将军刘芳亮！”这个名字一出，大同军大部分将领都是一惊，当然也包括王尘。 做为贼军中数的上号的核心人物，刘芳亮的大名无疑如雷贯耳，王尘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如果抛开成见，此人确实如历史上记载，长的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只见刘芳亮此时也翻身下马，步行上前：“江千户不骑马，在下也不便骑马。” 江无缺洒然一笑：“请！” “请！”刘芳亮全身都兴奋起来，他很少遇到江无缺这种对手，临死之前能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值了！ “看招！”江无缺手中双剑飞快舞动起来，就如一架转动的风车一般朝刘芳亮滚滚而去。 刘芳亮大叫一声：“来得好！”立刻挥动长枪凭空刺出几朵枪花，每一朵都直取江无缺身上的一处要害。 江无缺的剑招进可攻，退可守，见刘芳亮枪花刺来，立即改抡为挡，双剑交叉架住了刺来的长枪。 虽然双股剑比亮银枪要短，但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两人的的攻击方式各有特色，一时打得难分难解，精彩纷呈。 “少将军，论行军打仗，江千户确实还有很多要学习，但在个人武勇上，除了方公公，我还没见第二这么猛的人！”叶云在一旁看的直咂舌，着实惊呆了。 王尘之前也只有在影视剧中才看到过如此精彩的打斗，现在居然亲眼所见，还是如假包换的真功夫，没有任何特效，心中也是不住的替两人叫好。 此时大部分有马的贼兵都已经逃走，只有一些伤兵和无马的步兵被大同军俘虏，大的战斗已经结束，只有一些零星的小战斗还在继续。 刘芳亮虽然和江无缺正打的白热化，但他也时刻在关注着战场的局势，随着贼兵逐渐溃逃，他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他和江无缺的大战，也从侧面吸引了大量关注，为其他贼兵的撤离创造了一定的有利条件。 “刘将军，你的人已经逃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拿出真本事来和我打了？”江无缺微微一笑，看来他早就洞穿了一切。 被江无缺看穿了心事，刘芳亮也不恼，他提枪扎了一个马步正色而道：“江千户，接下来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江无缺摆出一个守势，口中戏谑道：“你过来呀！” 过来就过来，刘芳亮当下舞动银枪，口大喝：“一招定乾坤，枪扫破千军，龙吟破！” 这一招势大力沉，气势非凡，隐隐之中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挡！”江无缺拼尽全力举剑格挡，只见长枪仿佛幻化出了一条无比粗大的光柱，直取江无缺的中路。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声音震的在场所有人耳朵一炸，短时间内出现失聪现象。 王尘捂着一阵生疼的耳朵，若有所思的望着场中两人，他们都是人中翘楚，不论谁被杀死，都是一大损失啊。 “刘将军，吾乃大同边军总兵官王尘，有话想对将军你讲。”王尘突然开口朝场中喊去。 刘芳亮收回长枪，傲视王尘，脸上神色复杂，借着火光，他能够看到王尘的脸非常年轻，最多只有二十来岁。 当然，在古代，这个年纪，正常来讲，小孩都可以去打酱油了。 “王总兵，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果真如传闻一般，如此年轻有为！”刘芳亮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不似作假。 “本将惜才，你的能力留在贼营替李自成卖命，不值！不若归降我军，为国效力如何？”王尘是真心想将刘芳亮收降军中。 “为国效力？为大明？为狗皇帝？”刘芳亮笑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的一副惨景，不都是拜崇祯所赐吗？让我去效忠他？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刘将军，这个国家也许是病了，但并不是死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所有的不平，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改变，你若信我，我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 刘芳亮动容了，如果是左良玉，或是丁启睿甚至是孙传庭和他讲这些话，他定然都不会相信，甚至是嗤之以鼻，但换作王尘，他有一种感，并没有骗他！ 但刘芳亮旋即又猛的一敲脑袋暗骂自己：刘芳亮啊刘芳亮，闯王待你不薄，可千万不要被王尘的花言巧语给忽悠了！ 见刘芳亮已经陷入了否定和自我否定的状态，王尘会心一笑，他朝江无缺使了个眼色说道：“今日比试到此为止，刘将军，你走！” 江无缺立即收起双股剑，闪身让到一边，还下令围观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放他走。 刘芳亮懵逼了，这是干什么？真放自己走？不会趁机背后放冷箭？ “把刘将军的白马牵上来！”王尘又下令了，刚才因为打斗太过激烈，刘芳亮的白马都吓跑了。 只见王栋亲自牵着刘芳亮的白马走了过来，并将缰绳交到他的手中。 “刘将军，请自便！” 刘芳亮愣了片刻，犹犹豫豫的骑上战马，缓缓朝人群外走去，果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所到之处，人群自动退向两边为他让出道来。 “王总兵，今日不杀之恩，在下铭记于心，但他日战场再见，在下也定然不会手下留情，你若想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刘芳亮回头冲站在大堤上正望着他看的王尘大声说道。 “将军请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再收回的道理？”王尘故作大方的回道。 尼玛，本以为刘芳亮会被自己感动的五体投地，主动跪下请降，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走了！ 第214章 闯王生疑 刘芳亮驱马走了一会儿，并没有策马奔驰，眼见已经离得远了，大同军仍然没有追来，这才放心的大喝一声，甩起马鞭迅速朝开封方向跑去。 他本已报着必死之心来为这一次的损兵折将而买单，但万万没想到王尘居然会放了他，如此一来他倒是不想再死了。 渐渐地，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溃逃的贼兵，他一路收拢逃兵，当回到闯军大营时，手上也有了近三千兵。 加上之前早已逃回来的李过带回了五千兵，即使后续还能再回来一两千人，他们此役也至少损失了一万人马，确实属于惨败了。 这时天已大亮，闯王大营中，李过跪于地上，正在向李自成汇报刚刚结束的那场大战。 “本来我军已经稳操胜券，眼看就要拿下大同军，哪知他们的骑兵竟然绕过了黄河突然攻击我军后方……” 闯王耐心听着，一只眼闪烁不定，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张口问道：“那刘芳亮呢？” “……”李过一时语塞，但还是回答道：“刘将军自愿留下断后，这会儿怕是已经……已经……” “报……！”然而不等李过将话说完，营门外的传令兵却高声传报道：“左营制将军刘芳亮求见！” “刘将军回来了？”李过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闯王的神情捉摸不定，也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听他道：“快请刘将军进营。” 话音刚落，刘芳亮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干涸的血迹，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大战。 “末将参见闯王！”刘芳亮一进来便单膝跪下向李自成行了一礼。 “刘将军莫要多礼，快快请起！”闯王连忙示意他赶紧平身。 “末将死罪，请闯王严惩！”但刘芳亮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主动请起罪来。 李过见状，也连忙下跪向李自成道：“末将同罪！” 李自成亲自起身，先扶起刘芳亮，然后又扶起李过，然后对两人道：“损兵折将非两位将军之错，实乃官兵太过狡猾，你们当以此战为教训，争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击败大同军，为我闯营争一口气！” “闯王……”刘芳亮语气激动的叫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了，刘将军，我听过儿说你是主动留下来断后的，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闯王随口一问，看似漫不经心。 李过也是疑惑的望向刘芳亮，听说他当时可是单枪匹马勇闯敌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刘芳亮略一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的告诉他们：“是王尘主动放我回来的，他想劝降我，但我并未同意。” “主动放你回来？”李自成还没开口问，李过倒是先惊呼起来。 “没错，他可能是想学当年的诸葛孔明，但我也绝对不是孟获！”刘芳亮意志坚定的说道。 “刘将军！”李自成被狠狠感动了，他猛的一拍刘芳亮双肩叹道：“得将如此，本帅又复何求？” 但接着他又道：“刘将军，这两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阵子。” 似乎是怕刘芳亮产生什么不好的遐想，李自成又赶紧补充一句：“过儿你也一样。” 刘芳亮愣了愣神，想说什么，却被李过一把拦住，两人再次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闯王大营。 “过将军，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一出大营，刘芳亮便忍不住开口问李过。 “你是想求闯王再让你带兵去找大同军报仇吗？” 刘芳亮点点头答道：“你看我的样子，需要休息吗？” 然而，刘芳亮霎时间想到什么，身体猛的一抖，颤声道：“该不会是闯王对我起了疑心？” 李过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将军，这一段时间你就安心的休息，开封城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的，说不定过两日闯王想明白了，又会想起将军你来呢？”李过只能如此安慰他。 黄河边上，刚刚打了胜仗的大同军此时正在休整，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在这一刻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天色已经大亮，时间也来到了九月十三的上午，只见叶云揣着几只冷馒头兴冲冲地跑到王尘跟前。 “少将军，那群贼兵跑了，倒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这些馒头我们平时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得到哟！” 其实王尘吃不太惯馒头，但在这个年代，能有白面馒头吃，无异于山珍海味了，许多平民百姓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回白面。 “贼兵还丢给了咱们三门大将军炮，这会儿杨破虏饭都不吃了，正在研究那几门大炮呢！” 王尘一笑，突然说道：“下令全军休整半天，让神火营做好防水措施，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哈……这是为何？”叶云看了看天空，天阳还挺大的，为什么少将军说要下雨了？ “照我说的去办！”王尘语气严厉的低喝一声。 见王尘如此严肃的下达命令，叶云尽管满脑子疑问，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下去了。 午时过后，天空中果然刮起了一阵大似一阵的妖风，乌云突然遮挡住了太阳，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珠便滴了下来。 “少将军，你怎么知道要下雨的？可真是神了！”叶云不可思议地望向王尘并竖起了大拇指。 “天机不可泄漏！”王尘神秘一笑，旋即下令道：“全军沿着黄河堤坝往西行军，到朱家寨附近扎营。” 从地图上看朱家寨离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还有二十余里路，并不需要急赶，主要是大雨滂沱，道路难走，半天时间怕也走不了多少路。 当夜，开封城，巡抚衙门内，一名身穿红袍官服的文官正唉声叹气的坐于大堂之中，屋内十分昏暗，桌上摊着一封写了一半的奏折。 “抚台大人，人手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名将军这时走了进来，小声向那名官员汇报。 开封府内的抚台大人自然就是高名衡了，而讲话的将军正是河南总兵陈永福。 高名衡痛苦的长叹一口气：“贼兵围城数月，城中已缺粮多日，如果不是周王开仓放粮，怕是军士早就粮绝，但城中百姓现在情况很不容乐观，甚至都都出现了人相食的地步……” 第215章 挖堤决口 “抚台大人，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虽然过于残忍，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退敌之策了呀！”陈永福安慰高名衡道。 “文水，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带上你的人今晚就出城，掘开堤口后切记速速撤退！”高名衡再三叮嘱道。 陈永福字文水。 “大人，报给朝廷的奏折，还要你多费心了，另外周王那边也需大人你前去提前通知……” 高名衡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挥挥手示意陈永福可以离开了，而他则继续伏于桌上完成那才写了一半的奏折。 贼兵大营，闯王李自成也没有睡，他叫来了刘宗敏，和他正在密谋某事。 “宗敏啊，你看大同军最近与我们交手数次，每一次都能大败我们，依他们这股势头，恐怕我军真难抵挡啊！”李自成忧心忡忡地对刘宗敏说道。 刘宗敏自幼家境贫寒，他的父亲被官府逼租上吊自杀，母亲也沦为了乞丐，在饥寒交迫中而死，所以他对官府有着极深的仇意，加入闯军后更是英勇作战，获得李自成的信任，成为了闯王的心腹。 此时听到李自成的话，他不假思索便问道：“闯王，我们攻开封为的是什么？” 没等李自成回答，刘宗敏便又自问自答：“当然是为了杀官兵，抢富户，开仓放粮，拯救百姓于水火！那么，这个城，我们要不要又有何关系？” 刘宗敏的话让李自成听了顿时茅塞顿开，他望着北边眼神中杀机闪现：“我们要城有何用？还不如让一场大水给淹了，到时大同军即使来了，也只能得到一座空城！” “没错闯王，事不宜迟，大同军随时都有可能杀来，不如速速派人去毁堤掘坝，水淹开封！”刘宗敏趁热打铁。 “传我帅令，天亮以后全军往高处集结，宗敏，这个任务本帅就交给你了，挑些得力之人尽早出发，明天入夜后立即行动！”李自成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机立断下达军令。 黄河沿岸，天刚刚微微亮，大同军便又开始了一天的行军，大雨仍然下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昨天一个下午，全军果真就只走了十余里路。 好在朱家寨已经不远，大同军中午之前肯定能到。 “少将军，朱家寨并非什么军事要地，为啥你一定要到这里来？”王栋等将领心中皆不太理解。 王尘只道：“千里黄河大堤，处处都是险要，你觉得不重要，但只要有一处决口，那都是灾难性的！” “可是，少将军，就算是黄河真要决口，你能猜到具体是哪一段吗？”这个问题确实问的很刁钻。 但不等王尘回答，叶云却抢先道：“那还用问吗，我们现在去的地方不就是？” 王尘欣慰的望了叶云一眼，不错，都学会抢答了，随即开口道：“我也不是神，只能猜到大概就是朱家寨附近，到了地方，你们立刻派出人手沿堤巡查，但凡发现异常或是可疑人物，立即示警！” 朱家寨位于黄河柳园口，此处的河面北高南低，落差达到了三丈左右，再加上连日暴雨，水位暴涨，确实是决口的绝佳位置。 此时陈永福带着一百余人已经悄悄到达了这里，他们隐藏在附近一个荒无人烟的村落里面，只等天一黑便去掘口。 到了下午，大雨渐渐停了下来，也为官兵挖堤决口提供了便利，但让陈永福万万没有想到是，大同军居然不请自来，也到了这里。 “总兵大人，发现一支军队正朝朱家寨靠近，看样子，应该不是贼兵。”这时，一名探子正向陈永福汇报。 “官兵？”陈永福一愣，贼兵虽然围了开封城，但为了消减官兵的抵抗决心，并非没有给他们留下生路，不然他们怎么出城到朱家寨来？但是要想大规模出城，还是不太可能的。 这支军队显然不是从城内逃出来的，但是自朱仙镇一役后，开封周围还有其他官兵吗？陈永福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是大同援军来了？算算时候，也差不多要到了。 “传令下去，隐蔽行踪，莫要让那支军队发现我们了。”陈永福考虑了片刻最后下令道。 “那要是河堤决口了，他们大军不知，岂不是……”手下犹豫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正所谓，慈不掌兵，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皇上，为了开封，相信王尘定会明白我的苦心！”陈永福对于这个决定也是极其痛苦的，但他别无选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同军并不仅仅是路过朱家寨，他们竟在朱家寨停了下来，并且扎了营。 即使陈永福藏身的村子离大同军还有一段距离，但若要背着大同军挖掘河堤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来人，咱们去会会大同军。”陈永福想了想便下令道。 大同军在朱家寨刚刚完成驻扎，各营就派出了十余支小队前去探查巡堤，为了避免意外，每支小队都有十人以上，他们备有示警烟花，一旦发现异常便会燃放。 刚刚下完大雨，这个时代也没有后世的水泥地面，营地里全是稀泥，王尘坐在营帐之中，将沾满淤泥的鞋子脱了下来。 “少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这时，叶云过来汇报。 “哦？”王尘着实是吃了一惊：“来人是谁？” “自称是河南总兵陈永福！”叶云回答。 “陈永福？”王尘自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连忙让叶云去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身材削瘦，满身沧桑，但脸上却是威严无比的中年将军被叶云带进了营帐内。 “王总兵，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没想到你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年轻有为！”陈永福一上来就是一通恭维。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尘也不例外，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光脚笑道：“陈总兵，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要来……” “无妨，王总兵，你们大同军大老远的过来援助开封，路途劳累，是我们怠慢了。”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王尘才问道：“不知陈总兵来访，所为何事？” 第216章 未卜先知 陈永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叶云，意思很明显，是嫌他碍事。 还没等王尘说什么，叶云已经看明白了，他装作想起什么似的突道：“少将军，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王尘目视叶云走出营门，这才重新开口问道“陈总兵现在可以告知所为何事了吗？” 陈永福眼神闪烁，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咬牙说道：“贵军不能在朱家寨扎营，还是连夜离开……” 王尘心中冷笑一声，立刻明白了陈永福并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而是因为大同军挡在了他们面前，让他们不好掘堤了。 “陈总兵，这是为什么，你看这大雨刚刚停，道路泥泞难走，我军骑兵的那些马，拖都拖不走啊……”王尘故意诉苦。 陈永福额头上青筋直冒，这个王尘怎么就那么不上道呢？只得提醒他道：“往前十余里，有一处地方叫作马家口的地方，那里地势稍高，你们要不去那。” “马家口？”王尘一听这个名，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地方似乎在哪听过呀，马家口，朱家寨…… “糟糕！”王尘这下也不装了，立即大声叫道：“来人！” 话音刚落，叶云便从营帐外冲了进来，他哪里是有事？一直都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 “少将军，有何吩咐？”言毕，叶云还不怀好意的盯了陈永福一眼。 陈永福也懵了，愣在原地不知王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带人速去马家口，天黑之前必须赶到！”王尘下达了严令，此时离天黑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全是烂泥路，赶十几里地可并不轻松。 陈永福以为王尘听了劝，准备移营了，连忙又说道：“王总兵，也不用如此着急……” “能不着急吗？去迟了，贼兵就要掘堤了！”王尘怒气冲冲地叫道。 “贼兵也要掘堤？”陈永福惊呆了，一时都忘了自己也有着同样的目的，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咋了？陈总兵为何要用一个‘也’字？”王尘明知故问，一脸震惊的问道。 “哎……”陈永福长叹一声，心知王尘肯定是瞒不住了，他连贼兵的动向都知道，岂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目的？ “陈总兵，你也不用唉声叹气，应该庆幸在这里遇到了我们大同军！”王尘也不再假装，选择了直接摊牌。 “王总兵都猜到了？”掘堤之策也是三天前他和高名衡刚刚鼓捣出来的，且十分隐秘，知道的人不多，消息走漏的可能几乎为零，所以王尘能够知晓，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猜”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总兵，开封府周边即使不算上贼兵，军民也不下三四十万，你们的这一个决定，可知将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多少人流离失所？” “不掘堤，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将军你告诉我，现在城内粮草已尽，饥民已经寻同类而食，不管掘不掘堤，你觉得那些人都能活下来吗？”陈永福痛心疾首的反问道。 “能！为何不能？官府不能活人，朝廷不能活人，谁说我王尘就不能活人？”王尘此时已经重新穿好干净鞋子，他站起身来，浑身上下好似都散发着耀眼的王霸之气。 陈永福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王尘：“王总兵，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天下穷苦之人何止千万，你能都救了？” “为何不能？”王尘霸气反问。 这一下倒是问的陈永福哑口无言了，是呀，为何不能呢，当初太祖造反时，不也打着拯救苍生的旗号吗？ “行了，我也没时间在这和你进行口舌之争，开封城里，抚台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今晚这个堤肯定是掘定了！” 陈永福只当抬出高名衡的名头，王尘就一定会妥协了，毕竟他只是区区一介武官。 然而出身现代的王尘，他脑瓜中从来就没有以文压武这一回事，此时嘿嘿一笑只道：“抚台大人？就是首辅大人来了，也没用，我军不让还是不让！” “王总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永福怒了，这个王尘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他的儿子差不多，说话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你怕是不知道我和首辅大人所打的赌？”王尘轻蔑一笑。 陈永福当然听说过，只是刚才一时记不起来了，经王尘一提醒才恍然，这家伙确实是连首辅也不会给面子呀！ “再说了，你们能想到水淹七军之计，人家贼兵就不能想到？”王尘这时语气稍缓了一些。 “知道又如何？只要比他们早一点掘开黄河，我们就赢了！”陈永福仍然有点冥顽不灵。 “但是，贼兵已经去马家口了，你以为他们只是去转一圈吗？” 听到王尘的话，陈永福心中不禁一颤，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再掘堤又有何意义呢？ “你怎么会如此笃定？不会又是猜的？”但陈永福自然是不肯轻信王尘之言的。 “是真是假，你等会就知，贼兵这会儿恐怕已经都逃到了高处，你们今晚若是掘堤淹城，必定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大昏招！”王尘越说越激动。 陈永福沉默了，他内心深处是赞成王尘说法的，如果贼兵果真也有此打算，水淹之计必败。 左右就是再等一会儿，陈永福心道王尘才刚来开封，怎么可能会对贼兵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果等不到结果，他再去掘堤也更有底气一些。 “咻……！” 然而离叶云领命离营才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往马家口方向便看到一朵红色的烟火直冲云霄！ 这是示警的信号，王尘脸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幸好陈永福提醒了一句，不然就真将这个事给忘了。 历史上，除了官兵去掘了黄河，贼兵同样也做了这个事，两家一起将黄河大堤给挖开了，才导致了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发生。 而这会儿，陈永福脸上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这个王尘莫非真会未卜先知？ 第217章 贼兵炸堤 叶云亲自带着中军营一百人往马家口赶去，他很少在王尘脸上看到如此着急的表情，所以一刻都不敢耽搁。 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叶云便带队到了马家口附近，恰好撞到刘宗敏带着上千流贼正在往堤坝赶，于是叶云果断的放出了示警烟花。 “攻坚营全部人马速速赶往马家口！”王尘看到远处的烟花之后，立即下令。 因为要防止官兵掘堤，大同军的战兵营全部都处于待命状态，此时得到命令，江无缺便立即带队出发了。 “如何？陈总兵，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王尘笑着发起邀请。 陈永福脸上阴晴不定，他点点头道：“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王尘又带着其余人马也往马家口赶去，此时天色已经大黑，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陈永福已经要带人开始掘堤了。 而开封城中，周王府内，周王朱恭枵和河南巡抚高名衡早就在王府大堂的屋顶之上准备好了几只小舟，只待大水一来，便乘舟逃离。 “高大人，大水一至，全城浩劫，本王心中甚是不忍啊！”朱恭枵立于屋顶之上表情痛苦万分，他望着死一般宁静的开封城，声音悲切的说道。 自大明开国以来，其先祖便世代就藩开封，到他已经是第十一代了，与大明其他藩王不一样，贼兵围城后，他主动开仓放粮，并拿出王府财产给士兵当饷银，还组织敢死队偷袭贼军，所以李自成打了开封几次都未能如愿攻下。 但这一次实在是围得太久了，若非城内粮尽，李自成必然还是难以攻下开封。 高名衡只能安慰道：“为了整个河南，为了大明，为了陛下，牺牲小我，成就大家，这是开封城所有百姓的荣耀，更是觉悟，殿下不必太过自责。” “谁说不是呢，也只能这样去想了……”朱恭枵微微颔首，只是此时天都黑了大半天了，怎么洪水还没有看到一点？ 高名衡同样一脸疑惑，按理说陈永福去掘堤，并无外人知晓，应该是很顺利的一件事啊。 城外的一处无名高坡之上，李自成也是心急如焚，刘宗敏今天早上就带人离开了，且绝大部分闯营将士都已经转移到了高地，怎么还没见到洪水袭来？ 就在开封城里城外官兵贼兵都在对洪水望眼欲穿之时，马家口黄河大堤处却热闹非常。 “拦住贼兵！”叶云一声令下，尽管只带了一百名中军营士兵，但他仍然毫不畏惧的扑向了贼兵。 刘宗敏万万没有想到在马家口居然会碰到一支官兵，他只带了千余外营兵过来当苦力，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百余名亲兵护卫了。 中军营只有一百人，从人数上看是不占优的，即使对上的是贼军外营兵，一个大同兵可以打三四个都不成问题，但千余贼兵围上来，就算引颈受戮，一时半会也杀不完啊。 刚才叶云所放的示警烟花，刘宗敏也看到了，心知官兵的援军肯定马上就到，然而他任务还没有完成，就这么走了，回去闯王定会怪罪。 刘宗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里一发狠，便下令外营兵无论如何就算人死光了也要拖住官兵。 而他则带着亲兵迅速往黄河大堤上跑去，他们带来了不少火药，准备用火药将大堤炸塌。 叶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眼前被一千多外营贼兵将他们围的死死的，一时半会根本杀不出去。 “官兵会摇人，我们不会吗？赶紧的，叫人来！”刘宗敏一边命令手下迅速挖坑埋炸药，一边下令赶紧去搬救兵。 再说江无缺带着攻坚营全营士兵一刻都不停歇，他们平时训练时都有练过四十斤负重越野，此时跑起来倒不算是太过吃亏，就是这个滩涂路段，实在太过泥泞，不然骑马赶来速度更快。 王尘和陈永福他们倒是骑马来的，后续部队不太赶赶时间，骑着马慢点绕着走，也还能前进。 中军营一百人只能摆出一个方阵，不过也不是贼兵能轻易破解的，才小半个时辰，贼兵就战损了接近三分之一，若不是刘宗敏派了一小支督战队过来，他们怕早就溃了。 但仗打到这个份上，外营兵剩下的士兵也是个个心惊胆战，士气全无，叶云见时机成熟，立即下令全军突击，不必再拘于阵形。 贼兵深知打不赢官兵，所以准备一围了之，哪知这时官兵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顿时再顾不上后面的督战队，一哄而逃。 叶云自然也不会去追那些杂鱼，而是赶紧下令全军往大堤上冲去。 “还有多久挖好？”刘宗敏脸上全是汗珠，他已经看到大同军冲破了外营兵的包围。 “还要小半个时辰，不然炸不垮大堤！”手下回答道。 “亲兵队顶上去，绝对不能让这支官兵坏了我们好事！”刘宗敏咬牙切齿，他也是破釜沉舟了。 “援兵还没到吗？”派上亲兵后，刘宗敏心中仍是不放心，官兵的援军随时都可能到，届时仅他的一点亲兵根本无法抵挡。 “回全将军，制将军李岩离我们最近，估摸着马上就能派人来了！” 李岩确实离他们最近，只有几里路远，但因为刘宗敏没有大同军同款的示警烟花，所以两边的援军几乎是同时赶到。 江无缺到达马家口时，正巧和李岩的援军碰上了，两军二话不说便直接打了起来，刘宗敏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他的爆破作业。 李岩和红娘子两人一接到救援请求，便立马带着当晚轮值守夜的一千老营兵赶了过来，后续还有几千大军也正在往这边赶。 “相公，全将军在哪里？”黑灯瞎火的一来就打上了，他们都没看到刘宗敏在哪。 “你看那堤坝之上似乎也有人在打斗，估计全将军在那。”李岩四处张望了一下，只有那边才有火光。 “奇怪，这半夜三更的，不仅是全将军跑来了，官兵也跑了过来，难道这马家口河底下埋了宝藏吗？”红娘子调侃道。 李岩也是一脸纳闷，没听闯王提起过呀。 第218章 合力护堤 马家口河底下有没有宝藏，李岩不知道，但是眼前的官兵十分难缠却是肯定的。 “相公，你曾去过安阳，这些兵是不是大同兵？”红娘子倒是十分聪慧，她一见识到官兵的战斗力，心中便猜到了一个大概。 李岩点点头：“如此整齐的军容也只有大同军了，娘子你看他们的衣着都很统一，盔甲武器都很精良，一般的家丁兵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红娘子没想到李岩对大同兵的评价如此之高：“那依相公之言，岂不是大同兵个个都是家丁一样的存在？” “没错，你还别不信，我们带来的老营兵也不逊于明将家丁兵，你看和大同兵打起来也没占到一丝优势。”李岩眉头紧皱，他说的还比较保守了，大同兵组成的军阵，甚至可以击败数倍于他们的老营兵。 眼前的攻坚营就只有六百人，但扛住他的一千老营兵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说是游刃有余也不为过。 “娘子，这里先交给我，你抽两百人去支援全将军！”李岩猜想，刘宗敏肯定是在执行闯王的重要命令，不然他不会亲自前来，所以便让红娘子抽人先去支援，后续马上还会有援军到达，他只需挡住一会儿就成。 红娘子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只道了一声：“相公小心！” “哪里走？”江无缺见红娘子要带人离去，冲上前就要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李岩却恰到好处的拦在了江无缺身前，手中长剑直指对方。 “你？”江无缺看到一身书生打扮的李岩，轻蔑一笑，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武功高强的白马书生？ “你的对手是我……的手下！”李岩突然闪身一躲，他的身后，一名身高近九尺如铁塔一般的巨人手持一只熟铁棍立在了江无缺身前。 九尺就是两米，这个巨人若是放在现代，不去打篮球实在是可惜了，但在古代，只能拿来打仗。 江无缺一脸讶色，这个巨人一看就是个难缠的对手，正欲欺身上前发起进攻，突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叫：“前面可是李岩，李将军？” 李岩抬头一望，正好看到又有一支大军从西面赶来，打头的一名将军骑着马，说话的正是他。 “王尘王将军？”李岩虽然没有见过王尘，但一猜便知，来人大概率就是大同总兵王尘了。 “呵呵，李将军果真厉害，一眼就认出了在下！”王尘大方承认。 李岩也笑道：“王将军也不差，同样认出了我。” “客套话也不说了，李将军，千百年来，中原大地都在与黄河泛滥进行无休止的对抗，你们为何还要主动去掘堤？不怕日后史书重重的记上一笔吗？”王尘厉声喝斥道。 “主动掘堤？”李岩愣了一下，他猛的一回头望向刘宗敏的方向，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王将军，在下并不知全将军是在掘堤……”李岩心中一慌，连忙又道：“等我去问问全将军。” “轰隆隆……”然而不待他去问，就听到远处河堤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王尘，李岩等人脸色剧变，这还用问吗，事实已经摆面前了。 但可能是因为刘宗敏的爆破技术不行，也可能是天气原因火药受了潮，虽然爆是爆了，但威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河堤只是抖了抖，暂时并没有塌。 “快去抢救！”王尘再顾不上去和贼兵战斗，大喝一声，便下令所有人前去抢救河堤。 李岩神色复杂，他心中的信念这个时候也为之动摇了，义军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吗？不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吗？为什么还要炸河淹城？ “停战，快去救堤！”李岩当下不假思索，也是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就在这时，李岩身后又传来了一片喊杀之声，是他们的后续援军到了，带队的是郝摇旗。 “额地乖乖，这是什么情况？”本来以为要大战一番的郝摇旗却看到了贼兵和官兵分成了两条泾渭分明的队伍同时朝河堤跑去。 “制将军是在和官兵比赛跑步吗？”郝摇旗一脸不可理解。 “郝将军，你来的正好，快带上你的人来救险！”李岩也看到了郝摇旗，立即派人去叫他过来。 “救险？”郝摇旗更是一头黑线了，这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带着人往李岩那边追了过去。 刘宗敏的亲兵和叶云的中军营还在缠斗，他们脚下的大堤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垮塌。 “派人去寻大石块，砍伐木桩，织草袋！”王尘的脑袋中有许多应急处理方案，但受条件所限，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 刘宗敏看到闯军和官兵同时冲上堤来，也是懵逼了，不是他们刚才还打在一起的吗。 “全将军，为何要炸开堤坝？”李岩当先冲到刘宗敏身前质问道。 “此乃闯王之令，制将军，还请带上你的人赶紧去挡住官兵！”刘宗敏在闯营中地位比李岩要高，面对李岩的质问，他并没做过多的解释。 “黄河决堤，受害的只是亿万百姓，我们这么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不决堤，开封城如何破，开封城不破，我们大军难道就耗死在城下吗？现在大同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再不破城，怕我们这一趟又要无功而返呀！” 贼兵在开封已经耗了几个月，几十万人，粮草的消耗是十分惊人的，而他们又不事生产，也没有后方，吃光了只有抢一条路，所以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肯定不行。 但开封闯军已经攻了两次了，如果这次还打不下来，对闯营的士气打击必然是巨大的，他们的目标可是京城，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开封都奈何不了，如何上京？ 李岩知道刘宗敏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也不能靠牺牲无辜百姓来破城啊！” 这时，大同军已经全员投入到了抢险工作之中，他们找来巨石和担来泥土往被炸塌的地方填进去。 “全将军，你看官兵都已经有了防备，决堤之策对他们来说肯定是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只会祸害百姓呀！” “全将军，你也是穷苦人出身，此举又与狗官府有何区别呢？” 第219章 三日破敌 “罢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作法，确实不行，制将军下令抢险！”刘宗敏长叹一口气，他倒不是可怜李岩口中的亿万黎民，主要是决堤之后，官兵肯定不会饶了他，况且现在官兵都已经有了准备，再行此招，效果也不大。 “多谢全将军成全！”李岩脸上一喜，立即招呼郝摇旗一起指挥闯军也加入到了抢险工作之中。 此刻，贼兵和官兵都放下了武器，一起跳入了水中，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坝，以此来为堤上的人员争取时间寻找石块和砍伐木桩。 刘宗敏眼神复杂的望着水中的人群，他身边还有几十人的亲兵，想了想，便道：“你们也下去。” “制将军，我需先回营向闯王复命，此间之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刘宗敏不想再在此地久留，便向李岩先告辞准备走人。 “全将军，还望向闯王解释清楚……” 刘宗敏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李岩的肩膀，然后从一名贼兵手中接过了一匹马。 “等等……”然而就此时，不远处的王尘突然出声了。 刘宗敏和李岩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王尘莫不是想将他们留下？ “两位将军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王尘咧嘴一笑，然后只带了叶云一人走上前来。 “刘将军是吗？”王尘望向刘宗敏，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之人，早年经历十分不幸，但他这个曾经的屠龙少年最后还是成为了恶龙。 刘宗敏斜眼瞄了一下王尘，心中已经了然：“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同总兵王尘？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如若你能弃暗投明，加入义军，想必日后成就绝对不止一个总兵！” 王尘一愣，自己还啥都没说呢，怎么就招降自己了？ “刘将军请留步，在下有话和你说。”王尘没有理会刘宗敏抛来的橄榄枝，而是说道：“还望转告闯王，就说如若他愿意止兵化戈，我可保他富足一生！” 刘宗敏闻言惊呆了，不说是他，边上的李岩也惊呆了，王尘好大的口气，即使是三年前的洪承畴，追的李自成仅剩下十八骑了，也不敢以这种口气向闯王传话啊。 “王将军，你知道这话要是带到了闯王面前，你以后再无归降义军的可能了！”李岩着急的劝道。 王尘却满脸不在乎的笑道：“如果闯王不接受在下的意见，我今后也不会再跟他给机会了！” “哈哈哈……”刘宗敏突然仰天长笑起来：“好，够狂，你小子，老子记住了，日后战场上再见，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多受痛苦的！” “那在下还得先谢谢刘将军喽？”王尘戏谑般的笑道。 “王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如果没了，老子就要走了！”刘宗敏跨上马，作势要走。 “刘将军，再见！”王尘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又加上一句：“下次再见，必是你死我活！” 说实话，如果王尘愿意，其实今天可以留下刘宗敏，但如此一来，李岩必不会善罢甘休，从而影响河堤的抢修，到时如果决口了，可不是活捉一个刘宗敏能够弥补的。 直到刘宗敏消失在夜幕中，李岩这才长叹一口气道：“王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得罪了闯王和全将军，以后连条后路都失去了。” “投降贼军是后路？李岩，我劝你也早点迷途知返，脱离贼军，不然到时绝无好下场！” 王尘是知道的，李岩最后被牛金诬陷而死，确实没有善终。 然而不等李岩回话，王尘就觉得一阵红色的旋风飘然而至，一名全身大红劲装打扮的女子挡在了李岩身前。 “狗官兵，莫要蛊惑我家相公，我们义军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明百姓才揭竿而起的，可不是为了你们的朱家王朝和官绅地主！” “早就听说红娘子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王尘此话倒是发自内心，并不是瞎说，比起这个时代其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红娘子确实要更有个性，更打破世俗常规一些。 “少废话，花言巧语你以为就能让我对你失去戒心吗？”被王尘一阵恭维，红娘子口中仍然很凶，但语气却明显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厉。 “李岩，我的话，你再考虑考虑，大同军的大门随时都为你而敞开！”王尘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叶云离开了。 李岩呆呆的望着王尘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直到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才将他惊醒。 “娘子，这个王尘，不一般……” “相公，你莫非是被王尘的花言巧语给洗脑了？闯王待你我不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咱们的初心呀！”红娘子担心的劝说道。 李岩随即洒脱一笑：“娘子想到哪去了，别忘记了你可是从牢里将我救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再回去替官兵效力呢？” “那就好，相公，咱们去看看大堤修的怎么样了？”红娘子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拉着李岩去查看抢修进度。 经过大半夜的抢修，大堤已经被巨石还有泥土修复的差不多了，幸亏爆炸威力并不大，大堤破损的不严重，不然此时开封城怕是已经被水淹没了。 “王总兵，在下也该告辞了。”见天边都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陈永福知道掘堤之事定然是行不通了，便准备向王尘告辞。 “陈总兵，回去后和抚台大人还有周王殿下说，不要慌张，待我大同军杀到城下，必可解围，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陈永福举手伸出三个手指，三天破敌，就算诸葛亮重生，也难夸下如此海口。 “在下从不打诳语，你尽管回去转告便是。”王尘却胸有成竹，让陈永福也不敢再质疑他。 待陈永福离开后，王栋等诸将便立即围了上来，但还不等他们开口，王尘便笑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确实是诓他们的！” “啊，少将军，这是为何，骗他们有何好处，反而会让他们对少将军你心生怨恨啊。” “不骗不行啊，不然开封城守不下来！”王尘无奈解释道。 第220章 茂山有事 开封府城，等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有盼来洪水，屋顶之上，高名衡和周王两人面面相觑，但又不敢下来，就怕刚一下房顶，洪水就来了。 这时府中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些没有接到通知的下人看到两位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齐端坐在屋顶上，场面十分滑稽，他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尽量回避。 “殿下，不如我们先下去如何？”高名衡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好歹也是一方大员，二品文官，挂在屋顶上像什么话。 周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点点头：“先下去用点早饭，坐了一夜，我这老寒腰又坐发了……” 于是，两人便在下人的帮助下，又爬着梯子下了屋顶，刚刚落地，便听到传报，说陈永福来了。 “末将陈永福见过周王殿下，抚台大人！”陈永福跪在两人面前，表情十分恭敬。 “陈永福，你去了一夜都干了些什么？水呢？怎么没看见水？”周王尽量想控制住语气，但枯坐一夜，吹了一宿的北风让他霎时间有点情绪失控。 “文水，你慢慢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名衡还是更谨慎一些，见陈永福这个样子，定是有原因。 陈永福于是将遇到大同军的前前后后详细讲给了两人听，当讲到大同军与贼军一同下水护堤之时，周王和高名衡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官兵和贼兵也有合作的一天。”高名衡发感慨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几年之后，大明倾覆，崇祯自挂树头，南方建立的残明小朝廷真的和贼兵合作了，如李过郝摇旗这些贼军大将，还被朝廷封了大官。 见陈永福似乎还有点如梗在喉的模样，高名衡又问道：“文水，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讲？” 陈永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王尘还说，要我们不要着急，三天之内他必可破贼！” “好大的口气！仅凭他一镇兵马，就敢如此自信？”周王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当年的袁都督也是大言五年平辽，结果呢？ “殿下，依本官来看，王尘这么说，只是想安我们的心，不让我们再去挖堤罢了。”高名衡也表示不信。 周王颌首赞同道：“高大人所言不错，那我们等还是不等这三天呢？” 听周王的意思，似乎还想着去挖堤放水，高名衡想了想回道：“三天而已，咱们等等看，再说现在贼兵都转移到了高处，挖堤也起不了作用。” 高名衡都如此说，周王自然没有别的想法，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城外十里，无名高坡之上，李自成同样一夜未眠，他稍好一点，不用坐房顶上，但北风相信也是吹了不少的。 “闯王……”这时，终于是听到了刘宗敏的声音，但他人都回来了，也没见到洪水，不用说，计划定然是失败了。 “末将无用，没有完成任务还请闯王重罚！”刘宗敏跪伏在李自成面前，头都不敢抬，口中开始讲述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听完刘宗敏的讲述，闯王竟长舒了一口气：“宗敏啊，本帅这一夜也着实心中不安，生怕洪水造成生灵涂炭，泽国千里的惨相，还好，还好……” 也不知他是真心如此还是假装的，但李自成表现出来的悲切倒是很实在。 刘宗敏连忙劝慰道：“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闯王心怀天下，不忍苍生受苦，所以才会有王尘插手干预之事……” “王尘……”李自成随即神色一黯，这个名字最近已经听了无数遍，没有一次是好事，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宗敏，你看王尘此人可以争取到吗？” 刘宗敏一时哑口，表情稍显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王尘还有一话让末将带给闯王。” “何话？”闯王立马来了兴趣。 “他说……他说……”于是便将王尘托他转告的那句嚣张至极的话说了出来。 “啥？”李自成心中一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王尘，就这么想激怒本帅吗？” 刘宗敏与李自成相处日久，一听他的笑声便已明白，闯王恐怕是对王尘起了杀心！ 再说河堤之上，随着被炸的口子重新填上，修复工作也暂告一段落。 两军士兵此时又泾渭分明的站成了两边，王尘主动上前冲李岩拱拱手：“今次多谢李将军出手相助了。” 李岩也回了一礼说道：“今日这事，不问敌我，只凭良知，将军所做所为，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李岩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所以不用谢我。” 但是他顿了一顿紧接着又说道：“他日战场相遇，你我不必手下留情，后会有期！” 言毕他不再理睬王尘，就和红娘子一起带军离开了。 “呵呵，额说你这个官军，还不错咧，要不加入额们义军一起推翻这无道的朝廷，如何？”这时郝摇旗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心知王尘不会归降，带着三分玩笑。 “郝将军说笑了，后会……无期……”说实话，王尘真的不想日后在战场上再碰到他们，这些人对大明肯定是不忠的，但在抵抗外敌方面，却是毫无问题，他们并不坏。 “继续派人巡堤，免得又有人来掘。”待闯军全部离开后，王尘向诸将下令。 随后王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历史上的大悲剧没有重演，但是随着蝴蝶的翅膀持续扇动，后续的历史估计很有可能会与王尘的前世出现偏差。 “偏差就偏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实话，他所记住的历史，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历史，被满清抹黑甚至直接抹除的历史就不在少数。 “报……”回营途中，传令兵突然来报。 “茂山来信，说建安奴最近在朝鲜边境频频露面，可能会有所行动。” “什么？”王尘大惊，立即将信拿过来看了一遍。 按理说，建奴这个时候应该在忙着准备再次入塞抢掠呀，怎么会有空去朝鲜那个不毛之地？ 只是目前开封之围尚未化解，他哪里还分得出兵来去救茂山？ 第221章 颗粒火药 朝鲜，茂山。 才九月中旬，天气就一天比一天要凉，估摸着到下个月，就要下雪了。 如往常一样，林青正在巡视火器工场，经过半年多的建设，大同军在茂山的家底也逐渐丰厚起来，仅这火器工场，就有大明和朝鲜的工匠不下一百人！ 他们主要从事火铳的生产和研发，现在每个月固定都能生产出两百支燧发枪，除了装备大同军，已经有余力向大明京营提供部分了。 为此，崇祯皇帝龙颜大悦，特批了一万两银子给茂山火器工场以资奖励。 “林司官，你来得正好，彼德洛夫他们又在发脾气了，我们谁都劝不动！”这时一名工场管事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林青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这些毛子，真不省心！”林青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头衔，大同军后勤司司官，统管茂山大后方的非军事事务。 林青快步穿过工场后门，然后通过由四名士兵把守的铁门进入到了一座单独的别院中，这里就是整个火器工场的核心区域了，王尘给它取了一个“研究院”的名字。 不仅仅是火器，包括新式火药配比，优化炼钢技术等等，目前都在这里进行。 有了石墨坩埚的加持，现在从茂山炼出来的精钢质量远超这个时期任何国家，为了避免彼德洛夫等人将这一技术带回欧洲，王尘对他们的自由进行了一定的限制。 所以现在罗刹人之所以发脾气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整整十天时间没出过这个院子了。 “林司官，我们现在整个人都要憋疯了，你如果再不放我们出去，我们都没法正常工作了！”彼德洛夫一看到林青便诉起苦来。 林青眉头一皱，她看着满屋的空酒坛一脸的嫌弃：“你说你们，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喝酒，这些酒是用多少粮食酿出来的，你们知道吗？”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吃不饱，能够拿出宝贵的粮食用来酿酒，一般人家真不敢这么干啊，得亏王尘还有一点家底，否则养几个罗刹人还真是难。 “对了，林司官，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突然一脸黑的像焦炭的伊万诺夫从里间冲出来朝林青兴奋地叫道，他的脸是被火药给熏的。 “什么好消息？”林青早就知道了王尘对于火药，火器什么的是非常重视的，连忙问道：“是不是新式火药研制成功了？” “算是，也不算是。”伊万诺夫居然还卖起了关子，不过他还是很快向林青解释起来：“所谓新式火药，无非就是调整木炭、硝石和硫磺的配比，这项工作我早就完成了。” “但是仅仅调整比例还是不够的，在我们欧洲，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可以制造颗粒火药了，只有将火药颗粒化才能最大程度的提高火药的威力。” 伊万诺夫的话，林青虽然听的不太懂，但是也明白了个大概，于是又问他：“也就是说，你现在成功了吗？” “没错，美丽的女士，这项技术并不复杂，相信经过我重新配比后的火药再加上颗粒化技术，总兵大人的火器部队必定会成为整个大明最为强大的一支！” 只要是对王尘有利的事情，林青听了都会很高兴，于是慷慨的对罗刹人说道：“行，看在新式火药研发成功的份上，我就给你们放一天假！” 当然放假，也会有士兵跟着他们的，可不是让他们随意四处瞎逛。 “当当当……”然而就在此时，茂山的上空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钟声，这是示警的信号。 林青脸色突变，连忙对彼德洛夫等人说道：“各位，看来暂时这个假要延后一些了。” “林司官，别呀，是不是要打仗了，我们也是优秀的战士啊……” 看着彼德洛夫几人迫切的样子，林青脸色稍显犹豫，但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她不管军事，这个主她可不能擅自做。 此时的茂山，实际上由朝鲜水师官兵代为守卫，负责人是提督李在云。 大同军兵营内，尚有新兵一千余人，都是从辽东征招的汉民，但为了甄别奸细，所以录取条件十分苛刻，人数并不多。 林青骑着马迅速来到军营，只见李在云已经将水师人马全部集结完毕。 “李将军，是建奴攻来了吗？”林青焦急的问道。 “北边确实发现了一些建奴骑兵，不过还好，人数不多，应该只是他们的哨探。”李在云一边上马，一边回答林青。 “既然如此，为何要调动这么多人？”林青不解。 “我这是带兵去防守鸭绿江，下个月江面就要开始结冻，到时建奴就能直接从冰上过来，不防不行啊！”李在云忧心忡忡的回答。 林青心中一沉，没想到建奴还是盯上了这里，但王尘此刻还在中原剿贼，正是关键时刻。 开封府。 接到报信的王尘也在苦思，调人回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就凭茂山的朝鲜水师，他也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少将军，要不派末将回去救援？”这时刘宏杰主动请缨，他曾独自在茂山驻守过一段时间。 “不行！”王尘摇摇头，大同军接下来还要面对贼军主力，本来就人手不够，怎么能再调人离开？ “哒哒哒……”大同军军营外，这时一骑快马正从远处疾驰而来。 “兵部军报，王总兵何在？”马上骑士快跑到营门口时便大声呼叫起来。 早有卫兵迎接上去替兵部传令兵牵起马，另有人上前为他引路，直到中军大营。 传令兵一进营帐便单膝下跪，呈上一封兵部文书递给王尘，叶云上前接了过去然后送给王尘。 王尘迅速拆开看了起来，片刻过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曹将军要来了。” “曹将军？”众将一愣，哪个曹将军？ “莫非是曹变蛟，曹将军？”还是秦全反应快，不愧是做情报工作的。 王尘点点头：“李尚书在军报中说曹将军经过半年的休养，伤势已经痊愈了，他复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再次领兵上前线。” “于是李尚书便奏请皇上，让他顶了宣府总兵的缺，并带兵来援河南。” 第222章 大战前夕 “太好了！”听到曹变蛟即将到来的消息后，诸将都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王尘却另有想法，他忽道：“茂山或许有救了。” 众人一愣，曹变蛟复出和茂山有什么关系？这时王尘又令叶云取来纸笔，奋笔疾书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手书一封交给兵部的传令兵，命他带回京师交给尚书大人。 做完这一切，王尘这才向诸将解释道“我在信中请求李大人先不要将曹将军调到河南来，而是去天津卫坐海船直接到茂山。” “总兵大人，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尚书大人会同意吗？毕竟朝鲜只是外邦，河南才是大明的腹地呀！”关大虎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在信中已经说明，茂山现在一个月能生产两百支自生火铳，还能炼出十万斤钢铁，如果朝廷觉得把这么一块地方送给建奴也无所谓，那我没意见。” 王尘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自曝实力的作法，肯定会让朝廷起防备之心，按照大明律，地方上是不能私铸火器的。 如果不是现在每个月都能给京营提供一百支燧发枪，崇祯估计早就下旨问王尘的罪了。 “但是，少将军，现在将茂山的底子透露出去，多少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呀！”王栋不无担心的说道。 王尘摆摆手：“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在生存和毁灭之间，你能怎么选？不过你们放心，茂山毕竟是在朝鲜境内，朝廷多少吃相不会太难看的。” 说完茂山，众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眼前。 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安抚开封城内一众军民的心，王尘三日平贼的大话已经放了出去，多少也要拿出相应的对策出来。 “少将军，估计现在陈总兵已经向周王和高大人传达了你的话，三日破贼此刻可能已经在全城流传开了……”叶云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三日破贼……”王尘这时候也在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当时自己画的饼太大了点。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退敌之策。 “贼军水淹之计破灭，这几日定会全力攻城，我们耗不起，他李自成更耗不起！” “那开封城岂不是更加危险？”王栋一愣。 “放心，贼兵的攻坚能力不行，如果他们用老营主力去打，也许日可以攻下开封，但他们不可能全上主力的，我估摸着，城中再守十来天问题不大。” “等贼兵攻势一久，又无收获之时，便是我军击破他们的大好时机，这一次，我可不想只是简单的击败贼军，解围开封”王尘的话语中透露了他的野心。 “王栋、关大虎听令！” “末将在！”王栋和关大虎两人当先一步走出来，抱拳大声回应道。 “令你们带领前锋营和辅兵营绕后到开封以西的中牟县去，贼兵战败，必会从那里往西逃走，你们的任务就是挖壕沟，堵住贼兵逃走的线路。 “遵命！”王栋和关大虎两人得令后便不再停留，马上出营去集结人马去了。 “其余人按兵不动，无论贼兵如何挑衅，或是故意露出破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击。”王尘连又下了几道命令。 而在开封城下的贼兵大本营，李自成也在调兵遣将。 “目前开封被围数月，城内就靠一口气吊着，那口气就是大同军，但是硬刚大同军并非良策，所以本帅决定攻城！” “闯王，那大同军的兵，莫非个个都是三头六臂吗？”说话的是闯营中又一员大将，与刘芳亮齐名的袁宗第。 “袁将军，你没有与大同兵交过手，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刘芳亮之勇在咱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与大同军交手两战两败！”李自成正是因为在官军手中吃过的败仗太多了，所以他从不轻视官兵。 袁宗第不作声，显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不过李自成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下令：“今天全军好好休整一天，明日天亮开始攻城！” 顿了顿，他又望向了郝摇旗：“郝永忠，这个打头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何？” 郝摇旗原名叫做赫永忠，听到李自成的命令立即点头答道：“没问题，交给额！” “只靠外营流民和辅兵攻城，开封定是肯定打不下来的，明天先让外营兵攻一天，后天便要上老营精锐了，谁愿去？”李自成没有直接点名，而是围顾了四周一眼，问道。 “末将愿往！”说话的是田见秀，也是闯营旗下的又一员大将，只是与大多数闯营将领不一样，这位最后投降了满清，然而也没有一个善终，最后还是被多尔衮砍了脑袋。 “好！田将军，你先攻，后面再由其他人轮换，三天，我希望三天就能攻下开封城！” 三天？众将一下子都惊呆了，开封虽然重要，但也并不是十分急迫需要攻下来呀，为何闯王扬言三天就要拿下？ 李自成知道诸将肯定会有所疑惑，脸上故作深沉地一笑，开始向他们解释。 “大同军定然也在等着我军疲惫之时，好乘机攻之，如果咱们攻他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士气必然低下，士兵也会身心俱疲，届时再被大同军攻打，必败！所以我们才要一鼓作气，三天破城！” “闯王英明！”闯营的将领们基本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计谋策略什么的自然也不太懂，此时一听李自成的解释，顿时对他钦佩非常。 开封城，城墙之上，守兵警惕地望着城下，大量的贼兵正从远处的营地往城门外集结，这个不同寻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陈永福的重视。 “贼兵怕是要攻城了！” 他当即下令所有士兵取消轮岗，全部上城楼，城中居民开始准备擂木石块，还有金汁。 这一天，贼兵虽然没有攻城，但大量的辅兵，也就是俗称的炮灰们开始挖土装袋，还有人在制作盾车、云梯等攻城器具，十足一副大战将至，山雨欲来之势。 大同军营，王尘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汇报，贼兵果真准备攻城了，看来他们已经失去了耐心。 “再等等，陈永福啊陈永福，你可千万一定必须要把开封守住呀！”王尘双手捏紧，目光望向开封城的方向。 第223章 以命换食 次日，贼军大营五更天便已经准备好早饭，闻着饭香味，一众外营流民和辅兵们不用人叫，便被馋醒了过来，但这些吃食并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至少现在不是。 “弟兄们，看到这一锅又一锅的白米粥了吗？”郝摇旗用锅勺舀出一大瓢浓粥，白色的水蒸汽随风一散，所有外营流民们都饿了几天，他们看着那白粥的眼睛赤红赤红的。 郝摇旗非常满意流民的表现，他用手遥指开封城大叫道：“攻下开封城，这些白米粥你们可以敞开肚皮吃。” “吃粥……吃粥！”流民们激动了，就算是过年也不见得能喝上一碗白米粥啊，此刻这些已经饿的不成人形的饥民们转身拿起武器就要往开封城冲去。 “准备攻城！”见流民已经被动员起来，郝摇旗大吼一声，他手下的老营兵们手拿武器跟在了流民身后。 他们当然不是去攻城，而是去当督战队，监督流民攻城的，但凡有谁逃跑，督战队就会毫不犹豫上去砍了他的头。 开封是座大城，城外有一条宽达十丈左右的护城河，河上的有一座石桥通往城门，只是石桥上已经被守军用巨石和沙袋堵了个严实。 为了过河，第一批冲锋的贼兵，每人都背着一包装好的沙土袋往河边跑，然后将身上的沙土袋往河里丢。 但城头上的官兵自然是不可能坐视贼兵填河而不管的，开封城上的火炮也不少，此时一齐朝贼兵开火，火铳兵和弓箭手也纷纷朝贼兵自由射击。 因为要填河的原因，贼兵的阵形排的十分密集，炮弹轰过去后，往往就会滚出一片血路出来。 然而这些贼兵们却对大炮的威力视而不见，比起身首异处，他们更在意能不能填饱肚子，郝将军发话了，只要往能从河边往返三趟，便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但往返三次运送沙土袋而不伤亡，这又是何等的困难，他们这些第一批冲锋的流贼中能够成功喝上粥的估计不会超过一半。 但正所谓幸存者偏差，成功喝上粥的流贼又让后面的流贼们看了眼红不已，个个都铆足了劲的往前冲。 不得不说郝摇旗的这一招确实很有效果，仅仅小半天时间，就在护城河中填了数道丈余宽的堤坝出来，只不过还差三四丈才能到对岸。 “郝将军，沙袋用完了！”然而，沙袋因为消耗太快而很快告罄。 郝摇旗抓了抓脑袋，现正在攻的顺利，如果停下来，土气定会受到影响，关键是退下来的人你给不给他们粥喝？他只准备了那么一点，都来喝，哪里够？ “娘西皮的，没沙袋不会用尸体填？不比沙袋好用？”郝摇旗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贼兵们为了那一锅锅白粥，再也顾不上什么亲情、友情了，抱着被官兵击毙的同伴尸体便往河边冲去。 城上的陈永福看了不禁也是一阵唏嘘，人命此刻就是那么不值钱，甚至不如一碗白米粥。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护城河硬生生是让流贼们用沙袋和人命填出了一共五条可以供人通过的堤坝。 “攻城云梯上！”郝摇旗见过河通道已经填好，根本就不打算给城上的守军喘息之机，早已等候多时的攻城器械部队便登场了。 “盾车顶在前面，不要让大炮将云梯给毁了！” “前面多去一些人，也能为云梯挡一些炮弹！啥？流民损失太多了？后面还多的是！” 郝摇旗这话还真不是吹牛，就在他们身后，李自成已经下令让刘汝魁带上一万流民支援上去。 没错，又是刘汝魁，虽然刘芳亮暂时被李自成弃用，但是他的一些部下，李自成并没有放弃。 只是刘汝魁心里那个苦呀，早知道不把马世耀卖了就好了，此时还能有一个人替自己垫垫背…… 攻势继续，有了刘汝魁带来的新鲜血液，贼兵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开封城上虽然大炮不少，但是缺少红夷大炮那种大杀器，此时仅凭佛郎机炮和虎蹲炮，很难对贼兵的云梯造成威胁。 城下如蚂蚁一般的贼兵攀附着云梯往城墙上撞去，刚一接触到墙体，贼兵们便拼命的往城上爬。 “放箭！”陈永福声嘶力竭的叫唤，他在西门城墙上布置了全城兵力的一半，在人手上暂时没有任何问题。 城中箭矢和火药也很充足，除了没粮，什么都不缺，弓箭手站在墩台上可以轻松的从侧后方攻击正在爬墙的贼兵。 还有火铳手也在不停的进行射击，而其他士兵则搬起石块和擂木狠狠朝城下砸去。 “杀啊，开封城中米粮堆积成山，只要攻下城来，咱们都有吃不完的粮！”郝摇旗非常清楚，靠什么劫富济贫，拯救苍生的花言巧语是不可能打动这些饥民的，只有最实在的食物才能给予他们前进的动力。 饿了几天的流民们一听说城内粮食堆积如山，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管前头有多少贼兵的尸体掉下城来，他们仍是悍不畏死的朝城墙上前赴后继。 陈永福此时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以往，攻了大半天，怎么也得停一停，让贼兵休息一下，况且他们都已经围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两天呀。 “看来李自成这次是动真格了呀！”说话的是陈永福身边的一员小将，他是陈永福的儿子陈德，历史上，关于李自成的眼睛到底是被他老子射瞎还是由他射瞎一直存在争议。 “德儿，你说的没错，你看这贼军的架势，完全就是一副不破城不罢休的模样，这一次开封城恐怕是真要凶多吉少了呀！” “父亲休要悲观，去年贼兵攻打开封时，阵势不比如今差多少，咱们还不一样给守了下来！”陈德安慰父亲。 突然他又说道：“对了，大同总兵王尘不是对父亲说了，三日便可破贼的话么？说不定他真有办法能解开封之围呢？” 陈永福闻言只能苦笑两声：“儿啊，你还是太年轻，这种话听听就成，也许他王尘真有办法，但三天破贼，为父我是不信的！” 第224章 中牟小袁 到了晚间，贼兵的攻势终于是渐渐露出了疲态，攻了一整天，贼兵丢下了一万多具尸体，而开封城几乎没有半点损伤。 贼兵大营里，李自成铁青着脸，在他面前，郝摇旗和刘汝魁两人跪在地上。 “是末将没用，请闯王处罚！”两人同时向李自成请罪。 “算了，本帅也没有料到城内的守军战斗力如此之强，倒是本帅有些轻敌了！”才攻打了一天，能攻下来才怪，李自成只是心急，怕时间拖久了被大同军捡便宜。 三国时期，汉中之战时曹操遭遇马超的顽强抵抗，无法前进，但是撤退又怕遭到蜀军耻笑，进退两难时，说出了一个经典词汇：鸡肋。 此刻的李自成估计就遭遇到了和当年曹操一样的情况，攻，不好攻，退也不甘心。 “你们两个，今晚再攻上一攻。”李自成面无表情的下令，明天就要上老营精锐了，必须要将城中的守军意志消磨掉才行。 郝摇旗身体一颤，夜攻开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饥民们全部都是营养不良，个个都有夜盲症，晚上攻城纯属送死。 “那……开饭吗？”郝摇旗小心问道。 李自成沉默半晌，摇摇头叹道：“打完了再开饭！” 那些流民吃了饭，死了岂不是浪费粮食，李自成还是挺会算的。 开封城上，辅兵此时刚把粥桶提上城墙，就这已经是周王府里最后的一点余粮了，城上的守军每人只能分到一碗稀的都能看到碗底的薄粥。 “他奶奶的，守了一整天，就给咱们喝这鬼玩意，看看贼兵，他们吃的可是白米粥，插上一根筷子都不会倒的！”一些士兵见到吃食，心中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喂，真的吗？贼兵那么多人，吃白米粥，还不亏死他们？”有些守兵不信了。 “信不信由你，他们攻完城，回营后还有肉汤喝，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从汤里还能舀出一块半块肥肉来呢！” 这话说的，让一众守兵顿时觉得手中的稀粥寡淡无味，一点都不香了。 “照你这么一说，还不如投了贼军，那咱们不也有白粥肉汤喝了？”也不知是谁，突然插上一句。 城头上，可不止这一处的守军在如此议论，许多地方也正在讨论着相同的话题。 开封城中陈永福和朱恭枵一心想死守，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铁板一块，经过一天的猛烈攻击，城中的一些将士似乎悄悄动起了歪心思。 “起来，都起来！”然而就在守城将士们刚刚喝完稀粥之时，城下的贼兵再次发起了进攻！守城军官急忙叫起各自正在休息的手下起来守城。 “妈的，这群流贼果真是喝了肉汤吗？晚上还攻城？”开封守兵们有点扛不住了，贼兵人多，晚上又换了一批，但城上的守军可没人来和他们轮换啊！ 李自成的想法就是采用车轮战术将守军先拖垮，然后再派上精锐老营兵发起总攻。 只是外营流民们被画了一天的饼了，他们都是为了一口饱饭才会奋不顾身的蚁附攻城，可一整天下来，真正喝到白粥的根本没有几个人。 到了此时，饥肠辘辘的贼兵们哪里还有劲去攻城，特别是要命的夜盲症让他们打着火把也看不远，贼兵的士气早被只能看不能吃的白米粥给消磨完了。 “冲啊！都给我上，胆敢后退者，杀无赦！”郝摇旗眼见流民们的攻势远不如白天，心里也不免着急起来。 此时此刻攻守双方都在咬紧牙关，凭着最后一口气，想将对方击败。 大同军营，王尘虽然远离战场，但战场上的一举一动都由特务营随时向他汇报，当他得知贼兵连夜攻城的消息后，也是有点出乎意料。 “看来李自成是想孤注一掷啊！”王尘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全军开拔，是时候要往开封去了！”王尘下令道，这个时候只有让开封的守军看到他们，才能更加坚定守城的决心。 开封城西面百余里，前锋营加上辅兵营共两千六百余人正浩浩荡荡连夜往中牟县赶去，为了避开贼兵的耳目，他们一路绕过去，多走了两三百里路。 “关将军，前面就到中牟县的地界了。”下半夜的时候，前锋营终于是抵达了中牟县，王栋手指前方对关大虎说道。 “中牟县也有贼兵驻扎，我等还是要小心行事。”他们出发时，王尘已经警告过他们，只是关大虎始终想不明白，总兵大人是如何得知贼兵驻军情况的？ “嘿，你就别瞎想了，咱总兵大人神得很呢，在辽东的时候，他硬是带着我们一千多残军把建奴的老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王栋见关大虎想的出神便出言提醒他。 关大虎颇有点懊恼的抓了抓后脑勺，他是真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装病不随军去辽东，白白错过了立大功的机会，不然现在他至少也能弄个副将当当。 想归想，关大虎此时又道：“按总兵大人的情报，驻守中牟县的是贼军的小袁营。” 小袁营虽然也是义军，但和闯军其实并不是一路，他们的首领名叫袁时中，起义的时间也并不长，不像李自成都已经是老贼了。 小袁营一直都在河南安徽等地活动，后来遭到围剿损失惨重，正好此时闯军攻打开封，他们便一拍即合，暂时合作。 虽说是合作，但小袁营和闯军又显得格格不入，小袁营所到之处对平民秋毫无犯，只杀贪官和豪绅，然后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真正做到了劫富济贫，为民作主的初衷。 之所以和闯军合作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自保，而李自成也看出了他们和自己的区别，所以才调他们到了中牟县。 在王栋他们来之前，王尘曾再三叮嘱过：“小袁营能争取就争取，他们确实在贼兵中算是一股清流。” “王副将，你说这小袁营真如总兵大人所说的一样吗？”关大虎还是有点怀疑。 袁时中起义时间是在崇祯十三年，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军队的作风，也不奇怪，说实话，王栋心中也是有疑惑的。 不过，他们也不必再多猜测了，就在此时，一骑哨探快马奔来：“报，前方发现有贼兵活动迹象，怕是离贼兵大营不远了。” 第225间章 大败袁营 “全军，准备战斗！”王栋立即传下令去，即使要招降小袁营，也先得将人家打服了不是？不然人家凭什么归降？ 前行十里后，果真可以看到一片营地，此刻已经快到天明，营中已经开始有大量的贼兵活动。 “报告！前方发现壕沟，有些还没有挖好，似乎小袁营的目的也是挖壕沟！”这时哨探传来情报。 “也有壕沟？”王栋神色一紧，看来想打个突然袭击的目的已经是达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打过去！”王栋恶狠狠地一拍大腿，沉凝片刻后，毅然决然地说道。 小袁营一共有义军三万人，和闯军组成一样，大部分都是自愿加入的流民，真正有战斗力的核心兵力不过三千，其中骑兵更少，只有千余。 此时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小袁营里便已经人声鼎沸起来，他们虽然和闯军合作了，但李自成并不信任他们，而袁时中也不想和李自成纠缠太深。 其实他不知道，对于小袁营的人马，李自成一直都想吞并下来，但碍于脸面，不敢做的太明显。 “都快起来，赶紧吃了早饭去干活！”袁时中此时也已经睡醒，正在营中四处巡视，他们的任务是挖壕沟，断绝官兵的退路。 与闯军不一样，小袁营还是给每一个干活的流民都安排上了一口早饭，虽然都是清汤寡水的稀粥，但总比闯营，不给吃喝强行攻城要强上许多了。 只是袁时中想到营中的粮草也快见底，而闯王至今没有给他拨来一粒米粮时，心中就很不痛快。 “再派人去向闯王求粮，不然咱们明天就要断粮了……”袁时中长叹一口气，吩咐手下再往开封城下跑一趟。 可是当他一抬头，突然发现前方，刚刚派出去挖壕沟的士兵们居然撒腿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叫：“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官兵打过来了？袁时中大惊，立即招呼手下将官集结人马准备应敌。 前锋营刚才趁着天没亮透悄悄潜伏到了壕沟附近，当贼兵过来正准备继续土木作业时，惊恐的发现，一群官兵正在往壕沟上搭跳板！ 正所谓兵贵神速，大同军在贼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迅速跨过了壕沟来到了对面，当小袁营的战兵从营中冲出来时，前锋营已经列好了军阵等着他们了。 中牟县地形复杂多变，其实并不利于骑兵冲锋，袁时中见官兵全是步兵，心中顿时放下心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上骑兵，而是派上步兵准备与官兵更扛。 只是，这支官兵看起来似乎与普通的官兵不一样，他们的军容十分整齐，士兵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武器装备也非常精良！ “这是一支强军！”袁时中感叹了一声，但他并没有退缩，原来的历史上，就在开封大战之后，他可是硬刚过入塞的清军，还打赢了的猛人。 “前进！”见贼兵一时停滞不前，王栋直接下令军阵齐步向前主动发起进攻。 “迎上去，咱们人多，就是十个打一个，官兵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袁时中准确的找到了对面官兵的软肋。 可惜大同军并不能以人多人少来判定其实力，刘芳亮和李过两人便是例子。 和闯军的战术几乎如出一辙，小袁营也是先派出大量的普通流民上来送死，用他们来消磨大同军的体力。 如果运气好，能用几条流民的生命换来个把官兵，那就算是赚大了，可是攻了一阵之后，袁时中惊恐的发现，那些官兵们仅仅只是将长枪横起来，便能轻松的收割掉流民的性命，几乎费不了多少体力。 照这样打，可能官兵的体力没有消耗多少，他的炮灰兵就会死光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袁时中当机立断，下令普通流民撤回，换上了精锐的内营兵。 “上啊，官兵已经疲惫，咱们只要再加一把劲，他们必败！”袁时中大声为手下们鼓着劲，他还亲自挥刀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 王栋也知道，贼兵大概是动真格了，当下命令全军注意力集中，准备迎接贼兵的全力一击。 袁时中的精锐内营兵呐喊着冲向大同军，他们训练有素，比起之前的流民确实更具威胁。然而，大同军却丝毫不乱，前排士兵握紧长枪，后排弓弩手则搭箭上弦。 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之时，大同军阵后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紧接着，左右两侧各杀出一队骑兵，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前锋营虽然全是步兵，但他们并不缺乏马匹，这两队骑兵乃是王栋事先埋伏在此，专门应对敌军精锐冲锋的后手。 袁时中见状大惊失色，但此时已来不及调整阵型，出于步兵对骑兵天生的恐惧，小袁营的士兵纷纷后退，士气大跌。 王栋见状咧嘴一笑，其实就凭步兵他也不怕贼兵，但是打仗有时不必非得和敌军硬碰硬，稍稍用上一点计谋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至于骑兵的战斗力如何，那又是两说了，王栋本就只打算让这两支奇兵起到威慑的作用。 “进攻！”前锋营步兵趁势发起反攻，他们挺着长枪向前推进。 袁时中再想下令骑兵上来，但为时已晚，他的部队已经乱了！虽奋力抵抗，试图稳住局面，但无奈大势已去。 在一番激战之后，小袁营的士兵渐渐不敌，开始四散奔逃。袁时中眼见兵败如山倒，只得带着残部狼狈而退。 王栋望着败退的贼军，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这时关大虎骑着马跑了过来，一脸佩服道：“王副将，你这招隔山打牛之计真心不错。” “隔山打牛？”王栋一愣，这关大虎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关将军，我这一招应该是叫声东击西才对！” “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王副将，关某佩服！”关大虎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什么差不多？差得远了！王栋嘴角抽了抽，差点就没忍住吐槽，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关将军，趁现在大胜，可以去劝降袁时中了！” 第226章 劝降袁营 “我亲自去！”王栋想了想，要劝降这种人物，派一般的小兵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王副将不宜亲身冒险，这次就让末将去！”不过关大虎却主动请缨，他虽然是大同军的老人了，但在王尘面前却还是新人，军中并无多大功绩，所以这一次十分想立功。 王栋见关大虎意愿强烈，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便道：“关将军，此行凶险异常，切记一切以保命为首要目的，只要人还在，少将军便会想方设法去营救你的。” 关大虎抱抱拳，不再多话，一个人单枪匹马往小袁营大本营方向驰去。 此时，袁时中带着人逃回了大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呼：“这伙官兵邪门，真邪门！” 确实很邪门，战斗力实在是强的可怕，他所遇到过的官兵，战斗力普遍低下，很多甚至还不如贼兵。 所幸官兵人数不是很多，否则他的小袁营万万不是对手。 然而他还没有把气喘平，门口便有传令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向他汇报：“袁帅，有官兵来求见！” “什么？”袁时中大吃一惊，连忙又问：“是刚才的那批吗？” “正是！”传令兵回答。 “好！来得正好！”袁时中大喝一声，这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一会儿，关大虎便被带进了大营之中，袁时中正坐于中间主位之上，两旁站着他的左膀右臂各营大将。 “见到袁帅还不下跪！”一名黑脸大汉一上来便给了关大虎一个下马威。 “呵呵……！”关大虎冷冷一笑，他望了四周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拯救你们，而你们却还要我下跪。” “救我们？”黑脸大汉忍不住也想笑，他指着关大虎喝斥道：“你看看开封城下，有我百万义军，而你们才多少人？” 关大虎一脸不屑道：“百万大军？百万乌合之众还差不多，咱官兵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几十骑就能赶着上千贼兵漫山遍野的跑！” 黑脸大汉脸更黑了，这尼玛不就是说的他们自己吗？要不是被官兵追得太紧了，他们也不至于和李自成合兵一处呀。 他正欲再想出反驳之话时，袁时中打断了他：“住口！” 黑脸汉子显然很服袁时中，立即闭了口不再说话。 袁时中似笑非笑的望着关大虎问道：“你说说看，怎么个救我们法？” “归降官兵，共同抗贼！”关大虎直奔主题，完全没有和袁时中绕圈子的打算。 此话一出，营中诸人尽皆震惊，瞬间没人再敢吱声，纷纷向袁时中投去质询的目光。 说实话，袁时中从起义之初便对平民百姓秋毫不犯，所到之处从不烧杀抢掠，比官兵还要像官兵，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不觉得他就是冲着被朝廷招安而去的。 但此刻，袁时中却是突然大喝一声：“大胆！竟敢来离间我营和闯王之间的关系，给我拿下送到闯王那里，让闯王发落！” 左右两侧的士兵立即冲上前来，就要捉拿关大虎，哪知关大虎却一点不慌，不仅不慌，还仰天大笑起来。 捉拿关大虎的两名士兵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捉还是不捉的好，他们一齐望向了袁时中。 袁时中没说话，只是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只是立在关大虎身边，并不马上捉拿他。 “你笑什么？”袁时中故意问道。 “我笑你们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冥顽不灵！” “你这话是说反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说，到底是谁死到临头了？”袁时中微微笑道。 “再说十遍，死到临头的还是你们！”关大虎脸不红心不跳的重复了一遍。 这回袁时中没说话了，他盯着关大虎看了半天才又开口。 “来了半天，你还没有自报家门呢，说说，你们是哪支官兵？” 关大虎这才咧嘴一笑，佯装不好意思的向袁时中抱抱拳说道：“是在下不对了，吾乃大同边军前锋营参将关大虎，代表咱大同总兵王尘特来与你谈判！” “王尘？”袁时中明显一惊，这个名字他已经听说许多次了，而且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同时还伴随着闯军的一次次失利！ 袁时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原来是大同军，不过就算如此，你们就来几百人，能奈我何。” 关大虎冷笑一声，“袁将军莫要自大，我家总兵麾下兵强马壮，就算是辅兵，也不是你手底下那些流民可比的。咱总兵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可以保证你们的性命无忧。” “哼，说得轻巧。我们若是投降了，岂不是任人宰割？”袁时中握紧了拳头。 “不然，总兵大人有意招安你们，日后你们可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总好过现在这样整日寄人篱下。”关大虎劝说道。 袁时中心中有了些许动摇，他深知王尘的厉害，可是就这样投降，他又心有不甘。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副将凑到耳边低语几句，袁时中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想要我们投降，先拿出点诚意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关大虎听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有预料。 “诚意？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关大虎回忆了一下王尘当时告诉他的一些话术，然后说道：“贵军暂投李自成，李自成可有平等对待袁帅你？” “我军势微，与闯军不可同比，闯王稍有怠慢本帅也是自然。”袁时中的话是从自身实力出发来说的，听着倒是没多大问题。 “那我再问你，李自成可有要求袁帅彻底加入闯营，不要独立在义军之外？” 袁时中再次承认：“闯王从团结一心的层面考虑，当然是想整合所有义军的！” “好，你既然认为李自成的所做所为都属于正常，那我再问袁帅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吗？” 袁时中彻底沉默了，他如果愿意，此时又怎么会被独自发配到中牟县来？ 见袁时中不说话了，关大虎再次抛出王炸：“李自成一直都想吞并你们，最迟不过半年，定会对你们出手！” 第227章 大同军至 “危言耸听！就算闯王有这个意思，但他就不怕天下人戳着他脊梁骨骂吗？”袁时中仍不愿相信关大虎的话。 “是不是危言耸听，袁帅你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但我只提醒袁帅你一句话：画皮画虎能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得不说，关大虎的话成功打动了袁时中，也是他一直都对李自成心怀忌惮，内心深处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家底被李自成吞并。 “话虽如此，但本帅若是做出任何背叛闯王之举，那他岂不就更有理由吞并我营了！”袁时中一边一说一边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袁帅你是怎么打算的呢？”关大虎迎着袁时中的目光，丝毫没有逃避。 “按兵不动，我军会保持中立，关将军，回去向你们总兵回复就说我军还没有做好准备，等我再考虑考虑再行答复，你看可好？”袁时中一挥手，让站在关大虎身后的两人退了下去。 关大虎眉头微皱，略作思忖后抱拳道：“袁帅此举甚是稳妥，只是总兵那边催得紧，还望袁帅莫要让我们难做。” 袁时中哈哈一笑：“关将军放心，本帅也不会让你们久等，不过几日便给你们答复。” 关大虎心知袁时中定是在等待开封大战的结果，然后再决定如何选边站队，虽感无奈，但他也只能应下。 待关大虎离去，袁时中那黑脸汉子凑上前道：“袁帅，这李自成如今风头正盛，若真如关大虎所言，对我营心怀不轨，咱们今日不应下朝廷招安之事，恐日后再难有机会啊。” 袁时中踱步片刻，缓缓说道：“本帅何尝不知，但李自成与我同属义军，又在危机时刻，拉我一把，此刻背信弃义，非大丈夫所为。况且闯王麾下能人众多，我若贸然投靠朝廷，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黑脸汉子轻轻摇头：“元帅太过仁义，只怕这乱世之中，仁义难以自保。” 袁时中眼神坚定：“本帅自拉起队伍起，便立志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不必再议，先看看局势发展再说。”说罢，望着远方陷入沉思，营帐内一时静谧无声。 关大虎回到前锋营中，王栋亲自迎他，只是见他一脸无奈，便出言劝慰道：“此事非一蹴而就能成，再看看。” “倒也不是不能成，只是……”于是关大虎便将在小袁营中所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了王栋。 “嗯，袁时中此人也太过谨慎，不过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王栋笑道：“至少咱们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钉子，让他对李自成心生警惕。” 此刻天已大亮，开封城下，尸体已经快堆积如山，护城河里的河水也为之滞流，攻了一夜城，郝摇旗和刘汝魁两人俱是双眼赤红。 “叮叮叮……”终于，鸣金之声响起，这道声音，如今在所有攻城的流贼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 “流贼退了！”城上的守军坚守了一夜，此时个个都是疲惫不堪，就这已经是让其他城头的兵来轮换后的结果，不然累也得累死西城墙上的守兵。 “让炮兵上去轰！”李自成鸣金可不会让守军得到休息。 之前原本打算决堤淹城，所以早将炮营调远了，昨天决定攻城时，炮营还没赶回来，但今日炮营已经赶到，对守军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李自成手里的大炮大部分都是过时玩意，红夷大炮更是稀缺，但对开封城来说，仍是威胁十足。 当李自成的炮营推出数十门大小不一的大炮出来时，城上的守军彻底慌了！ 陈永福同样在城头上守了一夜，看到贼军退兵，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他们有炮，我们同样有炮，对轰！”陈永福能想到的只有以炮换炮了。 “开炮！轰他娘的！”攻了一夜城，仍然毫无进展的郝摇旗，见到己方大炮来了，终于是将心中的郁闷一下子全部发泄了出来。 一时间，城上城下，大炮齐鸣，贼兵的炮弹砸在城墙之上，砖石飞溅，但官兵的炮弹同样也能威胁到他们的炮兵阵地。 论炮术，当然是官兵更优一些，才一会儿功夫，贼兵就有三门口径最大的大将军铁炮被报销了。 “停火！”李自成受不了了，这些火炮可都是他的命根子，损失一门都足以让他心疼好久。 火炮虽停，但后续的进攻并没有停，就在此时，田见秀带着一万老营士兵和两万外营流贼再次朝开封城冲了过去。 老规矩，还是外营兵冲在前面当炮灰。 看到贼兵又冲了过来，城墙上的陈永福大喊道：“放箭！莫要让贼人靠近城墙！”顿时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贼兵纷纷倒下。 尽管伤亡惨重，但外营兵们的身后就是老营兵，他们哪里敢退缩，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 眼见弓箭射的太慢了，随父一起在城头指挥战斗的陈德又喊道：“给我搬石头来，砸死这群贼人！” 很快，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城头抛下，贼兵阵脚大乱。然而田见秀却亲自在后方督战，大声喝令士兵不准后退。 突然，一股浓烈的臭气扑面而来，接着天上就下起了一阵金黄色的大雨！ 但见城下贼兵，只要被这阵大雨沾染上，瞬间便会被烫的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就在攻城战至白热化时，忽然远方扬起一阵冲天的尘土。众人望去，只见一支打着明军旗号的援军疾驰而来！ 那是？大同军！王尘带着大军终于赶来了。 李自成心中大惊，大同军会来，他早有预料，但这么早就来了确实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援军！是大同军来了！”而开封城上，此刻守军士气大振！ “父亲，莫非王总兵所说的三日破贼，真有可能？”陈德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远处的大同军。 “先顾着眼前，贼兵老营兵要上了！”陈永福没有他儿子那么乐观，相反，因为大同军的提前亮相，李自成又加派了一万老营兵上来了！ 第228章 大同军动 有时候赌桌上的赌徒，明知再赌下去也是必输无疑，但仍上了头似的继续押注，甚至不惜卖儿卖女。 此时的李自成就有点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只不过他稍稍好一些，才输了两场，并未把底裤都输掉。 “闯王，咱们手里一共才六万老营兵，之前已经损了万余，现在攻城一下子就投入两万，要是攻不下……”刘宗敏忧心忡忡地对李自成道。 老营精锐和外营的流民不一样，每一个都是经年老兵，战斗力不输官兵，部分精锐甚至可以和关外的建奴拼上一拼。 只是这部分最精锐的战士，现在却和外营炮灰一样，在开封城上被无情的消耗掉，刘宗敏如何不心疼，不仅是刘宗敏，闯营其他将领也是一样的想法。 原历史上，李自成一直都未正面攻破开封，直到黄河决堤之后，开封城才陷落。 李自成咬咬牙道：“开封城内，守军也已经要到油尽灯枯的局面了，再攻两天，开封不破，我们就撤！” 他也耗不起了，大军在开封待了几个月，除了攻破周边几座城池外，几无收获，老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么多人还要吃饭啊。 换上老营精锐后，开封守军的压力骤然大增，陈永福已经下令将其他几个方向的守城官兵尽可能多的调了过来。 为了充人数，他又命令从城中百姓中抽调一部分青壮上城墙协助防守。 大战打到这个时候比的就是意志力了，城墙上的百姓们虽未经太多训练，但眼见家园即将被毁，也是个个奋勇当先。 李自成在营帐内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战报，心中焦急，他烦躁地问刘宗敏：“大同军有什么动静没？” “倒是没有多大动静，他们在离咱们五里远的地方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刘宗敏心中也是十分纳闷。 “他这是在等待机会，一旦我军攻城乏力，他们定会挥师进攻！”李自成还算看的清楚。 而这时，开封城中，周王朱恭枵刚刚派人来向陈永福汇报了一个坏消息：“王府内库的存粮耗尽，全军上下已无粮可吃！” 无粮可吃，这城还怎么守，陈永福望着仍在拼死守城的将士们，如果这个时候去跟他们讲，没粮吃了，相信这些士兵搞不好会直接丢下武器开门投降。 “爹，大同兵怎么还不动？他们就站在远处看戏吗？”陈德也急了起来，他眼巴巴地望着大同军，指望着他们能及时出手解围开封。 “大同军这个时候不会出动的，贼兵都还没有露出破绽，不过再这样等下去，咱们就要露出破绽来了呀！” 远处，大同军阵地，王尘骑在马上，目光始终不离开封主城。 “贼兵的攻势越来越猛，少将军，我们可以进攻了吗？”叶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王尘眯着眼，紧了紧手中缰绳：“再等等，此时贼兵虽看似疯狂攻城但实则还有余力，若现在出击，我军必然伤亡惨重。” 叶云只得握紧兵器，继续等待。 而开封城下，大战继续，贼兵们悍不畏死的往城墙上爬去，和外营流民不一样，老营兵们个个都吃饱了肚子，还喝了肉汤，个个精力十足。 反观官兵，都坚守了一天一夜了，就是铁人此时也要累趴下，更何况从早上一直打到现在，他们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总兵大人，再这样下去，将士们都要崩溃了呀！”副将张天德跪倒在陈永福面前，他的身上脸上都是血，头盔已经不知掉到哪去了，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命令将士们再顶一会儿……”陈永福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挫败感，都坚守了几个月了，难道就真要功亏一篑吗？ “贼兵……贼兵攻上城头了！”就在这时，坚守了一天半的开封城墙终于是被贼军爬了上来！ 随着第一名贼兵爬上城头，城墙四处又有许多贼兵成功的爬了上来，那些贼兵都是老营精锐，一跳下来便如恶虎般扑向守城的官兵。 “挡住，不许后退！”陈永福急了，抽出佩刀亲自冲上前去。 “爹，孩儿来助你！”陈德也跟随着一起冲了过来，正所谓上阵父子兵，他们确实在大明最为危急的时刻勇敢的站了出来。 虽然，陈永福最后的结局还是降了闯军，但至少现在，他是尽力了。 当然这都是王尘所在的原时空发生的事情，现在，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起来，就在贼兵冲上城墙的那一刻起，大同军动了。 其实王尘还想再等等，但眼见着开封城危矣，如果开封真的城破，那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王尘当机立断，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同军立刻如同出山猛虎一般冲向开封城。 不过，李自成也一直就盯着大同军在，当他看到大同军发起进攻的同时，也立即下令郝摇旗带领一万老营兵迎了上去。 “挡住大同军就行，要是放他们过来了，本帅唯你是问！”李自成给郝摇旗下达了死命令。 然而大同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又是以逸待劳，即使比起闯军的老营兵来说，也更胜一筹。 王尘竟然还下令全军分兵两队！一队由骑兵一营和主攻营迎战郝摇旗，另一队则由骑兵二营带队和攻坚营一同向城下的贼兵冲去。 郝摇旗大惊，他也连忙分兵一半去追击大同军骑兵二营那一路，但突然又有一队官兵从侧面杀到了他们的前面，正是王尘亲自带着中军营和神火营挡在了追兵的前面！ 贼军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时间阵脚大乱。但郝摇旗也是一员猛将，亲自带兵朝着王尘的中军营杀去。 陈永福看到大同军到来，士气立马大振，高呼道：“兄弟们，援兵已至，杀啊！”原本有些慌乱的守军重新振作起来，努力组织反击试图将爬上城头的贼军赶下去。 然而就在开封局势正向官兵有利的一面去发展时，从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之声！ “贼兵攻破东门了，城破了！”城中各处传来喊叫之声，不用想这些都是贼军提前埋进城中的钉子。 第229章 东门陷落 “东门破了？”陈永福大吃一惊，贼兵不都是在西门攻城吗，东门只有一些零散贼兵守着而已，根本不可能攻得了城，何谈破城？ “父亲，我去看看！”陈德这时主动请缨道，西门需要陈永福坐镇，他不能离开。 陈永福点点头道：“德儿小心为上。” 陈德一走，就看到一顶绿顶轿子被抬到了城下，巡抚高名衡赶了过来，他刚一上城，陈永福正要向他行礼。 “陈总兵不用多礼，东门是怎么回事，城中为何都在喊城破了？” “抚台大人无需紧张，末将已经派犬子前去查看了，料来定是城中潜伏的贼兵耳目在蛊惑人心，动摇军心！”陈永福心中也没数啊，只能先如此安慰道。 高名衡听了陈永福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仍忧心忡忡。不多时，陈德匆匆返回，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父亲，抚台大人，大事不好，东门确实已破，也许是李自成用了声东击西之计，西门的猛攻只是幌子，暗中却调了主力前往东门，如今贼兵正源源不断涌入城内。” 陈永福和高名衡听闻此言，大惊失色。陈永福握紧拳头，恨声道：“不对，就算真如此，贼兵攻打东门我们岂会毫无知觉？” 高名衡则急得来回踱步，“这该如何是好？若贼兵完全入城，全城百姓恐遭屠戮。” 陈德这时猛然一惊，问道：“父亲，抚台大人，可有看到张天德将军在什么地方？” 陈永福和高名衡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 “莫非是张天德那厮主动打开了城门？”陈永福道出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张天德何在，张天德人呢？”陈德此时跳上城头，到处寻找张天德，但哪里还找得到他的人？ “该死！”陈永福怒骂一声，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张天德早已心存投敌之心，趁贼兵攻上城头无人注意他时，带人去开了东门！ “陈总兵，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高名衡望着西门上仍拼得你死我活的敌我双方，心知要是这些士兵知晓了东门失守的消息，怕是肯定会立即崩溃！ “集结北门和南门所有士兵，前去支援东门！”陈永福当即下令。 “可是父亲，那北门和南门怎么办？”陈德大惊。 “派民夫上城，只要让贼兵看到城头上有人就行！”陈永福想得很明白，贼兵既然同时攻打东西两门，还要应付大同军，再想攻打南北两门，基本是不可能的。 城外，摆脱了郝摇旗追击的骑兵二营和攻坚营两支人马两千余人本来是准备上去冲击攻打西门的贼兵的，但正好看到东门方向冒起了冲天的大火。 “不好，东门有危险！”江无缺心中一动，立即对萨仁道：“萨将军，咱们不如兵分两路，你带骑兵去打西门，我带攻坚营去救东门！” “总兵大人那里……”萨仁有点犹豫，王尘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攻打西门贼兵。 “战场变化瞬息万变，有时需要灵活多变，我立刻派人回去通报总兵大人，咱们先分兵，不然东门陷落，西门官兵必败！” 萨仁心知江无缺说的都是事实，只能点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当下一队人马又分成了两支，一支多一点的往西门奔去，一支少一点的往东门而去。 在他们身后，王尘此刻正与郝摇旗两军对峙。 为了支持攻坚营快速进军，神火营将他们的马匹全部贡献了出去。 所以此时挡在贼兵面前的是中军营的五百人，他们已经全部下马，而神火营的六百人还在后面一点。 “王尘，你是当真要与我们义军作对了吗？”郝摇旗认出了对面营中被团团围住的大将正是王尘。 王尘也认出了郝摇旗，笑笑道：“郝永忠，你现在如果愿意投降朝廷，还不迟！” “那就是没得谈咯？”郝摇旗大喝一声，当下不再打话，大手一挥五千骑兵便向大同军摆好的军阵冲去！ “举枪！前刺！”叶云的中军营相比较前锋营和主攻营，实战的机会并没有他们多，但并不代表他们实力不行，此时长枪方一举起，郝摇旗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绕！”他可不敢轻敌，轻敌的刘芳亮现在还躺平在营中呢。 一边绕，贼兵还向中军营放箭，试图利用这种方式让大同军自己出现混乱，然后再发起总攻。 然而，大同军训练有素，面对箭矢丝毫不乱。叶云大喊：“盾墙！”刹那间，士兵们举起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箭矢纷纷被弹开。 贼兵不敢正面硬冲，又往中军营方阵后方绕去，然而后方全是大同兵的战马，反而让贼兵无从下手。 “再绕！”郝摇旗恨恨叫道，没想到眼前这只有自己十分之一人数的大同兵却是如此难啃的硬骨头！ 就在这时，神火营也及时赶到了，他们六百人的队伍迅速分成三队，两队士兵手持燧发枪，一队士兵只负责装填。 “换方向，那支官兵没有摆刺猬阵，冲过去！”郝摇旗仿佛看到了一颗软柿子。 “来得好！”杨破虏表情狰狞。 只听他大喊一声：“开火！” 一队两百支火铳，排着密集阵型的神火营一轮火力足以扫倒前面的一切敌人，然而大同军足足打出了三轮进攻方才稍停！ 六百支火铳依次击发，三轮齐射之间间隔极短，这也是燧发枪的优点，打得快，贼兵阵脚顿时大乱。 郝摇旗见状大惊失色，一直只以为大同军的军阵厉害，没想到大同军还有如此厉害的火器营。 才一个照面，他的老营骑兵便倒下了两三百骑，其中许多并非中弹，完全是被前面倒下的战马绊倒所致。 “散开！散开！”郝摇旗心中着急，连忙下令士兵不要靠的太拢，免得被官兵集火。 眼见神火营火铳已经进入装填期，郝摇旗心中大喜，然而让他们真正胆寒的东西出现了！大炮，一共十三门大炮，十门佛朗机，三门大将军炮，顺带一提，三门大将军炮是刚刚才从他们贼军手中缴获的！ 第230章 东门战况 “大……大炮！”郝摇旗浑身颤抖起来，大同军还有这么多门炮？这尼玛还是一支地方部队吗？ “分散到两翼！”大炮带给贼兵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郝摇旗不得不下令暂避锋芒。 然而，大炮可不会等他们都躲远了才会开火，此时十三门炮同时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十多发轻重不一的炮子直奔贼骑而去，相比较火铳，火炮的威力明显要大的多，但凡被炮弹击中，无不是肠穿肚烂！ “该死！”郝摇旗逃得快，此时已经绕到了侧翼，但他仍不敢多停留，一口气又逃远了许久这才停下。 中军营趁机和神火营完成会合，如此神火营前面不再毫无遮挡，贼兵也不能再捡他们这个“软柿子”捏了。 “刘芳亮输的不冤，这大同军真尼玛邪门！”郝摇旗摇摇头，眼巴巴地望着骑兵二营和攻坚营兵分两路去往西门和东门，他是真拦不住了。 但即使拦不住，如果能将王尘留下来，那么相信闯王也一定不会怪罪于他，想到这里，郝摇旗当即下令，全军调转马头继续对官兵发起进攻。 这一次贼兵要小心了许多，离的远远的便开始抛射弓箭，箭如雨下般落入中军营阵中，但贼兵当中鲜有建奴一般的神射手，对大同军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 但是大同军也不可能站在那等贼兵射，但见神火营已经迅速完成了新一轮的装填，将铳口对准了贼兵。 “开火！” 噼里啪啦一阵铳响，就和放鞭炮一般，随即贼兵便会随机倒下一些人或是马，三轮火铳放完，神火营就会马上退到中军营身后去，待弹药装填完毕后再出来。 如此周而复始，打了几个回合，郝摇旗实在是受不了了，照这样打下去，有多少人也不够大同军枪毙的呀。 “不要再放箭了，直接硬冲，咱们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只要不怕死，以命换命，还怕打不赢他们？” 就在郝摇旗想方设法准备敲掉大同军的王八壳子之时，另一边的战况也很不乐观，那边的大同军人数更多一些，而且还有正儿八经的骑兵营，贼兵完全不是对手。 巴特率领的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以匀速冲向贼骑，骑兵一直都是讲究单打独斗的兵种，此时面对大同军的这种打法非常不适应。 一时被打得相当狼狈，关键是在大同骑兵身后，还有一队骑马步兵，也就是主攻营，专门跟在后面收割被打散了的贼骑。 巴特看到贼骑阵脚大乱，手中长刀一挥，大喝道：“勇士们，乘胜追击！莫要放走一个贼人！”大同军士气高涨，喊杀声震天动地。 贼兵这边，郝摇旗眼见己方骑兵节节败退，心急如焚。 他咬咬牙，亲自举刀冲向大同军中军营的防线。“儿郎们，跟我冲，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但凡抓到王尘者，赏金千两，官升五级！” 虽然郝摇旗定的赏格高的离谱，但相信，只要真有人能够做到，闯王一定不会吝于赏赐的！ 然而大同军的防御却坚固无比，前面几排士兵手持长枪严阵以待，后面的弓弩手不断射击靠近的敌人，时不时地的神火营还会冒出来打上一枪，贼兵打的很吃力。 郝摇旗身上也多外负伤，血流不止，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万念俱灰，只求能够尽量多拼一点官兵有生力量下来。 忽然就在这关键时刻，从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似是有援兵来了，接着李过的声音传了过来：“闯王有令，不要与官兵硬拼，保存实力为上！” 随着李过的这股生力军加入战场，贼兵的数量已呈压倒性优势，他们从侧面冲击大同军的防线，成功的分散了中军营和神火营的注意力，让郝摇旗的压力一下子骤减。 贼军且战且退，慢慢将分兵全部收拢，然后对大同军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只守不攻，目的就是将他们挡在开封城外就行了。 “少将军，贼兵进攻势头放缓了，咱们要不要主动出击？”见贼兵开始避战，叶云征询王尘道。 “不必着急，且看看城内的战况如何再做决定！”王尘考虑了一会儿，虽然大同军战斗力超强，但现在得到李过支援的贼兵人数毕竟占了绝对优势，强攻可能会造成较大的战损。 再说开封城内，陈德带着从其他几个门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一千士兵急匆匆地往东门而去，半路上就遇到了已经冲进城来的贼兵。 这是一支闯营的先头部队，大约也有千余人，陈德二话不说就带人冲了上去。 这是一支贼军的老营兵，战斗力都不差，两军刚一交战，守军居然瞬间处于下风！其实也很好理解，老营兵都吃饱了肚子才来攻城的，而守军已经连续守了一天一夜的城，且粒米未沾，能赢那才怪了。 陈德纵然个人勇武，却也难以独木难支，眼看着守军溃败之势如决堤之水，忽然从贼兵身后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陈德精神一振，放眼望去，只见一支装备精良，铠甲锃亮的士兵从敌军身后杀了过来。 “那是大同军！”陈德虽然从未见到过大同军，但仅从父亲的描述便可以断定。 来得正是大同军攻坚营，江无缺带人及时赶到，从后面打了贼军一个措手不及！ 六百攻坚营士兵都骑着马，此时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冲入贼兵阵中，将贼兵的阵型瞬间冲乱。 江无缺一马当先，手中双股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所到之处无人能敌，贼兵纷纷倒下。 开封守军见状顿时精神抖擞，士气大振，与大同军一起两头夹击，形势即刻逆转。 反投贼兵此时腹背受敌，渐渐抵挡不住，但冲进城来的贼兵又岂止这么一点人，眼见不敌，贼兵首领立即吹响了号角，这是求援的信号。 “快去关城门！”江无缺这时已经率先冲至了陈德面前，大声对他叫道。 陈德瞬间反应过来，朝江无缺一抱拳便赶紧向城门方向冲去。 第231章 闯王欲退 冲击东城门的贼兵除了一部分老营兵以外，还有大量的外营兵，此时城外就聚集了一大批，攻坚营冲进来时驱散了一些。 但为了赶去救援陈德，江无缺没来得及将城门附近的贼兵消灭并关上东门，此时救下陈德后第一时间便是让他去重新关上东门。 对阵老营兵，守军不太行，但打同样饿着肚子的外营兵，守军还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 见官兵打来了，正在往东门涌的外营兵立即组织起了防守阵形，但是松散的纪律和低下的战斗素养让他们一直到官兵打到跟前来都还没有摆好防守架势。 “兄弟们，杀啊！大同援军已经来了，只要将这些贼兵赶出城，贼军必败！”陈德呼喊着口号，鼓舞着士气。 虽然贼军人数众多，但是东门就那么一个，总共也就三丈余宽，所以能和官兵交手的就只有最前面的那一批贼兵，很轻松的，守军便逐渐占据了上风，并将贼兵赶进了瓮城。 “关门！”陈德一声令下，东门再次缓缓合上。 “住手！”然而就在这时，一行人快速朝陈德他们冲来，最前面的是一名骑马将军，他见到城门要关，急得大叫。 “张天德？”陈德一愣，找了半天，这厮原来在这！ “少将军，城门不能关啊！”张天德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你这个狗贼，为何要开门放贼进来？”陈德气的大骂，张天德前来阻止他关门，已经坐实了他通敌的事实。 “少将军，大明气数将尽，义军势大，闯王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只要攻下京城，咱们可都是从龙之功啊！” 从古自令，从龙之功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泼天富贵？换作一般人，自然是受不了这个诱惑的，但是陈德不同，他有自己的底线。 “做贼？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陈德掷地有声的回答，随即伸出一只手示意亲兵取来他的弓箭。 亲兵立刻递上弓箭，陈德拉弓搭箭，眼神冰冷地看向张天德：“狗贼，纳命来。” 张天德脸露惧意，他当然知道陈德的弓箭射的有多准，立即掉转马头就往人群中躲去。 “少将军，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阻挡大势？即便你射死我，这城也守不住啊。”一边跑，张天德还在继续劝说。 陈德咬咬牙：“吾等深受皇恩，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今日便是死，也要护这城门周全。” 说罢，一箭射出，速度极快！ “啊！”的一声，张天德躲避不及，正中肩头。 张天德捂着伤口，脸色一变：“少将军真下得去手！但你要知，城破之后闯王定然不会饶过你们的！” “我为什么要乞求贼人饶过我？倒是你，我今日定要你死！”陈德说话间又搭上一支弓箭。 张天德再也不敢劝说陈德，策马就要逃走，然而他忘了，他的手下全是步兵，此刻只有他自己骑在马上。 “咻！”的一声，利箭疾如闪电一般直插张天德的后背，而他哼都没哼一声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叛徒，狗贼，活该！”陈德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此时守军已经成功将东门合上。 “全军上城楼！”关上了门后，陈德又下令所有人登上城楼向瓮城里的贼兵放箭。 东门终于是被关上，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城内已经涌进来了不少的贼兵，且大部分都是老营兵，如果不及时剿灭，开封仍是危险。 城中道路狭窄，攻坚营无法正常排列军阵，但贼兵的人数优势也同样无法体现出来。 这时江无缺灵机一动，当机立断下令道：“调弓箭手和火铳手于屋顶高处，以远程火力压制贼兵。其余将士分成小队，利用街巷地形与敌周旋。” 攻坚营与其他步兵营最大的区别就是有一支小规模的鸟铳兵，这些都是神火营淘汰下来的产物。 命令一下，士卒们迅速行动起来。 弓箭手和鸟铳手纷纷爬上附近房屋，借助远优于贼兵的远程打击能力，霎时让城中贼兵伤亡惨重，他们想往民房里躲，但是百姓们都用桌椅板凳将大门抵的死死的，一时根本进不去。 分散成小队的攻坚营其他士兵则如同灵活的游鱼，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他们组成袖珍版的长枪方阵，虽然威力上大打折扣，但贼兵在狭窄街道中被分割开来，首尾难顾，对付这些散兵游勇也是足够了。 再看西门，萨仁领着骑兵二营，直冲正在攻城的田见秀大军。 “呜哇哇……”蒙古骑兵还没跑近，他们那独特的叫喊声已经让攻城贼兵听的胆战心惊。 就连正在爬城墙的贼兵也为之一滞，城头上的贼兵气势更是立马矮了三截。 “拦住他们！”田见秀见状脸上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他立即派出了自己的亲兵卫队，也是此战的督战队上去进行拦截。 远处的李自成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立即挤成了一堆麻花，郝摇旗啊郝摇旗，让你拦人，你是真的一点都拦不住啊！ “报……”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坏消息传来，好不容易打开的东门又被官兵关上了。 “什么？”李自成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那已经攻进城的老营兵怎么办？外营兵全死光他都不会心疼，老营才是他的根本，这几日老营已经损失的够多，就快要触及他的底线了。 “让田见秀退下来……”李自成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闯王，不如再攻上一攻，说不定开封城马上就能拿下呢？”其余诸将都觉得可惜，大军都已经爬上了开封城头，也许真的马上就能破城了也说不定。 “报……”就在这时，又有一骑传令兵赶了过来。 李自成心中一抖，似乎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中牟小袁营似乎与大同官兵暗中有所来往，闯王需堤防后路被断！” “什么？”李自成这回是彻底慌了，如果要退兵，他自然是要往湖广方向退去的，而中牟县是必经之路！ “立即让田见秀和郝摇旗都回来！”闯王大声下令：“准备撤军！” 第232章 放火烧城 “撤军？”众将闻言纷纷大骇，围攻开封数月，损兵折将数万，结果就是这样？ 李自成之所以能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达到现在的成就，除了有一颗坚韧无比的强大心脏，还有就是断离舍的决心！ 此时战况已经朝着极为不利于闯营的方向去发展，如果仍然强行进攻，即使将开封城打下来，自身的损耗也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李自成至少此时还没有太大的野心，即使是在两年后的北京城下，他也只是向崇祯讨要一个西北王的地位，除此之外还要一百万两白银和不奉天子诏，不觐见皇帝的待遇。 其实李自成也对自己的“百万大军”有着清晰的认识，绝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军中大将确实不少，但缺少具有谋略的文臣谋士。 就凭他这个草台班子，想打天不难，但坐稳天下就很难了！ 所以开封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定非要攻下，实在惹不起，我走还不成吗？于是李自成当机立断，决定不再在开封城下死磕。 “但是，即使要走，咱也不能便宜了狗官兵，向城内的兄弟们传递信号，放火烧城！” 闯军内部自然也有一套独特的联系方法，李自成刚刚下达完命令，营帐外便响起了怪异的号角之声，且声音时长时短，时而急促时而悠长，这是玉石俱焚的意思！ 不一会儿，城内的贼兵们便开始四处放火，短时间内整个开封就化做了一座火城！ “撤，都撤下来！”这时田见秀已得到了撤退的命令，他不甘心的望了一眼城墙上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大同骑兵交锋的方向。 大同军实在太猛了，田见秀的一干亲兵卫队完全不是对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其实城上的守兵看到城中四处起火时，心中已渐生恐慌之情，哪知贼兵突然就收了力，往后退了。 爬上城的贼兵也有组织的往城下撤回，守军见敌人退却，也不敢追着打，只求他们赶紧走人，好能够喘口气。 陈永福识趣的没有下令追击，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此时城中火势凶猛，当务之急是稳军安民。 “文水，快速速派人下去救火！”见贼兵已退，高名衡急忙上来要求陈永福调兵去救火。 然而陈永福却并未及时回应，他略一沉思才道：“抚台大人，城上的士兵不能下去，谁知道是不是贼兵的以退为进之计？假若我军刚一下城，贼兵又攻上来怎么办？” 高名衡无语，陈永福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没有道理，但军权在人家手里，他只能作罢。 “贼人想逃，快追！”萨仁眼见着老营兵边战边退，他一马当先带着骑兵二营一路快追杀到了闯军大营！直到看见闯军大营门口摆好的大炮，他才骂骂咧咧的带队返回了。 一回头，萨仁就发现了城中正冒着大火！ “不好，江千户怕是独立难撑，咱们赶紧进城支援去！”萨仁心中有些担心江无缺起来，遂率兵又往西城门赶去。 “快开门！”见大同军骑兵过来，陈永福连忙下令。 “文水，就这样放他们进来？”高名衡似乎还有一点小担心。 “无事，贼军已经很退远了，大同军又全是骑兵，进城不会耗费多少时候。” “吱呀……” 开门之声直让人听了牙齿发酸，被撞的变形的大门艰难的被打开，骑兵二营丝毫不减速直接冲进城去。 这时高名衡也和陈永福一起走下了城楼，陈永福身边的亲卫立即上前朝骑兵二营叫道：“你们的长官是谁，叫他出来说话！” 萨仁脸上稍有不悦，但还是骑着马走了出来：“在下大同军骑兵二营参将萨仁！” “萨将军，在下乃河南总兵陈永福！”陈永福上前一步，接着又向萨仁介绍道：“这位是河南巡抚高名衡高大人。” “末将见过抚台大人，见过总兵大人！”萨仁不卑不亢，朝两人抱拳行了一礼，却并未下马。 王尘在军中一直都有强调，非必要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特别是战时，如果太过注重繁文缛节，王尘甚至会给予一定的处罚。 再说了萨仁虽然暂时在大同军中任职，但他名义上只是“借调”，严格来说还不属于大同军的正规编制，那他一个蒙古人为什么要鸟你？ 但高名衡和陈永福两人可不这么想，特别是高名衡，嘴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对大同军的第一印象已然不佳。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末将就去城里剿贼去了！”萨仁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将军自去。”陈永福没有拦着他，现在贼兵已退，城墙上也不是那么危急，反倒是城内到处都有贼兵出没，确实需要围剿。 “萨将军，劳烦你先去救王府之急……”就在萨仁准备策马离开时，高名衡突然开口了。 “末将尽量！”萨仁说完便不再多言，一勒缰绳便朝城中而去。 高名衡望着萨仁远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这大同军虽说是来援助我们的，但行事风格却甚是特立独行，就说那萨仁看起来也是个极有主见之人，恐怕不会完全听从我们的调遣。” 陈永福点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当下城中之乱急需平定，只要他们能对付那些贼人就好。只是这王尘，他手下的人马如此训练有素，若他日起了异心……” “哼，不管怎样，我们得早做打算。”高名衡眼神变得冷峻起来，“你我需暗中观察大同军的一举一动，不可放松警惕，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禀报圣上知晓！” “遵命，大人。”陈永福领命转身立即安排人手去跟进此事。 萨仁带着骑兵二营火速入城，此时城中到处都是大人小孩的号哭和咒骂之声，一些贼兵会先进屋抢掠一番，然后才放火烧房。 如果遇到抵抗，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去。 “你们不是闯王的义军么？不是说来拯救我们的么？还说闯王来了不纳粮，为何现在要行强盗之事？”有人质问正在抢劫的贼兵。 “这个问题，你就去地下问阎王去！”贼兵们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这些平民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与牲畜无异。 第233章 周王被劫 “哒哒哒……”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贼兵们只当还是自己的友军，没当一回事，举起大刀正欲往百姓头上砍去。 就听“咻！”的一声，弓箭正中贼兵胸口，随之手中大刀也软绵无力的垂了下去。 “什么人！”其余贼兵立即警觉起来，纷纷举起手中武器望向马匹奔来的方向。 “不好，是官兵！” 贼兵们惊慌起来，他们也许几个月之前还和眼前的平民一样，都是受害者，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侵害者，而且更是变本加厉的去报复其他平民。 一旦面对官兵，他们便立即萎了下去，根本不敢与之正面交锋，此时纷纷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然而大同军全是骑兵，很轻松的便追上了贼兵，并且将他们一一斩杀，已经融入到贼军的流民，是没有挽救余地的。 就这样，有了萨仁这一支骑兵的加入，城内的剿匪任务完成的非常迅速和顺利，没多久，萨仁便和江无缺成功会师。 自城中燃起大火后，江无缺只能占据几栋还算坚固的建筑固守待援，好在萨仁及时赶到，两军汇合后，便开始往城中周王府而去。 那里目前还有一小股贼兵困守在王府之中，他们似乎想和在安阳时一样故技重施，劫持周王换取出城的可能。 “打开城门，给咱们每人都备上一匹好马，老子就将周王老儿放了，不然，定让他下去陪襄王和福王！”刚一来到王府大门口，便听到里头的贼兵正在向官兵提条件。 而巡抚高名衡和总兵陈永福此刻也都守在门口，心急如焚。 见萨仁来了，高名衡一脸不悦地上来语带责备的口气对他说道：“萨将军，本官不是让你先来救周王的吗？” 萨仁冷冷地盯了高名衡一眼：“抚台大人，末将的汉话还不是很熟练，刚才没听明白！” “你！”高名衡大喝一声，但陈永福按住了他，随即笑着对萨仁道：“萨将军，周王为保开封城，散尽家财，如果周王有个什么三两短，陛下得知后定然不会轻饶我等呀……” 这时王府内再次传来贼兵的喊叫声：“狗官兵，到底还救不救你们的周王了？如果不想救，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罢了！” “救！必须救！”高名衡大叫一声，他心里十分拎得清，周王若遇害，崇祯大概率会要了他的命，但武将领着兵，说不定只会被降旨责罚一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现在都崇祯十五年了，武将的地位看似仍然低微，但实际上隐隐已有超越文官之势。 丢城失地，特别是导致藩王遇害的文官基本都难逃一死，而败逃的武将却多能带罪立功，所以高名衡此刻才会表现的比所有人都要着急一些。 但是他手头上根本没有马啊，城中活着的牲畜早就被吃光了，连周王的坐骑也难逃这个命运，现在贼兵要马，高名衡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萨仁和江无缺。 萨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不悦，他看向江无缺。 “萨将军，总兵大人也对我们说过，周王与福王襄王都不一样……”江无缺提醒道。 高名衡焦急万分，忙道：“萨将军，若是周王出事，陛下必会震怒，还望二位将军以大局为重！” 此时的高名衡早就没了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语言中充满了恳求之情。 萨仁沉思片刻后终于松口：“我们可以借马，但如何确保贼兵言而有信，不会出尔反尔呢？” 高名衡犹豫一下道：“只能暂时相信他们了。” “相信贼兵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好了！”萨仁讥笑道。 高名衡脸上一红，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 这时刘永福站了出来：“不如由在下亲自送贼兵出城，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护送周王殿下回来！” “我也同去！”想了一会儿，江无缺开口表示，倒不是他想图表现，主要他是对王尘的话都奉命唯谨，心知自家总兵大人如果在这也定会尽力救下周王的。 于是，陈永福与江无缺两人向守门贼兵表明来意，解掉武器后缓缓走进王府前院之中，但见周王朱恭枵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周王妃和周王世子等人也都一样的待遇。 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一看就是贼兵为了立威杀掉的府中之人。 陈永福认得，其中有一人还是周王的贴身大太监。 “老子要的马呢？”贼兵首领望着江无缺和陈永福两人冷冷问道。 “你们有多少人，要多少马？都没告诉我们，怎么给你们备？”江无缺反问。 “老子要……”突然贼兵头目顿了顿，接着大笑起来：“还差点被你个小兔崽子给套出话来，先给我们准备五百匹马，！” “五百匹？”江无缺一笑：“我看准备一百匹都多了？” “要你们去准备就赶紧去准备，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然当心老子马上要了周王的狗命！”贼兵头目有点着急了。 江无缺稍稍打量了一番院中，虽然看不出具体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贼兵人数并不多，他们若是人多，早就亮出来了，不会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思索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于是口头上答应道：“没问题，五百匹就五百匹，但马匹都在府外，需要你们亲自去取。” “让你们的人将马留下，人全部滚蛋！”贼兵头目又道。 官兵统统照办，很快贼兵就带着周王一家走出了府门，江无缺和陈永福两人一路跟随。 门口果真停了很多马匹，至于有没有五百匹，贼兵也不可能去细数，然后头目大手一挥，所有贼兵便从府里鱼贯而出。 “上马！撤！” 贼兵果真没有多少，一共才三四十人而已，此时贼兵头目当先爬上一匹马，其他贼兵也纷纷去抢马匹，却似乎忘了周王。 “把周王也带上呀！”贼兵头目在马上急的大喊。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江无缺出手了，只见他一个飞身横跃便挡在了周王身前。 第234章 贼兵内讧 见江无缺没有携带武器，贼兵可不怕他，一齐朝他冲了过来。 “一群杂鱼！”江无缺霸气的喝斥道，起手就是一个抱摔，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贼兵拦腰举起重重地往贼兵群里一扔！ “陈总兵，护住周王，贼兵就交给我了！”江无缺专心对付贼兵，将身后的周王及其家眷让给了陈永福。 贼兵首领见状大惊失色，也不再管那些个手下，拍马便逃，哪知胯下战马突然受惊，人立而起，将首领重重的甩下马来。 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蒙古人故意留下的军中性子最烈的马，只要主人吹响口哨，战马便会立即不受外人所控制。 说时迟这时快，大同军的士兵也迅速冲了上来将被摔下马的贼兵全部控制住。 “江千户，这些贼兵还留下干什么？”见大同军只是将贼兵控制住，并没有杀掉他们，高名衡忍不住上来问道。 江无缺正欲回答，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只答道：“咱们总兵自有妙用。” 高名衡悻悻道：“你们总兵的话倒是比我这个巡抚还管用！” 江无缺假装没听到，又让人将几十名贼兵全部带了下去，说实话，明军的保密措施实在太差，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此时城中贼兵基本已被扫清，大火也正在扑灭中，可惜了这个八朝古都经此一役，定然是逃不过衰退的结局。 再看城外，郝摇旗接到退兵的命令后，并没有马上全军撤退，而是循序渐进，小心后撤，生怕大同军突然压上乘机进攻。 “少将军，贼兵退了！”发现闯军开始后撤，叶云立即上前向王尘汇报。 “是时候就轮到我们向贼兵施加一些压力了！”王尘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他的心情是比较激动的，他已经看到此战胜利的希望。 “神火营上去追击，骑兵一营进行保护！”王尘随即下令。 他的目的并不是大量杀伤贼兵，仅靠神火营几百人，想要大量杀伤敌兵也不现实，王尘的想法就是让大同军强大的火器营对贼兵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使他们以后但凡再遇见大同军都要绕道而走！ 命令一下，神火营的士兵便骑上中军营的战马往贼兵后军追去，骑兵一营跟随保护即可，不需要冲锋陷阵。 “呯呯呯……” 郝摇旗一边跑，一边听着身后传来的火铳响声，心惊肉跳，生怕突然就有一颗流弹飞到他身上来…… 其实神火营骑在马上追击，射击的精度十分感人，但架不住心理恐惧啊，谁能保证下一颗子弹肯定不会打中自己？ 流贼们只能拼命的跑，好在都是骑兵，不用双腿跑，他们连头都不敢回，相信经此一战后，火铳之声定会成为这些贼兵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跑了许久，贼兵们终于听不到那可怕的火铳声了，郝摇旗这才勒住马缰，回头望去，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众贼兵也是气喘吁吁，眼神中仍残留着惊恐。 “这大同军的火器，实在是太过骇人。”郝摇旗心有余悸道。 “郝将军还是第一次遇到，我已经是第二次领教了……”李过摇摇头，眼神中也尽是惊色。 大同军这边一直快追到闯营时方才撤回，士兵脸上与贼兵截然相反，全是大胜后的喜悦。 “今日之战，虽杀敌不多，但效果已然达到。”王尘手指贼兵大营的方向对着麾下将士说道，众人皆点头称是。 “现在，大概就只需耐心等着贼兵退兵就好了……”王尘语气也不太肯定，李自成真会轻易退兵吗？ 夜晚，贼兵大营，李自成召集所有大将正在议事。 “闯王，不如让末将再上去冲上一阵？”田见秀不甘心的主动请命，白天里他的人都已经冲上了城头，离破城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了。 李自成脸上看不出喜怒，此时他沉声道：“开封城东门都主动打开了，咱们还是拿不下来，这能怪谁？” “闯王，咱们也怕是官兵的诡计，不敢派太多精兵进城呀……”刘宗敏闻言立马跪地解释道。 李自成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罢了，攻不下城，此乃天意，下令全军今晚准备拔营，撤军……” “那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罗汝才？”刘宗敏又问。 然而就在刘宗敏话音刚落之时，营帐外传来一个大咧咧地叫喊声。 “闯王，什么情况？本将军听说你们要退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李自成自嘲一笑，而罗汝才的外号正是“曹操”。 罗汝才投奔闯营后自称“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平时对李自成的命令也多是阳奉阴违，渐渐两军之间产生诸多不和。 李自成本是不准备通知罗营撤退消息的，届时官兵追击，还能让罗营垫上一垫，哪知罗汝才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自己跑了过来。 “谁说本帅要跑？没有的事！”李自成信誓旦旦，还装模作样的问一众大将：“本帅要逃吗？你们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没有……”众将连忙摇手摆头否认。 罗汝才冷笑一声：“有没有，本将军心中自然是清楚的，闯王，这开封城没打下来，不是你的错，实乃官兵太过厉害，但是你就是要撤军也得通知本将军一声？” 李自成嘿嘿一笑：“罢了，你既然认定本帅要撤，那就撤，倒是你，罗汝才，你自己做了些什么真当本帅不知道吗？” 罗汝才心中一惊，李自成是什么意思，而且直呼自己大名，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与左良玉暗通款曲，别以为做的神鬼不知，你如今身在闯营却私通官兵，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有的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将军不想再与你争论这些有的没的，告辞！”罗汝才言毕，扭头就要带着几名亲兵出营。 但见李自成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异常，他突然大喝一声：“罗汝才私通官兵，图谋不轨，给我拿下！” “你敢！”罗汝才慌了，他没料到李自成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他的亲兵连忙往他身前一挡。 “这天下还有本帅不敢的事吗？还不动手？”李自成后面一句话是对营中的卫兵说的。 第235章 设伏待敌 罗汝才的亲卫哪里是闯王卫兵的对手，才挡了两下便被斩于刀下。 “李自成，闯贼！你不得好死！你凭什么抓老子，有本事真刀真枪和老子打一场！”罗汝才心知今天自己是难以幸免了，索性大骂起来。 李自成背转过身，猫哭耗子一般说道：“罗兄弟，本帅其实一直都很看重你的，可惜你一次次让本帅失望，罢了，与其放任你投了官兵，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兄弟你一路走好，可千万不要怪罪哥哥我呀……” “闯贼，你不得好死……你……”这时有人拿来一块臭抹布捂住了罗汝才的口鼻，让他再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出来。 过了一会儿，直到罗汝才一动不动了，亲卫才放开手，尸体便掉落在地上，刘宗敏走上前查看，确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找个地方埋了，不要留碑……”李自成下令，他可不想让人发现罗汝才死于非命，更不能让世人知道他背信弃义杀了盟友之事。 “让刘芳亮过来！”闯王突然又下一令。 没过多久，已经在自己大帐中躺平了两天的刘芳亮便赶到了闯王营中，此时，罗汝才和他的亲卫都已经被抬了下去，帐中的痕迹也被清理干净。 “末将参见闯王！”刘芳亮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向李自成行礼。 “起来。”闯王虚抬一只手，示意刘芳亮平身，然后故作关心的问道：“刘将军，这两天可有休养好？” 刘芳亮脸上一黯，回答道：“多谢闯王心，末将已经休养好！可以重新带兵打仗了！” 李自成哈哈一笑，他走到刘芳亮身边一拍他的肩膀道：“那正好本帅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闯王请吩咐！” “本帅已经决定退兵了！”李自成说完看了一眼刘芳亮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过动容。 其实刘芳亮这两天尽管没有带兵打仗，但对于战局还是十分上心的，自大同军参战以来，他就已经觉得开封城多半是拿不下来了。 所以现在李自成说要撤军，他才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闯王，你是要末将断后吗？”刘芳亮并不笨，很快就猜出了李自成的目的。 “知我者真乃刘将军呀！”李自成感叹而道，说实话，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让刘芳亮留下来断后，可一旦怀疑上了某人，再想重新取得信任就很难了。 “末将遵命！”本以为刘芳亮可能会推辞，甚至拒绝，哪知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立马同意了下来。 “制将军……”刘汝魁叫了一声刘芳亮，可他看了一眼李自成后，又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安排完一切，李自成走出了营帐外，他又一次看了一眼远处的开封城，此时城中的大火仍没有完全扑灭，火光映在夜空中，照亮了半边天。 “哼，老子得不到开封，也不能让狗皇帝得到！”李自成恨恨地骂道，这个地方着实让他伤心了，打了三次，都没打下来，反而损兵折将。 四月份围城时，他还有六万老营精锐，到了现在九月底，就只剩下了四万多点，近三分之一的战损啊！那可都是李自成的家底！ 看来要赶紧再去湖广地区抢上一阵才能弥补这一段时间的损失。 李自成又往身后看了一眼，袁时中，这个叛徒，必定也要让他得到和罗汝才一样的下场！ 而此时，在中牟县，袁时中也刚刚获知了开封的战况，即使夜已经深了，他仍然在营中来回踱步，毫无睡意。 “来人！”考虑半天袁时中终于是叫人进来。 “袁帅，是否要去联络大同军？”进来的正是上次出言怼过关大虎的黑脸汉子，他是袁时中手下一员猛将，名唤蔡大丰。 “大丰啊，你说这大同军到底可不可靠？”袁时中没有立即让他去联系大同军，反而问起他来。 蔡大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袁帅，俺也不知道大同军到底可不可靠，但俺只知道听你的话就成。” 袁时中无语的拍了拍脑袋：“算了，你去请关将军过来。” 不一会儿，关大虎便跟着蔡大丰一起再次来到了小袁营，这回袁时中亲自守在营门口将他请入主帐之中。 “见过袁帅！”关大虎还是显得很客气。 袁时中也朝关大虎拱了拱手算是回礼，然后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关将军，本帅此次请你过来，准备和你继续谈谈上次的事。” “袁帅已经想明白了吗，那敢情是好……”关大虎脸色一喜。 然而袁时中却摇摇头道：“不，本帅还没想好，但有一点本帅想通了。” “何事？”关大虎忙问道。 “李自成怕不是成大事之人，本帅决定和李自成划清界限，所以今晚本帅便要带着小袁营全体离开牟中，这里咱不守了！” 关大虎闻言脸皮直抽，袁时中显然还是不太看好大同军呀，如果此时招降他的是左良玉，想必他早就同意了。 “也好……”关大虎也不强求，免得将袁时中逼急了，反倒不好。 袁时中说到做到，很快便开始撤军，许是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几万人撤离的一点都不慌张。 王栋得知小袁营拔营离开后，虽然有点可惜没能劝降袁时中，但其让出了防守阵地，连带着挖了几天的壕沟也送给他们，算做是一份顺水人情了。 “赶紧布置陷井，在壕沟上铺上树枝和枯草堆，然后再填上薄土！”王栋立即吩咐下去。 除了前锋营，王尘让他将所有辅兵都带了过来，就为了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他们这几日也没闲着，都在收集树枝和枯草，开封通往中牟的大路只有这一条，虽然地势开阔平坦，但小袁营足足挖了有十多里长的壕沟，一直挖到了两边的山脚下。 除非闯军不走中牟，否则必须要经过此地，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四更天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都埋伏好，等会贼兵冲过来后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截杀他们！”王栋下达命令。 第236章 夜闯贼营 京师，紫禁城，东暖阁里。 崇祯皇帝正在翻阅司礼监送过来的折子，一堆奏折上最明显的便是王尘刚刚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崇祯微微一笑，这个方正化，用心了。 方正化因功绩，已经升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顺带一提秉笔太监是王承恩。 打开王尘的折子，刚看了一会儿，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曹变蛟到宣府上任了没有？” “回皇爷，曹将军前日已经动身，这会儿应该早到了。”王承恩小声回答。 “王尘说让他不要去开封了，直接去茂山，大伴，你说说看，行还是不行？”崇祯眯着双眼望向王承恩。 王承恩吓了一跳，往地上一跪：“皇爷，您就别折杀奴婢了，这事还得皇爷来做主，奴婢不知！” 崇祯似乎心情还不错，他笑了笑道：“开封城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攻破，王尘说他有信心短期内击败贼军，所以求朕派曹将军去救茂山。” 王承恩跪在地上只听，不作一声。 “你们呀，也不用玩这种小把戏，故意将王尘的折子放最上面，如果他说的在理，朕自然会同意！”崇祯皮笑肉不笑的冷冷说道。 王承恩吓的全身冷汗直冒，磕头如捣蒜：“奴婢死罪，死罪！” “算了，起来。”崇祯示意王承恩起来后又道：“这件事上你们也是为公，不是为己，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多谢皇爷开恩。”王承恩心惊胆战的站起来，然后乖乖地站到了崇祯身后。 “拟旨，同意王尘的折子，让曹变蛟去茂山。”崇祯下令。 茂山现在生产的自生火铳，崇祯是非常上心的，每个月都能向京营上交一百支，还有火药，钢铁等物资都是朝廷急需的。 不说王尘请求曹变蛟去救茂山，就算他不求崇祯，崇祯也一定会想办法去救。 只是开封城到底是不是如王尘所说，能够马上被解围，崇祯心中也不是十分确定啊…… 而此时的王尘，也确实正在头疼，闯军当晚竟又摆出了要夜攻开封的架势，丝毫看不出要退的样子。 “这李自成是打鸡血了？”王尘望着灯火通明的闯营，只感觉一阵脑壳疼。 “少将军，王栋那边传来消息了，说袁时中没有归降，但其主动脱离了闯营，不再与我军为难。”这时秦全过来向王尘汇报最新的消息。 “也算是个好消息……”王尘想了想，又吩咐道：“江无缺不是说抓了几十个贼兵么，秦全，你亲自去一趟城里如此这般……” 秦全领命后马上带了一批人进入开封城，然后找到了江无缺。 没过多久，一队贼兵打扮的人便悄悄从东门出了城，没错，他们正是江无缺和秦全一行人假扮的，还从被抓的贼兵中挑了十几个机灵的。 “刘老大，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配不配合了！”江无缺拍了拍一名贼兵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刘老大就是之前在周王府劫持朱恭枵的那个贼兵头目，此时他被江无缺拍了一下，顿感全身又麻又疼。 “江大人，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刘老大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一边连声求饶。 就这样，刘老大带着这一队人从东门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闯军大营。 有了刘老大的出面，还有十几名货真价实的贼兵，贼营守卫只当是打散了的部队回来了，丝毫没有起疑心。 为了防止贼兵回营后反水，秦全将所有贼兵全部打散，且每人身边都贴身跟了一名大同军士兵，刘老大身边则由江无缺亲自跟随。 “快带我们去存粮处，如果你们敢耍什么花招，我立即要了你们小命！”江无缺得到的命令便是混入闯营，伺机烧粮。 因为王尘见李自成仍然不肯退兵，便想釜底抽薪，再加一把劲！而逼迫李自成撤军的最好办法莫不过劫粮，松锦大战时，建奴就是这么干的。 “江大人，小的也只知道几处存粮之处，老营核心的粮库小的也没去过呀……”刘老大虽然也是老营兵，但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能知道几处存粮处已经算不错了。 “当真是狡兔三窟，存个粮还要分那么多地方！”江无缺骂骂咧咧地，他向刘老大轻踹一脚吼道：“知道几个地方就带我们去几个地方，少废话！” 刘老大忙不失迭地点头，当下不再多话。 只是越往老营内走，江无缺越是感到奇怪。 “为何那么晚了，这些士兵还不睡，而且大多数人还穿着盔甲？” 刘老大也是一头雾水，他摇摇头答道：“小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江无缺见他确实不像是假装便又道：“你之前是隶属哪个将军旗下的？现在回营了不去报到没问题吗？” 刘老大唏嘘而道：“小的长官在城中已经战死，我其实也不是闯营的，而是罗营的！” 江无缺知道罗汝才已经投了李自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存粮处，却见不少士兵正在往外搬运粮食。 “江大人，这……这……？”刘老大虽然不知道江无缺他们要找粮 库干什么，但肯定没啥好事，现在见状顿时一脸惊慌，生怕江无缺迁怒于他，将他给杀了。 “看来贼军这是要逃了呀！”江无缺喃喃自语，表面上看贼军似乎摆足了架势还要攻城，实际上却是准备暗中要逃，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为何那些老营兵晚上也不休息了。 “无妨，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让他们搬，咱不烧了。”这时秦全突道，似乎他心中想到了什么。 “那敢情是好，咱们可以出营了吗？”刘老大恨不得马上送这些活祖宗赶紧走人。 “秦将军，你们先出营。”哪知江无缺却不准备离开。 “江千户，你想干什么？”秦全一愣。 “刚才我似乎看到贼军主营了……”江无缺小声对秦全说道。 “江千户……！”秦全还想劝他一劝。 江无缺摆摆手道：“无事，我的身手秦将军还不放心？” 秦全稍一思考，便道：“江千户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一定要尽早脱身！” 第237章 刺杀贼首 江无缺目送秦全他们都出了大营之后，这才单独押着刘老大往老营方向走去。 “江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闯王大营防卫森严，你一个人还想翻出什么大浪来？”刘老大已经猜出了江无缺的想法，忍不住劝说道。 “闭嘴，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要是你不老实，我不介意现在就先送你去见你的长官！”江无缺喝斥道。 刘老大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带着他继续往内走。 “喂，干什么的！”就在要进入内营大门时，门口的守兵出声问道。 “是我啊，不认识了吗？”刘老大认出守兵是自己的一名老相识，便上前假意笑道。 守兵举着火把照了过去，看清来人后，语气也稍缓：“是刘老大呀，刚回营吗？你们罗营出大事了知道吗！” “出大事了？关我屁事啊！”刘老大只想早点摆脱江无缺，哪还有心情去打听出了什么大事。 “这位军爷，不知咱们营出了什么大事啊？”但是江无缺却十分感兴趣，也许会是一个重要情报也说不定。 “这位是？”守兵看了一眼说话的江无缺，好像不认识啊。 “这位哈？这位是……”刘老大一时语塞，江无缺是什么人呢？ “在下是刘老大手下的一名小兵，前几日刚刚进营的，所以大爷你才觉得面生！”江无缺自己解释起来。 “对对对……”刘老大连忙点头称是。 守兵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疑有它，只道：“你们的罗大将军死了，刚刚传出的消息，说是营中出了刺客……” “有刺客？”刘老大一惊，下意识的就看了江无缺一眼。 卫兵没有注意刘老大的动作，主要是他的心也已经飞了，只听他又对刘老大说道：“进去准备一下，咱们可能要跑路了！” “跑路？”刘老大又是一惊，但江无缺却并未感到太奇怪，刚才看到他们在转运粮草便已经猜到了大概。 江无缺和刘老大赶紧进了内营，此时营中的老营兵们基本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一声令下马上就可拔营走人。 “看到最中间那座最大的营帐了吗？”刘老大一指远处对江无缺道。 “那个就是中军帐？”江无缺双眼一亮，刚才看到的就是那一顶。 “嘿，那倒不是，一般人都以为大的才是中军帐，但这恰恰就是闯王的障眼法，我告诉你啊，在那顶大帐旁边还有一顶稍小一点的，那才是中军帐！” “哦？”江无缺倒是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无缺有这个疑问也属正常，因为像刘老大这种级别的低级军官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些核心机密呀。 刘老大却笑道：“在咱们贼营……不对，义军营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能说你们官兵不知道罢了。” 也是，李自成天天从哪个帐篷里走进走出，贼兵们又不是眼瞎。 “若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定不会饶了你！”江无缺冷哼一声，便指着一处偏僻的角落，示意刘老大走过去。 “去那干嘛……”刘老大语气颤抖，生怕被江无缺一刀给宰了。 “要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江无缺说罢便拖着他走了过去，刘老大哪拗得过江无缺，只能不情不愿的被强行带走。 “咦？那是谁？”江无缺突然指着刘老大身后惊道。 “谁？”刘老大急忙转身一看，然而江无缺突然然一个手刀便砍在他的脖子上，刘老大整个身体立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江无缺又将刘老大往黑暗中拖了拖，这才拍拍双手走了出来，此时营中乱糟糟的，人声嘈杂，倒也不怕被人怀疑。 但就这么径直朝中军营走去，也怕是不妥，于是江无缺小心翼翼的贴着其他军帐慢慢靠近。 走得近了，他发现真如刘老大所言，在最大的营帐东面还有一座较小一点的。 两座军帐外都有贼兵把守，显然也是为了迷惑外人，江无缺又躲了一会儿，正在思考如何才能进入帐中之时，突见一队骑兵正快速由远至近奔来，江无缺连忙隐藏好身形。 骑兵来到营帐前停下，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守卫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权将军！” 来人正是刘宗敏，他挥挥手对着守卫大声说道：“速去通报闯王，就说大军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动身了。” 守卫匆匆进帐，江无缺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待那守卫再次出帐时，江无缺看准时机，手中暗用劲力将一枚小石子弹上守卫的膝盖处。 “噗通！”一声，守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跪在了刘宗敏跟前。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刘宗敏有点无语的说道。 而他身后的亲卫们俱皆捂嘴偷笑起来，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守卫身上时！江无缺瞅准空当，如狸猫一般蹿到了营帐后边。 这里虽也有守卫巡逻，但间隙较大。江无缺很轻松便躲过了巡逻卫兵，然后用匕首悄无声息地割开一道口子，而后侧身钻了进去。 营帐内烛光摇曳，江无缺看到一个身影背身而立，似在查看地图，此人大概就是李自成本尊了。 正当江无缺准备一不作二不休，上前诛杀李自成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营帐而来。 江无缺心下一惊，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最后躲到了一个巨大的兵器架之后，眼睛紧紧盯着入口处，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匕首。 “闯王，制将军已经开始带领外营兵攻城了！”进来的是刘宗敏，看来是李自成让他进来的。 “知道了……”李自成垂手站立，旋即转过身，江无缺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长相桀骜之人，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只眼罩，这下更是确定无疑！ “下令全军，即刻拔营出发，天亮以前骑兵必须通过中牟县！”既然要退，就要退的彻底，退的迅速！此去中牟也不过几十里路，骑马要不了两个时辰。 “遵命！”刘宗敏领命便急忙退出了大营。 机会来了，江无缺缓缓抽出佩剑…… 第238章 失手被俘 “谁！”李自成反应也贼快，要不怎么说他天生就是当贼的料呢。 “你爷爷！”江无缺见被发现，也不再隐藏身形，大喝一声便冲了出去，一剑斩向李自成。 李自成也是经年老贼了，身手还算矫健，急忙低头一让，险险躲过江无缺这一剑。 “你是谁派来的刺客？”李自成一边躲还还一边问道。 “想取你狗命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都忘了是谁派我来的！”江无缺戏谑般的一笑，接着又是一剑刺向李自成。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听“嘶嘶……”之声响起，营帐的幕布被刀从四周划开，一瞬间几十名身手了得的老贼兵便同时冲了进来！ “呵呵，真以为你来去无踪，没有被人发现吗？”李自成得意一笑。 冲进来的守卫中还有一名曾经和江无缺交过手的贼将，江无缺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座铁塔般的巨汉便挡在了他和李自成中间。 正是上次在黄河岸边护堤时遇到过的小巨人！他一上来也不废话，直接操起手中熟铁棒就重重砸向了江无缺。 江无缺闪身一跳，躲了过去，但他与李自成的距离也拉得远了，再想行刺杀之事显然已经不太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逃走，可大营内已经被贼兵团团包围，在营外，也有越来越多的贼兵赶了过来。 想逃出去无异于难如登天！江无缺纵然个人勇武无敌，但要想和当年的萧大侠一般，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定然也不太现实。 “罢了，我这条命是总兵大人给的，今天我就还给总兵大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江无缺又从腰间抽出另一把长剑，大叫一声便朝小巨人攻去。 别看小巨人体形巨大，但身形并不笨拙，只见他突然弯腰双手撑地便是一个扫堂腿直取江无缺下盘。 “来得好！”江无缺招式并未用老，立即一个纵身起跳，足足有丈余高，身体在空中翻起筋斗，双股剑旋转起来就像一只行驶中的车轮滚向小巨人身后的李自成！ “挡住，不能伤了闯王！”一旁的刘宗敏急的大叫，但他又插手不上去。 李自成却镇定自若，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就在江无缺即将刺到李自成之时，小巨人眼见已经来不及举起手中武器格挡，居然双手一撑，身体迅速弹地而起，义无反顾的用肉身挡在了李自成的面前。 江无缺的剑刃轻松割开了小巨人的身体，余势未减，又直扑李自成。 “给我停！”哪知小巨人临死之前竟然还有蛮力，他赫然用双手抓住刺穿身体的长剑，牢牢地堵在自己胸腔之中…… “你……！”江无缺大为受惊，下意识的便抽回了双剑。 “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小巨人口中呢喃一阵，这才轰然一声倒了下去。 江无缺心中震撼，眼前之人也许生在太平盛世，定能靠自己异于常人的体格谋得一家人三餐温饱，但可惜，现在是乱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现在可不是江无缺大发感慨之时，小巨人倒下了，四周又有十几名守卫朝他冲了过来。 “一群杂鱼，也想拦住我！”江无缺豪爽一笑，用衣袖抹干净残留的血液，摆了一个守式，似乎在他眼中，十几个贼兵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李自成望着正大杀四方的江无缺，眼中不禁也显露出了一丝丝羡慕之色，要是能拥有此等身手的大将，定会如虎添翼啊！ “闯王，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他是王尘派来的！”就在此时，只见几名贼兵押来一人，正是刚才被江无缺击昏过去的刘老大。 “王尘？又是王尘！”李自成脸上怒气冲天，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冲，怎么就惹上这个瘟神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方法，刺客本帅要活的！”李自成恶狠狠地说道，一听江无缺是王尘的人，那仅有的一点惜才之心也没了，只想当着王尘的面将江无缺碎尸万段！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江无缺的力气也快用尽，这时，几名贼兵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捕鱼的大网，一下子罩在了他的头上！ “闯贼，有本事立即杀了我，不然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江无缺终于是力尽被俘，但他口里却仍然骂个不停。 李自成抬了抬手，刘宗敏立刻识趣的拿出一块破抹布揉成团后塞进了江无缺的嘴里。 “带下去！”李自成下令，然后又指着地上被江无缺杀死的数名卫士还有那个小巨人的尸体说道：“厚葬了。” 顿了顿，李自成抛开刚刚遇刺的惊悚，开始下达军令。 “三十万外营兵全留下来给刘芳亮，还有他的原部人马也留下来，其余人即刻出发，天亮前一定要赶到中牟县，本帅要拿袁时中的人头来镇镇邪！” 开封城下，刘芳亮骑在他的白马之上，回首一望老营方向，开始撤了，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清不楚的思绪出来。 也罢，闯王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就用这副躯体来回报闯王！思定后，刘芳亮便高举长枪大叫道：“给我攻，谁也不许后退！” 三十万外营兵，几乎是闯营所有的炮灰了，他们没有马，没有粮，甚至连完整的衣服都缺，带着他们逃走，极不理智，李自成又不是刘玄德！ 倒不如让他们去攻城，以此来阻止官兵的追击，就算他们全降了，对于官兵来说也只会是负担，不会有丝毫好处。 开封城中，本以为贼军会消停一晚上的，没想到他们又连夜攻起了城，高名衡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和陈永福再次回到城墙之上。 他们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贼军，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 仅仅是看这架势，便已经让人胆战心寒了，但诡异的是，这些贼兵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却极差，即使城头上丢下几块碎石都能吓跑一大批人！ “不对劲，他们不是主力，甚至连督战队的人数都不足！”陈永福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因为许多机灵一点的贼兵都在往相反的方向逃，根本没人拦他们！ 刘芳亮此刻也是长叹一口气，三十万人，都饿了几天了 ，走路都快没有力气，哪还有劲去攻城？ 而他的本部人马就只有一千多人，如何能管得住这三十万大军？ 第239章 壕沟阻敌 “报少将军，贼军老营兵逃了！”就在这时，刚刚和衣躺下正稍有睡意时，秦全回来了，并向王尘汇报最新消息。 “真逃了！”王尘一子下就惊醒的跳了起来，脸上布满兴奋之色。 “只是……”秦全突然停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只是攻坚营江千户独自进营，目前生死未知……” “什么？”王尘心中大惊，急忙又问：“不是因为你们烧了贼兵粮草，李自成才退兵的？” “那倒不是……”秦全便将江无缺发现闯军大营并试图去刺杀李自成的想法告诉了王尘。 王尘听完，脸色阴晴不定：“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擅自行动……罢了，江无缺也是想快点结束这场大战，秦全，你派人去探听一下，如果江千户还活着，想尽一切办法营救！” “遵命！”秦全领命后便马上离开了营帐，身为特务营参将，平时很少直接参加战斗，所以营救江无缺正是该他表演的时候。 秦全一走，王尘又立即叫来了叶云、刘宏杰、杨破虏还有巴特，他们几人也没有入睡，看来都知道今夜必定有事啊。 “贼军跑了，但我们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各位，尾随追击，尽量多的击杀贼兵，这就是我对此仗下的死任务！” 众将一齐抱拳大叫：“遵命！” 于是就在李自成的大军刚刚拔营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大同军也出发了。 除了攻坚营此刻还在开封城内，且他们也不像其他诸营人人都有马骑，因此王尘并未下令他们追击。 大同军绕过西门方向，刻意避开和刘芳亮遭遇，全军快速向中牟县方向奔驰而去。 开封城上，陈德是最先发现大同兵拔营的人。 “父亲，大同军动了，他们深夜出发，必是有大事！”陈德指着远处的一条火龙向陈永福说道。 陈永福顺着他儿子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大同军行进的轨迹：“不错，莫非是贼兵逃了？” 联想到贼军诡异的攻城方式，陈永福当即断定道：“一定没错，开封之围得解了！” 虽然开封此时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但是终归没有被贼兵攻下，城中的大部分百姓和周王朱恭枵也得以保全，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父亲，可惜城中战马一匹不剩，否则孩儿也想出去追击狗贼！”陈德毕竟是年轻人，两天两夜没睡了这时精神还挺好。 “陈将军，你若真想追击，本将军倒是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说话的是萨仁，此时也得到了大同军拔营的消息，已经下令全营士兵迅速集结起来。 “萨将军！”陈德连忙向萨仁行了一礼，兴奋地问道：“真的？” “当然！”萨仁一边回答，一边向陈永福抱拳道：“陈总兵，还请下令打开东门，末将好带军出营追杀贼兵！” 此刻刘芳亮带领大军攻打的仍然的是西门，所以萨仁要求陈永福打开东门出城。 “父亲，我也要一起去！”陈德趁机请命。 “呵呵，为父是年纪大了，不然真想和你们一起杀出去，德儿，去，多杀一些贼兵，报效圣上！”陈德满脸欣慰。 萨仁果真守约，匀了一匹战马给陈德，然后骑兵二营迅速从东门出了城。 此时的开封城外，到处都是贼兵……或者说是流民，因为老营已经逃走，他们更像是无根之草，逃也不是，打也不是，有些人甚至就往地上一坐，就算官兵拿刀去砍他们，也不带反抗的。 萨仁摇摇头，他们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流民，全军狂奔去追赶主力部队去了。 中牟县，四更已过，天马上就要亮了，前锋营人马整装待发，正在耐心等候贼军的到来。 “报！”此时一骑快马飞速奔来，马上夜不收一边跑一边叫道：“快往北三里，贼兵马上就要过来了！” 王栋心中一动，大叫一声：“终于来了！全军听我命令，往北前进三里！辅兵营也跟上！” 辅兵也受过大同军的军训，虽然战斗技能练的不多，但多少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比如说收尸。 往前奔了一段路，只见一片小树林长的还算是茂盛，要知道这个时节，大部分山头可都是光秃秃地，树早被人砍光了。 “真是天助我也！”王栋立即带人钻进了那片小树林。 刚进去没过多久，便听到从东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贼兵来了！ “冲啊，小袁营就在前面，杀过去，取了袁时中的狗头！”刘宗敏知道小袁营的大概位置，此时带头大叫起来。 “呜呜呜……”贼兵们鬼叫着在里许宽的一条平面上往前推进！ 还有半里，王栋心里紧张极了，他看了看天空，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 即使贼兵们手里举着火把，但要想发现大同军铺设的陷阱，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王将军，还有两百步！”关大虎双手紧捏，手心里全是汗珠。 还有一百步，前锋营的所有士兵们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敌骑冲了过来，但是……并没有掉入陷阱！什么情况？这一下把王尘和关大虎给看愣住了。 敌骑过了壕沟后离他们就只有百余步，瞬息可至。 “王将军，出不出击？”关大虎犹豫的问道，陷阱失效，面对几万贼骑，他们几百人连牙缝都不够填的。 王栋头上也急地直冒冷汗：“再等等！” 贼骑的先头部队冲过来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贼骑大军也毫无戒备的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匹战马突然马失前蹄跌落坑中！紧接着，后面的骑兵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接二连三成片成片的往壕沟里直掉！ 在长达里许的一条线内，措不及防的贼骑就像是比赛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壕沟里跳下！ “哈哈哈……”王栋和关大虎见状同时大笑起来，紧绷的心这时也瞬间松懈下来。 “这大概就是少将军一直说的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王栋想起了王尘的一句至理名言。 第240章 进退维谷 “停下！迅速停下来！”刘宗敏急的大叫，眼睁睁看着闯营精锐就这样被消耗掉，他心中仿佛在滴血！ 然而马身上又没有刹车，想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有人能够将马匹拉的人立而起，但被后面毫不知情的骑兵一冲击，反而会有被踩踏的风险。 “小袁营，你们好歹毒！”袁宗敏似乎把这笔账都算到了袁时中的身上。 好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后续大军在前方的提示下，慢慢停了下来，此刻，李自成也赶了过来，他骑着马，脸色铁青，连头上的大笠帽丢了都没发觉。 “报告闯王，前方的壕沟至少有数里长，末将已经派出哨兵去寻找出路了！”刘宗敏小心上前向李自成汇报。 “还找个屁的出路，直接将壕沟填平不就行了！”李自成没好气地骂道。 刘宗敏连忙点头称是，正要亲自带着人去办，然而大同军岂会再给他们这个时间！ 此时，从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李自成和刘宗敏两人脸色均是一变，官兵追上来了！ “闯王，咱们怎么办？”刘宗敏慌了，他焦急的问道。 李自成眼睛眨巴两下：“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跑啊！” 贼兵们也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喊杀之声，都彻底慌了神，往前有壕沟，往后有追兵，进退两难啊。 “和狗官兵拼了，弟兄们，随我杀回去啊！”这时李过的狠劲突然爆发出来，掉转马头就要回去和官兵拼命。 但也有贪生怕死之辈不愿回头拼命，他们沿着壕沟两侧逃去，试图找到空隙冲过去。 这时天色已明，太阳虽还没升太高，但已经能看清地面，那些没有被踩踏到的陷阱表面，天亮之后还是能很清楚看到与普通地面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只见连绵数里过去，尽是陷阱！ “冲过去！赌命了！”田见秀咬了咬牙，他知道有一部分前锋从陷阱上成功跑了过去。 为了保证成功率，他第一个带头冲了起来！不得不说他赌对了一把，就在他的战马前蹄刚刚落在对面实地上后，他的身后便听到“轰”的一声，陷阱全部垮塌下来！ 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但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芥蒂，明知前边是火坑，所以奔跑的时候速度明显不如最初！ 要知道第一批前锋能够成功冲过去许多，除了地面铺设的较扎实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便是冲锋的速度特别之快，常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后面的人要想再效仿，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速度不够，或是地面铺设的不够扎实，大部分贼兵都没有再如第一批前锋那般走运，许多都掉进了陷阱中！ “啊……！”随之，惨叫声四起，中间还伴随着马匹的嘶叫声，但是如此一来，贼兵倒是发现了一种新的过沟方式。 只要掉进壕沟里的人数够多，靠人命也能填平壕沟啊！于是有人便动起了小心思，悄悄躲到队伍后面去了。 但贼兵们都不傻啊，一时间谁也不愿意再往前冲，甚至有人自相残杀起来，将一些伤兵或是实力不济之人杀了往壕沟里丢。 这一幕让对面的田见秀见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就是攻打开封时，他也没有损失那么多人啊！ “混蛋，谁让你们自相残杀的？有本事去和官兵拼命啊！”就在这时，一员大将飞马驰来冲着田见秀的一干手下怒骂道。 “高一功，你倒是会说，怎么没见你回去与官兵死斗啊？”田见秀心中不悦，再怎么说当着自己面骂他的部下，是谁都不会高兴。 来人正是李自成的妻弟高一功，他平素就很看不惯田见秀投机取巧的作风，值此关键时刻，他立刻站了出来。 “我自当会与官兵决一死战，你就赶紧逃命！”高一功怒吼一声，又冲着田见秀的部下叫道：“不想死的和我一起回去战斗！” 受高一功影响，还是有很多人掉转了马头，但也有很多人继续尝试过壕沟，他们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搭跳板，只是这样马匹就不好过去了。 “杀贼啊！”然而就在此时，从西边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莫非是小袁营趁火打劫来了？ “天杀的小袁营，杀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田见秀不敢和官兵硬碰硬，但对小袁营还是丝毫不惧的，这大概就和柿子专捡软的捏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当他带着好不容易冲过壕沟的几百贼兵迎上去后，赫然发现，对面竟不是小袁营！ “见鬼了！”田见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居然又是大同军！ 王栋见时机成熟便下令前锋营全体士兵弃马步战，他们最为擅长的还是方阵破敌，一冲出来正好碰上了田见秀。 “将军，官兵全是步兵，咱们未必冲不过去！”有人向田见秀提议。 田见秀尽管只与大同军的骑兵营交过手，但早听说过他们的步兵方阵天下无敌的传闻，再加上此刻他的部下士气低迷，人数也不占优势，想冲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跑！打什么打，要打你去打！”田见秀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另外的方向逃走，根本没有与大同军交手的意思。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官兵的实力！就在他们的两侧，也同样有大同军出现！ 原来是关大虎将辅兵营分成了两半，一左一右堵在了前锋营的两侧。 前左右三个方向全有官兵，身后又是壕沟，田见秀不禁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 “我投降，我愿意投降！”田见秀一息之间便做出了决定。 “放下武器，下马跪降！”大同军中早有人大声喊道。 田见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犹犹豫豫的下了马来，接着将武器丢在一边。 “降将报上名来！” 田见秀往地上一跪恭恭敬敬地回答：“末将……在下田见秀……” “田见秀？”听到这个名字，王栋一愣，王尘交待过贼将中有哪些人是不接受投降的，这其中就包括眼前之人。 “对，正是在下！”田见秀心中一喜，还以为王栋听过自己的名字，会对他礼遇有加。 第241章 诛杀田贼 “拿起武器，起来和我们打！”王栋厉声喝道。 “啥？”田见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说了一遍：“在下乃闯营大将田见秀啊！” “我知道，说得就是你，田见秀！”王栋也重复了一遍：“拿上武器，我们不接受你的投降，起来战斗！” 这回田见秀算是听清楚了，吓的一哆嗦，赶紧抓起武器就跳了起来：“为何？我们投降都不行吗？” 田见秀的语气中都已经带着哭腔了，王栋不以为意的笑道：“罢了，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你们闯营，有部分人投降咱们大同军是不收的，比如说你。” “那又是为何？”田见秀悲愤的问道。 “你即使问了我，我也只能告诉你，是咱们少将军下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王栋调笑道。 “罢了，打就打，谁怕谁！”田见秀翻身上马，就朝其手下叫道：“都上马，准备战斗！” “等等！”然而就在此时，王栋突然大叫一声，接着又说道：“咱大同军只是不接受田见秀的归降，对于尔等，可以接纳！” 这下，可把那些老贼兵们给整不会了，大同军是什么意思？但王栋的话还是听明白了，当下，绝大部分老贼兵们都选择了继续跪在地上等待受降。 “狗贼！”王栋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田见秀，这完全就是在羞辱他，只见他提起长枪便朝大同军冲去。 同行的还有他的十余名死忠亲卫，但仅仅十余人去冲击大同军的长枪方阵，岂不如以卵击石无异？ 前锋营才一个突刺，便轻松挑下一半的贼兵，田见秀也被刺穿了胳膊，顿时血流不止。 “杀啊！”田见秀双目赤红，浑身染血，提枪又要上前，仅存的几名亲卫奋不顾身的用身体去替田见秀挡枪。 哪知田见秀只是叫的凶，却突然掉转马头逃走了！王栋嘿嘿一笑，伸手示意拿弓来。 一名大同兵立即递给他一柄精铁打造的复合弓，经过几次改良，如今的复合弓早就不是当初在辽东大山里匆忙打造出来的应急产物，如王栋这柄弓，还安装有准心，可以进行瞄准射击！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长弓被王栋拉成了一轮满月，就听“咻！”的一声，长箭直射进田见秀的后背，余力不减，又将他从马上射飞出去，落了好远才摔在地上。 “将田见秀的首级取下挂起来，最好是人人都能看到！”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色大亮，当田见秀的人头挑在长竹竿之上时，壕沟附近的贼兵都看到了。 “什么！田见秀死了？”李自成只觉得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田见秀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刘芳亮被弃，现在连田见秀也死了，叫他如何不急？ “闯王，无需郁急，想当年，咱们就只剩下了十八骑，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摆脱官兵，撤到湖广休养生息呀。”刘宗敏劝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李自成长叹一口气，接过刘宗敏递给他的一顶新笠帽重新戴到头上，这可是他李自成的招牌，不能丢了。 “不……不好了！”正当李自成准备拍马出发之时，只见郝摇旗从后方飞快奔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刘宗敏喝斥道 “军师，军师他……”郝摇旗声音颤抖，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 “快说，军师他怎么了？”李自成心中也是狂跳不已，义军之中不缺大将，但却极其缺乏文人谋士，牛金星可是他最为倚重的军师啊！ “军师被大同军所俘，生死不知！”郝摇旗亲眼所见，牛金星骑马速度偏慢，被大同军撵上活捉了。 “除了军师，跑在后面的各营亲属也都被官兵拦截，大部分被抓住了……”郝摇旗又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无妨无妨……”刘宗敏试图还在劝慰李自成，要知道当年，为了表明跟着李自成干的决心，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个老婆！ “狗官兵！大同军！王尘！”但李自成按捺不住就要返回去和王尘拼命。 “闯王冷静，闯王冷静啊！”好不容易拦住了李自成，刘宗敏已经满头大汗。 “郝将军，你继续去堵住官兵，我来保护闯王撤退！”见李自成心神大乱，刘宗敏只好代他下令。 郝摇旗郑重地向他俩行了一礼，一脸决然的重新返回了后方的战场，既然要他断后，他也就没有考虑过还能活着突围。 王尘带着几乎所有战力追击贼兵，一路上对于那些零星溃兵基本不管，只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李自成这个心腹大患。 但郝摇旗和李过两人的拼死抵抗还是为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而且一路上搜捕贼兵家属营，也分了一些人马出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抓到了贼兵军师牛金星倒是意外之喜。 “下令主攻营和中军营留下与贼兵的断后部队纠缠，我亲带所有骑兵和神火营继续追击！” “但是少将军，你的安危……”叶云提出了异议，他的中军营一直形同王尘的亲卫。 “不必多言，贼兵已经是强弩之末，构不成威胁，若不能尽快剿灭李自成，倒是后患无穷。”王尘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叶云见状只能抱拳领命。 随即王尘率领骑兵和神火营如疾风般向前突进，李过和郝摇旗想拦，奈何他们被主攻营和中军营挡在身前，根本无法抽身去拦截。 “李自成就在前方，杀啊！”王尘举刀高声呼喊，曾经有多少次，在李自成几乎绶首之时都让他给逃脱了，这一回，王尘断然不能再让他跑掉！ 李自成仿佛也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他想起了五年前被杨嗣昌逼的只剩下了十八人，这一回又会是当年的重演吗？ “杀啊！”突然一道喊杀之声打南边传来！叫声之大，远超王尘的大同军，很显然人数不少！ 这下不仅是李自成感到吃惊了，就是王尘也一头雾水，开封城内的守军还要应付刘芳亮的攻城，不可能出得了城，那这支军队是从哪来的？ 第242章 左营抢功 王尘脸色一变，看这架势，应该不会是贼兵来的援军，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官兵？ 那又是从哪里来的官兵？无需王尘过多猜测，这个悬念很快便揭晓了，只见阳光下，一面红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左”字！ “左良玉？”王尘随即马上就想的明白，一定是探知开封这边形势逆转，于是左良玉便带着大军回来摘果子了！ “少将军，左帅来了……”叶云虽然还暂时未想通左军为何会又杀回来，但他心中也隐隐觉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反观李自成，他心中的想法似乎更加复杂，左军和他的闯军组成极为相似，都是人数庞大，数以几十万计，但真实战斗力并不高，只能依靠少数的精锐部队。 另外左军的军纪也十分涣散，每到一处，所做所为与他们贼兵没有多大区别，甚至更为过分，至少闯军还在表面上做过一些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好事，而左军完全没有。 心念至此，李自成迅速得出来的结论，这支军队，比大同军好相处！如果落在王尘手中，他多半是死路一条，而左良玉…… 李自成当机立断，立即命令刘宗敏道：“宗敏，速速代本帅去往左军一趟，然后如此这般……” 刘宗敏心中其实并不情愿，现在可是在交战中，去左营中当使者，危险系数十分之大。 “闯王，此次若是能说服左良玉，你可必须得记我一大功！”刘宗敏阵前居然和李自成讨价还价起来。 别以为这不可能，要知道原本的历史中，闯军占领京师之后没多久，吴三桂便引清兵入关，当时已经登基当上大顺皇帝的李自成命令刘宗敏率兵去抵抗清军。 但是刘宗敏却说：“天下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现在你在京师享福，而让我去前线打仗，哪有这个道理？” 李自成没有办法便只能亲自带兵去往山海关，最后在一片石与吴三桂激战，再被清兵突袭，惨遭大败，只能放弃京师逃回陕西。 当然这些都是原来的历史，现在已经不可能再重现，因为李自成没能拿下开封，并且损兵折将，要想再在两年后打下京师，无疑于痴人说梦。 只见李自成冷冷望了刘宗敏一眼，无奈的点头道：“此事若成，今后我是什么位置，你只比我低半级，可还满意？” “希望闯王记住今日的承诺！”刘宗敏说完便郑重的向李自成行了一礼，接着一拉缰绳，带着几名死忠亲卫迅速跑出队伍朝左军的方向奔去。 左军方向，左良玉穿着一身锃亮的盔甲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他的旁边还有一名年轻将军，同样穿着一身可以亮瞎狗眼的银甲，只是眉宇间少了一些军人的凌厉，他就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 “父亲，闯军果真逃了，那大同军的确厉害！”左梦庚略发感慨道，要知道他们几路大军也没有在开封城下击败李自成！ “嗯，这个王尘，该说不说，治军还真是有一套……”左良玉沉声说道。 “那父亲，我们这时候来摘果子，那王尘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左梦庚不免有点担心的问道。 “呵呵，怕什么，本帅可是奏报了皇上的！”左良玉不屑的一笑，他办事自然想过后果，来之前已经八百里加急奏请了皇上。 “报……贼将刘宗敏刚刚被我军前锋拿下，他说有要事求见大帅你！”这时一名传令兵突然从前面快速朝中军营奔来。 “刘宗敏，确定是他吗？”左良玉稍稍放缓马速，双眼精光一闪，抓住刘宗敏可是大功一件啊。 “确认无误！”传令兵回答道，左军与闯军打了无数次交道了，刘宗敏自然不会认错。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刘宗敏便被带了上来。 左良玉带着左梦庚停马在一边，但没有下马，刘宗敏一过来就很干脆的往地上一跪。 “罪将刘宗敏见过左大帅！” “嘿，还真是你这厮！”左良玉确认是刘宗敏无误后，不由得开心大笑起来，追着他们打了多少年了，终于是抓住了一条大鱼！ “左大帅，在下此次过来是有事与您相商，并非要与您的大军战斗……”刘宗敏称解释起来。 “罢了，无所谓，都一样，说，有何事要与本帅讲？”左良玉高高在上的说道，此刻在他眼中刘宗敏无疑和蝼蚁也没多大区别。 “闯王说了，他愿意归降大帅您！” “哦？”左良玉心中狂跳，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就算他不降，难道还以为能逃出本帅的天罗地网吗？” “当然不能，但是大帅，您忘了此刻与我军正在对战的是何人了？”刘宗敏善意的提醒道。 左良玉眉头一紧，是呀，万一李自成被王尘俘虏了，那这个泼天大功岂不是要被王尘给抢去了？ 原本他才是来抢功的，但现在心中却已经自然而然将王尘当作了抢功的对象，当真是一套强盗逻辑！ “那你说说，李自成他有何条件？”左良玉当然不傻，既然来和他谈判，肯定是要谈条件的。 “很简单，保我闯营所有人安全！另外归降后，闯王必须要在左大帅您的帐下效命！” “饶尔等性命不难，但保住李自成的性命嘛……”左良玉沉思半晌后装作很痛快的样子笑道：“没问题！” 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天知道崇祯会不会同意留李自成一条性命，但如今只有先答应下来再说，日后如何，日后再说嘛！ “空口无凭！”刘宗敏虽然被绑的严严实实，但说话的口气俨然不像是一名俘虏。 “立字为据！”左良玉很识趣，立即招手让人拿来纸笔，虽然是在行军之中，但也不缺方书一类的文职，立刻便将纸笔递了上来。 左良玉让文书写好凭证，然后拿出自己去年刚得到的大将军印，重重印了上去，此前他已经丢了一枚将印，这还是杨嗣昌后来又替他求的一枚。 “左帅，在下这就回去向闯王复命！”刘宗敏拱手一礼，想要左良玉给他松绑。 “等等，你不用回去了，让你的亲兵回去复命即可！”左良玉又道。 第243章 尘埃落定 刘宗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他也明白此刻已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了。 为了以示诚意，左良玉特地下令大军在距离闯军还有一里地时，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冲杀上去。 这一幕被王尘看在眼中，心里惊疑不定，左良玉为何会停下？莫非是和贼军达成了某种协议？ “全力进攻！不要停下，擒住李自成，官升三级！”王尘很少对某一件事定下赏格，况且是如此之高的赏格，可见他对抓住李自的希望是多么迫切！ “少将军，你快看！”然而就在此时，只见贼军中竖起了一面又一面的白旗！ “投降了？”王尘一呆，贼兵走投无路，投降他能理解，可他不能理解的是，贼兵投降的对象并不是他！ 随即贼兵纷纷向左营靠近，包括李自成的核心老营也在迅速朝左营奔去。 “少将军，咱们还打不打？”就这个当口，原本和大同军还缠斗在一起的郝摇旗和李过也带兵撤离了战斗，往左营逃去。 “咱们已经投降，你们不能再打我们了！”郝摇旗一边逃一边冲大同军的追兵叫道。 “这个左良玉！”王尘第一次对一个人恨得直咬牙，即使是李自成，对他王尘也只有立场上的敌对，并没有刻骨的仇恨。 “继续打！贼军投降的又不是我们大同军，对我们来说他们仍然是敌人！”王尘看来是不准备给左良玉面子了。 “神火营，用炮轰！”为了激起贼军更大的恐慌，王尘更是下令使用佛郎机炮对贼军进行攻击。 佛郎机炮轻便，使用简单，虽然射程不远，但此刻也并不需要强调射程，当炮声一响起时，贼军大部队果真产生了一股巨大的骚动。 李自成也听到了炮响，他不由得手上再加了一把劲力，坐骑直接冲在了最前面。 左良玉得意洋洋地望着正奔向他的李自成，心中已经在憧憬届时崇祯该如何奖赏自己了，搞不好，封个侯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没人发现，此时李自成的嘴角边却挂着一丝冷笑，跑着跑着，眼见离左营就只有半里距离了，只要再往前一点点，这天大的功劳就要被左良玉捞上手！ “吁……”哪知李自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把勒紧缰绳，将马头硬生生地拉向了西边！ “糟糕！”左良玉反应贼快，立即大叫一声：“快拦住他！” 然而还是迟了，李自成跨下神驹如闪电一般冲向壕沟方向，就在将将靠近壕沟边缘时，只见那神马后腿发力，猛的往空中一跃，连人带马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后轻松的跳过了宽达丈余的壕沟！ 落地后，李自成回头鄙视一笑，开什么玩笑！就这种程度的壕沟怎么可能拦得住自己？ “左昆山，今日救命之恩，本帅他日再报，告辞！”杀人还不忘诛心，李自成让刘宗敏去谈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左良玉失去戒心，毫无疑问，他成功了！ 左良玉字昆山。 “狗贼！”左良玉气的胡须翘起，但他也只能望着李自成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壕沟对面的王栋显然也没有料到李自成会突然飞马跃过，且他选择跳跃的地点也远离王栋的包围圈，所以就算是想追也无从追起。 看到李自成遁逃，李过、郝摇旗、宋献策、高一功等一批大将也立即掉转马头往壕沟跑去，李自成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没有李自成，他们投降左营，结局一定会非常凄惨！ 这一反转，把王尘看的是目瞪口呆，连追击也一时忘了！数万老营精锐，还有内营家眷，说丢就丢，丝毫不拖泥带水，李自成确实是干大事的人啊！ 左良玉愤怒的令人将刘宗敏拉了出来：“将这个狗贼拖下去斩了！” 刘宗敏瞬间都要吓尿了，连忙跪地求饶：“左大帅，在下也没有料到闯王……呸，屁的闯王，在下也没料到李自成那狗贼会玩这一出，在下也是受害者啊！” “本帅岂管你那么多？骗了老子就得去死！拖下去！”左良玉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听刘宗敏的解释。 “在下……小人可以替大帅你收拢残兵，这些可都是闯营精锐，收服他们对大帅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呀！” 左良玉听到这话，眼皮抽了抽，但仍没有松口，眼见卫兵已经举起了大刀，刘宗敏心下一横高声叫道：“还有！李自成这些年所获得的金银财宝，大部分都藏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李自成，小人和牛金星知道！” “等等！”听到有财宝，左良玉急忙大喝一声。 卫兵已经砍了一半的刀，终于是停了下来，但刀刃因为惯性，还是切进了刘宗敏的脖子少许，立马便渗出一丝丝殷红的血迹出来！ “此话当真？”左良玉问道。 “如果小人骗了大帅，到时再杀我也不迟啊！”刘宗敏疯狂点头。 “好，本帅就信你一次，现在就替本帅去招揽降兵，越多越好！” “遵命！”刘宗敏立即爬起来，左良玉还贴心的下令卫兵替他松了绑。 再看回战场，大同军在贼兵身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基本都会留下一地的尸体。 但是贼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就像怎么杀也杀不完似的，而贼军的大将，也习惯了在官兵的追击下逃命，更是难以撵上！ 渐渐地，壕沟也被贼兵的尸体或是战马的尸体填满了一小段，贼兵们更是发了疯一般往那个方向逃去！ 而无法越过壕沟的贼兵则被刘宗敏顺利招降，加上之前李自成还没遁逃时，已经逃到左营势力范围内的贼兵，至少有两万老营精锐投降了左良玉。 仗打到这个时候，基本也要结束了，贼军丢下了一地的尸体，真正成功逃走的不足十分之一！ 王尘此时也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过了壕沟，贼兵便不再受地形所限制，四面八方的逃去，大同军就这么一点人，追击显然不太现实。 只是，望着人满为患的左军阵地，他们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王尘心中顿时火起！ “走，咱们去会会那个平贼大将军！” 第244章 反客为主 “收拢队伍，咱们去和左大将军打个招呼！”王尘厉声下令，连一向不苟言语的杨破虏也吓了一跳，总兵大人这是动了真怒啊！ 反观左营那边，却是乱哄哄的，投降贼兵跪的满地都是，五花八门的武器全部堆积在一起，左营官兵正在统计降兵，左良玉和左梦庚两人则骑着高头大马巡视着受降现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报……”这时传令兵过来跪地向左良玉报告：“大同边军总兵官王尘求见！” “王尘？”左良玉轻蔑一笑，似乎压根没有将王尘放在眼里。 “就说本帅公务繁忙，庚儿，你去替为父见见这个王尘。”左良玉心知王尘定是来向他扯皮的，于是便将这个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儿子。 按理说，他公务在身，让儿子去接待王尘也不算是怠慢，似乎也说得过去，安排完这一切，左良玉就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王尘后脚便至，同行的还有叶云、刘宏杰两人以及一队中军营亲兵。 “哎呀，久闻王总兵名头好生响亮，在下一直仰慕不已，今日得见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左梦庚见王尘一行人到来，立即迎了上去，脸上挂满了笑容。 只是走着走着他却偏向刘宏杰走了过去：“这位想必就是王总兵了？” 刘宏杰脸上一黑，眼睛不好就捐了，这是什么眼神？自己明明走在王尘的旁边，且落后了一个身位，如果古代也有c位一说的话，王尘所在的位置自然是当仁不让啊！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刘宏杰年纪虽不算老，但也有四十了，既然是“久仰王尘大名”，难道会不知道王尘今年才虚岁二十？ “咳！”刘宏杰尴尬一咳，指着旁边的王尘说道：“这位才是咱们的总兵大人！” 左梦庚随即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忙装作不好意思的对王尘抱拳道：“哎呀！在下不是有意的，还请王总兵不要见怪！” 叶云气不过，就要上前怼他两句，王尘却伸手一拦笑道：“不必，本将军也没有料到左大帅的孙子都长这么老成了……” 左梦庚今年也就二十多岁，比王尘大不了多少，他的儿子，也就是左良玉的孙子按理说不会满十岁。 很显然王尘也是故意的，还顺带恶心了左梦庚一回，说他是左良玉的孙子，岂不是暗指左良玉和他媳妇那个啥？ “哈哈……”叶云和刘宏杰两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左梦庚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中有气，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上前对王尘认真说道：“在下左梦庚，是左大帅的儿子！” 左良玉的家眷在几年前的许州兵变中被灭了门，当时只有左梦庚一人在他身旁，这才留下一个后，所以平时左良玉对他这个宝贝独子十分看重。 “哦，原来是儿子呀，本将军知道了！”王尘点点头算是也表达了一丝歉意。 只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有点不对劲，又不知哪里不对劲，左梦庚的一张小白脸顿时憋的通红。 “王总兵，不知到访我营，有何贵干呀？”左梦庚想不通就不想了，直接转变话题问道。 “本将军过来，你们还要问我是来干什么的？你们真的心里没有一点逼数？”王尘毫无铺垫，直接发作，倒是打了左梦庚一个措手不及。 左梦庚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道：“我怎么知道你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来与我们商议捷报怎么写的？” 不等王尘说话，左梦庚又道：“父帅说了，此战你们大同军表现优异，可以给个次功，王总兵这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要接住了！” “啥？”王尘一愣，他见过不要脸的，但像左家父子这般不要脸的人物，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放屁，你们抢了我们大同军的功劳还想把头功也抢走？”叶云实在忍不了了，直接怼起左梦庚。 “抢走你们的头功？开什么玩笑，天地良心，明明是贼兵势大，你们大同军就要不支败走时，我军及时赶到救下你们，然后你们大同军协助我左军才大破贼兵的，不是吗？” “少将军……我真特么还从未见过这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叶云非常无语的吐槽。 “嘿，你今天就见到了！”王尘居然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当然玩笑归玩笑，王尘知道和左梦庚是谈不出个所以然出来的，便直接问道：“左大帅可在？” “我父帅公务繁忙，不好意思王总兵，你今日是见不到他了！”左梦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真的很欠揍。 “哦……”见只有左梦庚一人来接待他时，王尘便已经猜到左良玉肯定不想见他。 他这就是耍无赖嘛，拖个几天，将战果全部消化，到时木已成舟，你王尘能奈他何？ “降兵你们收了就收了，我无所谓，但是闯营的物资我大同军全要了！”王尘一字一句的说道。 降兵都是老贼，不好管，要不要真是无所谓，而打败贼军的功劳，王尘看的也很淡，无非就是崇祯多夸奖两句，朝臣多恭维两句罢了。 “什么？”左梦庚大惊失色，王尘所看重的也是他们左营最为看重的，打仗图的是什么，无非名利！ “笑话，王总兵，这不可能，抢夺战利品都凭本事，吃进口里的怎么可能再吐出来？”左梦庚立场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对王尘更是不屑一顾。 “你不是说了吗，各凭本事！”王尘突然邪恶一笑。 左梦庚一愣，往后连退三步：“你想干什么？” 王尘只笑，不说话。 这个左梦庚，要说真本事，也不是没有，但不多，现在和王尘的谈判中完全处于下风。 “王总兵，幸会幸会！本帅也是太忙，怠慢你了！”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自左梦庚身后不远处传来，左良玉实在看不下去了。 王尘眯着双眼望了过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环眼皱眉的大将正朝着他们走来。 见王尘没有立刻上来主动向自己打招呼，左良玉心中颇为不悦，但却并未明显表现出来。 “军情紧急，本帅过来才没有提前知会王总兵，还请王总兵不要见外哈！”他假惺惺地说道。 “左帅来支援我军剿贼，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未免有些事做的太过了？”如果换作是别人，多半可能就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但王尘可不会鸟他！ 第245章 撕破脸皮 “哈……哈哈哈！”左良玉脸上一黑，他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不管是杨嗣昌还是丁启睿，这两位总督，他都不放在眼里，眼前这个王尘居然敢和他叫板？ “王总兵，本帅好心来救你，你却反咬本帅一口，真当本帅脾气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吗？”左良玉愠怒而道。 “左帅，本将军敬重你才叫一声左帅，但湖广之地，谁不知道你明着是帅，暗地里和贼有何异？”王尘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见王尘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左良玉大喝一声：“黄口小儿，莫欺人太甚，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以次功居之，缴获和降兵全归我左营！” 王尘冷冷盯着左良玉，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要么……”左良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相信王总兵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本帅的意思。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左良玉虽然话没有讲明白，但王尘也不傻，到时左良玉随便给他扣一个通敌的帽子，将他的大同军给剿灭了，相信崇祯也拿他没办法！ “左帅，本将军只想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王尘不怒反笑，在他心中，本还想着看能不能挽救一下左良玉，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得知大明亡国后，左良玉确实是悲恸过。 但现在，王尘已经给他判下了死刑！ “不过！”也许是感受到了王尘浓浓的杀意，加上左良玉确实也是属于无理的一方，他突然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王总兵，本帅念你剿贼有功的份上，可以将缴获物资匀你两成！” “父亲……！”一旁的左梦庚有点不愿意了，吃进嘴里的，岂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闭嘴！”哪知平时对左梦庚重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左良玉，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喝斥了自己的儿子！ 本来左良玉就根本不想见王尘，要不是王尘咄咄逼人，而他的草包儿子又搞不定，自己是绝不会出面来扯这些牛皮筋的。 左梦庚恶狠狠地盯了王尘一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边。 “两成？”王尘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以为是王尘欣喜若狂才会大笑，左良玉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等着他笑完。 “若我要是选择后者呢？”王尘语气凌厉的问道。 “什么？”左良玉不由勃然大怒，自己已经给了王尘天大的让步了，他居然还如此不识好歹！ “那本帅和你打一个赌！” “但说无妨！”王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怕是不能班师回朝了！”左帅故作悲哀的长叹了一口气。 可就在左良玉话音刚落之后，左营的传令兵突然着急慌慌地跑了过来：“不……不好了……” “何事慌张？”左良玉沉声问道，语气十分不悦。 “大同军……大同军突然袭击了我军，将闯贼的粮草给劫了！” 贼军的粮草部队速度不如骑兵，所以提前拔的营，当他们到达中牟县时，正好碰到李自成假降左营，便弄假成真，投降了左军。 其实贼军粮草部队的行踪一直都在大同军特务营的掌握之中，王尘本想着战后再去接收，哪知被左良玉捡了个现成。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王尘当然不能忍，所以早在来左营前便下令巴特带人去将粮草再劫了回来！ “王总兵！”左良玉怒极，他大吼一声，直指王尘：“你过分了！” “你儿子说的，各凭本事，有本事你再抢回去呀！”王尘戏谑一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左良玉厉声喝道。 “左帅还有何事？”王尘回头笑问。 “本帅带来了十万大军，其中精锐家丁有三万！”左良玉平静地说道。 “李自成的老营精锐还有六万呢！”王尘岂会怕他的威胁。 “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那本帅再奉劝王总兵一句，下辈子不要再这么嚣张了！” 说罢，左良玉便一挥手，这是示意亲卫上前拿人的信号！ 但就在这时，只听百步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鞭炮声，但显然不是，这是火铳的声音！ 百步的距离，并不远，子弹甚至都能打过来！左良玉的身体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大帅，咱们还……”亲卫们不敢动了，纷纷望向左良玉。 “怕个鸟，火铳就是听着吓人，哪有什么杀伤力，给我上！”左良玉将心一横，这个王尘必须要给他点教训看看才行！ 其实真要他杀了一镇总兵，也未必做得出来，但将王尘抓起来羞辱一番，左良玉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保护总兵大人！”叶云和刘宏杰两人立即抽出长剑挺身而出站在了王尘身前。 而他们带来的一队亲卫约一二十人则站在了几名长官的前面。 “此地可是本帅中军所在，真当你们大同军人人都是天兵下凡？”左良玉心中多少还有点自信，他不相信大同军的战斗力会强到这种地步。 然而就在下一秒，只听又是一轮噼里啪啦的铳响声，这回更近了，估计只有五十来步！甚至有一名左营亲卫被准确击中胸膛倒地不起！ “保护大帅！”这下那些本要去抓王尘的亲卫彻底慌了，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赶紧护在了左良玉和左梦庚的周围。 “王尘，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人群中的左良玉怒声责问王尘。 “左帅，好像是你先为难本将军的？”王尘有些无语的反问道。 “不就是仗着火器犀利吗？有种和本帅真刀真枪的拼一场！如果输了，本帅立刻退兵走人，以后见着你王尘都绕道走！”左良玉说的硬气，但他哪是真想和王尘硬拼？ 自己的优势就是人多，只要时间拖得久了，待军队都围上来，还用怕大同军的火器营？ 其实王尘来左营时便已经料到左良玉可能会不安好心，所以早交待了，如果半个时辰不回营，立即发起进攻！ “呯呯呯……”此时又是一阵火铳声响起，杨破虏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第246章 人质要挟 “来人！都死哪去了？”左良玉怒极，这里可是自己的中军啊，防守最为核心的地方，怎么让大同军就这么冲了进来？ “呵呵，还说自己不匪？你是不是想问你的人都去哪了？”王尘像是已经知道什么似的。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本帅的事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左良玉压根就听不进去王尘的话。 不过王尘没理会，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左良玉让他住嘴就住嘴，那多没面子。 “左大帅，你的兵全跑去抢俘虏的财物去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当值士兵，无法走开，不然他们也肯定跑了！” 左良玉黑着脸，一言不发，他知道王尘说的不假，自己的兵是什么鸟样他心里最清楚，现在一下子就降了两万老营贼兵，而贼兵最喜欢将钱物放身上了。 “罢了，王总兵，算你狠，你走！”眼见自己的中军守兵在大同军的火器攻击下，死伤惨重，左良玉恨恨说道。 “来都来了，就这样让我走，不太合适？”王尘此时反而不急了，杨破虏已经带人过来，同行的还有主攻营的步兵，而萨仁的骑兵二营也在外围虎视眈眈。 “本帅的大军瞬息可至，王尘，怎么做你可要想清楚了？”左良玉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反而还警告起王尘来。 “爹，快看！马将军带人来救了！”就在这时，只见一员大将带着千余人正朝中军赶来，左梦庚心中一喜，马上告诉了左良玉。 “马进忠来了呀……”左良玉稍感轻松，此人也是他从贼军中招降的，跟着他几年，已经成了左军中的核心人物。 “大帅毋须慌张，待我来护卫！”今天轮到马进忠负责中军的保卫工作，哪知就发生这档子事，事后无论什么结果，左良玉肯定都会算他的账！ 为了弥补今日之失，他表现的格外卖力，带人直扑杨破虏的神火营。 然而下一秒，就打脸…… “啪啪啪……”的声音频起，神火营摆好排队射击的队形，向马进忠开火！ “大帅，这大同军的火力也忒密了点，您再稍等一等，我马上就杀过来了……” 左良玉气得胡须都要翘起来了，这尼玛马进忠，是一点用都没有呀！ 其实真不能怪马进忠，论实力他并不弱，只能说相比较起大同军，确实是有点不够看。 要知道两百年后那个号称日不落的帝国，正是靠着密集的燧发枪射击阵形，横扫了当时的鞑清军队，至那以后，华夏沉沦，山河饮泪，在往后一百多年的时间内受尽他国欺辱！ 想多了，王尘甩了甩头，然后直指左良玉道：“左帅，一个贼兵就算十两银子好了，我让你收了两万降兵，你给我二十万两银子，这不过分？” “不过分？特么这还叫不过分？王尘，你不是说你不在乎那些降兵的吗？” “没错，我是不在乎降兵，但我在乎银子啊！”王尘得理不饶人，此时在局部大同军已经取得优势，反观左良玉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节节败退。 “住手！都给本官住手！”然而就在两军打的你来我往之时，一声大喝声突然响起，但见几骑快马飞速奔来。 来人正是河南巡抚高名衡，还有河南总兵陈永福。 天亮以后贼兵便停止了攻城，全部作了鸟兽散，刘芳亮见回天无力遂也逃走了，正好陈德派人来报，说左良玉来抢战功，高名衡一听便知道要坏事，便急忙带着陈永福一起过来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冲突扩大前赶了过来，高名衡骑着马横在王尘和左良玉中间，满脸都是怒气。 “高大人，你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本帅好心来支援他们大同军，王总兵却说我是来抢功劳的，还要和本帅兵戎相见！” 左良玉恶人先告状，当先叫了起来。 “够了，左将军，谁是谁非，本官心中自然明白的很，你们两军赶紧休手才是正经！”高名衡怒道。 王尘和左良玉两人互相对视，谁也不肯先开口，好在两边的阵营自动分开，对峙了起来，算是给了高名衡一丝面子。 其实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王尘的面子也算是讨到了，左良玉也没有损失太多，这事情也就过去，至于两军以后如何相处，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但是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非要搞点事情出来，只见左梦庚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他亲自拿刀对着王尘狂妄地叫道：“王尘，你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所有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名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正被几名左军挟持着，左梦庚怕王尘看不清，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将头提了起来。 “江无缺！”大同军这边的人一齐叫了起来 “江千户！”这一声是陈永福叫出来的，他和江无缺曾经一起去周王府救过人，还算是有点交情。 “左将军，此人是大同军的将领，也曾救过我开封城，能否给本官一个面子，放了他？”高名衡也认识江无缺，知道他功夫了得，属于一员猛将，对于大同军也是非常重要的。 “江千户怎么会落入他们手中？”叶云也是一愣，随即想明白了，肯定是贼军投降后一并带了过来。 刘宏杰视江无缺如亲侄子，此时目眦欲裂，咬着牙对王尘道：“少将军，让我冲上去救人！” 王尘伸手按住刘宏杰：“不急，我心中自有分寸。” 然而崇祯末年的左营俨然已经有了军阀的本质，左梦庚根本就不鸟高名衡的，直接道：“让王尘退兵，乖乖交还粮草，并赔偿我军十万两白银，否则我就亲手割下这人的头颅！” “我呸！”左梦庚语音刚落，江无缺突然将一口混着血污的唾沫吐在左梦庚身上：“总兵大人，不要管我，千万不能答应他们！” “草！”左梦庚亮银盔甲上被吐了一口脏血，气得就用刀侧狠狠抽在江无缺脸上。 “左帅！你当真是不给本官一点面子了吗？”高名衡对于左良玉这种军阀也很看不惯，此时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第247章 五成把握 左良玉闭眼沉思一会儿，高名衡空有官职，毫无威胁，陈永福虽然是站他那边的，但他手中也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且全在开封城内。 所以高名衡这个面子他还真不准备给了，至于后面如果高名衡写奏折参自己一本，这个他怕吗？只要他死活不赴京，崇祯就拿他没办法！ 见左良玉不说话，高名衡气得身体都颤抖起来，不过他毕竟是一省巡抚，很快就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转而面向王尘。 “王总兵，你们两军都是朝廷目前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军队了，要不卖本官一个面子，不与左良玉一般见识如何？” “不行。”想都不想，王尘直接了当的回绝道，左良玉都能不给你面子，凭什么我就要给你面子？ 高名衡仰天长叹一声，这些武将现在都怎么了？这么不服管了吗？ 有点心灰意冷的他居然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还丢下一句话：“本官回去后会立即上书一封给圣上，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两位请自重！” 陈永福还想说什么，但是连巡抚大人都没辙，他的话恐怕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带着陈德一并离开了。 “爹，王总兵对我们开封城有再造之恩，咱们就这样走了？”陈德似乎还有一丝犹豫。 “德儿，你还年轻，为父告诉你一个道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今天这个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与其被卷入其中不如趁早脱身，两不得罪。” 陈永福为将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趁现在涉事不深赶紧离开，再迟就怕走不了了！ 高名衡他们来得快，走的也快，王尘这时才重新审视起左梦庚来，这个家伙在左良玉死后没多久便降了清，属于软骨头一个，手底下空有几十万大军，却对国家对民族没有半点裨益，要之何用？ “把人放了，然后跪下向我磕头赔罪，否则，我定要了你的小命！”王尘毫无表情的对左梦庚说道。 “哈？”不仅是左梦庚，就算是左良玉也惊呆了，这王尘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说？ “王尘，听说你平素最重部下，现在难道是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的部下惨遭屠戮吗？”左梦庚自然不可能听王尘的。 “行，机会我是给你了，你不接受我也没法。”王尘沉声说道，接着突然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给！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们放人！” “这才对嘛，本帅就知道王总兵最深明大义了！”左良玉得意的笑了起来，至于威胁王尘的方法是不是有点卑鄙，他也管不了了。 很快，已经劫持了贼军粮草的巴特便得到了命令，令他将粮草原数奉还。 至于十万两白银，王尘不差钱，但他随军不可能带那么多现银，于是便写了一张欠条给左良玉。 做完一切之后，左良玉才呵呵一笑：“王总兵，你还年轻，有些人，你是得罪不起的，这回本帅看你还算识趣，人就还你，若还有下一次，本帅可能就不会那么好心了！” 说罢便示意左梦庚将江无缺放了。 刘宏杰亲自冲了上去扶起江无缺，又命人给他松绑。 一阵忙活后，王尘让人先将江无缺带走了，然后又下令全是步兵的主攻营离开，然后才问道：“左帅，你看我把军队都调走了，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 左良玉不仅将缴获全留了下来，还得到了王尘十万两白银的欠条，心情大好，也没拦着他们，点点头示意王尘随意。 “全员上马！”王尘刚刚下达命令，巴特的骑兵一营突然就出现在了左军外围，而萨仁的骑兵二营也没有退走。 左良玉“咦？”了一声，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他，不对劲！ “王总兵，你要走就走，为何又调来大军？”虽然总攻营是离开了，但是骑兵又过来了，确实不能不让人生疑。 “我当然是要走的，只是有点信不过左帅你呀！”王尘直截了当的回复。 左良玉“呸！”了一声，不过也不再多想，不相信他的人多了，这个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 王尘带人骑马转身，看不出一丝异常，左良玉当然看不见，更听不见王尘正在小声对身边的一名将军小声说着什么。 “杨破虏，只隔五十步远，你有几成把握？” 比起上次射杀阿济格，这次距离要近了许多，杨破虏想了想答道：“五成……” “上次也是五成，这一次还是五成？”王尘有点不解。 “少将军，在末将眼中，没有几成把握这一说，只有中与不中两个结果，所以末将才会说有五成把握。”杨破虏解释。 “给你两次机会，不然我们不好逃出左营！”王尘不再废话，再走一会儿，距离就更远了。 有了燧发枪后，射击速度大大提高，隐蔽性也大大增加，至少左军的人看不到他们点燃火线，自然也就会降低不少戒心，所以王尘才会说给他两次射击的机会。 杨破虏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左梦庚的位置，他现在正与左良玉交谈，看样子趾高气昂的，应该是在邀功。 “我数到三，你们便低头弯腰，听明白了吗？”杨破虏对身后的神火营士兵说道。 “明白！”士兵们一齐回答。 “嘘，小点声！”听那些兵回答的那么大声，可把杨破虏急的。 “破虏，我先走一步了，回营等你好消息！”王尘郑重的望了杨破虏一眼。 “少将军，你先走，末将保证一定完成任务！”杨破虏悄悄取下手中的火铳，他的前后左右都特意有人包围着，不盯着看很难发现他的动作。 “一” “二” “三！”三声数完，杨破虏身后的士兵齐刷刷的全部弯下了腰！ “当心！”一直在目送大同军离开的马进忠心道不好，连忙大声示警。 说时迟，那时快，杨破虏转身、端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虽然是在马上，但马匹并未快速跑起来，影响不算太大！ “呯！”的一声枪响！整个左营都顿时安静下来！ 静，简直落针可闻！ 杨破虏根本没有时间去检查有没有命中，又迅速与身边的骑士交换了一支装满弹药的火铳。 第248章 左军围城 “保护少将军！”左梦庚在左营也是货真价实的“少将军”啊。 杨破虏瞄准、射击，又打出一枪！ “呯！”开完两枪，杨破虏抓起缰绳就跑，连战果都没有时间去检查。 隐约可以听到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少将军！”之类的呼叫声不停。 穾逢变故，左营的人一时竟然忘了去拦截杨破虏他们，等想起来时，杨破虏已经带着神火营逃到了大同军骑兵队伍身后。 见杨破虏回来了，王尘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 “额……”杨破虏摇摇头：“尚未看清有无命中……” “无妨，你能安全回来就很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撤！” 王尘心知不管有没有射杀左梦庚，左良玉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事实果真如此，就看到左营大军马上动了起来，但是因为大部分左营士兵先前都在抢夺降兵的财物，集结起来还是慢了一点。 “幸亏左良玉的兵军纪不佳，趁这个时间咱们快走！” 大同军各营基本都有马骑，只有攻坚营和辅兵营没有马，但是攻坚营仍留在开封城中没来，而辅兵营则在壕沟对面，王尘非常放心的带着部队迅速往开封城跑去。 而壕沟对面，得到撤退消息的王栋也立刻带着辅兵趁还没有被左军盯上，赶紧往西撤离。 左营。 左良玉在听到第一声铳响后就要冲向自己的儿子，哪知第二枪转瞬间又响了起来，众人便不顾一切的将左良玉牢牢围住，只等神火营跑远了后才将左良玉放了出来。 “庚儿，庚儿怎么样了？”左良玉一脚踹开一名挡在他身前的亲兵，怒声问道。 “大帅，少将军他……少将军……”马进忠讲了一半，实在不敢再说了。 “没用的东西，滚开！”左良玉正在怒头上，一把扒开马进忠就看到自己的宝贝独子左梦庚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庚儿！”左良撕心裂肺，上前抱起左梦庚，但见他胸前的盔甲上被射开了一个孔，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孔中往外流。 “叫大夫来，快点叫大夫来！” 不用他吩咐，随军大夫早被几名亲兵抬着一路小跑了过来。 “速速烧壶开水，拿剪刀来！”大夫不敢怠慢，眼前之人可是少将军，要是让他给治死了，自己这条小命怕也保不住！ 左梦庚运气不错，杨破虏的第一枪打中了他的前胸，但被盔甲一挡，子弹入肉不深，没有伤及内脏，第二枪则打偏了。 不过也不能说他就没事了，大夫替他把铅弹可以取出来，但残留在体内的铅屑搞不好会让左梦庚身体出现铅中毒现象。 左良玉见大夫来了心中稍安，此时虎着脸站起身来，他望着大同军遁逃的方向恶狠狠地下令道：“集结人马，本帅要将王尘碎尸万段！” 王尘一路狂奔，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早一步离开的高名衡等人。 听见身后有战马奔腾的声响，陈永福立即警觉地望了过去，发现是王尘的大同军后，他们便停了下来原地等待。 “王将军……”开封之围得解，陈永福还没机会向王尘道谢，见大同军即将跑到面前，他便策马于路旁拱手叫唤。 “陈总兵，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速速回开封再谈！”只听叶云冲着一脸懵逼的陈永福和高名衡大叫一声，头也不回就继续往前跑去。 “父亲，什么情况？”陈德一头雾水，王尘他们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打了胜仗，倒像是被人追杀一般啊…… “怕是大同军和左军结下了梁子啊……”高名衡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为官多年，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一个不太好的可能。 “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赶紧回开封！”陈永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左良玉吃了亏，不然王尘不会跑的那么急，要是他们被左良玉追上迁怒一番，那可划不来。 狂奔一个时辰后，大同军终于是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开封城，没过多久，高名衡他们也赶了回来。 “赶紧关门！”陈永福一进城便下达命令，连城外正在收拾战场的几千民夫都不管了。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半个时辰后，就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乌压压的大军正朝着开封城逼来。 西门城楼之上，高名衡正铁青着一张脸听着王尘进述方才在左营中发生的事情。 “王总兵，你好大的胆子！左梦庚好歹也是朝廷大将，你岂能说杀就杀？” 现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左梦庚是生是死。 王尘微微一笑：“开什么玩笑，左良玉抢夺我军功在先，又以我军中大将来要挟本将就范！这些可都是抚台大人您亲眼所见，他犯下的罪行，杀他一百次都足够了！” “糊涂！糊涂啊！”高名衡扼腕叹息，摇首怒道：“左良玉手中有大军数十万，是我大明目前最为庞大的一支军队，你得罪了他，如果将他逼反了，那该如何是好？” 原来高名衡担心的是这个呀，不过他的担心也确实在理，左良玉如果反了，大明怕是根本支撑不到崇祯十七年。 “现在该如何是好……”高名衡一脸愁容，他望着城下的左营大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抚台大人，倒也不用着急，左良玉我猜他定然是不敢攻打开封的！”王尘倒是不以为意。 “王总兵为何如此笃定？”高名衡一脸惊疑。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王尘微微一笑，仿佛世外高人，深不可测。 高名衡看着王尘这副欠揍的模样很想上去打他一顿，但他又打不赢，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城下便来了一名左军的使者，正是马进忠。 “抚台大人，陈总兵，我家大帅发话了，只要交出大同总兵王尘，我军定对开封秋毫无犯，但若你们想包庇王尘，说不得，咱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大胆！左良玉还是朝廷的官吗？居然敢如此威胁本官！王总兵若有什么做的不对，左大帅自可上奏圣上，让陛下来定夺，你们围城是几个意思？”高名衡怒斥道。 第249章 侯恂来了 “就是让陛下来定夺，也是咱们在理，交出王尘，否则到时大军攻城，鸡犬不留！” 嘿，你还真别说，左良玉干得出这种事来，原历史中，就在今年年底，左军劫掠武昌城，大军所到之处与贼兵无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高名衡虽然对王尘的作法很不赞同，但对于左良玉的一贯作风更是看不下去，只听他对城下马进忠怒道：“滚回去，告诉左良玉，要攻就攻，百万贼兵我们都挡住了，你们难道比李自成还能打？” 马进忠见高名衡不肯就范，只能冷笑一声，调转马头就要回营。 “等等！”突然王尘大叫一声，他走到城头边，望着城下的马进忠笑道：“来都来了，就这样放你回去，显得我们也太不友好了？” “你想干什么？”马进忠想起大同军中那恐怖的火铳手，少将军左梦庚就是这被火枪所伤，目前仍然昏迷不醒。 他也不等王尘回答了，猛的一拍马臀就逃，就在这时，刘宏杰突然举着一柄复合弓站了出来。 “给他点教训即可，还要留他小命回去报信呢！”王尘吩咐道。 刘宏杰点点头，手中弓弦松开，一枚利箭呼啸着直飞向快速奔跑中的马进忠。 “啊！”只听马进忠一声惨叫，刘宏杰准确命中他的左大腿，但他并没有放慢马速，头都不回的继续往回跑。 “王总兵啊……”高名衡摇了摇头：“这回，你怕是和左良玉把仇结的更深了！” “无事，左良玉即使不来惹我，我也肯定会去招惹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王尘不屑地回道。 左军大营，大军到达开封城下后，左良玉并没有立刻去攻城，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这时马进忠带着伤被人抬进了大营，为了突显伤口，马进忠都没有叫人将箭矢拔下来。 “王尘，简直欺人太甚！”左良玉一日之内，被王尘连伤独子和大将，心中已经是极度恼怒，当即不管不顾就要下令全军攻城。 “报……”突然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汇报声：“侯督师到！” 侯督师自然就是侯恂了，开封刚被围时，崇祯令他戴罪立功，代替丁启睿总督七镇军务，目的就是为了节制左良玉。 后来朱仙镇大败，官兵退却，侯恂便随着左军一起暂时退往湖广，前几日，左良玉带着精锐部队不告而别，可没把侯恂吓坏。 几番打听得知左良玉来了开封，他不顾年事已高，也快马赶了过来，终于是在左军尚未攻城前及时赶到。 侯恂身为总督，肯定不会等左良玉同意了才能进来，他径直朝营中走去，左营的亲卫不敢拦，只能在一边跟着。 “左良玉！”侯恂气冲冲地往大营中走，一边大声叫道。 大营内的左良玉眉头一皱，但侯恂对他有知遇之恩，左良玉对他一直还算是敬重，也比较听他的话。 此时左良玉连忙冲出大营，拱手行礼：“见过督师大人！” “哼，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督师吗？”侯恂一甩衣袖，眼神冰冷地望着左良玉。 “当然，侯督师对本帅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您，就没有本帅的今天！”左良玉作势就要倒头便拜。 侯恂当然不会让左良玉真的跪下去，他“哼”了一声道：“进大营说话！” 两人进了营帐后，侯恂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位，左良玉自觉地站在了一边。 “你说你来抢大同军的军功也就算了，为啥还要兵围开封城？” 左良玉闻言立即露出一股十分痛苦的表情说道：“王尘那狗贼，他要杀本帅的儿子！现在庚儿还生死未卜，吉凶难料啊！” 侯恂知道左良玉就左梦庚这一个亲人了，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道：“但是你兵临城下，就是你的错了，到时圣上那边也不好交待呀！” “本帅不管，他要杀我的儿子，我就让他不得好死！”左良玉冷冷说道。 “昆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由你挑起，不如你随本督一起去开封城，本督定然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如何？” “不去，他连庚儿都敢杀，万一要杀了本帅，怎么办？”左良玉直接拒绝了侯恂的提议。 “那你也不能攻城，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本督去一趟好了！”侯恂的话，左良玉多少还听得进去一点。 不一会儿，侯恂又来到了开封城下，见是七镇总督来了，高名衡连忙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 “高大人，本督此来所为何事你应该知道？”侯恂一下马便着急问道。 高名衡脸色尴尬，只能回答：“王尘和左良玉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下官也甚是为难呀。” “那王尘人呢，让他来见本督！”侯恂自恃身份尊贵，语气也十分不客气。 “这个……”高名衡叹了口气才说：“王尘说，如果督师大人是来为左良玉说和的，他不接受，也不见大人您……” “什么！”侯恂不禁勃然大怒，也有点理解左良玉为何要兵围开封城了。 这时，只见叶云突然骑马赶了过来，来到跟前后，他便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后说道：“见过督师大人！” “这位是……？”侯恂表情不悦，叶云的官衔显然不高，但见到自己却不下跪，大同军都这么牛的吗？ 而高名衡却已经习以为常，脸上古井不波。 “在下大同军中军营副将叶云。”叶云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叶将军过来是王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高名衡问。 叶云点头答道：“没错，我家少将军说了，对于误伤左梦庚之事，他深表遗憾，本着同朝为官的情谊，我军愿意给予一定的治疗费用，就一万两银子，如何？” 一万两白银，不算少了，侯恂和高名衡两人都是一惊，王尘这么有钱的吗？ 当然有钱了，查抄晋商的钱还剩一百多万两呢。 侯恂连开封城都没有进，便马上又回到了左营。 “什么？一万两白银就想买我儿子的命？那不可能！”左良玉狂吼。 “那你还想怎么？真去攻打开封城？”侯恂也有点愠怒了。 “得加钱！”左良玉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250章 周王赞助 左梦庚受伤后，便留在了中牟县，就在刚刚，一个好消息传来，少将军醒了。 虽然左良玉做梦都想将王尘碎尸万段，但又是高名衡，又是侯恂来说和，他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啊，毕竟现在大明还没有亡。 于是便就坡下驴，顺着台阶下来了。 “他本来就还欠着我十万两呢，一共给二十万两银子，本帅就退军，不然，我围死他！”左良玉也不说攻城了，就围着开封。 侯恂叹了一口气，又马不停蹄的往开封城中跑去，他这个总督当的真是憋屈啊，居然要替两个武夫充当传话筒。 “二十万？”王尘故作吃惊，当他听到左良玉的要价后直摇头：“不行，最多再给五万，十五万两，不行咱们就兵戎相见。” 侯恂心中就差问候王尘的历代祖宗了，看样子他还得跑几趟才行。 终于在又跑了三趟之后，将最终的成交价定在了一十六万八这个数字上。 待侯恂心力交瘁的离开后，叶云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少将军，为何要赔左良玉银子，还赔那么多？足够我军发半年军饷了。” 王尘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笑容回答道：“这钱你觉得我会出吗？” “可是，咱们不拿银子出来，左良玉会善罢甘休？”叶云不免担心的问道。 “自然有人替咱们出银子！”王尘招手示意叶云让他叫一些人过来。 不一会儿，王尘便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城中方向走去，沿路的开封百姓见了唯恐躲避不及，纷纷让出道来。 此时的开封城已经被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但唯独周王府所受波及不大，贼兵也想将周王府抢完再烧啊。 王尘的目的地正是周王府，快到王府门口时，只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几圈百姓，他们都在等待周王施粥救济呢。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周王之前府库还算充足时，可没少救济百姓，但现在，确实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呀，朱恭枵自己一餐也都只有三个个菜吃了…… 如果不是门口的王府守卫拦着大门，那些饥民百姓早就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府中。 “官兵来了，快快过来将这些饥民都赶走！”门口一名看似管家的人见到王尘他们，连忙尖声尖气地叫了起来。 “死太监也敢吩咐我们……”叶云低声对王尘吐槽道。 “无事，替他们守守门也无妨……”哪知王尘却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居然真下令让叶云带人去帮忙。 叶云一脸不可思议望向王尘，但长期对王尘的信赖让他仍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命令。 “这位公公，在下大同军王尘，特来求见周王殿下，还劳请代为禀报一下。”王尘向门口的公公笑道。 “王将军啊！”那位主管太监吓了一跳，这王尘可是打败了李自成的狠人呀，还和左良玉起了激烈的冲突，甚至差点宰了左梦庚！ 这种人谁惹得起？公公连忙态度发生了190度的大转变，立即摆出一副笑脸讨好似的说道：“王将军，你稍等，奴婢马上去通报。” 不一会儿，主管太监便急忙赶了过来请王尘进去。 走进周王府，虽然是大战过后，但府内俨然与外间却是两个世界，庭院内假山池塘一样不少，房屋楼宇气派非常。 只是太监和侍女于战乱中死了不少，比起一路经过的璐王府和赵王府确实要冷清了许多。 随着主管太监走进大厅，周王朱恭枵已经在里面等着王尘了。 “末将见过周王殿下！”王尘作势就要向朱恭枵行大礼，但眼睛却一直瞄着他。 朱恭枵也是人精一个，他岂会不知王尘除了跪过崇祯，还真没跪过谁，包括洪承畴，还有一路过来遇到的赵王和璐王。 于是连忙上前扶住王尘的双手叫道：“王总兵不必多礼，倒是本王要多谢将军你呀！” 几句客套话说完，侍女也将上好的碧螺春端了上来，两人按主宾落座之后，朱恭枵十分上路的主动开口道：“大同军远道而来，替我开封解了大围，王总兵对开封的大恩大德，全城上下定会铭记于心！” 王尘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语。 朱恭枵又马上接着说道：“本王为了替全城百姓感谢王总兵的再造之恩，特奉上白银一万两以劳大军……” “周王殿下，末将可不是来向你要银子的！”王尘闻言立即站立起来，一脸正色的拒绝。 朱恭枵心中一紧，看来一万两银子果真不能打发走王尘呀，于是便伸出五只手指大方道：“五万两，王总兵，这可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千万别再拒绝了！” “五万两银子，末将就不要了，其实此次过来，是准备向周王辞行的，大军出征也有几个月，士兵们都想念爹娘了……”王尘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想爹娘？我信你个鬼？朱恭枵心中暗骂，但大同军可不能走呀，万一他们一走，左良玉就进城，全城百姓包括他的周王府怕都要被洗劫一空！ “再给五万两！”朱恭枵想到第一次守开封时他可是拿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劳军，这一次再破一点财算什么。 “末将真是来向殿下告辞的，你怎么就不信呢？”王尘拂袖长叹。 “王总兵，府中刚刚遭遇贼兵洗劫……” “我非常同情殿下您的遭遇，但这和我大同军有何关系呢？”王尘无奈道。 朱恭枵咬咬牙，上前一把按住王尘的双肩问道：“王总兵，你说，怎么样才以让你们大同军不走，至少在左良玉离开前不走？” 王尘狡黠一笑：“我军将士确实思乡心切，但保家卫国乃我大同军的职责，只是城外的左良玉非得逼我赔他三十万两银子，末将不走不行呀！” “什么！还有这事？”朱恭枵盛怒之下背手而立，原来大同军是为这事要走呀。 只是大明的藩王平时都被当猪一般养，根本没有参政的权利，崇祯九年时，清军入关劫掠，就有唐王朱聿键主动募兵勤王，最终落得一个被打入大牢差点被折磨死的下场！ 朱恭枵虽然对左营的行为大感愤怒，但他也不敢上奏参左良玉呀！ 第251章 南洋诸国 “三十万两银子啊……”朱恭枵直感到一阵肉疼，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心中挣扎不已。 “如果没什么事，那末将就走了。”王尘起身就要离开。 “王总兵请留步，三十万就三十万，本王这就命人去取。”虽然几次围城，朱恭枵已经出了不少血，但几百年下来，王府中的积蓄还是有一点的。 没让王尘等多久，就见几名下人抬着几只大木箱走了过来，每只木箱都显得异常沉重，几个下人抬的非常吃力。 “王总兵，这里有十五万两白银，还有一万五千两黄金，应该是凑够了……”朱恭枵心疼肚疼的看着一地的金银。 “周王殿下豪气，末将敬佩不已！”王尘早就听闻朱恭枵不似其他藩王那么冥顽不灵，如此看来还是值得拉一把的。 收了银子，王尘心情大好，于是又开口对朱恭枵道：“殿下，这银子嘛，没了再赚回来就好，如今末将正好有一桩可以活万民的大生意没人帮我盯着，要不殿下也入个股咱们有钱一起赚？” 周王警惕的盯了王尘一眼，眼神中充满戒备，都已经给了你三十万两银子，还想干什么？怕是朱恭枵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王尘猜到周王心中所想，连忙开口解释：“南洋你听说过吗？暹罗、吕宋还有爪哇等国，周王你都知道不？” 朱恭枵顿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些南洋小邦他确实听说过，早先大明还算强盛时，他们都向大明进过贡。 “别看这些小国毫不起眼，但他们那里气候温暖，稻米一年两熟，甚至有的地方能三熟，种出来的粮食本地人根本吃不完，我就想啊，如果能将他们那边的粮食低价买回来，大明的粮食问题至少可以缓解不少！” 王尘的一番话，果真让朱恭枵两眼一亮，如果真如他所说，那确实可以解决朝廷的一大问题呀，只是崇祯会不会让他去参与此事呢？ “这个事，末将替你去向皇上求情，虽然宗室不能经商，但如今的时局之下，只要周王你不举反旗，皇上说不定还是会考虑一下的！”王尘认真的说道。 朱恭枵浑浑噩噩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考虑过为国效力之类的事，一直到贼兵攻打开封城，他才意识到大明搞不好要丸啦。 身为宗室藩王，大明若是丸了，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有福王先例在前，所以此刻听闻有挽救大明的可能，他比谁都要激动。 “如果真如王总兵所说，本王自当入这份股！”朱恭枵这会儿看着那一堆真金白银，似乎也觉得不那么可惜了。 当王尘叫叶云带人进府抬箱子时，一个二个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少将军可真有一套，不仅让周王出了银子，还一个劲的卑躬屈膝讨好王尘，牛，真特么牛！ 一出王府，叶云就马上缠着王尘让他说说是怎么忽悠到那么多银子的，王尘便笑着将经过讲给他听了一遍。 “厉害少将军，我听说过诸葛亮草船借箭，刘备借荆州的故事，现在看来咱少将军也不比他俩人差呀！” “好了，马屁就别拍了，回头把这三十万银子拿一半出来赏给士兵们。”王尘突然下令。 “哈？”这下彻底将叶云给整傻了，他弱弱的问道：“虽然多要了一些，但银子不是拿来去给左良玉的吗？” “还真赔给左良玉啊？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王尘不屑一笑。 “既然不赔左良玉，少将军你又何必去找周王敲银子，既然敲到了银子，为何又不给左良玉……？”叶云感觉自己的大脑要烧掉了。 “这样，给左良玉先送去一万六千八百两银子，就说我大军出征在外，没有带现银，先付一成，剩下的等我回了大同再给他凑齐。”王尘又道。 “他左良玉会干吗？” “不干也得干，他不退兵，难道真的打开封？除非他想造反！”王尘自信满满。 “对了，范三拔不是来信说已经到卫辉了吗？让他速速赶来开封。”王尘又道。 三天前，从南洋回来的范三拔就到了卫辉，所以王尘刚才在王府里才会有底气和周王谈合作。 范三拔和王一白毕竟都曾是晋商的核心人员，王尘对他们心中多少还存在一丝芥蒂。 找别人，王尘又不放心，正好经过开封一役后，可以确定朱恭枵的忠心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再加上刚找他敲了三十万两银子，王尘多少也想给点甜头他尝尝，于是便拉了周王一把。 而且如果有宗室出面，与各地官员打交道也会简单许多，特别是福建的郑芝龙多少也要卖周王一点面子？ 就是崇祯这一关不知好不好过，王尘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左营。 左良玉刚刚收到了王尘送来的一万六千八百两银子，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这个王尘，说给一成，绝不多给一两！”左良玉恨得直咬牙，但行军打仗中，没有带多银子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无法挑刺。 “昆山，现在王尘已经将银子送来了，你还准备赖在开封城下不走吗？”得知王尘送了银子来，侯恂恰到好处的赶了过来，一见面就催左良玉退兵。 “哎……”左良玉一脸无可奈何，真要他打开封，他确实办不到呀。 “传令下去，即刻退兵！” 一天后，范三拔赶来了开封城，再见到他，王尘发现与几个月前的儒生形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那原本就不算白皙的皮肤晒得更黑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也没时间修剪，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绫罗绸缎，改成了粗布青衣，但是身材较之前粗壮了不少。 “见过东家！”范三拔将自己定位成了一名替王尘跑腿的掌柜，自然也就叫王尘为东家了。 王尘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这段时间的辛苦。 范三拔接着又道：“我与王掌柜乘坐郑家的海船去了一趟南洋吕宋国，那边果真如东家所说，土地肥沃，粮食充足。” “嗯，如此就好，那如果现在要你们去南洋采购粮食，可有问题？”王尘问道。 第252章 建奴南略 “东家，当地的情况我和王掌柜也基本了解了一下，那里目前被佛郎机人占领着，如果要谈生意只能找那些长毛夷人。” 范三拔将吕宋国的一些见闻都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王尘，基本上和王尘了解的情况也差不多。 “咱们如果要做海上贸易，必须得跟郑芝龙打好关系，但我们在福建待了也有一段时日，压根就没见着他的人……” “没关系，你们能探好路已经很不错了 ，下一步，我会想办法派个得力的人手去帮你们。”王尘神秘一笑，不过崇祯毕竟还没有点头，他并没有告诉范三拔具体是谁。 这时叶云也过来汇报，说是左良玉的大军退了。 王尘终于长舒了一口，看来杨破虏还是没能打死左梦庚呀，否则左良玉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有点可惜。 应朱恭枵的请求，大同军又在开封待了三天，周王这才同意他们返回，至此开封之战终于是划上了句号。 大明京师。 进入十月份以来，天气又开始急速的转冷，这老天是当真不想让大明的普通百姓好过了呀！ 黄沙漫天的官道上，一骑快马正飞快的从南边的官道上往京城方向急奔，这是从河南发来的八百里加急，马和骑士都已经换了好几批，只用了两天时间，就从开封跑到了北京。 马匹一进城门，骑士就放开嗓门大声叫了起来：“大捷，大捷！官军大败李自成贼军于开封城下，斩首上万，俘虏无数！” 从永定门进去一直到紫禁城正阳门，整个南城都知道了大明官兵在河南取得了大捷。 崇祯今日早早的就结束了早朝，他也在等待河南的消息，开封的战报一直都在往京城送，他自然知道决战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皇爷……皇爷！”没过多久，便看到王承恩跌跌撞撞的手捧一封急件冲进了东暖阁。 “有什么好慌张的？”崇祯虽然在喝斥王承恩，但他自己心中也慌的一批啊，就怕报来的是开封城破的消息。 “皇爷，大捷大捷啊！开封守军、大同边军还有左营大军合力不仅将开封城守了下来，还大破李自成的五十万大军！” “是吗，朕知道了。”崇祯点点头，手里的奏折都没有放下来，表现的倒是一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左良玉倒是贼精贼精的，这一趟又捞了不少好处！”崇祯自言自语。 左军支援开封事前确实是给崇祯打过招呼的，至于去开封有何目的，崇祯岂会不知。 之所以还会同意左良玉的请求，崇祯当然是出于平衡的考虑，这个大功不能让王尘一个得了。 再加上首辅周延儒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毕竟那个赌局目前还是成立的。 消息传遍整个京城，现在最为担心的人恐怕就是周延儒了，仗已打完，毫无疑问，王尘赢了赌约。 不过距王尘回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周延儒尚有时间去运作。 而吴牲和李邦华两人则兴奋异常，王尘是他们力荐之人，打赢了他们两人脸上也有光呀。 但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王尘回京之时，一个惊天大消息又传回京城，建奴第六次入塞了！ 因为松锦大战耗费了建奴大量的资源，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补充，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于是皇太极便命令多铎带领满蒙大军五万，对外号称十万再次南下。 清军于十月十日翻越了黄崖岭，轻松突破了明军的防守，大军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了蓟州，消息传到京城，举朝震惊了，河南大捷的喜悦还没持续两天，仿佛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 乾清官，崇祯坐于龙椅之上，下边跪着一众大臣，包括周延儒也跪在地上，这回没有给他赐坐。 “李自成刚刚闹腾完，现在建奴又开始闹腾，他们究竟是要闹哪样呀！”崇祯一脸的悲愤，这个帝国早已经千疮百孔，好像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哪里都在漏水。 “臣等死罪！”众大臣一齐叫了起来，他们身为臣子，本该为崇祯分忧，但现在却一个两个都成了哑巴。 “你们说说看，现在该派谁去抵挡建奴？朝廷还有人吗？”崇祯此刻化身成为了咆哮帝，冲着一众大臣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语，哪知周延儒这一回没有再闭目养神，突然抬头说道：“臣有一个人选，或可退敌！” “谁？快快说来！”崇祯像是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连忙大声问道。 “大同总兵王尘正是不二人选！”周延儒掷地有声，语气中充满了浩然正气。 一边的次辅吴牲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呵呵，元辅大人可真是推荐了一个极好的人选呀！” “吴阁老，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觉得本辅在为难王尘吗？”周延儒面露不悦之色。 “是不是为难，元辅大人心中自然清楚的很。”吴牲毫不惧怕，直接怼道。 “够了！”崇祯心里正烦，首辅与次辅又吵了起来，顿时觉得一股无名业火在心中熊熊燃起。 吴牲与周延儒两人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言相争。 “就派王尘去，即刻下旨，加封王尘太子太保，令他不用回京复命，直接去往蓟州抵御建奴！“ 崇祯也知道大同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赶了那么远的路，正是人马俱疲之时，然而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又要派他们去往蓟州抗击建奴确实有点不厚道。 但现在整个大明能战之兵真的是捉襟见肘啊，松锦一战几乎消耗掉了大明所有边军精锐，现在仅仅在宁远和山海关还有部分野战之兵，但这些兵万万不能乱动！ “再加派三万两军饷给王尘……”好在现在崇祯手中银子还有一点，也只能花钱来安慰王尘了。 圣旨传到大同军，所有将士难免失望，都想着能早点回家，现在看来还得继续打仗。 “将三万两银子都分下去……”王尘摇摇头，就算不能回家，银子还是要给足的嘛，他们是在当兵，又不是在当牛马…… “不过这倒也是一个机会！”王尘立即修书一封托传旨的太监带回给崇祯。 第253章 豪格应对 “这个王尘！”收到王尘来信的崇祯脸上看不出喜怒，随后便叫来王承恩。 “下旨给左良玉，斥责他一番，就说不该和王尘同室操戈，左梦庚是挑事之人，罚他一年奉禄，官降一级，还有不许再找王尘讨要钱财！” 顿了一顿，崇祯又继续说道：“再给周王下一道旨，就说值此国难当头，令其不必再拘于一隅，尽心尽力替朕去办事，具体是哪些事，让他去找王尘！” 原来王尘写给崇祯的信中，就提了两件事，一件是左良玉和自己起冲突这事，顺便还提了一下欠左良玉十几万两银子的事。 第二件便是请求崇祯不要拘泥祖制，适当的允许一些有能力的宗室为朝廷分一些忧，毕竟用他们比用一些大臣还更要放心一些。 崇祯心中一琢磨，似乎是这个理，再说了只要不让那些藩王参与军政，只替他挣钱或是搞搞后勤，当当运输大队长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很爽快的便答应了王尘的要求。 再说此次清军入塞，原本的历史上本应由阿巴泰领军，但因其在归化城一役中被明军击毙，所以皇太极就改为了由多铎带兵。 换人之后，自然就会有许多事情和王尘的前世不尽相同，再想通过对历史的了解来提前部署应对显然不太好使了。 不过王尘仍然笃定多铎肯定还是会按照大的方针去执行，突破蓟州之后，便会挥师进入山东境内大肆劫掠。 只是，建奴既然按照计划入了塞，那茂山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呢？建奴会不会暂停骚扰茂山？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皇太极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为了消除掉茂山这个心腹大患，他不顾松锦大战后大军急需休整的现实，仍然派出济尔哈朗率领镶蓝旗十五个牛录以及同等数量的汉军浩浩荡荡的往鸭绿江边而去。 盛京皇宫。 皇太极歪坐在崇政殿的龙椅之上，此时不是上朝，他也没有太过讲究，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自己的身体眼看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还能活多久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豪格……”皇太极在一张纸上反复的写着自己长子的名字，但又将之划掉，论行军打仗，豪格绝对出色，但要论治理国家，他就差远了，如果真把这大清江山交给他，他能担当的起吗？ 但要如果不交给豪格，其他几个儿子又尚年幼，更是不能担起这个重担！ 多尔衮？皇太极又想到了一个根本不愿意想起的名字，他的这个弟弟无论从个人武勇上还是政治头脑上都要高出豪格一大截，该说不说，如果由他来挑起这个重担，恐怕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行，绝对不行，凭本事得来的皇位，凭什么让给别人？亲兄弟也不行！”皇太极摇摇头。 “皇上，肃亲王来了。”就在这时，门外有太监通报。 “让他进来。”皇太极有气无力的说道。 接着殿门便被推开，豪格快步走了进来，然后跪在皇太极面前行礼：“儿臣参见皇阿玛。” “起来……”皇太极努力坐直了腰，他瞄了一眼豪格空荡荡的左臂衣袖，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不知皇阿玛叫儿臣来有何要事？”豪格小心问道。 归化城一役，豪格被炸断一只胳膊，得亏祖宗保佑，让他把小命保住了，但只剩单手的他也不可能再冲锋陷阵。 “上次朕问你的问题，想好没有？”皇太极满脸期许的问豪格。 豪格脸上一愣，上次问他的问题？啥问题？怎么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哎……”看到豪格的表情，皇太极已经猜到了大概，但仍不死心的问道：“不是让你想想，大清今后该如何发展，是往关内扩张，还是在关外偏安一隅？” 豪格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大嘴回应道：“对哦，我想起来了，可是皇阿玛，如何发展不应该是您去思考的事吗？” “朕你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皇太极有点怒了。 “我说，我说！”豪格吓坏了，连忙往地上一跪，右手在锃亮的头皮上抓了又抓，眼睛滴溜溜一转。 “皇阿玛，儿臣以为咱们大清如今兵强马壮，不应只满足于关外之地，关内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财富无数，只要我们策略得当，定能入主中原。” 皇太极微微点头，却又皱眉道：“但关内汉人众多，文化深厚，若要进军，必定阻力重重。” 豪格抬起头，眼神坚定：“皇阿玛，儿臣听闻汉人重礼义廉耻，若我们以仁义之师进入，严明军纪，善待百姓，或许能够减少抵抗。再者，我们可以吸纳汉族的人才为我们所用，学习汉人的一些治理之法。” 皇太极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嗯，你这番话倒是有些见识，只是这其中细节还需细细思量。” 豪格忙不迭地点头：“是，皇阿玛圣明。儿臣愿全力协助皇阿玛谋划此事，定让我大清的铁蹄踏遍中原大地每一个角落！” 皇太极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暗忖，不管怎样，豪格今日的表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豪格一出崇政殿，才发觉后背都已经汗湿了，还好自己及时想了起来，便将范文程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背了下来，不然刚才还真糊弄不过去。 只是只要自己背下这些话，皇阿玛就真的会将皇位给他坐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睿亲王府，一间隐蔽的书房中，多尔衮的一名心腹将刚才皇宫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的主子。 多尔衮脸露惊恐之色，豪格怎么就突然一下子转了性？头脑开了窍？ “一定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豪格那个草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皇上也是的，居然真相信他那个傻儿子会治理国家？”多尔衮大声咆哮。 “主子，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早做打算，万一皇上真病糊涂了，将大位传给了肃亲王，到时一切都迟了！”心腹劝道。 “本王心中有数！”多尔衮望向窗外，看来皇太极这个时候让多铎带兵入塞是有原因的呀！ 第254章 鸭绿江畔 鸭绿江边，一队大明军队正困难的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之中，虽然此时朝鲜还没有下雪，但气温已经降得很低，士兵们仅穿着一件旧的看不出颜色的鸳鸯胖袄，一旦变天下雪，衣着单薄的士兵们估计冻都得冻死一部分。 领头的将军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上岸已经有三天了，他们大军所到之处，朝鲜百姓唯恐躲避不及，连向导都没有找到一个。 这一支军队正是曹变蛟带领的宣府边军，本来他们是要南下去支援开封的，但崇祯临时改命，又让他们在天津坐船来到了朝鲜。 但是送他们来的水师官兵对朝鲜不熟悉，只将他们送到了茂山附近，为了不延误军机，曹变蛟便决定全军下船，准备找一个本地人当向导走陆路过去。 “曹将军，老这样在山里转也不是个办法呀，弟兄们带的干粮支撑不了几天了……”一名副将凑上前来向曹变蛟诉苦。 “莫要着急，朝鲜就这么一块弹丸之地，茂山还能飞了不成！”曹变蛟喝斥道。 副将摇了摇头，大军出征只带了十天粮草，加上在船上待了两天，现在只够吃五天了，朝鲜又是一块贫瘠之地，就地取粮似乎也不太现实。 莫非到时要跨过鸭绿江到辽东去寻粮？副将连忙自我否定的将心中这个想法按了下去，不可能，那样做无异于自杀。 “咻！”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曹变蛟凭借长年的作战经验下意识的把头一低，就只见一支穿云箭擦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 “敌袭！准备作战！”曹变蛟大吼一声，手下士兵立即分散开来，这一次他总共带了宣府三千士兵过来，不过精锐的家丁兵并不多，只有五百，然而就这五百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才凑出来的。 紧接着，从他们正前方的小树林，又接连射来更多的箭矢，每一支都势大力沉，曹变蛟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实在是太熟悉了，除了建奴，再没有第二家。 “左前方，小树林里有建奴，弓箭手还击！”曹变蛟很快就发现了藏身在小树林里的建奴身影，还好不算多，只有十几人。 估计是建奴的前锋部队，尽管只有十几人，但他们依然敢向三千人的大明军队发起袭击，就这份自信来说确实是明军所没有的。 “总兵大人，鞑子跑了！”这时副将上前汇报道，明军毕竟人多，建奴放了几箭后便快速撤离了。 建奴虽退，但曹变蛟的脸色却并未变轻松，大军的行踪已经暴露，后面定会有建奴主力军队攻来。 望了望身后的宣府边军，曹变蛟心情十分复杂，他们是来支援茂山的，现在茂山都还没有看到，就要面临覆灭的危险！ “快撤，能跑多远，跑多远！”曹变蛟只能先下达这个命令，他不是怕建奴，但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也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建奴的速度，宣府大军还没有跑出十里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建奴追上来了！ 追上来的是镶蓝旗的两个牛录，经过几个月的休整和补充，这两旗现在又勉强恢复到了满编三百人的规模。 带队的是一名甲喇额真，名叫木里奇，他还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的远房外甥。 不过就目前建奴的晋升体系中，除了看关系，还要看个人的武勇，木里奇身材矮小，与其他建奴将领五大三粗的身材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凡他能有白甲兵的实力，也不至于仅仅只是甲喇额真的官职。 眼前的明军，穿着破破烂烂的，和叫化子兵没啥区别，一看就是软柿子，要是能一口吃下来，他多少能在舅舅面前露把脸，搞不好几年没动的官职也能再往上提一提。 木里奇心中越想越兴奋，一边弯弓搭箭，一边高声叫了起来：“儿郎们，杀呀！” 可他拉不动三石重弓，只能用手中的轻马弓朝明军进行射击。 “甲喇额真大人，要不你还是到后面去，我们来冲就行了！”这时一名牛录额真催马上前，语气恭敬，但表情却不屑的对木里奇道。 “乌思真，你什么意思？给我闭嘴，要不要我们比试一下，看谁杀的明狗多？”木里奇怒道。 “嘿嘿，我哪敢跟甲喇额真大人比呀……”乌思真故意示弱，但言语里充满了取笑。 “我们就比斩获首级，谁输了给对方十头牛！十个包衣奴才，如何？”木里奇气不过，直接开出赌注。 “可以，不过还要加上一条，谁输了叫对方一声爷爷！”乌思真笑道。 木里奇一愣神，牛和包衣奴才，咬咬牙，挤一挤还能凑出来，但叫对方“爷爷”，这还不如要他的命好了。 “怎么？不敢赌？”女真人是非常敬重勇士的民族，乌思真如此一说，就是要故意激他一激。 木里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恼怒不已，但他深知一旦应下这个赌约，若真输了便是奇耻大辱。 可若是不应战，往后在军中必定威望扫地， 权衡片刻后，木里奇咬咬牙道：“好，我应下这赌约！” 言毕，他就拍马而上，准备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在这群明军身上。 乌思真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草包，一激就上了当，他故意落后了半个身位，让木里奇冲在了最前面。 眼见着建奴越追越近，曹变蛟深知逃肯定是逃不掉了，绝境之下，心中的斗志反而被激发出来，他勒住缰绳大叫道：“所有骑兵转身迎敌！” 宣府骑兵就是曹变蛟的家丁兵，一共五百人，此时纷纷掉转马头转过身来。 “步兵组成防御阵形将辅兵和辎重保护起来！”曹变蛟又下命令。 为了应对建奴的骑兵，宣府此番也效仿大同军练起了长枪方阵，只从表面上看倒还蛮像，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问题，那些士兵个个看似营养不良，精神状态也不算好。 不过，哪里还有优质兵源给曹变蛟去挑？ 第255章 力斩二将 “杀啊！”曹变蛟双目赤红，一马当先！松锦之战，他身受重伤，如果不是王廷臣舍身相救，怕是早就已经命丧辽东，此时在他眼中，那群建奴仿佛都是伤害王廷臣的凶手！ “对面的将领好像有一点点猛啊！”木里奇跑了一半，发现对面的大将居然冲着自己来了，心中不由的发起慌来。 但胯下的战马已经将速度跑了起来，如果此时悬崖勒马，对面的明将仅凭冲锋的余势便能轻松刺穿自己的胸膛！ 木里奇只能硬着头皮举刀迎了上去，两军转瞬间便撞到了一起，曹变蛟一枪直取木里奇的前胸，他的枪有着长度优势，木里奇连忙侧身闪躲。 但曹变蛟早就料到木里奇定会躲避，手中长枪才刺出一半便马上收招，朝木里奇闪过的方向荡去。 木里奇心中大骇，眼前的明将显然比他遇到过的所有敌人都要厉害许多，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乌思真的赌约！ 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再胡思乱想，眼看曹变蛟的枪杆就要扫中木里奇的左侧身子，哪知木里奇居然强行压下马头，将战马按跪了下去！ 刹那间他整个人就矮了下去，曹变蛟的枪杆挨着木里奇的头顶扫了过去。 即便木里奇在建奴中算不上孔武有力，但从小便接受军事训练的他还是比一般的明将战斗力要强一些。 就凭刚才跪马一招来说，一般的武将真做不到，可惜的是，他遇到的也不是一般的武将呀！ 瞬息之间，曹变蛟的战马已经跑到了木里奇身后，此时两人是呈背对背的方向，正常来讲，他们要再将马头掉转过来才能继续发起进攻。 但曹变蛟却不走寻常路，只见他突然整个人在马上站立起来，接着一个后空翻竟直接跳到了半空中，在他的身体下落时正好头下脚上的对着木里奇的后背！ “纳命来！”曹变蛟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的一刺，便从木里奇背后洞穿了他身上的两层甲胄。 木里奇的体格披不上三重甲。 “啊……！”只听一声惨叫声响彻战场，建奴的首领被明军大将一枪钉在地上，霎时间将所有人都看懵了！ “曹将军威武！”宣府兵都兴奋的大叫起来，士气顿时为之一振，建奴一时倒有点招架不住了。 乌思真见木里奇被钉死在地上，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那个甲喇额真其实应该是乌思真的，就是因为济尔哈朗是他舅舅，这才让他硬挤了上去。 现在木里奇死了，新的甲喇额真必须是他的！想到这里，乌思真脸上的笑意似乎都掩藏不住了。 然而正所谓乐极生悲，曹变蛟杀了木里奇，转身翻身上马，他目光一瞟，就盯上了身穿白甲的乌思真。 “这明将，挑人还真准啊！”乌思真连忙收起笑意，只是冲他而来的那员大将，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曹变蛟在松山城时，曾夜袭皇太极大营，差一步就能成功，而那一夜，乌思真正好负责大营外围的守卫工作，有幸目睹了曹变蛟的英姿。 “草……曹……”乌思真大惊之下，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眼前的曹变蛟让他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赵子龙！ “本将今日肠胃不适，咱们改日再战！”乌思真朝曹变蛟喝叫一声，掉头就要跑。 “哪里逃！”赵子龙……不是，曹变蛟提枪就追，就在两马间隔还有十来步时，曹变蛟举枪用力便往乌思真后背扔去！ “扑哧！”一声，乌思真身体突受大力往前一倾，接着口中就喷出了一大股鲜血，人也摔下了马去，他的胸前，一只银枪头贯体而穿，显然是活不了了。 曹变蛟策马上前，一手抓住枪把便从乌思真身体里将长枪抽了出来，此时的他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所有建奴无不胆战心寒！ 阵前连斩两名建奴将领，顿时无人再敢与之对决，曹变蛟杀到哪，哪里的建奴便不战自退，如此一来，明军反而占了优势起来。 “撤，快撤！”剩下的建奴再也无心恋战，于是暂时没被曹变蛟盯上的另一个牛录额真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明军正要乘胜追击，却被曹变蛟叫了回来：“穷寇勿追，担心他们身后还有大部队！” 现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去茂山的路。 就在曹变蛟准备继续上路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叫喊之声从他们背后传来。 “前方可是大明天军？” 只见一小股军队正迅速朝他们靠近，士兵的装扮与明军类似，看来他们不是建奴，那多半是朝鲜兵了。 这支小队确实是朝鲜兵，他们正是李在云带领的水师部队。 “你们是？”曹变蛟警惕的问道，毕竟朝鲜现在已经成为了建奴的“兄弟国”。 “我们是朝鲜水师，暂替大同军驻守茂山！”一名朝鲜军官上前回话，态度非常恭敬。 “你说什么？”曹变蛟神情一激动，又问了一遍。 “在下李在云，原属朝鲜水师提督，现暂代大同军驻守茂山……”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曹变蛟真想冲上去抱住李在云，他们在荒山野岭转了几天了，要是再不找着地方，估计很快就会没得吃了！ 原来李在云带着人一直在鸭绿江畔防御建奴，刚才正是听到这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才赶来的。 见大明朝廷派人来救茂山，李在云也很激动呀，这几天他们也和建奴有过一些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朝鲜水师损失却不小啊。 “曹将军，快快随末将一起回茂山，好让林司官知道咱们的援军来了！”李在云道。 “林司官？这是个官名吗？倒是新鲜……”曹变蛟微微笑道。 “林司官总管茂山一切后勤事务，毫不夸张的说，她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呀！”李在云解释道。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本将军倒是要好好认识下那个什么林司官了！”大明军中可还没有哪个后勤军需官能被士兵说成衣食父母，李在云确实成功的勾起了曹变蛟的好奇心。 第256章 后勤制胜 随即曹变蛟便让一小队士兵先跟着李在云去往茂山，大军则在后面慢慢跟着。 李在云心知曹变蛟还是有点不信任他，也不点破，径直在前面带起路来。 原来是曹变蛟对地形不熟，将鸭绿江与图门江搞混了，而茂山临近的是图门江并不是鸭绿江，所以才在大山里兜兜闹闹走了三天，也没找着地方。 有了李在云的带领，一天后终于是到达了茂山地界，而打前哨的宣府小队也已经回来向曹变蛟汇报了消息，李在云确实是自己人，没有骗他们。 曹变蛟这才放心的带领大军往茂山军营行去，此时道路两边早就已经站满了欢迎的人群，都是“自发”而来的朝鲜本地妇女和儿童。 站在迎接人群最前面的是茂山本地朝鲜官员以及大同军留守官员，曹变蛟很自觉的下了马来，他是客军，还指望着别人给他家军队提供粮草呢。 只是李在云口中的司官是谁？怎么没看到呢？曹变蛟往前排人员中望了一眼，除了几名身着朝鲜官服的本地官员，并没见着大明的官呀。 林青虽然身为大同军后勤司司长，但是并不属于朝廷的官员，也没有统一的官服，所以身穿的还是普通常服。 尽管人群中，林青的相貌和气质都明显高于一众朝鲜妇女，但曹变蛟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和李在云口中的“父母官”联系起来。 “下官茂山察访朴信诚，见过上国大将军！”朴信诚说完带头便跪，一众朝鲜妇孺也跟着跪了一地，唯独林青没有下跪。 如此鹤立鸡群之下，曹变蛟再猜不出谁是林司官，那他的头脑也只能去和豪格比较了。 此时远在盛京的豪格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这手臂断了之后，身体也变差了许多呀，都不挨冻了…… “下官林青见过曹将军！”林青主动上前一步向曹变蛟微微一福，行了一礼。 “你就是李将军他们口中的林司官？”曹变蛟不由感到惊讶，大大小小的官，他也见过不少了，可负责实质性工作的女官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错，我就是！怎么，曹将军如此英雄人物，也瞧不起女子作官吗？”林青有点不服气。 曹变蛟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不过有点吃惊罢了，你们的王总兵确实是个人才，用人不拘一格，在下佩服，佩服！” 见朝鲜人还跪了一地，曹变蛟又连忙叫朴信诚他们起身，大军这才继续往茂山城内进发。 但见此时的茂山与一年前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城中多了许多方方正正的砖瓦房，虽然谈不上什么美观，但胜在一个实用。 这些砖瓦房可不是用来给人住的，全部都是大同军设在此处的工场，之所以叫作工场而不叫工厂，王尘也是从实际的角度出发来制定的。 工场属于早期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的产物，各项工艺流程和规章制度还不完善，熟练工人都靠师傅来带。 而工厂则是具备了一整套完备的生产制造流程，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去处理跟进，生产过程中更多的依靠大型设备或是生产线。 鉴于目前的条件还不成熟，所以王尘只能先建立工场，至于工厂，以后再慢慢去推广，况且朝鲜地少人寡，牛马难招，搞工厂还是得回大明呀。 “曹将军，这里是咱们茂山的工业区，里面专门生产自生火铳，新式火药，还有各式盔甲，我的父亲是一名铁匠，他也在里面工作。”林青一路上不停的向曹变蛟介绍。 “这些……怕是王总兵下了不少本？”曹变蛟看到每一座工场里，人都不少，且都干的热火朝天，如果不是给足了银子，他们不会这么起劲的。 “咱们总兵可不是一般人，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就说那自生火铳，人家罗刹人都头疼的弹簧问题，咱总兵早就有了解决方法！”林青自豪的说道。 “对了，还有板甲，家父目前手头上的工作便是这个，相比较大明军队使用的鳞甲或是锁子甲，板甲防御效果不仅好上一些，重量反而还减轻了！” 曹变蛟是一名军人，当听说有先进的武器或是防具时，自然兴趣会非常大，他立即对林青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可否带本将军去见识一下？” 本以为林青会一口应下，哪知她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曹变蛟，只道：“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回营休整一下，下官已经替大军准备好了热食还有新的衣服！” “啊？”起初听到有热食吃，曹变蛟还没太在意，毕竟他们是来帮茂山防守的，给点好吃的也属应该，可后面一听说还给他们准备了新衣，这个惊喜实是在太大了，大到他直接将参观军工场的请求抛到了脑后。 “曹将军不必惊讶，咱们总兵说了，曹将军是为了茂山而来，替咱大同军守城，绝对不能亏待了你们！”曹变蛟的反应没有出乎林青的预料，别说是他了，换成任何一名将领恐怕都会惊喜万分啊。 这个时代什么物资都匮乏，如衣服之类的，许多大明家庭都是谁出门才有裤子穿，不出门就光着腚躺床上，棉服什么的，甚至可以拿到当铺换银子！ 但是王尘有钱啊，茂山除了军工场，还有被服工场，生产的都是一支军队必不可少的东西。 靠着查抄晋商发的一笔财，还有历次战斗的缴获，王尘好不容易才置下了这些家当，茂山现在俨然已经成了王尘的大后方。 大同军茂山军营现如今已经建成了永久性的军事建筑，可以同时容纳两万人居住和训练，里面一应设施都很齐全，有士兵的营房，大校场，还有食堂，军械库等等。 此时宣府兵便全体坐在军营的食堂内，正吃着香喷喷的米粥就红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胜在一个量大管饱。 当大同军后勤司的辅兵们推出十几车棉服时，整个食堂瞬间就沸腾了，比发银子还让人兴奋！ 连曹变蛟都好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有如此后勤，大同军焉能不胜？ 第257章 感恩戴德 领到新棉衣的宣府士兵个个喜笑颜开，像是过年一样开心，虽然都是一样制式的军服，但也比他们穿了十几年的破衣服要强多了。 “嘿，咱这衣服细点穿，还能留给孙子……”一名士兵像摸宝贝一样抚摸着刚刚到手的衣服。 “这大同军可真是大方，又是给咱吃的，又是给咱衣服，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有人发出疑问了。 “咱可不管大同军从哪里来的银子，但他用在了咱当兵的身上，就凭这一点，这茂山咱也替他们守定了！” “没错，建奴要是敢打过来，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王总兵挡下那帮龟孙！”虽然心中颇多疑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宣府士兵的士气确实提高了不少，精神面貌也强上了许多。 “你们大同军可真有一套的……”曹变蛟一脸感慨的望着食堂里欢天喜地的士兵，对身边的林青说道。 “其实，不是我们大同军有一套，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一切罢了，倘若朝廷能按时拨下军饷，能按时更换老旧装备，大明的军队绝对不会比建奴差！” 曹变蛟闻言不由又是一惊，这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吗？ “呵呵，曹将军不必惊疑，这些话都是总兵大人告诉我们的，他在茂山时便时常开设一些思想课程，每每这个时候，都是人山人海！”林青耐心的讲解道。 “还有思想课程？”曹变蛟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都说山猪吃不了细糖，大明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他们真听得进去这些？ 这一晚，曹变蛟睡在大同军的军营内，内心百感交集，与以往住过的破旧营房不一样，这里不再四处漏风，屋内都是暖烘烘的热炕，他是总兵，还可以享受单间的待遇，而士兵则是十人一间。 就这条件，京营的兵也比不上呀！有那么一瞬间，曹变蛟甚至在想要不自己就留在茂山算了？ 可惜朝廷没有茂山总兵这个官职，要不然他还真想争取争取。 第二日，刚刚起床的士兵们发现食堂里居然有炊烟，莫非这里还有早饭吃？要知道只有在大战在即之时，他们才可能一天吃上三顿啊！ 早饭是一人一个烤红薯，不管吃不吃得饱，宣府士兵已经人人都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所有夜不收出列！”曹变蛟突然大喝一声。 接着十几名精壮的汉子便站了出来。 “咱们吃茂山的，穿茂山的，也不能白吃白穿呀，你们立即散开周边三十里，密切关注一切方向的来敌，如有敌情，立即示警！”曹变蛟下令道。 “遵命！”所有夜不收立马抱拳领命，他们也憋足了劲，这个时代的人，内心其实是非常淳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替谁卖命。 待夜不收离开后，曹变蛟又下令所有士兵开始在校场上进行训练，以前吃不好，穿不暖，经常十天才一练，现在有吃有穿，还不天天练？ 有了这个条件，怎么也得趁机练出一支精兵出来呀！难怪王尘打仗从来不靠家丁，原来他的兵个个都是家丁呀！ 视线再转回大明，河南境内，离开开封刚刚到达安阳的王尘已经收到了崇祯的回信，他所提的两件事崇祯都替他搞定了。 虽然左良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王尘会怕他吗？如果不是因为开封城确实不能再承受内乱，他一分银子都不会给他。 至于第二件事，王尘倒真没想到崇祯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还让朱恭枵直接听从自己的安排，这个面子可给大了哟。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范三拔留在了开封等待消息，此时他立即命令一名传令兵返回开封转告范三拔，让他带着朱恭枵再次赶往福建与王一白会合，然后去找郑芝龙。 安排完这一切，茂山的消息也正好传了过来，王尘苦笑一声，如今摊子大了，事情也变多了。 “曹大哥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到达茂山了呀，林青办事不错，我大同军是什么待遇，对宣府兵就是什么待遇！” “板甲也研制成功了？”王尘看这到条消息后，神情瞬间为之一振，在他的提点下，茂山成功研制出了高炉，加上石墨坩埚技术的运用，茂山钢铁的质量已经遥遥领先于这个世界。 这也为制作出合格的板甲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板甲一体成形，利用水力锻造技术生产，比生产鳞甲、锁子甲要简单太多！ 不久后的将来，他的大同军将会人人都装备上这种盔甲，连普通士兵都能穿上铁甲，那大明其他的军队还不馋哭了？真是想想都美！ 到了安阳后，王尘便下令暂停行军，一个是大军劳累，需要休整一下，另一个便是想看看之前留下的流民屯田效果怎么样。 之前在安阳投降的贼兵一共分两批，一批是外营流民，这一部分大多都被安排到了集体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还有一部分则是老营贼兵，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检举和指证，至少有一半穷凶极恶之徒被挑了出来就地正法。 虽然这一招肯定会导致部分无辜之人被陷害致死，也有少数运气好的恶徒没有被举报出来，但这么做无疑效率是最高的！ 剩下大概还有五千贼兵则被彻底打乱之后混编入大同军，本来王尘是准备让他们战后去茂山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正好要北上抗击入塞建奴便带上了这部分降兵。 前锋营、主攻营还有攻击营各分入了一千人，骑兵一营和二营也分别分入了一千人，正好五千人分完。 而负责王尘安危的中军营和全火器装备的神火营准入条件较高，没有分入一人。 如此他的大同军人数也第一次破了万，在大明也属于一支劲旅了，只不过随着人数的增加，他手下的军官开始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报，安阳守城副将徐甲求见！”就在王尘想的出神之时，传令兵突然过来报告。 王尘眼睛一亮，安阳防卫战，徐甲表现非常出色，心念自此，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了起来…… 第258章 朝廷来人 “下官徐甲见过总兵大人！”徐甲被带进中军帐后，便立刻向王尘行起礼来。 王尘亲自起身过去双手扶起徐甲，一脸和蔼可亲地对徐甲说道：“徐副将不用多礼，本将军只是路过安阳，特地来看看，不是为了公事而来。” “即使不是为公，王总兵也是长官！”徐甲硬是向王尘行完了一套下级见上级的礼仪，这才拱手又道：“自贵军离开安阳以后，末将协助新来的知府大人已经将所有投降贼兵安排妥当。” “嗯，本将军知晓，你干得非常不错，如今河南战事已解，后面就需要那些流民安心耕作就行。”王尘欣慰地说道。 “只是……”可是徐甲似乎欲言又止，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徐副将有何话，但说无妨，是缺银子了还是流民不听话？” 徐甲犹豫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开口答道：“只是朝廷来人了，说要收回赵王的所有田产，王总兵提出的农场计划怕是执行不了了……” “有这事？”王尘一愣，在安阳试行集体农场计划，他早就已经向崇祯汇报过了，不过确实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 “京城宗人府和礼部都过来了人，说是赵王已经灭族，要将原属赵王府的所有田地收回朝廷。”徐甲继续说道。 大明开国以来，太祖朱元璋便建立了宗人府专门用来管理宗亲藩王，但是永乐以后，宗人府便渐渐失势，逐渐由礼部代之。 此次宗人府和礼部同时派人过来，可见他们对赵王遗留的财产还是相当在意的。 可惜的是赵王府的财物和库存粮草都被王尘洗劫一空，他们暂时也只能盯着赵王府的田地了。 “摘果子，他们倒是一把好手！”王尘愠怒道。 “谁说不是呢？但是王总兵，宗人府和礼部代表的可是圣上的旨意，咱们也不好违背呀……” 王尘闻之正准备进一步问话，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 接着叶云快步走进大营对王尘道：“少将军，营外来了一群官吏，自称是朝廷来的京官，要求见你。” “京官？”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来得好，本将军正要去找他们呢！”王尘语气不善的说道。 徐甲听出了王尘的怒气，连忙劝慰道：“王总兵，休要动怒，那群人可千万不要轻易得罪，否则……” “否则什么？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人到底要干嘛！” 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官员被带进了大帐，他们没有穿官袍，王尘看不出两人的具体官衔。 两人一进大帐，便直挺挺地杵在中间，不发一言，只是盯着王尘看。 “来者何人？”此时叶云突然大喝一声，吓得两人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粗鄙武夫，喊什么喊，咱们可是礼部陈大人派来的！”一名官员厉生喝斥道。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王尘一头雾水，好像没什么印象呀。 这时徐甲在一边小声说道：“王总兵，陈大人就是礼部侍郎陈演！” 陈演？王尘心中已经将此人的基本资料搜索了出来，就在今年陈演就要升迁为户部尚书，待周延会儒下台后，更是会做到首辅的高位！ 可惜此人才能平庸，为人刻薄，在任期间除了排挤异己，毫无建树！后来请辞，因为财产太多，不能马上离京，被李自成活捉。 陈演为了活命主动“助饷”四万两白银给大顺军，但最后还是逃不了被李自成斩首的命运，可以说此人死不足惜！ “大胆，岂敢对陈大人不敬！”见王尘竟然不知道陈演，两名官员瞬间怒了。 “罢了，知不知道又有何妨，你们俩过来又是干什么的？”王尘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过来自然是来向王总兵你讨要替赵王保管的财物的！”两人说明来意。 “哈？”王尘一呆，旋即道：“替赵王保管的财物？有没有搞错，那都是我正常所得好？” “真是狼子野心！王总兵，你要知道赵王所有一切都是拜圣上所赐，他既然身死，所有财产自然要全部归还国库！”一名年纪稍大的官员义正言辞的说道。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当什么官呢！”王尘望着两人，他对陈演都没印象，对他们更是一无所知。 “本官礼部郎中郑文德！”老者相当自豪的说道，郎中乃正五品官衔，如果是在早些时候，总兵看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另一人此时也自我介绍道：“本官宗人府府丞钱永胜！” “哦，知道了。”王尘却是轻飘飘地的回了一句，丝毫没有给足两人面子。 郑文德颇有城府，并未生气，上前一步道：“王总兵，之前本官没有来，赵王府的所有财产无人看管，你替朝廷保管了，这份功劳本官定会上报圣上知晓的！” “王总兵，赵王的财产又不是你的，早点交出来，也好让咱们回去复命呀！”钱永胜年轻一些，说话也稍稍冲了点。 “呵呵……”哪知王尘并未搭理他们，只是微笑。 “王总兵，你笑什么？得罪了陈大人，你以为会有好果子吃，本官可是听说陈大人马上就要高升户部尚书了，到时卡你几日军饷，你还不是得去找陈大人说好话？” 见王尘老在笑，郑文德沉不住气了，颇有微辞的对王尘说道。 “你是在威胁本将军？”王尘突然收住笑容，一脸冷酷地望向郑文德。 一股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从王尘身上散发出来，让郑文德胆气一寒，不由后退了一步。 “我告诉你们，赵王府的财产，确实是被大同军查抄了，但是已经全部用在了对开封的作战还有安置流民之中，一分一个子都没有！” “大胆！王尘，本官给你面子，才会来大营找你商量，别给脸不要脸！” “那本将军就是不给你们脸了，那又怎么样？”王尘准备掀桌子了。 一边的徐甲满脸担心，大明的武将历来被文官压制，不过，看到王尘的作派，他心里确实很爽！ 第259章 意外而至 “王尘，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总兵，还想翻了天不成？告诉你，只要我们回了京，告诉了陈大人，他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怕是立即就会将你下大狱！”相比较郑文德，钱永胜的威胁意味显得更浓。 “两位大人，请便，你们直接去告御状也没问题，本将军都接了！”王尘心中清楚的很，再往后去，崇祯会彻底拿他们这些武人没有办法，只要自己不去京城，崇祯就只能干瞪眼！ “记住你今天的话，咱们走！”郑文德见威胁也没有用，心中恼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决定先撤。 但是……王尘是一个记仇的人，他岂能这么轻易的让两人从容离开？况且，他看了一眼徐甲，这个人他想收入麾下，便只能拿郑文德两个人立立威了。 “等等，我有让你们走吗？”王尘冷不丁说道。 郑、钱两人同时一惊，心中终于是生出一丝惧意来。 “王尘，你还想干什么？咱们可是朝廷命官……”可是钱永胜话还没说完，就被得到暗示的叶云一把按跪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名卫兵上来将郑文德也给按跪了下去，两名文官在王尘这个武官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徐甲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肉跳，忍不住劝王尘道：“王总兵，你这样做可知得罪的不仅是陈大人，还有魏国公啊。” 大明的宗人府都是由勋贵管理，此时的宗人府宗正就是魏国公徐文爵。 “我管他是陈演还是徐文爵，谁的面子我都不给，来人！给我将这两人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王尘威风凛凛地下令道。 “王尘，你凭什么处罚我们？凭什么？”两人惊慌失措，顿时吓的大叫起来。 “就凭你们在本将军的大营里对我不敬，这一条还不够吗？” “你这个匹夫，区区一介武官而已，你没这个权力！”关文德一边挣扎一边反驳，他年岁已高，三十大板挨下去，怕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徐将军，你快替我们向王尘求情呀，要是我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信不信陈大人和魏国公定然不会轻饶你！”钱永胜还算机灵，想曲线救国。 徐甲一脸筹措，他想过求情，但是那两人的言语让他本能的觉得厌恶。 “王总兵你看……？”徐甲试探性的问道。 “求情免谈，怕什么怕，有本将军替你罩着，看谁敢动你！”王尘故意这样说道。 有王尘罩？徐甲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悸动，假使自己真的加入大同军，能不能也像王尘一样，藐视一众文官呢？ 求情无效，郑文德和钱永胜被强行拉了出去，接着营外很快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竹板炒肉之声。 “王尘，你给本官记着！” “姓王的，你不得好死！”两人越骂越难听。 “拿抹布将他俩的臭嘴给我堵住！”王尘一挥手，就有人立即下去办了。 “徐将军，这两人口无遮拦，本将军替皇上管教管教他们，也好让他知道以后该怎样做人，倒是让你见笑了……”王尘略带歉意的对徐甲说道。 “别别别！王总兵，你可折煞末将了，那两人该打，该打！”徐甲连忙摆手。 “徐副将，走，咱们去瞧瞧流民屯田的情况去，本将军只停留一天，明天就走，抓紧时间。”王尘不待徐甲点头便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去。 徐甲叹了一口气，他只是礼节性的过来见见王尘而已，结果现在搞得像是来向王尘汇报工作的了。 安阳城外最为肥沃的土地都被赵王圈了去，但因为长年的战乱，田地荒了一大半，现在经过流民月余的整理和翻耕，大部分田地已经恢复了耕种的条件。 只是大明天灾不断，年年干旱，安阳城外的河流许多都已经干涸，有些离水源较远的田地，要挑一担水过去都得半天了。 “还是要打一些井呀，不然地里浇水是个大问题！”王尘一边看，一边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安阳城有了一段距离。 徐甲不禁有点担心的劝道：“王总兵，看的差不多就行了，咱们还是不要离主城太远为好……” 王尘笑道：“无妨，咱身后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 叶云带着中军营一路跟着，这也是王尘的底气所在。 只是意外总是喜欢在最意外的时候发生，就在这时，只见打西边有一支骑兵队伍正飞快的驰来，似乎人数还不在少数！ “少将军，快走！”叶云意识到了危险，已经拦在了王尘身前。 徐甲也拉着王尘道：“王总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管是哪里来的兵，咱们先回安阳城再说！” 王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拉着缰绳正欲离开。 然而突然从东边也冲来了一队骑兵，两面夹击，这是早有预谋啊！ 王尘眉头紧锁，如此有计划有计谋的针对自己，会是谁？贼兵还是左良玉？ 左良玉应该不是，自己虽然和他结有梁子，但他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来截杀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是贼兵无疑了！ 王尘和徐甲策马狂奔，但是贼兵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往回逃一般，又有一队骑兵与王尘迎面而来！ “王总兵，末将来替你挡一挡，等会你先走！”徐甲咬着牙，冷静的对王尘道。 没过多久，对面的骑兵已经跑得近了，只见前方的旗手手上持着一面“李”字旗。 李自成？那不可能，他应该打“闯”字才对，贼兵中还有谁姓李？ 王尘见过旗帜后反而不跑了，他也示意徐甲停下马来。 “王总兵，这是何意，贼兵也不算多，末将拼死护着你，倒也不是没可能突出重围。” 王尘突然笑了笑：“对面的贼兵不见得真想取我性命！” “王总兵，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刚大败了闯军，他们现在怕是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徐甲不信。 但事实上，确实如王尘所言，只见贼兵冲到离他们还有百步远时，居然放慢了马速，接着为首一名将军单独骑马向王尘走了过来！ 第260章 对话李岩 “前面可是大同军的王总兵？”来人高声喊道，听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 王尘一笑，也策马冲了上去，徐甲连忙阻拦，但被王尘拒绝了。 “李将军，好久不见，咱们又见面了。”来人正是闯营制将军李岩。 这时又有一骑马风驰电掣般的从贼兵那边奔了过来，马上骑着一名全身红衣劲装的飒爽女子，不用猜，定是红娘子。 李岩在中牟一战中与闯军大部队走散了，他只能带着少数部下在河南境内乱窜，不知为何竟跑到了安阳附近。 李岩还没开口，红娘子先发话了，只听她银铃般的声音叫道：“王尘，你的死期到了！” 红娘子话音刚落，叶云和徐甲连忙带人冲了上来，中军营的士兵也纷纷弯弓搭箭准备攻击。 “不要紧张，他们只是说说，若是真想杀我，有必要先停下来和我废话吗？”王尘却是毫无紧张感。 “娘子莫要着急，待我先于王尘理论理论……”李岩抬手先将红娘子按了下去，然后一马当先冲着王尘道：“王总兵，在下李岩！” “我知道！”王尘点头。 “你可知在下今日为何要拦你？”李岩一脸正色，严肃地问道。 “总不是真想将我半路截杀了？”王尘神色一凛，虽然他有把握李岩不会对他不利，但任何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没错，今日来此地，在下正是要为千万闯军将士报仇血恨！”开封一战，闯军死伤无数，李岩想杀王尘也不是没有动机。 “李岩，你要真有如此想法，那倒是本将军看错你了！”王尘手指李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李岩不由一愣，一时忘了他才是掌握主动之人。 不等李岩反应过来，王尘又接着说道：“你也是个读书人，你的父亲还在朝廷当过官，按理说你本应报效朝廷为国建功，可是现在呢？为虎做伥，助纣为虐，你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圣上吗？” “相公，不必听他胡言乱语，这个朝廷，这个皇帝值得你去效命吗？”红娘子生怕李岩心生惭愧，连忙劝道。 “红娘子，你也是，虽然你出身绿林，但所做所为也算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为何要与闯贼为伍，倘若你愿归降朝廷，本将保证你定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锦绣前程！”王尘说完李岩，居然又开始指点红娘子起来。 “花言巧语！王尘，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死到临头还嘴硬，现在我就要替闯营将士们报仇！”红娘子使出他的成名武器金丝秀绒刀，就要欺身上前。 叶云连忙挡在王尘身前，举起手中长枪就要迎敌。 “等等！”但就在这时，李岩突然大叫一声，红娘子显然很听他的话，虽脸上很不甘心，仍然还是勒马停了下来。 “王总兵，在下前后来安阳也有两次了，上一次是你们大同军击败刘芳亮大军时，这一次便是今天。”李岩缓缓说道。 王尘想起上一次解围安阳后，确实收到了李岩的信件，于是他望着李岩示意继续说下去。 “城外那些正在耕种的流民，都是王总兵你安置的吗？”李岩突问。 “你觉得呢？”王尘没有正面回答他。 李岩沉默片刻，似乎正在考虑怎么说，这时王尘身边的徐甲却发话了：“集体农场的主意确实是王总兵想出来的，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 “那又怎样，相公，就算这狗官确实为民办了些事，但他本质上还是在为朝廷为狗皇帝充当爪牙，是我们的敌人！”红娘子似乎对王尘戒备很深。 “李岩，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本将不想和你说太多的大道理，我只问你，你在闯营也待了有许多时日了，闯王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王总兵！”一边的徐甲急眼了，王尘这么问无疑是非常大逆不道的，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再告诉崇祯，怕是够他喝一壶了。 “无妨，徐副将，就算今天这话让皇上知道了，我就不信圣上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王尘竟反过来劝起了徐甲。 面对王尘的发问，李岩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对啊，李自成到底能不能成大事？其实仅看闯军的所做所为，李岩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闯军之中缺乏文人，不能行之有效的管理如此众多的流民百姓，而且闯军几乎不占地方，每到一处，只劫掠，不治理，这一点就很要命了。 自古以来，哪一个帝王创业之时像闯王这般？民心也完全靠一些传说和童谣建立起来，实质性的建树是一点都没有！ 见李岩哑口无言，王尘笑了起来：“李岩，你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要不然你也不会今天在这里和我废话半天了！” 这会儿，连红娘子也没有了声音，她是虎，但她不傻啊，跟着闯王有没有前途这种事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李岩，你的部下还有那么多人，你准备让他们当一辈子贼吗？你自己也甘愿这样与官兵捉一辈子迷藏吗？还有红娘子，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难道真是你愿意过的吗？”王尘继续灵魂三连问，问问都直击李岩和红娘子心中的软肋。 “来跟我干，大同军与普通官兵不一样，本将军也与左良玉、李自成那些人有本质的区别！”王尘此时语气像极了正在骗小朋友糖吃的怪蜀黍。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沉默半天后，李岩终于是再次开口了。 有戏！绝对有戏，王尘一听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 “凭什么？就凭本将军北击建奴，南剿贼兵，所以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即使是对归降的流民也会安排后路，不使之再度成为流民！” “吾乃大同总兵，剿匪之事本不该大同军管，你猜我为何还是要争取到河南来？为得就是那芸芸众生啊！本将军不忍心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我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人人都有一口饭吃！” 人人都有一口饭吃，听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如今的大明，却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 李岩和红娘子两人都震惊了！ 第261章 队伍渐大 “王总兵……！” 王尘身边的徐甲突然哽咽了，他是穷苦出身，对于王尘的话更是感同身受，大明的官无不是只为了自己能够飞黄腾达，哪里真有心怀百姓的好官？ 叶云扶了扶在马上激动的身体发颤的徐甲，心中也不禁佩服自家的少将军，厉害！ 王尘又望向了李岩等人，在等着他们的反应。 人人都有一口饭吃，这句话在李岩心中久久回荡不息，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不也是不也是让天下人生活富足，不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吗？ “相公，这狗……这王总兵说的话，似乎还挺好听的嘞……”红娘子此时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冲了。 李岩朝红娘子点点头，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他毅然上前对王尘道：“王总兵，你今日所说，可是真心实意？” “当然，若本将军今日所言，但凡有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万劫不复！”王尘当众发起誓来。 待王尘将誓言说完，李岩这才抱拳道：“那在下就信你一次，我和红娘子可以归降你，但是我的部下如果不愿意，你要放他们走，并且还要负担他们回乡的路费！” “完全没有问题！本将军还可以在这里对你们承诺，若是日后你们觉得我偏离了如今的初心，不待誓言实现，你们大可先取我项上人头，如何？” 虽然李岩提出了一个不算太过离谱的条件，但王尘看重的更是李岩这个人，于是不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李岩的条件，还做出了如此承诺。 李岩当下不再怀疑，调转马头便往回跑去，和手下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他又跑了回来，然后拉着红娘子一起下马就往王尘面前一跪。 “在下李岩、红娘子，拜见将军！” 王尘连忙下了马来，双手扶起两人，此时，远处也传来了阵阵马蹄之声，原来是萨仁和巴特两人领着骑兵赶过来了。 “大人，在下本部兵马尚余一千五百二十三人，除去家眷，骑兵与步兵各有五百余人，目前正在统计去留，请大人稍等。”李岩第一次向王尘汇报，还是显得有点拘谨。 王尘轻轻笑道：“李将军，本将军信得过你，你自去安排，到时将具体去留人数报给我就行！” 接着他又看了看红娘子问道：“红娘子，不知你今后是想继续带兵打仗还是只想当你相公的竖内助？” 红娘子明显比李岩更加不适应角色的转变，面对王尘的问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还是李岩拍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 “王……总兵，不知咱大明有带兵打仗的女将军吗？” “有，当然有，忠州秦良玉听说过吗，她可是一位巾帼女英雄，红娘子，你要是当将军，我想应该不会比她差！”不得不说，王尘的话真是说到红娘子心坎里去了，使她对王尘的防备又小了许多。 这时巴特和萨仁两人飞快的策马奔来，他们已经得到了贼兵投降的消息，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总兵大人，你没事？”两人还没跑到便高声叫道。 “无事，你们来的正好，来认识一下李岩和红娘子，他们两位以后也是咱大同军的人了！” 巴特和萨仁两人对视一笑，总兵大人确实厉害，别人打仗都是人越打越少，但王尘却是越打越多。 关键是许多人曾经和他还是敌人，后来还不是服服贴贴地听从王尘的命令，关键是还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包括他们两人也是。 不多时，归降贼兵的人数便统计了出来，所有随军家眷都选择了留在安阳，他们愿意加入集体农场，过安稳日子。 战兵一共降了八百人，其中骑兵大部分都选择留下，步兵则留下来了三百人。 王尘将八百人统编为了新的一营兵，取名为忠贞营，其用意不言而喻。 然后他又很大方的将全部降兵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了李岩，仍由他统领，这份信任自是让李岩和红娘子感动不已。 安阳城下，大同军营，当王栋等人看到他们的总兵大人出门一趟居然就多带了一营人马回来时，不由个个都是钦佩万分。 徐甲这一路行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个王尘，确实能处，他甚至觉得仅仅一个总兵绝对不会是王尘未来的上限！ 而且王尘有意无意间向他抛来的橄榄枝，他也不是没感觉到，可是，自己要是走了，安阳城怎么办？ “徐副将，说实话，咱少将军对你这样忠勇双全的将才一直是求贤若渴的，如果你能加入咱大同军，相信必定会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叶云这时凑上来对徐甲说道。 “但是贼兵刚退，安阳城防还未彻底恢复……”徐甲叹道。 见已经送大同军回了营，徐甲便向王尘告辞准备回城了。 “徐副将！”王尘突然叫了他一声。 徐甲回过头来望向王尘。 “大同军明日一早就会拔营离开！” “王总兵……”徐甲知道王尘的意思。 “罢了，各人各有选择，本将军从不强求人，咱们后会有期！”王尘拱手一礼。 徐甲也回了一礼，便策马回去了。 “可惜了呀！”王尘望着徐甲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叶云也是一脸惋惜的说道：“当初安阳守卫战，如果不是徐将军奋勇坚守，怕安阳早就被贼兵攻下了！” 只不过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王尘从不做强迫人之事，只得随他去了。 好在，他今天收获了李岩和红娘子两员大将，特别是李岩，可谓是文武双全，日后再要制定作战计划时也能多一人参谋。 当晚军营之中又为李岩和红娘子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欢迎仪式，望着越来越庞大的队伍，王尘也是一脸欣慰。 次日天刚亮，大同军便开始埋锅造饭，所有士兵都在准备拔营启程。 一吃过早饭，大同军便按阵营陆续出发了，王尘随中军营行军。 就在即将要出安阳地界之时，王尘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众人一齐回过头望去…… 第262章 徐甲加入 “王总兵……”只见一人一马正飞快的朝中军营跑来，马上的骑士身背一只大包袱，显然是做好了出远门的打算。 来人正是安阳守城副将徐甲！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终于是说服了自己，大丈夫当心怀天下，且王尘显然能够给他更好的发展空间！ “徐副将，安阳城那边……？”见到徐甲，王尘自然是非常高兴，但他毕竟还是朝廷的官，就这样撂挑子走人，肯定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徐甲抱拳答道：“回大人，末将已经做好安排，将安阳城防交给了底下的参将，另外也向吏部送去了一封辞呈。” “太好了！徐副将，你到大同军来以后官职不变，仍然任副将！正好我麾下攻坚营长官江无缺前段时间受了重伤，你就暂且代之，待将入塞建奴击退后我再对军中人事进行一些调整。”王尘当然不能亏待了徐甲，便将攻坚营交给了他。 “另外，我还会奏明圣上，为你颁下新的军职，徐将军，欢迎你！”王尘一时有点高兴的过头，竟在马上向徐甲伸出右手，并做出了一个握手的动作。 “这是……？”徐甲当然是看不明白了，有点发愣。 王尘一拍脑壳，笑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你们不懂这个礼仪，徐将军，你也将右手伸出来，然后咱俩的手握在一起，这个叫做握手礼，以后在各大正式场合都会用上的！” “真的吗？”徐甲半信半疑，但他还是伸手与王尘握了一下，他不知道，正如王尘所说，这个握手礼很快便会在大同军中传开…… 几日后，大同军便离开了河南，到达了北直隶顺德府，这里在后世叫邢台。 顺德府地势较为平坦，物产丰富，但此地离蓟州还有近千里，为何王尘偏偏这时下达了驻军的命令！ 当晚王尘便召开了军帐会议，他将所有将领全部召集在了一起。 随着人员的增加，王尘的中军帐也变得越来越大，里面坐了十余人也不显得太过拥挤，正中间的大桌子上则摆着行军地图。 等诸将都到齐后，王尘才在叶云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帐。 “参见总兵大人！”所有人一齐站起身向王尘行礼。 “诸位都坐下，我的军帐中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随意就好！”王尘笑呵呵地说道。 可尽管王尘这么说，他手底下的将士们又岂会真的“随意”呢？特别是刚刚加入的李岩、红娘子和徐甲三人。 待王尘落座后，众人这才纷纷坐下，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一齐望向了王尘。 “诸位，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肯定有人要问顺德之地离蓟州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为什么到了顺德后就按兵不动了呢？” 众人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不解。 “大家请看！”王尘站起身走到地图旁边，拿起一支细长的木棒指着蓟州道：“蓟州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打起来了，咱们大军还隔着十万八千里，远水难救近火呀！” 这话倒是不假，大同军就算马匹普及率高，要想赶到蓟州至少也要十天左右，等到了地方，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觉得建奴突破蓟州后会往哪里去？”王尘继续发起头脑风暴，事实证明，这一招对提高将领的能力非常有帮助。 只是这一次的问题有点难度，很多人都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后，王栋终于是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末将认为，建奴一定会往京城方向去！时至今日，谁都看得出来皇太极对中原大地的窥窃之心。” 王尘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你的想法不错，但这一次建奴肯定不会去京师，皇太极派了多铎出征，你觉得他会将攻下京城这么大一个功劳送给自己的死敌？” 都知道多铎和多尔衮才是真正的亲兄弟，而多尔衮做为皇太极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个天大的功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多铎头上去。 王栋表现的很懊恼，一拍脑袋叹道：“对哦，末将怎么把这一层给忘掉了！” “况且京师建奴又不是没打过，京畿之地再怎么着也比大明其他地方防卫要严密一些，攻打的难度也更大一些，建奴入塞多半是求财，所以不会随意攻打坚城的。”王尘又进一步向众将解释。 “如果建奴不去京师，那就只有南下一条路了！”这时关大虎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错，建奴一定会南下，但会走哪条路线，关将军可能猜到？”王尘又问。 “那不行……”关大虎粗人一个，他挠了挠头皮，憨笑道。 见众人又不说话了，王尘便直接点起名来，他一脸期待地望着李岩道：“李将军，素闻你文武双全，可能猜到建奴会从哪里南下？” 李岩初来乍到，并不想表现的太过突兀，所一直只听，不发表意见，却万万没有想到王尘会直接点他的名。 看到李岩有点腼腆的站起身，王尘向他投去一个鼓励的笑容。 “咳……”李岩清了清嗓子，然后走到地图跟前说道：“建奴此次入塞兵分两路，一路从古北口，一路从黄崖关同时破口而出。” “若他们两路大军在蓟州会合，末将认为蓟州总兵白广恩定然是守不住的！”李岩的语气十分肯定。 王尘笑而不语，示意李岩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白广恩这一次的表现比在松锦大战时明显要强得多，且阵斩建奴参领、佐领等将领多人，可惜实力比之建奴确实要差上许多，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末将认为他们会先在北直隶劫掠一番，然后进入山东，所以路线应该是河间、顺德再到山东直逼济南！” 厉害！王尘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李岩确实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将军，虽然建奴现在还没有南下，具体往哪走还是个未知数，但你的猜测和本将军心中所想完全吻合啊！”王尘欣慰的说道。 李岩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他又开口道：“只是有一点确实很奇怪……” 第263章 蓟州之急 “哦？李将军有何疑问，尽管提出来。”王尘这时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建奴入塞似乎就像是计算好的，闯王……李自成刚刚打完开封，朝廷元气大伤，此时来攻，时间上实在是太好了！” “李将军所言不错，崇祯七年时，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几乎失败之际，皇太极带兵进犯宣府和大同，朝廷调曹文诏将军回援，导致贼兵趁机突围，你要说这不是建奴故意的，谁信？” “这一回，也同样如此，他们现在入塞也有拉李自成一把的意思，可惜他们不会料到这一次李自成会败得如此彻底，以致于我军完全有余力挥帅北上！”王尘自信满满的说道。 其实他还有一事没有说，也不能说，在没有大同军横空出世的另一个时空，开封之战结束后，朝廷根本无兵去抗击建奴，以致于建奴在北直隶和山东足足待了八个月之久！ “诸将听令！”头脑风暴结束，王尘背手站立，开始进行战役部署。 “巴特、萨仁！”王尘首先点名两名骑兵营将领。 “末将在！”两名蒙古将军立即上前一步，抱拳而出，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大同军这个集团。 “你们二人利用机动性先行北上，看能否救下河间府，记住建奴势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不必与建奴死磕！” “遵命！”虽然两人不太明白王尘此令的意义何在，但他们对王尘的命令已经奉若圭臬，自然会一丝不苟的去严格执行。 本以为王尘会继续下达军令，哪知众人等了半晌，却并没有等到王尘的第二条命令。 “其余人等继续驻扎在顺德府！” 这就完了？所有人都懵了，就让骑兵营到河间府转一圈，这是什么操作？ 王尘知道众将不解，于是解释道：“建奴每一次入塞都会让大明蒙受巨大的损失，他们将中原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一次，本将军不想让他们走了！” “但要想留住他们，只能将建奴往纵深引，不然他们容易逃回去，所以本将军准备放他们南下。” “少将军，此举怕是会引起圣上的猜忌呀！”刘宏杰不由开口劝道。 “所以我才下令让巴特和萨仁北上，此举不为击败建奴，只为安圣上的心！” 蓟州之东。 一支大军正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中，但见这支队伍的士兵个个虎背熊腰，胯下的战马也是膘肥体壮，再看这些人的脑后，都留着一根金钱鼠尾的辫子，显然他们不是大明的军人，正是此次入塞的清军！ 队伍中间，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正手持马鞭指手划脚，倒似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此人正是大清征明大将军多铎！ 其实原本的征明大将军，皇太极早就已经内定了他的七弟阿巴泰，但不想阿巴泰为救豪格，在归化城下被明军击毙。 阿巴泰既死，出征会议上，豪格和多尔衮都想争取这个机会，但是碍于努尔哈赤的遗命：征明必须由皇太极他们几兄弟轮流完成，所以豪格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代善已老，阿济格也死了，尚能带兵的只有多尔衮两兄弟能够胜任，皇太极虽然极不情意，但还是将征明的重任交给了多铎。 至于多尔衮则因“感染小疾”被皇太极安排守家了。 “西路的博洛进行的怎么样了？”这时多铎开口问身边的鳌拜。 鳌拜是镶黄旗人，按理说不该随多铎的正白旗出征，但既然他出现在了征明的队伍中，那答案只有一个，定是皇太极派来节制多铎的。 本次征明，建奴兵分两路，主力由蓟州东路，偏师从蓟州西路分别入塞，然后两军在蓟州城下会合。 而博洛正是阿巴泰的三子，因阿玛身死，贝勒之位也由其袭之。 鳌拜连忙答道：“刚刚收到西边传来的消息，博洛贝勒已经与明军交过手了，双方互有胜负。” “嗯，松锦之战前我大清一般不从蓟州入塞，皆因此地山高险阻，又有重兵把守，但现在蓟州之兵在松锦一战中损失大半，所以再从蓟州入塞，明人定然无力阻拦！”多铎得意之情几乎就要溢于言表。 “豫亲王所言极是！”鳌拜在一边小心的附和道，他虽然身负牵制之责，但多铎名义上还是征明大将军，是他的主子。 “蓟州城，就让祖泽润去，咱们不去了。”多铎突然又道。 这一次行动，除了满蒙大军，汉军旗也有派出了一部分人马出来协助。 鳌拜闻言大惊，立马劝道：“此举恐怕不妥，皇上下令只劫钱粮，捕获人口，一切需按计划执行，豫亲王你这是想单独行动吗？” “放肆，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战场变化，瞬息万变，哪能一成不变执行到底？现在大明京师正是空虚之时，何不趁现在横扫京畿，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豫亲王，皇上既然制定此策略定是有他的考虑，再说睿亲王不是也万分赞成吗？你突然改变计划，成功了，皇上多半也不会嘉奖于你，若是失败了，要承担的风险可就大了！” 不得不说，鳌拜的一番话让多铎的头脑不得不冷静了下来，是呀，自己本来就和皇太极不太对付，这样做确实讨不了半点好处。 “行，那本王不去找崇祯的麻烦了，但蓟州我还是不去，咱们直接南下，不等博洛了。”多铎虽然同意不去京畿，但心中明显有气。 “豫亲王……”鳌拜还想劝，但多铎已经故意策马往前跑远了一个身位。 鳌拜没有办法，只能先命令祖泽润带着汉军旗万余人去蓟州城下会合博洛，而他则和多铎带领主力大军日夜兼程，往北直隶河间府而去。 蓟州城下，喊杀声震天，博洛这几天已经于白广恩大小打了数仗，双方都折损了不少人。 “豫亲王他们还没有来吗？”博洛心急火燎的吼道，就在刚刚甲喇额真五达纳又阵亡了，他军中的高级将领已经折了三四个！ 第264章 建奴南下 “主子，祖泽润来了！”就在博洛渐感不支之时，手下奴才向他汇报。 “豫亲王呢？”博洛在意的是祖泽润吗，他在意的是多铎还能不能来。 “这个嘛……” “罢了，多铎这个瘪犊子，居然让老子一个人挡下明军，他自己先走了！”博洛倒不是怕了明军，只不过他此次带领的是正蓝旗大军，而正蓝旗旗主又是豪格，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时祖泽润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他带领了汉军正黄旗和镶黄旗共计一万人，仅从人数上来讲，不算少了。 “祖统领，你来得正好，明军守将白广恩好生厉害，你去替本贝勒抵挡一阵，好让满洲的勇士们休息一会！”博洛见着祖泽润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下令道。 “喳！”祖泽润心中那个苦呀，跟着这群满洲大爷出来打仗，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们汉军干，回头那功劳大部分还得算在那些大爷身上！ 不过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呀，只能领命转身便招呼大军朝明军冲了上去。 白广恩初始凭着地利对付博洛的偏师尚有还手之力，但随着祖泽润的加入，立刻让战局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老子也算对得起陛下了，全军后撤！”白广恩当即下达了收兵之令，他还不蠢，手里就那么点家底，可不能在这里和清军拼完了！ 见明军终于逃了，博洛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白广恩人再多一点，抵抗意识再强一些，说不定他们西路军还真打不进来！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败了就是败了！博洛根本不在蓟州城下久留，与其在这里与坚城死磕，不如趁早南下去抢他娘的！ 城头上，白广恩望着清军肆无忌惮的从蓟州城南下而去，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或许……这大明终归是保不住了呀！ 正常来讲，一支军队缺乏补给，没有后援，还孤军深入敌人腹地，这就是在找死！但此时的大明，九边精锐尽失，野战之军殆尽，建奴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北直隶，河间府。 天气逐渐转冷，但城外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是真正的热火朝天！到处都在放火，连地里未长成的青苗也被烧了干净！ “大人，我求求你们了，老汉家里祖传三代就修了这一座砖瓦房，不能给我们烧了呀！”一名老者跪在地上，抱着一名衙役的双腿哭求着。 而不远处，一名妇女正与一名衙役拼命的抢夺一只布袋。 “拿来你，这些粮食与其便宜了建奴还不如上交充公！”衙役恶狠狠地冲妇女叫道，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与衙役争夺？ 只见那只布袋最多也就只能装个十斤粮食，但这已经是妇女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了！ 然而这样的场景不仅是在这一处地方上演，真定府、顺德府、大名府、广平府、保定府都是如此！ 得到清军入塞的消息后，朝廷已经分派官员至各临近城中督促坚壁清野，而派往河间府的正是兵科给事中周尔淳。 “快看，那边是不是有军队过来了？”城头上，突然有人眼尖，发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黄沙弥漫的乌云。 “快快敲钟示警！”周尔淳大惊失色，立即下令。 没想到建奴来得这么之快，城外的村庄还没有烧尽啊！ 钟声一响城外的衙役便慌了神似的纷纷往城中跑，而城外的村民却大多都没有随同一起进城。 村民们要是进了城，多半会被拉去充当守城炮灰，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然而，他们留在城外就好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建奴与农民军有着共同的相似点，那就是掠夺，但比起农民军，建奴的破坏性显然更大！ 农民军最多只是图财，一般情况下不会害命，至少对普通百姓还算是比较友好，当然也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但落入农民军手中多少还是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建奴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的不仅仅是钱财，人力也是他们所急需的，一些老弱会直接被残忍的杀掉，而青壮和年轻女子则会被捆在一起抓到辽东去！ 听起来，似乎还保住了性命，但实际情况是，往往很大一部分人都走不到辽东去！ 即使能够活着被掳去辽东，等待他们的也是最为悲惨的待遇，可以说比牛马都大大不如，他们的主子但凡不高兴可以随时杀了他们！ 来袭的建奴是东路主力部队的前锋，他们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因为此时还是刚刚入塞，掠夺人口的任务还不是那么要紧，毕竟带着那么多人转战各地也是累赘，所以这一次建奴见人就杀！ “嘿，阿骨大，咱们要不要比一比谁砍的人头多？”一名建奴刚刚斩杀了一名手无寸铁的老头，但这样杀人也太无趣了。 被唤作阿骨大的建奴闻言果然来了兴趣，他笑着调侃道：“罗洛格，上次你就输给了我，这次又赌？” 罗洛格脸色一沉，略带怒意道：“就比到河间府城下为止，谁收获的人头多，谁就赢了，输者就将这一次的缴获全部送予对方，如何？” “没有问题！”阿骨大当然不会退缩，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旦下了赌注，杀人也杀的更加起劲了，仿佛他们眼中，这些汉人百姓都不是人，只是一串数字。 但是，一个村子哪够他们杀的，罗洛格接连被别人抢走几个人头后，当机立断，叫来几名包衣奴才就往下一个村庄奔去。 这一场骇人听闻的比赛还在继续，但河间府里却已经一片人心惶惶，城里除了衙门里的衙役，就只有周尔淳带来的家丁了，但人数仅仅只有二十余人！ “周大人，这城怕是守不住了，要不咱们弃城连夜逃走……”河间县令小心的试探道。 周尔淳狠狠盯了县令一眼骂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实禄就要忠君之事，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县令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挥手叹气道：“随尔！” 翻译过来就是：你高兴就好！ 第265章 百斩竞赛 “九十八！”罗洛格刚刚又收获了一只首级，将之丢给了身后的包衣奴才，他的总人头数也来到了惊人的九十八。 “哎，就是可惜了一点……”罗洛格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刀身上的血迹，杀到这会儿，刀刃都已经开卷了。 他刚刚斩杀的是一名少女，还颇有姿色，如果掳到辽东，至少能当个暖床丫头用用。 “主子，再往前就要到河间县城了，咱们还是等等大军……”这时一名包衣小心翼翼的向罗洛格建议。 “啪！”不料包衣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脆的鞭响，罗洛格一马鞭抽在了他的脸上。 “等什么等，万一阿骨大那厮斩获的首级比我多怎么办？继续前进！” 包衣奴才们说白了和奴隶没多大区别，主子即使要他们现在就往火坑里跳，他们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不知不觉间，罗洛格就杀到了河间城下，这里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兜兜转转了半天，首级数量也才仅仅增加了一只。 “罢了，回去！”罗洛格还不算太虎，尽管这一路行来，没有遇到过敢与他们野战的明军，但此刻他落了单，万一明军想拿他的人头去换赏钱，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而城头之上，也确实有明军注意到了罗洛格，毕竟他身后包衣的马上，挂满了首级！ “狗鞑子！”一名年轻的将领咬牙切齿，狠狠骂道。 “临风，或许这是鞑子在故意激我们出城。”周尔淳按了按年轻将领的肩膀，劝他不要冲动。 年轻将领名叫李然，是周尔淳的家丁兵，而临风则是周尔淳替他取的字。 “大人，不如让末将出去杀他一阵？”李然拱手请命，他出身流民，流窜到京城附近，周尔淳见他人怪机灵的便收他做了家丁，而李然也确实不负所望，几年时间便成长为了家丁之首，周尔淳还替他捐了一个游击之职。 “先看看……”周尔淳不愿意冒险，没有同意李然的提议。 还好他没有同意，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果真杀来了一大队人马，正是建奴的主力部队到了。 多铎为了避免明军从身后偷袭，特意留了少部分人马在香河、玉田一带骚扰地方，所以此刻他得以安心南下，几乎不用担心后路。 大军到得河间城下，多铎稍稍一愣，指着正往大军靠近的罗洛格问道：“此人是谁，为何带那么多首级？” 要知道普通人的首级并不会替建奴积攒军功。 没过多久，罗洛格就被带了上来，他只是一名小小的旗兵，虽然平时在包衣奴才面前耍尽了威风，但几时见过正儿八经的亲王贝勒？顿时慌慌张张地往地上一跪，将他与阿骨大打赌之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本以为豫亲王会责备于他，没想到多铎居然大笑了起来：“嗯，不错！这才是我们英雄的满洲勇士嘛，那你们到底谁赢了？” 对哦，谁赢了？罗洛格也不知道，自他和阿骨大分开行动后，便没有再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谁赢了。 但既然连多铎都起了好奇之心，底下早就有人去前锋牛录里将阿骨大叫了过来。 “奴才见过豫亲王！”阿骨大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其实底层的女真人比此时的底层大明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说说，你斩获了多少首级？”多铎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回豫亲王话，奴才一共斩获了九十九只首级！” “哦？”多铎稍稍惊讶，竟然和罗洛格的斩获一模一样！ “嗯，那不如这样，你们就拿这河间城来重新比过，城破之后，谁收获的首级多，谁就赢了，另外在你们的赌注上，本王再加一条，赢者可以晋升牛录额真，如何？” 这下罗洛格和阿骨大不淡定了，没想到赢了还能升官，这个时期的建奴对于军功和升迁可是无比看重的！ “喳，奴才遵旨！”两人铆足了劲要在这河间城一决高低。 当即，多铎便派出了包括罗洛格和阿骨大两人在内的三个牛录去城下伺机攻城。 几番试探性的进攻后，建奴发现城中防守虽然十分薄弱，且城头上大部分都是一些战斗力十分低下的民夫，但城中的军民抵抗意志却十分顽强！准备也还算是比较充分。 所以就在前锋军准备强攻之时，多铎突然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河间府虽然防守薄弱，但我大清的勇士也不能白白牺牲，先围他一围。” 反正不用担心后路被抄，多铎也不着急，先等上一等再说，到时河间府说不定会不攻自破呢？ 他的这份自信也不是凭空而来的，几次入塞，有很多城池，都是由城中的建奴细作乘夜制造混乱后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的！ 当夜，果真不出多铎所料，三更天时，河间城中突然火光冲天，随即全城乱成一团，城门也被打开。 多铎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立即命令全军进城。 “杀啊！”建奴挥舞着利刃争先恐后的冲进城去，特别是罗洛格和阿骨大两人，更是无差别的见人就杀！ 周尔淳刚在城头上打了一个盹，待他醒来时，发现城门已破，他连忙心急火燎的挥挥城中守军立即进行反攻。 但就城中几百民兵，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建奴上万铁骑？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民兵就被屠杀殆尽！ “大人，末将拼死也要护着你离开！”此时一身是血的李然护在周尔淳身前，一边带着他往城门方向退一边说道。 “护我做甚，快去杀敌啊！杀敌！”周尔淳倒也颇有血性，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逃跑，仍想着上阵杀敌。 可在绝对实力面前，城中军民的抵抗更像是一种形式，完全不起作用。 “大人，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得亏李然的身手还不错，已经杀退了几波攻击，但他身边的人手也倒下去了大半。 不过正因为他的激烈抵抗，成功吸引到了其他建奴的注意，越来越多的建奴士兵正往这边赶了过来，其中还包括疯狂收割首级的阿骨大。 “临风，本官大概是跑不掉了，你快走！”周尔淳毅然道，他没有马，但李然有。 第266章 子龙再世 “大人！你不走，我也不走！”李然不肯，周尔淳对他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是有着救命之恩！岂能丢下他不管？ “糊涂！”周尔淳大喝一声，斥道：“你要留着有用之身去报效朝廷，怎能在这里陪我一个将死之人！” 周尔淳说的不错，即使他逃出了城，到时朝廷追究起失地之责，他也逃不了干系，崇祯不敢拿武将开刀，但拿捏文臣还是一点问题都没的。 眼见建奴越来越近，李然却仍然不肯走，周尔淳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小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比：“你走不走？不走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大人！”李然瞬间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郑重的朝周尔淳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骑上战马朝城外冲去。 此时城门口已经有建奴在把守了，不过并不是满洲八旗兵，那些大爷们要进城去抢劫，哪有闲功夫守城门？便派了一些蒙八旗在此。 “他奶奶的，那些瘪犊子真特么不是人，自个去城中快活，让老子们在这里喝西北风！”蒙八旗的士兵们当然是怨声载道。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豫亲王让汉军去援助博洛了，这城门也用不着咱们来守呀……”蒙八旗第一次想念起汉军的人来。 “哒哒哒……”就在蒙古人叫苦连天之时，只听从街道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抓住他！”这句话是用满语喊出来，而他们要抓捕的对象显然就是正向城门口冲来的骑马之人。 蒙八旗立即打起精神来，他们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骑士。 来人正是李然，而追在他身后的则是包括白甲兵在内的十几余骑建奴，仅仅为了一个明军出动那么多人，这个动静确实有点大了。 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皆因建奴追了李然几条街，经过大小几番战斗，不仅没有将他留下，还折了好几人！ 不过李然也不好过，身上全是血，手中丈八长矛上的红缨也几乎都要被薅秃了。 “放箭！射马！”李然身后的建奴用满语大声又叫了起来，看来他们想抓活的。 蒙八旗战兵不敢不听，连忙将箭头压下，往李然的坐骑射去。 战马没有披甲，中箭后立即前蹄跪倒，将马上的李然猛地甩了出去。 李然倒地后就地打了一个滚，他望着逼上来的建奴冷笑一声，随即将长矛重重的一插进土里，又从腰间拔出三尺长剑。 “匹那汉将，你若愿降，豫亲王定不会亏待你的！”建奴围上来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进攻，而是先进行劝降。 李然闭嘴不言，长剑在手突然高高跃起，离得最近的一名白甲兵大惊，连忙举起手中战斧去格挡。 只见长剑在空中挽出几朵剑花，就像是有数支利剑刺向白甲兵一般！ “啊！”就听到一声惨叫，白甲兵的肩膀被长剑刺中，顿时鲜血淋漓！ 旁边立刻有建奴上来补位救援，一支马槊直挺挺地朝李然刺去，马槊这种武器专为破甲而生，如果被刺中，任李然身上穿着整齐的盔甲也定会被戳个透明窟窿！ 借助马力，这一击势大力沉，迅捷无比，如果是一般人绝对然是很难躲闪开的，但李然却大喝一声，竟硬生生用仅两尺宽的剑身将尖尖的槊头给挡了下来！ “我这把宝剑也是用精铁打造！寻常武器绝难斩断！”李然非常有自信，接着不待建奴收招，他便将身体一矮，挥手撤剑斜砍向马槊的棍身！ “哎呀！”这一声不是惨叫，却更胜似惨叫，建奴的马槊被李然从中间砍成了两截，要知道马槊的生产工艺极其复杂，就算是棍身也要经过几道工序和大量时间来做成！ 所以一支马槊十分昂贵，正因为如此那名建奴才会心痛的大叫。 “我要杀了你！” 建奴摸出身后的硬弓，就要朝李然射去，哪知李然的动作更快，他用脚尖踢起刚刚被砍断还未落地的槊尖，然后用手一抓猛的就往建奴扔去！ 槊尖快如闪电划过一般，重重地钉在了它原来主人的面门之上！ 那名建奴哼都没哼一声就从马上摔了下去，李然趁机抓住失控冲过来的马匹轻轻一跳便翻身上了马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滑无比，竟将其余建奴看的呆了！ 而李然骑着马环视了一圈后霸气的大吼一声：“还有谁？” 这一声吼将众建奴吓得三魂七魄霎时飞了一半，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李然策马飞奔到刚才战斗的中心一手拔起被他插在地上的长矛，随手一荡便破开了包围圈。 城门口的蒙古兵也看呆了，没想到一个汉人将领居然能在由多名白甲兵组成的重重包围之下突围而出，这也太离谱了？ “挡我者——死！”李然伸出长矛举于胸前，所到之处，无人敢正面相迎！仅仅一息之间便让李然冲出了城去！ “没用的东西，快追呀！”见李然跑了出去，建奴中一名牛录额真对着蒙古人怒斥一声。 被建奴一阵臭骂，蒙古人脸上都觉得有点挂不住，心中忍不住回敬：你行你上上呀！ 但想归想，他们还是得立即骑上马转身去追李然。 城外，也有建奴，冲进城的只有三个牛录，城外才是建奴的大军。 此刻天色已经渐明，多铎正立于一处山坡之上，本来城中的哭喊之声也没有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波澜，然而一匹从城中飞驰而出的快马却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何人？” “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多铎身旁的鳌拜正要吩咐下人去问问情况。 这时城中已经有一骑哨兵朝主营跑了过来。 “报……那人是城中守将，身手好生了得，奴才们本准备活捉他没成想让他给逃了。”哨兵向多铎汇报道。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将他留住？”多铎不禁又朝远处的李然多看了两眼，迅即说道：“此人倒颇似当年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但本王也不是曹操！既然他不愿归降，留着给我们当敌人吗？全力格杀！” “喳！”哨兵领命后便立即朝追杀李然的方向跑去。 第267章 千人足矣 李然逃出城后便朝着南边一路狂奔，一路上也遇到了小股建奴的骚扰，但都凭着精良的骑术和过硬的功夫险险避过。 只是身后的追兵一直甩都甩不掉，然而战马的耐力是有限的，待马力用尽之时，估计李然也会难逃一劫！ 罢了，不如回过身去厮杀一番，或许还能再杀两个建奴垫背！ 眼见着前方出现一座小丘陵，李然便猛的一催战马，准备绕过小山丘后就掉转马头出其不意的杀他一个回马枪！ 看到李然策马疾驰，一众建奴也不心急，他们都是久居马背之上的老虏，深知李然此刻即使领先他们一点，但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 且此举只会加剧马匹的负担，并不能让李然逃出生天。 只是当建奴拐过山脚拍马赶来之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瞬间呆住了！ 倒不是惊讶李然突然掉转马头举矛正欲冲杀过来，而是就在李然身后……竟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支声势浩大的骑兵部队！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骑兵？甚至有人怀疑刚才拐过的山脚是不是将他们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李然心中也是暗自诧异，莫非又是建奴来袭？不过他很快发现那跑在前面的骑士手中所持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王姓将军，会是谁？不管是谁至少肯定不是建奴，李然心中大定，遂转身独自面对追兵，他的心中也更加有了底气。 反观建奴，此时个个都将惊吓写在了脸上，退还是不退？那是个问题。 “杀啊！”李然提起长矛反身就杀了上来，建奴们哪里还敢与之一战，纷纷一拉缰绳就要往回逃！ 李然碰到的当然就是大同军骑兵一营和二营了。 两营骑兵共计七千余人日夜兼程从顺德府往河间府赶，经过两天一夜后终于是来到了河间府周边。 岂知刚到地方，便接到了探子汇报，河间府失守了，于是巴特和萨仁便决定暂时休整，按兵不动。 不料大军正要停下，就看到李然单枪匹马冲了过来。 “是友军，快救人！”巴特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建奴们心中悔呀，为什么非要追杀那个明将呢，不然这个时候在河间县城里烧杀抢不好吗？ 好了，现在反过来倒被明军追杀，关键这到底是从哪里来冒出来的一支骑兵？大明还有敢与他们野战的军队吗？ 得亏此地离河间府也不算太远，李然追了一阵后，便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再往前就会遭遇建奴主力了。 见李然停下，随后赶来的巴特也放慢了马速。 “末将李然，随从周尔淳大人暂守河间，不知贵军是……”李然这时回过头来向巴特自报家门。 巴特向李然点点头，然后回道：“咱们是大同边军骑兵营，奉总兵王尘王大人之命前来河间拒敌！” “大同军，王大人？”李然不由脸上一喜，连忙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家周大人还在城中……” “不急，现在河间什么情况，你先给我们说说。”巴特牢记王尘的命令，所以并未立即答应进城救人。 “昨天夜里，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在城中四处放火，趁着混乱又将城门打开，建奴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河间……” “末将本想拼死保护周大人逃出城来，奈何建奴追杀的紧，大人为了让我独自逃走，不惜以命相逼，估摸着此时的河间城中，怕是已经生灵涂炭了！” 听完李然的介绍，巴特眉头紧皱，这时萨仁也带人追了上来，两人嘀咕了两句，均是摇头。 “李将军，怕是河间城我们不能去了！”巴特遗憾地对李然道。 “为什么，城中还有数万百姓，还有周大人呀！你们不是朝廷的军队吗？为什么不去救？”李然想不通了，情绪似乎有点失控。 “李将军莫要冲动，现在离城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谁也不知道此时周大人是生是死，贸然杀回去，别说救人，搞不好我们也会被建奴包饺子呀！”巴特劝导李然。 “可是……可是……”李然心知巴特说的对，但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直接走人，他又心有不甘。 “不过，咱们也不是说就要避其锋芒，此刻建奴已经得知了我军存在，定会派大军前来围攻我们，这一战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萨仁这时语气坚决地说道。 巴特颔首示意，他虽不赞同回城之举，却也并非不愿与建奴交战，恰恰相反，他们必须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借此吸引建奴沿着王尘所规划的路线南下追击。 河间府，县衙，这里算是整座城中最为气派的建筑了，此时多铎临时将地地当做了指挥所，众多奴才则频繁出入，向其禀报劫掠之事。 “报……”又是一声报告响起，只是这一次并不是来向多铎汇报收获的。 “城南三十里处发现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部队，人数大约在万人左右！” 多铎原本有些困倦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明军还有如此规模的骑兵部队？莫非是吴三桂？还是唐通？” 随即他又狠狠的甩了甩脑袋，不对，入塞时皇太极还派了一支偏师去到宁远城下牵制吴三桂，崇祯不可能将关宁军派出来的！ “管他是哪支军队，都不可能是我大清勇士的对手，鳌拜听令！”多铎双眼精光一冒，虽然他明知鳌拜主要是来牵制他的，但放着大清第一巴图鲁不用也太浪费了。 “奴才在！”鳌拜立即上前跪地应道。 “若让你去迎击那支明军，需带多少人方为足够？” 鳌拜此时正值壮年，又是满清第一勇士，对明军那是非常的不屑一顾，事实上他在与明军的大小对战中确实鲜有败绩。 只见他想都不想便张口答道：“一千足矣！” “一千人？”这下连多铎都感到震惊了。 “明军不过土鸡瓦狗罢了，只需一千人奴才定能将对方主将头颅摘来送给豫亲王！”鳌拜再一次确认道。 “好，真不愧为我大清第一巴图鲁，不过本王还是给你三千人，去，将明将的首级摘下来给本王当球踢！” 第268章 诈败诱敌 “赵子龙？”鳌拜轻蔑一笑，身为建奴高层，他自然是看过《三国演义》的，知道七进七出的典故。 “没错，那明将好生了得，一个人杀了我们十多人，愣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了重围！”一名参与过围捕李然的建奴对鳌拜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本统领倒是想见识见识那个明将了！”鳌拜非常自负地笑道。 说话间，鳌拜突然看到两骑战马摇摇摆摆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马上挂满了人头。 “那两个人还在比试？”鳌拜当然知道阿骨大和罗洛格两人的赌局。 “呵呵，豫亲王似乎忘记了他们的赌局，到现在都还没有下令结束，所以他们两人仍然是铆足了劲的去抢人头！”一名奴才回道。 “既然豫亲王没有发话，那就让他们继续比下去！”鳌拜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话间，三千大军已经来到了之前追兵来的那个小山坡前，这时鳌拜突然下达了停军的命令。 “常言道：兵者诡道也，明军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鳌拜一本正经地望着小山坡，他从《三国演义》里已经看到过无数次类似案例了。 “分散，上坡！”鳌拜大声下令，居高临下，方可占据上风，冲锋时马匹借力，势不可挡。 山坡虽然并不高，但也有几十丈高，建奴“哼哧哼哧”地爬上山坡后，鳌拜却傻眼了。 山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明军呢？鳌拜愤怒大叫一声：“塞尔达！” 塞尔达是追杀李然的那群建奴中的一员，还是名牛录额真，他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你说的明军呢？明军呢！”鳌拜出离的愤怒了，上万人呐，怎么可能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鳌统领，明军之前确实就在这儿啊，他们一这是逃了！”塞尔达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逃？你看看这一马平川的，逃到哪也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呀！”鳌拜恨不得一鞭子抽死这塞尔达。 “派哨兵四散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明军的踪迹，其余人回师……”扑了个空，鳌拜心中十分郁闷，却又毫无办法。 只是当他们的大军刚刚又从小山坡上“哼哧哼哧”地又爬下来后，慕然发现他们身后居然出现了一支骑兵！ 原来大同军骑兵营确实想着打建奴一个埋伏，而最佳埋伏地点正是小山坡，但萨仁觉得他们那种脑子都能想到这个主意，建奴可能会想不到？ 于是李然便提议，何不往回迂回十里，等建奴大军过去后，再从后面掩杀上去。 巴特和萨仁两人都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于是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李然的提议。 所以此时，鳌拜身后才会出现一支明军骑兵！ “鳌统领，是明军，明军啊！”塞尔达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甚至觉得眼前的明军比他亲妈还要亲！ 鳌拜终于是忍受不了了，一马鞭猛的抽向塞尔达怒吼道：“老子眼睛又没有瞎，再瞎嚷嚷，先把你砍了！” 塞尔达立马闭上了嘴，可不能乐极生悲了呀。 “等等，你之前说明军有多少人来着？”鳌拜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万余人……！”塞尔达心中又是一跳，坏了，眼前的明军哪有万余人，最多千余人！相差十倍啊。 “你要是觉得你的眼珠没用了，我可以代劳替你挖掉！”鳌拜冷哼一声。 “奴才该死，但明军确实是有那么多人啊……”塞尔达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道：“泰达也看到了，鳌统领可以问问他！” “不用了，你带人先上去冲一冲，让本统领看看明军的虚实！”鳌拜不耐烦地下令道。 “喳！”塞尔达目光一寒，这些明军害的他在鳌拜面前颜面尽失，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杀明狗啊！”他大吼一声便带头往明军冲去，心中憋了一肚子火都准备在这个时候发泄出来。 而明军这边，领军的还是李然，除了迂回绕后之策，他还让巴特萨仁率主力拖在后面，而他只带一千骑过来佯攻，以此来吸引建奴冒进。 “杀奴啊！”李然手提马槊一马当先，此时的他威风凛凛，真犹如那赵子龙再生！ 而塞尔达却是越冲心中越慌，那将军看着好眼熟！该不会是……？ “真是赵云！”塞尔达不知道李然叫什么，于是便以赵云称之，没想到又遇到了他！ “狗贼，纳命来！”李然手中马槊往前一伸，一丈有余的长度让他在骑战中占据了一定优势！ 塞尔达本身也具备了白甲兵的实力，一般的明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然后才刚一交手，塞尔达就仿佛被牵着鼻子走！ 马槊是死的，但在李然手中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一会儿仿若灵蛇出洞，一会儿又像是蛟龙出水。 塞尔达手中的一对铜锤忽上忽下，时左时右，虽然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但不一会儿他便被耍的全身大汗淋漓！ 后面的鳌拜看的也是一阵心惊，明军中居然还有此等大将？在他心目中，除了曹变蛟和吴三桂等少数将领实力不错外，绝大部分明将都是杂鱼啊！ 眼见着耍的差不多了，李然突然大喝一声：“逃！” 啥？塞尔达以为自己听错了，明军要逃？自己明明处于绝对下风呀！ 但李然还真的带兵逃了，毫不留恋，掉头就跑！塞尔达也不敢追，只能无辜地望着鳌拜，小眼神里尽是疑问。 “追！”鳌拜大声令道：“就这么点明军，他们当然要逃了，还不快追？” “可是……可是……”塞尔达想说，明军真的不止这么一点人啊，但当他看到鳌拜想杀人的眼神后，终于还是长叹口气，一拍马臀大喝一声：“驾！” 李然跑的并不快，就是为了吊住建奴，见建奴果真追了上来，心中一喜。 大同军的骑兵营为了不被发现，特意远离大道数里之远，加之有杂树和村落遮挡，建奴不走近实难察觉。 几里的距离，骑兵可以说转眼便到，眼看着建奴就要落入大同骑兵的埋伏圈了，鳌拜突然又下令后军停了下来！ 第269章 对战鳌拜 因为距离原因，巴特和萨仁此刻也不知道战场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俩都是心急火燎的等待着李然的信号。 只是半天都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巴特着急的就要派人去查看情况。 不过却被萨仁给按住了：“巴特兄弟，不要急，如果李然真遭遇不测，你派人去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巴特知道萨仁说的对，但他又是个急性子，只能用手拼命的薅着自己已经快秃顶的脑壳。 李然跑了一会儿，也发现了身后除了塞尔达还在追，鳌拜居然按兵不动了，他的目的就是吸引鳌拜呀，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塞尔达。 于是他立即停下了马，又转过身来！ 见李然回转过来，塞尔达连忙紧勒缰绳，硬生生地将战马拉的人立而起，不得不说建奴的控马之术确实很高超！ “果然是诈败！”塞尔达得意的望了一眼四周，然而却并没有人在意他的表情。 “狗贼，你就那么想死？”李然怒目而视塞尔达。 塞尔达被他这一问问得有点语塞，然后心中迅速便被怒火所包围，这个明将确实有点欺人太甚啊！ “明狗，你可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塞尔达也不甘示弱，在马上回敬道：“老子杀人时，你怕还在穿开裆裤呢！” “那又如何，并不妨碍本将军取你首级！”李然心中已经笃定，如果不能将眼前的建奴杀掉，怕是后面的大军便会一直看戏。 当下也不再保存实力，一招蜻蜓点水竟从马背上直接跳了起来，手中长矛从上至下直指塞尔达面门！ 塞尔达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然竟然可以平地炸雷一般的跳起来，这太超出他的想象了，慌乱之下连忙举起流星锤挡在面前！ “狗贼，受死！”李然在空中突然将长矛直直的扔向塞尔达，去势如雷霆万钧一般，锐不可挡！ “当！”的一声，双锤与飞来的长矛撞在一起，塞尔达只觉虎口一疼，顿时鲜血就迸裂而出！手中双锤也被击飞脱手！ “趁现在！”还没落地的李然瞬间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直冒的匕首，就在他落地之前，身体突然旋转起来，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雪白的弧光从塞尔达的脖颈处掠过！ 塞尔达亲眼目睹了李然落在他的面前抽出扎在地上的长矛，然后又跳回到了马背之上。 “明……狗！”塞尔达想伸手去取背后的马弓，但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奇痒，旋即又迸射出一阵鲜红！ 那是，自己的血？塞尔达慌神了，他连忙去摸自己的脖子，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空空如也！ 对面的明将怎么变得那么小？这是塞尔达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丝影像，皆因他的人头已经飞到了半空中，所以看人才会变得那么小！ “纳尼？”鳌拜大惊失色，那明将好厉害，怕是功夫不会比自己差呀！只是刚才情急之下，嘴里怎么蹦出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李然杀了塞尔达，并未继续逃走，反而举矛指向远处的鳌拜口中大叫道：“狗鞑子，可敢与我一战！” “敢与我一战……与我一战……？” 虽然两军中间还隔的甚远，可李然的声音在空中竟形成了一股回音，让一众建奴听了无不心惊胆战！ 鳌拜知道，自己再不出战，怕是手下们今后再碰到那明将便会不战而溃，于是他缓缓伸出一手，嘴里并未说话。 却早有奴才递上了他惯用的金丝大环刀！刀重八十八斤，由精铁打造，几乎与一个成年人体重差不多了！ “压上去！”鳌拜举刀大声令下，他不仅要杀了李然，还要将所有明军斩尽杀绝。 见鳌拜再次追了上来，李然的嘴角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近了，就近了……还有半里路时，李然突然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 “嘘——！”空旷的田野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音！ “来信号了！”巴特此时一脸兴奋，心中的担忧也一扫而空。 “草原上的勇士们！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沉寂的现场立刻沸腾起来，六千多匹战马不再藏着掖着，士兵们一挥马鞭迅速朝着建奴的侧翼和后路冲杀去！ “杀啊！”喊杀声霎时响彻天空！ 任凭鳌拜大风大浪见多了，此刻心中也有点慌了神，这是哪来的明军，居然真有塞尔达所说的近万骑！ 但身为满清第一巴图鲁的骄傲驱使他没有第一时间下达撤退的命令，反而是迎难而上，准备与明军正面交锋！ 人数多那又怎么样？三千八旗勇士战力可以轻松击败几万明军，这可是在战场上多次验证过的事实！ 虽然大同骑兵主力已经杀了过来，但是因距离较远，李然还需独自应对一阵，他本来担心身后的明军会怯战，哪知那些大同骑兵此刻却迅速开始组织起战斗阵形来！ “还能这么打？”李然算是大开眼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骑兵也能排列出不输于步兵的整齐队列。 “有点意思！”鳌拜嘿嘿一笑，突然用刀背猛抽马臀，战马吃痛更是飞快的冲向了李然。 李然眯眼望着鳌拜，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建奴与以往的都不太一样，但他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惊惧，反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明将报上名来，本统领不杀无名之辈！”鳌拜驻马在李然身前十步远，一口汉话说的倒还算流利。 “嘿，本将还真就是个无名之辈！”李然故意激怒鳌拜。 “找死！”鳌拜当下不再打话，提刀就朝李然砍去，建奴的刀法不讲套路，只管实用。 这一砍势大力沉，虎虎生风，李然竟像感觉到有一股飓风迎面袭来一般！ “撤！”李然斜身一闪，手中长矛直直刺向鳌拜心窝。 鳌拜立即收刀横挡，将李然的长矛砍歪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只见李然头上却已细汗直冒，他的矛虽长，但鳌拜却十分机敏，不与他拉开距离，招招都是近攻！ 如此一来，李然倒是有点捉襟见肘了！ 第270章 壁虎断尾 鳌拜得势不饶人，操刀继续猛砍，他走的刚猛路子，每一刀下去都用了八成之力，所以在外人眼中看来就像李然已经险象环生！ “这建奴好生厉害！”李然从军多年几乎难遇对手，鳌拜是和他第一次过招这么久之人！ 而鳌拜心中也是惊诧不已，自己身为满清第一巴图鲁，就武力值上来说整个女真部落无人能敌，哪知今天却与一个汉人毛头小子打的有来有回！ “死！”鳌拜突然大喝一声，这一次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一砍，只为一招击毙眼前明将！ 李然脸色一紧，来招势大力沉，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躲过去的，眼见鳌拜的金丝大环刀就要砍上来，李然再次一个旱地拔葱从马上直直地跳了起来。 但鳌拜一刀砍出去，收肯定是收不了了，但见刀光一闪，便将李然的胯下战马从中间砍成了两半！喷涌而出的马血将鳌拜身上染成鲜红！ “好险！”李然心中直呼侥幸，要不是他的身手还过得去，怕是此刻已经与马一样的下场了。 见鳌拜一刀砍出尚存硬直空档，如此机会非常难得，李然立即故技重施再次将手中长矛狠狠扔过去！ 鳌拜心中大呼一声“不好！”但此刻他刚刚拼尽全力砍出一刀，身体都还处于前倾状态，这一击不好躲啊。 然而他毕竟是满清第一巴图鲁，陡遇危险之下，身体机能瞬间自发产生反应，竟不可思议的侧身呈180度一扭，长矛险险地擦着鳌拜的前胸插进了胯下马匹的身体中！ “嘶！”战马悲鸣一声，痛苦的将鳌拜甩下马去，然后轰然一声倒在了李然面前。 这下两人都失去了坐骑，鳌拜迅速爬起身来，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 “小子，你还是第一个让本统领受伤的明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归降大清，我立即奏请皇上给你抬旗入籍如何？” 要知道不仅是这个时期，纵观整个清朝，汉人能够被抬旗都是一种天大的赏赐，属于家里祖坟冒青烟了那种！ 当然这里是站在建奴的角度来说的，李然自然是不会被此等小恩小惠所诱惑的，他自马尸上找到自己的宝剑，随手一挽甩出一朵剑花。 “闭嘴，我堂堂大明子民岂会委身于尔等蛮夷之族？废话少说，拿命来！”李然见大同军骑兵已经逼近心中更是淡定。 而鳌拜却开始隐隐感觉到今日之事多半不可为了，皆因仅仅李然所带的一千骑兵所呈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不输于他的满洲八旗兵！ 只见排列整齐的骑兵刻意控制马速让队伍始终处于同一直线之上，这种阵形简直就像一堵叹息之墙，但凡有建奴撞上去，立马就会遭到至少三人的围攻！ 鳌拜痛苦的皱了皱眉，如果和李然再继续打下去，他虽不见得输，但他手下的三千士兵可就不好说了。 “来来来，匹那明将，咱们再来激战三百回合！”鳌拜故意摆出进攻姿势，似是要打出全力一击！ 李然表情严肃，严阵以待，就在他准备硬扛下鳌拜这一击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但见鳌拜看似要进攻，实则却是虚晃一招，然后飞快的闪身后退，此时他的一名手下早送来了一匹战马。 “今日我俩打了个平手，待下次再分出胜负！”鳌拜丢下这一句话便翻身上马，拍马就跑！ 建奴要逃！李然愣了一下，几千满洲八旗兵居然被自己击败了！怕是以前做梦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但此刻可不是遐想的时候，他立即也抢了一匹阵亡士兵的战马追了上去！ 鳌拜虽然是逃了，但巴特和萨仁的两营骑兵也从侧翼扑了上来，照势头来看，他的三千人很难全身而退啊！ “留下两个牛录断后！”鳌拜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起初他觉得三千人可以和明军过过招，所以并未动逃跑的念头。 但此刻显然他们若再继续硬拼必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当机立断，做出壁虎断尾之举。 “阿骨大、罗洛格，本统领此刻火线提将，你们二人现在是牛录额真了，各带两百人去拦截明军！” 然而鳌拜的命令却并没有让马匹上挂满首级的两人高兴多少，此时任命他俩为牛录额真根本不是啥好差事！ 但建奴军纪严明，人人都有着一股向上的冲劲，阿骨大和罗洛格立刻不带含糊地应了下来，至少他俩阵亡后，家人得到的抚恤还是按牛录额真来发的！ 很快鳌拜便从带来的每一个牛录中都分了一批死士留下，毕竟留两个完整的牛录断后，这事实在是太缺德了。 断后人员一定下来，阿骨大和罗洛格就立即分成两路分别冲向了明军。 “杀啊！”罗洛格这会儿又砍了九十八只首级，马匹上都挂不住了，跑起来就像是一只人头怪兽般，恐怖异常！ 而阿骨大稍稍多点，此时已经收获了九十九只首级，和罗洛格一样，他的战马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一样！ “那……那是什么鬼玩意！”之前阿骨大和罗洛格淹没在人群之中，还没多少明军看到他们，此时两人完全暴露出在明军面前顿时让人见了毛骨悚然！ 大同军的骑兵营除了刚刚加入的原闯营老兵，其余都是蒙古人，即使同样出身蛮夷，但看到女真人的恐怖行径后，所有人仍是感到浑身不舒服！ “活捉那两头建奴，给无辜的百姓报仇！”巴特大叫一声，带着人便朝建奴迎了上去。 连身为蒙古人的巴特他们都红了眼，李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那两人，必须付出代价！ 等跑得近了，李然更是目眦欲裂，他清楚的看到阿骨达的马头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人脸！ 周大人！李然两眼模糊，看来自己逃走之后周尔淳还是遇难了！ “狗鞑子，纳命来！”李然提矛上前，全身劲力注于矛尖往阿骨达冲去！ 阿骨大见李然朝他冲来心中也是一慌，怎么就被这个煞星给盯上了呢？ 第271章 大仇得报 阿骨大连忙拔腿欲逃，连鳌拜鳌大人都只能堪堪和眼前的明将打个平手，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可能打得赢他？ 心念至此，阿骨立即下令：“都给我围上去！” 然而，他一个刚刚升上来的牛录额真，凭得也不是过人的战功，又怎能服得了众，几乎没有人听他的。 眼见李然已经冲近，阿骨大只能慌忙应战，可是他的马上全是人头，看着是吓人，但实在是累赘啊！ 李然一矛刺去，并没有取了阿骨大的性命，只是将他挑落马下，后面自然有人将他活捉。 大同军骑兵营被断后的建奴一阻，速度稍稍一滞，竟让鳌拜带着人堪堪冲出了包围圈，大概还是河间府的地形不太适合伏击，不然定要留下大部分建奴！ 但就眼前的几百建奴来说，也算是一场不小的胜利了，巴特也不贪功，没有下令继续追击建奴逃军，而是全力保住战果。 这下，那群断后的建奴可不舒服了，任凭他们人人都是超人，也不可能以一敌十啊！ 仅仅盏茶功夫，战斗便结束了，除了罗洛格和阿骨大两人外，其余建奴全部被枭首。 “巴将军，这两人咱们如何处理？”李然此刻恨不得将那两个杀人恶魔碎尸万段，但毕竟此战能胜全靠大同军的支持，所以他将唯二的两名俘虏处置权交给了巴特。 “巴……将军……？”巴特咂咂舌，他和萨仁一样，都快将自己真实姓氏给忘掉了。 “不如就交给李将军你来决定！”这时萨仁上来笑道，他和巴特都不是汉人，自然是让身为汉人的李然来决定更好一些。 “多谢两位将军！”李然深深一拜，然后转身面对阿骨大和罗洛格。 “明狗，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将我们杀了，咱保证眼皮都不会眨一下！”阿骨大对李然怒目而视，口中倒是大义凛然。 只是李然听不懂满语，他们二人又不会说汉话，倒像是鸡同鸭讲一番。 “鬼叫什么？”李然抬脚就朝着阿骨大脸上踩了上去。 阿骨大吃痛，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怒起来，但他看到巴特后却突然叫了起来：“巴特你还记得我吗，我，阿骨大啊！” 巴特和萨仁两人自然都是听得懂满语的，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这个家伙认识自己？阿骨大？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 “有一年你随着你们的台吉到盛京，正好由我们旗负责护卫工作呀，而你那时还是个侍卫，咱们就凑一起喝了一顿酒……”阿骨大看到巴特时就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哎呀！”巴特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对哦！我想起来了，你叫阿骨大对不对？” “一点没错！巴特，你快替兄弟我向那大明将军求求情呀……你也知道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阿骨哀声求道。 李然这时茫然的望向巴特：“巴将军你在和这厮讲什么？” 巴特摆摆手笑道：“遇到了一个故人，他想求我饶他一命。” 李然眼神突然一冷，语气也变得不太友好起来：“那巴将军，你是想放这厮一马吗？” “李将军，你说笑了，本将自加入大同军，归入王总兵麾下后，便已经将大明视为了自己的第二故乡，这家伙攻明，自然就是与我们为敌，那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巴特说的斩金截铁，言之凿凿，说罢提起大刀便走到阿骨大面前。 “你要干什么？巴特，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阿骨大听不懂李然和巴特讲了些什么，但是只看巴特的表情便能猜出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马上的人头都是你斩下来的吗？”巴特沉声问道。 “不错，那都是一些低贱的汉人头颅，别说是斩个百来颗了，就算是屠掉河间城，他们也得跪下来伸出脖子给我们砍！”阿骨大死到临头，反而是胆子大了起来。 “好好好！”巴特怒极，他想起曾经，建奴攻打他们部落时，也是如此杀人如麻，甚至对一些抵抗强烈的部落实行高过车轮便杀的政策，注意，这里的车轮是放平了的…… “皇太极多行不义，他日定会遭到反噬，倒是你，阿骨大，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这笔账咱们今天就来好好算上一算！” 说罢巴特就是一刀砍断阿骨大一条手臂！ “啊！”阿骨大惨叫一声，忍不住大骂起来：“巴特你这个王八蛋，明国气数已尽，你值得替他们的狗皇帝卖命吗？担心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废什么话！”巴特又是一刀砍断了阿骨大另一只手臂！ 但阿骨大的话也确实击中了巴特心中的软肋…… “巴将军，这狗鞑子在骂什么？”李然有点好奇。 “倒也没什么，待本将军将他削成一个人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巴特像是泄愤一般继续去鼓捣阿骨大去了，但李然也不是傻，明显看出巴特的眼中似有心事。 看到阿骨大凄惨的遭遇后，罗洛格早就已经吓傻了，他本就是跪着的，再下跪求饶也不可能，只能不停的磕头求李然给他一个痛快。 “给一个痛快？那是万万不能给的！”李然让几名士兵将罗洛格的四肢和头颅用绳子绑在马身上，然后故意让马跑不了太快。 “啊！”只一下，五匹马就将罗洛格的四肢骨头拉断，脖子也拉扯的变了形，不过还好，并没有一下子就将他拉挂。 “再来！”李然恨恨叫道。 如此一直往复了十数次，这才终于将罗洛格给彻底玩坏，分成了五块…… “周大人，你安息，杀害你的贼人，我已经将之诛杀！”李然最后又亲手终结了已经被削成人彘的阿骨大，总算是替周尔淳报了仇！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李将军，咱们赶紧撤！”做完一切，已经离鳌拜逃走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再不走，怕是建奴大军就会追上来了。 李然点点头，将周尔淳的首级取下用布包好然后背在身上，这才跨上战马与大同军一起朝南边奔去。 第272章 监军来了 与此同时，建奴大营里，多铎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鳌拜，破口大骂：“混蛋，这就是你口中的一千足以破敌？” 鳌拜心知这一次玩大了，一声都不敢吭，任凭多铎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半晌后，多铎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鳌拜能及时止损，只丢了四百人，对于大军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他就是想在鳌拜身上撒撒气罢了。 “可有看清来袭明军是什么来历吗？”多铎打也打累了，便坐回主位上问道。 鳌拜想了一会才回答道：“具体是哪支军队，奴才不确定，但我的确看到他们打了一面‘王’字旗，莫非是……” 多铎脸色唰的一变，慕然间又是一脚踹向鳌拜：“狗奴才，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不早说，一定是大同军，是王尘！” 鳌拜心里委屈极了，心道：你也没有提前问啊！ 多铎又猛踹了两脚这才冲鳌拜叫道：“本王再给你十个牛录，加上之前的人，追上去！给我将这股明军一网打尽！听明白没有？” “喳，奴才遵命！”鳌拜连忙领命退出了多铎的大营，这营帐内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出去后，鳌拜这才回过神来，大同军？又是他们！难怪他们的战术这么诡异，战斗力如此强悍！看来这趟差事不好办呀…… “十二哥，真是天助我也，张于又让咱们遇到了大同军，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助我全歼敌军，活捉王尘！”多铎心中此刻默念。 松锦一战，大同军击毙了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阿济格，让他们三兄弟的实力一下子损失了三分之一，所以多铎对大同军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传令下去，一把火将河间府烧了，大军迅速带队南下！” 既然大同军的骑兵都已经出现，那么他们的主力步兵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顺德府，邢台城下，大同军营。 大军已经在此驻军十余天，但这十多天的时间里王尘也没闲着，除了正常的军队训练外，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前线的战报。 “骑兵营阵斩四百建奴？”王尘闻听军报，却是心如止水，如今四百人的战果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倒是这个李然，有点意思……”王尘从情报中已经得知李然的事迹，能够跟满清第一巴图鲁打的不分胜负，确实很厉害！ “转告巴特他们，尽量留下李然将军！”王尘心中在想，如今他已经有了江无缺这等高手，要是再来一个李然，岂不卧龙凤雏都有了？ 不过卧龙凤雏能不能凑齐先不谈，朝廷倒是又派人来了，而且这一次派来的人居然还不走了！ 大明军队都有一个传统，皇帝不信任带兵在外的将军，为了牵制或者说是监视他们，往往会派来皇帝身边的近侍来做监军！ 大同军当然也不例外，崇祯其实一早就准备派监军到王尘的大同军来，只不过最开始他们在辽东，属于小打小闹，那时总共才一千多人，崇祯也就忽视他们了。 然后回到大明，奇袭蒙古草原科尔沁部时的行动又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派出监军。再就是最近的解围开封之战，又因太过凶险，敢去的人崇祯不派，比如说方正化，想派的人又不敢去，比如说王之心之辈。 直到王尘按连打赢数仗，这时才有人意识到王尘可能是一条粗壮的大腿啊！于是素有“知兵”之名的高起潜主动请缨前去开封监军。 哪知刚刚离开京城，开封之战便告结束，不过随即又是建奴入关，于是崇祯干脆下令高起潜也不用回京了，直接南下去与王尘汇合，继续监军。 可高起潜心中那个苦呀，自己是看到农民军快要失败了，准备趁机过去分一杯羹的，现在倒好竟然要去抵御入塞的建奴，这不又是九死一生的事吗？想想四年前被自己坑死的卢象生，高起潜不禁唉声叹气。 但皇帝的旨意既已下达，他也不敢抗旨不尊，虽然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两年后，他确实在赶赴监军的途中跑了…… 只是大同军调动属于军事机密，王尘在向朝廷的汇报中也只提了大军到了北直隶境内，倒是让高起潜一顿好找。 结果从京师到顺德府千余里的路程，高起潜足足走了近一个月，这才终于找到了邢台城下…… “那个王尘，咱家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风餐露宿多日的高起潜在看到大同军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立威，出口恶气。 不多时，王尘便得到了汇报。 “啥？监军高起潜？”王尘一愣，倒是他自己把这一茬事给忘记了，看来崇祯还一直惦记着他的大同军在啊。 “让他进来！”王尘头也不抬的对传令兵下令道。 这时一直守卫在王尘身边的叶云突然插嘴道：“少将军，监军乃皇上亲派，相当于陛下的耳目，你不亲自出营相迎不太好？” 叶云说的没错，监军虽然官职不算高，但代表的却是最高权力，一般将领可不敢得罪他。 但王尘却是冷笑一声回道：“正是本将军给了他面子，才让他进大营的，不然你信不信他连我的军营都进不来！” 对于高起潜这个人，王尘是打心眼里痛恨的，论能力，所谓的“知兵”简直就是狗屁，手里没有一场拿得出手的战绩。 论起坑人倒是一把好手，四年前，也是建奴入塞，他在鸡泽，卢象生在巨鹿，两地相距仅五十里，但他无视天雄军的求救，拒不发兵，以致卢象生身中四箭三刀而亡！ 虽然这件事中，杨嗣昌和高起潜属于狼狈为奸，但此时杨嗣昌已死，王尘自然而然将全部责任扣在了高起潜的头上！ 不多时，等候在营外的高起潜便得到了王尘让他自己进营的口令，顿时火冒三丈！ “告诉王尘，他不亲自出门来迎接咱家，咱家就不进他这个军营大门了，咱家代表的可是天子之驾，他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接到回报，王尘也上头了，直接道：“他爱在营外就让他在营外，现在这种天气，看他能忍到何时！” 第273章 无理取闹 高起潜唤来贴身服侍的小太监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可能怕坐的不舒服，还有个人专门趴伏在地上供他放脚。 如此条件还还能这般享受，也就只有大明的这些官宦了！ 然而不知不觉已经在营门外坐了两个时辰，他脚下的人肉垫子都换了好几批，王尘却还是没有服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十一月的天气本就很冷，天黑之后温度更是大降，军营里此刻正在埋锅造饭，在外行军，大同军也没啥好吃的，只煮了一些米粥，但就是这热呼呼的米粥已经馋的高起潜直流口水了。 他一路风餐露宿，只有经过城池时才能去吃顿好的，而现在他只能嚼着干巴巴的面饼喝着凉水，一脸幽怨地望向大同军的军营。 到了夜间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居然下起雪来！如果是在后世，遇到下雪，王尘定会变得和小孩一样兴奋，但现在这个时节，下雪无疑又会冻死不少人啊…… “格格格……”身上披了三件大衣的高起潜此时仍被冻得直打哆嗦，他已经转移到了马车之上，但却没有什么卵用。 “该死的王尘，咱家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高起潜心中咆哮起来。 好在他手底下的那些小太监们终于是将帐篷搭好了，又在帐内升起了一堆篝火，这才让高起潜暂时感到暖和了一些。 不过他们缺少木材，正烧着的这一堆篝火还是之前省下来的一点余料，别看后世漫山遍野的全是绿色，大明这个时候普通人过冬完全就是靠砍伐树木，但凡冒出头的小树都被砍光了，放眼望去田野中全是光秃秃的一片！ 高起潜在饥寒交迫中渡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第二日天还没大亮，他便下令所有人进营！ “干爹，咱们不等王尘妥协了？”这时一名看似非常机灵的小太监凑过来小心问道。 “啪！”只听一声脆响，高起潜照着他脸上就是一个大耳瓜子：“妥协？妥个屁啊！再妥下去，你干爹就要冻死在外面了！” 小太监委屈地捂着脸庞，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去收拾东西去了。 不多时，高起潜进营的消息王尘就知道了，他心中琢磨了一会便下令道：“不许给他提供军帐，柴火也要按需领用，吃食与军中士兵一致，不可以搞特殊！” “少将军，这样做真的好吗？”叶云知道王尘不喜欢被别人拿捏，但是对方毕竟是当今天子派来的人呀。 “无妨，本将军倒想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王尘不屑一顾，马上翻过年来就是崇祯十六年了，如果历史不改变，崇祯都只做得了一年多的皇帝了。 “混账，知道咱干爹是什么人吗？这玩意能吃？快给咱干爹去弄碗肉丝面来，这么大一个军营，相信这点要求并不过分！”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说话之人尖声尖气的，显然是一名公公，此时正是早饭时间，听口气应该是嫌军中伙食不太好。 “这位公公，不是要求过不过分的问题，关键是我们军营从上到下，所有人吃的都一样呀！”一名伙夫无奈的回答道。 “放屁，你家大人好歹也是一镇总兵，怎么都得开个小灶！” “这个真没有……” “行了，你也甭废话了，不管有没有，给咱干爹去弄碗肉丝面来，赶紧的！”小太监不耐烦地喝斥道。 “好大的口气！”王尘终于是忍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 “少将军，我去……”叶云连忙拦住王尘，他是一军之主，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亲自出头，更何况对方还是监军。 叶云不待王尘点头答应就急匆匆地往炊事营走去。 管理全军伙食的是大同军的辅兵炊事营，他们平时很少接触军中的高级将领，此时被小太监一阵喝斥立马慌了。 大同军现在已有上万人，这么大的规模，军中自然会储备有肉食还有面粉的，但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伤病员才能吃的，而其他人包括所有将领都是一视同仁，吃喝一样！ 伙夫犹犹豫豫地，不知该去做还是不去，就在这时叶云来了。 “一大早的，在这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叶云现在已经是副将，在大同军中地位仅次于王尘和王栋。 见叶云来了，一众辅兵连忙施礼，为首的炊事营军官答道：“叶副将，这位公公说要给他的那啥……干爹弄点面条……” “是肉丝面！”一边的小太监见叶云像是说得上话的人，立即向他补充道。 “对不起，我们大同军除了伤病员，所有人吃食都是一样的，你们要是嫌杂粮饼子吃不下去，尽可以自己去想别的办法，我们不拦着。” “放肆！”小太监听叶云这么一说有点急眼了，又立刻言语不善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军中什么职务？” “在下叶云，大同军中军营副将！”叶云不卑不亢地回答。 “区区一个副将也敢这么和我们说话，真当我家高公公不敢责罚你？”如果是王尘，小太监可能还会稍微收敛一些，但叶云只是一名副将，小太监明显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会儿，连叶云心中也有了气，这群阉人实在太过嚣张，如此气焰倒底是谁给他们的？ “我言尽于此，你们若有不满尽管去向圣上告状！” 可能是身体上的缺陷导致了这群太监心理上也有了缺陷，叶云觉得和他们沟通很困难，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走。 “等等！”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冰冷且尖尖的声音传来。 叶云扭头望去，但见一名身穿红色斗牛官服的中年太监正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为了彰显御赐的斗牛服，此人特意将胸挺的高高地。 不用猜，定是高起潜了。 “你们的王总兵呢，本监已经进营多时了，为何还不过来见咱家？” 叶云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个礼，然后答道：“监军大人，咱们总兵大人军务繁忙，恕不能亲自前来。” “哼，好大的架子，真不怕本监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吗？”高起潜怒声道。 第274章 取死之道 “高公公，你高兴就好……”叶云语气恭恭敬敬地的说道。 “哼！”高起潜冷哼一声，望着叶云怒道：“很好，你们很好，咱家问你，王尘还是大明的将领吗？带的还是大明的兵吗？” “当然是！”叶云对这一点还是很确定以及肯定的。 “那本监可是代表的圣上，你们的这些行径完全是藐视陛下！”高起潜一拂衣袖。 一提到皇上，叶云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毕竟要是被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那就有点不划算，甚至是危险。 见叶云不说话，高起潜更加得意起来，他的一众干儿子们便开始作妖了。 “听见没，咱们高公公可是皇上派下来做事的，得罪了咱们担心小命都没了！”一众小太监冲着炊事营辅兵吼道。 那些辅兵几时见过什么世面，被这么一吓，个个都是面如土灰色，封建社会，皇权对于普通人的震慑还是十分巨大的。 “咚咚咚……”就在事态有点控制不住之时，军营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战鼓擂动之声。 “怎么回事？建奴攻来了吗？”高起潜当即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叶云。 叶云见高起潜胆小如鼠的模样，鄙视地一笑，于是答道：“倒不是建奴打来，而是我军每日早操时间到了！” “早操时间？”高起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越飘越大的雪花，表情一滞，这种天气还需要操练的吗？ 这时叶云突然冲着辅兵们叫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上操啊！” 一众炊事兵们顿觉如蒙大赦，一溜烟地便全部跑光了，只留下一众太监大眼瞪小眼愣在原地。 “咱们走！”见炊事兵都跑了，高起潜也没办法只能冷喝一声带人就要离开。 “别呀，来都来了，高公公不如去参观一下咱大同军的操练？”叶云突然开口说道。 他也是属于心血一潮，随口一说，没想到高起潜想了想还真点了点头。 “也好，咱家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大同军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于是叶云便带着高起潜还有他的一众干儿子朝营中的大校场走去，虽然顺德只是大同军的一处临时营地，但校场仍然被归整的平平整整。 王尘借鉴后世的经验，将营地修成了一个椭圆的环型场地，周围是一圈跑道，中间空地则是进行队列队形和技战术演练的场地。 早操主要是围着操场跑圈，近里许的环形跑道上，各个营正按各自的编制排着整齐的队伍慢跑。 军官要在最前面领跑，这时叶云向高起潜抱了个拳说道：“末将也要带队跑步去了，高公公你随意！” 说着便不再理高起潜，找到中军营所处位置后，叶云迅速跑了过去。 战兵营跑十圈，辅兵营只需跑五圈即可，跑完后战兵营练习刺杀技术，而辅兵营则练队列队形，整个训练要持续一个时辰。 但只看了不到半个时辰，高起潜等一群太监便冻的受不了了，纷纷嚷着要回营。 高起潜掏出一块丝织手帕擦了擦鼻涕，正欲下令回去，突然他眼睛的余光瞄到在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少年将军出现在了校场当中。 将军所到之处，所有士兵和将领都会主动向他行军礼，而少年将军也会回一个举手礼。 “王尘！”高起潜心中一动，虽然他不认识王尘，但此人不是王尘还会是谁？ “好啊，来校场闲逛就有时间，叫你来见本监你就推说没空！”高起潜眉头一扬，招手对一众干儿子叫道：“都打精神来，咱们去会会这个王总兵！” 王尘身穿铁甲，骑在马上，表面上看风光无比，其实也冻的一批啊，但他是一军主帅，不出来鼓舞一下士气又说不过去。 转了一圈后，他正准备回营，这时高起潜带着人冲了过来。 “站住！”一名小太监拦在王尘马前尖声叫道。 “大胆王尘，见到监视大人还不下马？”又有一名干儿子手指王尘厉声喝斥。 王尘嘴角直抽，这群太监晾了他们一晚上，似乎还是没啥长进啊。 “你们可知拦住本将军战马的后果吗？”王尘语气比天气还要冰冷的问道。 拦马的太监直接打了一个颤，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高起潜后，胆子不由又大了几分。 “拦的就是你，王尘，还不下马来，难道要我们……啊……！”但是太监话还没说完，就听惨叫一声，只见王尘二话不说抽出佩剑直接一下砍断了他的脖子！ “什么？”高起潜本来眯着的双眼立即猛的睁开，身体也不由连退三步！ “王尘，你可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高起潜声音颤抖，用手指着王尘怒问道。 “当然知道，有人拦住本将军的战马，我怀疑此人是奸细已经将他就地正法，高公公，你不会是想袒护一名奸细？” “你！”高起潜顿时语塞，他的干儿子拦住了一名总兵的战马，按道理来讲被杀了也不冤啊，只是这口恶气他实在是忍不了！ “王尘，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藐视圣上，咱家要……” “你要参我一本，是？立刻马上赶紧去，不要挡本将军的道了！”王尘一拉马缰，就要往大营而去，他冷的有点受不了了。 “咱家代表的可是圣上，王尘你死定了，到时被抓进诏狱老子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高起潜望着王尘的背影继续叫嚣着。 殊不知王尘此时脸上阴沉如墨，这个高起潜，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雪越下越大，王尘又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知现在茂山情况怎么样了，连中原大地都开始普遍降雪，怕是这个时候鸭绿江早就已经结冰了？ 事实上，王尘没有猜错，就在此刻千里之外的鸭绿江畔，一队建奴大军正在冰面上蹒跚前进，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丙子胡乱时，他们也是在这种天气下进入朝鲜，打得李氏王朝跪地求饶的。 “郑亲王，前锋入朝的探马已经将茂山周边踩了个遍，确定目前只有一支明军驻守茂山，朝鲜国对此于示中立……”一名奴才向济尔哈郎汇报着。 第275章 茂山之战（一） “哼哼哈嘿！” 茂山军营的大校场内，喝喊之声不绝于耳，曹变蛟正指挥着三千宣府兵进行着日常操练，经过大半个月的休整，这支军队俨然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弟兄们，加紧练啊，不然对不起王总兵给咱们提供的一日三餐呐！”各小队队官拼了命的为各自手下打气，他们这一段时间来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过得简直比在大明时好太多了。 只是他们的总兵大人曹变蛟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已呆望着天空有一会儿了。 朝鲜的天气日渐寒冷，怕是大大小小的河流早就已经冰冻！ “锵锵锵……”突然，远处的山头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打鼓之声。 “发现敌情，建奴大军来了！”茂山没有高墙围城，所以只能派出士兵在周围的山上警戒。 曹变蛟脸色一紧，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他立即大叫道：“全军集合，准备战斗！” 这会儿茂山城内也开始敲起锣来，家家户户听到锣声后都往茂山军营中躲去，目前那里是全城最为安全的地方，至少有一圈丈余高的围墙挡着。 林青一边安排辅兵们疏导城中居民，一边指挥转移城中工场的物资。 虽然为了防备建奴进攻，大同军早就将大部分物资都转移到了军营之中，但是仍有一些新生产出来的东西暂时存放在工场之内。 “报告林司官，建奴大军已经距离茂山城只有不到五十里了！”这时有哨兵过来向林青汇报军情。 “曹将军知道吗？”林青忙得恨不得分身成两人，闻听汇报头也不回的问道。 “已经报告给曹将军知晓了！”哨兵回答。 “嗯，建奴大概有多少人？”林青又问道。 “前哨不敢靠的太近，目测应该不会少于一万人！” 一万建奴大军，听着不多，但要知道那可是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啊。 曹变蛟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进犯建奴的消息，一万敌人，而他自己手上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多人，家丁兵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好在这一段时间普通士兵们也补充了不少营养，武器装备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更新，加上天天操练，战斗力倒是提升了不少。 “传我军令，朝鲜水师兵留在营中防守，宣府边军全体出营迎战建奴。” 军营虽然坚固，但毕竟不可能与真正的城墙相比，如果全部窝在营中防守怕是会死得很惨！ 茂山城外，建奴大军正疾驰在雪地之中，他们的前哨部队已经将茂山周边摸的一清二楚，此刻只需要快速进军即可。 “再快一点，绝对不能给明军过多的准备时间！”济尔哈朗还算是谨慎，他知道大同军的厉害，如果让他们准备充分，自己的一万大军能不能拿下茂山还是两说。 “报……”这时探马再来报：“禀报郑亲王，明军在茂山的守军似乎并不是大同军本部兵马！” “哦？”济尔哈朗一怔，急切问道：“消息可准？” “千真万确，我们在茂山的探子已经发现那支守军没有装备大同军标志性的两丈长枪！也没有成建制的火枪部队！” “真是天助我也！”济尔哈朗不由仰天大笑起来：“定是明国内部的战争拖住了王尘的脚步，之后豫亲王又带兵南略，让王尘无暇回师茂山！” 心念至此，济尔哈朗再无顾忌，更是要求大军加快速度，以期速战速决！ 朝鲜天寒地冻，曹变蛟本来是准备挖掘壕沟来阻敌的，但是冻土层挖起来实在费劲，于是又改为了垒雪墙，他们将一堆堆积雪围着茂山城，垒成了一道道错落有致且高低不同的矮墙，然后士兵们就躲在墙后进行防守。 “隆隆隆……”就在宣府军刚刚布置好防守之后没多久，从西北不远处就传来了阵阵马蹄之声，建奴来了！ 但在离茂山还有里许距离时，济尔哈朗下达了暂停行军的命令，他带兵打仗多年，一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矮墙，心中便“咯噔”一声响。 矮墙显然不可能是凭空自己长出来的，定是明军有意为之，如果没猜错，这些矮墙之后必然藏有明军！ “这支明军的将领是什么人，倒有些本事！”济尔哈朗望着那些矮墙也是一阵头疼，其高度大约齐胸，但是宽度却有三尺厚，马匹如果纵身一跃，或许可以跳那么高，但很难跳那么远啊！ 一旦被矮墙绊倒，马上的骑士必定会摔下马来，到时岂不是被明军轻松收割？ 可惜这一次出征贵在神速，且朝鲜多山的地形也不利于携带几千斤重的红衣大炮，否则眼前的障碍倒也不算是太过困难。 “叫阿拉台过来！”想了想，济尔哈朗觉得满洲大兵还是不能白白消耗在这里，于是便叫来了随同一起出征的蒙古镶黄旗固山额真。 阿拉台也不傻，一脸阴沉的策马来到济尔哈朗身边。 “郑亲王，你叫我？” “阿拉台呀，你不是一直说没有立功的机会么？现在本王便给你一个天大的机会，看到没，前面就是茂山，只要你能第一个冲进城内，此仗首功就是你的！” 看似很大方，但阿拉台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明显前方是难啃的硬骨头啊，不过他更不敢违背济尔哈朗的命令，只能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喳！” 不一会儿，蒙八旗便从大军中剥离了出来，人数大约有三千来人，阿拉台一声令下：“儿郎们，杀啊！” 第一批冲锋肯定只是试探性质的，阿拉台只派了一个牛录上去，三百余蒙古骑兵“哇啦啦……”鬼叫着冲了上去。 只是到了矮墙跟前时，大部分战马都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连畜生们都意识到了眼前的矮墙不是那么容易跃过去的！ “趁现在！放箭！”明军各小队队官立即下达命令。 只见矮墙后突然冒出一些明军，他们手持早已拉满的弓箭朝马上的骑士射去！ 仅仅一箭射完，明军根本就不贪功，又立刻缩了回去，连战果都不去查看。 第275章 茂山之战（二） 阿拉台见状立刻下令全军撤回，明军的工事专门针对骑兵，如此冲锋完全被克制。 “全员下马！”阿拉台随即又下一道命令。 可是蒙古人的优势就在马背上，现在一旦下马，战力至少减弱一半，不少蒙古人的脚脖子都开始发颤起来。 躲在矮墙之后的曹变蛟见建奴弃马步战，脸上也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这道矮墙防线也是王尘在与他的书信来往中提出来的，没想到效果出奇的不错。 失去了坐骑的建奴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冲击力，只能一步一步地和宣府军进行白刃战！ 这也正是曹变蛟所期待的，他手里没有多少骑兵，如果拼马战，必输无疑。 看到蒙古人下马准备步战，济尔哈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连蒙古人都不能马战，那他们八旗兵就更不用想了。 很快蒙古人的第二波进攻再次发动，这一回阿拉台调集了三个牛录近千人，呈线状拉开在近一里的平面上向前推进。 “找到明军的薄弱点，再群起而攻之，这个阿拉台倒也是一个将才！”看到蒙古人的战术，济尔哈朗颇为惊讶，没想到蒙八旗中也不乏知兵的人才。 阿拉台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明军人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但凡能找出一处防守薄弱点，再以大军冲之，或能破口。 面对阿拉台的战术，曹变蛟却是狡黠一笑，这些蒙古人还算是聪明，但不多，他们都能想到自己怎么可能会忽视掉？ 为此，曹变蛟专门组织了一支机动部队，全是他的家丁精英，只为四处救火，蒙古人只要攻入薄弱点，救火队便会立即补上去。 除非建奴再增加兵力，否则是很难真正找到明军防守薄弱点的。 蒙古人为了翻越冰墙，他们每三人或三人以上组成一小个队，两人在下面半蹲，另一人踩着那两人的肩膀跳上墙头。 有着近三尺厚度的冰墙马是很难跳过去，但人却可以稳稳地踩上在上面，蒙古人就站在墙上朝下面的明军发起进攻。 然而明军却并不与这些跳上冰墙的敌人正面战斗，他们退到更后方的冰墙后面，然后用弓箭或是三眼铳射击蒙古人。 不得不说明军设计的矮墙战术确实成功的拖滞了建奴的进攻，仅仅一会儿时间，三个牛录的蒙古八旗又顶不住了。 阿拉台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两轮进攻，连明军的一根毛都没有伤到，自己却已经损失了上百人，照这么打下去，他的十个牛录也不够消耗的呀。 这时，济尔哈朗也看不下去了，他亲自下令蒙古兵先退了回来。 “阿拉台，你的战术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么打却不行！”济尔哈朗叫来阿拉台对他说道。 “郑亲王，那你的意思呢？”阿拉台郁闷地问道。 济尔哈朗抚须叹道：“明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你也不能只派那么一点人试探性的进攻！叫你的人全部压上去！” 对付这种情况，估计只能用人海战术来破解了，只要不怕死，冲过去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但阿拉台不愿意了呀，这十个牛录的蒙古兵可以说是他手中绝大部分战兵了，如果不顾伤亡的冲上去，即使破了矮墙，他也必会元气大伤！ 见阿拉台不是很愿意，济尔哈朗冷哼一声，骤然变脸：“阿拉台，怎么？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奴才遵命！”在小命和实力二选一的情况下，阿拉台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先保住小命。 当下，阿拉台便命令所有蒙古骑兵下马，三千人排成密集的阵形往冰墙逼了上去。 “总兵大人，鞑子这是要动真格了！”一名副将不无担忧地对曹变蛟说道：“要不咱们动用那支预备部队？” 曹变蛟闻言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预备部队只为出奇制胜，现在用还为时过早，文才，你亲自带兵上去顶一阵，蒙古人久攻不下，必会撤退的！” 副将名叫赵文才，是宣府边军副将，早年跟随杨国柱征战多年，也算是一条汉子。 “末将遵命！”赵文才立即挥刀大吼一声：“弟兄们，报答茂山恩情的时候到了！” “杀奴！杀奴！”士兵们无不奋力呐喊，这段时日来，宣府的将士们都对茂山有了深厚的感情，毕竟谁也不会排斥一个管吃管住管穿还给工钱的“老板”啊！ 蒙古人见明军士气如此高昂，反而是蔫了劲，冰天雪地里打仗本身就很要命了，还碰到一群不要命的敌人，谁愿意去死拼？ 阿拉台即使在后面亲自督战，效果也不甚明显，蒙古士兵们仍然是出工不出力，他们就隔着矮墙朝明军抛射马弓，几个来回下来，伤亡是小了，但却寸步未进呀！ 济尔哈朗越看越冒火，这群垃圾和满洲大兵一起入塞抢劫时个个赛如猛虎，要他们去打硬仗时就全部变成了软脚虾！ “督战队上去！”眼看着再这样打下去，天都要黑了，济尔哈朗只能下令让镶蓝旗的白甲兵上去充当督战队。 不得不说，在用几颗人头杀鸡儆猴之后，蒙古兵的攻势终于是有了那么一点起色，在后退必死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往冰墙上面爬。 凭着人数优势，越来越多的蒙八旗兵翻越了第一堵矮墙，只是因为矮墙修建的并不规则，冲进来的蒙古兵根本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他们被矮墙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如此一来，宣府兵倒也没有感到太过吃力，赵文才不禁为曹变蛟的决策感到佩服，幸好没有提前动用那支预备队，不然他们的底牌也都曝光完了。 “杀啊！”躲在矮墙之后的宣府兵，出其不意的突然杀了出来，打完便又迅速躲回去，等蒙古兵追上来时，他们背后却又有一群明军来从另一面墙后杀出！ “这尼玛明军摆的是诸葛亮的八卦阵吗？”阿拉台看到矮墙后的战斗，顿感一阵头疼，他的军队本来就不擅步战，此时已尽显败相。 第277章 茂山之战（三） “够了，让你的人滚回来！”济尔哈朗对着阿拉台怒喝一声，照这么打下去，蒙古人死光了也打不进茂山城。 阿拉台闻言如蒙大赦，连忙下令所有蒙八旗士兵退了回来，还好明军也没有拼命追击。 茂山近在眼前，却不能入，济尔哈朗心中反而逐渐冷静下来，看来硬攻是起不了多大效果的，只能智取！ 嗯，回头又得去翻翻《三国演义》了，只不过书中有类似的战例吗？ “郑亲王，奴才以为破明军的八卦阵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这个办法耗时可能比较长……”此时镶蓝旗下一名固山额真向济尔哈朗进言道。 “哦？那巴啊，你平时极少出主意的，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说说看，如果能用，本王必有重赏！” 那巴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傻笑道：“咱就是想，明军不都是用冰雪修筑的矮墙么？既然是冰雪，自然就会融化，咱们将茂山一围，等到春暖花开日，他们就会不攻自破啊！” “嗯，你的主意出的很好，下回别再出了！”济尔哈朗气的想翻白眼，这那巴出的什么馊主意？等到明年，确实墙会化，但他们估计也得饿死了。 不过那巴的主意倒也不是一成无用，至少是提醒了济尔哈朗一个事情，冰墙会化的，虽然不可能真的等到春暖花开，但若是使用外力呢？ “那巴！”济尔哈朗突然大叫一声：“速速去砍些木材来！” 朝鲜地寡人稀，山上的树木比大明还是要剩的多一些，木材倒也不难寻，就是冰天雪地的去伐木，有点折磨人。 “把随军的包衣都叫上，还有那些蒙古人！打仗打不赢，干点体力活还是没问题！”济尔哈朗又加上一句。 建奴大军每次出征都会有大量的包衣奴才随军，他们的作用类似于明军的辅兵，只不过每名包衣都有自己的主子，属于他们主子的私人财产，没错就是财产，没有当人！ 命令下完，建奴主力八旗则后退十里开始安营扎寨，看来今天他们是不会再攻城了。 曹变蛟也松了一口气，此时林青带着人推着一辆又一辆小车过来了，他们为宣府兵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晚饭。 “都是山里打的野味，大伙敞开肚皮吃，今天肉管够！”大同辅兵们替宣府兵盛上了一碗又一碗香喷喷的肉汤，汤里的肉都是大块的，吃的贼过瘾！ “真好啊，冰天雪地里又有肉汤喝，又有烤土豆吃，要是咱们每一仗都这样打，那些建奴早就被赶回老家去了！”一些宣府兵开始大发感慨。 “诶，咱们吃的是野兔肉呀，想当年咱村子后面的虎头山上，一年四季都能打猎，听说有的猎户半个月就能打下一千斤猎物呢！”又有人吃着碗里的野味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真的吗？那你们村子岂不是完全不缺粮吃？”很多人都惊呆了，打下的猎物再拿去换米粮，粮食问题不就解决了？ 听着士兵们一边吃喝一边吹牛聊天，曹变蛟也是心情大好，这时林青给他端来一碗全是大块肉的肉汤。 “曹将军，咱们这可没有虎头山，猎物可都是猎户们打了整整一个秋天才攒下来的，现在全拿出来给你们大军吃了！” “都给我们吃了，那你们吃什么？”曹变蛟闻言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我们又不打仗，能填饱肚子就成！”林青笑道，这时她又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只葫芦来。 “给！”林青将葫芦塞进曹变蛟的手里。 “这是……？” “你打开闻闻呗……”林青微微一笑。 曹变蛟一脸疑惑的将葫芦塞子拔了出来，顿时一股酒香便从葫芦内飘了出来。 “哗，好香……”没想到林青居然还为自己开小灶，准备了一葫芦美酒。 “林司官，这样……恐怕不太好？”曹变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酒就一壶，他的手下们显然是不可能分得到了。 “曹将军，你可别以为我是在为你开小灶，这酒可是爹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属于我私人给你喝的，不是公家的。” “哦，原来如此呀。”曹变蛟心里也变得好受了一些，他抱起葫芦就“咕噜”灌了一口，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将酒往身边可怜巴巴望着他的赵文才手里一递。 “只许喝一小口，其余的给伤兵留着！”曹变蛟咬着牙叮嘱道。 “曹将军你……真是爱兵如子……！”林青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曹变蛟的行为，只能如此说道。 曹变蛟抱歉地向林青笑了笑，正准备再多说一些感谢的话，突然只见一名哨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报告总兵大人，我军前哨发现建奴正在调动大量士兵去往附近山上砍伐木材！” “砍树？他们这是要做攻城器械吗？”听闻军情，林青也忘了刚才之事，一脸正色的问道。 曹变蛟却果断的摇摇头道：“不会，咱们这里又没有城墙，他们定是准备用火攻了！” 冰雪虽然坚硬，但遇火也定会融化，建奴似乎还不算太笨。 “林司官，又要麻烦你了，请你立即下令让辅兵帮忙从城内烧热水过来。” 林青点点头就马上去办了，她虽然没读什么书，但就执行力这一块来讲，是真的强！ 没过多久，便有小车从城内陆续送来烧开的雪水。 “全军用热水浇墙，争取今晚将冰墙再筑厚一层！”面对建奴可能的火攻，曹变蛟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应对了。 除了宣府战兵，林青又发动了全城的百姓来帮忙，不然围城一圈的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 到了第二天天亮之时，建奴大军也准备好了堆积成山的木材，只是当济尔哈朗带着大军再次围上来时惊讶的发现，茂山城外的矮墙怎么一夜之间又变厚了许多？ “不管了，任他冰墙再厚，也不可能防得住火烤！” 接着蒙古八旗再次出动，只不过这一次的任务要轻松多了，他们不用进攻，只需抱着木材到冰墙下点燃即可。 第278章 茂山之战（四） 因为冰墙太厚，建奴在背面火烤，明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他们连夜又进行了加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墙融化必是板上钉钉之事！ 济尔哈朗见火烤之策起了成效，脸上也终于是舒展开来，费个三两天融化冰墙他还是能接受的。 但曹变蛟这边可就不太好受了，建奴根本不和他们打，就躲在后面放火拼命的烧，明军想破坏都很难做到。 “总兵大人，倘若此时咱们手中能有‘万人敌’就好了……”这时赵文才突然想起来曾经他们军队中用过的一种武器。 “万人敌？”曹变蛟一怔，他好像听说过个名字，只是并没有实际看到过。 “对，就是一种用泥制成的空心圆球，再在里面灌入火药和一些铁屑，点燃后丢出去，又能喷火，又能爆炸，杀伤近距离敌人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如此一说，这万人敌倒是能解眼前之危，只是我们现在又去哪里弄得到呢？”曹变蛟遗憾的摇头叹气道。 等等！有泥和火药就行？曹变蛟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茂山城，那里面不就有现成的火药工场？ 于是曹变蛟立即让人叫来了林青，又让赵文才将万人敌的主要特征和大致形状讲给她听了一遍。 “我这就去找工匠按赵副将的方法去试制一下，说不定还能来得及！”林青二话不说，立马便回茂山城安排去了。 建奴烧烤化墙估计至少也得要两天时间，按道理来讲，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 顿时整个茂山城都动了起来，大人小孩都去想办法化开冻层挖掘泥土，而火药师傅们则重新回到工场开始琢磨这个万人敌起来。 “或许是时候让伊万诺夫他们几个出来透透气了！”本着人多力量大的想法，林青又命人将研究院中的三名罗刹人带了出来。 “噢，我亲爱的林司官，你总算可想起咱们几个了……”伊万诺夫见到林青后立刻委屈的像是一个小孩。 “好了大伊万，你们也别搁这煽情了，建奴要是打下茂山城，你我都得嗝屁，赶紧的去想想怎么做出万人敌来！” “请叫我伊万诺夫，谢谢！”彼德洛夫的名字太长，林青平时都喜欢去掉“洛夫”两个字。 只是万人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几名罗刹人对茂山的一些新奇玩意还是挺感兴趣的，他们二话不说便和大明的工匠们一起投入到了研究当中。 林青满意地点点头，这几个罗刹人虽然有点半吊子的感觉，但用是真的好用啊，只要给酒喝，他们可以不分日夜的替你干活。 “泥巴里塞火药，你们明人也真想得出来……嗯，不过也算是一种办法！这个原理是否和开花弹差不多呢？”伊万诺夫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思维。 “或许里面除了铁屑，还能加入一些有毒物质，毕竟泥做的空心球爆炸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时安德烈也提出了心中一些想法。 再看回战场。 幸亏朝鲜冰天雪地，建奴手里除了木材也没什么助燃物，融冰战术推进的并不快，但凡建奴手中要是有大量火油，这冰墙也挡不了他们多久。 “传令下去，所有蒙八旗和包衣奴才今晚连夜赶工，明天中午前，本王必须要看到茂山城前一马平川！”济尔哈朗心中总是觉得有股不安，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加快速度。 当晚，城外的建奴拼命的烧火融冰，城内也是通宵达旦的加班加点，两军都在与时间赛跑，就看哪一边的执行力更强，意志力更强了！ 天亮时分，已经退守到最后一道防线之后的宣府兵做好了战斗准备，尽管他们晚上也没闲着，仍在浇水加厚冰墙，但建奴的融雪速度似乎更快一点。 “传令下去，让预备队做好出击的准备！”曹变蛟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建奴主力，显然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赵文才领命正欲下去，突见林青带着一支板车小队从茂山城中赶来了。 “曹将军，万人敌到了！”一脸憔悴，神情却兴奋无比的林青率先向曹变蛟喊道。 “成功了？”曹变蛟也是一喜，没想到大同军的军工场效率确实是高，他迫不及待的朝林青身后的板车上看去。 只见每辆板车上都放了几只大木箱，箱子里装了一些黑呼呼的泥球。 这时一名身材明显比朝鲜民夫要高大许大的人站了出来冲曹变蛟就是一个鞠躬礼。 “尊敬的曹将军，很荣幸见到你，我想有必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哪知曹变蛟却完全无视了此人，直接转头问林青：“林司官，这玩意怎么用？你找人教教我们？” 伊万诺夫尴尬地笑了一笑，不以为意的又凑上去说道：“这个玩意就让我来向曹将军演示一下。” 曹变蛟这才注意到了伊万诺夫。 “这人是？” “曹将军，他叫大伊万，是咱总兵大人花重金从罗刹国挖来的技术人才。”林青介绍道。 “掉了洛夫两个字！”伊万诺夫眉头一皱。 曹变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伊万，你赶紧给我们的士兵演示一下怎么用这万人敌。” 伊万诺夫无奈的一笑，好，大伊万就大伊万。 于是转身便从板车上拿起一只万人敌：“其实这东西非常好用，看到没？这是引线，只需要点燃，扔出即可！” “但是，最好是先等一息，不然要是被敌人捡起再反扔回来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大伊万便将手中的万人敌用力往冰墙后面一扔。 可是曹变蛟等了足足有好几息的时间，对面却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回事？” 伊万诺夫拍拍脑壳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怕是泥球还没有干透，浸湿了引线……” 仓促之下，又是第一次做，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合格也属正常，伊万诺夫马上又拿起一枚万人敌道：“这次定不会再出问题了！” 说着便点燃引线，待燃烧了一息后又往冰墙后一扔。 第279章 茂山之战（五） “呲……”这一回有了动静，但却不是曹变蛟想象中的爆炸声，倒像是过年时放的烟花声音。 “难道不应该是‘轰’的一声吗？”曹变蛟奇道。 “那倒也不是，总兵大人，像这种用泥巴做的万人敌，爆炸的机率很小，一般都是靠放毒烟来杀伤敌人的！”一边的赵文才向曹变蛟解释道。 原来如此，曹变蛟点点头，靠毒烟也行，只要能对建奴造成伤害就成，再看冰墙对面的蒙八旗，他们被毒烟一熏果真手上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可惜时间太过急迫，我们无法找到高致毒性的材料，否则建奴就不会只是痛哭流涕了。”见到战果伊万诺夫得意的说道。 赶工之下，茂山火药工场一共也只生产出了几百枚万人敌，此刻宣府战兵们纷纷有样学样，点燃万人敌后又等了一息才扔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便被一阵浓烟遮盖，蒙八旗和包衣奴才们早就被熏的逃远了，万人敌成功将建奴逼退了。 “罢了，罢了！那巴！”济尔哈朗大叫一声。 “奴才在！”那巴立刻策马跑了过来。 “看见了吗？明军的冰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层了，本王给你两个牛录加上你自己的一个牛录上去冲一冲，但凡能够冲进茂山城，官升两级，赏金百两！” 听到济尔哈朗的赏格，那巴表情霎时变得兴奋起来，他这个牛录额真也当了好几年，是该动动了。 得令后，那巴立即开始调集人手，准备在毒烟散尽后发起冲锋。 此时曹变蛟也紧张地盯着整装待发的建奴，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哈哧……哈哧……”粗重的喘气声从战马口鼻中发了出来，建奴们勒紧了缰绳，只待一声令下。 “弓箭手，放箭！”那巴并不急着下达冲锋令，因为大部分冰墙都已经被融化掉了，这时用弓箭进行抛射还是能形成一定杀伤力的。 “咻咻咻……”只听箭矢掠空之声不绝，成百上千支利箭飞向了明军阵地。 “顶盾！”不过宣府军早就有了准备，凭借茂山强大的炼钢以及锻造技术，工匠们生产出了大如伞盖一般的整体钢板，士兵们将之举在头上，几乎可以免疫流矢！ “叮叮当当……”听着头顶上利箭撞击钢板的声音，宣府兵们非常淡定，除非是用火炮，否则建奴仅凭箭矢不可能破盾击杀！ 宣府兵是淡定了，可建奴那边却不淡定了，济尔哈朗虽然看不清明军那边是什么情况，但只看那四溅乱飞的箭矢，他也知道定是明军又拿出了什么新式装备。 “停！”那巴也发现了问题，立即叫停了弓箭手，看来只能硬碰硬强上了！ “大清的勇士们，明军就像是乌龟一样缩在防线后面，咱们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男人的战斗！”那巴的战前动员非常简单粗暴。 但是建奴们都没什么文化，越是粗俗才能听得明白，什么才叫男人，骑在马上冲锋陷阵才叫男人啊！ “呜啦啦……”三个牛录近千骑战马呼啸着便朝明军最后一道冰墙冲去！ “顶住！”曹变蛟亲自持着一面钢盾挡在前面，随即接二连三的士兵也同样手持钢盾与曹变蛟排成了一行。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手持长枪的士兵，这个阵形与大同军的方阵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他们的长枪并没有大同军那么长。 “射箭！”眼看建奴冲进五十步距离以内，曹变蛟大吼一声，他的身后，弓箭手立即射出成片的箭矢。 茂山并不产复合弓，毕竟他们的自生火铳已经量产，复合弓的地位在大同军中已经急剧下降。 所以宣府兵也没能获得复合弓，箭矢威力上自然不如大同军的犀利，这一点仅从建奴的战损便能看出来。 普通身着重甲的建奴只要不是被射中要害，基本都是将箭一拔，就跟没事人一样，这点确实是明军无法比拟的。 “准备，用力！”曹变蛟咬着牙大声叫道。 他们身前虽然还有最后一重冰墙，但也被蒙八旗那些兵给烤化接近一半，此时厚度已经不足两尺！ “跳！”冰墙前，但见大部分建奴都选择了直接纵马一跃！ “嘶！”尽管冰墙不足两尺厚了，但也不是所有战马都能轻松跃过的，大概成功率只有八成。 但这就足够了！越过冰墙的建奴身前再无障碍，他们纷纷猛抽马臀，奋力冲向宣府兵的军阵！ “轰！”如同打雷一般，战马与宣府兵的钢盾重重的撞在一起，许多马头在撞上盾牌的一刹那瞬间骨折！ “好坚硬的盾！”这一幕让远处的济尔哈朗看呆了！ 宣府兵凭借坚硬的大盾，将建奴骑兵挡在了军阵之外，这时他们身后的长枪兵开始发力了，一支支长枪如林一般前伸，他们的目标不是人，而是没有丝毫防护的战马！ “嘶……！”被长枪刺穿肚皮的战马轰然倒地，被摔下马背的建奴，要么被后续的战马踩在蹄下，要么就被宣府兵的枪兵收割了性命。 “除了大同军的长枪方阵，这支明军的方阵威力也完全不输于他们啊！”济尔哈朗摇摇头，心中也在感慨明军为何突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强军，莫非大明真的气数未尽？ 大明的气数到底有没有尽，他不知道，但眼前的茂山是肯定要拿下了，趁着宣府主力与那巴的三个牛录缠斗之时，济尔哈朗突然下令，除了留下三个牛录保护自己外，其余十几个牛录一共五千余人绕过战斗中心朝茂山发起进攻！ “杀进茂山，鸡犬不留！”这是济尔哈朗下达的命令，不仅仅是要给王尘一点颜色看看，也要让朝鲜国王知道，和大清作对的下场！ 只是，当建奴主力大军越过冰墙后，竟看到茂山城中突然又涌出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并不多，大约只有五百人，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冒着骇人的银光！ 五百人几乎一模一样，全部都身穿着一种奇怪的盔甲，这种盔甲看不到接口，也看不到任何空隙！ 第280章 板甲骑兵 “那是什么兵？”济尔哈朗心头一震，这些兵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了，虽然人数只及他们的十分之一，但气势看起来一点都不输！ “管他什么兵，咱大清勇士十个打一个还怕打不过？”说话的是勒克德浑，代善之孙，此次跟着济尔哈朗出来最大目的便是镀金，主要是代善一系几个有能力的儿子不是死就是残，代善只能将这个孙子推上了前台。 济尔哈朗皱了皱眉，勒克德浑占着有代善撑腰，在军中嚣张跋扈惯了，除了自己稍稍能压制一下他外，其余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勒克德浑，万万不可轻敌呀……” “不用担心，待我去取来对方上将首级，好叫明军知道咱们八旗勇士的厉害！”勒克德浑却不以为意，提起斩马刀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啊！”建奴大军挥舞着各式武器张牙舞爪地跟在后面。 “建奴冲上来了，大伙小心！”此时已经换上板甲的赵文才小心嘱咐着手下士兵。 宣府兵的秘密武器便是这五百装备上新式板甲的骑兵，他们前胸和后背上分别扣着一块完整的钢板，严丝合缝，几乎看不出破绽。 刹那间，两军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撞到了一起，使用长武器的建奴凭着长距离奔跑，将冲击力凝聚于武器之上，他们有自信，即使明军穿了两层甲也能轻松捅穿！ 然而事实却让建奴们几乎惊掉下巴，明明聚全力于一点的长枪长矛刺在明军的前胸之上居然只是留下了一丝浅浅地牙印！ “我们未能击穿他们的盔甲！”有建奴大声反馈叫道。 明军的防护让建奴们感觉像是刺在了坚石之上，有些用力过大的人甚至将手臂都给折断了！ 板甲果然神奇，虽然战前他们已经实验过很多次了，但实战中还是第一次用上。 “趁现在！”赵文才大叫一声，明军纷纷趁建奴攻击之后出现的防御空档，将手中的各式武器往建奴身上招呼过去！ “呯呯呯……”一些使用三眼铳的明军打嗨了，他们基本放弃了防守，任凭建奴将大刀长矛往自己身上砍或刺，就在咫尺距离发射三眼铳，每声响都能放倒一个敌人。 “攻他们的头或四肢！”终于勒克德浑意识到了正常的进攻完全无法伤到明军，只是明军的四肢和头部目标并不如躯体好打，往往建奴还没有瞄准，明军的攻击就过来了！ 后方，看着两军大战的阿拉台一脸侥幸，幸好他们蒙八旗只是打前锋，与之交手的也是正常明军，如果是让他们与这些穿着奇怪盔甲的明军骑兵战斗，怕是一刻钟都撑不了！ “阿拉台！”只是，济尔哈朗显然没有打算让蒙古人继续摸鱼，只听他突然喊道：“带上你的人往城里冲！” “往城里冲？”阿拉台一愣，旋即马上明白，现在明军的底牌都已经亮了出来，城内肯定已经极度空虚，只要能将茂山毁了，这一仗他们也算是赢！ 阿拉台心中一喜，这种捡漏的事他最喜欢干了，当即便翻身上马招呼一众蒙八旗士兵往茂山城里冲。 再看曹变蛟那边，此刻他所率领的步兵方阵和那巴的建奴骑兵打得异常激烈，一方拼命的守，一方拼命的攻，一时半会估计很难分出胜负，要想分出兵力回援城里，怕是不可能。 而五百板甲骑兵虽然占据优势，但他们人数太少，能拖住建奴主力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也不可能对他们要求太多。 蒙八旗三千余骑毫无阻拦的便冲进了茂山城，只是他们发现城中大部分建筑内都空无一人，定是所有人都集中到什么地方避难去了。 “放火，烧！”即使没有人，阿拉台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片刻后，城中已经四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狗鞑子！”藏身在茂山军营内的林青恨的直咬牙，虽然所有工场内的物资都已经转移到了军营内，但还是有一些无法转移的设备遗留在了外面。 “那群王八蛋！”看着自己的诸多心血付之一炬，伊万诺夫怒火中烧。 “李将军，请给我们也发一支枪，我们也要战斗！”这时彼得诺夫向负责军营防守的朝鲜水师提督李在云请示道。 李在云稍显犹豫，他望向了一边的林青。 “给他们，这个时候当是我茂山军民同仇敌忾之时，不必再分你我！”林青点头。 朝鲜水师一共还有千余人，他们本来的装备就是鸟铳。 而几个月来，军营的仓库内已经存了上千支自生火铳，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舍不得库存的燧发枪了。 每一名朝鲜士兵都分到了一支燧发枪，一些会使枪的工匠也分到了一支换下来的鸟铳。 茂山军营修建之初便考虑到了防守问题，每隔三丈远便修有一座望塔，上面可以站几名士兵，然后又有百姓把军营中的桌子柜子梯子都搬了出来，如此又能让许多士兵站在上面朝墙外射击。 此时阿拉台已经发现了军营的存在，很快他便将人马全部召集了过来。 “明军的物资肯定都藏在了军营里面！”阿拉台烧光了整个茂山也没有找到多少钱粮，十分郁闷。 “儿郎们，都给我冲进去，里面有金银，还有女人！”不管军营好不好攻，阿拉台管不了那么多了，立马动员起来。 因为要跟着济尔哈朗攻茂山，他没能捞着入塞中原的差事，心中早就愤愤不平，这要再不抢点好东西带回去，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准备射击！”李在云站在一座哨塔之上，眼见着蒙八旗已经冲进了百步距离以内，他立刻下令：“开火！” “呯呯呯……”墙头上顿时冒起一阵浓烈的白烟，朝鲜士兵都会使鸟铳，使用自生火铳当然也是驾轻就熟。 冲锋在前的蒙古骑兵瞬间便有几十人落马！ “嘿，伙计们，看到没，我打中了一个！”彼得诺夫似乎收了一个人头，兴奋的大叫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如闪电般向他射来！ 第281章 开始反击 彼得诺夫的特长是精通枪械，可以说茂山能在这个时候实现燧发枪量产，他功不可没！ 但是，敌人的利箭可不管你是高级人才还是普通小兵，只见那枚长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插进了彼得诺夫的前胸！ “彼德诺夫！噢，老伙计你不要吓我！”一边的伊万诺夫立即接住摇摇欲坠的彼得诺夫，没让他从墙上摔下去。 “军医！军医！”伊万诺夫急地大叫起来，然而彼得诺夫运气十分不好，那一箭正好射中了他的肺部，大量鲜血从他口中咳了出来！ “嘿，别伤心……我的朋友……能够帮助到咱们的明国朋友，也算是死……的值了！我死后，只有一个心愿，你能将……我的骨灰送回祖国吗？”彼得诺夫艰难地说道。 “别说丧气话，你可不能死，咱们要一起回国的！”伊万诺夫和安德烈两人急地手足无措，可惜彼得洛夫说完话后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建奴，我要和他们拼了！”伊万诺夫抓起枪就重新爬上墙头，安德烈也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 反观蒙古人那边，伤亡也在持续扩大，阿拉台彻底被军营里的守兵给打懵了，上千支火铳同时开火，场面十分壮观！ “我的长生天啊，明军怎么还有如此猛烈的火力？” 因为有围墙的阻隔，守兵开完枪后可以安心的躲在墙后装填弹药，而蒙古人却缺乏有效的破城手段，他们只能围着院墙转圈，看能不能找到了可以突破的地方。 但如此一来，更是让守军将他们当成了移动靶来打，倒成了一次绝佳的练手机会！ “退下来，都给我退下来！”阿拉台受不了了，他们完全在被动挨打，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这样打可不行! 远处的济尔哈朗，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挤出水来一般，他们明明占据了优势，为何就是得势不得胜呢？ “这大概就是总兵大人常说的‘科技’的力量！”林青半懂不懂地感慨道，对于王尘时不时得便会冒出来的一些新词汇，所有大同军中高层都会去研究一番。 阿拉台不敢再派出骑兵密集冲锋，改为了分散进攻，这样一来，伤亡确实是小了一些，但他们对茂山军营的冲击力就更小了。 打到后面，蒙古人也不冲了，他们也不傻，这么个打法，军营攻不下来，人倒是要死不少。 见蒙古人不打了，林青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伊万诺夫不干了。 “林司官，咱们应该趁现在冲出去乘胜追击，你不要以为我是想为彼得诺夫报仇才这样说的，你想一想，建奴即使现在不攻打我们了，但如果转去打曹将军的步兵阵怎么办？如果去围攻赵将军的骑兵怎么办？” 不得不说，伊万诺夫说的有道理，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兵队伍，搁哪都是一股巨大的威胁！ “李将军，你觉得呢？”林青毕竟不是军人出身，对于行军打仗肯定是不如李在云精通的。 李在云没有立即回答林青，而是返身又爬上了哨塔朝营外看了看。 蒙古骑兵虽然伤亡不小，但并未伤筋动骨，尚有一战之力，如果他们孤注一掷强攻宣府兵，确实很危险！ “末将倒是认为大伊万的提议可以一试！”李在云为人谨慎，他既然这样说，林青还是认可的。 “既然如此，李将军，你就带人出城主动出击，如果宣府兵败了，我们就算守住了军营也没有意义！”林青当即决定。 李在云不再多言，立即去组织朝鲜兵反攻，除了部分必须留在哨塔上警戒的士兵外，其余人等都要出城，而伊万诺夫和安德烈两人不顾反对，坚持也要出城作战。 城外，阿拉台一脸衰相，自己到底是走什么霉运？老是和墙过不去了，先是冰墙，现在又是院墙，折损了不少人手不说，寸功未有！ 这时他的目光瞄向了不远处正与那巴打的白热化的宣府步兵，就这样灰溜的撤兵，郑亲王定会怪罪于他，倒不如捡个软柿子捏一捏？ 心念至此，阿拉台正欲下令全军转向去帮助那巴攻打宣府步兵，哪知他们刚才打了半天都无法攻下的茂山军营大门此时却打开了！ “明军这是要干什么？”朝鲜兵隔远了看和明军没太大区别，阿拉台以为军营内的也是明军。 接着从城内又涌出了大量士兵，冲在最前方的是一队推着各式车辆的士兵，单靠火铳兵出城打骑兵，风险太大，正好各个工场内转运所用的各式车辆都停在军营内，于是李在云便命令士兵将这些车都推了出来！ 如此倒颇像当年戚继光所使用过的车阵，火铳兵就躲在车后面向蒙古骑兵推进。 “明军出来了，冲啊！”阿拉台似乎看到了机会，弯刀一挥，便要策马上前。 “准备！”同一时间，李在云也高举右手，接着猛的一挥叫道：“开火！” 躲在推车后面的士兵们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又是一阵白雾弥漫。 出城后的士兵没有再和防守时一样继续自由射击，而是采取了三段式射击，每两百人为一队，射击完毕后，后面的士兵立马顶上去。 三轮射击打完，蒙古人的冲锋部队又有上百人被击伤击毙！ “可恶！”阿拉台只觉得一阵气血上冲，当下又加快了马速，他恨不得将眼前的明军全部屠光！ 这时，伊万诺夫第一个完成了二次装填，他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阿拉台。 近了，越来越近了，伊万诺夫深吸一口气，老天保佑，他沉着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呯！”的一声，弹丸以极快的速度射进了阿拉台的前胸！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定格了。 阿拉台就像是在放慢动作一般，从马上缓缓摔了下来，扬起了一道尘灰！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伊万诺夫伸出左手食指向天，这是在告慰已经阵亡的彼得诺夫。 而蒙古人那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阵脚！ “固山额真阵亡了！”蒙八旗士兵纷纷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第282章 茂山之战（六） 阿拉台被击毙，导致蒙八旗军队瞬间崩溃，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剩余蒙古骑兵霎时间分崩离析，各自逃命去了。 “回来，都给本王回来！”济尔哈朗大怒，蒙古兵一逃不打紧，但要是被其余建奴看在眼里必会严重影响军心！ 而宣府兵这边，却是大受鼓舞，板甲骑兵简直如神兵天降，一时间，数千人的建奴骑兵反而被宣府兵给压制了。 “上，咱们去帮宣府兵！”李在云一轮打垮蒙八骑，信心立马上来了，他们又将临时车营转向了正与曹变蛟交手的三个牛录。 “保持队形，不要乱，速度慢一点不要紧！”李在云紧张地指挥着，他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模的作战，内心也是紧张的一批。 这时那巴正和宣府步兵打的热火朝天，他并没有注意到蒙八旗已经溃了，仍在拼命的冲击曹变蛟的军阵。 “快了，就快了！再加一把劲啊，明军快抵挡不住了！”那巴奋力为自己的部下们打着气，宣府兵的防御确实很厉害，但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力气就终是有限的，不能和马比。 然而就在宣府步兵的体力快到要到极限时，李在云终于带队赶来了。 “瞄准，射击！” 虽然建奴和明军已经混战在了一起，但是一边是步兵，一边是骑兵，朝鲜兵只需将枪管抬高一些即可，不会误伤到友军。 直到枪响的一瞬间，那巴才感到惊慌，接着便是己方人马不断倒地，整整三轮射击，将那巴的骑兵扫下来了近三分一的人，曹变蛟顿感压力一轻。 “反攻，吃下这伙建奴！”曹变蛟当即下令，在李在云的配合下，他有这个信心！ 济尔哈朗看到战场形势迅速逆转，已经气得须发皆张，对面也不是大同军啊，大清的军队已经退步的那么狠了吗，连普通的明军也打不赢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对面的明军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明军，现在看来但凡和大同军沾点边的军队都不简单。 “下令勒克德浑分出一千兵力去阻挡明军那支火器部队！”这时济尔哈朗也不得不重视李在云那些并不起眼的朝鲜兵来。 “什么？郑亲王要我分兵去支援那巴？”勒克德浑接到命令后，不由的心头火起，那巴三个牛录还打不赢一两千明军步兵？ 但是他却忽略了自己的五千人不也被明军的五百骑兵挡着寸步难行吗？ “罢了，分一千人走，告诉那巴动作快一点，打完了迅速回来与我一起吃下对面的明军！” 勒克德浑对明军的板甲那是非常眼热啊，要是有了这种装备，再加上八旗士兵的武勇，岂不是以后都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急催胯下战马，恨不得立刻将那些板甲明军全部杀光。 “这个勒克德浑，一定是眼馋明军的装备了！”济尔哈朗额头一紧，打仗切忌急躁，于是又下一令，让勒克德浑率领主力尽量以骚扰为主，疲敌为目的，他们人多，累也能将明军累死！ 本来这个战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勒克德浑能够听令去执行，战局如何还真不好说，可惜勒克德浑天生反骨，偏偏在关键时刻不听话。 “他郑亲王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定是他也眼热明军的盔甲，别以为我不知道！”勒克德浑不仅没有缓上一缓，反而是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再看建奴主力分了一支千人队伍来救那巴，李在云当即下令全军调转枪口瞄准来援部队。 朝鲜士兵就躲在各种车辆组成的车阵后面，举枪瞄准了冲来的建奴骑兵。 “分散！迂回，不要正面冲！”建奴在与明军的火器部队交锋中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见朝鲜士兵已经端起了火枪，霎时间分成两路往车营两侧绕去。 “不要开枪，待建奴冲近了再射击！”李在云沉着的命令道，他知道第一轮进攻非常重要，要是不能对建奴造成太大伤害，他们定然会士气大涨！ 建奴也不着急，他们一边绕，一边向车阵中抛射弓箭，但他们不敢离的太近，所以弓箭的威力和准头都不算高。 就在两军又要陷入僵持状态时，板甲兵突然发力了！ 赵文才之前一直为了保存体力，他的板甲兵都以防守为主，现在他们的对手调走了一千人，而勒克德浑又逼的太急，于是赵文才也不装了。 “弟兄们，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真正的实力了！” 板甲最大的优势并不完全是他超高的防护力，还有其比鳞甲、锁子甲要轻的多的重量！ 身体一轻，动作自然就灵活，这才是最大的优势！ 赵文才大喝一声，举枪便朝勒克德浑冲去，他早就已经瞄准了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个重要人物。 勒克德浑也浑然不怕，也举起斩马刀迎了上去。 “去死！”赵文一枪猛刺勒克德浑前胸，借着马速，这一击迅捷无比，眼见勒克德浑躲无可躲，竟伏首一翻，将半边身子都挂在了马鞍上。 “该死的人是你！”勒克德浑只用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举刀便朝赵文才的身上砍去！ 其实他是想砍赵文才大腿的，无奈赵文才不给他机会，将防护薄弱的部位保护的很好，相反，身躯随便你砍！ 勒克德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挥刀砍在赵文才的前胸之上。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重达二十多斤的斩马刀斩在对方胸甲之上竟连形状都没有变一下，坚硬如斯！ 不过赵文才也不好受啊，虽然刀没有砍伤他，但巨大的撞击力还是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的难受，搞不好要受内伤了！ 再看勒克德浑，他的全力一击如同打在了一面铜墙铁壁之上，反馈力瞬间将他的虎口给震裂，鲜血一飙，手中的斩马刀就落在了地上。 赵文才强忍着体内的巨痛，一拉马头将身体转了过来，然后再次提枪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勒克德浑！ “狗贼，纳命来！”赵文才嘴角流血，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长枪如闪电一般直刺敌酋后背！ 勒克德浑这时才感觉到了害怕，他第一次发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第283章 明军威武 “主子，我来救你！”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但见一人一马迅速冲至赵文才和勒克德浑两人之间，用身体挡住了赵文才必杀一击。 “好样的，你这个奴才不错，放心，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顾了，特别是你的媳妇！”勒克德浑惊魂未定的回头望了一眼。 替他挡枪的是一名包衣，本是辽东汉人，这次出征专门负责为勒克德浑背行李，为此还给他配了一匹马，这可是其他包衣少有的待遇。 没成想这个早已被奴化的包衣居然觉得自己受到主子重用，所以才有了以身挡枪的一幕发生。 “奴才替我家玉儿谢谢主子了……”挡枪包衣说完便从马上掉落下去，死了。 赵文才极度鄙视地朝地上的包衣奴吐了一口唾沫，这人一看就是二建奴，身上不着片甲，且长得一副汉人相。 何为二建奴？这也是王尘发明的一个新词汇，意思就本身是汉人，但却投降建奴，死心塌地为建奴卖命的人，其实通俗来讲就是“汉奸”！ 勒克德浑逃走后便不再回头，一直退到了队伍的最后方这才停下来。 连主子都逃了，其他建奴更是不敢与宣府板甲兵正面硬碰硬，几千人竟被五百人打的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退到济尔哈朗面前了。 “鸣金……”济尔哈朗无奈的长叹一声，他知道这仗是打不下去了，不仅是骑兵，那巴那边也开始露出败相。 明军的火器兵犀利无比，但凡枪口所指，大清精锐竟无人敢上！ “叮叮叮……”听到鸣金之声，所有建奴都如蒙大赦一般，仓皇而逃，这回他们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愿意抢了…… “胜了……我们胜了！”见建奴逐渐退走，曹变蛟兴奋地大叫起来，曾几何时，明军能酣畅淋漓的打败三倍于己身的建奴？从来没有！ “明军威武！势如山峻！”有人自发的喊起这一许久不曾响起的口号。 “明军威武！势如山峻！”没过多久，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口号声。 “军心可用，何愁不胜！”曹变蛟激动不已，这一仗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满洲八旗，对于重建明军的信心来说极其重要！ 反观建奴那边，却是一片惨淡，后撤十里的济尔哈朗脸色铁青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勒克德浑。 “郑亲王，并非我怯战，实乃明军太过狡猾啊，他们不讲武德，使用如此坚硬的铠甲，这叫咱们怎么打啊！” “本王都跟你说了，不要硬拼不要硬拼，你呢？完全不听本王的话，遭此大败，你难逃其咎，此战所有经过本王都会详细汇报给皇上知晓，你就等着圣旨！” 济尔哈朗显然是对勒克德浑恼火至极，以至于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郑亲王，咱们还有数千大军，元气并未大伤……”勒克德浑还想争取什么。 “闭嘴！皇上旨意未下来之前，不许你再领兵！”济尔哈朗说完便示意他退下，哪怕再多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讲。 勒克德浑神情阴冷，爬起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亲王，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同样败退回来的那巴小心问道。 与勒克德浑不一样，那巴是因为明军的火器营突然加入战斗才会反胜为败的，所以济尔哈朗并未过多的责备他。 “怎么办？等呗，本王已经派了快马回盛京向皇上求援去了。” 茂山一战，建奴大败，但是明军的损失也不小，整个茂山城都毁于了战火，现在全城数万人都挤在军营之内，短时间还好，要是时间久了，怕是也会出问题啊。 曹变蛟都不敢休息，仗打完后便立即开始重新修复冰墙，他也在等，等着大明那边的战果，建奴再次入塞的消息他已经知道，王尘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能及时回援茂山的。 大明，北直隶顺德府，巨鹿。 大同军在三天前离开了邢台，来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的北直隶遍地都是银装素裹，大雪覆盖了田野道路，入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大同军这一抹与众不同的颜色点缀在这幅单调的图画之中。 “少将军，为何要在冰天雪里把大军拉到巨鹿来呀？”叶云身为中军营长官，平时也离王尘最近，此时正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尘抽了抽冻红的鼻子，双手又用力揉搓了一下关节，嘴里哈出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后才回答道：“巨鹿是卢尚书殒命之地！” 三年前，卢象升便是在这里弹尽粮绝，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建奴所杀害。 “难道少将军是想在巨鹿替卢尚书报仇？” “仇当然得报，但我之所以选择大军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地势。” “地势？”叶云闻言随即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试着分析道：“巨鹿地形开阔且平坦，利于骑兵，但似乎并不利于步兵啊。” “没错，所以建奴才不会怀疑我们有埋伏。”王尘笑道。 “可是我们又怎么设下埋伏呢？”叶云的大脑彻底懵圈了。 “谁说我们要设下埋伏圈了？” “可是……那个……”叶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见叶云痛苦的样子，王尘不再跟他打哑谜了。 “建奴入塞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劫掠，即使遇到明军，一般情况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建奴才可以将大明腹地当做后花园。” “但是现在我们大同军就在这里，你觉得多铎会不会主动来攻打我们？” 叶云抓了抓脑袋，困惑道：“我觉得，他们一定会来攻打我们，但听少将军你这么一说，又觉得他们似乎不会主动来挑我们这种硬骨头来打？” “没错，打与不打，多铎定也难选。”王尘十分笃定地说道：“我们和他有杀兄之仇，他想灭掉我们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一趟他的任务并不是消灭我们，所以就很难说了。” “如果我是多铎，也许会派出一只偏师来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所以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会选择巨鹿了？”王尘又问。 第284章 排兵布阵 “额，还是不太……明白！”叶云尴尬的笑了笑。 “算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王尘用手扶了扶额头，还是让他自个想明白，不然怎么会有成长？当然，绝对不是因他自己懒得解释了。 巨鹿城池并不大，城墙也只有两丈余高，不是啥险要之地，据城死守基本是做不到的。 大军行至巨鹿城下时，城中县令早就已经带人等候在城外十里处了。 “下官巨鹿县令潘时文，见过总兵王大人！”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文官正恭身向王尘行礼。 大明文官，即使是七品县令，也极少向武官低头，王尘倒是对他多看了两眼。 “潘时文是，本将军记住你了！”王尘点头微笑道：“那么有劳潘县令引我军入城了。” 潘时文一愣，他抬头拘谨的问道：“大同军是要进城么？” 王尘瞬间脸色一板喝斥：“难道还要本将军重复一次吗，不进城，难道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驻军？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被王尘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潘时文吓得两肩一抖，连忙说道：“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于是潘时文便在前面打头，带着大军往巨鹿城中走去，大同军行军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全体进城，不少将士都感到了一丝疑惑。 按照大明律例，军队不得允许一般是不能进城的，而王尘显然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允许。 “传令全军，进城后不许拿百姓的一针一线，也不许骚扰百姓，违者，斩！”王尘进城前让所有军官向部下传达了军纪。 巨鹿城中只有纵横两条街道，县衙就位于城中心，大街上行人寥寥，两边店铺可能是因为大军进城的原因，开门迎客者稀少。 “总兵大人，为何我们要进城来？这城中狭窄无比，我军连帐篷都不好搭呀。”这时李岩策马赶了上来向王尘询问道。 “李将军莫着急，过不了多久你定会知晓了！传我将令，从此刻开始，城中戒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行，记住了吗？” 此令一出，旁边的潘时文给惊呆了：“王总兵，你们大军进城就进城了，为何还要封城？” “此乃机密，你照做就是了！”王尘却丝毫不给县令面子。 将令一出，大同军很快便接管了巨鹿城中唯二的两座城门，如此一来，大军进城的消息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只是王尘心中也挺忐忑的，他不知道多铎到底会不会如他所想那般一步步踏入到自己的陷阱中来。 “巴特他们还没有消息传来吗？”王尘心中嘀咕着。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夜空，当晚，一小队明军夜不收正朝着巨鹿城的方向疾驰过来。 “总兵大人何在？有紧急军报！”快到城门时马上的夜不收便扯开嗓子大声叫了起来。 “对暗号！”城楼上的大同守军却并未立刻放夜不收进城，而是先让其对起暗号来。 “孤身走暗巷！” “不跪的模样！”城下夜不收流利的对出了今晚的暗号，这可是王尘亲自制定的，他有信心不可能有人能破得了！ “是自己人，总兵大人此刻正在城中！”城上的守军立即招呼城下的士兵将城门打开。 夜不收迅速冲进了进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王尘所在的县衙。 急报很快便通过秦全的手送到了正在与众将领开会的王尘手中。王尘正召集众将领连夜开会　　王尘不动声色的拆开信封看了起来，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将信件收起。 “各位，建奴主力大军进入顺德府后不久便转道去山东了。” “啊！”众人一阵惊呼。 “那我们岂不是白等一场？”王栋有点泄气道。 “少将军，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也去山东！”刘宏杰颇有点心急的说道。 “不错，此仗末将愿为先锋，还望总兵大人成全！”徐甲初来乍到，有点想急于立功。 只有李岩在一边不发一言，脸上若有所思。 “李将军，你不急着要进军山东吗？”王尘突然笑着问李岩。 李岩站起身朝王尘拱手回道：“总兵大人，末将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何要封锁咱们在巨鹿的消息了。” 此言一出，其余将领无不惊讶万分的望向李岩，他们可都是一头雾水啊。 “多铎虽将主力大军调往了山东，但定会派出一支偏师来顺德与我军打打照面！所以大人你将大军聚于巨鹿，又对外保密，定是想给建奴一个惊喜，对不对？”李岩猜测道。 “李将军果然是机智过人，没错，多铎与阿济格关系极好，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替兄报仇的机会，刚刚夜不收已经送来最新情报，多铎派出了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追在巴特他们身后往巨鹿而来，估计最迟明天午后就能到达！” “万余人就敢来吃掉咱们大同军？多铎也太小看我们了！”没想到诸将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万余人太少了！ 看来不管是外战还是内战，连战连捷之下，大同军的内部已经产生了一股骄兵之态。 不过也不是说这种情绪就不好，至少说明将士们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再闻建奴色变了。 “徐甲！”这时王尘突然开始点名，众人瞬间安静，他们知道王尘是在安排作战任务了。 “末将在！” “你不是想讨一个打先锋的机会么？现在令你带攻坚营所有人出城十里，摆好防守架势，假装是支援巴特他们的援兵。” 徐甲正要领命，哪知王尘又加了一句：“要示弱，假装不敌，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明白吗？” “大人的意思是诈败？” “对，你的任务就是将建奴吸引到巨鹿城下来！”王尘语气肯定的说道。 “末将……领命！”徐甲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仍然接下了军令。 “徐将军，你定是想问，为何不让骑兵营将他们引到城下，偏偏让你去？”王尘当然看穿了徐甲的心思。 “呵呵……真是啥都瞒不住大人你。”徐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岩，这次你能猜到本将军的意思吗？”王尘却不急着揭晓答案，又一次询问李岩。 第285章 自寻死路 “嗯……”这一回李岩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终于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是王尘肚子里的蛔虫呀。 王尘示意李岩不用自责，接着开始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巴特和萨仁两人不参与此次战斗！” 众将闻言又是一惊，其他营虽然也有战马，但只有巴特和萨仁二人才统领着大同军中正格的骑兵，他们不参与作战，胜算定会下降不少。 “届时我会让巴特他们装作放弃友军跑路的样子，让建奴追兵认为巨鹿是一座孤城。”王尘继续说道。 众将这时总算是听出了一点门道出来，简而言之就是让徐甲诈败诱敌，而巴特和萨仁的骑兵则假装不敌，放弃友军逃跑。 届时建奴定会放松警惕，主攻巨鹿城，但他们不会知道城中居然藏有大同军主力！ 没准真如同李岩所说，会是给建奴的一个巨大惊喜！ 该商议的也都商议完了，王尘正欲下令结束会议，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城中县衙本就比较破旧，外面的声音清楚无比的传了来进来。 “告诉王尘，本监视乃皇上委派，凭什么不让咱家进去？军机之事不应避讳咱家！”一听就是高起潜的声音。 王尘额头一紧，这家伙安心当个吉祥物不好吗，非要跟着到巨鹿来，来了不说，还要掺合军机大事。 “散会，不必理会那个死太监！”王尘毫不避讳地说道，倒是惹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高起潜也终于是冲了进来，他一进屋便指着王尘的鼻子叫嚣而道：“王尘，你真当本监视不敢向陛下告你的状？想当年，卢象升也是如你一般惹咱家不高兴了，结果他是什么下场，你也知道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卢象升还好，一提王尘瞬间有了炸毛的感觉。 “高公公，卢尚书也是在巨鹿牺牲的，你还记得吗？” “哼，那家伙不识抬举，死了也是活该，王尘，如果你不想赴他的后尘，赶紧的向咱家赔礼道歉，不然……”高起潜大剌剌地往主位上一坐，完全没将王尘放在眼里。 确实，他都是和督师级别的文官谈笑风生的人，怎么会将区区一个总兵放在眼里？ “少将军，我可以打他一顿吗……？”叶云实在气不过，很想上去揍高起潜一顿。 但是王尘却抬手示意叶云不要冲动，然后他居然笑着对高起潜说道：“高公公，那确实是本将军做的有点不对，还望公公海涵。” 高起潜也没想到王尘的态度会突然来个180度大转变，眼神为之一呆。 只听王尘接着又说道：“对了，刚才本将军正在商议和建奴作战之事，公公身为监视，自然是有权知道的。” 于是王尘便将刚才的作战方案大致讲给高起潜听了一遍。 “嗯，倒还算是不错，本监视知道了。”高起潜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事，徐甲将军是第一次去执行此等任务，我怕他经验不足，公公你身经百战，可否亲自前去监督作战？” 虽已散会，但众将并未离开，此时听到王尘想让高起潜去监督徐甲作战，个个都是惊讶万分，不知王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起潜被王尘一阵奉承，早就忘了自己哪里真是身经百战？竟不顾身后他的干儿子拼命的对他挤眉闹眼，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就是诈败吗，又不是非要打赢，打败仗谁不会？高起潜是这样想的。 但是事实上真会如此简单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就是王尘给高起潜挖的一道坑！ 次日，徐甲带着攻坚营一千八百人出了城，而高起潜也如约带着他的一帮干儿子们跟在了队伍的后面。徐甲带兵出城　　“徐将军呀，咱家告诉你，待会要是和建奴打起来了，你只需要要虚晃一枪即可，不必和他们拼命，知道吗？” 徐甲只听，默不作声。 “还有啊，逃的时候将什么盔甲还有武器呀丢一地，好让建奴觉得你们是真败。” “好了监视大人，不就是打败仗么，末将懂的……！”徐甲敷衍地回应道，如果不是因为王尘特意交待，他是真的话都不愿意和他讲。 到达城外十里处时，徐甲果断的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攻坚营此役都配备了马匹，当即所有人便下了马开始组织阵形。 午时过后，果真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轰鸣之声，看来夜不收的情报非常准确，大队人马即将到达。 没过多久，骑兵一营的先头部队便已赶到，打头的赫然就是刚刚加入的李然。 “前面的可是攻坚营的兄弟？”王尘的命令早就已经传达到了骑兵两个营，所以李然猜到前方的队伍定然就是攻坚营。 徐甲上前抱拳大声回应道：“在下徐甲，暂领大同攻坚营。” 李然也在马上回了一礼直接说道：“在下李然，我们已经接到了总兵大人的命令，大部队随后就到，建奴大概离咱们有十来里的距离。” “喂，你们是大同军的骑兵吗？记住了，等会我们撤退时可要将本监视保护好了，不然小心你们所有人脑袋搬家！”这时高起潜突然冒了出来，冲着李然下令道。 李然眼神一冷，转头望向徐甲，意思在问这家伙是谁？ “哦，李将军，我还没向你介绍呢，这位是监军高公公！”徐甲语气故意十分恭敬地介绍道。 “监视大人呀！”李然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对他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公公恕罪。” “这还差不多。” 就在几人说话间，大同军的后续部队也陆续到了，巴特和萨仁也过来和徐甲还有高起潜打了招呼。 只是他们所有人对高起潜的态度都太令人生疑了，一名高公公的干儿子私底下就已经向他的干爹提起过。 “干爹，大同军之前一直对咱们不冷不热，现在突然态度发生大转变，该不会是故意挖了什么坑给咱们跳？” 有一说一，高起潜的干儿子中还是有一些头脑灵活之人，可惜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活不了多久！ 第286章 徐甲演戏 多铎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将复仇放在了第二位，但放着大同军置之不理，这也不是他的处事作风啊。 于是便派出鳌拜单独率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跟在大同骑兵身后，准备一路找到他们的主力所在。 其实鳌拜是不想接这个任务的，毕竟他还肩负着其他重任，替皇太极盯着多铎。 但是身为主帅的多铎直接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由他来追，要么就亲自带兵来追，权衡利弊之下，鳌拜终于是妥协，即使心中明知道多铎是想甩掉他。 “都加把劲，速度追上去，咱们灭掉明军骑兵便马上回师，如此也能向豫亲王有个交待了。”鳌拜也不笨，真让他带人去和大同军死拼，不说打不得赢，至少会很误事！ “报，前方明军突然停下来了，看情形或是想与我军打上一场？”此时他旗下一名哨探上前向鳌拜汇报。 鳌拜稍稍放慢了一些马速，他朝正前方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己方的大军，看不到其他景物。 明军选择在如此空旷的地方与大清勇士战斗，是想不开了吗？ “大同军既然想找死，那就成全他们，下令全军准备战斗，一旦开战，全力出击！”对于明军主动求战，鳌拜是求之不得的，只要击败眼前的敌人他就有理由回师了。 只是当鳌拜带着人追上去后才发现原来明军是来了援军，只见十余个整齐的长枪方阵已经在广袤的平原上摆开了架势，而骑兵则布置在方阵两侧虎视眈眈！ “素闻大同军长枪方阵厉害，如此看来确实非同一般！”鳌拜虽然一心想速战速决，但并不代表他会轻敌冒进。 这时他招手叫来身边一员大将道：“莫尔干，眼前的明军，你可有什么想法？” 莫尔干出身女真瓜尔佳氏，和鳌拜属于本家，平时很得鳌拜的信任。 与其他建奴将领不一样，莫尔干除了武力值超穷，头脑也很灵活，此时他看了一眼明军的大阵稍作深思后回答：“鳌统领，奴才认为，明军是在虚张声势！” “哦？”鳌拜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您看，明军在雪地之中将军阵摆得那么整齐，但却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实用！”莫尔干自信满满的发言。 “军阵之间，隔的那么开，无法做到相互倚仗，再看他们的士兵，着装不一，且武器制式也不统一，连他们赖以成名的长枪都明显不足，更不说他们的骑兵，摆着一副随时想要跑路的架势，鳌统领，奴才以为，最多只需十个牛录，便能击败眼前的明军！” “十个牛录？大同军与其他明军可不一样，松山一战你可曾有耳闻？”当时大同军大战松山之时，鳌拜正好带兵在围锦州，所以并没有亲身参与，莫尔干是他的手下，自然也就没有与大同军交过手。 “鳌统领，奴才没有说大话，也不是轻敌，或许在松山城下的那支大同军确实很厉害，不逊于咱大清勇士，但据奴才所了解，他们一共兵力也不过一千多人，且又历经数次大战，这点人怎么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眼前的士兵明显就是他们新招的！” 鳌拜闻言不禁又朝明军望了过去，这一次他看的十分仔细，确实在明军整齐的军阵之下，他看到了莫尔干所说的一些“异常”。 “好，那本统领就给你十个牛录，若能击败眼前明军，我定会亲自向皇上汇报此战经过！”鳌拜虽未承诺什么，但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要是能打赢，那真是前途无量啊！ 莫尔干信心十足，点齐人马，便迫不及待的朝明军方阵逼去，事实上果真如他所料，明军摆的就是花架子，一看到大清勇士，很多明军腿脚都发软了。 “哼，什么大同军，在我看来，也不过一群杂鱼耳！”莫尔干当下更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离大同军还有百步远时，他高举一支大钢叉下令：“全军冲锋！” 徐甲为了迷惑建奴，特意将之前归降的流贼兵放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效果也是非常的好。 没经过几天训练的原贼兵们果真怯战了，徐甲假装惊慌的下令道：“都给我顶住，军阵一垮，咱们全军都要完蛋！”攻坚营对战建奴　　巴特和萨仁这时也各派出了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上前骚扰，整个战场看起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的。 初一接触，明军方阵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毕竟败的太快，肯定会引起建奴的疑心，后面的大同军也在用复合弓不停的收割建奴的性命。 莫尔干此时也是一头大汗，没想到大同军的军阵确实名不虚传，即使都是一些杂牌兵，也堪堪能挡住满洲八旗。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同兵的伤亡开始增大，那些新加入的士兵从来未和建奴打过仗，能撑到现在算不错了。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突然转身就跑，接着一众原贼兵也跟着弃阵逃跑，急得徐甲破口大骂，但他又无能为力。 军阵后方，一直在观战的高起潜这时也忍不住赞叹起来：“好个徐甲演得居然和真的一样，很不错！给他传令就说差不多，咱们可以撤了！” 于是便有一名小太监骑着马小心的冲到前面隔着老远便朝徐甲叫道：“徐将军，监视大人说，可以撤了！” “什么？末将没听清楚，公公再说一遍！”其实徐甲听得很清楚，他就是故意想让小太监再重复一次。 “监视大人下令说，大军可以撤退了！”小太监不疑有他，又大声说了一遍。 “好的，公公先去和监视大人复命，末将再替你们挡一阵子！”徐甲确定全军都听到了刚才小太监的话，心中大定。 传完话，高起潜便带头先撤了，跑的十分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哎哟！建奴好厉害！”徐甲大叫一声，接着便虚晃一枪掉头就跑，见长官都跑了，攻坚营士兵们自然也是转身就逃。 第287章 请君入瓮 莫尔干见状大喜，这群明军果然还是老样子，打不赢就逃，完全不怕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追兵，要知道他们满洲八旗大部分都是骑兵呀！ 但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军追击时，大同军的骑兵却突然发力缠了上来，他们从中间插进去正好卡在莫尔干的前面。 “也好，先干掉他们的骑兵也是一样！”莫尔干于是暂时放弃追击步兵，又带人与明军骑兵缠斗起来。 巴特故意意没有让部下排出进攻阵形，而是和以前的蒙古打法一样，就是抵近射箭，跑远再来，他们此番用上了大同军的复合弓，威力上比之以前使用的马弓要强得多。 莫尔干也曾带兵征战过蒙古部落，对蒙古人的战术屡见不鲜，但这些大同军的蒙古骑兵显然要难对付一些，他们可以离得很远便抛射弓箭，威力还不逊色己方重箭。 “拉近距离，蒙古人不敢贴身战，儿郎们，冲啊！”莫尔干也十分清楚蒙古人的弱点，此时大声下令道。 “巴特，攻坚营的人已经骑上马了！” 这时保护步兵撤退的萨仁过来向巴特叫道。 巴特点点头，知道他们也该演戏了，于是从背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趁没人注意突然往胸甲里一塞。 “啊，我中箭了！”巴特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骑着马就逃。 “明军主帅中箭了，追啊！”莫尔干反应迅速，要是能将巴特斩于马下，他的甲勒额真估计就能变成梅勒额真了。 远处的鳌拜也看的一脸赞许，不错，这个莫尔干果真是个可造之才，见明军已溃逃，他立即下令剩余军队也加入到追击之中去。 “杀啊，击杀明军大将者赏金百两！”莫尔干越打越兴奋，似乎胜利已经在向他挥手了。 而大同军则明显已经由溃逃变成了溃散，徐甲的攻坚营都是一群步兵，即使骑上了马，也不如正格的骑兵逃的快，不一会儿便又落在了后面。 眼见建奴就要追上来之际，终于巨鹿城出现在了前方。 这时骑兵一营和二营已经越跑越远，他们越过巨鹿城直接往南逃窜，而被丢在后面的攻坚营只能拼命想办法往巨鹿城里逃去。 “快！明军要逃进城里了，咱们快追！”在面对继续追击大同骑兵还是巩固战果将眼前的明军留下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时，莫尔干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随后而至的鳌拜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继续追击明军骑兵可能又会出现之前的情况，一路撵着他们，变成下一场长途奔袭。 见好就收，将这一支近两千人的明军首级带回去给多铎，想必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 徐甲故意控制马速，时刻保持两军之间只隔里许，这时巨鹿城的南大门已经打开。 “再快一点，千万不能让明军关上城门！”莫尔干一马当先，勇猛过人，其他建奴也在他的鼓舞下士气高涨，瞬间又将两军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许。 徐甲开始带人往城内冲去，不得不说，他们将速度控制的非常合理，就在最后一人刚刚逃进城中时，建奴的先头部队已经离城门不足百步！ “建奴来了，逃呀！”守城的军队如果此时关上城门，很有可能会被建奴冲上来击杀，当下他们也顾不上关门了，大叫一声便往城中逃去。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莫尔干大喜过望，他第一个冲进了巨鹿城，接着源源不断的建奴士兵也跟着冲了进来。 “追！看他们还能往哪里逃！”城中只有一纵一横两条大街，莫尔根一眼就看到冲进城的明军往北门方向逃去。 不多时，鳌拜也来到了巨鹿城下，虽然眼前的城池并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强嘛，于是便下令所有士兵进城。 “所有人进城不封刀，但凡遇到胆敢反抗者，杀无赦！”这也算是鳌拜给手下的一点奖励。 “多谢鳌统领！”一众将士们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当下纷纷迫不及待的往巨鹿城中涌去！ 鳌拜本人却并没有急着进城，他只留了三个嫡系牛录在城外等待城中战事结束后再进。 就一两千人的明军，鳌拜根本都没放在眼里，他心里已经在计划怎么向多铎交差了。 只是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本来大开着的南门突然毫无征兆的关上了！ “什么情况？”鳌拜心里一惊，是莫尔干做的吗？他是想不放过一个明军出城？ 然而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只见南门城楼上，迅速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明军士兵，但见这群士兵个个明盔亮甲，每人手中都抱着一杆火铳！ “这……这……”鳌拜险些从马上惊掉下来，这尼玛才是大同军的主力呀！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此时城门之上，一名明将大声朝城下喊话。 鳌拜心如死灰，他亲自上前喊道：“城上可是大同总兵王尘？” “问你话呢，又不是让你来问，快说你是何人？”叶云不耐烦地怼道。 “我乃大清镶黄旗都统鳌拜！现在你可以回答本统领的话了？”即使已经处于下风，鳌拜仍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鳌拜？”叶云身侧的王尘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可是一个大人物啊！ “你猜的没错，是我家总兵王大人，鳌拜是，回去告诉多铎，就说城中的建奴算是给咱们大同军送的一点见面礼，让他在山东洗净脖子等着咱们总兵大人，哈哈哈……！” 鳌拜气极，但又拿城楼上的叶云无可奈何，只能回应道：“就凭你们，也想吃下城中的八旗勇士？作梦！” “是不是做梦，试试不就知道了，倒是鳌拜，你再不逃，怕就逃不了了！”叶云笑着调侃道。 只见远处，本已经逃远的骑兵一营和二营又折返回来，显然刚才逃跑的一幕都是演戏给他们看的！ “罢了，咱们走！”鳌拜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城里的莫尔干能不能逃出来，不好说，但是他再不逃确实就逃不掉了。 第288章 全歼建奴 巨鹿城头没有火炮，单凭火铳想击毙城下的鳌拜还是太难，王尘也不以为意，倒不如先将城中的建奴吃下再说。 于是不再理逃走的鳌拜，而是转头开始专心对付城中的莫尔干。 且说莫尔干发现城门被关上后，心头也是一撼，这种情况下多半怕是中计了！但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发现不对，并没有马上掉头逃跑，而是继续向攻坚营冲去。 然而此时，从两边的巷子里迅速跑出来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这群士兵个个生龙活虎一般，手里拿着的都是大同军制式长枪！ “看来今天是着了明军的道了……”莫尔干勒停战马，眼前的明军士兵给了他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与刚才在城外碰到的那支明军有着明显区别！ 这也难怪，攻坚营是后来组建的，当然无法与从辽东一路杀出来的前锋营相提并论。 而就在建奴阵脚大乱之时，从他们身后突然又杀出来了一支明军，同样也是经历过辽东血战的大同军主攻营！ 前后都有埋伏，莫尔干顿时心如死灰，但绝境之下，他反而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意，当即再次高举钢叉大叫道：“儿郎们，杀明狗啊，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双！” 然而莫尔干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当然不是！只见从两边的房顶上突然又冒出来无数手持火铳和弓箭的明兵！ 前后的明军，至少还能拼死一战，房顶上的埋伏才是最要命的，莫尔干终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开火！” “放箭！” 随着各自将领一声令下，房顶上的明军立即开始自由射击，他们居高临下，不必担心建奴骑兵的冲击，个个准头奇高！ 莫尔干也不甘示弱，也下令手下士兵用弓箭进行回击，但是至下往上进攻，准头明显不如明军，且明军装药或是上箭时可以伏在屋顶之上，建奴根本就无可奈何。 “向两边突围！不要过多与房顶上的明军纠缠！”莫尔干心知拼远程进攻肯定打不过明军，只能从两头想办法了。 但是他们骑兵人数虽多，但全挤在狭窄的城中街道之上，完全无法发挥出战马冲击力的优势，相反明军的士兵只需要针对打头的十几骑建奴即可，完全不用担心侧翼被偷袭，此消彼涨之下，建奴的情形岌岌可危。 莫尔干两眼血红，他在建奴军中素有知兵之名，没想到居然被明军如此简单的一招诱敌深入陷入了绝境！ 他不服，十分不服，明军不都是任他们八旗勇士宰割的羔羊吗？现在怎么全变成了恶狼？王尘，都是这个人的出现！ 莫尔干咬牙切齿想从一众明军中找出王尘所在，可惜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明军！ “呯！”突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枪，弹丸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钻进了莫尔干的前胸！ “扑哧……！”一声，莫尔干口中喷出大量鲜血，他在马上摇摇晃晃地望向房顶之上，可到底是谁开枪打中自己的，完全看不出来！ “嘭！”莫尔干重重的摔下马去，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死在了远离故土的中原…… “甲喇额真阵亡了！”建奴主将毙命，军队霎时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们拼命的想突围，但一头一尾根本就无法突破大同军的长枪方阵，如此一来，房顶上的明军完全就像是在进行射击训练一般！ “投降，我们投降！”建奴也不是说都是超人，个个都有决战到底的恒心，此时已经有胆小贪生者试图向明军乞降！ “什么，建奴投降了？”因为身在城楼之上，王尘不能及时得知城中战况，此时听到汇报，倒是有一些小吃惊，毕竟建奴投降可不常见。 “那咱们是……”叶云用征询的目光望向王尘。 “当然是继续打了，传令下去，不接受建奴投降！”王尘想都不想便回复道。 开玩笑，城中此时至少还有几千名建奴，全部投降了，那要花多少人去看管他们？又要花多少粮食养着他们？ 很快城中便响起了明军大喇叭士兵的声音：“拿起武器，继续战斗，大同军不收俘虏！” “什么？”建奴这下彻底慌了，打又打不过，投降又不接受，这是要将他们往死里逼呀！ “和他们拼了，咱们几千人怎么也得撕下他们一层皮来！”城中建奴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他们面对绝境，也想爆发出所有战斗力。 然而在绝对实力面前，建奴的反抗更像是临死前的挣扎，这场战斗从白天一直打到夜晚才结束，进城的八千建奴无一生还！ 连收割首级的工作都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不过大同军的每一个人皆是喜气洋洋地，建奴入塞六次，每一次都所向披靡，这一回终于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是值此大胜欢欣鼓舞之际，却也有一小撮人正在思考如何给自己脸上贴金！ 高起潜在战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城楼上，他一看见王尘便满脸得意的叫道：“王尘，看到没？这一仗本监视可是居功至伟啊！” “呵呵，高公公此仗确实是居功至伟啊，本将军又不瞎，全看到了！”王尘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 高起潜一时没听出王尘话中有话，继续自卖自夸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徐甲将军和建奴打的时候本监视一直在边上紧张的很呐，生怕他用力过猛让建奴看出了破绽。” “于是本监视看准时间亲自下令徐甲撤退，这才将建奴吸引进入城中！” “公公真是厉害……”王尘的语气却是越来越冰冷。 “对了还有，王尘，这一仗的奏报你就不用写了，由本监视来代劳！”很显然高起潜是想来抢功了。 “奏报公公你来写？”王尘愣了一愣，接着突然大笑起来：“高公公，监视大人！你怕还没搞清楚状况？” “什么意思？王尘，我告诉你，本监视可是忍你很久了！别给脸不要脸，这一仗主功在我，次功在你，如果你不同意，本监视就告你一个目无上级，藐视圣意！” 第289章 先斩后奏 “哈哈哈……”听闻高起潜的话，王尘笑的更大声起来，他像是看傻子一般望着高起潜。 “放肆！王尘，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笑公公你啊，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王尘突然收起笑意，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高起潜抓起来！” 高起潜大惊，立马叫了起来：“王尘，你凭什么抓咱家！” “凭什么？就凭你临阵退缩，惧敌首逃！”王尘冷冷罗列出高起潜的罪状。 “什么？”高起潜顿时气焰嚣张起来：“王尘！谁首逃了，你才首逃，你全家都是首逃，这个战术不是你亲自制定下来的么，咱家只是执行罢了！” 这时叶云亲带一队士兵冲了上来，将高起潜和他的一众干儿子全部按倒在地上。 “王尘，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给老子在埋坑啊，咱家要见皇上，要去告状！”高起潜当然不会怕王尘，只要回到京师他才不怕被栽赃陷害。 然而王尘会想不到这一点？要是让高起潜回到了京师，那和放鸟归山有什么区别？ “拿本将军的尚方宝剑来！”王尘大喝一声。 “王尘，你想干什么？”高起潜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不一会儿，叶云便取来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尚方宝剑。 “圣上赐本将军尚方宝剑，就是让我便宜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高起潜，你可认罪？”王尘手持剑鞘缓步走向高起潜。 “咱家不认罪，王尘，你不能杀我，你难道忘了袁崇焕是怎么死的吗？”高起潜疯狂的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如何能比得过两名强壮的士兵。 “袁都督擅杀毛文龙，确实做的不对，但是高起潜，你多大的脸面敢和毛文龙比？” 说实话，这一切确实都是王尘给高起潜挖的一道坑，就是阳谋，即使扯皮，王尘也有理由，他没有下令撤军，高起潜擅自下令，本就有违军制，而且他还带头第一个跑。 “呵呵，要不你就下去找毛文龙去讨论讨论。”王尘毫不犹豫的抽出尚方宝剑。 高起潜这时哪里还有与王尘针锋相对的勇气，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个劲的求饶：“王总兵，都是咱家不好，不该如此贪心，要不主功是你的，我只要次功如何？” 见王尘不答话，高起潜继续求道：“王总兵，求求你了，我次功也不要了，你就饶咱家一条小命！” 此刻高起潜低三下四，哀声求饶只想先保住命再说，一切都等回到京师再说！ “高公公，一路走好！”然而王尘丝毫不理会高起潜的哀求，手中一剑狠狠刺中他的前胸！ “王尘！你……你好狠！”高起潜口中鲜血直冒，咒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是完全没了声息。 而高起潜的一众干儿子们更是吓的大小便失了禁，一个二个不住的向王尘磕头，只求能保住小命。 “你们呀你们，跟着谁不好，非要跟着高起潜混，既然你们都是他的干儿子，那就下去一起陪你们的干爹去！” 王尘当然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人，这些干儿子回去后万一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都说出去，他虽然不怕，但总归是个麻烦。 解决完高起潜，王尘突然仰天拱手一拜，高声叫道：“卢尚书，虽然你我素未蒙面，但就在你身亡之处，本将军已替你将元凶手刃，你在天之灵就安息！” “轰隆隆……”就像是在回应王尘一般，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一阵雷鸣之声，大冬天的，居然打起了惊雷！ 两日之后，京师紫禁城，东暖阁。 临近年关，崇祯案头上的奏折又多了起来，多是找他要钱的，什么吏部又发不出官员工资了，或是哪里的藩王俸禄又没了着落。 “朝中大臣在找朕要钱，边军将官也在找朕要钱，真当朕是一棵摇钱树？户部的人呢，问下他们今年三饷收的怎么样了？”崇祯一个头两个大，就算是抄了晋商的家，手里还有一些银子，但也不能如此挥霍无度啊。 王承恩连忙在一边劝道：“皇爷莫要呕气，这些不过都是小问题，年年都拖欠了，也不差今年一年。” “大伴啊，那些当官的，朕不给他们俸禄，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边军那些当兵的，你要是欠的狠了，他们搞不好就要哗变呀！” 事实上，边军因为欠饷已经有过多次哗变，就说那李自成最开始也曾当过官兵，后来因为欠饷怒杀参将发动了兵变从此投贼。 王承恩这时也不知该如劝慰崇祯，只有说道：“皇爷，大明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消灭了国内流贼，赶走了关外建奴，到时军民都安居乐业了，也就不会再揪着您要银子了……” “安居乐业，好一个安居乐业呀，谁能替朕做成这件事？”崇祯不由恼怒起来，最近他对周延儒已经越来越失望，上任一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功绩，唯一让人记住他的还是与王尘打的赌，结果还输了。 “报……！”突然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方正化兴奋的大叫声：“皇爷，大捷，大捷啊！” “莫非是王尘又打胜仗了？”崇祯双眼发亮，和前几年不一样，这一段时间来崇祯已经经常可以听到明军获胜的战报了。 “没错皇爷！王总兵在巨鹿城中设下埋伏，一举歼灭建奴偏师万余人！这可是历来都少有的大捷啊！建奴首级王将军已经派人送往京师来了。”方正化跪奏道。 “不错，不错！祖宗保佑，朕立刻就去太庙告慰先祖！”崇祯激动的一下子爬起身来，就要往殿外去。 “皇爷，其实还有……一个消息……”不过方正化突然又小心的向崇祯说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是不是要钱，没问题，从内帑支取！”人逢喜事，崇祯也变得无比大方起来。 “那倒也不是……其实和高起潜有关。” “高起潜？嗯！他不愧素有知兵之名，这一次作战定也出力不少？”崇祯自然而然的如此觉得。 第290章 茂山总督 “额……皇爷，都不是，其实是高起潜被王尘给噶了……”方正化小声答道。 “噶了……”崇祯一愣，随即马上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大变：“王尘！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擅杀朕派去的监军！” 方正化立即趴在地上大声叫道：“皇爷，此事实际上也不能说是王尘之过，他高起潜临阵脱逃，还下令全军撤退，所以王尘才会斩了他……” “还有这事？”崇祯冷声问道，他心知方正化和王尘交好，所以生怕方正化无中生有。 “千真万确，王尘已经在军报中写的一清二楚，不信皇爷您亲自过目。”方正化双手奉上王尘的军报。 崇祯一言不发，接过军报看了起来，片刻后他将军报往案几上一放，表情十复杂，事实上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高起潜是在城外下令撤军的，王尘是在巨鹿城中设伏全歼建奴的，如果王尘不是早有准备，如何能够做到在城中设伏的？ 但是现在高起潜已死，知道内情的人都是王尘的部下，谁会来揭发王尘？显然高起潜下令首逃的罪名是坐实了。 如果真是这样，王尘当场诛杀高起潜于情来说可能不太恰当，但于理来说却又说的通！ “这个王尘！”崇祯冷哼一声，莫非他是想当军阀！ “还是下旨褒奖王尘一番，另外建奴首级送到京师查验真身后，该给的赏钱也不要少他们一分。” 此时的崇祯早就不是登基之初的愣头青了，即使他心中万分想动王尘，也只能忍着，忍一忍说不定王尘还能帮他将大明保住，如果不忍，怕是贼兵未尽，又添新敌啊！ “另外下令王尘，待将建奴驱赶后，让他进京来见朕！”想了想崇祯又道：“方正化，高起潜既然已经毙命，就麻烦你亲自去一趟顺德府监军。” “啊？”方正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旨意他确实万万没有想到呀，看来崇祯明知自己和王尘的关系，还让他去监军，此举明摆着就是想安抚王尘，大事化小了。 “怎么，你不愿意？”见方正化没有反应，崇祯开口又问道。 “没没没……奴婢遵旨！”方正化生怕崇祯改变主意，立刻领旨谢恩就要退下去。 “报……紧急军报！”哪知这时，王之心又捧着一封急报赶了过来。 “何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难道到处都在打胜仗吗？”崇祯表情古怪的自嘲道，他也没有指望王之心会带来什么捷报，毕竟整个大明也只有一个王尘。 然而，他还是猜错了。 “大捷，皇爷，大捷啊！”王之心一路小跑的冲进冬暖阁，“噗通”一声便跪倒了下去。 “又是大捷？现在大捷已经那么泛滥了吗？”崇祯惊叹道。 王之心闻言也是一呆，他侧身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方正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又是哪里大捷？”崇祯往龙椅上一歪，心情放松的问道，既是捷报，那就不会是什么坏消息。 “茂山大捷啊，宣府兵驻防茂山，将来犯之建奴打的落花流水，敌方蒙八旗固山额真都被当场击毙！” “啪……！”崇祯手中刚拿起的一封奏折不自觉的摔到案桌之上。 虽然是蒙古八旗，但至少比汉八旗要值钱多了呀，况且还是一个固山额真！ “打的好，曹变蛟好样的，看来咱大明除了王尘还是有其他能打胜仗的将军呀！ “那是当然，茂山只有大同军的一些辅兵，正兵是一个都没有，所以此仗全靠宣府之兵，和大同军没有一点关系！”王之心何其精明，投其所好地向崇祯添油加醋一番。 方正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口张了张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可不傻，曹变蛟刚刚上任宣府总兵，手下的士兵也在松锦大战中损失殆尽，短期内能将宣府兵调教成可以匹敌建奴的强军，如果说没有得到大同军的帮助，换谁都不信啊。 方正化是不信，但崇祯却是信了，他还十分兴奋，终于除了大同军，还有其他人也能打败建奴了！ 方正化不想扫崇祯的兴，到嘴的话终是又吞下了肚。 “朕要重赏曹变蛟，传旨下去，即刻加封曹变蛟为茂山总督，统管茂山一应军政要务！” “什么？”这回不仅是方正化了，连王之心还有王承恩都是大吃一惊。 第一，大明两百多年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茂山总督”这一职务，第二，曹变蛟是个武官，岂能领军政大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崇祯这么做是想恶心王尘吗？还是想逼反王尘？ “怎么？你们有意见？”见到三人的表情，崇祯语气一沉。 再怎么说，方正化等人都是崇祯的家奴，岂敢违背崇祯的意思，只能点头答道：“不是，只是太过惊讶……” 消息一经传出，果真也是朝野震动，许多言官纷纷上书崇祯违背祖制，又说曹变蛟一介武官不应担此大任等等。 总结为一句话就是：皇上，你别瞎乱搞！ 但是崇祯一句话便将百官给怼了回去：“你们说曹变蛟不能担此大任，倒是推举一个人出来呀。” 这下百官立马哑口无言了，茂山在他们眼中那是比岭南还要偏僻的地方，况且就在建奴眼皮子底下，去那里多半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决议已定，旨意很快便传了下去，崇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就是要恶心一下王尘，让王尘知道现在大明又出了一位战神！ 很快旨意也随着方正化的到来传到了大同军营，得知方正化要来，王尘这一次亲自出营门迎接了。 自巨鹿城一战后，王尘便将军队暂时驻扎在了城外，城内还是太小，且也确实有点扰民。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虽然积雪仍厚，但并不觉得太冷。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黑点越来越大，只见方正化单人单骑正疾驰而来。 “王小友，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精神呀！”方正化爽朗的笑声传来。 王尘立即拱手行礼道：“方公公，你也还是如此生龙活虎呀！” 第291章 负荆请罪 “王小友，这次你又立下奇功，圣上那是龙颜大悦啊！”方正化这时已经下马，将缰绳交给卫兵。 “哪里哪里……”王尘谦虚一笑，不过他已经听出方正化说话的口气并不轻松。 “公公，是否有什么事要跟我讲？” “果真还是瞒不住你呀，哎……”方正化长叹一口气才道：“咱们进营后再细说。” 王尘当即亲自带路将方正化迎进了大帐之内。 “王小友，你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呀！”一进大帐，方正化便痛心疾首的对王尘说道，语气之中既有关切也有责备。 王尘却是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公公，你是说我擅杀高起潜之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王小友，咱家可要跟你提前说说，正是因为你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圣上才会有所反应，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王尘心中一凛，看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方正化清咳一声继续说道：“茂山也打了大胜仗，你知道吗？” “嗯！”王尘对方正化没什么避讳，爽快的点点头，茂山那边的消息，当然会第一时间传递给王尘知道。 “那你知道皇上要封曹变蛟为茂山总督吗？” “有此等事？这个我真不知道！”王尘闻言也惊呆了，没想到崇祯竟会有这种操作，直接将他干懵逼了。 “我们也劝过皇爷，但是，你也知道……”方正化略带歉意地望向王尘。 “没关系，皇上既然铁了心的要恶心我，你们说什么也没用的！”王尘冷笑道。 “王小友，你可千万不要埋怨皇上，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因为你……杀了高起潜呀！” 说白了方正化始终还是崇祯的奴才，即使崇祯做的再不对，也要替他说话，这个王尘是理解的。 “方公公，你远道而来，应该累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营帐和吃食。”王尘有意转移话题。 方正化知道王尘心中一时肯定有点难以消化，于是便点点头道：“也好，咱家先下去休息休息，晚些时候再找你谈。” 方正化一走，王尘脸色立刻一变，茂山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崇祯此举完全是在慷他人之慨！ 不过崇祯似乎忘了一点，茂山可不是大明的领土，岂是他想封官就能随便封官的？ 罢了，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后面只需静观其变就好，还是先关注眼前之事才是要紧，王尘还是蛮想得开的。 可是，远在山东的多铎却想不开了，鳌拜逃了两天两夜，终于是在山东临清赶上了多铎。 见鳌拜这么快就回来，多铎心中瞬间“咯噔”一响，估计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这时哨兵提前来报：“豫亲王，鳌统领似乎是吃了败仗！” 多铎心烦意乱，挥手将哨兵赶了下去，大清第一巴图鲁就是这副德性？接连吃败仗？ 不一会儿，鳌拜便步履蹒跚的走进了主营，之所以是“步履蹒跚”，皆因他竟然学起了当年廉颇，赤着上身背着荆条向多铎请罪来了！鳌拜负荆请罪图　　“豫亲王，奴才无能啊！”鳌拜一进营帐便在多铎面前跪了下去，连头都埋在了地上。 多铎站起身，走到鳌拜身前，也真是难为他了呀，冰天雪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荆条？ “大军还剩下多少人回来？”多铎不动声色的问道。 “就剩下三个牛录了……” “什么？”多铎这下是真怒了，打了败仗就算了，一万人还丢了大半，这个鳌拜，该杀！ “豫亲王，不是咱八旗兵孱弱，实在是大同军太过狡猾了呀！”鳌拜声泪俱下。 于是他将被大同军设计骗入城中然后中埋伏被一网打尽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讲给多铎听了一遍。 “大同军狡猾，本王已经叮嘱过你了，你却还是如此轻敌，鳌拜，就算本王杀了你，也难消心头之恨！” 鳌拜倒也不是怕死，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死啊，他还要替皇太极盯着多铎呢，再说了，严格来讲，皇太极才是他的主子，要处死他也得是皇太极呀。 “豫亲王，奴才恳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取下王尘的狗头！”鳌拜还想再试一试。 “算了，不是本王瞧不起你，就算再给你一万人马，怕也拿不下大同军！我看还是尽快完成入关任务，尽早回辽东……” 多铎再三考虑后终于是想通了，若想击败大同军必须要用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才有可能。 但这样做肯定会影响入塞任务，皇太极定然不会饶了他，与其被皇太极抓住把柄治他的罪，倒不如暂且压下仇恨，待日后再报。 “奴才遵旨！”鳌拜见多铎放弃了与大同军继续纠缠，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连王尘说会来山东找多铎的话也一时忘掉了…… “驾……”空旷的山野里，突见一队建奴骑兵正飞快的奔跑着，与多铎的大军方向不一样，他们一路往西竟已来到了香河附近。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大，连村头树梢上的雪花也被大地的震动抖落下来。 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即使再穷的人家，这个时候也会稍稍置办一些年货，几斤白面，也算是能过一个肥年了！ 只是远处的马蹄声让这些可怜的人们意识到，危险就要降临了！ “快逃，是建奴！”很快便有人飞奔进村子向大伙示警。 “哇哇哇……”闻听是建奴来了，村中的妇孺很多都哭了起来，如果来的是山贼可能只会求财，不会伤他们的命，但建奴可不一样，不仅要财，连人也要！ 但建奴的铁蹄又岂会给他们逃亡的机会？他们利用速度一上来便将村头和村尾给堵住了，接着士兵们策马冲进村中开始了一场劫掠盛宴！ 但凡有胆敢反抗者，建奴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斩杀！ 村口，碍于身份没有亲自进村的博洛笑着对身边的祖泽润说道：“祖将军你看，这些明人简直就和待宰的羔羊无异，你们幸亏弃暗投明的早，否则下场说不定和他们也差不多！” 第292章 密云之兵 祖泽润脸色尴尬，博洛这么说完全是跟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但是他也只能回应道：“贝勒爷说的极是……” “祖将军，此次入塞好好表现，待回到盛京后，我或许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到时给你抬个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博洛又说道。 祖泽润听博洛这么一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于是他朝博洛一拜：“那就先多谢贝勒爷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几句没有营养之话，突然一骑哨探飞马过来急报：“贝勒爷，发现明军正向我军靠近，大约有三四千人，其中骑兵千余人的样子！” “嗯？明军还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军队，实属不错了。”博洛一脸戏谑道。 建奴这一次入塞简直就如入无人之境，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最大的原因就是松锦一战，将明军最后一批生力军给干没了。 “贝勒爷，不如这一支明军就交给我们汉军！”这时祖泽润主动请缨，看来他定是将博洛刚才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博洛露出会心一笑，挥挥手道：“去，我在这里等祖将军好消息。” 祖泽润一拉马头转身便走，他的部队暂时没有资格进村劫掠——这种小地方，八旗真奴都不够抢的，岂会给他们这群二鬼子喝汤？ 与其在外面喝西北风，不如去和来犯明军打上一场，有一说一，建奴在战利品上的分配还是很大方的，至少能让汉军们都有一些收获。 不一会儿，汉军便已经集结完毕，这个效率比起他们在明朝时显然要快多了！ “哒哒哒……”明军来的也很快，一千多骑兵先一步奔了过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建奴就在附近。 打头的一名士兵手中举着的是一面写着“唐”字的大旗，不用问，这定是密云过来的明军，总兵正是唐通。 此时的唐通心中一直在打鼓，他派出去的哨骑还一个都没有回来，完全对敌情是一头雾水，如果不能及时掌握建奴的行踪，他如何避开呢？ 但是人往往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只见他们正前方目力所能及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那是？”唐通心中“咯噔”一响，完了，遇到建奴了！ 看对方的规模，约有两三千骑兵，而此时的大明，哪里去找如此规模的骑兵去？不是建奴又能是什么？ “准备战斗！”唐通只能硬着头皮大叫一声，他们身后还有两千的步兵，如果此时逃走，步兵怎么办？ 但是队伍现在早乱成了一团，这些明军大部分都已经闻建奴色变，哪里还提得起勇气与建奴真刀真枪的去拼？ “总兵大人，似乎这群建奴不是真建奴啊……”离得近了，一些与建奴打过交道的明军将领算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汉军不管是从面相，还是装备，或是精气神上来讲，都与真建奴区别很大！ “还好，只是一群汉军，咱们或许还有一拼的可能……”唐通心中似乎抱有一丝侥幸。 同样，在这伙汉军眼里，明军又何尝不是一块肥肉呢？ 祖泽润眼瞅对面只有千余骑兵，心中大定，当即不再留余力，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啊！贝勒爷有令，抢到的战利品可以自留一半！” 一半的战利品，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呀，所有汉军顿时沸腾了！纷纷大呼小叫着冲向明军。 而唐通这一边，见到来势汹汹的建奴，彻底懵逼了，不少人腿脚都打起颤来。 “总兵大人，建奴来势太猛，要不我们还是先避一避风头！”此时一名副将向唐通建议道。 “避风头？建奴都冲到你面前来了，你告诉我怎么避？”唐通怒斥道，他算是看出来了，不少人都在打逃跑的主意了。 其实他自己也想逃啊，只是这一逃，又不像上一次还有王朴顶着，回头皇上追究起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管了，先打上一打再说，万一能有奇迹呢？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潜力真是逼出来的，生死攸关时刻，密云兵终于是爆发出了一些战斗力！ 那些骑兵都是唐通的家丁兵，战斗力普遍不低，初一交手，汉军倒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密云骑兵大战汉八旗　　祖泽润急眼了，如果连眼前的这伙明军都拿不下来，他如何去向博洛交差？ “都给我拼了！但凡后退者，杀无赦！”毕竟汉军曾经也是明军，一些明军的陋习还是没有完全改掉，战局一旦不利，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逃！ 祖泽润也挺猛，一马当先亲自杀了上来，一柄大刀被他甩的虎虎生风，连斩几名明军于马下。 如此终于是让汉军士兵军心稳定了下来，此时汉军的人数优势终于是显现出来，加上士气上无论如何还是比明军要高上一些，唐通渐渐感到了不支。 “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糟糕啊……”唐通心中暗想，这支密云兵已经是他的绝大部分家底，要是拼光了，多划不来？再说现在已经和建奴交过手了，再逃也算是战败，皇上要追究起来，也说得过去…… “传我令下去，待步兵上来后，骑兵立即脱离战斗，撤退！”唐通悄悄向几名手下悄悄吩咐道。 只是唐通左等右等，又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步兵上来，不对呀，他们并没有落后太远，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其实很简单，就是后续的步兵发现遇到了建奴，根本就不敢上前了，直接停在了三里外，按兵不动。 “妈的，一个个都是猴精！”唐通心中大骂一声，这时他的骑兵已经越打越不顺，眼看着就要崩了。 “撤，都撤了！”眼看一千多骑只剩下了大约八百，唐通心疼的快要滴出血来，当即大吼一声，不打了！ “明军要跑了，追啊！”祖泽润见状大喜，明军都是这样，一旦不利，根本就不敢拼命，只想着逃跑。 后方三里处，密云步兵营正在犹豫要不要丢下骑兵赶紧逃跑，哪知他们还没有研究出结果，就看到大批自家骑兵住他们边跑了过来…… 第293章 下令回援 “他奶奶的，这群杀千刀的骑兵狗崽子！”步兵纷纷将肚子里的脏话全部问候了骑兵家的祖宗十九代。 但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建奴汉军向他们杀来的下场，祖泽润见好就收，如果一直追击明军骑兵，怕是步兵会被后方腾出手来的八旗兵给捡了便宜。 “停止追击，先将明军步兵全歼！”一声令下，汉军士兵俱皆狞笑着朝那群可怜的密云步兵冲去。 不得不说，虽然同为汉人，但他们对待自己的同胞不见得比建奴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凶残，有些密云兵明明已经跪地求饶了，但仍旧逃不脱被斩杀的命运！ 天黑之前，这场一边倒的屠杀便告结束，密云步兵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们的首级全部被割下拿回去换战功去了。 且说唐通一路西逃，一直到了通州地界方才停了下来，确认后面再无追兵后，唐通沮丧地骂道：“玛德，真特么倒霉，咋就遇到了建奴呢？” “总兵大人，得亏咱们跑的快，你想啊，汉军后面会没有真奴吗？如果没有八旗兵给他们撑腰，那些兔崽子岂会如此厉害！”副将一副劫后余生的语气庆幸道。 “只是京师附近怎么会出现建奴的？他们不是跑到北直隶去了吗，按时间来算，搞不好都已经进入山东了。”唐通歪头不解。 “这下怕是京师又要热闹一番了啊……”副将一脸担忧的望着京城的方向道。 “不管怎样，还是派人去知会一声抚台王大人……”能提前发出示警，已经是唐通的底线了，下达完命令，他便带着人直接绕道返回了密云。 通州城内，巡抚衙门，巡抚王鳌永一晚上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自建奴入塞以来，他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又来犯通州地界。 好在得知多铎带兵去了北直隶，他才稍稍心安，可是今日心中没来由的又感到焦躁不安，他独自待在书房里，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咚咚咚……”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王鳌永右眼猛的一跳，看来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 “抚台大人，唐通唐总兵派人送了信来……”敲门的是他的一名家奴。 “信呢？”王鳌永伸出一手，他的内心越来越慌，总兵给他送信，多半要和兵事有关！莫非真是……？ 拆信一看，王鳌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果真是建奴的消息！香河离通州不足百里，建奴骑兵可以说是转瞬即至啊！ “下令城内所有士兵迅速登上城楼，速速向京师发去求援信！”王鳌永急的头上冷汗直冒，好在此时天色已黑，不用再另外下令关上城门。 通州到京师就更近了，不足五十里路，没过多久，王鳌永派去的信使就到达了京城东直门下。 天黑后，城门俱已关闭，信使便直接在城楼下喊话：“通州有紧急军情，请代呈兵部！” 说着便将一封王鳌永所写的求救信放在了城上垂下来的竹篮之中。 片刻之后，收到求救信的兵部尚书李邦华便着急忙慌的亲自带着信件赶往了紫禁城外。 按规矩，皇宫晚上关门后他不能进去，只能让守门禁军代为传送。 这时得到消息的吴甡也赶了过来，两人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孟暗，建奴兵临通州，你看该如何应对之？”趁着等待的空闲，吴甡和李邦华先讨论起来。 “这回怕是不好办啊……”李邦华摇了摇头，如今大明能打之兵就那么几支，崇祯大概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所谓拆补西，吴甡和李邦华两人心中基本都能猜到一二了。 果不其然，崇祯的旨意很快传达下来，不出两人所料，正是命令王尘即刻带兵返回京师救援！ “那山东怎么办？”吴甡顿觉头大，这个大明内阁辅臣真是难当啊！ 再想一想那个百事不管的首辅周延儒，吴甡是真的郁闷至极。 而香河那边，刚刚消化完周边所有村落的博洛仍觉得不够解气，他遥望京城方向，一脸的向往，要是能打下那儿，别的不说，一个亲王那肯定是跑不掉的？ 只是自己只有一万多人的队伍，打下大明京师，这也太难了一点…… 思虑再三，他正准备下令全军重新南下往山东去与多铎会师。 “贝勒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不能就这样白白丢弃！”哪知这时祖泽润不干了，他直接站出来劝道。 “何为千载难逢？”博洛知道祖泽润多少还是知一点兵的，所以皇太极才会让他随军一起入塞征明。 “明军正值松锦大败之际，又恰逢农民军刚刚肆掠过后，正是防卫最为虚弱之时，京师之地素来繁华，咱们不需进北京城，只要在附近转上一转，定也能收获不少，届时等明军援军到来，咱们不论是北上回辽东还是南下去与豫亲王会合，都很简单！” 博洛闻言暂时陷入沉思，祖泽润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内心自然是百分百愿意去袭扰大明京师重地的。 “只要不攻北京城就应该不要紧，是？”博洛小心问道，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所下达的每一条命令都起着决定性作用！ “贝勒爷，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明军根本就不敢出城与我们决斗！” “好，那我就听你一次，传令下去，全军连夜往通州方向行军，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抢他娘的！” 大同军从巨鹿启程后，刚刚往山东方向行军不过三日，从京城而来的军令便送到了。 “什么，要我们回京？”不仅是王尘愣住了，新任监军方正化也惊呆了。 “不错，建奴正在京师附近肆虐，陛下令王总兵先将山东建奴放上一放，速速回京救援！”兵部传令官员耐心地再次向王尘确认。 “方公公，你怎么看？”王尘不动声色，先问方正化。 “大同军只有一支，若是回援，山东之事必将糜烂不堪！但若不回援京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罪过也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很明显，方正化的意思是要遵命回援。 第294章 分兵之策 王尘瞬间陷入了深思，对于他来讲，当然是想继续去山东剿灭多铎，京师附近的建奴用脚丫子想都能猜到定是一支偏师，人数肯定不会多。 只要崇祯自己不出一些骚操作，京城是绝对不会丢的，但此刻让自己回师勤王，山东就完了！ 见王尘一言不发，方正化急的满头大汗，一边在为崇祯担心，生怕皇爷有个三长两短，一边也在为王尘感到发愁，他这个样子怕是迟早要和崇祯分崩离析啊。 “罢了，方公公，我给你一队人马速速回援京师！”王尘暂时只能想到分兵之策了。 “王小友，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后果啊……”即使分兵回去，崇祯定然也不会满意的，所以方正化才有此一问。 “公公，人生在世，有些事必须去做，如果我回师京城，那山东的黎民百姓怎么办？你忍心看到亿万生灵惨遭涂炭吗？”王尘反问。 方正化也不是不清白之人，稍一细想便已想通，只见他规规矩矩地的朝王尘拱手一拜：“王小友，虽然我痴长你十余岁，觉悟却还没有你高！羞愧啊……” 其实方正化又何尝不想去救山东呢，因为他自己就是山东人！ “王小友，就依你所言，我就是拼了这个条性命也定会将建奴阻于京师城下，你就安心去山东追剿多铎！”方正化当下不再反对，一脸凛然地说道。 王尘也不废话，直接将骑兵一营交给了方正化，回援京师贵在速度，派出骑兵多半也是为了安崇祯的心，至少态度还是没问题的嘛！ 山东境内，烽火连天。 多铎似乎对大同军已经有了阴影，为了怕被王尘撵上来，他直接下令将大军分兵成五支小规模部队，然后散落到山东各地去实行劫掠。 如此做的好处是就算有一两支部队被王尘追上并击败了，他们也不至于空手而归，不得不说多铎的这个计策还是相当好的。 丘县，一队建奴刚刚攻下县城，此时正在大肆抢劫，但因此地距离巨鹿仅仅只有一百多里路，他们不敢过多停留。 带队的是镶白旗下梅勒额真索尔和诺，此时他正大声招呼士兵们动作快点，带不走的全部烧掉！ “尼玛，你脑子进水了啊！那么大一尊佛像怎么带走？”索尔和诺见手下一名牛录额真竟从庙里抢了一尊佛像出来，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顺带一提，尼玛是那名牛录额真的名字。 尼玛一脸委屈，他指着身后几名士兵抬着的佛像解释道：“这可不是一尊普通的佛像，是渡了金衣的佛像呀！” “卧日！你不会将佛像敲碎了带走？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索尔和诺没好气地对尼玛吼道。 尼玛闻言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光的头皮，憨笑道：“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 建奴只求财，这一回连人都不要了，他们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不给留下！ 而且来的快，去的也快，半日后，抢的差不多的索尔和诺便下令全军赶紧往下一个地方赶去，他也不想碰到大同军啊。 建奴前脚刚刚离开，大同军后脚便至，望着漫天的黑烟，王尘眼神一凛，看来还是迟了一步啊。 “少将军，哨探回报，前方丘县城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此时叶云上前汇报。 “有活口吗？”王尘开口询问。 叶云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一个县城虽然人并不多，但也有好几万，一个活口都没留，建奴真的好狠！ “那有没有发现建奴往哪个方向逃走了？”王尘咬着牙沉声又问道。 “建奴似乎采取了分兵的策略，刚刚哨探传报来说在济南、乐陵等方向均发现了不同规模的建奴军队！” “看来多铎这回学乖了呀……”王尘闻听消息后也顿感头疼，建奴即使分兵，每支部队最少都能保持有万余人的规模，在大明境内绝大多数地方都能横着走了！ “少将军，若我们跟在建奴屁股后面追，估计就要被牵着鼻子走了……”叶云不无担忧的跟了一句。 “嘿，不错嘛，还能想到这这一点……”王尘听叶云一说，倒是大感欣慰，看来自己对手下这些将领的培养，心血并没有白费。 此时王栋也趁驻军的空档挤了过来，他一直在前锋营，与王尘的交流都少了。 “那少将军，为何我们不可以学学敌酋努尔哈赤呢？”王栋听了一会后突然开口道。 “咦？王栋你都知道努尔哈赤的计策了？好，那你说来听听看！”王尘一脸期许的望向王栋。 “萨尔浒之战，明军二十万大军兵分四路，声势浩大的去打建奴老巢，努尔哈赤以“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术，对明军实行逐个击破，五天之内连破明军三路大军，五万主力！”王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嗯，你说的情况和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像，但是你都能想到敌酋的战术，难道多铎连自己老子的计策都不知道了吗？”王尘反问。 这一问霎时将王栋问的哑口无言，对啊，多铎可是努尔哈赤的亲儿子，会不知道他老子的成名之战？ “所以，多铎定然会防着我们这一招，你们想一想，建奴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劫掠，而萨尔浒时的明军目的是歼灭！这就决定了同样的招数在这里就用不上！” “一旦我们追上建奴，他们定会逃走，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只需成功拖住我军，他们其余几支部队就能安心劫掠，所以多铎一定巴不得我们用他老子的战术来对付他！” 王尘的一席话立马让王栋惊醒过来，对呀，建奴此战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和大同军拼个你死我活，只要能拖住他们，为其他部队创造机会，就算是胜利了。 “还得是少将军，末将佩服之至！”王栋心悦诚服的向王尘一抱拳。 “你能想到这一招，也算是不错了，好了，事不宜迟，立即将各营将领招来，本将军要下达作战指令了！”王尘目光深邃的下令道。 第295章 也是明军 不多时，大同军众将领便一齐来到了王尘身边，就着不远处的大火，王尘开始布置起了作战命令。 “诸位，请看我们身后，此时建奴正在山东大地上肆虐，荼毒百姓，我等身为朝廷官军，岂能袖手旁观！” “杀奴杀奴！”众人立刻义愤填膺地大叫起来，建奴的所作所为确实只能用残暴来形容！ “建奴凶残，也很狡猾，知道分兵来诱使我军追击他们，所以经过本将军深思熟虑，我决定也要分兵！”王尘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 骑兵一营已经随方正化回援京师，即使有投降闯军的补充，他们的人数也不过堪堪过万，再一分兵，怕是最高兴的就是建奴了呀。 王尘并不急着继续说下去，待众将领稍稍消化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算了一下，除去辅兵，一共也就万余人，而建奴最少都分了有四支部队出去。” 受限于情报传递的及时性，所以王尘目前掌握到的是多铎至少分了四支部队，但实际上却有五支。 一万除以四，如果平均分，一支队伍最多只有两千多人，而建奴一支部队最少也有上万人…… “咱们人数比建奴少，你们怕了吗？”王尘故意大声问道。 怕？开什么玩笑，这群将领大部分都是随他一起从辽东走过来的，当时他们人数还要更少一些，也没怕过。 而李岩和徐甲两人自然也不会怕，他们都曾面对过千军万马，也独挡过一面！ “好，下面我来分配作战任务！”王尘清了清嗓子，接下来就要讲到重点了。 “我决定分兵三路！”本以为王尘会分成四队，没想到却只分了三队。 “第一队为前锋营与攻坚营共计三千六百人，由王栋负责，全军沿临清州一路北上，到阳信为止！” “末将遵命！”王栋、关大虎还有徐甲三人同时大声领命。 “第二队为聚义营和骑兵二营合计三千三百人组成，由李岩负责，全军南下至兖州府到海州为止！” 聚义营便是归顺的李岩和红娘子部，一共八百人。 “末将遵命！”李岩和萨仁两人也立即抱拳领命。 “另外还有主攻营、神火营和中军营合计两千九百人，由我亲自带领，走中路往济南府去！” 这一回所有将领都不干了，其余两队都是三千人以上，偏偏王尘自己只有两千余人，哪有一军主帅却领着最少的兵这个道理？ “你们先别着急嘛，本将军话都还没有说完呢！”王尘突然笑了笑。 众将疑惑地望着王尘，他们的总兵大人莫非还能变出兵来？ “秦全何在？”王尘突然叫道。 “末将在！”一般分配作战任务时，负责情报工作的秦全都会识趣的在一边默不作声，没想到今天王尘直接点了他的名，心中倒是有一些小激动。 “你速速亲自去一趟蓟州，请求白广恩白总兵发兵来援！”王尘下令道。 “这个……”秦全一愣，他倒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他不认为白广恩会听王尘的话呀。 “不用担心，白总兵已经与我大同军合作过一次，这一回也必会让他尝到甜头！” 于是王尘又与亲自交待了秦全一番。 “末将这就启程，即刻上路！”秦全听完立即抱拳领命，马上叫上了几名得力手下风尘仆仆的赶路去了。 秦全走后，其余两支分兵也陆续启程了。 “少将军，千万小心，若是遇到危险……”王栋突然冲着叶云一声吼起：“叶云！你小子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护住少将军的周全！” 叶云不屑地望了王栋一眼回道：“放心，你就安心出发，赶紧的，快走！” 王栋又瞪了一眼叶云，这才带兵往北而去。 接着李岩和萨仁也带着大军往南而去，顺带一提，大同军的辅兵营则是平均分成了三队划入了各分兵部队。 待一队和二队都离开了，王尘这才翻身上马，招手道：“咱们也出发！” 其实别看三队的人数最少，但论起战斗力，可能还是最强的，全队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不说，全军唯一的纯火器营也在这支队伍之中！ 过了丘县，便是馆陶，前面接连有清水镇堡和贾镇堡两处军堡，王尘料想建奴若是来袭，定会先将明军的有生力量剿杀，所以他将第一站目标便定在这里。 百里路程，他们在天黑前便能到达，只是这天刚一擦黑，远处的地平线上便映出了一片火红！ “又来迟了吗？”王尘心中略感一阵沮丧，看来，他的速度又稍稍慢了一些。 “报！”这时传令兵也传来了最新情报：“前方馆陶县城已经遭遇袭击，但是城中建奴并未离去！” “是吗？”王尘闻言，心情一阵激动，还不算太迟！于是他立即下令全速朝馆陶城进发！ 三队虽没有骑兵，但全员配有马匹，赶路速度十分迅速，不到盏茶功夫，便已逼近城门。 “少将军，要不你暂时在城外等候？”叶云此时试探性的询问王尘。 不用想，王尘定然不会同意，不过他也没有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而是由主攻营士兵先行进城，他的中军营在后。 馆陶城也不大，和巨鹿规模差不多，一进城，便可听到四处传来的呼救之声，城中大火已经烧了许久，很多建筑都被烧成了灰烬。 街上随处可见倒毙的百姓，大部分死相都很凄惨，特别是一些年轻女性。 “那群狗娘养的建奴！”刘宏杰咬牙切齿的骂道，恨不得立即逮住建奴猛干。 “啊……！”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之声，显然又有无辜百姓惨遭毒手。 “走！快去救人！”刘宏杰猛催战马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只是刚刚带人赶到，便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建奴呢？哪里有建奴？正在施暴的军队明显不是女真人！ “莫非是汉军？”刘宏杰也曾做过汉军，所以看到同为汉人的军队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支“汉军”并没有剃发，后脑勺上也没有留辫子！ “不是汉军！”刘宏杰双眼中忍不住要喷出火来，对面的军队显然也是明军！ 第296章 山东总兵 “少将军，城中烧杀之军，似乎并不是建奴啊！”叶云这时跟了上来，和刘宏杰一样，他的双眼中也充满了怒火。山东明军在馆陶城中祸害百姓　　王尘放眼望去，但见许多明军士兵正将一群群平民百姓从房中赶了出来，又按男女老少区分开来。 此时对面的官兵也发现了王尘的大同军，立刻就有几骑快马向他们奔来。 “喂，你们是谁的部下？馆陶城已经被咱们接管了，你们去下一家。”很显然，这群明兵将大同军也当成了同类。 “真特么的一群败类，去死！”刘宏杰怒喝一声，举刀便将喊话者脑袋砍了下来。 另外几骑明军吓了一跳，纷纷抽出武器大叫起来：“都是刘总镇麾下，不至于为了一座小县城闹腾起来？” 敢情他们还以为大同军是来抢地盘的，甚至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同一将领麾下的兵。 “刘总兵？少将军，咱们怕是被这群败类当做刘泽清的手下了！”刘宏杰脸上一黑，他早就听说过刘泽清的大名。 “刘泽清？”王尘微微一愣，这人的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明末几个总兵当中，有如吴三桂一般冲冠一怒为红颜投降满清的，也有如姜镶一样降而复叛的，也有如王廷臣一样为国尽忠的，但也有自私自利，心中毫无家国情怀，所做所为只能用祸国殃民来形容的，比如说左良玉，再比如说就是刘泽清了！ “他们不主动冒出来，本将军都忘了山东总兵就是刘泽清了！”王尘冷哼一声。 “怎么样，是不是想通了，都是替刘总兵卖命，犯不着伤了和气不是？这位兄弟误杀同袍之事，咱们也不深究了，你们走……”对面的士兵又开口说道。 他们见大同军装备精良，且个个杀气腾腾，也怕啊，所以连刘宏杰杀人之过也不敢追究了。 “再问你们最后几个问题，我们就走！”王尘这时突然策马上前假装笑着问道。 “还有问题？行，快点问，老子还没抢够呢！”对面的明兵只想赶紧将大同军送走，所以表现的还算配合。 “你们遇到建奴了吗？”王尘问道。 “那到没有，谁遇到建奴了不是赶紧逃呀，难道你们想碰上他们？”对面明军取笑道。 “好，那第二个问题，刘泽清现在在哪里？”王尘继续问。 “大胆，竟敢直呼总镇大名，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对面明军吓了一跳，刘泽清可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据说他本人与一表兄关系不好，就派人去找那表兄麻烦，表兄找到刘泽清的母亲去求情，他便表面佯装和好，暗地里仍派人在半路上将之截杀！ 又有一回，刘泽清在宴会上做诗一首，客人纷纷对他阿谀拍马，只有一名故人之子默不作声，他便故意问那人诗做的怎么样，那人回答道：“不作尤好。” 这下可把刘泽清惹怒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将之斩首，那人营下士兵不服，刘泽清竟将其部下两千人全部杀了个干净！ 如此残暴之人，他的麾下士兵哪里敢直呼刘泽清的大名，所以听到王尘这么一问，那几名山东明兵顿时又惊又怒。 “莫要惊慌，我们又不是刘泽清的部下，你就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就行了！”刘宏杰这时在一边提醒道。 原来不是刘总兵麾下，难怪敢直呼总镇大名，几名山东明兵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点。 “咱们总镇大人正驻兵在东昌府，你们若是要去见我家大人，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去晚了就见不到了吗？”王尘奇道。 “废话，建奴肆虐，咱们总兵从不在一个地方待三天以上，建奴一来咱们就要逃……我呸，不是逃，咱们就要转进他处，要和建奴周旋啊！” 逃就是逃，还说得么这高大上，王尘心中一阵冷笑，然后又道：“好，最后一个问题，这些百姓抓出来是来干什么的？” 听王尘这么一问，那几人皆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望向王尘：“你该不会是脑袋不太灵光，这些人抓出来当然是去向朝廷索要悬赏的呀！” 抓百姓？索要悬赏？一边的叶云听愣住了，但王尘和刘宏杰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那些兵定是要将这些百姓当做建奴，杀良冒功！虽然真奴和中原百姓面貌上区别较大，但辩称他们是汉军营的建奴，倒也不是不能蒙骗过关呀！ 这个时期，明军之中杀良冒功之事屡见不鲜，所以这几个山东兵自然而然的认为王尘问的有点不可思议！ “该杀！都该杀！”王尘从牙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打仗打不赢，祸害第一名，此等官兵，又与建奴有何区别？ 对面的几名山东兵见王尘骤然色变，立刻意识到了危机感，二话不说，掉转马头就要逃。 然而不用王尘吩咐，早就守在周围的杨破虏当即下令，十名火铳手同时开枪，将逃走的三名山东明军士兵当场击毙！ “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王尘也是动了真怒，大明有这种官兵，何愁不亡国？如此败类中的败类，留着也只能害人！ 刘宏杰早就忍不了了，王尘军令一下，他立即带队首先冲了上去，山东兵在本地横行惯了，但在面对硬角色时软脚的毛病立马显现出来。 “那群明军不讲武德，要抢咱们的地盘，快逃呀！”山东兵大呼小叫着便要四处逃散。 这时杨破虏也压了上去，有了火铳的远程打击，山东兵更是插翅难逃！ “你们等着瞧，咱总兵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些山东兵眼见逃不掉了，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但更多的山东兵则是纷纷往地上一跪，乞求王尘饶命。 “军爷，千万不能饶了这些畜生们啊，民女一家九口，就被他们杀了八口，求大人为咱们报仇！”这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名少女，她跪在王尘面前大声泣道。 王尘骑在马上低头一看，少女正仰头望着他，虽然脸上刻意涂抹了黑灰，但仍能看出其颇有姿色，正因为如此她才侥幸被官兵留下了一条性命。 第297章 忠良之后 “如此求我，你就不怕刚出狼穴，又入虎窝？”王尘冷静地问道。 “民女不怕，只要能替家人报仇，就算是让民女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少女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想将所有山东兵全部吞噬！ 王尘赞许的点点头，如此血性正是这个民族所需要的。 “起来，你的仇，本将军替你报了，也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去……”王尘挥手支开少女，此时城中山东兵已经被逼到了城墙角下，似乎为了配合大同军灭掉这伙山东兵，不知是哪些人竟将城门给关上了。 “不接受投降，全部正法！”王尘眼神一冷，在城中转了半圈，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和衣不覆体的女性！ 不到盏茶功夫，城中三百多山东兵就被全部斩杀，这时馆陶城中的百姓一齐来到王尘跟前，齐刷刷地全部跪了下去。 “多谢将军活命之恩！”所有人一起叫了起来。 王尘不由感慨万分，自己只是做了一件该做之事，这些百姓就对他感恩戴德了，有时候百姓是真的淳朴啊。 “各位父老乡亲请起，馆陶城已毁，即使官兵已灭，如果建奴过来，你们仍然幸免，还是赶紧去其他地方避难！”刘宏杰在王尘的授意下开始招呼起城中百姓来。 而王尘也翻身下马，来到叶云替他暂时找到的一处还算完整的院落中休息。 只是王尘刚一进院门，便发现叶云正在与一名女子纠缠。 “我说过了，不需要，不需要，你赶紧出去，要是让咱们少将军看到了，又要责骂我了！”叶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耐烦。 那女子正是之前一家九口被杀八口的那名少女，只听她反驳叶云道：“不行，你们将军为小女子报了仇，我要报答他！” 叶云还要再说什么，这时王尘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此地属于军事要地，叶云你岂能让普通人擅自进来！”王尘一脸严肃地朝叶云训斥道，明着像是在说叶云，其实都看得出来他是意指少女。 哪知少女却丝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挺胸抬头地回答道：“这里可是县衙，我爹爹乃馆陶县令晋调元，你说我进不进得来？” “晋调元？”王尘随即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个人来，其实明末的县令多如牛毛，王尘也不可能都记住，但因为此人姓氏比较奇特，正好让王尘有了一点印象。 晋调元于崇祯十三年调任馆陶县令，其人清廉奉公，为任两年里造福百姓，颇有功绩，原历史中，正因为他深得民心，全城百姓上下一心才在建奴压境时守住了城池。 可惜的是因为王尘的出现，历史走向发生了些许变化，馆陶虽仍未被清军攻下，但却毁于自己人手中，简直可悲可叹…… “哦，原来是我占了你家呀……”王尘轻轻一拍脑袋，随即下令：“都出去，把县衙还给她！” “哎呀！你这人真是……”少女急地满脸通红，此时她已经将脸上的黑灰洗净，倒也是明眸皓齿，端庄美丽。 “少将军，人家晋小姐不是要赶我们走，而是，而是……”叶云一时说不出口了。 “而是什么？”王尘脸一黑，他最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了。 “而是她要做你的丫鬟……”叶云小声答道。 “做丫鬟呀，多大点事，有点出息行不……？等等，你说什么，她要做我丫鬟？” 王尘反应似乎慢了半拍。 “没错，王总兵，小女子已经和叶将军说了，就是要做你的贴身丫鬟！”少女鼓足勇气说道。 “做丫鬟就算了，还要做贴身丫鬟，你的胆子可真肥啊！”王尘故意虎着脸吓她。 “呵呵，小女子都不怕，将军难道怕了？” “你……”王尘竟被一名少女怼的无话可说，只道：“罢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叫晋芳芸。”名字倒是不错，还挺好听的。 “听好了，晋芳芸，我们这是在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玩游戏！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去投奔亲戚！”王尘说完便甩袖进到了衙门内，门口卫兵不用吩咐便拦住了仍要跟进去的晋芳芸。 “喂，这可是我家，我还不能进去了吗？”晋芳芸气得大叫，但王尘却根本不理她。 休整了一夜，大同军第二日天刚亮便拔营启程了，反正暂时不知建奴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尘便直接下令先往东昌府而去，他想去会会刘泽清。 馆陶离东昌府只有一百多里路，行了半日后，大军已经到了东昌府地界。 一路行来，路边饥民无数，得亏王尘他们是军队，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就被一些胆大的饥民给抢了！ “民生艰难，大明这是要亡啊……”王尘骑在马上感叹无比，有时他会觉得，想要改变这个现状，仅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小了呀。 “少将军，前边就是东昌府了！”不知不觉中，大军已经临近了目的地，这时道路两边的饥民变少了，但官兵却多了起来。 “这是？”王尘嘴角直抽，可以清楚看到那群官兵望向他们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贪婪。 “少将军，怕是这群官兵已经在想将咱们一口吃掉了……”刘宏杰小声向王尘说道。 “嗯，静观其变，先进城再说。”王尘不动声色，看情形这东昌府似乎不太好闯啊。 “哒哒哒……”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东昌城中突然奔出一队人马过来，为首一人明盔亮甲，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喂，站住，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兵，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来人大声喝斥道。 “咱们是大同边军，奉旨追剿入塞建奴！”刘宏杰大声回应。 “哦？原来你们就是大同边军呀，在下山东总兵麾下副将马化豹！”来将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毕竟王尘是来山东替他们打建奴的，当然还要给点面子。 “马将军，请代为传报一声，咱们总兵大人想见你们家刘总兵！”刘宏杰又说道。 哪知马化豹却突然脸色一沉：“恐怕不行啊，咱们总镇大人有事。” 第298章 给个交待 “什么？”王尘一惊，刘泽清有事不能见自己？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而此时东昌府城当中。 刘泽清已经得到了汇报，知道是大同边军来了，但他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仍然搂着身边的美娇娘笑道：“咱谁也不见，让王尘滚蛋！” “遵命，总镇大人！”传令兵正要离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祛衣之声。 这大白天的，就要办事，当上总兵就是好！传令兵不敢停留，加快脚步迅速往外走去。 “哎哟……”突然就听到刘泽清口中传来一声低呼。 “对……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随即传来美娇娘惊恐的呼声，原来是她在替刘泽清宽衣时指甲不慎划伤了他的手臂。 “啪！”的一声，刘泽清就是一大耳刮子扇了过去，然后骂道：“没用的东西，竟敢把老子划伤，要不是看你还有两分姿色，早就扔出去喂狗去了！” 传令兵身后再次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但显然不是他该听的，于是便当啥也没听到一般赶紧冲了出去。 王尘吃了个闭门羹，心中甚是不爽，可放眼望去，城楼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山东兵，城垛上居然还摆着几门佛朗机炮！ 凭大同军的战斗力，硬冲进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有这个必要吗？他心中正在鼓捣。 忽然……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这是晋芳芸的声音，王尘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王尘回头扫向叶云。 “这个……那个……”叶云一时间满头大汗，但还是回答道：“晋小姐得知大军出发，便一直尾随在队伍后面不肯离去。” “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王尘有点愠怒了。 “是晋小姐不让我告诉你的……”叶云小心翼翼地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犯错的小孩。 应该是晋芳芸怕被王尘赶走，才不让叶云告诉王尘的，可正是因为没有及时告诉王尘，才导致晋芳芸此时陷入了危险之中。 几名山东兵将骑在马上的晋芳芸围了起来，虽然改了男装，但其俊秀的相貌还是吸引了官兵的注意。 “嘿，这位小娘子，你也不用装了，鬼都看得出来你是女扮男装，快快下马来让咱们哥几个快活快活，说不定一高兴还能赏你几两银子呢！”一名山东兵放肆地淫笑道。 “呸，滚一边去，本小姐可是官家之后，你们要是敢动我，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晋芳芸，也不甘示弱。 其实这一路来，就有许多饥民对晋芳芸眼馋不已，当然不全是馋她的色……但碍于大同军就在其身侧，没人敢动手。 不过山东兵可不一样了，他们是官兵，还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哪里会忌惮大同军。 “这群兵油子！”王尘心中怒极，当下便策马冲了过去。 王尘焦急的模样倒是引起了马化豹的注意。 “走，上去瞅瞅……”马化豹也是看戏不怕台高，尾随王尘身后跟了过去。 见晋芳芸孤身一人，那群兵匪们更是肆无忌惮了。 “下来，小娘子！”这时一名山东兵突然上前抓住晋芳芸的左脚便往马下拽。 晋芳芸拼命抓着缰绳，就是不放手，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敌得过一个大男人？眼看就要被拉下马来。 “找死！”陡听一声大喝，王尘及时赶到，手起刀落便将抓住晋芳芸那人的手臂砍成两截！ “啊！”被砍断手臂的山东兵惨叫一声，立马想伸回去，但他的衣袖已经空空荡荡！ “下辈子投胎记住千万不要再随便欺负弱小了！”王尘说完便再次高举马刀，这回他瞄准了断臂士兵的脖子。 “住手！”此时，马化豹及时赶了过来，见王尘要杀人，他立即上前阻止。 然而王尘岂会在意他的命令？手上丝毫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那名拉扯晋芳芸的士兵便被斩于马下！ “你！”马化豹大怒，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立刻驱马上前质问：“王总兵，给我一杀人的理由！” 杀人的理由还用说吗？但王尘偏偏不说，只是冷冷望着马化豹。 “好，很好！王总兵，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怕是很难离开东昌府的地界啊！”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马化豹只是副总兵，居然敢以这种口气同王尘讲话，显然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刘泽清再次复出，皆因他向首辅周延儒行贿两万两黄金，所以在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当今内阁首辅！ 所以，一般的总兵包括一些没什么权势的文官，刘泽清根本鸟都不鸟！ “交待？我倒想看看刘总兵想让本将军给他一个什么交待！”王尘笑了起来，就凭眼前山东兵的这副状态，王尘还真不怕他们。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马化豹转身就往城中飞奔而去，他要去摇人了。 “少将军咱们难道真在这里等着刘泽清？”叶云一脸纳闷的问道。 “废话，鬼才在这里等他呢，快走！”王尘低声叫道，城头上刘泽清架了几门小炮，虽然不是红夷大炮，但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但是山东兵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同军离开？立刻就围了上来。 “怎么办？”刘宏杰用征询的目光望向王尘，毕竟杀一个两个山东兵和杀一群山东兵区别是很大的，搞不好，给他们扣一个谋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啊。 “挡我者，杀！”王尘目光一寒，刘泽清手下的兵，个个手中都染了无辜百姓的鲜血，全杀光也不为过！ 军令一下，主攻营士兵立即亮出了二丈长枪，神火营士兵也在马上端起了燧发枪。 “大同边军想谋反啊！”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起来。 这么一叫果真让部分大同军动作迟缓了，谋反的罪名实在太大，若是王尘真被扣上这顶帽子，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 “谋反？若大明都是你们这种兵，我王尘谋反又如何？”王尘霸气十足的大吼一声。 “少将军……”叶云等人乍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 “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若本将军真的谋反，你们跟还是不跟？”接着王尘冷不丁的又问了一句。 第299章 引蛇出洞 “跟，为什么不跟，少将军但凡一句话，我叶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叶云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没错，末将早将身家性命系于大同一军，如果总兵大人要反，末将义无反顾！”刘宏杰紧跟着也说道。 “大人让我打谁，我就打谁，换任何人来咱都不听！”杨破虏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是将手中的火铳瞄准了山东兵，他的实际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不过谋反现在还不至于，他刘泽清还不配！”说罢王尘刚要下令进攻，突然眼角瞥见仍在一旁发呆的晋芳芸。 “你还不赶紧跟上来？难道要等着山东兵将你生吞活剥了？”王尘一声吼，将晋芳芸终于给喊醒了。 “你……你要谋反？”显然她也被王尘刚才的话给吓坏了。 “怎么，你不敢跟咱们走了？”王尘嘿嘿一笑，随即他便不再理会晋芳芸，同时下达了主动进攻的命令。 “杀啊！”霎时间大同军便毫不迟疑的朝山东兵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刘泽清的家丁兵都在城内，只有这些杂牌兵才驻扎在城外，他们怎么可能是大同精锐的对手，只是一瞬间便被冲散了队形！ “呯呯呯……”就在攻坚营长枪刺出的一瞬间，神火营也同时开火，即使进攻都是在马背上完成的，准头受到影响，但因为距离太近，对山东兵造成的杀伤仍旧十分巨大！ 城中，知府衙门内，刘泽清正欲继续和美娇娘大战三百回合，突然马化豹急匆匆地的从外面冲进了院内。 “总镇大人，不好了！”马化豹一边跑一边叫。 刘泽清眉头一紧，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罢了，不做也罢，当即从床边刀鞘里抽出长刀，想都不想便一刀砍向了身边的美娇娘。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接着鲜血一飒。 刘泽清用舌尖舔了下刀背上的鲜血，仿佛就像是人间美味一般。 “出了何事？” “总镇大人，城外的大同边军在闹事，还杀了咱们的人！”马化豹不敢进屋内说，就跪在院中大声汇报。 “啥？大同军闹事还杀人？他们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刘泽清闻言大怒，在山东，他无异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甚至连知府，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外，扫了一眼便叫道：“知府何大人可在？” “下官在，下官在……”东昌知府何守道连忙冲了出来，他对刘泽清的态度真像祖宗一般，不过也不难理解，如果建奴来攻，还得倚靠他的军队来抵挡呢。 “赶紧拟一道折子上报朝廷，就说大同边军无故攻击我军，意图谋反，于是本将军将之剿灭，王尘也被我斩于马下！” 刘泽清一脸轻松的念着内容，意思是让何守道按他的意思去写奏折。 “啊？”何守道听着听着，就被吓了一大跳，什么？大同边军要谋反？刘泽清要斩了王尘？这可不是小事啊，两军在东昌府火拼，他的项上人头还想不想要了？ “刘将军，这可不是儿戏呀……”何守道还想争取。 “何大人，他王尘都已经攻打我的军队了，你还在幻想什么？快去写，待本将军这就出城去取他项上人头！” 刘泽清信心满满，他的山东兵虽然不如关宁兵，或是白杆兵，但他可不认为打不赢仅仅只有两千多人的大同兵。 这时马化豹也将城中的三千家丁兵全部集结起来，然后加上城外的杂牌兵，怎么也能聚起上万人来。 只是这时又有一骑从城外飞奔而来，马上骑士还没跑到刘泽清面前便大叫道：“大同兵反了，大同兵反了！” “废物，当老子耳聋吗？”刘泽清大骂一声才又问道：“已经和大同军打起来了吗？” “回总镇大人，大同军突然发起进攻，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已经逃出数里之外了！”传令兵回答道。 “玛德，王尘你妈拉个巴子的不讲武德，走！咱们赶紧追上去。”刘泽清大手一挥，便带着三千家丁兵往城外追去。 大同军轻松冲垮城外山东兵后并没有恋战，迅速撤出了五里之外，刚才王尘一直担心城头上的火炮，直到远离火炮射程之外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等等我呀！”这时从王尘身后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叫喊之声，那是晋芳芸。 王尘顿感头大，不过也幸亏有晋芳芸，才能成功将刘泽清引出城外。 原本王尘来东昌府就是准备来找刘泽清麻烦的，但在东昌城内，显然王尘是讨不了什么便宜，所以他也在头疼如何才能将之引出城外。 “晋小姐，你就不怕本将军谋反牵连了你？”王尘故意出言恐吓道。 “呵呵，我想明白了，与其留在东昌城内被官兵侮辱，还不如接受你这个‘反贼’的保护，反倒让我觉得更有安全感。”晋芳芸可不傻，即使是官兵也分正规的和不正规的嘛。 “额……”王尘轻抚一下前额头，又道：“我还是派人送你回馆陶。” “别，千万别！你要是送我回去，无异于是将我又送入虎口，这个世道什么样，大人难道不清楚吗？” “那你想干什么，我的大小姐？”王尘苦恼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救个人还救出麻烦出来了。 “要不我还当你的贴身婢女……”晋芳芸微微一笑，表情暧昧，其实她很聪明，这个世道如果能傍一个王尘这样年轻又有才的将军，无疑算是非常好的一个结果。 “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在眼馋本将军的身子？”不知为何，王尘突然想起了远在归化城的谭娅。 叶云等将领自然是躲的远远地捂嘴偷笑，只是就在这时，但见远处一阵灰尘扑天，马蹄声霎时间将大地都震的颤抖起来！ 刘泽清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可是这支军队行进的方向似乎又不像是来追击他们的呀！ “少将军，看着倒像是冲东昌府城去的！”刘宏杰突然沉声说道。 第300章 阴差阳错 “呜啦啦……”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支军队中传来的怪叫之声，不是汉话，那定是建奴了！ 没错，这正是索尔和诺带领的一支建奴分兵，一共一万五千人，此时正浩浩荡荡地往东昌城进发。 好巧不巧，建奴发现从东昌城方向居然也冲出来了一支军队，而且来势汹汹，莫非明军提前得知了他们要来攻的消息？ 索尔和诺脸色一凛，敢和他正面野战的明军不多了，除了大同军他实在想不出山东境内还有哪支军队。 “儿郎们，准备战斗！”于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点都不敢马虎。 出城的明军当然就是刘泽清的山东兵了，他们本是准备去找王尘麻烦的，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犯境的建奴大军。 “卧槽泥马！”刘泽清心中大叫一声不妙，他虽然手上也有万余大军，但是除了眼前跟在身边的三千家丁兵，其余全是乌合之众！ “总镇大人，怎么办？咱们打还是不打？”马化豹也是一脸慌张，他们平素欺负无辜百姓惯了，真要他们与建奴血拼，可没这个胆！ “还能怎么办？逃呗！”刘泽清大叫一声，至于身后的杂牌兵还有整个东昌府城，他都已经抛到了脑后！ 索尔和诺刚刚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便看到迎面明军慌忙开始掉转马头，心中不由大喜，什么大同军，碰到咱们满洲八旗兵还不是吓得掉头就逃？ 等等，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子？他们统帅姓刘？不是王尘！难怪见到他们要逃，原来不是大同兵！ 不是大同兵跑出来凑什么热闹？索尔和诺也不再小心翼翼了，态度也从谨慎变成了嚣张：“冲啊，前方不是大同军，杀光他们！” “呜啦啦！”建奴们一听不是大同军，瞬间又恢复了自信，他们鬼哭儿狼嚎着向明军冲去，生怕上去迟了抢不着肉。 才三四千明军，确实给建奴塞牙缝都不够呀！ 建奴冲的很快，刘泽清的家丁兵还要掉头，场面十分混乱，一时半会马速也提不起来，眼见着就要被建奴给追上。 “该死的王尘！”刘泽清心中对大同军更是怨恨，如果不是要追他们，他还能凭着坚城守上一阵，依他的兵力，建奴根本就攻不下东昌城。 然而现在他的主力全在城外，这完全是羊入虎口啊。 远处，当王尘发现建奴的行踪后第一时间便下令全军隐蔽起来，他们离的远，加上建奴的目标是东昌城，与他们方向相反，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这时王尘伏于一座小山坡上，居高临下望着建奴与山东兵之间的追逐战。 山东兵明显逃得没有建奴追的快，才一会儿功夫就被撵了上来，女真八旗兵个个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杀的山东兵毫无抵抗之力。 “总兵大人，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帮山东兵？”一边的刘宏杰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毕竟他们都是大明的军队，属于友军。 “帮忙？”王尘却是冷笑一声：“如果我和刘泽清换个位置，他会帮我吗？” 刘宏杰瞬间哑口无言，答案很明显，绝对不会！ “再看看，我自有分寸！”王尘冷声说完便不再言语。 “王尘！你特么还不来帮老子吗？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我全军覆没？你是真要谋反吗？还是想投奔建奴？”没想到被逼入绝境的刘泽清突然冲着远处大叫起来，只是隔那么远，他又不是扩音喇叭，王尘当然是听不清的。 不过王尘听不清，建奴却听得清啊！ 索尔和诺隐隐约约听到刘泽清在喊“王尘”，心头忽然一紧，此仗该不会是明军施展的苦肉计？ 不管答案如何，索尔和诺立即招呼一部分牛录稍稍收了收，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四周的警戒之中。 “总镇大人，你快看，建奴似乎放缓进攻了！”这时马化豹惊喜的发现，建奴的攻势不如之前那么猛烈。 刘泽清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对他来说总归不是坏事，于是便和马化豹带着一众亲卫拼死往东昌城方向逃去。 “看到那一队逃得最快的明军没有？一定是他们的统帅，速派一队人前去拦截，一定要将他们拿下来！”索尔和诺一脸兴奋，尽管他的主要任务是劫掠，但要是能收获一两个明军高级将领的人头，相信也是大功一件啊！ 当即便有两个牛录脱离混战，径直朝刘泽清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的刘泽清真是恨不得胯下战马生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回去，眼瞅着东昌城就在眼前了，结果他发现城门还关闭了。 “混蛋，快给老子开城门！”刘泽清气的破口大骂，从来只有他关别人门的时候，哪能别人来关他的门？ 但见东昌城知府何守道立在城头之上，他一改平时对刘泽清低三下四的态度，此时中气十足的回应道：“刘总兵，城外建奴势大，如果本官开了城门，建奴冲进来怎么办？” 这话还真不是瞎说，建奴就追在刘泽清屁股后面，如果开了城门，怕是建奴很轻松就能尾随进城。 反正何守道已经将城外的山东杂兵都召进了城，相信就算没有刘泽清的家丁兵，自保也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建奴人数并不算多。 但刘泽清不干了，要死一起死，哪能让你独活？城中的守兵大多都是他的部下，只听刘泽清突然大叫一声：“柏永馥，还不赶紧给老子把城门打开？” 柏永馥也是刘泽清手下一员大将，之前因为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适才就没有随刘泽清一同出城追击王尘。 此刻因建奴出现，他带伤来到了城楼之上，正好碰上了刘泽清回城。 刘泽清平时对手下积威甚重，柏永馥霎时间被刘泽清一吼，立马条件反射般的吓了一跳。 “遵命！”他立即招呼人手就要下城楼开门。 “我看谁敢！”何守道见状急了眼，城门一开，怕是东昌城就要完！ “柏永馥，何守道见死不救，愧为知府，给我将他斩杀了！”刘泽清同样也着急了，再不开城门，完蛋就是他。 第301章 主动献门 柏永馥心中只是思考了一瞬，便已经分出了轻重，如果不开门，东昌城大概是能守住的，但是刘泽清必会遭受重大损失，搞不好性命都会丢掉。 但如果开门，建奴多半会尾随进城，到时怕又要打一场乱战，仅是从眼前的角度来看，不开门显然更合理一些，至少能保住大多数人。 可是！刘泽清是什么人，但凡一点小事都会让他睚眦必报，如果不开门，而他又侥幸保住性命，怕是柏永馥会死的很惨！ 不管开不开门，最坏结果都是死路一条，但相对来说后者活命的希望似乎更大一些，他不相信刘泽清如此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会这么轻易的死在城外。 “遵命！”柏永馥心中一旦想明白，二话不说，抽出大刀便朝何守道砍去，下手之狠辣完全是不准备留对方一丁点活路！ “刘泽清！你……”何守道惊恐地望向城下正在狞笑的刘泽清，接着双眼便永远的闭合了起来…… “吱呀……”一声，城门被山东兵打开，刘泽清一马当先冲进了城来，接着便是马化豹等手下将士。 不远处，建奴却突然加起速来，原来他们也在等着明军主动开城门，所以才故意放慢速度，没有施加太大的压力。 眼见着建奴飞奔而来，城中守兵不顾还有部分明军没有进城，强行开始闭合城门！ 然而城外的明军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纷纷强行往城中挤去，如此一来东昌西城门口短时间内便聚集了大量的明军。 刘泽清虽已进城，但仍心有余悸，他回头望了一眼城门，立即吩咐马化豹：“速速去将城中细软收拾，咱们从东门逃走！” “杀啊！”就在西城门陷入混乱之际，建奴趁机杀了过来，明军只顾着逃命，毫无还手之力，建奴就同杀鸡宰羊一般轻松！ 不一会儿，城门口就被肃清，城门内的明军哪里还敢继续关门，眨眼间便一哄而散！ “进城！”如此不费吹灰之便进入了东昌城，建奴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这些明军是真菜啊！ 而城外，刘泽清的三千家丁兵此时已经被击杀大半，剩下的也仅仅是在苦苦支撑。 索尔和诺一直关注着东昌城的情形，见基本上大局已定，便亲自带领一半兵马去支援城中建奴去了。 小山坡上，大同军依旧按兵不动。 “少将军，你说奇不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希望建奴能够战胜明军……”叶云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不用奇怪，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尘嘿嘿一笑，但立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刘宏杰听令！”这是要下达作战命令了。 “末将在！”刘宏杰立即大声应答。 “带上主攻营全体将士迅速支援下面的山东军！”王尘发出第一条命令。 刘宏杰当即领命，然后迅速执行，不一会儿，主攻营一千八百将士便全部骑上战马往山下战场冲去。 “杨破虏、叶云！”王尘继续下令：“你俩带上人马随我一同进城剿杀城内建奴！” “遵命！”叶云和杨破虏得令后也立刻去招呼手下人马进行准备。 王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叫住叶云道：“让晋小姐留在辅兵营内，派两个人保护她。” “呵呵……”叶云闻言会心一笑，直道：“少将军果真还是心软了！” “滚，还是平时对你们太纵容了啊！”王尘脸色一黑，开口骂道。 就在刘泽清的家丁兵们兵败如山倒，正在考虑是否要投降建奴之时，突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竟冲下来一支军队！ “那是……”山东兵们愣了一下，马上就有聪明人兴奋地大叫起来：“那是大同军！大同军来救咱们了！” 什么？大同军？对面的建奴们也听到了山东兵的欢呼声，有懂汉话的人便将这一消息汇报给了领头的一名甲喇额真。 “啥？大同军？”建奴甲喇额真梅达礼瞬间色变，他抬头望向冲过来的明军，个个都似生龙活虎一般，身上的盔甲也是整齐鲜亮，确实和印象中的大同军相符合！ 刘宏杰带队在离战场还有百步远时停了下来，然后命令所有士兵全部下马开始组成军阵方队。 按理说趁这个档口，建奴如果发动进攻，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可此时的建奴们竟像忘了进攻一般，只是傻傻看着。 “愣着做什么？上去干啊！”片刻后，如梦方醒的梅达礼才大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但他的手下士兵们却裹足不前，只是望着大同军的方阵不知所措。 “建奴不攻，咱们上！”刘宏杰也是一愣，没想到建奴居然如此反常。 这也难怪，梅达礼所领的是正蓝旗牛录，他们都曾在松山城下与大同军交过手，损失惨重…… 见大同军逼了上来，建奴短时间有些乱了阵脚，而山东兵们个个都是兵油子，见状纷纷趁机往大同军那边逃去。 “甲喇额真大人，咱们追还是不追？”有人问梅达礼。 “追！咱们女真勇士岂能畏明军如虎，这样下去还怎么征服明国？”面对劲敌，梅达礼的凶性倒是被激发了出来。 不就是一两千人的步兵吗，他手里可有六千多的满洲八旗兵！ “全部下马，冲！胆敢后退者，斩！”梅达礼本身也是白甲兵，此时他亲自领着麾下所有白甲兵约一百多人站在大军身后充当督战队！ 放弃马匹的建奴，显然是想以步制步，单凭马冲现在很难破解大同军的方阵，步兵相反还灵活多变一些，就是牺牲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机动优势。 “放箭！”在两军相隔五十步远时，梅达礼决定先来一波箭雨洗地。 几乎所有的建奴都会射箭，听到命令后立即从背后取下硬弓，又从箭壶里取出箭矢。 “咻咻咻……”只听天空中传来一阵利箭破空之声，可惜却并不是建奴们射出去的，原来是大同军提前发动了弓箭袭击！ 他们所用的复合铁弓力道大，准头高，有的还配有瞄准器具，在一些大同军手里，弓箭发挥出来的威力更胜火枪！ “啊……”接着建奴军中惨叫声四起。 第302章 反戈一击 “哒哒哒……”就在建奴准备与大同军放手一搏之时，从大同军身后却又冒出一队人马！ 梅达礼惊恐之色霎时溢于言表，大同军还有埋伏？只见后面又出现的大同军，与眼前的步兵方阵不太一样，他们的长枪普及率不高，且很多人手中都抱着一支火铳！ 莫非这支大同军就是让豫亲王一直耿耿于怀的火器营？ 要知道大同军的火器之犀利早在建奴军中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支名头甚至响过大明神机营的火器部队！ 然而就在梅达礼提心吊胆生怕大同军火器营对他发动袭击之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并未打算在战场中心停留！ “糟糕，他们的目标是城里！”梅达礼还不傻，立即醒悟过来，而此时已经冲入城中的索尔和诺还根本不知道大同军的出现！ “快派人前去报信！”不管来不来得及，梅达礼都要先通知到索尔和诺。 “刺！”也就在这个时候，主攻营打头方阵已经与建奴的前锋部队接触在一起，只听指挥军官一声令下，第一排士兵齐刷刷的刺出了二丈长枪！ “顶住！”梅达礼还是知道大同军的一些战术战法的，所以排在前方的建奴都身披重甲，手持大盾，他们的作用类似于后世的坦克，可以为步兵挡住伤害。 而重盾后面的建奴则主要负责攻击输出，他们或投掷标枪，骨朵，或弯弓搭箭对大同军实行远程打击。 与大同军交手多了，建奴内部也摸索出了一些针对性战术，比如说现在这种不接触打法，只要避开大同军的长枪，便能躲过他们最为犀利的攻击点。 不得不说，刘宏杰起初也对建奴的变化有些不适应，长枪发挥不出作用，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空有力而使不出。 但大同军长枪方阵并不是一个死阵，也是可以根据敌人的战术随机变化的，刘宏杰当即下令：“全体都有，速度切换第二套阵形！” 第二套阵形大同军很少用，皆因他们的对手大多时候均为骑兵，此时碰到了建奴步兵，且还是专门针对他们的步兵，大同军迅速开如切换成另一套新的阵形！ 只见原本的方形军阵逐渐散开，每三人一个小队，分别由一名长枪兵，一名大盾兵和一名刀斧手组成，每三个小队又组成一个中队，每三个中队又组成一个大队，每支小队、中队和大队之间都能首尾呼应，既能发挥出个人的灵活性，又不失多人的团结性！ 大同军阵形一变，建奴果真就懵逼了，他们的针对性战术一下就不那么灵光，面对都长的差不多的小队，建奴往往不知道该先向哪支小队发起进攻。 而大同军却能同时从侧面绕过建奴的大盾兵发起进攻，这还不算完，大同军新的阵形将弓箭手集合起来，然后合力向建奴倾泻箭雨，同样用远程攻击对付远程攻击。 乍一看，大同军的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却能将战力利用到极点，相反建奴人数虽然较多，但只有前面一部分建奴可以和大同军接触到，实际上并没有将人数优势发挥出来。 大同军的三人小队互相配合，长枪兵负责远攻，刀斧手负责近战，盾兵负责防守，且往往只针对一个目标，战斗效率十分之高。 才打了一阵，建奴便发现，尽管在个人武勇方面，八旗兵占了优势，但大同军根本不和你拼个人，只打配合！ 就算有两名或两名以上的建奴想同时冲击一个明军小队，也会立即被旁边的倚角小队拦截下来，战况迅速朝着不利于建奴的方向去发展，梅达礼眉头紧皱起来。 其实面对大同军这个阵形，也很好破，只要再上马变成骑兵依靠强大的冲击力去逐个击破便能打败他们。 但是现在战况正呈胶着状态，建奴要想重新回到马背上显然并不容易，梅达礼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不说战败，至少也会两败俱伤。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山东残兵动了，虽然之前已经被建奴击杀了一半，刘泽清又带回城了一部分，但此刻战场上仍剩下几百骑。 如果他们返身攻击建奴，这场战斗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梅达礼心中已然紧张万分，急忙下令分出一部分牛录去准备迎战山东兵。 可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山东兵并未趁机攻击建奴，反而向大同军发起了进攻！ 没错，所有人都没看错！这群山东兵居然做出趁你病要你命之举，就在主攻营将士专心抵抗建奴之际，他们竟对大同军发起了进攻！ “这群明军是怎么回事？”此举把梅达礼都看懵圈了，这是什么神操作？ 刘宏杰料想过山东兵不会帮他们，但万万没有想到山东兵居然还会反过来攻击他们！ 大同军一时没有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些离山东兵比较近的小队惨遭背刺，损失惨重！ 好在山东兵只敢在大同军后方搅合，不敢到前线离建奴近的地方搞事情，他们冲了两个来回后便头也不回的朝东昌城方向逃走了…… “那群天杀的王八蛋！”刘宏杰望着山东兵逃走的方向简直是目眦欲裂，心中直呼草率了，早知道是群白眼狼，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带兵来救！ 被山东兵这么一闹腾，建奴顺利占据了主动，眼看着一部分建奴就要重新胯上战马，刘宏杰心知这仗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撤！”刘宏杰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比起歼灭建奴，保存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王尘也经常同他们讲，打得赢就打，打不赢一定不要蛮干！ 于是从主攻营后军开始重新变成第一套长枪方阵挡于军前，掩护退下来的各小队士兵骑马撤离战场。 凭着平时过硬的训练，主攻营将士有条不紊的相互之间掩护撤退，终于是在建奴的骑兵赶到前全部骑上了战马。 “先往山上撤！”刘宏杰选择了暂时退回到之前的小山坡上，待休整过后再与建奴重新交手。 第303章 逼迫迎战 梅达礼见大同军往山上撤去，也不敢追得太紧，万一有埋伏呢，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想想鳌拜在巨鹿是怎么败的？ 于是便派兵守在山坡之下，又派人往城中给索尔和诺报信，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再看回东昌城，追着刘泽清的那队建奴进城后并没有再往里追，他们只有百余人，要是追太狠被明军关门打狗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们控制住了西城门，等待着索尔和诺的来援。 王尘带着神火营和中军营却并没有跟着也往西门去，他们落后索尔和诺有一两里路，如果也去西门，等到了城下，估计建奴必已拿下城门，等待他们的将是坚城一座。 “走，去东门！”王尘拔转马头，带队绕了一个圈，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不成想大同军刚刚跑到东门城下，却发现正好有一支军队要出城！ 原来城内的刘泽清业已将这两天抢夺到的金银细软全部收拾好，正要带人从东门离开。 两人在城门口碰了头，虽然他们素未蒙面，却都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王总戎！” “刘总镇！” 两人同时叫出声来。 “刘总镇这是要去什么地方？”王尘明知故问，任谁都能看出刘泽清这是要逃。 “王总戎这又是要去干什么？进城吗？”刘泽清此问也是多此一举。 “建奴犯境，刘总镇身为山东总兵，不进城抗敌，反而此时要出城，怕是不妥？”王尘冷声说道。 “哈哈哈！王总戎，你是否管得太宽了，本将军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刘泽清不想和王尘废话，他生怕建奴追了上来，大喝一声：“走，谁敢挡路，斩杀之！” 王尘脸色一黑，刘泽清看来是铁了心要逃，于是说道：“本将军领兵抵御建奴入侵，谁若要影响大局，也定斩之！” 刘泽清没想到王尘居然如此硬气，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要去城外找他麻烦，自己何至于此啊。 “你要找死，本将军就成全你！上！”刘泽清的家丁兵虽然已经损失大半，但他身边仍聚集了上千人，此时一声令下，就要对大同军发起攻击。 “呜啦啦……”然而此时，他们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建奴的喊杀之声，就这么被王尘一挡的功夫，索尔和诺竟带着人追了上来！ “该死！”刘泽清气的直想破口大骂，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而所有的一切又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王尘，建奴杀来了，你要和建奴拼命，我不拦你，但请你不要拦住我逃生的机会，好吗？”刘泽清很少求人，此刻虽然语气不太友好，但已经透露出了哀求的意思。 “请刘总兵回头与建奴厮杀！”可是王尘却丝毫不给面子，他已经下令中军营在护城河的石桥之上列起了军阵，然后又下令神火营在后面排好三段式射击阵式。 就算没有见过王尘的这种稀奇打法，但傻子都看得出来，很难闯过去！刘泽清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到底是回头和建奴拼命，还是往城外冲击大同军的军阵，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全体向后，准备战斗！”刘泽清果断下令全军还是转过身去与建奴对战。 他不笨，如果是继续向外冲，他可能就要面对建奴和大同军的两面夹击，但如果是回身和建奴战斗，至少在战斗结束前，王尘应该是不会对他下手的。 刘泽清手下大将马化豹连忙带着人守着东城门洞，又派出部分人上到城楼之上，准备和建奴决一死战。 “少将军，咱们要上去帮忙吗？”这时叶云小心地问王尘。 王尘没有马上回答，刘泽清此刻肯定一肚子火，被迫与建奴交手绝非他的本意，如果大同军这时顶上去帮忙，他定会毫不犹豫立刻带兵逃走！ “守着桥头，咱们充当第二道防线即可！”王尘沉着冷静的回答道。 索尔和诺本以为前面的明军会逃出城去，哪知居然又返身回来还摆出一副要与他们死斗的模样，不由心中疑惑不解。 “明军有点诡异，咱们需谨慎行事！”他也想到了被大同军引诱入城中最后被全歼的莫尔干。 一时间，场面突然变的滑稽起来，建奴在城内，山东兵在城门口，大同兵在城门外，三军对峙，谁也不首先发起进攻。 “梅勒额真大人，这些明军似乎有些不对劲呀，你看他们明明不是很想和我们打的样子，却又像在被迫营业一般？”这时一名手下向索尔和诺说道。 “不错，老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打！反正又不是大同军，有什么好怕的？”索尔和诺不再犹豫，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儿郎们，杀啊！” “和建奴拼了！”刘泽清硬着头皮大叫起来，他是真的后悔呀，当初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东昌府，这里风水肯定和自己八字不合！ 然而不管八字合不合，建奴冲来了，他也不能束手待毙啊！ “放箭！”马化豹在前面指挥战斗，此时大声喝令城上士兵朝城下射箭。 只是明军的弓箭鲜有三石以上的重箭，很难洞穿建奴的重甲！ 马化豹无法，只能带人迎了上去，他们倚着城狭窄的城门洞子和建奴周旋，一时倒让后面的建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杀上城去，将城楼夺下来！”索尔和诺躲在后方指挥，他发现城楼上的明军可以肆无忌惮地朝城下放箭，这点对他们来说比较不利。 建奴后方人员本就挤在后面无所事事，得到命令马上便分出了大量人手从两边的台阶上往城楼攻去！ 城内攻城，比城外可要容易多了，都有楼梯，根本不需要架云梯，凭着人数上的优势，建奴眼看就要冲上城楼了，而刘泽清的大部分部队还困在瓮城之中，如果让建奴攻上城楼，城下的明军就成了活靶子！ 城外的王尘也看出了情况不妙，刘泽清的部队怎么样，他不管，但建奴要是占领了城楼，对他们大同军的威胁同样也不小！ 第304章 抢占城头 “少将军，是要进攻吗？”叶云问道。 “不攻，咱们往南门转移！”王尘想了想，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历史上的刘泽清实在是太过阴狠，王尘思虑再三还是不敢与之并肩作战。 不得不说，这一次王尘的做法非常正确，如果他下令军队顶上去，刘泽清一定会抄了他的后路！ 见大同军突然上马撤了，刘泽清的双眼似乎就要冒出火来，王尘啊王尘，你特么太苟了，眼见打不赢了就要逃是？ 他以为王尘是见势不妙，逃走了。 见大同军都逃了，刘泽清也不再犹豫，不再顾及城内还在与建奴战斗的明军，带着一队亲卫迅速逃出了城！ 南门外，城门也早已打开，大批百姓或是官兵趁着建奴还没时间来收拾他们，正从城内拼命往外逃。 “让开，让开！”叶云带人迅速驱赶堵在城门口的百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进城后，大同军没有直接从街上行军，而是爬上了城楼从城墙上往东门方向赶去。 东门的建奴此时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城下来不及逃走的山东兵都被围了起来，而城楼上的明军也已被肃清。 “夺回城楼之后由中军营立刻封锁两侧步梯，神火营则朝城下进行自由射击，快去！”临近东门城楼时，王城已经将战术布置妥当。 “三段式射击，准备！” 隔着八十步远，杨破虏立刻开始指挥神火营士兵排列进攻阵形。 而城楼上的建奴也发现了攻来的明军，只是一时还没有搞清楚这支明军是什么来路。 “射击！”随着杨破虏一声令下，第一轮射击立刻打响，一阵白烟冒起，不待消散，第二轮射击又至，本以为想过两轮总该停下了，哪知第三轮铳声又响了起来！ 三轮打完，中军营才顶了上去，长枪所至，被火铳打懵了的建奴全成了活靶子！ 建奴们惊恐发现，杀过来的明军火器如此犀利，战斗如此娴熟，和山东军截然不同，甚至远超那些所谓的家丁兵。 “是大……大同军！”大部分建已经回过神来，有的人下意识的就想后退两步！ 但是当神火营再次装填完毕后，他们的噩梦又一次袭来。 如此之近的距离，大同军的排队射击简直就像是在收割韭菜一般，建奴一茬接一茬的往地上倒。 “退……退下去！”终于建奴顶不住了，他们的命也是命啊，这样毫无反抗便被火枪收割，死法太窝囊了！ “兄弟，我兄弟还在城楼上啊！”一名建奴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他的亲大哥，本来是全村的希望，天生神力过人，能轻松拉开五石重弓，且连射十箭不力竭，仅仅二十多岁便成了正蓝旗下一名白甲巴牙喇。 身为全村人羡慕以及赶超的对象，本应前途无量，结果就在刚刚，却被一颗正义的铅弹击中了头颅，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嚎什么嚎？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快下城楼！”那人被其他建奴硬生生地给拖了下去，连他大哥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见建奴逃下城楼，叶云马上又分出两队人守住城楼两侧的楼梯，又将剩余士兵分别警戒在两侧防备从其他方向城墙上过来的建奴。 杨破虏则下令所有士兵靠近城垛向城下自由射击！ 城下的索尔和诺也发现了明明都已占领了城楼的士兵突然又哭喊着逃了下来，心中立马一慌，这时城楼上的神火营也开始了射击。 “大同军？”索尔和诺反应不慢，这阵势，山东那群杂牌兵装不出来的。 “退后，迅速退后！”到现在为止，阿济格被大同军一枪击毙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大同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索尔和诺气急败坏，眼看要把山东兵一网打尽了，结果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不管大同军是怎么冒出来的，索尔和诺还是果断的下达了全军远离城墙的命令，大同军的火铳邪门的很，可以轻松击穿他们身上的三重甲胄。 “肃清城墙上的敌人，收拢城内山东兵，城内的建奴一定不能放走了！”王尘又下命令。 单凭他们大同军毕竟人数太少，如果能将山东残兵组织起来，不用他们进攻，只要能堵住城门就行。 城内的山东兵和东昌城守军虽已逃出去了许多，但也并不是没有愿意主动留下来抗击建奴的热血之辈。 特别是东昌守军，他们守卫的是自己的家园，保护的是自己的妻儿老小！许多人都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城中。 正值大同军在城内四处收拢残兵，这部分坚守在城内的明军纷纷响应，按照王尘的命令，迅速将东门以外的三座城门全部关闭，而东门的城门则被大同军亲自关闭！ 躲在城中心的索尔和诺说实话，还是犯了战术上的大错，太优柔寡断了，从先前他与刘泽清在东门对峙时便能看出来，其人太过谨慎，这也不是好事！ 在出城撤退还是与大同军硬杠这两个选择中，他反复考虑了半天，结果错过了出城的最佳时机，当他发现四座城门全被关上时，已经晚了！ 索尔和诺心急如焚，如此下去，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呀！ “放火，烧城！”房屋不能留给明军打巷战，索尔和诺这个命令还算靠谱。 城墙上，大同军也在关注着城中的建奴动向，为了一口吃下这批建奴，王尘也是操碎了心。 “将刘泽清留在城头上的几门佛郎机炮拉过来！”王尘突然想起之前让他颇为忌惮的几门火炮。 杨破虏双眼一亮，他们营本来也有佛郎机炮的，但为了方便行动，于是留在了城外辅兵营中。 不一会儿，神火营士兵便将几座城楼上的十门大小炮全集中了起来，一共是六门佛郎机，四门虎蹲炮。 “给建奴放点烟花！”王尘一脸坏笑。 而索尔和诺还浑然不自知，城楼上有十个黑洞洞的炮口已经瞄准了他们。 “开火！”随着王尘一声令下，城楼上霎时间飞出十颗大小不一的实心铁球朝建奴砸了过去！炮轰城内建奴 第305章 东昌大胜 祝大家新年快乐！　　“轰隆隆！”索尔和诺闻听阵阵轰鸣声传来，心中大骇，一股不祥之感瞬间占据心头。 紧接着，数枚铁弹子便飞入了建奴群中！ “是炮击！”建奴们这下彻底慌了神，本以为躲在城中心，大同军的火枪便打不到他们了，哪知居然还有炮击！ 别看城头上都是些小炮，但却有着红夷大炮没有优势，那就是灵活！可以随意调转炮口更换方向！ 此时神火营的士兵也打嗨了，城内的建奴逃不远，只能拼命到处躲，但城中又被他们放了火，想找到建筑躲藏都难。 一直到炮管都打红了，神火营才停下，而叶云和杨破虏早就在城下集结好部队，听到炮声暂停便立刻向城中建奴杀去。 被炮弹砸的七昏八素的建奴还没缓过劲，神火营的枪声便又响了起来，炮弹带给他们的多是威慑，火枪才是真正在收割他们的性命！ 索尔和诺这时心中那个后悔啊，为何不早点决定出城，如今被明军关门打狗……呸，咱八旗兵才不是狗呢！ “往西门方向突围！”西门外还有梅达礼的一支部队，如果能够内外响应，也许还有突围的希望。 于是城中剩下的三千左右建奴又拼了命的往西门退去，大同军并不紧逼，就只隔着几十步尾随打黑枪。 每一轮枪响，建奴都会留下一地的尸体，几轮过后，他们终于是退到了西门处，但索尔和诺却“惊喜”的发现，城门内侧居然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满了，什么沙包、巨石，甚至还有从附近抬过来的尸体，反正只要能堵住城门就行。 “完了！”索尔和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要想将障碍清理干净，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主要是大同军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无动于衷啊！ 王尘这时也从东城墙那边带着部分人抬着几门小炮赶到了西城墙上。 “嗯，这回东昌守军做的不错！”看到西城门被守军堵的严严实实，王尘不吝赞许的点了点头。 “架炮，轰他娘的！” 被堵在西门处的建奴这下不仅要经受身后神火营火枪的袭扰，还要面对城楼上火炮的威胁，大部分人都撑不住了，他们纷纷骑着战马在城中四散逃跑开来！ “往其他门去看看！”索尔和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命令已经约束不了部下，只能带着嫡系牛录又往南门方向奔去。 然而一路上，看到胜利希望的山东守军们开始了疯狂的使绊子，建奴跑着跑着，突然就会被几根绊马索给绊倒！ 或是从暗处冷不丁射来几支利箭，一些还没烧尽的房屋顶上，也藏有明军，他们或用火铳或用弓箭，还有用三眼铳的，反正是用尽一切武器来阻扰建奴。 打着打着，索尔和诺发现他身边的士兵是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百余人。 “完了，咱们这回怕是出不了城了呀……”正所谓进城容易出城难，当发现南门也被障碍物堵死以后，建奴内部开始弥漫出悲观的情绪。 “看到城中那座最大的屋子没有，冲进去，据屋死守，看能不能等到梅达礼来救……”虽然明知希望渺茫，索尔和诺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建奴看中的正是之前刘泽清也曾占据过的知府衙门，冲进去倒是不难。 “关门，上围墙，死守！”索尔和诺立即下命，他也亲自爬上了围墙手持一张硬弓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不过王尘却并不急着去围剿躲进知府衙门的索尔和诺，反正已是案板上的鱼肉，量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倒不如先将城中余敌清剿干净后再回头对付他。 战斗从白天一直打到天黑，在山东守兵的配合下，城中大部分建奴都难逃被剿灭的下场，这时就只剩下躲进知府衙门中的一支了。 衙门外，杨破虏将十门火炮一字排开，虽然皆是些小炮，但知府衙门毕竟非坚不可摧的城墙，小炮亦足矣。 当看到明军排出火炮时，索尔和诺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但他仍旧不死心的鼓劲道：“都打起精神来，明军只要轰不开大门，就拿咱们没办法！”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忍，仅仅第一轮炮击，知府衙门的大门就被炮弹轰的粉碎！ 这还没完，大同军继续开炮，将炮弹尽情的往围墙上砸去，几乎每一炮都能炸塌一段！ 更让建奴无法忍受的是，大同军始终不派步兵上来攻，就是轰炸，反复的开炮轰炸，炮管打红了，就用火铳，反正就是不和你正面接触。 如此烈度的进攻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被炸断一条手臂的索尔和诺躲在塌陷的围墙后面，欲哭无泪，这仗还怎么打，连对方的人影都摸不着呀！ 他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冲出去和大同军拼命，好歹也要拉一两个明军垫背，可是当他的士兵一冲去，立马就会被密集的火枪打成筛子！ 太残暴了！听到枪炮声终于停下，索尔和诺缓缓抬起头来，放眼望去，还能站起身的八旗士兵已经屈指可数。 直到这时，大同军的步兵才攻了上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幸存的建奴们就被中军营步兵轻松砍掉头颅！ 输了，彻底输了！索尔和诺面如死灰，他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即使是断臂的伤口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任何痛楚。 “少将军，抓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不久后，叶云将捆得结实的索尔和诺送到了王尘面前。 经过被俘建奴的指认，现场级别最高的将领，正蓝旗梅勒额真索尔和诺被大同军活捉！ “嗯，聊胜于无……”王尘挥挥手，示意将索尔和诺带下去，包括其在内此役一共俘虏了“多达”十余名建奴，他们都将被送到京城交由兵部发落。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尘“聊胜于无”的评价，让一边的东昌守城副将几乎惊掉下巴！ “王……王总兵，你们抓到的可是建奴正儿八经的梅勒额真呀……” 第306章 生死不论 “有什么问题吗？除了多铎，其他人算得上是大鱼？”王尘不屑的一笑，也许在他眼中，只有名字中带“爱新觉罗”这几个字的人才能算是大鱼…… 东昌守城副将周时一时无语，再想想刘泽清的所做所为，同样是明军，两军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还得麻烦周副将带人帮忙将西门疏通……”这时王尘对周时请求道。 周时连忙一拱手：“王总兵客气了，咱们山东兵不能在正面战场帮上忙，做这些小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尘朝他点点头算是感谢了。 别看堵门时十分简单迅速，清理起来却花了足足一个时辰，不过利用这段时间，大同军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城外，看到城中漫天大火，梅达礼心中料定，这火一定是索尔和诺放的，就是不知战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将城中的明军一网打尽。 或许是在与刘宏杰战斗中占据了一定优势，梅达礼似乎觉得他们八旗兵又行了，可以不将大同军放在眼里了。 不过四门紧闭的城池还是让梅达礼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于是便派了一队人到城下探探情况。 这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甲喇额真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哨探还没停住马匹，便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什么情况？”梅达礼心中暗呼不妙，连忙问道。 “我们在西门外只能听到城内的声音，但全是咱八旗兵的惨叫之声，再就是火铳和炮声了……” 哨兵的消息让梅达礼迅速脑补起城中的画面来，大同军定是利用火器优势，关门打狗，将索尔和诺全歼于城内！ “撤退，马上撤退！”和索尔和诺不同，梅达礼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当下不再顾及山坡上被己方围困的大同军主攻营，立即下令撤军！ 山坡上，刘宏杰望着仓皇逃走的梅达礼，猜测城中战斗可能已经结束，当机立断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同时西城门也被打开了，见到大同军神火营和中军营从城中杀了出来，梅达礼更是笃定索尔和诺完蛋了！ 还好机智如我，否则就要赴索尔和诺的后尘了！提前下令跑路的梅达礼心中直呼侥幸，他头也不敢回，带着六千建奴拼命的往南逃去。 “罢了，穷寇勿追，都回来！”眼看建奴逃的比兔子还快，王尘便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大同军没有骑兵，如果把建奴逼急了，转过身来破釜沉舟一把，反倒不妥。 这时主攻营也与王尘完成会合，刘宏来翻身下马便跪在王尘面前主动请罪：“末将无用，没能将建奴留下来。” 王尘抬手示意刘宏杰起身，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依照主攻营的实力也不至于被围困住？ 刘宏杰于是又将被刘泽清家丁兵反戈一击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个刘泽清，该死！”闻听主攻营在大好形势下被山东军偷袭，王尘顿时火冒三丈，更是后悔白天将刘泽清堵住时应该不顾一切将之诛杀，以绝后患。 “少将军，本来咱大同军就和左良玉闹的不愉快，现在又和刘泽清结下了梁子，今后怕是会多不少掣肘啊！”叶云不无担心地说道。 “无妨！记住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主动来犯你，左良玉，刘泽清就是这种人！咱大同军不主动惹事，但也绝对不会怕事，传我军令，同时派人通报给王栋和李岩两部，从现在开始，咱们除了追击建奴，也追击刘泽清，生死不论！” “属下遵命！”叶云立即拱手领命。 东昌城北五十里处，几乎将马给跑死的刘泽清确定建奴没有追上来后终于是舒了一口气，望着身边仅剩下不到一千人，他有点欲哭无泪。 “马化豹呢？”刘泽清也跑累了，下马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几名亲兵立即点燃了火把替他照明取暖。 “末将这在呢！”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带着一队人马寻着火光追了过来。 “总镇大人毫发无伤，末将就放心了！”马化豹见到刘泽清后立刻跳下马跪在他的面前说道。 “嗯，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咦？还从城里带了那么多人出来？”见马化豹身后居然还有几百骑，刘泽清一脸惊喜。 马化豹脸色略微尴尬，硬着头皮回道：“倒也不是从城里带出来的……” 他本人都是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才逃出去的，怎么可能还带的出那么多人来？这些兵其实是在城外碰巧遇上的，就是反戈大同军主攻营的那一支。 于是马上又有一名将领过来将他们在城外的遭遇详细讲给了刘泽清听，当听到他们袭击了大同军时，刘泽清居然一拍大腿大声叫道：“杀的好！” “王尘啊王尘，你不是很能打吗？老子看你这回会不会掉层皮下来！”刘泽清恶狠狠地骂道。 但他也不是莽撞之人，立即又叫人拿来纸笔，他要给周延儒修书一封，就说王尘先在东昌府闹事，杀他部曲，这才会被迫反击，并请求周延儒去崇祯面前告王尘一状，就说他破坏明军内部团结。 目光再转到蓟州城。 城中总兵府此时也还燃着灯。 最近白广恩的日子挺不好过啊，建奴入塞，第一站就是蓟州，虽然他率部拼死抵抗，却仍是不能阻止建奴南下，因此朝廷对他多有指责。 “建奴势大，咱们只有一镇兵力，且在松锦之战中又损失不少，能击杀他们部分将领已实属不错了，朝廷不下旨安抚咱们，还苛求于总兵大人，这……” 白广恩手下副将赵兵一脸忿忿地对白广恩抱怨道。 皇上的旨意刚刚送达，白广恩还没说什么，他的一众手下们已经颇有怨言了。 “住嘴，不许质疑圣上！”白广恩一脸严肃地冲赵兵吼道，然而他心中又何尝不憋屈呢？ “老爷，不……不好了！”突然，屋外传来白府家奴的声音。 “何事？”白广恩收起复杂的心情，转头望向门外。 只见一名老家奴跑的满头大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额……少爷又偷偷溜出城去了！” 第307章 秦全遇袭 北直隶，通往蓟州的官道上，几匹马在前面飞奔而过，然而不等扬起的灰尘落地，他们身后又有一队十余人的骑兵追了上去。 “秦大人，建奴就要追上来了，末将这就带剩下的人替你断后，大人你先走！”前面在逃的正是秦全以及大同军情报司的几员干将。 秦全回头瞄了一眼，建奴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估计也就百步左右的距离了。 自他们踏入北直隶的地界后，就被四处游荡的建奴哨探给盯上了，他们一路从河间府追逐到了蓟州，人手也从最初的十二人减员到了现在的五人。 “总兵大人交待的任务必须完成，虎子，你是从辽东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的老人了，放心，若我能活着回去，必视你子为己出！”秦全表情复杂的看了身边将领一眼。 “大人快走！”被唤作虎子的将领大吼一声，突然勒住战马，原地掉头，随即抽出斩马刀高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奴！” 秦全眼眶湿润了，但他并没有回头，仿佛身后的喊杀之声都与他无关一般，他从怀中又抽出一把匕首猛的一扎马臀。 “嘶！”战马吃痛，速度瞬间又提高了不少，此地离蓟县已经不远，只要遇到明军巡逻兵，他就得救了。 没过多久，身后便又传来建奴追击的声音，秦全心下着急，但是马力此时已经严重透支，建奴与他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相距到百步之内时，建奴开始放箭试图将秦全射下来，好在距离较远，弓箭准头并不高。 一路奔驰，居然连一个明军的巡逻兵都没看见，也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好，又过了盏茶功夫，前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可以看到蓟州城墙了。 然而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即使已经可以看到，距离至少也在十里左右，而秦全的战马就在这时突然两只前蹄往地上一跪，将他给抛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战马跑虚脱了，建奴们见状不由大喜，脸上纷纷露出了狞笑。 秦全倒地后立刻又爬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建奴已经只离他不足五十步了，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几名建奴的马上还挂着特务司牺牲的几名士兵首级，这其中就包括虎子。 “啊！”秦全怒吼一声，心知今日肯定难以幸免，他身死倒是无妨，但要是不能完成王尘交待给他的任务，影响到大军作战，这个责任就重了。 望着远处的蓟州城，秦全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就只差一步了呀！ “此人是明军的信使，一定要活捉！”这时一名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建奴发话道。 “喳！”其余建奴领命，便有四骑越众而出，朝着秦全放马跑去。 然而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咻！”的一声，一支长箭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箭命中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建奴座骑腹中！ 战马被射透胸腹，强大的惯性让其又往前跑了两步这才一头栽倒在地上，连带着将马上的建奴也甩飞出去，眼见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谁？什么人？”建奴大惊，连忙环顾四周，他们正处于官道之上，四周除了路边几块大石头，便是一马平川，根本藏不了人。 建奴首领一招手，本来冲向秦全的另外三骑突然转向朝不远处的大石块冲去！ 秦全本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时悄悄从怀中摸出一把手弩出来，这柄手弩出自茂山工匠之手，可惜因为造价比较昂贵且射程威力都不如火铳，所以只生产了一小批，主要配给他们这些情报人员使用。 建奴转向正好给了他机会，因为他们都是哨兵，所以身上并没有着重甲，秦全瞄准了一人后背果断的发射出了弩箭！ “啊！”建奴毫无防备之下，被射穿了背部，尽管他努力稳住身形没有掉下去，但马速却为之一滞，降了下来。 然而秦全不等那名建奴转过身来，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箭矢装了上去。 “咻！”又是一箭射过去，这一回直接命中了他的脖颈上没有着甲的部位。 短短几息之内，建奴接连损失两名战斗力，建奴首领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正要加派人手上前围攻秦全。 但是秦全却并不恋战，抢先骑上那匹刚刚失去主人的战马，便朝大石块那边冲去。 “嘶！”突然一声马叫从石块后传来，紧接着一匹黑马飞奔而出，马上的骑士看不出什么来路，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建奴。 只见他手中此时抓着一柄三眼铳，上来二话不说，就朝着冲过来的剩下两名建奴“呯呯呯！”连开三枪！ 两名建奴大惊，但近在咫尺的攻击完全没法躲避，两人均被击中，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也无法再继续追击了。 可以确定刚才救秦全一命之人就是眼前的黑马骑士了，见秦全已经抢到一匹马，那人立即高声叫道：“快朝蓟州城逃！” 两人不再理会身后的建奴，拼命的往北面城池方向狂奔。 建奴首领气的大叫，煮熟的鸭子岂能叫它飞走？于是带着剩下的人又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多谢义士舍命相救，不知义士高姓大名，日后我也好找机会报答！”一边逃，秦全还不忘打听黑马骑士的姓名。 “言重了，将军乃抗击建奴的英雄，我辈碰巧遇到自当出手相助，何谈报答！”骑士应该是不想告诉秦全他的身份，所以才这样说。 秦全也不便再问，当下不再多话，继续往蓟州城方向飞奔。 所幸，他们没有逃多久，便看到从蓟州城方向赶来了一队兵马，秦全见状终于是长舒了一口，只是他精神一放松，人却立即从马上掉了下去！ 原来不知何时，秦全的后背已经插上了一支利箭！ 迷迷糊糊中，秦全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什么“少爷”之类的话，又听到了战马向他身后的方向跑去，估计是去驱赶建奴了。 “将此人带回去，我看建奴在追他，应该是哪支军队的信使。”只听黑衣骑士对赶来的蓟州兵吩咐道。 第308章 广恩之子 不知过了多久，秦全悠悠醒来，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屋子里虽然比较简陋，但还算干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很难发出声来。 “吱呀！”一声，这时房门被打开，一名婢女端着一盆热水向秦全走来。 “呀，你醒啦！”发现秦全正瞅着自己，婢女连忙将脸盆往床边一放然后就将支起半个身子的秦全又按回了床上。 “我……我这是在？”秦全努力在脑海中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哦，自己不是正要到蓟州城向白广恩求兵吗？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建奴，再然后，命悬一线之际被一黑马男子所救。 “你当然是在蓟州城内了，如果不是咱们少爷，你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婢女向秦全说道。 蓟州城，自己已经到了蓟州？秦全再次支撑着要起身，可能是动作太剧烈，突然就感到背后一阵疼痛感袭来。 他方才想起来，就在和黑马男子一同逃往蓟州城时，建奴的弓箭射中了自己。 还好，箭矢没有射中要害，虽然失血不少，但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婢女见秦全乱动，急得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可千万不要将伤口又迸裂开了！” “我要立刻去见白广恩白总兵，不然就来不及了！” 婢女眼神一阵慌乱，只能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就将你醒来的消息告诉少爷。” 当下也顾不上再替秦全擦身子，婢女转身就出了屋子叫人去了。 秦全打量了一下四周，婢女口中的少爷应该是救他之人，只是此人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又被推开了。 这时婢女带着一名年约十八，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进来。 那人一看到秦全便立刻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壮士，我听说你要见蓟州总兵白广恩？” 秦全微微有些吃惊，眼前的人如此年轻，却敢直呼白广恩大名，看来也定然不是简单之人。 “没错，在下大同边军情报司参将秦全，还请公子帮忙！”即使身上带伤，秦全仍坚持一丝不苟地做完自我介绍。 “原来是大同军啊，你找我……我们总兵大人有何重要的事情吗？”公子哥直接问道。 虽然眼前的少年救了他的命，但如此直接的问他军机要事，秦全依然脸露不悦之色。 公子哥当然看出了秦全的心思，于是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想去见白总兵断无可能，不如由我替你转为告之不好吗？” “不好！”秦全想都不想，便开口拒绝了他。 公子哥也不生气，只道：“要不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在下名叫白良臣……” “白公子，你能舍命相救在下，在下确实感激不尽，只是此等军机……岂能……你刚才说你叫啥来着？”秦全说着说着突然一惊。 “在下白良臣，乃蓟州总兵白广恩次子！”公子哥望着秦全笑道。 “你是白总兵的儿子？”虽然很惊讶，但仅凭白良臣口说，秦全也不太敢全信。 “这里就是总兵府，你若不信，自可以往外看去！”说着白良臣便让婢女将房门全部打开，只见屋外，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明兵！ “我爹怕我再偷跑出城，这些兵都是盯着我的……”白良臣尴尬一笑。 “行，我家总兵大人没有写信，就是怕被有心之人得到，你就替我向你爹转告一声，就说王总兵问他想不想再白拿军功？”秦全还是保留了一些，没有直说王尘的请求。 “就这？”白良臣有点失望，身为总兵的儿子，他一心想征战沙场，为国效命，可惜白广恩却坚决反对，只想让他读书考取功名。 白良臣自幼喜好骑马射箭，根本不想读书考试，所以才会私自偷跑出城，也是想独自去历练一番，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秦全。 见秦全仍对他有所保留，白良臣只能拱手道：“那我这就去见爹，看他会不会亲自来见你。” 白良臣风尘仆仆地来到前院议事厅找他的爹，正巧遇到副将赵兵在和白广恩讲话。 本准备推门而入的他，想了想便将耳朵悄悄靠在了门上。 “总兵大人，少爷救回来的人身份不明不白，咱们还是要小心，莫让建奴奸细给混入城中了。”赵兵似乎对秦全的身份存在疑问。 “嗯，你说的有道理，听说那人受了箭伤，待他养两日后送他出城便是了。”白广恩心想人毕竟是自己儿子带回来的，还是让他多待两天。 “不能够啊，天知道是不是建奴故意使的苦肉计，万一他这几天探听了蓟州城内的虚实，回头告诉建奴可就不妙了。” “那好！”听赵兵如此坚持，白广恩一想他说的也对，于是便道：“那我这叫让人偷偷将那人送出城外。” 赵兵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门传来卫兵重重的咳嗽声。 白广恩眉头一皱，脸上顿时一黑。 “兔崽子，滚进来！” 接着议事厅的门便被推开了，白良臣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偷听本总兵军议，你可知有什么后果？”白广恩冷问道。 白良臣却不以为然，只道：“我当然也是有要事来见爹爹你的呀，只是碰巧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罢了！” “你有事？你能有什么事？”白广恩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我也是为了秦全秦将军而来，对了就是儿子在城外所救的那个人！”白良臣此时正色答道。 “那正好，我和赵副将商议正要将他送出城去呢，既然是你救的，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白广恩说道。 “不可以！父亲，秦全将军乃大同边军将领，可不是什么奸细！”说完，白良臣狠狠盯了赵兵一眼。 “少爷啊，你可不能被一个外人给蒙蔽了，他说他是大同军，你就相信了？”赵兵反驳道。 对哦，这个自己倒是没有想过，但白良臣可不相信秦全会是奸细，就算是苦肉计，也未免太真实了？再说了唱这么一出苦肉计，建奴图什么呢？ 第309章 蓟州出兵 “爹，秦将军还说，他们家王总兵问你，想不想再白拿军功？”白良臣又继续说道。 说实话，白广恩对大同军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上次救援归化城一役，他虽然也有付出，但相比较收获来说，真的可以用“白拿军功”来形容。 所以听到白良臣的话，白广恩两眼瞬间有了神，口中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和他们大同军合作那敢情是好。” 哪知一边的赵兵却又开始泼冷水了：“总兵大人，那个秦全来历不明，万万不能轻信呀！” “嗯，赵副将说的也有理，那本将军就亲自去会会这个秦全！良臣，你带路！” 白良臣连忙走在前面，带着他爹往后院安置秦全的偏房而去。 然而白家父子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赵兵正一脸阴森的望着他们…… 不一会儿，白广恩就被带到了秦全房内，秦全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向白广恩行礼。 “免了，听良臣说，你是大同军的人？”白广恩背着双手站在床头，他也在打量秦全，看他到底像不像奸细。 “末将遇到建奴追击时，便将能证明身份的牙牌扔了，大人有所疑惑也属正常。”秦全接着又道：“我家大人说了，如果白总兵这次愿意相助，收获的建奴首级咱们两军对半分！” 白广恩与大同军通过建奴首级交易，只有少数人知道，当下不再对秦全怀疑，于是又问道：“你们王总兵想让本将军帮他什么忙呢？” “长话短说，简而言之就是我家大人想让您带兵去山东助我大同军一臂之力！” “哦？”可是白广恩这次有点犹豫了。 和上次归化城不一样，那时是在边墙之外，又有崇祯的旨意，而且打不赢逃走便可，皇上肯定不会怎么责备他。 但这一次，首先，崇祯没有下旨让他去山东，其次战场是在大明境内，如果战局不利，肯定要担责的！ “此事干系重大，本总兵怕是做不了这个决定呀……”白广恩推辞道。 “爹，王总兵请你出兵，定是觉得咱们蓟州兵可靠，再说了，杀虏退敌不正是咱边军的职责所在吗？”听到白广恩所言，一旁的白良臣却急了。 “良臣，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退下！”白广恩一声吼起，这个儿子着实让他头疼，一心就想上战场杀敌，但这战场岂是说上就上的，乖乖读书考取功名不好吗？ 白良臣悻悻地退到一边，白广恩生气的时候他可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 “山东建奴已经被我大同军消灭了一半，现在他们为了躲避我军，已经分成了数支分部，若白总兵此时进兵山东，定可一战定乾坤！”秦全为了说服白广恩，言语中稍有吹嘘的成份。 “不是本将军不信你，但此事确实需要考虑周到，秦将军，你伤还未好彻底，我就不打扰了，你安心留在蓟州府休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说完白广恩便转身离开了。 待白广恩走后，白良臣才开口劝慰秦全：“秦将军，我父亲只是一时没想通，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定会同意的！” 秦全无话，只能点了点头。 到了晚间，秦全仍是没有等到白广恩的消息，心中难免郁积，可是受背伤影响，他又不无法下床去主动求见，正当他在心中思索如何才能完成王尘交给他的任务时，白天服侍他的那名婢女又来了。 “秦将军，奴婢来替你换药！” 婢女端着药盘走进里屋，秦全不疑有他，正要背转身，只是他出于职业习惯，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婢女。 不对劲，婢女的表情明显十分紧张！ 眼见婢女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秦全假装若无其事，实则却在暗中蓄劲。 “去死！”就在婢女走到秦全跟前时，突然一下暴起，从药盘下面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朝秦全捅去！ 然而秦全早就有准备，猛的一脚踹向婢女下腹，尽管他受了伤，但蓄劲之下仍然暴发出了一般女子不能承受之力。 只见那婢女身体如箭一般被踹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眼见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 可是秦全因为这全力一击，也导致了伤口迸裂，背后瞬间又渗出大量鲜血出来。 好在屋内的情况成功惊动了外面的守卫，两名士兵迅速冲进屋里。 婢女眼疾手快，抓起掉落在旁边的匕首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很快得知消息的白良臣就赶到了秦全这里。 “太嚣张了！”白良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给我查，严查！”居然都将奸细安排到我总兵府上来了，不仅是白良臣感到愤怒，白广恩同样也震怒了。 倘若哪天自己在睡梦中被噶了，那该多冤？ “爹，你看，建奴生怕你出兵山东去帮大同军，不惜暴露埋在总兵府中的暗子也要干掉秦将军！这事，你怎么看？”白良臣故意问他爹道。 白广恩也是人精，建奴一向视明军如草芥，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反而巴不得明军多来点，那可都是军功啊。 但是现在，他们居然对秦全下手了，显然就是害怕自己出兵去帮助王尘，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建奴怕了呀！ “不错，山东形势大概真如秦全所说，建奴损兵折将之下深怕我们增援大同军，哈哈哈，幸亏你爹和王总兵合作过一次，否则这好事可能还轮不到我呢！” “父亲英明！”白良臣大喜，虽然秦全遇袭险些丧命，但却阴差阳错的促成了自己父亲做出发兵的决定，倒真是意外之喜。 “还有一事，建奴都将细作安插进了本将军的总兵府，看来是时候要进行一场大清洗了，良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白广恩又吩咐道。 “啊……”白良臣一脸失望，显然白广恩是不打算带他出征了。 次日，蓟州府便开始召集将领，集结兵马，白广恩又给崇祯写了一封亲笔信，自愿请命带兵去山东追剿建奴。 做好动员之后，又过了一日，白广恩亲领五千蓟州精锐浩浩荡荡往山东方向而去。 第310章 博洛之策 通州城下，博洛已经在此驻兵十日之久，在这期间，他们不攻城，只劫掠，包括通州、顺义、昌平等周边早就被建奴洗劫一空！ 而明军却只敢龟缩于城内，根本不敢出城与他们野战，往往十余名建奴就能将一座上千人的小镇给拿下来，且不会遭遇多少抵抗。 所以博洛这几天过得十分舒畅，天天都有好酒好肉伺候，而汉人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在明人的京城脚下吃喝玩乐，那大明的皇帝也当得太特么窝囊了！哈哈哈……”博洛此时正居于大帐之中，身边尽是美女环绕。 “贝勒爷，通州附近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你看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时陪坐于一边的汉军固山额真祖泽润小心问道。 “也好，大明的京师也不过如此嘛……”博洛打了一个酒嗝后点头道：“祖统领，你说咱们再往哪里去好？” 祖泽润闻言心中直骂娘，自己要是说话管用，还需要问你吗？但脸上却仍是笑嘻嘻地回答道：“任凭贝勒爷吩咐，奴才只执行就成！” “呵呵……祖统领，要不咱们去攻打京城？”博洛能说出这话，怕是真喝醉了。 祖泽润连忙摆手劝道：“贝勒爷，大明京师墙高城坚，且城内尚有十余万京营军队，咱们不到两万人去攻，怕是不成……”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你们汉人就是胆小，我是在和你说笑呢！”博洛明显像是在发酒疯。 祖泽润脸色瞬间一黑，这个博洛最不将汉军放在眼里，总是喜欢找机会羞辱他们，此时因为醉酒，更是口无遮拦。 “对了，刚才哨探回报，说蓟州城那内有了异动，白广恩好像带兵出城了。”这时，博洛突然收起玩笑的模样，一脸正色的说道。 “白广恩不躲在城里舔伤口，又带兵出城是想干什么？”祖泽润不解，这不合理呀。 “可能是有人给他送了什么消息过去了！”博洛又道。 原来之前追击秦全的建奴正是博洛这一路军，虽然没有成功捉到活口，但猜也能猜到秦全大概是从山东过来的。 定是山东那边发生了些什么，而白广恩既然肯带兵出征，肯定不会是因为他想主动救援山东。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多铎在山东打的并不太顺利，让白广恩感觉到了有利可图！ 想明白这一点，博洛心中也渐渐担忧起来，他倒不是怕多铎有危险，只是完不成皇上的任务，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难过呀，要知道现在晋商那边的来往也断了！ “贝勒爷，那你是想半路去拦截白广恩吗？”祖泽润问道。 博洛摇了摇头：“不，消息传回来，白广恩至少都走了有三天了，我们再去追，怕是已经来不及，倒不如……” 祖泽润反应贼快，立即拍起博洛的马屁来：“贝勒爷真乃诸葛再世，谅他白广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去掏他的老家！” 博洛使的正是一招“围魏救赵”之策，如果能够拿下蓟州当然最好，要是拿不下来，也能逼迫白广恩回防，到时再在半路埋伏，定能大败白广恩！ “对了，你蓟州城内不是还有细作吗，让他们到时想想办法，替我们将城门打开，我都迫不急待的想看看白广恩回来后发现家没了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博洛忍不住又想笑出声来。 山东兖州府，宁阳城。 戴罪立功的鳌拜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所遇到的明军没一支能打的，渐渐心中对明军的轻视又开始死灰复燃。 “大同军虽勇，但毕竟只占明军少数，就如同当年大凌河的白杆兵一样，终归会在为明国四处救火的过程中渐渐被消灭干净！”鳌拜心中对大同军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么说倒也不错，整个大明只有一个王尘，大同军也只有一支，不足为惧！ “鳌统领，宁阳城已经被我们抢光了，下一步是去兖州府城吗？”这时一名手下过来问他道。 “兖州城？不不不……咱们去那儿！”鳌拜伸出手指了指比兖州稍往东一点的方向。 那里是一位名人的家乡，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没错，正是曲阜！ 皇太极知道要征服大明，就必须要先征得到天下读书人的认可，而要取得读书人的认可，孔家的支持必不可少。 所以皇太极一再叮嘱，山东全境都可以抢，唯独要给曲阜孔家一点面子，鳌拜之所以带兵到这里来，主要目的还是耀武扬威，好让孔家知道下一任主子是谁。 然而，让鳌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靠近城池五里范围内时，却赫然发现，城外居然驻着一支军队！ “什么情况？”鳌拜大吃一惊，明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嚣张了？有城池不入，偏偏要守在城外等着他们？ “鳌统领，那支明军似乎打着一面‘王’字大旗……”这时哨兵上前，小心地向鳌拜汇报道。 “王字旗？大同军？王尘！”鳌拜身子一抖，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群阴魂不散的军队呀！ “那咱们……？”手下问道。 “随我杀过去！”鳌拜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做梦都想找大同军要回场子，现在仇人眼见分外眼红！ “鳌统领，你忘了豫亲王是怎么吩咐的吗？”这时手下大将多格多连忙出言阻止道。 鳌拜脸色一沉，他当然记得多铎说过，但凡遇到大同军，能避之则避之！ “不行！皇上也有命令，必须要让曲阜孔家知道我大清的威仪！” 如果鳌拜今天因为碰到了大同军而选择回避，怕是孔家会很难认为他们大清能成大事啊！ “无论如何，也要打上一场，而且必须要打赢！”鳌拜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鳌拜心意已决，一众手下也无话可说，只能开始摆出进攻架势。 而城下的大同军正是李岩那一支，他们依王尘的命令，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先建奴一步到到达了曲阜。 第311章 孔府密议 “报，发现建奴大军正朝曲阜城袭来，如今距我军已不足五里远了！”就在鳌拜准备与大同军在曲阜城下斗上一斗之时，李岩也得到了建奴来袭的消息。 “少将军果真料事如神，居然真猜到了建奴会来此地！”李岩由衷的佩服道。 “相公，既然咱们来曲阜是为了防备建奴，为何不进城依托城池之利进行防守，反而要在城外与建奴摆出一副要野战的架势？”这时心有疑惑的红娘子突然开口问道。 不等李岩开口，一边的萨仁却先开口了：“红将军，你们聚义营以骑兵为主，而我营就更不用说了，全是骑兵，如果进城坚守，等于放弃了咱们的长处，此举无疑自废武功啊！”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是……萨将军，我也不姓红呀……”红娘子弱弱地抗议道。 萨仁歪头一笑：“好的，红将军，我知道了！”想起当初王尘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报复对象，萨仁心里乐开了花。 李岩听了也觉得好笑，自己的妻子他了解，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言归正传，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立刻开始了作战部署，萨仁的骑兵受训时间长，配合更默契，所以被李岩放在了最前面，聚义营的八百骑兵因为是刚归降的缘故，这一次战斗主要被放在了两侧对建奴进行袭扰。 另外还有三百步兵则留守大营，若战局不利，则迅速和辅兵一同退入城中，依城死守。 安排完作战任务，建奴的先锋部队也已经已到达曲阜城下了。 鳌拜最忌惮的还是大同军的火器营，此时一看对面明军主要以骑兵为主，心中倒是一喜：“莫非大同军也分兵了？” 多铎下令不与大同军正面交锋，前提是如果碰到大同军的全部主力，而眼前的大同骑兵尽管不弱，但人数明显不算多，肯定不是全部主力。 所以鳌拜又开始动起小心思了，万一能将眼前的大同军全歼，前些日子丢掉的面子岂不又能找回来？ 大同军若来的是火器营，避让也就避让了，但现在遇到的同样都是骑兵，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英勇的八旗兵更厉害的骑兵吗？ 不仅是鳌拜，其他建奴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优势兵种会不如明军！ 大战一触即发。 而此时的曲阜城内，孔府。 现任衍圣公孔胤植正在书房之中与当地知县，同时也是本家侄子的孔学中秘议。 与其他地方不同，曲阜的知县一般也由孔家人来担任，此举本是为了限制衍圣公的权势，但到了明末，此举也显得颇为无力了。 “伯父，依您来看，这大明还有希望吗？”孔学中毫不避讳地问他的伯父也就是现在衍圣公孔胤植。 “克恭，咱家大门上的那对金字对联你还记得怎么写的吗？”孔胤植先不回答，反而提问道。 克恭是孔学中的字。 “侄儿当然记得，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 孔胤植点点头，然后摸着胡须说道：“不错，我孔家千百年来，历经数朝而不倒，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那份信念！与国咸休，同天并老说的是就是咱们孔家永远不会倒！” “所以大明还有没有希望，我不管，只要能让咱们孔家继续做衍圣公，这天下是姓朱还是姓李，甚至姓爱新觉罗，那又有何妨呢？”孔胤植一番话顿时让孔学中茅塞顿开。 “伯父说的对，侄儿受教了，如此说来，城外的战斗，其实也就与咱们无关了？” “他们打他们的，谁打赢了也不敢动咱们分毫，只要他们还想靠读书人来管理这天下，咱们就稳坐钓鱼台，不慌！”孔胤植冷冷笑道。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孔胤植脸色一凛，他知道定是有要事相报，否则不会此时来敲他的门。 孔府管家推开房门，然后向两人汇报道：“老爷，京城有人来了。” 京城来人？孔胤植稍一思索，虽然他和京城官员多有来往，但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流呀。 只听管家又继续说道：“是首辅大人的门客。” 周延儒？这下孔胤植不淡定了，立即起身道：“还不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道袍的文士便被请进了孔府会客厅，孔胤植和孔学中两人都在。 “在下周阁老门下学生韩志远见过衍圣公！”来人一进门便恭敬地向孔胤植行了一礼。 “韩先生不用多礼，不知韩生生这次代元辅大人莅临寒舍有何贵干？”孔胤植笑眯眯地问道。 韩志远瞄了眼旁边的孔学中，神情有点犹豫。 “无妨，都是自家子侄。”孔胤植一挥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周阁老一向都说衍圣公心怀家国，体恤民众，乃当世读书人之楷模，只恨不能分身过来亲自与您相见。”韩志远先是一顿彩虹马屁，拍得孔胤植几乎到了半空中。 “呵呵，元辅大人谬赞了。”孔胤植得到当朝首辅的夸赞，心情大好。 “只是朝廷近来国事艰难，衍圣公应该也有所察觉？” 孔胤植知道对方要讲重点了，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长期养成的墙头草性格让他很难对什么事情做出表态。 韩志远也不以为意，继续讲道：“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影响大明国运之人已经出现，此人近来风头正盛，甚至盖过了屡屡犯边的建奴！” 孔胤植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早就听闻了周延儒和某位将军立下一个赌约，好像还输了。 “元辅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了，你尽管直说就好了，能帮上大人的忙，咱孔家也算是门第生辉呀！”孔胤植代表的是大明的读书人，自然是要站在周延儒的立场上来说话了。 “衍圣公果真爽快，那在下就直说了，城外的大同军乃周阁老死敌，他们明着是在替圣上征战，实际上却在行军阀之实，挑战天下君臣大义！” 第312章 勾结建奴 “哦？还有此事？”孔胤植故意一问，果真被他给猜中了。 “千真万确，周阁老为了国事，可是操碎了心，那些武人却还不消停，非得逼阁老和他打什么赌！”韩志远一副忿忿不平的说道。 “据我们所知，此刻城外的大同军，名义上是明军，实际上是由一部分蒙古兵和一部分流贼的降兵组成的，正规的明兵，一个都没有！” “这大同军，如此大胆？”孔胤植乍一听也惊呆了，任用降兵，大明其他总兵都有做过，但一支部队全用降兵，还是极不稳定的流贼和北虏，确实需要一定的胆量。 “这种军队，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可是极大的隐患啊！”韩志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外人看了肯定会认为他确实是在为曲阜城的百姓着想。 孔胤植这时也点点头道：“幸亏大同军昨天到达后没有要求入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孔胤植和韩志远密议　　旁边的孔学中同样是一脸庆幸，连忙插嘴道：“那咱们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们开城门啊！” 韩志远竖起大拇指笑道：“不错，但仅仅如此还不太够，咱们还要……” “什么？”听韩志远讲完，连孔胤植也惊呆了。 “乱世当用重典，只要能除掉大同军这个隐患，无论如何做都是值得的！”韩志远一脸阴狠的强调。 再看此时的城外，鳌拜率领的八旗军已经与大同骑兵二营交上了手。 本以为大同军只是火器犀利，在传统的骑兵战方面，定然是不如八旗兵的，哪知刚一接触，便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大同军的骑兵如同步兵一样，排出了整齐的阵形，每一排的骑兵都将马速控制在同一频率，就像操马之人为同一个人一样！ “骑射乃我大清立国之根本，绝对不能让明军抢了风头，杀啊！”鳌拜的狠劲也涌了上来，当即从背后取下五石重弓，并同时拉上三支羽箭！ 一弓三箭，还是如此重弓，说他是大清第一巴图鲁的确不为过！ 但见他瞄准冲来的大同骑兵，三支利箭同时瞄准了三个不同的目标。 “放！”就在一瞬间，三箭射出，接着便有三名大同骑兵被射落马下，眼见是活不成了！ “鳌统领威武！”建奴们立刻沸腾了起来，他们都在为鳌拜的神勇感到欢呼，当下更多的建奴也拉开了硬弓。 “要比射箭？”萨仁轻蔑一笑，如果是从前他们的蒙古人还在使用轻便的马弓时，在射箭上他们确实要弱上许多。 但现在，他们很多人都装备上了大同军制式的复合弓，在力道上已经不输于建奴，而准头上更是略有胜之。 毕竟制式装备在标准化上比建奴的纯手搓要强上不止一点，包括弓箭的重量，长段等都是统一规格，所以使用起来不用过多的去调整力度和角度。 骑兵二营专门由马弓手在军阵后射箭攻击，并不影响前排的骑兵冲锋，整个阵形保持的非常好，百步距离转瞬即至！ 眨眼间，两军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建奴凭借自身的勇武，在单打独斗中占尽了优势，可是大同军从来不强调单打独斗，我一个人是打不赢你，但两个还打不赢你？三个呢？ 加上大同军的阵形优势，即使人数较少，却能将更多的士兵投入到战斗中，反观建奴，许多战马还挤在后方，空有余力而使不出。 大同军占了阵形优势，而建奴占了人数优势，一时间两军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伯仲。 鳌拜连射五轮，尽管每一轮都能杀伤至少两名大同军士兵，但五石重弓消耗的力气也非同小可，此时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两军一直缠斗到天黑，终于罢战，双方各有伤亡，建奴可能伤亡更大一点，但是他们人多，形势对李岩来说，不太有利。 晚间，李岩独坐于大帐之中，白天的战斗他一直都在全程关注，大同军打严格来说，打的很不错，倘若人数再多一点，也许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如果是总兵大人此刻在这里，他会怎么打呢？”面对不太有利的局面，李岩开始苦思。 这时突然一阵香风袭来，红娘子示意卫兵不要禀报，然后双手轻轻按在李岩的双肩之上慢慢替他揉动按摩。 “娘子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李岩舒服的闭上了双眼，难得的享受了起来。 “相公，可是在为如何破敌发愁？”红娘子细声问道。 李岩轻点额头，这一仗是他在大同军独立指挥的第一仗，可不能输了。 “其实单论战斗力，咱们不输于建奴……”红娘子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我军以一敌三，能打成平手其实已经算是我们赢了，如果建奴只想劫掠，也许会主动退兵不与我们硬杠，但就怕他们一时头脑发热呀。”李岩忧心忡忡的说道。 而建奴那边，鳌拜确实如李岩所说，打上头了，第一天他手里的兵就战损了一成，正常情况下，他该退兵了。 “不行，绝对不能退！”鳌拜不理跪在地上向他建议的手下，只道：“眼看大同军也撑不下去了，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要是能拿下眼前这支大同军，将他们主将的人头提回去，损失一点人马又算什么？ “报……”突然这时，帐外传来传令兵的汇报之声。 “鳌统领，城内来人说要见您。” “城内？”鳌拜一愣，他可不记得自己在曲阜还有熟人。 不过他还是下令将人带了进来。 “小的乃城内衍圣公派来的信使，有话带给将军大人！”来人正是孔胤植派来的。 “何事？”鳌拜不怒自威，长年征战沙场的气势让来人吓的立马就跪了下去。 “衍圣公让小的传话，说大同军打着保护曲阜的旗号，其实却行的是祸害百姓之实事，如果让大同军取得胜利，受害的反而是城中百姓。” “听闻贵军素以仁义闻名，于是衍圣公决定与大清军队合作，合力扑灭大同恶军，还天下朗朗乾坤！” 第313章 将计就计 鳌拜闻言霎时惊呆了，明人还能这样玩？他们明明是敌对双方啊！ 见鳌拜沉默不语，来人又道：“衍圣公为表诚意，特派在下前来做为人质，待战后再让我回营即可。” “人质？你？”鳌拜又是一惊。 “没错，在下孔兴国，家父正是现任衍圣公孔胤植！”不得不说，孔胤植此次还是下了血本的，此子虽不是嫡子，但却是几个子女中最为得力的一个。 事实上，下一任的衍圣公确实不是孔兴国，乃是他的胞弟孔兴燮，但这个时候，才不足十岁。 但鳌拜肯定不知道这些花花肠子呀，一听是孔胤植儿子，立马就信了一半。 “行，那说说看，你们孔家准备如何帮助我军？”不管信还是不信，姑且先听听孔兴国怎么说。 孔兴国这时也站起了身，然后朝鳌拜拱手说道：“很简单，明日恰逢家祖的忌辰，家父会亲自出营与大同军协商当天不举兵事，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届时贵军先一步表态，以此来麻痹大同军。” “然后我军暗中再暗中偷袭大同军，是吗？”后面的计划鳌拜都猜了出来。 “不错，鳌将军真乃诸葛再世！”孔兴国忍不住夸奖道。 “玛德，如此儿戏的计谋，你当大同军都是白痴？如果你不是孔家的人，本统领定要将你斩了祭旗！”鳌拜怒道。 一听鳌拜要斩他，孔兴国立马又跪了下去，他委屈道：“可是，可是这个计谋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呀。” “罢了，本统领告诉你，如果你们出此计策，大同军一定会将计就计，我军如果突然袭击，定会遭遇大同军的埋伏！” 鳌拜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白痴杀了泄愤，但想起皇太极的叮嘱，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还不给我滚？”鳌拜大吼一声正要将孔兴国赶走。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又叫道：“等等！” 孔兴国以为鳌拜改变了主意，想将他杀了，顿时吓的双腿一摊，又要往地上跪。 “起来，没用的软骨头，本统领是要告诉你，就按你刚才说的计策去执行，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那敢情是好！”孔兴国闻言大喜，于是站起身准备出帐。 “你不是说要当人质的吗？”鳌拜突然又叫道。 孔兴国只能乖乖地又转身回来，看来这仗不打完，自己是出不了敌营了，出使的任务是他主动揽下来的，本想借此提高在他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哪知建奴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呀，果真都是一群野蛮未开化之人！ 次日，做好战斗准备的李岩却没有看到建奴出营排兵布阵，心中不由大惑不解。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曲阜南城门大开，一支像是仪仗的队伍从城中走了出来。 李岩眉头紧皱，什么时候了，还出城搞祭祀？是嫌麻烦不够大吗？ 然而这时，从出城队伍中又飞奔出一骑快马来，马上之人冲着大同军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今日乃前衍圣公祭日，兵事回避！” “城中衍圣公要出来搞事情？”这是李岩心中首先冒出来的想法。 但是李岩也是一个读书人，对于衍圣公的行为不敢过多指责，只能先派人上去进行沟通。 没过多久，只见仪仗队居然直直朝着大同军这边行来了。 “李将军，贵军所在之地正好是咱们祭祖的必经之地，烦请你们让出地方好让我们的队伍过去！”这时孔府管家反而过来向李岩提出了要求。 “什么？”李岩虽然是读书人，但同时也是一军主将，面对如此无理要求，他自然是不能忍的。 “什么狗屁衍圣公，都是一群沽名钓誉的骗子，吉祥物罢了！”萨仁气的直骂，吉祥物一词还是从王尘那里学来的。 萨仁不是汉人，也不是读书人，说说也就罢了，但是李岩可不一样，他只是让人去回绝了孔府的要求。 哪知孔府管家回去后，孔胤植又亲自过来了！ 李岩连忙出营去迎接衍圣公的到来。 好在李岩有举人身份，并不需要下跪，但他仍是朝孔胤植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衍圣公！” 孔胤植朝李岩微微笑道：“早就听闻闯王军师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一般呀！” 此话一出，不仅是李岩，萨仁、红娘子等人皆是色变，孔胤植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不过李岩城府还算深，并没有过多纠结，只是马上切入主题道：“衍圣公，此地是我军驻营之地，你们大可以绕道而走，没必要非得从这里通过？” “那可不行，孔家祭祀都有一套固定的路线，千年来都不曾变过，你这样拦阻怕是不妥啊！”孔胤植却拿出了祖制来反驳。 大明最讲忠孝两全，李岩也不例外，陡然之下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时孔胤植又趁机道：“放心，李将军不用担忧，我们已经知会了对面的清军，他们也同意今日休戈止战，所以将军你完全可以放心。” 如果两方统帅都是读书人，孔胤植如此说，李岩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对方可是建奴呀，他们会同意？ 但见孔胤植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李岩也是半信半疑。 “这样好了，我们只穿营而过，贵军不用移营，如何？”终于孔胤植退了一步。 李岩想了想，他毕竟是新降之将，如果被衍圣公告到圣上那里去，自己受罚是小事，就怕连累到了总兵大人呀。 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道：“大营最多开放一个时辰，还望衍圣公理解！” “将军高义！”孔胤植抚须笑道，然后便转身回到了仪仗队。 待他一走，红娘子立刻上前语气略有不满地说道：“相公，虽然这个衍圣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咱们如此让步怕是被总兵大人知道了会不高兴呀！” 在他们开拔之前，王尘曾再三交待过他们：“不管对方是皇亲还是国戚，但凡有不利于大同军的举动，都可不听！” 李岩却不解释，脸色复杂地对红娘子道：“这个衍圣公怕是不简单呀，下令全军，立即披甲，做好战斗准备！” 第314章 计中之计 孔胤植当然不可能将李岩提出的“一个时辰”限制放在心上，进了军营出不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就由不得大同军了。 他进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暗中观察军情，只要发现大同军无甚防备，便会立即向鳌拜传递信号。 而李岩早已传下令去，凡是孔府仪仗队经过的地方，都要派士兵故意围上去看热闹，此举果真让孔胤植上了当。 马车当中也坐着韩志远，他们两人仍然觉得能想出如此妙计，将两支军队玩弄于股掌之间颇为得意。 殊不知李岩和鳌拜都将他们两人当做白痴来看待。 孔胤植进营之后果然就开始拖延起时间来，按理说军营只是挡着路了，又不是他家的祖坟在营中，仪仗队只需快速通过即可，根本不需要老待在营中浪费时间。 “韩先生，看来大同军对咱们深信不疑啊！”孔胤植见道路两边全是看热闹的士兵，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韩志远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大同军被建奴消不消灭，他无所谓，但要是周延儒下台，对于他来讲影响可就大了。 “衍圣公，发信号！”这时韩志远一脸决然的说道。 孔胤植深吸一口气，然后掀开窗帘，对外面的管家吩咐了两句。 “都给我把乐奏起来！”只听管家大喊一声，仪仗队立刻开始奏起乐来。 李岩眉头紧皱，军营之中响起奏乐之声，确实不太合适，但他既然已经答应让仪仗队进来了，也不好再反悔。 而这阵乐声正是他们和鳌拜约定好的信号，此刻听到信号声响起，建奴大军立刻动了起来。 大同军营内，就在奏乐声响起的同时，仪仗队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似乎一副急着要出军营的模样。 “相公，他们有点不对劲呀。”红娘子此时也发现了孔家人的异常，明明刚才还在拖拖拉拉，故意消磨时间！ “怕是建奴马上就要攻来了！”李岩脸色一沉，事出反常必有妖，孔府的人肯定有鬼。 眼见孔府仪仗队就要出军营了，李岩当机立断下令道：“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离开了！” 按照和鳌拜的约定，仪仗队出了军营后便会马上停止奏乐，这又是一个信号，表示建奴可以来攻了。 见出营的路被堵住，孔胤植顿时火大，他一掀开车帘，露出半个身子朝着拦路的士兵吼道：“知道我是谁吗？敢拦我的路？” “我特么管你是谁，我只知道军令如山，不许出营就是不许出营，谁来也不管用！”拦路士兵丝毫不给衍圣公面子。 “叫李岩过来，难道他又想反了吗？”孔胤植怒了，这个李岩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察觉到了什么吗？ 但是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来李岩，倒是等来了一个命令，不许再奏乐！ 这下孔胤植怕了，乐声一停就意味着建奴即将攻打过来，到时大同军必将发现他们和建奴勾结的丑事！ 就算退一万步讲，李岩不敢拿他怎么着，但建奴杀进营中后也难保不会误伤到他们呀！ 孔胤植之所以会主动勾结建奴，就是因为其贪生怕死，现在面临危险，他立刻怂了。 “韩先生，此计可是你出的，到时你可千万不要拉我下水呀！” 闻听孔胤植的话，韩志远满脸无奈，这个衍圣公当真是个怂包玩意儿，但又不好出言相斥，只好提醒道：“您可是衍圣公，就算你要强行出营，谁敢动你？” 如果是放在别的军队里，韩志远的话确实没错，谁要是敢动孔胤植，无疑就是和天下读书为敌！ 但他还是算错了一步，这里可是大同军的地盘！ 王尘再三强调过，不论面对任何人都需做到军令如山，！孔胤植想强闯出营的打算也行不通！ “相公，那个孔老贼车里还有别人！”红娘子仅仅通过孔胤植掀开的车帘一角，便敏锐的发现了他身边之人。 “嗯，待会再去和他们算账，传我命令，全军迅速出营！”李岩已经若隐若现的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之声！ “杀啊！”又过数息，建奴的喊杀之声逐渐清晰可闻。 “浇火油，撤出兵营！” 就在刚才孔府仪仗队进入军营之时，李岩心中忽生一计，如果和建奴硬杠，怕是很难取胜，即使不败，最好的结果大概也是两败俱伤。 于是他便下令只留一部分疑兵在门口，然后将大多数士兵都调出了兵营外。 孔府一行人除了马车被强行带走外，其他人都被强行留在了营中。 “明军果真毫无防备，冲啊！”打头的是正白旗下梅勒额真多格多，乃是多铎心腹将领，鳌拜所带的镶黄旗牛录在巨鹿城中损失殆尽，所以只能暂领正白旗兵。 多格多名义上受鳌拜节制，实际上也起着监视作用，这时被鳌拜派出来打头阵，心中一阵郁烦，他也是为数不多没有看清这套连环计的人之一，此时正憋着一股劲准备拿明军开刀。 大同军营门口的明兵看到建奴杀来，霎时间乱了阵脚，连营门都顾不得闭上便作鸟兽散。 多格多见状心中更是对孔胤植的计策深信不疑，直接往营中冲去。 远处的鳌拜却是一脸阴森地望着多格多的背影冷笑不已，如此明显的计中计，那个草包居然看不出来，不过也好，要是看出来了，他如何还愿意去打这个头阵？ 鳌拜派出的这三千人显然也起着疑兵的作用，而他手里另外七千人做为预备役正虎视眈眈等待着大同军的伏兵出现！ 见多格多的先头部队冲进了大营，李岩心中顿生疑惑，建奴怎么就来了这么一点人？ 但建奴既已进大营，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放火箭！”随着李岩命令下达，埋伏在不远处的大同军突然驱马朝大营冲来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射入营中。 多格多带人冲进营中后，才发现他们上当了，只见营中几乎空无一人，而营中四处都泼有火油，甚至还有一些火药！ “撤，快撤！”多格多怒火中烧，心里直骂：鳌拜，你个老六，忒不厚道了！ 第315章 背水一仗 看到大同军营燃起了熊熊大火，鳌拜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虽然派出了三千大军做为诱饵，让自己有点肉疼，但中原话不是常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儿狼吗？ 李岩见建奴已经中了圈套，当即下令萨仁的骑兵二营和自己的聚义营将士朝营中慌成一团的建奴杀去。 多格多面色狰狞，鳌拜显然是将他拿来当诱饵使了！ “杀出去，回去找鳌拜算账！”多格多怒声叫道，他们正白旗的勇士可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牺牲掉！ 但面对大同军的围攻，多格多的部队仍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当看到明军全是骑兵而不是让他们闻之色变的火器部队时，他们总算是稍稍稳住了脚步。 “放箭！”还没靠近，萨仁便使出了他们蒙古人的拿手绝活，先放风筝吊着敌军打，待将敌人士气消磨殆尽后再欺身上前进行收割。 以往他们的这一招对付建奴时很难奏效，主要是因为在骑射功夫上，建奴已经远超蒙古人了。 但在大同军经过系统的训练和武器装备的升级之后，他们的战斗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一阵又一阵的箭雨，短时间内竟将建奴射的有点找不着北。 “分散！射箭还击！”多格多连忙下令调整，同时更是加快了突围的速度。 “将他们堵在营地里，不许放出来！”萨仁也下达了死命令，如果让建奴跑出来，怕就不能最大限度的击杀敌人了。 放眼战场之上，局势正朝着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去发展，然而李岩心中却始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建奴肯定不止眼前那么一点人，他们的大军为何不攻上来？莫非是在等什么？ “不好！”想通其中的环节，李岩突然大叫一声，将身边的红娘子也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相公？”红娘子关心的上前一把搀扶住李岩的胳膊，她感觉到自己的相公似乎在浑身颤抖！ “快下令全军撤回来！”李岩急切地叫道，然而他的命令还是下迟了。 “隆隆隆……”就在这时，大地强烈的震动感反馈到了李岩他们足下，不用想，定是建奴大军来了！ 两军营地相距其实尚有一段距离，况且李岩发觉情况不对还并不算迟，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能够顺利将军队撤回来的。 但鳌拜明显玩的就是一出阳谋，虽然他将多格多给坑了一道，但现在明军中了鳌拜的计中计，他多格多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尽管此时的满清内部也有诸多矛盾，不过在对外战争中还是能够达成一致的，多格多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给鳌拜打配合，见大同军想撤，他立即挥军紧逼了上去！ 他明白，只要将这些大同军给缠住，等大军到来便可将之一网打尽！ 萨仁这时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先是李岩突然下令撤退，接着建奴又发了疯一般紧逼上前。 “儿郎们，随本统领杀明狗啊！”数里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至，只见鳌拜已经带着先头部队冲杀了过来！ “聚义营上去断后，让萨仁迅速退下来！”李岩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选择壁虎断尾的做法来保住萨仁的骑兵营。 “相公……”红娘子一脸诧异，他们从闯军投来后手里就只有这八百来人了，现在李岩还要聚义营去断后，这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了呀！ “娘子，骑兵二营是大同军唯二的骑兵部队，不能有任何差池呀！”李岩也想过就这样和建奴硬杠，即使打不赢，也肯定会狠狠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但是自加入到大同军的第一天，王尘便着重和他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打无把握的仗，保存有生力量，等待下一次机会才是正确的做法。” 所以李岩这才第一时间想到了壁虎断尾，牺牲他的嫡系以此保留下骑兵二营。 红娘子知道他们刚刚加入大同军，如果第一仗就将大同军的骑兵二营打没了，他的相公无法向王尘交待呀。 “好，我这就亲自带人顶上去！”红娘子长叹一口气，随即翻身上马朝聚义营战斗的方向冲去。 “弟兄们，都跟我来！”红娘子上去后立即将准备后撤的聚义营骑兵集中起来。 她率领聚义营士兵试图从中间分开缠斗在一起的骑兵二营和建奴军队，但是多格多却像疯狗一般紧紧咬住萨仁的骑兵部队不放。 红娘子眼神极好，一眼看出敌军的首领正是一身白甲的多格多。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红娘子手提红缨长枪一马当先朝多格多杀了过去。 “咦，明人女子也能打仗？”明显是被红娘子的出现给惊讶到了，多格多当即扔下正与之交锋的一名明军，手持斩马刀迎了上去。 “狗鞑子，纳命来！”红娘子不愧为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气势一点不输当世大将！ 多格多也放下轻敌的心思，双手持刀朝红娘子的枪头荡去。 “啪！”的一声，红娘子刺过去的长枪被多格多一刀砍偏了开去，但同时也震的他手腕发麻。 “嘿，小娘子模样长的俊，没想到身手也如此了得！要不要考虑跟着本将军？咱们白天打大仗，晚上打小仗，岂不美哉？”多格多见红娘子生的好看，言语也变得轻佻起来。 红娘子闻言大怒，举枪又是一下刺向多格多下盘！ “果真火辣，那本将军就来陪你玩玩……”多格多虽然话说的轻浮，但手底下却一点都没轻视红娘子，使的都是最狠的招式！ “去死！”红娘子心下恼怒，一招接着一招连刺多格多，转眼间两人便大战了数十回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红娘子身为女子的弱点开始逐渐显现出来，她的体力毕竟不如身强力壮的建奴，更何况对方还是有着白甲巴牙喇实力的多格多。 “呜啦啦……”也就在这时，只听他们身后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喊之声，鳌拜也杀到了！ “罢了，就和建奴决一死战！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眼见骑兵二营暂时无法顺利脱离战斗，李岩准备背水一战了！ 第316章 兄弟相帮 “哈哈哈！明军果真中了本统领的计中计，都给我冲啊，今天必须全歼大同军！”鳌拜铁了心的要报之前巨鹿一战的大仇！ 反观大同军，深陷与多格多这一支建奴的战斗之中无法抽身，眼见鳌拜大军将至，士气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特别是无论骑兵二营还是聚义营，都不是大同军的嫡系出身，他们此刻面临逆境，开始显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李岩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样下去，怕是他们要败呀。 鳌拜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手中大刀更是挥舞的无比顺畅，几乎每一刀都能带走一名明军的性命！ “下令部队分散逃走……”李岩想了半天，终于是准备下达这个命令了，他在闯营多年，大小战斗也经历了不少，失败当然也遇到过，但从没有如今天一般，内心感到如此沮丧。 然而，就在李岩心灰意冷之时，大地突然又开始为之颤抖起来！ “隆隆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莫非建奴还有后手？”李岩这下更不淡定了。 然而当远处隐约显现出模糊的阴影后，不淡定的人却变成了鳌拜！ 数里开外，一支约莫三千人左右的骑兵部队正朝着曲阜城下迅速杀来，带头的一名将领大声笑道：“李岩啊李岩，没想到，终有一日，你也会被本将军所救！” 他身旁另一名黑脸汉子闻言也笑了起来：“制……刘将军，没想到咱们居然在山东遇到了故人，这高低也要救一下嘛！” “将咱的旗帜举高一点，好叫李岩看清楚了！”带头将领一声令下，示意旗手将那面正随风飘扬的“刘”字大旗举的更高一些。 “刘……？”李岩双手用力的揉了揉双眼，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关键时刻还是往日的弟兄们给力啊。 没错，来援的正是原闯营制将军刘芳亮！自开封一战之后，他仅带着所部老营兵马舍弃了全部流民，一路东躲西藏，顺便收拢残兵，终于是又拉起了一支三千余人的精锐部队。 考虑到河南境内已经无法再立足，又不想回湖广与李自成汇合，刘芳亮便带着人到了山东，没成想刚到山东没多久，建奴又打了过来。 又为了避开建奴和官兵，他们一直都是昼伏夜出，如此也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段时日，刘芳亮又打算带队离开山东继续南下往南直隶而去的，如果就好巧不巧的在曲阜碰到了老友。 “相公，是制将军来了，制将军来救咱们了！”红娘子这时也兴奋的大叫起来，本来已经有点透支的身体似乎也瞬间恢复了体力！ “弟兄们，去救李岩和红娘子呀！”这时，刘芳亮身旁的黑脸汉子高举一对大斧率先朝多格多杀了过去！ “郝大哥！”红娘子双眼模糊了，来救她的正是曾经闯营的战友郝摇旗！ “呵呵，红娘子，看来你还记得我老郝啊！”郝摇旗开玩笑般对红娘子笑道。 “郝大哥说的哪里话！”红娘子假装生气，但她也没忘记正与之对战的对手，手中红缨枪又朝多格多的下腹刺去。 眼见形势大好之下，半路却又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多格多也是十分恼怒，此时他以一敌二，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鳌拜你个王八犊子，还不快来帮我？”多格多越来越吃力，忍不住朝不远处的鳌拜大声叫骂了起来。 起初见明军来了援军，鳌拜还以为是大同军设下的又一道埋伏，但见到援军身上并没有穿明军的制式军服，且每个人的武器装备也是五花八门，杂乱无章！因此他很疑惑了。 尽管明军的支援部队看起来像是一群叫化子兵，但他们的战斗力又出奇的不错，他们一定不是大同军！鳌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竟一下子没有听到多格多的求助声。 好在其部下听到了求助声过来了两人帮他的忙，让多格多压力减轻了不少。 得到了刘芳亮部相助之后，萨仁也终于可以将骑兵二营全部收拢起来，也有空间来排列骑兵方阵。 大同军的骑兵方阵不适合追击，所以刚才打埋伏之时并没有排列军阵，现在军阵一排列开，就轮到建奴们慌张了！ 鳌拜狠狠地双脚猛的一夹马腹，似是在泄愤般一拉缰绳，将马拉得人立而起！ “玛德，这是从哪里来的一支军队？天上掉下来的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天上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掉军队？ “哒哒哒……”这时又有一骑白马将军径直朝鳌拜冲了过来。 “敌酋哪里逃！”白马银枪，确认过身份，正是刘芳亮，他瞅准鳌拜主动挑战，或许击杀掉眼前的建奴，便能提前结束战斗了！ 他的料想不错，但他明显还是有点轻敌了，虽然刘芳亮的个人武勇也属顶尖，但要想短时间内击杀鳌拜还是有点困难。 见刘芳亮主动挑战，鳌拜脸上也是杀气腾腾，他一把甩出大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然后大吼一声也迎着刘芳亮冲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帮官兵？”鳌拜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愿意不顾危险主动来援救大明官兵。 “狗鞑子，咱们关起门来兄弟阋墙，打的你死我活，那也是咱汉人自己的事，但你们这些北虏可是冲着让我们亡国灭种而来的，这关头不帮我兄弟，难道还帮你们吗？” 刘芳亮还是分得清轻重之人，即使眼前和建奴战斗的不是李岩，他多半也会主动过来援助明军。 心念至此，刘芳亮更是当仁不让，一杆银枪耍的虎虎生风，在鳌拜眼中看来就像同时有十几支长枪在对他发起进攻一般。 但比起刘芳亮的个人武勇，更让鳌拜感到吃惊的还是他的态度。 “你们莫非是流贼？”鳌拜终于是猜出了刘芳亮的身份，这么不统一的着装，那么五花八门的武器，不是流贼又能是什么？ “错，咱们现在可不是流贼了，咱们现在是……天行军！”刘芳亮大声回应道。 天行军，取替天行道之意，以示与闯军彻底的划清界限！ 第317章 天行之军 “天行军？老子管你是天行军还地行军，挡我大清兵锋者，都得给我死！”鳌拜提起大刀奋力一挡，以其之势大力沉，将刘芳亮的进攻化为了无形。 刘芳亮号称白马将军，在个人武勇上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在此之前只遇到过一人可以和他打的旗鼓相当，那便是大同军的江无缺。 现在鳌拜成了第二个。 随着天行军的加入，大同军的士气顿时暴涨，而建奴则为之一滞，此消彼涨之下，大同军渐渐开始占据了主动。 多格多越打心中越是愤怒，都怪鳌拜，如果不是他，此刻他们也不会陷入混战之中！ 现在看来，即使最后能够战胜明军，他们的损失也必定不小，到时如何向多铎交待？回去后皇上也定然不会轻饶了自己呀。 想到这里，多格多再无犹豫，虽然他官职不如鳌拜，但多铎还给他下达过一条密令，必要时候可以绕过鳌拜越权指挥！ 为了保住正白旗的实力，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于是他当即向全军下令：“不要恋战，且战且退！” 曲阜城下的这支建奴部队，除了鳌拜和其极少数嫡系外，绝大多数人都属于多铎的正白旗，说实话，有时多格多的命令比鳌拜还更要管用！ 听到多格多下令，各牛录立即改变了战术，开始改攻为守，依次退出战场。 但这时鳌拜不干了，他瞪着一对铜铃般大的牛眼睛怒声斥问：“多格多，你什么意思？想造反吗？” “鳌统领，明军来了援军，再要想一口吃下他们，定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的计策已经失败了，此时再不撤难道真要和他们死磕吗？”多格多出言驳斥。 鳌拜心知多格多说的没错，再这样打下去，最多只能惨胜，即使获胜又有何意义呢？ “要下达撤退的命令，也应该是由本统领来下，你算老几！”但身为满清第一巴图鲁的鳌拜，强烈的自尊心又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你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再骂老子试试看！”多格多也火大了，想都不想便怼了回去。 两人对骂的一幕将刘芳亮都看呆了，心中甚至在想：建奴莫非出了内讧？ 但就在两人骂的不亦乐乎之时，鳌拜突然一拍马，撒腿就跑，而多格多也不遑多让，两骑马一前一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额……”只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刘芳亮目送两人离去。 随着主帅的撤离，其他建奴更是不敢恋战，纷纷拔腿就逃，他们深知此次入关的目的可是抢劫呀，并不是和明军拼的你死我活！ 现在东西还没有抢到，几场仗打下来反而损失不小，不少人心中都颇有怨言，打仗为了什么，无非有利可图，否则谁还愿意去卖命？ 但逃归逃，八旗兵毕竟是如今整个亚洲最为强大的陆军，即使是撤退，也并不像明军那样杂乱无章，谁先退，谁后退，谁断后，分得清清楚楚。 “制将军，建奴既退，咱们就不必再追了！”这时李岩策马来到刘芳亮身旁，说实话危机能解除，已经算不错了，他也没有奢望再追击建奴创造更大的战果。 刘芳亮回过头来，洒然一笑：“还叫我制将军？咱们既然都已脱离了闯王，不用他的封号为妙。” 李岩狠狠地点头，他用力一拍刘芳亮的肩膀，嘴里蠕动了半天这才又张嘴说道：“明远兄，开封一别，不知你过的如何？” 明远是刘芳亮的字。 “还能如何呢？闯王失败了，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东山再起，倒是李兄弟你怎么加入官兵了？”刘芳亮一脸不解。 这时红娘子迎了上来，她在马上朝刘芳亮行了一礼，随后高兴的笑道：“刘大哥，这次可多亏了你呀！” “啥叫多亏了刘大哥，就不感谢我了吗？”红娘子身后，郝摇旗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当然也要感谢郝大哥了！”红娘子平时和郝摇旗他们关系非常不错，偶尔也会开一些小玩笑，所以故人相见大伙都很高兴。 “明远兄，要不随小弟一起入城再叙旧如何？”李岩此时出言相邀。 “入城？”刘芳亮朝身后的曲阜城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们就不进城了，免得让人家误会咱天行军也投降了官兵！” “刘大哥……”红娘子脸色一黯，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算了，李兄弟，咱们风餐露宿惯了，进城反而不习惯，你们身在官兵营中，凡事都多留一点心眼……”郝摇旗见气氛不对，便打圆场说道。 “好了，摇旗，咱们要出发了！”刘芳亮又看了一眼李岩，便出言叫住郝摇旗准备离开了。 “刘大哥，真的不进城了吗？”红娘子还想挽留。 “你们好自为之！”刘芳亮沉声作答，然后头也不回的朝与建奴相反的方向离去。 天行军来的快，走的也快，很快现场就不再见一个人了。 见刘芳亮离开，萨仁才靠近过来说道：“李将军，今日得亏你的朋友相助呀！” “可是明远兄还当我是他的朋友吗？”想起刚才刘芳亮的态度，李岩就觉得心中一阵难过。 “相公，不用自责，刘大哥日后自然会知道咱大同军和其他官兵完全不同，到时肯定会明白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李岩也是豁达之人，当下也不再苦恼，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大军后方的那辆马车。 “走，咱们再去会会那个衍圣公大人去！” 而马车之上，孔胤植和韩志远两人听到外面的喊杀之声消停下来后，吊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只是得知建奴并没有取得胜利后，两人的心又一子提到了嗓子眼。 “韩先生，联虏之策可是你想出来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呀……”孔胤植再一次强调道。 韩志远却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心中只是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如此天衣无缝的一个计划也会失败，大同军莫非真的有如神助？还是首辅大人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第318章 兵围济南 不管是大同军有如神助也好，还是首辅周延儒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罢，反正大同军这个时候不仅没被全歼，而且还守住了阵地。 “衍圣公大人，建奴已经退了，你可以出来了吗？”李岩站在马车外面，冲里面大声叫了起来。 “啪！”的一声，孔胤植整个人都摔倒在车厢里，明显的，现在大同军来找他秋后算账了。 “李将军，李将军，不关我的事呀，都是这个姓韩的在挑事！”衍圣公猛的一掀车帘，人就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姓韩的？”李岩目光一紧，他想起了红娘子曾说过，看见马车中坐了两个人。 “哈哈哈……”这时从车厢里又传来一阵大笑之声，接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什么人？”旁边早有大同军士兵上前架住了他。 “我是什么人？我是你们惹不起的人！”韩志远故作高深的怒喝道。 李岩冷笑一声，就是衍圣公总兵大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还装什么大尾狼？ “给我拿下！”李岩干脆连问都不问韩志远是什么身份，直接下令将他给抓住。 “李岩，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背后是谁吗？”韩志远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道。 “我管你是谁，跪下！”李岩一声大喝，韩志远被迅速按倒，并且整个头都被贴到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衍圣公，这个韩志远为何来找你，还请一五一十的告诉末将！”看似李岩对孔胤植还算客气，但语气中已夹杂着一股明显的威胁之意。 孔胤植此刻只求能保命，自然不会再为韩志远隐瞒什么，立即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是周延儒的门客，以及暗中勾结建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李岩。 “这个人，该死！”李岩听完孔胤植的讲述，脸上已经堆满怒意，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要他的小命。 “将此人严加看管，绝对不许他自杀！” 李岩要将此人带回去交给王尘发落，到时等待他的命运便只有进入诏狱一条路。 想到这里，韩志远怕了，诏狱的恶名他自然是听过的，不管有罪无罪，进去后都得掉一层皮。 “别别，你们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也许比起进诏狱，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带下去！”李岩根本不理会他，甚至连审讯的机会都不想给他。 “我说，我说，什么都说，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韩志远彻底崩溃了。 李岩闻言这才露出了笑容，恐惧有时比直接的严刑逼供更能摧残一个人的意志。 这时，以为不会再找他麻烦的孔胤植提心吊胆的对李岩说道：“既然韩志远已经认罪，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然而李岩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他。 虽说衍圣公的影响力摆在那里，李岩也不可能说杀就杀了，但是让他放点血出来还是 问题不大的。 “李将军，还有何事？”孔胤植声音颤抖，生怕李岩要将也怎么样。 “衍圣公不用担心，在下相信你一定是受了韩志远的蛊惑才会犯下错误的。”李岩先是出言安慰。 孔胤植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心，但他并不认为李岩会如此轻易便放过他。 果真，只听李岩接着又说道：“但是，你也看到了，建奴将咱大军的军营全给烧了，包括里面的粮草和补给，全部损失殆尽……” 孔胤植如何听不出来李岩话中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地回道：“好说好说，将军尽管点个数出来，我定会为大同军全部补齐……” 几百年来孔家在曲阜屹立不倒，府中积蓄那是一点不少，虽然有点肉疼，但能买回一条命，孔胤植认为还是值得的…… 济南府。 “哗啦啦……”临近汉人的春节，老天却连下了三天大雨，又湿又冷的天气让建奴受老罪了。 多铎躲在一处被他们占领的村落里，虽然村里的村民早就被人道毁灭了，但就凭稀稀拉拉几座黄土房也不能让所有士兵们都有地方躲雨啊。 多铎在包衣奴才的帮助下费力的将身上湿漉漉的盔甲脱了下来，这天气简直就是要人命啊，他所率领的这一路大军已经攻打济南城好几天了，眼见着城内明军就要顶不住了，结果天公不作美。 “明日不管天气如何，一定要继续攻城，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多铎铁青着脸吩咐道。 “可是，雨天墙面湿滑，对我军攻城影响实在太大了呀……”但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前几日攻城之时，本王已经发现守城的明军全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城中的百姓，他们能守住天已是奇迹，如果不是大雨，此刻我们已经在城中享福了。” 顿了顿，多铎又说道：“三年前，济南城就被我大清拿下过，而且时间差不多同样也是年底，难道现在的济南比上次一还难打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彼时城中尚还有一些守城精锐，附近城里也有明军驻扎，比如说高起潜就带着关宁兵守在临清。 虽然他们一直就按兵不动，并未支援济南，但现在济南附近连这些见死不救的兵都没有了！ “喳！”众将士一齐大声领命，他们也在这个破村子里待够了，要是能够早点拿下济南，他们也能在城中舒舒服服地过上一段时间的快活日子。 就算明军来了，凭借坚城，他们也有信心让明军无可奈何，然后又和上一次一样，待春暖花开之后，带上劫掠的人口和财物从容返回辽东。 “报……”就在多铎考虑明天攻城的具体方案时，传令兵突然跑来汇报道：“豫亲王，梅达礼回来了……” 多铎心头突然一紧，“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他连忙问道：“索尔和诺呢，没和他一起回来？” 索尔和诺是他派出一支分兵，本来约定好的年后再汇合回辽东的，现在才过了几天梅达礼就跑回来，怕是没什么好事呀…… 第319章 济南失守 “豫亲王，奴才没用，奴才该死！”梅达礼一见到多铎后便往地上一跪，声泪俱下。 “嚎个屁呀，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本王！”多铎气立马不打一处来，这次入塞怎么就那么不顺呢？接连打败仗，他人都快麻了。 于是梅达礼便将索尔和诺在东昌城内被大同军一网打尽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讲给多铎听了一遍。 “这个索尔和诺，本王一再警告过他，不要冒进不要冒进，为啥还是如此大意武断？” 多铎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好在梅达礼还给他带回了五六千人，否则就真的是亏大了。 “罢了，你明天率先攻城！”多铎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梅达礼。 “喳……”梅达礼不敢反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次日，雨一直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济南城内的明军接连休息了三天，似乎都快要忘了建奴正在攻城。 城头上，几名士兵正躲在城楼下方生火取暖，这种天气又下着雨，不烤火真有可能冻僵。 “赵头，你说这种天气，建奴会来攻城吗？”这时一名临时被征调入守城部队的原辅兵营小兵二愣子一边哈着白气一边跺着脚问道。 只听火堆边上，一名看似这几人头头的中年男子望着二愣子看了一眼笑道：“这么冷的天，城墙上但凡落一点雨水马上就会冻成冰，你觉得建奴攻得上来吗？” “嘿嘿，说的也是……”二愣子傻傻一笑，谁也不愿意冒着大雨去城垛处观察敌情，所以明军便采取了轮换制，这时正好轮到二愣子起身去观察敌情。 他心不在焉的打着一把破旧的油布雨伞走到城垛处，赵头说的对，建奴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天气来攻城……攻城……等等，那远处的黑影是什么？ 因为雨下的太大，导致里外的风景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影子在挪动，而且雨声恰好也掩盖住了大军前进的脚步声。 梅达礼带着麾下士兵扛着各种攻城器械慢慢行来，为了不被城头上的明军发现，他们身上都披了一层黑色的罩衣。 二愣子又揉了一下眼睛，此时建奴已经靠近到二里左右的距离了，他们的身形也再瞒不过明军。 除了二愣子，城墙上其他正在观察敌情的明军发现了远方的黑影。 “建奴！是建奴来攻城了！”不知是谁带头先喊了一声，接着城头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从各个角落迅速跑出来了许多正躲雨烤火的明军。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马上来到城垛边上进行确认，虽然视线不好，但确实可以肯定，那片黑影就是建奴！ “敲响示警钟！”守城军官立即大声下令，他们这一段是南门，天知道其它几个门会不会也出现了敌情。 “铛铛铛……”城楼上的钟声旋即响了起来，城中轮休的士兵也骂骂咧咧地冲上了城头。 “快冲！趁守城明军还没反应过来！”这时梅达礼也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明军发现了，他一把扯下身上的伪装振臂高呼道。 “冲啊！”攻城建奴们当即加快脚下速度，雨天攻城也并不是完全都是弊端，至少济南城头的火炮就失去了作用，明军的金汁也无法烧起来了。 前面几天的攻城战中，多铎已经将护城河中填起了一条过河通道，此时梅达礼的军队可以直接冲到城墙脚下，不用再考虑过河的问题。 “架云梯，登城墙！”攻城命令一条接一条，建奴们的进攻井井有条，再反观明军，本来就是一些老弱之兵，再加上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城墙上一下子有许地方都成了真空地带，无人防守！ 建奴瞅准了这些空当，专往没有人盯防的地方去爬，只要有一人冲上城头，明军要想再将之赶下去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更何况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建奴接着往城墙上爬，一旦有了四五名建奴聚集，明军就不敢再进行反攻了，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建奴越聚越聚多，明军越打越心凉，一些老兵油子已经在想着如何第一时间逃命了。 “巡抚大人和守城副将都逃了！咱们还守个屁呀！”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本来发现建奴攻城以后，城内的几位大人都上了城楼，但现在居然一个都不见了…… 三年前，济南第一次被攻克时，当时的山东巡抚颜继祖带兵在德州观望不前，城内只有巡按宋学朱带领全城军民奋力守城，然而最终寡不敌众，导致城失。 这一次，情况又是何其相似！城中同样无兵可守，外面又无援军，对于守城士兵来说，确实就只有两个字“绝望”！ 大人们都逃了，士兵们自然更不会拼命，只要有一个人带头逃命，立即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样，所有守城士兵顿时一哄而散！ “攻下城去，打开城门让豫亲王他们进来！”梅达礼心中激动极了，没想到第一次攻城就能拿下城头，这时更是准备攻下城去，夺取城门！ 多铎的大军早就已经守在了南门外，本来还想着等梅达礼攻一会儿后再换人上去攻的，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多铎当即又加派了十个牛录顺着云梯爬上去支援梅达礼。 “吱呀……”济南南城门突然发出一阵几乎可以酸掉牙的开门声，梅达礼成功的从内城墙上攻了下来，并将城门给打开了！ “儿郎们，冲啊，随本王杀进城里，抢他娘的，烧他娘的，杀他娘的！”多铎兴奋的嚎叫起来，终于本次入塞拿下了第一座大城！ 而此时城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军民们争相出逃，这其中，居然还有一些官兵趁机大肆抢劫！ “迅速占领几座城门，不许放一个人出去！”这便是多铎进城后发布的第一条命令。 对于建奴来说，除了财物，人口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种资源，女真人本就不多，打仗都不够，种地、做工便只能让这些被劫掠的人口去干了。 “豫亲王，哨探来报，城外三十里处发现了大同军的踪迹！”然而就在多铎正为攻下济南洋洋自得时，亲兵突然来报。 “哈哈哈，即便是大同军来了，本王就不信他们那点人敢来攻如此坚城！”多铎自信满满的笑道。 第320章 首辅算计 紧赶慢赶，王尘的大同军还是迟梅达礼一步来到济南城下，此时军中夜不收已经向王尘禀报了济南城失守的消息。 “果然还是没能守住呀……”王尘长叹一声，济南已经是第二次陷落了，头一次不仅被建奴抢走了亿万财富，还掳走了无数百姓，这第二次怕又会是一场浩劫呀。 “下令全军，停止进军，原地驻扎！”王尘突然下令道。 “少将军，咱们不去打济南了吗？”叶云奇道。 “打济南？你是吃饱了撑的吗？就我们这点人去攻城，人死光了估计都没一人能爬上城墙！”王尘没好气的回道。 叶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旋即转身去向部下传达军令去了。 攻城自然是不可能攻的，至少现在条件还不成熟，那下一步该怎么进行呢？王尘静下来后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 同样，济南城内的多铎也一直在等待大同军的到来，他准备用明军最为擅长的守城战来消磨光大同军。 然而一连三天，大同军都驻守在十里开外，根本就没有丝毫要攻城的意思。 “王尘这是什么想干什么？”多铎此时身处原德王的王府之中，屋内生着暖炉，还有侍女伺候，和他在城外时的待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豫亲王，大同军一定是不敢攻城，他们怕了！”梅达礼弓身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或许，不过本王怎么总觉得王尘是在憋什么大招呢？”多铎心神不宁，有点烦躁地回应道。 紫禁城东边，文渊阁，此处是大明的中枢内阁所在之地，大明历代内阁辅臣都在此处办过公，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张居正，就曾在这里制定下了一系列的改革方针。 而此时，坐在里面的现任大明首辅周延儒却十分的心神不宁，派出去的门客又一次失去了联系，自己明明都已经动了那么多的小心思了，为何还是扳不倒区区一个王尘呢？ 越想越是头疼，这位首辅大人干脆不想了，他拿起桌案上的《三国演义》继续看了起来。 都说女真人打仗的兵法全是从这本书上学来的，周延儒便特地安排人去买了一本来仔细揣摩一番。 “哼，野人就是野人，估计只能看懂《三国演义》才会以此为兵？”周延儒一边看一边以批判的眼神去解读，这也难怪，毕竟其他兵书都是深奥难懂的文言文，哪有小说中的白话文好懂？ 又看了一会儿，周延儒便觉得意兴阑珊了，正准备放下书。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屋外文书的声音传了进来：“元辅大人，陈阁老来了！” 陈阁老就是陈演，因为之前关于潞王府财产分配的问题，和王尘闹出了不小的矛盾，所以他虽然和周延儒并没有在口头上达成共识，但无形间已经形成了反王尘的联盟。 陈演一进屋，周延儒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 “见过元辅大人！”陈演拱手弯腰向周延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陈阁老，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呀？”周延儒放下手中的书本，微微笑道。 陈演抬头起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确定关紧之后才回答道：“元辅大人，听闻大同军在山东打的很不错呀。” 大同军无论是之前在河南也好，现如今在山东也罢，几乎每次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对大明来说，这本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有些人心中对于能不能打胜仗却毫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自己头上的官帽和可能失去的利益！ 周延儒沉默片刻，一言不发，派出去的韩志远之前每隔三天必会送回一封信，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七天了，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书信，很大概率是没了。 “陈阁老，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周延儒也不再和陈演故作深沉了，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元辅大人，如今内阁之中，你和我是一道的，吴甡又是一道，而吴甡又是站在王尘那一队的……” “这个不用你说……”周延儒冷冷回应，他甚至想让陈演将“和他是一道”的言语收回去。 “如果长此以往，怕是吴甡迟早会威胁到元辅大人你的位置呀！”陈演装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能者居之嘛，只要是为了大明，老夫退下来，那又如何呢？”周延儒也故意说的大义凛然。 “元辅大人，万万不可，你说别人上来，我都还能接受，但要是那吴甡上来，咱们怕都没好果子吃呀！” “哼！”哪知周延儒却是冷哼一声，他对陈演太了解了，这家伙说的好听，实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如果有可能，他肯定会一脚踢开自己然后爬上首辅的位置。 在另一个时空中，陈演也确实在不久后，成功顶替周延儒如愿当上了大明首辅。 “我以为，元辅大人不如自领督师一职，去山东清剿建奴如何？”陈演听到冷哼也不以为意，说出的话却是让周延儒脸色立刻陡变。 “陈演，你这是何意，是想置老夫于水火之中吗？”周延儒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不不不……”陈演连忙摆手，然后向他解释起来：“元辅大人，你想呀，建奴往常入关的目的是什么？无非钱粮人口，而不是攻下京师！” 周延儒点头示意他知道，可以说但凡有点眼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他们抢完之后总是要回辽东的不是？” 周延儒不耐烦地再次点头。 “到时不管是建奴自己主动回辽东也好，还是由督师大人你率兵击退回辽东也罢，不都是凭元辅大人一张嘴吗？”陈演咧嘴一笑，露出他那镶了一口的金牙。 这一回周延儒不再发怒了，而是认真的思考起陈演的话来。 “更何况，现在王尘在山东打的很不错，您如果成了督师，不说要他听你节制，至少大同军立下多少功劳，元辅大人也能分一些？而且建奴说不定退出关外还会比预计的更快一些……” 第321章 无兵可用 不得不说，陈演的话成功打动了周延儒，如果真如他算计的一样，这一趟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容老夫想想，再想想……”周延儒摆摆手示意陈演先下去。 “元辅大人，可要赶紧了，就怕再过几日建奴都要被大同军给赶跑啦……”陈演一边退出去一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周延儒当下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笔和纸便开始飞快的草拟起奏疏来。 “什么？元辅请命亲自前去督师山东？”崇祯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震惊了，他将周延儒的奏疏看了又看，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朝廷和社稷的担忧。 “皇上，首辅大人倒也是满腔的爱国之心呀……”这时崇祯身后的王承恩突然开口有感而发。 “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是朕冷落了元辅啊！”崇祯颇有一些自责的说道，因为周延儒上任以来确实没什么大的建树，再加上与王尘的对赌，崇祯近日对他已不如往日的恩宠。 王承恩眉头一跳，这个皇爷呀，为啥就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呢？没听出语气中夹杂着讽刺之意吗？ “大伴，你亲自替朕去传道旨，元辅的请求，朕同意了，同时令蓟州白广恩派兵随同督师一同前往山东。”崇祯正准备下旨。 “额，皇爷，你忘了吗，白广恩前日刚刚也送来了奏疏，说他发现了战机，已带兵去山东追剿建奴了……”王承恩连忙提醒道。 崇祯一拍两鬓花白的脑袋笑道：“对哦，瞧朕这记性，那就让宣府派兵随周延儒一起去。” “……”王承恩又是一阵无语，只得再次善意的提醒道：“宣府总兵曹变蛟此时正在茂山呢。” 崇祯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好在这里只有他和王承恩两个人，没让外人看见，于是他又认真想了半天才再次开口：“那就让保定兵过去！” 王承恩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几个月前的朱仙镇一役，保定总兵虎大威被农民军的火炮击中身亡，保定军也遭受致命打击，现在的保定哪还有什么兵呀！ 崇祯今天看似失误，接连记不清几路军队的动向，实则上是他手里确实没兵了呀！自松锦一战后，帝国的主力部队几乎损失殆尽，现在除了几个重要关口，哪里还有可战之兵？ 但那几个关口都关系着大明的生死存亡，崇祯哪敢轻易调走…… 蓟州城外，博洛所带的入塞偏师正陈兵城下，他们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当初入关的第一站。 此时整个蓟州城的状态只能用懵逼来形容，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入塞的建奴还会杀个回马枪。 “不对呀，他们都抢够了吗？”城楼之上，白良臣望着城下建奴大军，一脸疑惑。 白广恩出征，带走了城中三分之二的精锐，此时蓟州城中兵力十分空虚，但好在建奴人数也并不算太多，正常情况下，守住还是没啥问题的。 所以白良臣的表情还算是轻松，他对于蓟州这座坚城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蓟州城也叫三屯营，这里离左右两道关隘距离都差不多，所以才会在此处筑城定为镇防中心。 因为是军镇的原因，城中与传统的城镇相比条件要艰苦一些的，所以白良臣才会奇怪为何建奴会挑他们这里光顾。 “怕是白总兵带军出征的消息已经被他们察觉了呀……”这时已经能够下床走动的秦全虚弱地站在白良臣边说道。 因为秦全伤没好利索，于是白广恩也没有带其出征让他带路，此时经过多日的休养，秦全已能不靠他人搀扶下地走路了。 “八成是这样，不过秦将军，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凭他们这一两万人，想要攻下咱们的城池也是不大可能的！”白良臣信心满满地笑道。 “也不能太过大意，你不要忘了白总兵走时交待给你的任务。”然而秦全却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经秦全一提醒，白良臣这才想起来，对哦，父亲要他抓奸细的，现在都过去十来天了，除了刺杀秦全失败的那名婢女，再没有揪出一个人出来。 “秦将军的意思是城中可能还有奸细？”白良臣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再坚固的城池，也怕奸细与敌人里通外应啊。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那名婢女怎么可能会是唯一的一名奸细！”秦全就是干特务出身的，对这种事更有发言权。 “但是我都忙活了十来天了，也没再有任何进展……”白良臣心有不甘地叹道。 “白少爷，我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主动引出暗中的奸细。”这时秦全突然说道。 白良臣嘴角一抽，忍不住问道：“秦将军，你有计谋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却要等到现在才说？” 秦全微微一笑，解释道：“倒不是我故意藏着掖着不告诉你，主要是这个计策也需要城外建奴的配合呀！” 城外，建奴大营，博洛正仔细打量着三屯营这座要塞，要想攻下眼前的大明重镇，光靠人命填显然是不能够的，况且他也没有多少人。 “祖统领，你对于攻下蓟州有何见解？”博洛想了一会儿，便问起身边的智囊，相对于建奴来说，祖泽润已经算是非常知兵的将领了。 “蓟州易守难攻，强攻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即使拿下城池，也不会有多少收获。” 祖泽润先定下了格调，然后又继续说道：“所以本将认为，只能智取。” “何为智取？”博洛又问。 “城中不是还有咱大清的内应吗，只要通知他们半夜打开城门，这城还不是就破了，也只有这一计策才是损失最小的。”祖泽润回应道。 “嗯，不错，祖将军与本贝勒心中所想差不多，而且得知蓟州失守，白广恩一定会迅速回援，到时咱们再围点打援，一举全歼蓟州边军！” 看来除了拿下蓟州，博洛还想要更大的战果。 “时间就定在明日三更，你速速下去安排，后天早上，本贝勒希望能站在蓟州城头上看日出。” 第322章 抓到奸细 是夜，月黑风高，蓟州城内一片宁静，虽然建奴兵临城下，但城中却好像并没有多少紧张感，甚至守城士兵都可以轮流回营休息。 黑暗中，只见几名身穿夜行服，脸蒙黑纱巾的人在城中悄悄行进，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南城门。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这时突然抬手一按，其余几人一齐趴伏在地上隐蔽，只见南城门处，两队巡逻兵丁正相对着走了过来。 待巡逻兵丁离开后，黑衣人们这才又重新起身，此时他们离南城门已经很近了，甚至可以看到歪着身子斜靠在城墙上打盹的守城士兵。 “慢慢靠近，放箭的不要！”为首之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率先朝城门口摸去。 也许是建奴就在城外的原因，今天晚上守城门的士兵比以往稍多了一些，大约有十来人，这也实属正常，黑衣人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别看守门士兵多达十余人，却有一半都在摸鱼，他们似乎在轮班休息，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 “上！”陡然只听带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所有黑衣人一人锁定一个目标，同时杀向了城门口！ “什么人！”守门士兵虽然发现了异常，但还是迟了，只见十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闪电一般刺向了他们。 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黑衣人靠近的一瞬间，那十几名守门士兵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个个目露精光，哪里还有半点兵油子的样子？ 其实，这些士兵是白广恩安排给白良臣的家丁侍卫，全部是精锐中的精锐，此次为了引出隐藏在城中的奸细，白良臣也算是下了血本。 原来秦全替他所出的主意正是一招引蛇出洞，建奴既然在蓟州城中有奸细，那么最为稳妥，损失最小的攻城战术自然就是让奸细打开城门。 所以白良臣便派出精兵伪装成兵油子去守门，为了防止被奸细看出端倪，他们还故意增加了看门的士兵数量。 见黑衣人袭来，十几名家丁兵迅速拿起武器和他们缠斗起来，这些兵在家丁里也属于精锐级别了，然而在与黑衣人的打斗中却并未占据明显上风！ “你们也是蓟州兵？”打了一阵，家丁头头发现双方的战斗技巧几乎如出一辙！感觉就和平时训练一样熟悉！ 黑衣人们自然不会回答家丁头头，手中反而更是拼命起来，其实他们的行为已经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蓟州兵，现在被认了出来，因此只有将眼前的士兵全部杀光他们才能保住秘密。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又响起。 既然都已经算计他们了，怎么可能只安排十几个人来设下埋伏呢？只见又有一队骑兵正迅速赶了过来！ 黑衣人首领见状彻底慌了，手中的招式也变得凌乱起来，这时家丁头头看准时机，一刀恰到好处的挑开了首领的蒙面黑巾！ “是你！”家丁头头看到黑衣人头头的面容后顿时大惊失色，来人居然是蓟州边军副将赵兵！ 本来赵兵是要随白广恩一起出征的，但在临行前一天晚上，他意外从马上摔了下来，据说是受了不轻的伤，便只能留在蓟州城里休养了。 “好你个赵兵，原来是诈伤故意留在城中准备给建奴开城门的啊！”叫声来自白良臣，他本人就在来援骑兵当中。 赵兵脸色惨白，他意识到今天算是栽了，当即一咬牙便举刀往脖子上抹去。 “拦住他！”白良臣见状大惊，连忙出声阻止。 好险不险，家丁头头反应奇快，甩刀飞出，击在了赵兵手中的刀上，将他的刀一下子撞飞。 接着骑兵们便一拥而上，将仍负隅顽抗的赵兵手下一网打尽，只留下了赵兵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捆住了，还有专人抓住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 “少爷……念你看在……我跟了……总兵大人多年的情份上……给我一个痛快！”这时赵兵跪在地上，口中模糊不清的叫道。 白良臣翻身下马走到赵兵跟前，盯着他看了半晌：“勾结建奴，将你凌迟也不为过，这样，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接着白良臣便示意士兵松开赵兵的下巴。 “我说，我都说！”赵兵一时间声泪俱下，他平复了一会情绪后才开始重新开口。 “是大少爷，都是大少爷让我做的奸细！”赵兵话一出口，众人顿时脸色尴尬至极，特别是白良臣。 白广恩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长子白良弼跟随他征战多年，但不幸在松锦之战时被清军俘虏。 白良弼曾多次写信招降白广恩，但他的父亲都置之不理，没想到他居然又将心思动到了白广恩的心腹大将身上去了，还成功的将之招纳为内应！ “送赵将军上路……”白良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了身去。 回府的路上，白良臣心事重重，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如果让父亲知道了，怕是又会平添不少烦恼。 “白公子，你的兄长看来这次也在建奴的军队中呀……” 秦全也随白良臣一起过来了，但刚才抓人时并没有露面，这时策马从后面追上来对白良臣忧心忡忡道。 “兄长平日和我关系十分要好……”白良臣情绪低落，如果他和自己的亲哥哥在战场上相见，该如何是好呢？ 秦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白良臣了，此事已经涉及到了白良臣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不太合适。 “算了，车到山前自有路，明日天一亮我就令人将赵兵的首级挂于城外，好让建奴知道他们的奸细已经被咱们抓到了！”白良臣此时转变了话题。 秦全却急道：“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白良臣一愣，不过他猜想定是秦全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要知道抓住赵兵的计策也是秦全所想出来的。 “建奴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奸细已经被我们发现，这个时候肯定还在等待城门打开。”秦全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时间差呢？” 第323章 汉军遇伏 蓟州城南门外，一支建奴军队已经在此埋伏了有大半天，他们一直在等待城门被奸细打开，但都等到后半夜了城中还是了无音讯。 这支建奴带队的正是汉军旗固山额真祖泽润，此刻他的心里已经问候完了博洛的十八代祖宗，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虏酋努尔哈赤。 “娘西皮的，一遇到这种风险大的事情就让咱汉军打头阵，可是叙功时大头又几乎都是他们八旗大爷的！”祖泽润趴在地上，口中埋怨不断。 为了不被城上的明军发现，他们即使躲在里许开外，也不敢站起身子，都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骑马。 “白将军，你说是也不是？”祖泽润又歪头问向身边的一名参领。 白姓参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祖统领说的极是……” “嘿嘿，白将军又回到故地了，是不是内心十分复杂，不用如此，我当初也是一样，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祖泽润居然还十分好心地安慰起人来。 这名白姓将军正是白广恩的长子白良弼，之所以安排他一同随军，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他凭自己的身份看能不能劝降白广恩。 但现在看来显然没能成功，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成功，白广恩不肯投降，但他的手下却并不是铁板一块，赵兵就被白良弼成功策反了。 “按时间来算，赵兵这时候应该要打开城门了？” 白良弼凭借自己的“主场”优势，不知用什么方法竟与城内的赵兵取得了联系。 与之商议的开门时间便是三更，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祖统领快看，城门好像开了……”就在白良弼心中忐忑不安时，突然发现南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太好了，一定是城里的内应！”祖泽润兴奋地说道，没过多久，城门便大开了。 但面对大门洞开的蓟州城，祖泽润反而却不是太敢进了，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冲还是不冲呢？ 这时，只见从城内突然跑出来一个人，他举着火把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意思像是在催他们快进来。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祖泽润这时咬咬牙，沉声说道：“是不是陷阱只有进去了才知道，白将军，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何？” “哈？”白良弼闻言顿时呆住了，这是要将他往火坑里推呀。 “怎么？不敢？”祖泽润语气都变了，对满洲大爷们，他不敢怎么样，但对同样都是汉人的白良弼，祖泽润立即像是换了一副嘴脸。 白良弼连忙摇头回答道：“不不不……末将领命，不对，应该是喳……” 于是祖泽润分了一千人给白良弼，要他先行进城查探情况，如果没有问题便立即放火向城外传出信号。 汉军为了避免被发现，并没有骑马，白良弼带着千余人只能跑步向朝蓟州城冲去。 里许距离，不消盏茶功夫就跑到了，刚才在城外传递信号之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是回到了城中。 透过大开的城门，可以看到城内一片漆黑，且十分安静，正常来讲此情此景应该是没什问题的。 “进去！”白良弼心下一横！ 进城后，也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守着，只是看到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在向他们比划，应该是在引路，除此之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蓟州城暗巷之中，埋伏的明军正如恶狼一般盯着进城的建奴。 “秦将军，还不下令进攻吗？”眼见着建奴都已经全部进来了，秦全却还没有同意可以进攻，白良臣焦急的催促起来。 “不要着急，再等一会，建奴怎么可能只这么一点人呢？”秦全却丝毫不慌，示意白良臣耐心一点。 白良弼进城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明军的影子，于是迫不及待的下令就近放火，似乎生怕外面看不到，他又下令将火放得尽量离城门近一些！ 不久后，看到城内果真火光四起，祖泽润心中不由大喜，立即大声下令：“全军突进！” 反观城中，因为大火，城头上的守兵们终于有了反应，纷纷惊叫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假装。 秦全这时终于示意白良臣可以进攻了，前后两批建奴，少说也进来了有三四千人，再多他们就吃不下了。 祖泽润带着人刚刚杀进城中，突然从他们身后便传来了密集的喊杀之声，声势之大足以说明祖泽润这一趟是中埋伏了！ “祖统领，咱们中了明军的奸计了！”白良弼这时心慌意乱的找着祖泽润，看他有什么好的办法没。 “赶紧通知贝勒爷来支援！”而祖泽润只觉心中一凉，整个人就如同坠入冰窖之中一般，为今之计只有请求博洛的支援了。 这样做虽然不太光彩，但八旗兵的实力还是值得信赖的，只要他们能够及时来援，击败明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呯！”的一声，传令兵立即点燃了手中的烟花，这是祖泽润与博洛约定的出兵信号。 “来了！”躲在更后一些的博洛见到直飞入天际的烟花，当即下令全部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朝城中杀去！ 然而，就当他们即将冲到城门之下时，只见原本大开着的城门竟被迅速合了回去！ “什么情况！”不明所以的博洛立即勒马停住，城门怎么又关上了？祖泽润他们进城难道没有第一时间控制住城门吗？ 答案还真是这样！祖泽润带人杀进城中后，城中伏兵便立即从四周杀了出来，城头上也冒出了许多弓箭手，对着汉军便是一阵乱射。 发现中伏的祖泽润气得破口大骂白良弼，但即使骂的再凶也无济于事了，只能且战且退，伺机逃出城外。 哪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明军将他的后路也给彻底堵死，祖泽润出城的希望随着城门被重新关上而彻底破灭了！ “完了！祖统领，咱们出不去了！”这时汉军将领纷纷聚在祖泽润身边，等待祖泽润的下一步指示。 第324章 身份复杂 说是下一步指示，其实所有将领心中都明白，现在如果想活命，大概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汉军的战斗力虽说比明军要强上一些，但是在如此绝境下也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请将军速速做出决定！”有手下甚至直接向祖泽润逼起宫了！ 而就在他们之前，许多普通汉军士兵已经丢下了武器选择投降，比起那些将领，普通士兵的投降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建奴汉军被瓮中捉鳖　　“是我呀，我是你们的少将军！”这时白良弼突然冲了出来，城中的蓟州兵大多都认识白良弼，一下子都愣住了。 “滚！都给老子滚！”白良弼拔出佩刀用刀背朝围着他的士兵一顿猛抽，果真还是曾经的少将军作风。 蓟州兵们被抽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的父亲还是蓟州总兵，真要把他怎么样了，白广恩定然不会轻饶。 眼看白良弼转身就要朝城门口跑去，蓟州兵们无人敢拦，只能将情况汇报给了白良臣知道。 “我那个大哥真来了呀……”白良臣长叹一声，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自己能去处理了。 “白兄弟，快去替咱们打开城门啊！”祖泽润心知如果自己被抓，绝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便将希望都寄托在了白良弼身上。 说实话，白良弼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即使他能开门逃出去，也意味着他再没可能重返大明。 而蓟州是他的主场，何不就顺势再回到大明的怀抱呢？ 但博洛让祖泽润和他一起活动就是为了监视他，一旦有任何不轨举动，祖泽润都会第一时间将其诛杀！ 此刻的祖泽润更是与他形影不离，就是怕他临阵倒戈。 “祖统领，我尽力……”白良弼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点头答应。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骑迅速朝他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白良弼见了顿时脸色大变。 “兄长，是你吗？”还没跑近，马上之人便大声向白良弼叫了起来。 来人正是其亲弟弟白良臣，两人是白广恩唯二的两个儿子。 白良弼勉强咧嘴笑道：“没错，正是哥哥我……” “兄长，你的头发……”白良臣眼尖，虽然白良弼顶上戴着头盔，但露出的两边鬓角却是光秃秃的，显然是已经剃了发！ “听为兄解释，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身不由己啊！”白良弼急道。 而他身边的祖泽润则是脸色一变，白良弼如此解释明显就是在为自己找后路呀！ 但想想也不难理解，他是在松锦大战时被俘虏的，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一年，效力建奴的时间并不长，而这里又是他的主场，回归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 祖泽润悄悄捏紧手中的大刀，只待他开口求救，便会立刻结果了他。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白良弼并没有向白良臣求救反而是开口劝降起来！ “良臣，你读的书比为兄多，你也应该明白大明已经病入膏肓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大清未来必可取明而代之，如果你能和为兄一起为大清效力，到时咱们可都是从龙之功呀！” “兄长，这些都是你心中真实所想吗？”白良臣瞄了一眼他身边蠢蠢欲动的祖泽润。 “没错，我说的句句都是心中真实想法，你和父亲要是能够投奔大清，大清皇帝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白良弼斩钉截铁的说道。 白良臣眼中杀机一闪，但嘴中仍是劝道：“兄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下语言，考虑清楚再说。” 白良弼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弟弟只是个书生，虽然对兵事很感兴趣，但父亲只要求他读书根本不给他掌兵的机会。 没想到刚才一席话说的他这个久经沙场之人也不禁感到浑身一哆嗦，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弟弟吗？ “其实……”白良弼斜眼瞄了一下祖泽润，意思已经很明显。 “狗贼，背叛大清，去死！”就在白良弼犹豫的关口，祖泽润突然暴起，举刀便朝白良弼的脖子砍去！ “兄长小心！”白良臣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白良弼出身将门之后，身手和反应还是不错的，这时连忙低头闪避，但刀锋还是砍在了白良弼的头盔之上！ 虽然没有将头盔砍破，但强大的冲击力仍然将白良弼给打的头昏眼花，分不清方向。 祖泽润一击未能奏效，便趁白良弼仍处于迷糊之中时又是一刀猛的捅进了白良弼的心窝，这下白良弼算是彻底死球了。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将骑在马上的白良臣都给看懵逼了，他们不是同伙吗？怎么说杀 就杀了？ “拿下此人！”白良臣立即下令要将祖泽润抓住。 “谁敢？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哪知祖泽润突然大吼一声，看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老子管你是什么人，给我拿下！”但白良臣可不鸟他，继续下令。 “我乃辽东总兵祖大寿之子，祖泽润！”祖泽润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祖泽润？你就是那个大汉奸？”白良臣一愣，这个名字确实挺有名的，看来他今天围歼的全是汉军啊，正牌八旗是一个没有。 “汉奸？你才是汉奸，你家里没出过汉奸吗？”没想到祖泽润牙还挺俐的。 白良臣为之语塞，是呀，他家里不也出了一个汉奸吗？刚刚才被祖泽润给砍了。 “但是祖大寿不也降清了吗！”白良臣几乎无力吐槽，如果是在一年前，他们白家实力确实不如祖家，但现在祖家早没了。 可是祖泽润却是冷笑一声：“你别忘了，吴三桂还是我的表弟！” 说起来祖大寿正是吴三桂的舅舅，自然祖泽润就是吴三桂的表兄弟了，虽然祖泽润其实只是祖大寿的养子，但养子也是“子”啊。 “少爷，这家伙身份好像挺复杂的……”这时，一名手下将领向白良臣进言道。 “难道因为这家伙的表弟是吴军门，咱们就不敢动他了吗？给我抓住此人，关到总兵府大牢内严加看管！”白良臣气呼呼地再次下令道。 第325章 督师挖脚 祖泽润杀了白良弼，蓟州军上下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得到命令后便立即向祖泽润杀去。 祖泽润身边此时就剩下了几名心腹亲兵，仅仅抵挡了一小会儿就败下阵来，祖泽润被众人一拥而上绑的严严实实。 忙活了大半夜，这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借着晨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南门附近，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降兵，他们的帽子都被摘掉，露出了那条金钱鼠尾。 “将他们的辫子都给我剪掉！” “全部送上城墙上守城！” 白良臣连下两道命令，这些汉军既然投降了，总得发挥出一点作用，正好用来守城，但凡不用心或是消极应付，马上就会被蓟州兵给噶了。 安排完这一切，白良臣总算才是松了一口气，城外的建奴失去了汉军营，人数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一，现在再攻城怕是更加难上加难。 博洛气极败坏的看着坚固的蓟州城，只能长叹一声，随后向全军下达了一条无可奈何的命令：撤退！ 建奴退了，退的很郁闷，连根毛都没有捞到，还损失了整整十个牛录的汉军旗，要是让多铎给知道，怕是会被耻笑一辈子。 但是不退也不行呀，攻城肯定是攻不下来的，与其在蓟州城下干耗，不如早点去别的地方劫掠，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攻城掠地不是？ 蓟州城之围得解次日，秦全便立即向白良臣辞行了，原本以为白广恩的二公子是个人畜无害的富家公子，但南门一战让秦全意识到此子并不简单。 看似白良弼是被祖泽润杀害，但这其中却颇有许多蹊跷，要知道祖泽润第一刀并没有成功斩杀白良弼，但就在其身前的白良臣居然能让他又捅出第二刀！ 虽然自己的亲哥哥投降了建奴，但当时也算是迫不得以，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狠得下心，这个白良臣怕是还有更深的谋划啊…… 济南府，历城，两地之间相距二十里地，王尘的大同军便驻扎于此，他们没有实力攻城，便守在了济南附近，等着建奴主动出城。 但是一连过了十来天，眼看都快到腊月底了，建奴们就是不出城，他们似乎准备在城内过春节了。 说起来春节本是汉人的节日，但随着辽东汉人渐多，春节的习俗也传了过去，有一些建奴跟着也过起了春节。 而大同军这边，却没闲着，王尘下令围着济南城挖掘壕沟，他准备将建奴对付锦州的方法用在对付济南城上。 “但是少将军，济南城中还有数万汉民呀，咱们要是将城围死了，他们怎么办？”叶云不无担心地问道。 王尘背着手望着济南城的方向叹道：“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叶云知道王尘说的没错，当下不再多话。 “报……！总兵大人，督师大人马上就要到了，说要您亲自出营迎接！”这时传令兵突然跑过来向王尘报告。 王尘眉头瞬间挤成了一个八字，朝廷派来督师的消息他早就得知了，但当他知道督师是谁时便不淡定了。 那个人正是与他立下赌约的当今首辅周延儒！ 现下，周延儒当了前线督师，名义上是可以节制自己的，让他出营相迎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但是王尘岂是那么容易被拿捏之人，他对周延儒这个人极无好感，让他去迎接此人，比一年前让他对洪承畴下跪更加接受不了！ “不迎，让他自己进来，本将军没空！” 很快，正在路途中的周延儒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不出所料的“哼！”了一声，沉声道：“本督师亲来，他身为主要将领却不主动来见我，实在失礼，给他记下了回京后向皇上如实禀报！” “叫巴特将军过来！”周延儒又道。 本来巴特的骑兵一营随方正化一同回援京师，结果还没到地方，建奴便离开了，于是周延儒上任督师时，便请旨带上了巴特。 巴特来来回回跑了两趟，仗没打着，路倒是跑了不少，心中有点气，此时一听说周延儒叫自己过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叫我作甚，我又不会出谋划策！”巴特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还是来到了周延儒所在的中军位置。 “巴特将军，听闻你曾是察哈尔蒙古人？”周延儒笑着问道。 “回督师大人，正是！”巴特表面上对周延儒还不敢有什么不满，此时恭敬地回答道。 周延儒听闻巴特承认确实是蒙古人出身，心下大定，大明军中也曾有过不少蒙古人，虽然也出过虎大威，猛如虎这些为国捐躯的总兵，但大部分蒙古人之所以愿意为大明效力还是看中了大明给的多呀！ “如果我向将军承诺，每月给你一万两银子当做军饷，你愿不愿意跟随本督？”周延儒突然正色问道。 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了，他的骑兵一营几经补充也才两千余人，一万两银子相当于每人每月可以分五两左右的银子啊，顺带一提，他们在大同军的饷银才一月三两。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巴特真有点懵逼了，幸好这时监军方正化闻讯也赶了过来。 “元辅大人，似乎您也没有向朝廷军队开下饷银的权力……” 方正化语气冷漠的提醒周延儒，这个老家伙看来是想挖王尘的墙脚呀。 但他似乎忘记了文官不得命令是不能么私自招募兵丁的…… “方公公，我现在可是督师，手里正好缺一支督标……”周延儒的声音从马车中从传来，听起来十分的不悦。 “多谢首辅大人抬爱，但严格来讲，末将并非隶属于大同军，而是受归化城中的顺义女王节制……”巴特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将皮球踢给了谭娅。 “原来如此……”周延儒闻言略感失望，此处离归化城实在太远，一去一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关键是人家顺义王也不见得会同意啊。 “此事再议，待本督师亲自去会会那个王尘！”周延儒暂且放弃说服巴特，将目光瞄准了不远处已经露出一角的大同军营。 第326章 督师为难 “督师大人到！”一到大同军营门口，周延儒的传令兵便高声叫唤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本以为都到营门口了，你王尘总归会出来参见首辅大人了，哪知却只有叶云带着一小 队人出营来迎接周延儒的到来。 “王尘好大的架子！督师都到门口来了，为何还不亲自来见？”一众狗腿子狂妄地朝叶云质问道。 叶云早得到了王尘的授意，此时不慌不忙地说道：“咱总兵大人军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迎接督师大人，还望督师大人不要见怪。” “咳咳……” 只听几下重重的咳嗽声响起，方正化这时从一边走了出来。 他抢在周延儒前面先行开口道：“王总兵也真是的，就算是有要紧事要处理也不妨碍他来迎接一下督师大人呀，记住了，下不为例！” 方正化看似在训斥王尘，实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替王尘解围呢。 “哼！”又听到冷哼一声，督师周延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过督师大人！”叶云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周延儒行了一个鞠躬礼，但并没有下跪，这也是王尘长期教导下形成的作风。 见叶云没有跪自己，周延儒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根本都不搭理叶云，只是对方正化道：“进去。” 方正化跟在后面，心中也是替王尘捏了一把汗，周延儒好歹也是大明首辅，现在更是一军之督师，如此怠慢他，怕是会给王尘小鞋穿呀。 周延儒越往大营内走，心中却越是心惊，大同军的巡逻兵丁个个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一点都不比建奴慈眉善目，而且他们走路的样子龙行虎步，人人都精气神十足！ 放眼望去，这些士兵似乎全像是家丁兵！周延儒心中不禁暗自心惊，这是一支强军！难怪可以接连击败建奴和流贼！ 但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却偏偏要与自己做对，周延儒心中越想越是生气，自己和王尘明明可以相处的如张居正与戚继光一样呀！ 得不到就毁掉，这大概就是人性中最大的恶！ “督师大人到！”一直行到中军营，在王尘的帐篷外，传令兵再次扯起嗓子叫了起来。 没有出营相迎就算了，连帐篷都不出，任周延儒再如何沉得住气，此时也实在忍不了了，就在他正欲发作之时，没想到帐帘却被打开了。 只见王尘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径直来到周延儒跟前，拱了拱手道：“哎呀，督师大人，下官实在是太忙了，也没有时间去门外迎接你的大驾，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 “哼！”周延儒又是冷哼一声，几乎是用后鼻音说道：“王总兵可真是大忙人，本督哪里敢怪你呀！” “王总兵，你也真是的，督师大人都亲临前线了，你就算手里再忙，也得出来迎接一下嘛……还不快请督师进帐内？”这时方正化也假装责怪起王尘来。 他这一招其实就是以退为进，看似在责怪王尘，实际上他这么一说出来便给王尘定了性，就是忙！如果你周延儒还耿耿于怀的话，岂不显得太小气了？ 周延儒又冷冷盯了方正化一眼，这个家伙只会和稀泥。 “进帐就不用进了，本督在外面和王总兵说说事！”周延儒明显心中有气，连王尘的中军帐都不肯进。 “督师大人有何吩咐，请讲！”王尘不以为意，依然嬉皮笑脸的问道。 “王总兵，本督师问你，如今济南城内情况如何？” 王尘想都不想，立即回答道：“民众目前情绪非常稳定，建奴也暂时没有太过激的行为！” “哦？”周延儒一愣，这个王尘明明只是一个武人，为何说辞如此官方，让他听了也不知从何处进行反驳。 “好，那本督师再问你，建奴一路从北直隶到山东，祸害了多少地方？你们大同军只追不打，是否有畏敌不前的嫌疑？”周延儒再问。 好家伙，这个首辅大人过来显然就是来找王尘茬的呀。 但是王尘岂会怕他来找茬？只听他嘿嘿一笑道：“那督师大人可知道如果没有我们大同军，建奴还要祸害更多的地方？” 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另一个时空中，建奴此次入塞一共攻克了三府、三十州、三十六县，击败明军二十七处，北直隶和山东大多数地方都被战火所波及。 而这一次，因为有了王尘的出现，至少有一半的地方免于了战火的侵扰，王尘是有大功的，只是世人不知道罢了！ 但周延儒存心来找茬，自然不会站在王尘的立场来考虑，只道：“王总兵，没有发生的事情谁都会说，本督只以事实为依据，以战功为准绳！” “那就是要实事求是咯？好，叶云，带督师大人去看看什么叫做铁证如山！”讲事实，摆证据，王尘也不怕啊。 “遵命！”叶云连忙抱拳领命，当先走在前面替众人带起路来。 周延儒表情一滞，不知道王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督师大人，做好心理准备哦！”王尘随即向周延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延儒拂袖一挥，冷声道：“那本督就去看看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不一会儿，叶云便带着所有人来到了军营的西北角落，这里单独扎着一只帐篷，看着还挺大，门口甚至还有十余名士兵把守，帐内应该存放着什么重要物资。 “打开！”王尘一声令下，几名看守士兵便迅速将帐帘掀了开来！ 就在帐帘掀开的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自帐中扑面袭来！ “呕……”一些随周延儒而来的文人门客顿时忍不住腹中翻腾。 周延儒强忍着恶心朝帐内看去，只见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只又一只的大木箱。 “抬一只木箱出来！”王尘又下命令。 看守士兵又从里面随机抬了一木箱出来，四个人抬一只木箱，还稍显步履蹒跚，显然有些沉重。 士兵将箱子放在众人面前后，便将箱盖打了开来！ 第327章 再立赌约 当箱盖打开的一瞬间，连周延儒都忍不住了，就抓着一名幕僚的肩膀不住的干呕，得亏早上他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否则洋相就出的更大了。 但见箱子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十只首级，全部都用石灰腌着，防止过快的腐烂，但即使这样，尸臭之气仍然挥散不去！ “督师大人！这便是下官要摆的事实！一只木箱可以装五十颗首级，帐内一共有一百只木箱，而这样的帐篷，营中还有四座！你要不要再继续去看看？” 王尘早就闻习惯了这个味道，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问道。 “罢了，本督师平时都吃素，最看不得如此场面，王总兵快命人将箱子速速抬回去！” 直到帐帘又重新关上，周延儒这才感觉稍稍好一点，今日本来是来找茬的，结果茬没找到洋相倒出了不少，心中恼怒不已。 “王总兵，既然你们大同军如此神勇，那就快点将济南城拿下，免得城中百姓涂炭，千年古城毁于战火呀！” “督师大人，攻城一事，依咱家看来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这时一边的方正化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同军再如何能打，就凭他们现在的几千人，也不可能攻下一座坚城呀！ “无妨，方公公咱们也不需要从长计议，下官就在这里做出承诺，济南城那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城中的建奴也一定是要击败的！”然而王尘却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总兵，切不可意气用事啊！”方正化急了，觉得是王尘年轻气势，被周延儒一激便夸下了海口。 周延儒却丝毫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继续出言激王尘。 “一日拿下或是一年拿下，都是拿下，王总兵，你不设定一个期限，换作是任何人也能做到呀！” 方正化看起来好像比王尘还要着急，又抢先一步说道：“督师大人，王总兵已经做的够多了，对于济南城，他自然有他的打算，你如此激进怕是会适得其反呀！” 哪知王尘却轻轻一抓方正化的手臂将他按住，意思像是在告诉他，不必担心。 “那咱们以一月为期如何？” 一个月，周延儒心中一喜，吹牛皮也不是这样吹的呀，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像济南这么大的府城，粮草还不至于断绝，这王尘能将建奴困死？鬼才信！ 方正化急的直跳脚，但见到王尘那坚定的目光，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曾经在辽东时，他也见到过王尘露出这种自信而又睿智的目光。 “空口无凭！”周延儒趁热打铁，生怕王尘反悔。 “立字为据！叶云，拿纸笔来！”王尘毫不退缩，当众便要再次立下军令状！ “不必，本督这里就有纸笔！”周延儒似乎更加迫不及待，立即让手下的幕僚拿来纸和笔，没想到他们准备的还挺齐全。 “哎！”方正化长叹一声气，他相信王尘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但是也不能如此草率地立下军令状呀，到时万一出现什么差池，该如何下场呢？ 如何下场？王尘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要说一个月拿下济南城，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主意，但都暂时只是想一想，把握那是真没有一点。 但这重要吗？军令状虽然立了，但对于无兵无将的周延儒来说，和一张废纸有何区别？ “不过，督师大人，要是下官真能在一个月内击败城中建奴，收复济南城，你又有什么表示呢？”不得不说王尘确实是一个懂得替人挖坑之人。 “请功自然不在话下，本督师还可以额外答应你，在庆功宴上，本督师亲自为王总兵你鼓瑟相庆如何？”周延儒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又打赌？周延儒这是想扳回一城呀！ “空口无凭！”王尘也有样学样，让叶云取来了纸和笔。 周延儒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想到了之前的那一次对赌，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王尘有丝毫胜算的情况下，他就是赢了。 这一次该不会重蹈覆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上一次一定是王尘运气好，但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逆天两次！ 当即他便做下决定，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次对赌的赌注。 做完这一切，周延儒便离开了大同军的军营，他身为督师之尊，当然是要进历城住进县衙去的，虽然县城比起京师的条件还是要差上不少，但比起在外面住帐篷可要强上许多。 待周延儒离开后，巴特这才上前向王尘请示重新回营。 接着方正化又是对王尘一阵数落：“王尘呀王尘，你的能力和实力，咱家是知道的，但凡你能隐忍几年，成就定然不可限量，但你偏偏如此意气用事，要知道你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周阁老呀……” “还有他身后的东林党，复社是吗？”王尘笑问，看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当回事！ “天启年间，魏阉和东林党斗的你死我活，也没能将他们打压下去，现在就凭你一个人，若是得罪了他们这些文人，怕是白的都能给你说成黑的！” 这倒是一点都不假，文人掌握着笔杆子，王尘得罪了文人，到时肯定会到处抹黑他，弹劾他。 “方公公，这天下如今确实是文人说了算，但是我心中始终有一个梦想，让所有人不仅都有饭吃，还要有书读！不让话语权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王尘声情并茂地说道。 “王小友……”方正化被王尘质朴的话语所感动了，不管王尘能不能实现这个伟大的梦想，但光凭这份信念，就足以对他起敬。 “但是，读书人是既得利益者，你若是要实现这个梦想，怕是会遇到重重困难和险阻呀……”方正化也明白这其中的难处。 “没错，所以光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这个梦想的，方公公，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王尘语气诚挚地邀请道。 方正化愣了愣神，旋即洒然一笑：“为了天下人，纵使这条路充满崎岖和坎坷，咱家也定然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第328章 目标汉城 朝鲜，茂山。 自一个月前的保卫战之后，建奴就没有再主动来攻过一次，倒是给了曹变蛟一段喘息时间，只是茂山城已经毁于了大火，现在所有人仍然住在军营之中。 尽管茂山军营不小，但毕竟不是家，许多朝鲜人已经颇有怨言了。 而曹变蛟最近也很心烦，本来打了胜仗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朝廷下来了嘉奖也属正常，算是对他战功的肯定。 但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崇祯居然封了他一个茂山总督的官职！先不说这个官大还是官小，主要是这完全在打王尘的脸啊！ 茂山的根据地是王尘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全是他的心血，现在任命自己为茂山总督，那是置王尘于何地？ 不能接，绝对不能接！于是曹变蛟连发三封推辞奏疏给到崇祯，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但皇帝的话那可是金口玉言，岂能说收回就收回，曹变蛟推的次数一多，直接将崇祯惹火了，于是又下了一道圣旨给曹变蛟。 废话不多，就一个意思，这茂山总督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不仅要当，还得将茂山彻底掌控，简而言之就是将果子摘下来。 “皇上这是要将我架在火上烤呀！”曹变蛟看着御赐的官印，百感交集。 其实崇祯下达这个旨意，就是想让曹变蛟和王尘之间产生隔阂，手下越不合，他这个皇位就坐的越稳。 按帝王心术来说，这么做也不错，但现在可是明末！你以为你的皇位还能坐多久，还今天防这个明天防那个的，大明迟早药丸。 “曹将军，莫要动气，这道圣旨咱们就当它是个屁好了！”见曹变蛟又在军营的作战指挥中心发呆，林青便主动过来安慰他。 “作战指挥中心”是王尘取的名字，正是整个兵营最为核心的位置，目前暂时由曹变蛟的宣府兵在使用。 曹变蛟闻言更是五味杂陈，即使都知道他现在挂着茂山总督的头衔，但林青显然并不认为茂山就是朝廷的管辖范围了。 相反，他们大同军甚至都没将崇祯的圣旨放在心上，在他们心中，王尘的命令可比崇祯的圣旨管用多了。 “我再多请辞几次，皇上总归会答应的。”曹变蛟无奈的说道。 林青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又道：“对了，伊万诺夫他们又将万人敌进行了改进，现在不仅体积缩小了，威力也大了许多。” 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建奴没进攻的这段日子，茂山的所有人也没闲着，特别是那些工匠和研究人员。 现在经过改良的万人敌已经由先前的泥壳改成了铁壳，里面灌装了铁钞和弹子，爆炸后可以在小范围内形成相当的杀伤力。 其实就和后世的手榴弹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火药威力的原因，每只万人敌的装药量都很大，导致体形比较笨拙，足足有半个西瓜那么大！ “林司官，建奴虽然没有攻下茂山，但其一直守在城外多日，可是据军中夜不收探报，建奴于今早突然拔营撤了……” 建奴撤了？那这是好事呀，林青微微惊讶，为何看曹变蛟的样子似乎忧心忡忡？ “那依将军之意，莫非又是建奴的诡计？”林青目光如矩，她看得出来曹变蛟定然是心中有所疑惑。 “我不敢肯定，但凭借与建奴多年来打的交道来看，他们决计不会轻易退兵的！”曹变蛟皱着眉头想了会，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而就此时，济尔哈朗已经带着大军绕过茂山直接往朝鲜的京畿道汉城府杀去！ “茂山乃朝鲜之地，而朝鲜早在五年前就被我大清征服，现在却又暗地里与明国暗通款曲，那本王就再去会会李倧，好教他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济尔哈朗在茂山吃了败仗，但短时间内又拿明军没办法，于是便想退而求其次，去找朝鲜国王的麻烦。 总得给皇太极一个交待不是，不能损兵折将后铩羽而归，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朝鲜虽然贫瘠，但也是能抢到一些东西的。 建奴大军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过了咸镜北道，距离汉城府已不足一百里，与大明不一样，朝鲜只是撮尔小国，从南到北也不到两千里，骑马快点跑，三四天也可以跑完。 “勒克德浑！”济尔哈朗突然点名。 茂山一战，勒克德浑犯了不小的错，所以这段时间来，脾气收敛了许多，此时一听济尔哈朗在叫自己，连忙策马靠近到他身边来。 “你带自己本部兵马绕到汉城以东边，李倧万一有所察觉定会再次逃到南汉山城去，你去那边堵他！”济尔哈朗下令。 “喳！”勒克德浑领命后便迅速带人脱离了大部队。 五年前，李倧知得建奴大举来犯，便带着朝中大臣躲到了离汉城约五十外的南汉山城之中。 整座山城位于数百米高的山顶之上，周长约九里，周边险峻无比，但中间却地势平坦，地形易守难攻，城内建有国王的避难行宫和各种设施，可以说修建这座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抵御清军的威胁。 丙子胡乱时，李倧在此避难四十六日，但可惜最终还是出城投降，正式成为了满清的藩属国。 这一次济尔哈朗不打算再给李倧机会逃入南汉山城了，所以一路上没在在任何郡县停留，大军直插汉城府！ 而此时的汉城景福宫内，一片安宁祥和，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王上，清军刚刚在茂山吃了败仗，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呀……” 一名身穿红袍的官员似乎正在和李倧探讨什么，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意见不太统一。 “金判书，清军正是因为刚吃了败仗才更不会对咱们怎么地，寡人现在倒是觉得茂山在前边替咱们抵挡清军，作用还不小。” 李倧虽然投降皇太极，但内心里还是十分鄙视清朝的统治的，在他心中，只有大明才是正统，所以言语之间都刻意向着大明。 只是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听便知出事了，而且事情肯定小不了！ 第329章 避其锋芒 “王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只见兵曹李元泰正急匆匆地从外面跑来，甚至连鞋都跑掉了一只，还浑然不知。 “李大人，何事如此慌张？”李倧此时右眼猛的一跳，怕是没什么好事呀。 “王上，发现有建……清国大军来袭，据探子回报，人数至少在一万左右。” 相对于大明来说，一万人的建奴部队虽然不算小规模了，但想要攻下大明境内部分坚城肯定还不能够，但对于朝鲜来讲，一万人的部队可就是大军了，足以对朝鲜京城构成致命的威胁。 “什么！”李倧几乎就要惊掉下巴，建奴怎么又打过来了？ “千真万确，来的正是在茂山与明军交过手的那一支，带队的应该是大清郑亲王济尔哈朗。”李元泰继续说道。 “咱们不都已经是大清的藩属国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攻打我们？”李倧怒吼起来，大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打他们朝鲜，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李元泰口中不说，心中却是暗自嘀咕：为什么要打咱们，你心里没一点数？ “臣就说不能和明军合作，现在大清皇上来找咱们算帐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一边的金判书痛心疾首的跺脚疾呼。 金判书就是金成吉，金与正的父亲，此时听说建奴来袭，脸色大变，他一直主张断绝与大明的来往，全身心投入到大清的怀抱中去。 “李大人，赶紧集结军队，看来咱们又要去一趟南汉山城了！”李倧首先想到的就是避战，根本不敢与清军正面交锋。 “遵命！”李元泰虽然身为兵曹，相当于明朝的兵部尚书，但他也不敢主动言战，也许退守南汉山城等风头一过，清军会自己撤退也说不定呢？ 于是就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朝鲜王室拖家带口和一群大臣在五千禁卫军的保护下离开汉城往南汉山城转移。 然而似乎连老天都要和朝鲜王室作对，就在他们逃出景福宫的时候，天上突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李倧躲在马车之上，即使车上烧着煤炉，也仍然感觉不到多少温暖，他的身边坐着金成吉，正在向他说着什么。 “如今茂山城已经被毁，大清兵锋所至所向披靡，即便是明军，也不敢触其锋芒，咱们既然五年前就臣服于大清，王上为何又始终摇摆不定呢？” 李倧沉默不语，他记起了五年前在南汉山城，投降前的一天，他最后一次遥拜大明崇祯皇帝时的场景，当时清军的大炮就摆在城外，大军随时会对山城发起总攻。 迫于压力，他于次日终于是打开城门主动投降，在皇太极面前行了三叩九拜之大礼，并主动断绝与大明的君臣关系，成为了大清的藩属国。 耻辱啊，耻辱！李倧在心里无数次幻想着大明的王师能够收复失地，将大清的势力从朝鲜赶出去！ 茂山曾经让李倧看到了希望，当王尘带兵从茂山出发一路打到赫图阿拉时，他更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但是，现在，当满清的铁蹄再次踏上朝鲜的土地时，他不得不又一次逃往南汉山城，而这一次会不会又重蹈上一次的覆辙呢？ 心事重重的李倧终于是开口了：“那金判书，依你所见，咱们应该如何是好呢？” “亲下忏悔诏送给大清皇帝，并发兵与郑亲王一道进攻茂山，将明军全部消灭干净！”金成吉斩钉截铁的说道，听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样做，皇太极就不会发兵攻打寡人了？”李倧眉头一皱，语气不悦地问道。 “当然还要再做到一点，大清定会退兵不再为难王上！”金成吉十分肯定地的回答道。 “说说看！” 金成吉深吸一口气然后决然道：“将世子送去辽东做为人质，方能安大清皇帝的心啊。” “放肆！”李倧怒吼一声，伸手就往腰间佩剑摸去，但是马车中空间太小，仅仅只将剑抽出了半截便卡住了。 金成吉吓了一跳，立马往李倧面前一跪，口中直道“臣该死，不过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还请王上考虑清楚呀。” “让世子去做人质，你是怎么想得出来的？”李倧抽不出来剑，于是一脚重重踹在金成吉脸上。 金成吉吃痛倒地，但仍然口中不停的劝道：“王上，朝鲜国力弱小，只能依附大国，如今大明势微，选择大清才是明智之举呀！” “滚！给我滚下去！”李倧又是一脚踹到金成吉身上，将他赶了下去。 不过一个人冷静下来后，李倧心中又何尝不知道金成吉所言句句属实呢？清军之前两次攻伐，大明都没有派来一兵一卒，与当年的抗倭援朝时相比大明确实已经江河日下了…… 罢了，先躲进南汉山城再说，万一清兵久攻不下主动退了呢？李倧心中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南汉山城还有十余里路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李倧心中疑惑，掀开车帘问车外的内侍道：“怎么回事？到地方了吗？” 内侍就是太监，朝鲜深受中华文化影响，宫廷中也是有太监的，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低。 “王上，似乎前面遇到一些麻烦……”内侍语气颤抖，显得十分慌张害怕。 “慌个什么？难道还遇到鬼了吗？”李倧对内侍的表现十分不满。 “鬼倒是没有遇到，但是咱们遇到清兵了！”内侍惊恐地回答道。 几乎也就在同时，李倧只听马车两边同时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接着就有人用他听不懂的话大声叫喊起来。 “这是女真话！”李倧不笨，既然又不是汉话，也不是朝鲜语，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们的国王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们的大贝勒！”这时外面又有人用汉话叫了起来，这是一种双方都能听懂的语言。 李倧心中顿时如坠冰窖，人都还没到南汉山城呢，半路上就被建奴给劫了，不是还有五千禁军么，他们都是摆设吗？ 李倧正想呼喊李元泰。 但就这时，他的车帘被掀了开来，掀开车帘之人正是兵曹李元泰！ 第330章 摇人来救 “恭请王上下车！”李元泰朝李倧沉声说道，语气中虽然还带有尊敬之意，但已然不多。 “李元泰，你什么意思？”李倧大喝一声，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感。 “恭请王上下车！”李元泰没有理会李倧，而是再次大声请求他下车。 李倧眉头紧皱，放眼往李元泰身后望去，只见一队手持武器的骑兵正对他虎视眈眈。 “王上，大清多罗贝勒令你即刻下车前去觐见！”李元泰第三次催促李倧下车。 多罗贝勒？李倧对于满清的宗室封爵还是有过研究的，其爵位从高到低依次是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后面就是多罗贝勒了，属于第三级，不算很高，但绝对不低！ 按照道理来讲，他是朝鲜国王，只比皇帝矮一级，但实际上，宗主国随便一个实权人物过来，李倧都要赔笑脸。 这时他心中经过激烈的斗争后终于还是走下了马车。 “哒哒哒……”一骑黑色的战马向李倧驰来，马上骑士满脸横肉，眉宇间充斥着暴虐之感。 “你就是朝鲜国王？”马上之人开口说话了，但讲的是女真话，经由身边的翻译转为汉话后，李倧才听懂。 憋屈，十分的憋屈，他身为一国之王，居然被另一个国家第三等爵位用手指着像是审问犯人一般讯问。 “回贝勒爷的话，这位正是咱们朝鲜国的国王！”李元泰见李倧久不回话，于是赶忙上前替他回答了。 “啪！” 然而只听一声清脆的鞭响，马上之人甩起一马鞭就抽到了李元泰身上。 “滚一边去，我有问你吗？” 李元泰被抽的惨叫一声，但他连看都不敢看高高在上的勒克德浑一眼，只能乖乖地躲到了一边。 这支建奴正是济尔哈朗提前布局，赶在通往南汉山城的半路上拦截李倧的勒克德浑所部。 李倧轻蔑的望了一眼仍然疼的浑身发抖的李元泰一眼，迎着勒克德浑的目光回答道：“寡人乃朝鲜国第十六任国王李倧，见过上国多罗贝勒！” “第十六任国王？现在不是了！”勒克德浑不屑的望了李倧一眼，轻描淡写的便决定了他的命运。 “多罗贝勒，册封或是废黜朝鲜国王，都得由上国皇帝颁下圣旨，岂能由你空口一说！”李倧当然不干了，多罗贝勒虽说也是不小的爵位了，但他还没有权力废黜自己！ “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有圣旨了，给我拿下！”勒克德浑不理李倧的抗议，大手一挥便要将朝鲜国王拿下。 “等等！”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朝鲜将领策马冲了过来。 “李绘，你来作甚？”见到来人，李元泰再次冲了出来高声呼喊，似要拦停来骑。 而李倧则是满脸期望，李绘本身也是名门之后，他的祖父正是朝鲜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李舜臣！ “休得对我家王上无礼！”李绘手提一对金丝大环刀，气势上一点都不输勒克德浑。 而勒克德浑则是“咦？”了一声，似在困惑朝鲜军中还有如此胆量之人？ 李绘是禁卫军大将，官职为从二品，平时受李元泰的节制，但他这时却并没有理会李元泰的喝斥，反而是挡在了李倧的身前。 “李绘，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不仅是李元泰，包括金成吉等人都开口叫唤起来。 “住口，尔等平时深受王恩，值此危难之际却不思为王分忧，却只是一味的奉迎清国来使，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要尔等何用！”李绘怒声斥责道。 “哼！李绘，你有担当，你忠于王上，那你能与上国大军对抗吗？连大明军队都只能望风而逃，就凭你？”李元泰继续叫嚣。 “够了！”听朝鲜人吵了半天，勒克德浑终于是受不了了，大吼一声，接着又是一马鞭甩向了李元泰。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李元泰身上清脆可闻。 李元泰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涌而过，他一定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定是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好，没有达到大清贝勒爷的要求？ “朝鲜人，你很有胆量，不如本贝勒给你一次机会，但凡你能打赢我，本贝勒立马下令退兵如何？”勒克德浑死死盯着李绘，在等他的反应。 “我怎么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李绘显然对勒克德浑不太信任。 “嘿嘿，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勒克德浑毫不在意李绘对他的怀疑。 李绘不再打话，突然右手用刀背一拍战马屁股，大叫一声：“纳命来！” 见李绘来势汹汹，勒克德浑也不敢轻敌，举起丈二长矛便与李绘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打的有来有往，难分胜负，只是李绘的攻击招招都在拼命，勒克德浑看起来防守更多一些。 李倧此时也是百感交集，平时文官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二个却立刻成了墙头草。 只有李绘这个武将拼了命来替自己护驾，但是看情况，大概是独木难支了。 “李绘，你走，去找救兵！”李倧用朝鲜话冲李绘大叫道。 勒克德浑身边没有朝鲜语翻译，此时也不知道李倧在讲什么，但猜都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再叫，我立马宰了你！”勒克德浑的牛脾气上来了，就算李倧是一国之主，他也敢给杀了！ 找救兵？李绘心中一动，本来冲出来时他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但现在看来这样做并不明智。 李倧再次向李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快逃，就算清军将他拿住，短时间内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李绘如果趁这段时间能摇来人救援，说不定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王上保重，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李绘在马上朝李倧大声叫道，接着便虚使一招骗过勒克德浑，随即一拉缰绳，转身就逃。 “拦住他！”勒克德浑一惊，当即下令朝李绘逃走的方向进行拦截。 “挡我者死！”李纷左右两手分使一刀，此时抡圆了好似两轮满月，来拦截他的建奴竟一时无法近身！ 第331章 救或不救 “拦住他！”勒克德浑怒吼一声，他不允许像李绘这种小杂鱼能够从他眼前逃走。 随即十余骑快马便跟在李绘身后追了上去，这时勒克德浑又转身看向了李倧。 “给我拿下！”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挺身站出来，李倧被两名建奴士兵捆的结结实实的然后被建奴带走了。 “胆敢背叛我大清者，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即使是国王那又如何？”勒克德浑骑在马上，盛气凌人地喝斥道。 李元泰和金成吉等人连忙往地上一跪，接着所有朝鲜官兵和大臣也往地上一跪。 “我等恭迎上国天军到来！” “哈哈哈……！”受到朝鲜人的跪拜，勒克德浑心中的优越感更是油然而生，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 曾几何时，朝鲜人跪拜的对象是明朝天军，明朝皇帝，现在却变成了蛮夷，不少朝鲜老臣，特别是经历了万历援朝战争的老臣们，更是个个暗自流泪。 “混蛋！谁叫你哭的？”勒克德浑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就是一马鞭抽向一名跪在地上的朝鲜大臣。 这一抽更是让那名大臣恸哭不已，只见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就往脖子上一横。 “今日丧权辱国之耻，他日定会有人替我们报的！”说完便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可能是产生了共鸣，这时又有几名大臣愤然站起身对清军怒目而视！ “王上，万万不可屈服于蛮夷啊，待大明王师重来的那一日，别忘记了告祭老臣！”说罢，几名大臣纷纷选择了自行了断…… “拖下去，都给我拖下去！”勒克德浑有点慌了，他只是想让朝鲜人臣服于大清，可不想激的朝鲜人纷纷同仇敌恺，更加敌视他们。 对付朝鲜，建奴并未采取亡国灭种的打法，倒不是他们不敢，就朝鲜这点贫瘠又苦寒的土地，派人来占领都不划算。 …… 茂山，因为建奴已经退了，这几日逐渐都有朝鲜百姓陆续开始战后重建工作，而曹变蛟则带着宣府兵趁着天降大雪，继续修筑冰墙。 “先把火药工场修复出来。”林青也没闲着，打仗打的就是消耗，而火药的消耗更是巨大，于是她便想先恢复火药的供给。 茂山城外的一座山坡上，这里是宣府兵的一处简易哨所，专门用来预警建奴可能的卷土重来。 两名宣府兵挤在狭小的空间内靠着一堆篝火和两人的体温抵御着严寒的天气，这么冷的天其实建奴也不愿意出门的。 然而就是在如此严寒的环境之下，在山下一片白茫茫地大地上，此时意外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咦？那是人影吗？”哨兵们也发现了那个黑影，只是隔的太远，无法看清。 “动了，那个黑影动了！肯定是人！但是好像受了伤。”另一名哨兵也惊叫起来。 于是便有一人走出哨所，朝山下的黑影奔去，但因为大雪几乎掩盖了小腿，士兵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那个黑影旁边。 “朝鲜军？”只见这个黑影身上穿着朝鲜军队那种特有的厚棉甲，但看不出是将军还是士兵，而且其身上到处都是凝固的血块。 “也得亏这天气冷，将你身上的伤口给冻了起来，否则光是流血也能将你给流死！”哨兵颇有点惊叹，眼前的朝鲜人似乎完全凭着一股意志力才来到这里。 “你们……是大同军……吗？”朝鲜人艰难的用一把金丝大环刀当做拐杖杵在地上，当他看到宣府哨兵时眼中顿时有了光。 “大同军？那倒不是……”哨兵回答道。 “你们……不是……大同军？”朝鲜人闻言眼中的光又在迅速消失，表情十分失望。 “但我们是大明宣府兵，暂替大同军守茂山，你有什么事要找大同军吗？” “大明……天军？你们是天军……那太好了！”一听哨兵说他们是大明的军队，朝鲜人似乎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是可能这一路来真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走到这儿，现在心中一放松，整个人竟马上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绘终于是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他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暖和的棉被，室内还燃着篝火。 “我这是死了吗？到天国了？”李绘怀疑地打量着四周，他想坐起身来，结果一动身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缠着许多的绷带，原来自己还没有死，那遇到的大明天军也是真实的咯？ “有……有没……有人？”李绘这时拼命的大叫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很快被推开，一名卫兵引着副将赵文才走了进来。 “会讲汉话吗？”赵文才走到李绘跟前沉声问道。 “会……会一点。”李绘似乎伤的不轻，说话断断续续的。 “你要找大同军干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赵文才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对李绘说道。 “好……好的！”于是李绘便将清军突袭汉城，然后又在半路上劫持了国王李倧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了赵文才听。 讲完这些话，李绘显得更加憔悴了，但他仍然哀求道：“请上国将军一定要拯救我们朝鲜国王啊！” “你先歇息！”赵文才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带着卫兵又离开了病房，他要立即去转报曹变蛟。 原来济尔哈朗离去并不是撤军啊！曹变蛟得知消息后心中大骇，虽然建奴去攻伐朝鲜国，对于曹变蛟来说反而更像是好事，替他们转移了火力嘛。 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朝鲜民众和高层对大明更加感到失望以及无助？ “这个朝鲜国王，咱们必须要救！”曹变蛟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但是，总兵大人，我军对朝鲜人生地不熟，且建奴控制了朝鲜国王，怕是不好救呀！”赵文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使不好救，也得救，相信如果是王尘在这里，也定然会做出这个决定的。”曹变蛟坚定的说道。 “曹总兵，拯救王上，这回必须要带上我们！”原来是李在云听闻李倧被劫，心中十分着急，此时特地赶过来向曹变蛟主动请命。 第332章 伤愈复出 京师，午后的阳光洒进一间小院，别看这间院子小，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也是需要相当家底才能置下的。 而此时，一名长须老者正踩着院中的积雪，欣赏着凌寒独自开的梅花。 “老爷，天气寒冷，您还是进屋里去……”老管家拿着一件大袄披在了老者身上。 “冷？有我心冷吗？”老者长叹一声，但还是将大袄紧紧的围在身上。 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从松锦前线受伤归来的洪承畴！ 松锦一战大败而归，崇祯罕见的并没有处理几个人，本来身为督师的洪承畴按理说是要被追究责任的，但念在他差点丧命，崇祯也就暂时放过了他。 只是曾经位极人臣的他，现在却赋闲在家，心里落差确实很大，以往门庭若市的场景也不复出现了。 因为箭伤，洪承畴在京城休息了一年，现在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也许是时候该回福建老家养老去了。 然而，老天有时就是喜欢捉弄人，就在洪承畴准备收拾行李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叫唤声。 “皇上口谕，洪承畴听旨！”说话的是一名太监。 洪承畴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立即窜了起来，猛的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臣洪承畴听旨！”洪承畴不顾地面上的积雪，就往地上一跪。 “洪卿，自松锦归来，因你受伤未愈，所以一直未能召见，现听闻你伤势已无大碍，那就随王之心一同进宫来见朕！”王之心一字不差的念出了崇祯的口谕。 “臣遵旨！”洪承畴难掩激动的心情，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洪大人，咱们走……”王之心念完口谕，表情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谁知道洪承畴会不会被重新起用呢？ 坐上王之心的马车，很快便来到了紫禁城，望着阔别年余的皇宫，洪承畴不禁百感交集，我终于又回来啦！ 东暖阁，崇祯已经等候多时，当洪承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崇祯甚至都已经替洪承畴将祭天大典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殉国的消息传回来，没想到因为王尘的奇兵出现，竟奇迹般的将他给带了回来。 “臣洪承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承畴显然是伤还没好利索，参拜时身子还有一点摇晃，但并不影响他一丝不苟的完成整套礼仪。 “平身！”崇祯坐回到龙椅之上，接着又说道：“洪卿，松锦一战辛苦了……” “扑通！”一声，洪承畴闻言又立马跪了下去，同时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您着实折煞臣了，松锦一战大败而归，臣死罪！” 看着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的洪承畴，崇祯轻轻点了点脑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的就是这种听话的大臣。 “罢了，战败是多方面的原因，并非洪卿你一人之责，这样，兵部尚书的头衔就撤了……” 因为大战已经结束，洪承略身上的蓟辽总督头衔早已被撤，现在又将他的兵部尚书衔给薅了下来，洪承略虽心里早有准备，但仍免不了一阵失落。 “对了洪卿，你对近段时间来，大同军的表现怎么看？”这时崇祯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 “大同军？”洪承畴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名桀骜不驯的青年人模样。 王尘这个家伙，洪承畴内心对他的评价十分之高，但是不知为何他好像始终对自己有所成见？ “回陛下，王尘此人在练兵和用兵方面确实很有一套，最近不论是对流贼还是对建奴，他的大同军都取得了多次胜利，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崇祯点点头，示意洪承畴继续讲下去。 “然而，也许可能是因为年轻气盛的原因，在为人处事方面还是有一些欠考虑，比较特立独行，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现象呀……”洪承畴不无担忧的回答道。 “哼！”哪知崇祯听完后竟重重地冷哼一声。 “什么叫欠考虑，是根本就不考虑？朕派出去的监军，他说杀就杀了，和首辅周延儒也针锋相对，还立下赌局！” “呵呵，果真是王尘的一惯作风！”虽然洪承畴与王尘接触不算多，但此时竟也笑了起来。 “前几日元辅亲自请命去前线督战，你猜那王尘又怎么？”崇祯越说越气，丢出一本奏疏给洪承畴看。 奏疏上自然是关于王尘桀骜不驯，怠慢周延儒的小报告。 “虽然王尘近来立功甚多，但如此对待元辅，这叫其他武将都学了去，日后还怎么做到以文制武？”崇祯怒声说道。 以文制武，是大明建国以来的一惯方针，几百年来都不曾改变过，哪知到了现在，先有祖大寿、左良玉等人听调不听宣，现在又有王尘当面羞辱本朝首辅，长此下去，怕是那些武将都要翻了天呀！ 洪承畴何尝不知这些，但他比崇祯看得更加透彻，之所以王尘等武将开始不受约束，皆因值此乱世，手中有兵才是王道呀！ 但这些话，他不能和崇祯讲，只能说道：“王尘许是太过年轻，少年得志，总会有些轻狂，他缺少的就是一位老师去教导他。” 崇祯非常赞同的点点头道：“洪卿说的是，那依你来看，如何才能将王尘彻底驯服，使他一心一意只听命于朕呢？” 洪承畴皱眉开始思考起来，他听出皇上的意思了，既想让王尘一直死心塌地的替自己办事，又想王尘听话顺从，但你崇祯也不是太祖啊，凭什么让王尘对你服服贴贴？ “臣与王尘多少还有一段交情，不如让臣去山东会会他去？”洪承畴心下一横，要想再重回当初的高光时刻，怎么也得拿出一些真本事出来，也许驯服王尘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这件事并不简单。 “如此甚好，正好你去辅佐一下王尘，朕听说山东的建奴已经龟缩在了济南城中，或许这次可以替朕一洗前五次入塞之耻！” 第333章 危急时刻 “洪卿，朕虽然撤了你的兵部尚书衔，但此去山东不能白身而去，就再加你一个兵部侍郎。”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官，也算是给了洪承畴一丝颜面。 “臣谢主隆恩！”洪承畴再次拜倒行礼后便退出了东暖阁。 望着洪承畴离去，崇祯的眼神十分复杂，他曾经对洪承畴寄予了厚望，结果他却在松锦打了一场糊涂战！ 虽然战败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但他是一军之主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是两三年前，洪承畴假若是殉国了那还好，但要是活着回来了，也定会被自己赐死！ “国事唯艰，朕只有隐忍……”崇祯轻轻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自己真是一个仁君啊，如此臣子都可不杀！ 一出皇宫，洪承畴立即又变了一副模样，一个兵部侍郎就将自己打发了？要知道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给他挂的尚书和侍郎头衔都只是虚职，仅仅是为了给他一个品级罢了！ “王尘，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你就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假以时日，你的成就该会到达何种高度？”洪承畴身为文官，对于王尘这种武官本能的感到一股威胁之意。 有一说一，洪承畴的做事风格还是挺雷厉风行的，他回府之后便开始继续整理行李，准备休息一晚，次日便出发去往山东。 山东境内，德州卫，这里因京杭大运河而兴，是漕运的关键节点，储存了山东、河南的绝大部分漕粮，因其通向南方九省，也被称为“神京门户，九达天衢”。 所以不约而同的，王栋这一路分兵将德州当做了第一站，白广恩也选择了自德州进入到山东境内。 关键是建奴的一支分兵也确实来到了德州，三支部队虽然出发的时间不一样，但却意外的几乎前后脚到达了这里。 “什么？发现了两路明军？” 建奴带兵的将领名叫岳乐，也是阿巴泰的儿子，看来这一次入塞为了补偿因救豪格而丧命的阿巴泰，皇太极也算是下了血本。 此时听闻在德州发现了两路明军，岳乐心中一惊，但长期以来对明军形成的碾压性优势让他心中又充满了不屑。 “主子，豫亲王再三叮嘱不能小瞧大同军，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呀！”此时他身边的一名奴才劝说道。 岳乐却不以为然，只道：“明军不过都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大同军是厉害，但来的两路明军总不会都是大同军？” “回主子的话，有一路看起来似乎像是蓟州兵！” “蓟州兵？莫非是白广恩那家伙来了？”岳乐一愣，随即又问道：“大哥不是还在北直隶么？他就这样放白广恩过来了？” 岳乐和博洛都是阿巴泰的儿子，只不过博洛是嫡子，所以阿巴泰的大贝勒之位便袭给了他，而岳乐只是一名固山贝子。 听说是蓟州兵，岳乐反而是放下心来，不敢打大同军，难道连你蓟州兵都不敢打了？ “传我命令，趁两路明军还未完成会合，迅速奔袭蓟州军，力争在大同军到来前全歼这一路明军！”岳乐当即下令道。 而白广恩这边，当发现德州城附近居然一下子出现了三支军队后，也是愣了一愣。 “大同军离我军还有多远？”白广恩也怕建奴专捡软柿子捏，第一时间询问大同军与他们的距离。 “大同军全员骑马，虽然离我军还有五十余里路程，但最多一个时辰就能与我军会合。” “吩咐下去，全军迅速朝大同军靠拢！”白广恩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两军合力总是比孤军作战要强。 然而建奴根本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了，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了蓟州兵的视线范围内！ 岳乐一马当先弯弓搭箭朝着蓟州兵射去，他本身就是一名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准头十分之高。 但见利箭如闪电般射中一名蓟州兵心脏部位，那名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掉下马去。 白广恩神色严峻，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正面迎敌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算是大明为数不多的敢战之将，建奴刚入塞时，就是在蓟州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这也是为什么博洛不去山东偏偏要去攻打蓟州的原因之一。 德州城下，蓟州军和建奴率先冲杀在了一起，白广恩尤为勇猛，一把大刀耍的霸道无比，建奴一时不敢近身。 “白广恩也算是一员猛将，可惜不能为我大清所用！”岳乐颇有点惋惜地嘀咕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起弓箭瞄准白广恩。 “总兵大人，小心！”还好一名心腹家丁见机较快，奋不顾身的策马上前，用身体替他挡住了这一箭。 “该死！”见心腹爱将被岳乐射中了面门，白广恩怒不可遏，也从背后取下弓箭朝岳乐瞄准。白广恩弯弓搭箭瞄准岳乐　　“咻！”一箭射去，速度堪比流星，直扑岳乐的面门而去。 “来得好！”哪知岳乐却并不惊慌，竟将身子一侧，然后猛的一甩头，射向他的利箭就似玩起了失踪，消失不见了！ 不对，并不是箭矢消失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岳乐用口叼住了那支长箭！ 口咬利箭，这门绝活白广恩只在茶馆说书人的口中听说过，没想到今日却有幸亲眼所见。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箭！”只见岳乐从口中取下白广恩射向他的长箭，然后搭在自己的三石硬弓之上迅速射出。 不待弓箭射中目标，岳乐居然又从马背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张弓搭箭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又是一箭射向了白广恩。 白广恩发现了从建奴那边射过来的利箭，于是低头一躲，虽然第一箭射的势大力沉，但对于白广恩这种级别的武将来说，躲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糟就糟在白广恩为了避开前面第一支箭已经在马上做出了非常极限的动作，哪 料建奴居然会射出连珠箭，此时已经避无可避！ “总兵大人！”一众将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这一次再没有人能够及时骑马冲到白广恩的身前替他挡箭！ 第234章 夜袭厉城 利箭脱弦，只在瞬息之间，众人根本就反应不及，白广恩也好生了得，眼看这一箭避无可避，便在马上强行扭动身子，将后背暴露出去。 此举只为避重就轻，不至于让弓箭身中自己的要害，本来做出这种选择本身也没错，但白广恩显然轻视了岳乐的实力！ 身为女真一族不多的神射手，除了射的准，其威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三石重弓虽不如鳌拜此前拉过的五石重弓，但威力也算顶尖了。 “呲！”的一声，箭头破开盔甲尽数没入白广恩的后背！ “射中了！”岳乐兴奋的一挥手，他虽不知白广恩是什么身份，但看得出来至少也是一员大将！ “总兵大人！”蓟州边军副总兵朱兴泰大惊，慌忙策马上前。 “不要乱喊！我没事！”哪知白广恩却稳稳坐在马背之上，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没太大问题。 “咦？”看到白广恩像是无事人一般，岳乐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到底有没有发上力。 “杀奴！”这时白广恩高举右手，用尽全力一喊，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受伤之人？ 蓟州兵被白广恩的精神感染，个个铆足了劲朝建奴冲杀过去。 就像是两股浪花相撞在一起般，两支军队毫无保留，用尽这一辈子全部的杀人技巧与对面之敌厮杀在一起。 而这时，来到白广恩身边的陈兴泰心中却是越来越心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总兵大人的脸上惨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 糟了，白广恩一定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此时只是在硬撑！ “大同军还没有来吗？”白广恩沉声问道，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似乎就像是在回应他的问话一般，只听不远处传来一片震耳欲聋的马蹄之声，大同军终于是及时赶来！ “下马，列阵！”王栋得到白广恩的求救请求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人马杀了过来，还好来的算是及时，蓟州军并未败下阵来。 然而岳乐这一边就不太好受了，蓟州兵本来就不太好打，现在大同军又来凑热闹，如此下去怕是会败呀。 “撤！不要硬拼！”想起多铎的叮嘱，岳乐也不敢和大同军死磕，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建奴来的快，退的也快，就如退潮的海水一样，很快便撤的不见踪影。 见建奴逃了，王栋也没有下令追击，出于礼节性的，他策马朝蓟州军奔了过去准备打个招呼。 可是他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黑影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建奴刚一退走，白广恩便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黑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济南城，多铎一直在城中等待大同军主动来攻，然而十余日过去，大同军却毫无动静。 “那个王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莫非他们不准备攻城了？”多铎这几日说实话过的也不太舒坦，都出关两个月了，还没有抢到多少东西，这一次入塞和以往几次比起来，确实难多了。 “早知道就不争这个征明大将军了，就让豪格那个傻缺过来，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啊……”多铎甚至有些后悔不该领兵出关了……。 “豫亲王，大同军似乎一直在城外挖壕沟，根据哨探来报，还发现又有一支部队与他们汇合，只是那支部队似乎并非大同军。”这时传令兵传来军情。 听闻又有明军来援大同军，多铎的脸色明显一沉，还好不是大同军，否则这仗还真是不好打了。 “奇怪的是，那支军队像是在保护什么人，他们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而且也没有在野外扎营，而是进入了厉城。” “嗯，又是挖壕沟，又是来援军，看来明军是想将咱们给围死啊！”多铎大概想明白大同军为什么不来攻城了。 “豫亲王，不如咱们趁明军壕沟还未挖掘完成时，突围出去？”这时一名手下向多铎进言道。 “不！咱们若是突围，城中的大部分钱粮和人口都无法带回辽东，这样，迅速传下令去，让所有分兵立即回援！”多铎目露凶光，出关两个月来仍然毫无收获，他显然有点着急了。 既然大同军铁了心不让自己好过，那就和他们拼命！ 按照既定计划，大军入塞，多则半年，少则三两个月就得回去，但照现在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怕是再过半年，也很难抢回多少东西呀！ “当然，任凭明军在城外挖壕沟，那也是不能够的，咱们休息了那么久，也该动动了。”多铎言罢重重一拍身边的案桌，竟硬生生将桌角给拍断了下来。 当晚，北门悄悄打开，一队正白旗牛录悄悄地出了城，他们的目标是厉城。 这队建奴将马嘴全部绑紧，然后又用厚布将马蹄包住，全军不声不响的靠近了厉城，城中的守兵毫无知觉。 就在这时，白天便已潜伏进城的细作也行动了起来，他们悄无声息地将守城士兵暗中杀掉，然后打开了城门。 建奴虽不擅长攻城，但用这种方法已经攻下了许多城池，其中不乏一些大城！ “杀进去！”偷袭建奴首领低声下令，随即三百多骑迅速朝着厉城冲去！ 来袭的建奴虽然人数不多，但走的是精锐路线，全部由白甲或红甲巴牙喇组成，建奴一入城便开始到处放火，霎时间火光冲天，许多正在熟睡之人甚至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督师大人，督师大人，不好了……”这时几名衣着不整的幕僚急匆匆地冲进县衙后院，周延儒就在这里面休息。 周延儒的警觉性也很高，他一手抓起床头的棉袄往身上一披就往屋外冲去，连床上替他暖脚的美妾也不管了。 “怎么回事？建奴来攻了吗？”周延儒慌张的向身边的幕僚询问。 “不知道啊，城中突然就到处起火了……”幕僚们似乎也不是很清楚状况。 “督师大人……”这时新任保定总兵也骑着马跑了过来：“有建奴来袭，请督师大人暂避锋芒。” 第335章 人命填沟 “什么，真有建奴？”周延儒大惊失色，这个督师虽然是他自己主动争取的，但他可没想过真去和建奴拼个你死我活啊。 在另一个时空中，周延儒确实也曾主动请缨担任督师追剿入塞建奴，但他却只敢跟在建奴尾巴后面跑，根本不敢有实际接触，直到建奴主动出关离开大明。 然后他又伪造胜绩，虚报战功，使崇祯一度想加封他为太师，结果被锦衣卫告密，让崇祯赶回了老家，可能觉得不解气，最终还是又被抓回来给处死了。 此时听说建奴破城而入，周延儒的瞌睡也彻底吓醒了，立即让保定总兵派兵保护他找地方躲藏。 “对了，赶紧去城外通知大同军，让他们速速来救！”周延儒又下令道。 其实不用派人，仅仅看到冲天的大火，王尘便已经知道定是厉城被偷了，这时叶云等将领也全副武装的赶了过来。 “少将军，要进城救援吗？”叶云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不料王尘却摆摆手道：“不忙，你们带人先去济南城外巡视一圈，我怕多铎的目的不止是厉城。” 不得不说王尘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置督师于不顾，这种做法显然不太妥当，这时方正化也过来了，正好听到王尘下达命令。 “此举怕是不太好，督师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圣上钦点的，你不管他的死活，到时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说实话，方正化还是一心在替王尘考虑的，周延儒再怎么不对，王尘若是无视他的生死，届时崇祯定会拿他是问。 然而王尘却是悠悠一笑，只道：“放心，首辅大人死不了！” “哦？王小友你为何会如此笃定？”方正化仍是不放心，又道：“若你手下都已安排了差事， 不如由咱家去跑一趟，总不能让周延儒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王尘之所以会说周延儒死不了，主要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惜命之人，这种人一般都对危险有天生的警觉，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但无论如何方正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王尘便点点头：“那就有劳方公公了，另外我会让中军营拨人马协助公公你一同前去。” “呵呵……”哪知方正公却是轻笑两声：“人就不用给我拨了，救下首辅大人，我一人足矣！” 王尘随即也是会心一笑，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觉得在吹牛，但方正化这么说，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驾……！”黑夜中，中军营和神火营一路，刚归队的骑兵一营一路，分别从两个方向围绕济南城查看起日间刚刚挖掘的壕沟。 壕沟距离城墙约有五里，这个距离不至于离城太远，又不会轻易被城中建奴发现，只不过仅仅十余天的时间，大同军才沿着从南到北的方向挖了不到一半，还无法将济南城完全包围。 “咦？”很快叶云便发现了些许异常，隔着远远地，便能听到凄惨的求饶声以及杀戮之声！ 即使是晚上，壕沟附近也派有士兵巡逻的，但是却连一点示警之声都没有，很显然建奴是有备而来。 “再快一点！”叶云心急如焚，接连用马鞭猛抽马臀。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赶到壕沟边上时，只听一阵马蹄声快速响起，然后逃向远处，建奴根本就没打算和大同军正面交战。 “不对，有血腥味！”这时，稍慢一步赶过来的杨破虏用力的嗅了嗅鼻子，这种味道在十几年前也曾闻到过，那是一种死人堆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叶副将，壕沟……快看壕沟！”这时，一名手下打着火把照亮了他脚边的壕沟。 “壕沟怎么了？难道建奴这么快就将咱们白天挖的壕沟填平了？”别说叶云不信了，所有士兵都不可能信，要知道他们挖出来的土全部都转移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土给建奴回填。 但是让所有人惊恐不已的是，此时壕沟居然真被填满了一长段，只不过建奴并不是用土进行的回填。 只见壕沟内全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当然这些人也许已经死了，为什么要用“也许”这个词呢？因为可以很明显看到部分还没有完全断气之人仍在挣扎。 建奴竟然将济南城内的百姓赶了一些出来，然后全部杀害后扔进了壕沟内！ 用人命填壕沟，也只有建奴能够做出来了，如此血腥的一幕将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怒火中烧！ “骑马，去追！”叶云大吼一声，就要带人去追建奴。 但是杨破虏的头脑还算冷静，他起身连忙拉住叶云道：“叶将军，不要冲动！” 建奴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是留有后手的，济南城墙上的火炮可不是摆设，多铎选择在济南固守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大同军的弱点就是怕火炮，这一点早在松锦前线时便已经得到了印证，那一次如果不是老天爷帮忙，突降大雨，怕是王尘是回不了大明了。 叶云被杨破虏一拉，人也变得理智起来，是呀，建奴这样做就是要激怒他们，倘若追击，大概率会中圈套！ “回去禀报少将军……”叶云无力的一挥手。 建奴这样做其实就是要警告大同军，城内的百姓便是他们手中的人质！ 再看厉城方向，城中建奴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济南方向的建奴已经将事办完了，为首将领便大喝一声：“撤退！” 建奴都是分散在城中杀人放火的，此刻首领身边只有三名建奴跟随，但即便如此，城中驻扎的保定兵也不敢上前迎战，眼睁睁看着建奴们在城中胡作非为。 此时建奴要退，保定兵纷纷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吼：“哪里逃？”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建奴首领正在纳闷，突感眼前亮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飞刀便扎进了他的额头！ “主子！”几名随从俱皆大惊，进城的建奴全是精锐，带头之人更是一名梅勒额真，还是旗主多铎的远房亲戚！ 第336章 风起云涌 “都给咱家留下，我有让你们走吗？”但见一个黑影袭来，众人眼前一闪，一名身穿飞鱼服，面白无须的大太监便立在了建奴马前。 “是你杀了我们的梅勒额真？”几名建奴怒发冲冠，哦，差点忘了，他们是女真人，带不了冠，他们怒不可遏地冲方正化叫道。 方正化眯着一对丹凤眼，冷冷说道：“是又怎么样？有本事来替你们主子报仇呀！” “找死！”几名女真人提起刀枪便朝方正化冲来，他们一共有四人，每人都是各自牛录中的精英白甲兵，论战力那是一等一，他们根本没有将区区一个明人放在眼里。 “挡我者死！”一名建奴举起马刀便往方正化的头上斩去，这一刀势大力沉，普通人断然无法躲避！ 然而方正化可不是普通人，只见他一个旱地拔葱，突然凭空跳了起来，接着一脚猛的踢向马腹！ 战马吃痛，当即两只前蹄跪倒在地上，马上的建奴也被甩飞出去。 “啊！”被甩飞到半空中的建奴大叫一声，但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方正化正守在他的下方。 “投胎去！”方正化潇洒的抽出佩剑，根本就不用挥出去，仅仅只是拿在手上，建奴整个人便直直的落在了剑刃之上！ 他手中的长剑乃茂山出品的精钢打造，就其坚韧程度来说，整个大明无出其左右者！ “嘶啦……”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那名建奴连人带甲都被割成了两半！ 短短几息的时间内，接连有两名白甲巴牙喇被眼前的太监斩于马下，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梅勒额真，其余三名建奴皆是脸色巨变、 “该死！”三人齐声大吼，分别从上中下三路一齐向方正化发起了进攻！ 三名白甲巴牙喇同时进攻一人，按理说胜负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但是方正化却大叫一声：“来得好！” 但见他身子猛的往后一扭，接着像是弹弓一般突然弹开，手中的长剑顿时划过一道酷似半月形状的耀眼弧光将三人包裹其中！ 三人连忙举起手中的武器试图格挡这一击必杀，然而方正化手中的利刃却轻松斩断了他们各自的武器！ “你究竟是人是鬼！”一众建奴此时内心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甚至有人怀疑方正化到底是不是人！ “咱家当然是人，倒是你们，不配做人！”方正化一剑斩断三人的武器，接着再次收剑蓄力，眼看就要第二次使出“半月弯刀”。 “等等！”突然一名建奴大叫起来！ “嗯？”方正化一愣，扭着的身子暂时没有发招，只是望着那名建奴，看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今日太过匆忙，咱们改日再战！”见方正化果真停了下来，建奴竟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要跑。 这一幕将他的另外两名同伴都看呆了，还能这样操作？当下剩下的两人也一齐扭头准备逃命。 “一群杂鱼！”方正化原以为他们会想出什么战术来和自己周旋，没想到却是逃跑了，当即不再犹豫，手中长剑挥出，又是一道半月光芒激射而出！ 三人还没逃出几步，便感觉只有两条腿还在往前跑，但他们的身子却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哼！不自量力！”方正化收剑归鞘，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四具建奴尸体，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督师大人，督师大人！”方正化旋即飞快的朝城中县衙奔去，一边跑一边叫唤。 此时大部分建奴都撤离出了厉城，方正化除了刚才遇到的四名建奴倒是一路顺畅，再没碰到不开眼的傻缺。 “本督还没死呢，叫个啥叫！”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县衙的一间偏房内传出来，接着全身都被熏的黑漆漆周延儒狼狈的摸了出来。 “督师大人没事就太好了！”看得出来方正化是真心实意的，他的心里皇帝最大，周延儒不管有没有能力，他要是被建奴杀了，对于崇祯来说肯定是件坏事。 “咦，王尘呢，他没来？”周延儒环视了一周，就是没见着王尘，甚至连大同军都没有见着一个。 方正化脸色稍显尴尬，但还是回答道：“王总兵说此乃建奴的声东击西之策，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大同军所挖的壕沟，所以……大部分兵马都调到周边去了……” “果真如此吗？”周延儒拍了拍身上的黑灰，脸上本就被熏黑，此时变得更黑了。 “千真万确！您只看袭击厉城的建奴确实只有一小股，且打了就逃，显然他们并不是真心要攻下厉城！”方正化努力替王尘解释。 周延儒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心里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军之督师，身处险境的情况下，居然不来营救，明摆着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哼！是不是真的，老夫的眼睛又不瞎，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报给皇上知晓，由圣上来替本督师讨回公道！”周延儒怒气冲冲地说道。 方正化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劝，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王尘啊王尘，你真是专挑位高权重的人去得罪呀！ 而这个时候，王尘也收到了叶云的汇报，得知建奴确实在声东击西，并且用活生生的人命将壕沟填了一段起来。 “罢了，索性将那段壕沟埋了，咱们将尸体搬出来再挖坑埋好更费时间，倒不如重新再挖。”王尘摇摇头下令道。 只是这上千条人命的血债，王尘只能暂时先替建奴记下，到时再一并讨回！ “传我令下去，让几路分兵都回来，我有预感，建奴一定也将他们的分兵招回来了！”这时王尘又开口道。 其实这么做也是正确的，无论建奴有没有再次化零为整，大同军要想成功围死济南城，人肯定是少了一点，招分兵回来才是正确的。 不约而同的，王尘和多铎都将所有兵马招了回来，济南城下霎时间风起云涌，两军间的决战一触即发，若是大同军胜，势必又能延续大明国运，若是清军胜，恐怕大明离亡国就不远了…… 第337章 吴三桂呢 话说博洛这一路兵马在蓟州城下吃了瘪，损失了全部汉军旗，他们的兵力一下子骤减三分之一，若再继续赖在北直隶也断然讨不了太多好处了。 “玛德，这一次入塞实在是索然无味，现在多铎在山东什么情况了？”博洛闷闷不乐地问手下奴才。 “回主子，豫亲王似乎也不太顺利，损兵折将了不少，听说现在全军窝在了济南城内，不知下一步要做何打算……” 博洛沉默半晌后突道：“他的对手是大同军吗？” “正是。”手下奴才连忙回答。 “杀我阿玛的正是大同军，这个仇该到报的时候了。”博洛恶狠狠地念叨。 “贝勒爷，准确的说，杀害先主的是归化城的蒙古人以及宣府边军，当时大同军确实不在……”手下奴才善意的提醒道。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博洛甩起一马鞭便抽了上去，同时大骂道：“就你知道的多，本贝勒还需要你提醒？” 又抽了好几马鞭，方才下令道：“走，咱们也去山东！” 山海关。 因松锦一战被贬的马科仍镇守在此，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同军的异军突起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前几天，蓟州总兵白广恩带兵再次出征更是让他意难平！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松锦一战后，白广恩暂代马科镇守山海关，王尘奇袭草原借道入关那一次，白广恩白得诸多真奴首级却并没有分给他一点。 “他奶奶的，上一次，白广恩就瞒着老子偷偷和大同军合作吃了独食，今儿个又想去捡便宜？”不得不说马科的感觉的还是挺敏锐的。 “那咱们……”这时其手下副将试探性的问道。 “咱们当然要去凑凑热闹，即便啃不到骨头，喝口汤也是好的！”马科咬着牙细声说道。 北直隶。 刚刚被建奴打败的唐通正带领着败军漫无目的四处转悠，他本想带队回密云，又怕被崇祯治罪就干脆假装还在外追击建奴。 “什么，博洛在蓟州城吃了瘪？”唐通听到哨探的回报，倒是吃了一惊，当他得知城内主力其实早就已经离开时，更是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山东看来会挺热闹呀……”唐通目光深邃地望着东南方向，就在下一秒，他突然高呼道：“全军听令，南下山东！” 山西宁武所，这里是山西边军的驻地，因为曹变蛟接替了宣府总兵，李辅明便又回到了山西总兵的位置。 李辅明最近过的十分滋润，因为驰援归化城一战，他收获了不少真奴首级，崇祯不仅取消了松锦一战对他的责罚，还加封了他太子太傅，算是升了官。 “大同军这一次似乎打的很不错呀……”李辅明过的安逸，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北直隶和山东境内的战事了。 “总兵大人，刚刚接到探马来报，说是山东境内的建奴已经被大同军逼入了济南城，看来这一回王总兵怕是又要立下奇功了……”说话的是陈泰，之前随李辅明去宣府驻守过一段时日，还因晋商的缘故和王尘发生过矛盾。 但是自驰援归化城一役后，他对大同军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毕竟人都是挺现实的，抱着大同军的大腿，确实有肉吃啊！ “要不派人去问问王总兵，看要不要咱们派兵去支援一下？”李辅明想了想，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妥，锦上添花永远也比不上雪中送炭呀。 “陈泰！立即召集家丁骑兵，咱们连夜出发，驰援山东！”不管王尘需不需要他的帮助，但他主动前去帮忙，这份人情王尘肯定是要认下的！ 归化城，城楼之上，王朴已伫立在此小半天了，愁容满面。 王尘的大同军几乎每隔两三日便会传回消息，可以说王朴比崇祯更清楚前线的消息。 “尘儿还是太年轻了……”王朴摇头叹气，先是擅杀高起潜，再是与首辅大人针锋相对，尘儿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呀！ 这个时节，草原上早已经白茫茫一片，千里不见人烟也是常事，王朴呆呆望着远方，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伯父，小心受寒了！”此时谭娅亲自带着一条貂皮大衣走上城楼，想替王朴披上。 “顺义王，万万使不得！这等小事让下人来办就行，您千金之躯，怎能……”王朴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侧身闪避，并主动接过大衣自己披了上去。 “伯父，我都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叫我顺义王，叫我名字就行……”谭娅微微笑道，在她心中，可能早就视王朴为公公了。 王朴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但现在谭娅已贵为顺义王，她的婚事早就不能自己做主了！ “尘儿不知在山东是否还顺利……”王朴喃喃自语。 谭娅何等冰雪聪明，立即说道：“伯父何不亲自过去看看？” “亲自过去？”王朴一愣神，对哦，怎么他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只是归化城……”王朴有点担心地说道，毕竟归化城也需要人镇守呀。 “放心，这种天气，建奴要是敢来攻归化，怕是冻都要冻死一半！” 这倒不是谭娅吹牛，蒙古大草原一到冬天滴水成冰，茫茫大草原上，千里无人烟，不像在大明，随处都可抢到补给，大军要是远征，怕真会在半路上就冻死一半！ “若果真如此，我就亲自去一趟山东……”王朴点头应道。 紫禁城，乾清宫，崇祯背着手正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脸色看起来有点古怪。 而在他的前方，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内阁次辅吴甡，另一个则是兵部尚书李邦华。 “你们说说，那几个总兵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同一时间向朕请旨，都要跑去山东凑热闹？” 案桌上，摆着几份奏疏，分别是马科、唐通、李辅明还有王朴等人送来的，巧合的是几乎都是前后脚送到，再加上之前白广恩早就送来的那一份，松锦一战的几个总兵几乎就凑齐了。 “吴三桂呢？他为什么没有反应？”崇祯甚至半开起了玩笑。 第338章 半路相逢 宁远，大明关外目前还剩下的唯一一处堡垒，吴三桂以及关宁兵便驻守在这里。 城中总兵府，议事大厅。 “吴军门，关内最近似乎非常热闹呀……”副将杨坤半开玩笑地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轻轻一笑：“关内打的天翻地覆那又如何？关咱们何事？” 这话倒也不错，皇太极派出大军入塞劫掠，同时也派出了一支部队到达宁远前线专门牵制吴三桂。 所以关内即使乱成了一锅粥，崇祯也断然不会下令吴三桂入关追缴建奴的。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点特别呀……”杨坤于是将他知道的的一切都告诉了吴三桂。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建奴大军在山东，而那些总兵却都想挤破头往山东去，他们是怎么想的？”吴三桂陷入了沉思。 “大同军？”很快吴三桂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怕是那些总兵都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啊。 “杨坤！”吴三桂当即吩咐自己的心腹：“你带一千关宁兵今晚半夜时分秘密出城入关，山东不能少了咱们呀……” 北直隶通往山东的官道上，一队兵丁护送着一辆马车正行走于茫茫雪原之上，即便是在还算富庶的山东境内，因为连年的征战，也很难看到人影，许多村庄直接不见炊烟。 马车之内，洪承畴一边饮着热茶，一边望着窗外的银妆素裹，心事重重，这一趟去山东，他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底。 王尘的脾气他还是了解一二的，自己过去也不见得就能收服王尘，但为了安圣上的心，他这一趟又不得不去。 除了对前路的担忧，还有一点也令他提心吊胆，山东境内建奴肆虐，虽然洪承畴带有一队兵丁护卫，但人数上仅仅只有百人，普通马匪肯定是不敢打他们主意的，但如果真遇到了建奴，怕就要完蛋了。 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来这一趟，估计其最好的结局就是回福建老家养老，搞不好崇祯还会随便找个由头将他打入大牢！ 然而，往往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但见队伍前方数里远，突然出现了一支骑兵部队，人数大概也在百左右。 尽管只有百人，但凭借建奴的战斗力，一般明军上千人可能都比不上！ “洪大人，前面似乎有建奴出没……”护送小队的将领是一名千总，他们本都是京营兵，说实话，这份差事狗都不愿意接，但圣命难违，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现在半路上竟真的遇到了建奴，这群京营兵顿时给吓傻了，许多人都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而对面的建奴也发现了这一支明军，他们似乎像是发现了一块肥肉般，拍马就冲了过来。 洪承畴捏紧拳头，这支京营兵并非他的直属嫡系，会拼命护他周全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见为首的千户当先掉转马头，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逃了！ 有马的士兵立即有样学样，纷纷选择了逃跑，甚至有士兵动手将洪承畴马车上的两匹马也抢了过来。 其他没有马的士兵则靠两条腿四散逃开，建奴再怎么追也总会有幸运儿成功逃走，每个人心中都在想，万一那个幸运儿是自己呢？ 洪承畴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好不容易从松锦前线退了回来，难道还是难逃被建奴俘虏的命运？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建奴跑了一半之后，竟发现他们又停了下来！ 洪承畴心中一动，连忙跑下车，往相反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又冒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大部队！ 那又是哪里来的军队？所有人心头都十分纳闷，连正在逃跑的京营兵也停下了脚步。 “莫非又是建奴，如果真是，那我洪承畴今日就真要命丧于此了！”洪承畴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一丝绝望。 “不对，那不是建奴！”有人眼尖已经看到打头的士兵手中举着的不是建奴的八色龙旗，而是大明军队特有的三角旗！ 这下轮到那群建奴不淡定了，山东现在除了大同军，哪里还有这种规模的大军？ 又离近了一点，已经可以看到除了三角旗，还有一面写着主将姓氏的大旗。 “唐？”洪承畴心中瞬间激动万分，难道是唐通来了？据他所知，唐通确实在北直隶一带追剿建奴。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洪承畴突然大笑了起来，松锦前线时，唐通就是他手下的一名总兵，现在岂有不救之理。 “赶紧派人去向唐总兵求救！” 其实不用洪承畴吩咐下去，最先逃跑的那名京营千户此时已经改变了逃跑方向，朝唐通那边跑去。 再看建奴那边，其实他们只是一路分兵的前锋部队，在奉多铎之命回援济南的半路上正好遇到了洪承畴，原本以为是块肥肉，没想到却是碰到刺了。 “撤，迅速撤回去！”建奴们也不傻，他们只有一个牛录三百来人，而远处的明军至少有三四千人，十倍于他们，还是不要硬杠为好。 “快看，好像又来了一支部队！”突然建奴这边又像是炸开了锅，但见在另一个方向，又逐渐显现出一片黑影出来！ “看看是不是我们的人……”建奴牛录额真又暂停了撤退，想看看情况。 而洪承畴刚刚松懈下来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都挤一块来了？ “不会！”只听建奴牛录额低呼一声。 可惜来的竟又是明军，他倒不是怕了明军，只是奇怪这些明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来的正是马科的山海关边军，一共是两千骑兵，两千步兵，阵势浩大，俨然都将先到的唐通给压了下去。 这也难怪，唐通刚刚打了败仗，损兵折将，这次来山东，即使将所有能战之兵都带来了，也不过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 松锦一战，几大总兵都损失惨重，所以能够凑出手头上这些兵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要知道他们的家里还需要一些留守部队啊。 “这两个家伙，他们怎么会不约而同都跑到山东来？”建奴危机暂解，洪承畴便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第339章 又见督师 “末将见过督师……见过洪大人！”唐通和马科两人一齐来到洪承畴面前，但并没有跪下，而是弯腰鞠躬。 洪承畴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心中却已经倍感惆怅，这才一年不到，曾经的两名手下便可以见他不行大礼了。 “两位将军，无须多礼，本官幸好与你们二位相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洪承畴心中连呼侥幸，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不是遇到唐通和马科，此刻他还能不能站着说话都是一个问题。 “只是两位将军，你们莫非是带兵进山东去围剿建奴的吗？”洪承畴心中仍旧怀疑，他不相信这两人会主动承担起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哪知唐通和马科几乎同时一齐点头，只道：“建奴欺我大明无人，几番入塞，造成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官军自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以驱除鞑虏为目标，全力将建奴剿灭赶走，好让他们知道堂堂华夏并非没有人治得了他们！” “说得好！”如此精彩的一番发言，连洪承畴听了都不禁热血沸腾，不由自主的替他俩鼓起掌来。 然而唐通和马科两人却私底下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都是在询问对方，你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 洪承畴岂会看不见，但他只当是没看到，只道：“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济南，那就赶紧上路，相信王总兵正在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援军呢。” 而此时的王尘确实正如洪承畴所说，在盼望着援军的到来，建奴这几天几乎天天晚上都会出城来填壕沟，任你大同军新挖多少，他建奴就填多少，反正都是用大明百姓的人命填，又不值钱。 好在，李岩所部很快便从曲阜赶了过来，人手一多了，建奴再想半夜偷偷开城门押百姓出城就变得困难多了。 而建奴那边，鳌拜和岳乐的部队也先后进入了济南城中，王尘的壕沟暂时还没有挖通，并不能将济南城包围，建奴目前想进出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双方部队收拢的越来越多，多铎已经开始将一部分营地扎在了城外！此举除了城中确实安置不下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向大同军秀肌肉。 “就差博洛那一路了，等他们到齐，咱们就可以对大同军发起总攻！”多铎在城中的知府衙门中，正与一众将领开会。 “要我说，还等什么博洛，咱们人数占据了优势，加上大炮之利，拿下大同军简直不要太轻松。” 说话的是鳌拜，他虽然接连在大同军手上吃瘪，但内心仍然瞧不起大同军，只觉得他们就会耍阴谋玩诡计，真刀真枪的打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鳌统领，请问你与大同军交手，胜了几场呢？”多铎脸色一沉，冷冷地问他道。 “豫亲王，不是奴才无能，主要是大同军太过狡猾呀……”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怪大同军狡猾，你怎么不也玩计谋呢？”此次入塞，就数在鳌拜手中损失的兵力最多，多铎已经对他快失去耐心了。 正因为如此，鳌拜才更急于证明自己，又听他又道：“豫亲王，不如你给再给我十个牛录，今晚趁夜偷袭大同军营，定将那王尘生擒了送回辽东交给皇上！” “闭嘴！”多铎闻言心中更是火起，恨不得将鳌拜拖下去砍了，自己的正白旗将士已经折损近万，大部分都是拜他所赐，还想带兵？门都没有！ 鳌拜被多铎一声吼起，吓的立即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是想证明自己没错，但没想过将多铎彻底得罪死啊。 “总之都给本王记住了，此次对大同军一战，只许胜利不能失败，所以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做到万无一失，如果能吸引他们主动来攻城，那是最好！”多铎对众将宣布。 “喳！奴才遵命！”众将领连忙跪下领命。 而在大同军这边，三路分兵也都到齐了，但王尘暂时无法给他们开会，原因无他，同王栋这路分兵一起到来的蓟州兵出了点麻烦。 被岳乐射伤的白广恩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此时身上仍是高烧不退，眼看整个人奄奄一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白总兵因我而受的伤，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救活他！”王尘对随军医官再三吩咐。 然而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像此刻白广恩高烧，就只能让其硬杠，若是能扛过去，就能活下来，扛不过去，大概率就无了…… “其实白总兵主要还是伤口感染了……”王尘具备充足的现代知识，自然一看便知道白广恩的病灶所在。 “该死，早知道就将青霉素的提取方法留在茂山了！”其实王尘并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他也有一些私心。 这个时期如果能将青霉素给弄出来，绝对是堪比灵丹妙药的神物，几百年后，刚问世的青霉素便能卖到和黄金一样的价格，现在只会价值更高！ 如此暴利的东西，王尘当然是不可能完全信任的交给别人去弄的，至少现在还不行，怎么也得等自己完全站稳脚跟后再考虑。 “不过青霉素弄不出来，倒是可以考虑试试大蒜素。”王尘想了想，便叫来了叶云。 “去伙兵营弄一些大蒜来，剥皮后切碎，然后再将烧开后的水放凉后装入坛中，再将切碎的蒜末放入水中浸泡十二个时辰。”王尘将方法详细的告诉了叶云。 “少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叶云当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照我说的去办！”王尘大吼一声，他没有解释，也根本无法解释，说了叶云也不明白呀。 叶云刚走，就见王栋又过来了，他急匆匆地掀开王尘的中军帐帘，进来后抱拳向王尘汇报道：“少将军，督师大人来了！” “周延儒来干嘛，又来找不痛快？”王尘闻言脸露不屑，正想说不见。 却见王栋的表情似乎十分别扭，只听他又说道：“不是那个督师，是洪督师……” 第340章 群策群力 “洪督师？哪个洪督师？”王尘一愣，随即惊出声来：“洪承畴？” “没错，少将军，正是洪承畴！”王栋点头表示肯定。 王尘站起身，就在军帐中来回的走了起来，洪承畴这个时候过来，怕也是崇祯的意思，但已经有了周延儒这么一个督师，还派他来做什么？ “见见他，也算是故人了。”王尘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洪承畴一个面子。 当然，洪承畴现在是三品文官，而且还是前蓟辽总督，王尘没有像对待周延儒那样连大帐都不出。 刚一出去，迎面就看到一队人正热热闹闹地往他的大帐走来，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老者被簇拥其中，不用想肯定就是洪承畴了。 但见唐通和马科两人一左一右走在洪承畴两边，三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融洽，仿佛一瞬间，王尘感觉又回到了松锦前线，。 再加上卧床不起的白广恩，当时的几名总兵，差不多来了有一半。 “见过洪大人！”王尘出于礼节性的向洪承畴拱了拱手，如今的他仍是大明的官，没有投降建奴，所以王尘即使是做做样子，也还是向他行了一礼。 “王将军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洪承畴笑呵呵地上前一步，主动拍了拍王尘的肩膀，以示亲切。 “松锦一别，督师别来无恙啊……”王尘笑着对洪承畴说道。 洪承畴望了望四周，然后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一年不见，王将军越发的意气风发了。” 王尘不回话，只是将洪承畴和唐通、马科诸人请进了军帐。 但是进帐之后，众人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落座了，按理说王尘是主，自然是要坐主位的，可洪承畴毕竟担当了那么久的督师，余威还在，相信如果此刻是在唐通或是马科的帐篷里，他们一定会请洪承畴坐上主位。 说实话，洪承畴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期待的，倘若王尘真将主位让给了他，那至少说明王尘对他还是念一点旧情的。 “大家请坐！”然而王尘仅仅只是稍稍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大剌剌地坐回了自己的主位。 按品级，自己是一品，洪承畴才三品，按实力，自己手气握一镇大军，洪承畴无兵无将，凭什么要让他？ 洪承畴眼神中明显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或许也意味着他这一次的行程注定不会那么顺利…… “督师大人，不知亲临前线，可有什么指示？”王尘坐下后便气定神闲的问道。 “王将军快别再叫老夫督师了，至于指示，那倒没有，圣上只是念本官尚知兵事，便让本官过来辅助王将军。”洪承畴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洪大人就留在末将的营中好了。”王尘闻言顿感一阵头疼，自己在军中有着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后面如果洪承畴不闹什么幺蛾子，那什么都好说，但如果非要指手划脚，怕是难免会和他发生一些不愉快呀。 洪承畴何等人精，一看便能猜到王尘心中所想，但他也不点破，只道：“王将军休得为难，在下只提意见，决定权还在你的手中。” 此话一出，旁边的唐通和马科两人俱皆大惊，洪承畴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居然会对王尘如此低声下气？ 然而就在众人“欢快”交流之时，王栋这时又挑开营帘走了进来。 “少将军，又有客到了……” “啥意思，谁又来了？”不等王尘开口，唐通和马科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心中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差手下副将杨坤带了一千关宁军过来了……”王栋回答。 “吴三桂本人来不了，却还是派了一千关宁铁骑过来，别看人不多，但要知道他的驻地已是大明目前在关外唯一的一块飞地了……”洪承畴感慨良多。 王尘点点头，连忙示意王尘去将杨坤请进帐中。 “嘿，洪大人，当年松锦前线也不过聚集了八位总兵，现在已经来了四个半。”这时唐通居然开起了玩笑。 现场虽然只有王尘、唐通、马科加上杨坤算是三个半总兵，但洪承畴知道，唐通定是将受伤的白广恩也算进去了。 此时他心中更是一阵落寞，对呀，场景是高度还原了，人也还是那几个人，只是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呀。 一时间王尘狭小的帐篷内，略显局促起来，于是众人又说了一会话便自觉的告辞离开了。 片刻后，就只剩下了王尘和洪承畴两人。 “王将军，现在唐总兵他们既已离开，本官正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承畴语气闪烁地对王尘说道。 王尘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不打紧，让他尽管说。 “如今几位总兵都来到了山东，总要有一个人来主持大局，虽然首辅大人能力出众，但本官说实话并不太看好他……” 王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周延儒做做锦绣文章还差不多，要他统领几镇大军去与建奴作战，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洪承畴说这话的意思，王尘很明白，就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去求他，让他来帮助自己，甚至直接让他来指挥这几路大军。 毕竟在场诸人当中，只有他曾经有过督师八镇总兵的经验，按理说这么想也不错，洪承畴甚至心中已经在窃喜，这回王尘怕是只能求助自己了。 “谁说咱们这几路大军都要交由周督师去指挥？”王尘笑着反问道。 洪承畴心中霎时激动起来，看来王尘真是准备求他来指挥这几路大军了。 “末将已经想好了，咱们要充分发挥集体的力量，群策群力，结合大家的智慧来制定战术！”哪知王尘又接着说道。 “群策群力？集体力量？”洪承畴彻底懵逼了，整个人有点跟不上王尘的想法。 “没错，建奴那边不也在搞什么八王议政么？一个人的想法总是有限，集百家之长才能制定出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洪大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王尘故意问道。 第341章 心里没数 “你说的……都对！”洪承畴无奈的摇摇头，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建奴的八王议政，那玩意你学得来吗？别到时候还是要低三下四来的求我！ 送走洪承畴，王尘终于是消停了一会儿，现在人手多了，他要考虑的问题自然也多了起来，首先是一个各军之间的协调问题，再就是一个粮草的问题。 几路大军过来支援山东，他们可没有带来多少粮草，虽然王尘也不是主军，没必要负责客军的粮草，但是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大军可不能因为没有粮草又散了。 “算算时间，范三拔也该要回来了？”王尘掐指一算，这位前范府少东家已出海两个月了。 “也不知周王在福建有没有见着郑芝龙……”提到了范三拔，王尘自然又想起了肩负使命的朱恭枵。 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亲自去一趟福建好了。 人一多，挖掘壕沟的速度便快了许多，晚上也有了更多的部队去防守建奴的填沟行动，三天后，眼看着明军的第一道壕沟就要完成合拢，济南城内的多铎终于是坐不住了。 “明国的军队不都是软骨头吗，为何这回都削尖了脑壳要往济南城下跑？”多铎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越聚越多的明军，不由心生烦躁。 “这个大同军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让如此多的总兵甘愿来助他？”一边的梅达礼也不禁连发感慨。 “虽然来援的明军不少，但能战之兵却并不多，关宁军算一个，加上大同军便是此次明军的核心了。”说话的是鳌拜，他虽然长相粗鲁，但心思可不粗。 “鳌统领说的不错，看来本王的策略还是有所疏忽啊……” 多铎还是比较善于自我否定的，想了一会儿，便又下令道：“鳌拜，梅达礼，你们二人今夜各带三千人出城。” “是去填壕沟吗？”鳌拜正想说现在明军防备十分森严，再想填沟，困难重重。 多铎却摇了摇头：“不是，你们二人带兵试着夜袭明军看看，记住不要挑大同军。” 建奴大军虽守着济南城，但并不能算是困守，毕竟他们无论是从兵力还是实力上来讲，并不比明军差，甚至更强。 多铎原本只是想凭借济南坚城消耗掉明军的主力，如此他才能安心的继续在山东境内劫掠。 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他定不会主动出击，哪知事情却朝着极为不利于他的形势去发展了，除了大同军，又来了好几路明军，这是要将他困死的节奏啊。 “记住，能胜则战之，不能胜就速撤，保存实力为上！”多铎又叮嘱道。 两人同时点头便下去准备了。 明军这边，随着洪承畴的到来，形势却变得有点微妙起来，已经过了三天，洪承畴都没有去主动拜会周延儒，而周延儒更是不会主动来见他。 两人之前同在朝堂之时，便不太合拍，此时更像是在斗气，就看谁先妥协。 但厉城已经被毁，现在只有王尘的军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周延儒最终不得不带着残余人马来到了大同军营。 当他看到几天的时间里，居然来了四路大军，他烦躁的心情顿时被一扫而光。 “恭喜督师，终于也能统领五镇大军了，虽然比那洪彦演仍少了三路，但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呀！”手下幕僚立即拍起了马屁。 洪承畴字彦演。 “无妨，只要本督师能够拿下济南城中的建奴，成就定能超过他洪承畴！”周延儒雄心满志，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泼天的富贵正向自己招手。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同军营门外时，王尘依旧没有出营来迎接他。 “哼，这个王尘，当真可恶，督师大人，你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五路大军，不必再顾及他大同军一路人马，是时候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又有幕僚向周延儒建议道。 周延儒没有回话，心中却在想，这个提议或许可行？ 不管行不行，周延儒还是进了大营。 “王尘何在？”幕僚们一进来便开口大声嚷嚷，他们觉得周延儒现在手握五路大军，有底气和王尘叫板了。 王尘这时正在营中苦思破敌良策，刚刚有了一些头绪，突然就被叶云给打断了。 “督师大人来了，喊着要少将军你出去见他。” 王尘不胜其烦，只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督师大人还说要让其他几路总兵都去他帐下听令。”叶云又接着说道。 “什么？”王尘一惊，周延儒这是要干什么？ “少将军，你还是出去看看，我怕督师大人会不会还做出什么离谱之事来……”叶云不无担心的说道。 王尘甩甩手，无奈的站起身说道：“罢了，我就出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并不是所有总兵都敢和王尘一样，不鸟周延儒的，此时得知他的到来，纷纷从各自营中前来拜见。 “参见督师大人！”唐通等总兵，包括代表吴三桂的杨坤和代表白广恩的朱兴泰纷纷拱手弯腰向周延儒行礼。 可能是心情十分美好，周延儒对于诸将并未向他行跪拜礼也并未放心上。 这时王尘刚好来到，见到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他当然更不会向周延儒行跪礼。。 而得到消息的洪承畴也过来了，之前周延儒在厉城，他没去主动拜见，这会儿周延儒都到大同军营了，他再不出来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尔等定是受到号召，前来山东助我一臂之力的！”周延儒先让众人免礼，然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开口道。 唐通等总兵脸上纷纷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助王总兵便是助督师您，差不多的意思……” “嗯，那好，诸位既受本督节制，当做到令行禁止，团结一致……”周延儒继续发表讲话。 但是几位总兵和总兵代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岂是因为你周延儒才来山东的？你心里真没一点数？ 就在几位总兵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时，只见王栋突然跑来向王尘报告：“总兵大人，老将军大人来了！” 第342章 到底听谁 老将军大人？王尘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他亲爹王朴来了。 “还不赶紧将父亲大人请进营来？”王尘当即也不再理会周延儒了，连忙朝营外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十步，就见王朴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而且一边走还在与身边的一名将军有说有笑。 “李总兵？”王尘已经认出了他爹身边的人正是山西总兵李辅明！ 现在除了曹变蛟还远在茂山无法赶来外，松锦一战的几路总兵或是总兵的代表都已到齐，就连让出总兵之位的王朴也赶来了。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王尘来到王朴面前倒头就拜，与见周延儒和洪承畴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即便王朴是王尘的亲老子，但周、洪两人见了仍觉心中不是滋味，看来王尘并不是不懂礼数，纯粹就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见过督师大人，洪大人……”这时王朴和李辅明两人也来到了众人面前，出于礼节性的还是先向两位大人行了抱拳礼。 这一次，所有武将都像是提前通了气似的，没有一人向周延儒或是洪承畴行过跪拜大礼。 “王都督，李将军，你们二位也来了……”周延儒的大脑似乎有点不够用了，自己离京的时候不是说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派给他么？现在怎么一下子全来了？ 而洪承畴的表情就更精彩了，现场除了周延儒，所有人都是他在松锦前线时的部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松锦大战。 “督师……洪大人，阔别一年有余，看到您没事，末将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下来了。”王朴语中似乎带有一丝愧疚之意。 听王朴如此一说，余下诸人皆是脸色尴尬，他们当时有一个算一个，都提前跑路了。 洪承畴何等精明，此时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各位，松锦一战，咱们打的不好，但好在各位都平安无事，本官也还活着……” “额……”王尘真想告诉洪承畴，不会聊天就不要聊了，一开口就让众人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但松锦已是过去，眼前的济南之战才是关键，希望诸位精诚团结，不畏强敌，争取将之前丢掉的信心和勇气再从建奴身上找回来！” 洪承畴并不笨，试图通过几句话让众人将满腔的愧疚转化为动力。 “洪大人说的对啊！”诸将同时向洪承畴弯腰抱拳大声应道。 如此一来，可把旁边的周延儒给气的不轻，只听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插上一嘴道：“人也差不多到齐了，都随本督师进帐商议军情。” 众将面面相觑，颇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来援山东，要不就是冲着王尘的面子来的，要不就是想来分一杯羹，跟你周延儒有屁关系啊！ 见众将一动不动，洪承畴心中暗爽的一批，周延儒，看到没，你这个督师就是个挂个名，看你能指挥的动谁？ 随即洪承畴得意的站了出来，然后笑着对诸将道：“既然督师大人都发了话，咱们就一同随督师进帐议事。” 看似洪承畴是在替周延儒说话，其实意图却很明显，就是赤裸裸的示威，这些丘八武将不听你的，但肯定会听他的！ 洪承畴自信满满，以为这次众将该跟着一起进帐了？哪知，众武将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人脚步稍稍抬了抬，但还是很有默契的并未挪动分毫。 嗯，也许是风太大，自己讲话的声音又太小，洪承畴还以为他们没有听清楚，正准备再说一遍。 这时王尘慢悠悠地走出来，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各位将军，两位大人都发话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呢？” “哦，对对对……进帐议事，议事……”直到此时，诸将才像是如梦初醒，纷纷叫了起来。 这下脸黑的可不只是周延儒一个人了，连洪承畴的脸都绿的发黑起来，他们俩一个是首辅兼督师，一个是前蓟辽总督，现兵部侍郎，用位高权重来形容他俩都怕怠慢了他们！ 但此刻，他俩的话在一众武将眼里居然不如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军，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笑掉世人的大牙？ 可是形势比人强，两位大人还是跟着众将一起进了中军帐。 随着来援山东的各路兵马越聚越多，王尘连夜将原先的小帐篷换成了一顶大帐篷，如此所有人站进去也不显得过于拥挤了。 大帐正中间，已经布置好了一座巨大的沙盘，众人围着沙盘站定后才发现周延儒一脸尴尬的站在外围。 身为当朝首辅，又是前线督师，按惯例他自然是不能和这些粗鄙武夫站一块的，但是营中除了主位，并未准备多余的座位。 “督师大人，这个位置自然是给你留的，尽管去坐，我看那王尘敢说半个‘不’字！”一名幕僚怂恿道。 周延儒面露迟疑，他是曾经连中两元的学霸级人物，智商肯定是在线的，但有的时候智商高并不代表情商就高。 连洪承畴都没有想过去坐那个主位，但周延儒却在幕僚的鼓动下，大剌剌地走了过去，正要坐下。 “且慢……”只听王尘突然一声喝止，接着说道：“督师大人，我替您已经备好座位了。” 说着便拍了拍手，就见两名士兵从帐外搬进来了一把太师椅，并将椅子放在了下首的位置。 “王尘，放肆！督师大人岂能坐于你的下首？”周延儒的幕僚们怒了，这是在羞辱他们的东主，也就是在羞辱他们。 “闭嘴！本将军的大名也是你们能大呼小叫的？” 周延儒的幕僚们从进大营开始便一路聒噪，王尘一直都忍着在，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便要发作。 “尘儿……”王朴连忙过来一把抓住自己儿子的手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叫你的名字怎么地？咱们督师大人可是当朝首辅，圣上面前的红人，你一个区区总兵，敢如此怠慢督师，怕是不想要项上人头了？”然而那些幕僚们却完全不懂适可而止，已经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第343章 军营立威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周延儒就要出面来调解一下了，毕竟那些幕僚都是他的人，要让他们闭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可能是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周延儒此时却一言不发，也不坐在王尘替他搬来的椅子上。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想看看你王尘到底敢不敢动他的手下？如果王尘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怕是后面很难再能服众。 但要是动了他的手下，王尘要面对的后果可是相当的严重，可以说朝廷上下所有文官从此都会视他为敌！ “来人！”只听王尘大喝一声，帐外立即冲进来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将周督师身边的奸佞给我抓起来！” “你敢！”此时周延儒终于是再也坐不住了，猛的一下站起身指着王尘的鼻子怒斥道：“王总兵，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王尘冷笑一声答道：“督师大人，你又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周延儒被王尘一怼，竟忘了说什么，只是用手指着他，气提浑身颤抖。 “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人！”王尘继续下令。 冲进帐来的大同军立即冲到周延儒身边就要拿人，那些幕僚都是文人，怎么可能是士兵的对手，三下两下就全被制服。 “王朴，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儿子的吗？”见王尘始终油盐不进，周延儒便试图在王朴身上寻找突破点。 这可让王朴感到为难了，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不忍心得罪，一个又不敢得罪啊！ 王朴犹豫之间不发一言，其余诸人就更不敢出声了，而洪承畴则站在一边脸带笑意的看好戏，反正不论谁赢了，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拉出去，每人杖责五十！”出乎意料的是，如此还不算完，王尘居然又下了一道命令。 这下王朴终于不能再沉默了，他是真关心自己的儿子，肯定不能让他陷入无尽的文官弹劾之中。 “尘儿，赶他们出营就行了，没必要杖责……” “父亲，他们在军营中肆意喧哗，侮辱主将，孩儿只是杖责他们，没砍他们的脑袋已经算是给督师大人面子了！”王尘却是一步都不肯退让。 “好好好……”周延儒怒道：“本督师这就将你的所做所为完完整整地奏报给圣上知晓，你就等着！” 说罢，周延儒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军帐，只留下那些幕僚们声泪俱下的央求督师大人不要丢下他们不管。 没过多久，营外便传来了重重的杖击之声，声声入肉，想必每一下都是实实在在打在了那些人的屁股上，搞不好体质弱的可能性命都堪忧啊。 “好了，让诸位见笑了，既然麻烦已经解决，咱们就继续军议。”王尘风轻云淡地向众人笑道，仿佛根本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就连洪承畴心中也感到了无比的惊讶，王尘的心性看起来与他的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端的是老辣无比！ “诸位请看！”王尘拿起一支长棍走到沙盘边上，众人立即主动让出了一个空位出来。 “这里便是济南城。”王尘指着沙盘中间的一个城池模型说道，可以看出来模型完全是照着济南城的样子做出来的，各个城门都有标示。 “此次建奴入塞，号称十万大军，实际上最多只有五万，他们还有一支偏师目前还未与大军汇合，加上在此之前又被我军剿灭了万余人，所以此时城中建奴最多只有三万！” “三万建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还是由我大同一军来独立对抗，怕是要打赢并不是一件易事，但现在有了诸位的帮助，我不敢说必胜，至少也有八成胜算！” 说是八成胜算，王尘哪里能够计算的如此准确，但定心丸还是要给众人吃的嘛。 一听有八成胜算，众将果真都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纷纷恭维起王尘来。 特别是跟王尘吃过肉的李辅明第一个站出来力挺道：“王总兵，怎么打，如何打，你尽管吩咐下来便是！” 其他将领也一头称是。 这一幕将洪承畴看的百感交集，心中甚至生出一股浓浓的妒意！自己当督师开作战会议时，也没见你们如此配合呀。 “再来说咱们的兵力配置，我军目前有一万余人，蓟州兵有五千，山西兵有三千，山海关兵有三千，密云兵有两千，关宁兵有一千，总兵力差不多有两万五千，与建奴仍有一定的差距。” 听起来兵力是不多，但这几乎已经是如今大明最后的家底，众人脸上明显可以看出一丝无奈。 接着王尘又沿着城墙外画了一大圈继续说道：“我军目前沿着济南城已经挖出了一道壕沟，但是仅仅只一道壕沟显然无法弥补我军在人数上的劣势，所以壕沟还要继续挖，另外建奴的偏师一定已经在往济南这边赶了，对于这支偏师，我的想法是尽量全歼！”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大惊，即使只是一支偏师，少说也有万余人呀，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仅凭两万多的明军就想全歼一万建奴，无疑痴人说梦！ 一边的洪承畴这时也放下心来，还当他王尘有多么的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在洪承畴看来，不论是城中的建奴还是另外一支偏师，打到最后，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将他们赶走，全歼？可能吗？ 别说洪承畴了，现场也就和王尘深度合作过的李辅明充分相信他的话，就连蓟州副将朱兴泰也觉得王尘是在说大话，毕竟他们蓟州兵只是帮助过王尘，却并没有和大同军一起并肩作战过。 “对于城内敌人，我们以围困为主，时间消耗越长，对我军越有利。” “王总兵，你说的不错，但城内建奴会老实待在城里等我们围他们吗？”这时山海关副将杨坤提出了异议。 众人闻言也是出声附和，建奴又不占劣势，为何非要死守城池？ “只须做好三点，城中的建奴便会死守济南城！”王尘胸有成竹，坦然笑道。 第344章 三点条件 “哪三点？哎呀王总兵，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快点告诉我们！”马科性子较急，最不喜欢有人吊他的胃口。 “呵呵，马总兵，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这第一呢，就是刚才已经说过的，必须要全歼建奴的偏师，让城中建奴的人数始终保持在三万左右不能增加。” “第二呢，就是要制造假象，迷惑敌人，诸位来援之前，城内的多铎在兵力上是远超我大同军的，但他为何不攻，你们可知？” 王尘一问，诸将纷纷摇头，让他们带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可让他们猜哑谜，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这些将军猜不到，却难不倒洪承畴呀！只见他上前一步笑道：“如果老夫所猜不错，多铎定是不舍得过多的消耗麾下兵力，毕竟他们的主业是抢劫，并不是打仗。” “确实正如洪大人所言，多铎一直想让我军主动攻城，甚至不惜屠杀城内百姓来填壕沟，借此来激怒我军！” “所以接下来，咱们只要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城的架势，多铎就不会大举突围！” “我明白了，王总兵，比如说我们当着城中建奴的面制做云梯、撞门木等攻城器械，使建奴觉得咱们随时会攻城，他们就不会主动出击！” 说话的是马科，可能因为猜出了王尘的意图，表现的很兴奋。 “不错嘛马总兵，都学会抢答了！”王尘开了一下玩笑，接着继续说下去：“那么第三条嘛，就非常关键了，咱们一定要做好防守，不能让建奴把家给偷了。” “如果我军老不进攻，建奴也不会傻等，先期肯定会派出小股部队来偷袭我军，如果有机可乘，城中大军便会一拥而上！所以咱们绝对不能给建奴任何机会！” 三个条件全部说完，众将皆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不得不说，王尘将战术战略讲得十分透彻，他们这些大老粗也全部听明白了。 “只是王总兵，大的方针我们已经了解了，但具体该怎么打，怎么分工呢？”唐通这时问道，他考虑的还比较细致，也问到点子上来了。 王尘正欲继续讲解，却只听旁边传来一声轻“哼！”，但见洪承畴挤了过来。 “洪大人？莫非是我的策略有何不足之处？”王尘毕竟第一次指挥多路大军作战，心中也在怀疑是不是有哪里考虑不周。 “那倒没有，可是王总兵，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考虑进去！” “哦？”王尘表情一滞，连忙开口道：“还请大人不吝指教。” 洪承畴见王尘的态度还算恭敬，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王总兵的策略并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却缺少一个核心！” “核心？”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错，这个核心就是坐镇中心统筹指挥的大脑！王总兵，你打算让何人来做这个中枢啊？”洪承畴没有明说，但他满脸期待的神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还需要一个中枢坐镇指挥？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哦，王尘考虑片刻，也觉得洪承畴说的在理。 于是他环视了一圈笑道：“这个人可不是由我来决定，我早就说过，此战需要凭仗所有人之力，这个中枢之人自然也要由所有人来投票选举！” “投票选举？”对于习惯了封建官僚制度的众人来说，这个词属实太过新鲜了。 “没错，咱们可以先推几个候选人出来，然后再一人一票投出自己中意的人选，最后哪位候选人得票最多，他就做那个中枢，这个主意可好？”王尘向众人解释并询问道。 “王总兵，你这个主意倒是挺新鲜的……”洪承畴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办法，但如此一来，他更有自信坐上这个中枢之位，要知道不给他面子的无非王尘一人耳，其他人多少还是会给自己三分薄面的。 “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先推候选人，我先来，我推我的父亲王朴王将军！” “嗯？”王朴差点被惊掉下巴，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这个中枢之位是自己能坐的？ 正要推辞，却见王尘一直在给他使眼色，虽然不是很情愿，王朴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于是抱拳向四周虚晃了一下，以示感激。 “那我推王尘王总兵！”接着，李辅明抢先一步提议道。 居然还有人不提自己，先提王尘，洪承畴只觉眼角猛的一抽。 “王都督，你觉得推举谁比较好呢？”见连推两名候选人都不是自己，洪承畴决定主动出击，也许是那些将军碍于王尘的淫威，不敢推荐自己呢。 于是他疯狂地向王朴眨眼暗示，就差跟他说：“选我，选我！”了。 王朴看了一眼王尘，他心里也没底啊，但又不好意思得罪洪承畴，好在王尘轻轻朝他点了点头，于是王朴便笑着说道：“那我就推荐洪大人为候选人！” 已经选好了三名候选人，王尘这时又开口了：“在下无论从年纪还是经验来说，都略显不足，这个候选人是万万不敢当的，所以我决定将我的候选人身份让给白广恩，白总兵！” “哈……？”众人瞬间惊呆了，谁不知道白广恩现在卧床不起，连意识都没有恢复，王尘将候选人的身份送给他，岂不是白瞎？ 洪承畴也是嘴角直抽，这顿操作直接将他看呆住了，不过无妨，本来还觉得王尘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现在他主动退出岂不更好？ “那么，现在咱们就开始投票了，嗯，为了顾及大伙的感受，这次投票就采取不计名的方式进行。”说罢，王尘让人拿来纸和笔。 然后按照在场的人头数，包括他自己一共发下去了八张白纸。 “咱们在这张纸上写下各自心目中的候选人，得票多者便是此战坐镇中枢的核心人物，那么现在开始投票。”王尘第一个写好名字然后将纸折好交到一名士兵手中。 很快，所有人都写好了名字，并和王尘一样将纸张折好交到同一名士兵手中。 第345章 中枢核心 洪承畴心情十分激动，一旦投票的结果是他，那就意味着自松锦一战后，他再次掌握了大明帝国的核心军队！ 为了以示公平，王尘又从营外薅来了一名刚刚被杖责完毕的周府幕僚，因为屁股被打开了花，幕僚只能扒在地上开始唱票。 “王朴一票！”总共八票，第一个名字刚念出来，王朴和洪承畴两人同时大惊！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两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王朴又一票！”第二张票还是给到了王朴，洪承畴立马有点不淡定了，本来还坐在刚才替周延儒所设太师椅上的他，此时立马站起了身。 “洪承畴一票！” 终于念到自己名字了，洪承畴心中稍定。 “白广恩一票！” 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大部分人都惊呆了，看向王尘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洪承畴身子一抖，尼玛，白广恩还能不能醒过来都两说呢，居然还有人投他？ “白广恩又一票！”然而接下来的一票，居然还是投给了白广恩！ “洪承畴又一票！”好在第六票不再是白广恩，洪承畴自己给自己投了一票，所以此时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心中更是大定，看来还是有人站自己这边的嘛！ 目前六票唱完，三名候选人一人两票，竞争十分激烈呀，众人心中也随着一起紧张起来。 洪承畴表面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心中已经慌的一批，还有两票，答案即将揭晓！ “白……白广恩一票！”这下连唱票的周府幕僚都感到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投法？卧床不起之人都能获得如此高票？ 洪承畴内心更是感觉快要抓狂，即使下一票是自己，他也只能和白广恩同票，等等，虽然是同票，但白广恩显然不可能坐上这个中枢之位，那不还是自己吗？ 想通这一点，洪承畴反而不那么着急了，此时八票已经出来了七票，还差一票就能尘埃落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趴在地上的周府幕僚身上。 “最后一票……”幕僚竟自己先激动了起来，半晌没发出声。 “玛德，快念出来，最后一票写的谁的名字？”急性子的马科上去就是一脚踹到那个幕僚受伤的屁股之上。 “啊！”只听惨叫一声，幕僚不敢再吊众人胃口，立即喊出了声：“最后一票是王朴！” “完了！”听到不是自己，洪承畴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个世道变了吗？连一个昏迷不醒之人都能得到超过自己的票数！不服，真不服啊！ 但不服归不服，投票确实没有做假，如果不是王朴实在不知投谁才投了洪承畴一票，他的票数可能只有自己投自己的一票！ “嗯？居然出现了并列的情况……”王尘脸露为难之色，想了想便提议道：“白总兵身体有恙，那就由我父亲暂代中枢之位，待白总兵痊愈之后，再从两位将军中投票选出一人出来，你们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我们没有异议！”这回唐通抢在了李辅明前面高声喊道，其他人也立即出声附和。 倒是将后面的洪承畴给彻底冷落了，真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啊，心灰意冷的洪承畴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独自离开了中军帐，他感觉这一趟多半是要白来了。 接连气走现任督师和前任督师，不仅是王尘，其他武将的心情似乎也变的畅快许多，大明以文制武多少年了，现在他们当兵的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尘儿，这个中枢核心之位，为父是真做不来呀……”见洪承畴离开，王尘连忙向王尘倒苦水，能力这东西，他是真没有。 “父亲大人，你尽管坐就好了，有儿子在你怕个锤子？”王尘颇有点无语的安慰他的老子起来。 “那么，咱们就接着刚才讲下去！”王尘不待王朴再开口，便直接转移到了正题之上，这下王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现在我来安排具体的作战任务，马总兵，你的人马主要负责收集方圆五十里以内的所有资源制造攻城器械，记住一定要在济南城下当着建奴的面做！” “遵命！”马科和王尘同是总兵，但是王尘有太子太保加身，级别除了比王朴稍低，比所有人都要高一些，所以马科遵王尘之命也不是说不过去。 “唐总兵和朱将军，你们两位的任务便是继续围着济南城挖壕沟，争取在决战前能够挖出三道壕沟出来！ “遵命！”唐通和朱兴泰两人也一齐抱拳领命。 “李总兵，山西兵的任务便是往青州府安东卫去一趟，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咱们人多马众，粮草当然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好在我从海外购买的粮食已经在回大明的半路上，李总兵此行的目的便是接应粮草并安全的押运回济南！”王尘继续下令。 虽然没提，但所有人确实都很关心粮草的问题，现在听王尘一说，心中又是安定不少，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只要粮饷充足，明军其实也是很能打的。 “杨副将，你们的关宁兵做为机动部队主要负责大营的安全巡逻，特别要堤防城中建奴的偷袭！”虽然关宁铁骑战斗力出众，但毕竟只有一千人，所以王尘便让他们主要负责警戒工作。 安排完五路大军，所有人都有了活干，但众将领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对哦，活都被我们干了，那你的大同军干什么？ 似乎看透了他们的疑惑，王尘咧嘴一笑道：“据夜不收探报，建奴的偏师就快来济南与多铎会合了，我们大同军的任务便是半路拦截这支军队！” 既然要全歼，这一仗当然不能在济南城下打，否则多铎定会出兵相救，所以王尘将战斗地点选在了离济南百里远的禹城。 “我率大军今晚就出发，最迟后天回来，你们在营中一切按我制定的方针去执行，多铎定然不会主动出击！”王尘再次叮嘱。 第346章 出其不意 当晚，月黑风高，济南城的南门和西门同时打开，鳌拜和梅达礼两人分别从两座城门摸了出去，准备夜袭明军大营。 白天里，多铎已经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了，如果再这样按兵不动下去，天知道大明会不会将全国的可战之兵都聚集过来，今晚的偷袭也是想探探明军的虚实。 “避开大同军和关宁军，突然袭击，不要提前暴露……”梅达礼心中默念，他指挥的是西路军，也不知道这边是哪一支明军在驻守，心中特没谱。 “等等……停下！”隔着远远的，梅达礼赫然看到一队百余人的重装骑兵举着火把正沿着明军连营巡逻而来。 待那队巡逻兵跑远后，梅达礼才下令军队继续前进，虽然他们再往前走迟早也会被明军发现，但越迟发现也就意味着明军的反应时间越短。 哪知才继续走了不到一百步，又有一队规模同样在百人左右的重装骑兵从另一个方向沿着明军连营巡逻过来！ “怎么回事？明军的戒备怎会如此森严？”梅达礼一惊，前两天他曾带队出来填过壕沟，当时明军也没有这么频繁的巡逻呀！ 他们所遇到的骑兵正是按计划执行巡逻任务的关宁铁骑，一千人的队伍被分成了两班，每班又分五队，一队一百人，两班倒白天黑夜轮流执勤。 梅达礼又往前行了百步，眼看实在是避无可避，当即决定不再隐藏踪迹。 他缓缓抽出佩刀，猛然高举大喊一声：“儿郎们，给我上！” “哒哒哒……”瞬间马蹄声大作，三千建奴嘴里一边发出怪声，一边朝明军大营杀去。 刚刚巡逻过去的关宁骑兵吓了一跳，连忙开始发出示警之声！营地里顿时炸开了锅！ 而在济南城南门外，同样带着三千士兵出城的鳌拜此时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梅达礼那个蠢材！”鳌拜小声骂了起来，其实他也发现了明军阵地上绕营巡逻的关宁兵，所以便故意下令全军暂不行动，一直等到西门那边梅达礼暴露后，才下令继续前进！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按照计划，大同军原本准备趁夜离营，此时刚刚将队伍集结完毕，他们连火把都不敢打上一支，生怕被济南城中的建奴发现。 “都不要作声，悄悄离营，千万不要让建奴发现了！”王栋等将领为了以防万一亲自指挥各自的人马正要出营。 “杀啊……”陡然间，只听西边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之声！ 而大同军驻守的正是济南城外以南方向，这时王尘脸色一变，好巧不巧，建奴居然在他们正要离开时杀了过来。 “怎么办少将军，咱们要不要前去支援？”王栋焦急的上前请示道。 王尘点头正欲下令全军暂缓出发先去西城救险时，却又听到一阵更加清楚的喊杀之声就在他们跟前响起！ 正是鳌拜带兵杀来！ 望着眼前黑漆漆地军营，鳌拜不禁大喜过望，明军显然还没意识到他们会趁夜来偷营。 “上啊，明狗还在睡大觉，杀光他们！”鳌拜一马当先，提着金丝大环刀纵马一跃就跳过了三尺高的拒马冲进了营中！ 营门口的明军哨兵发现敌袭，早就逃进了营中，建奴一时如入无人之境，没有遇到丝毫阻挡。 “亮起火把！”鳌拜兴奋的下令道，他仿佛像是看到了正在火海中挣扎的明军惨样。 然而……当火把亮起的一瞬间，本来沸沸扬扬的建奴大军瞬间安静了。 鳌拜呆呆地坐在马上，大脑直接宕机！ 光亮照过去，但见大同军步兵正整整齐齐地排着军阵立在他们面前，大同军的骑兵也已经摆好了随时进攻的姿势。 “额……”鳌拜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牵着缰绳来回蹦哒了几个来回。 “儿郎们，听我号令，全军……撤退！”鳌拜大吼一声，掉头就跑，多铎下了死命令，遇到大同军不要硬拼，所以他逃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王尘也傻眼了，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哪知建奴根本就不想和他打，眼看着建奴来的快，退的也快，大同军上下也是懵的不知所措。 “骑兵一营速去支援西门！”好在王尘只愣了不到一息的时间，那边现在可正打的热火朝天。 驻守在西门外的是马科的山海关兵以及唐通的密云兵，当听到示警声时，建奴已经杀到了不足一里远的地方。 关宁兵虽然早就提前发现了建奴，但他们的优良传统便是不打没把握的仗，此时只敢离得远远的放箭骚扰，但凡建奴做出进攻的举动，他们便立即跑远了。 所以梅达礼的军队几乎不受阻挡的便杀到了唐通和马科的大营之外！ 而此刻，明军仅仅只有部分精锐的家丁兵从睡梦中爬了起来，匆忙之中，许多人连马都没有找到。 “他奶奶的关宁军，明明发现了建奴来偷袭，怎么不替我们去挡上一挡，好让我军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呀！”慌忙之中从床上爬起来的马科忍不住大骂道。 唐通也是一脸惊慌，建奴转瞬即至，他们不得不带着为数不多的精锐家丁先顶了上去。 好在建奴的偷袭的人数不算太多，不然就真危险了，但即使只有三千来人，也不是他们仓促之下能够抵挡的，不一会儿便开始落入下风。 “妈的，援兵呢？再不来救，咱们就要完蛋了！”唐通眼见着自己本就剩下不多的精锐家丁接连倒下，他的双目赤红，心中积郁，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就在此时，奉王尘之命前来支援的骑兵一营终于赶到，巴特带兵直接绕向梅达礼的身后，此行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断他的后路。 原本一直只敢和建奴隔空对射的关宁骑兵见大同军来援，也从侧面同时向建奴发起了进攻，如此一来，形势立马逆转，梅达礼变成了三面受敌！ “玛德！鳌拜呢？他带兵难道就是出城兜了个圈就回去了吗？”后知后觉的梅礼这才发现，南门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动静，显然鳌拜的兵马多半是跑了…… 第347章 一人之力 “不要管后面，前面的不是大同军，只要杀穿过去，咱们就能突围！”梅达礼一咬牙，今天不拼命怕回不去了，只能率领士兵继续冲杀。 不得不说梅达礼的观察还是非常准确的，他们前方的唐通和马科所部确实战斗力要差上一点，面对此刻拼了命的建奴，他们两部兵马已经渐渐不支。 “撤！快撤！”终于他俩顶不住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说实话他们来山东的目的就是为了分一杯羹，捞好处的，可不是真心来替王尘打建奴。 山海关和密云兵一溃，建奴顿感压力骤然一轻，梅达礼连忙下令全军不要恋战先冲出重围，再伺机掉头返回城内。 然而梅达礼似乎忘了，再往前，便是大同军刚刚挖掘好的壕沟，虽然只有一条，但也足以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糟糕！”梅达礼带兵刚刚跑了不足一里，便立即再次勒停战马，回过头一看，只见大同军骑兵和关宁骑兵已经越追越近。 “转向，往北面逃！”梅达礼不敢停下来，虽然他不认为打不赢眼前的明军，但肯定一时半会不能结束战斗，待大同军的火器营上来了，他们就真逃不掉了。 济南城中，一直等候两路兵马消息的多铎发现刚离开没多久的鳌拜很快就回来了，不禁眉头直皱。 “豫亲王，奴才运气实在不好，一出城就碰到了大同军，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整装待发，似乎就等着咱们上钩一般！”鳌拜不待战马停稳，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跪倒在多铎面前。 “……”多铎一时无语，不能与大同硬杠的命令是他下达的，此时也不好责备鳌拜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下去。” 鳌拜无功而返，说明城外的明军肯定已经有所防备，梅达礼再想搞突然袭击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等！”就在鳌拜心中直呼侥幸，准备闪人之时，多铎却又叫住了他。 “豫亲王，还有何事？”鳌拜心中惴惴不安。 “带上你的人去城外接应梅达礼！”多铎还是放心不下，随着明军兵力增多，他的兵力可不能减少了！ 鳌拜心中叫苦，但又不敢违背多铎的命令，只能叫了一声：“喳！”便带着大军绕到了西门外等候梅达礼。 梅达礼带着队伍一路往北逃，可能是觉得不保险，又下令所有士兵高举火把，好让城中的建奴知道他们的动向。 北边驻守的是蓟州兵，得知建奴偷营，这时已经全员集结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梅达礼要想成功回城，就必须要再将明军杀穿一次。 不是大同军！梅达礼庆幸自己赌对了，确实，如果他选择往南跑的话，此刻面对的将是大同军的堵截！ “随我一同冲杀回去啊！”梅达礼大叫一声，当先朝蓟州兵杀了过去。 蓟州副将朱兴泰心中犹如一万只神兽践踏而过，尼玛，没见这边防守如此森严吗，为什么还要从我蓟州军处寻求突破？ “挡住建奴！”朱兴泰虽不情愿，但建奴都杀到面前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然而蓟州兵毕竟是仓促之下被强拉出战，士气和准备都不足，建奴才一个冲锋便有了要溃之势！ 朱兴泰看在哪里，急在心上，打不过建奴很正常，但被建奴一个冲锋就击溃，这也太过丢人了！ “弟兄们，都给我顶住了，大同军马上就会赶到，咱们只要再守一会儿就成功了！”朱兴泰也没有更多办法以，只能拿大同军来安众将士的心。 可惜即便如此，蓟州兵仍然兵败如山倒，眼看建奴就要杀穿过去，就在这万分危急之刻，众人只觉眼眼一花，但见一个黑影凭空掠来！ “莫慌，咱家来助你们一臂之力！”黑影原来是方正化，他的营帐正好扎在附近，此时正好赶来！ 方正化一个起跳，跃于一座拒马之上，他眯着眼扫了一遍建奴部队，已然发现第一个目标。 那是一名白甲巴牙喇，双手各持一柄流星锤，每一次击打，都必会夺走一名蓟州兵的生命，端的是勇猛无比！ 方正化抽出精钢长剑，又是一个起跳便已经落在那名白甲兵的面前。 “嗯？”白甲兵骑在马上，根本不把方正化放在眼里，只道哪个白痴前来螳臂挡车？ “看锤！”白甲兵斜歪着身子右手将流星锤放低，借着马速迅速朝方正化冲去，疾驰之下，就算白甲兵不发力，也能将方正化捶扁！ “啊！”然而只听惨叫之声响起，却并不是方正化发出，就见那名白甲兵伸出去的右手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 方正化一脸鄙夷地望着白甲兵耻笑道：“不自量力！”接着手中长剑又是一挥，一道白光闪电般的掠过白甲兵的脖子，他的首级随即飞了出去！ 不待那名白甲兵尸身落马，方正化持剑又朝下一个目标飞奔而去，那是一名牛录额真，正在指挥手下士兵作战，根本没有发现方正化朝他靠近！ 当他发现时，已经晚了，还没等他举刀防卫，方正化便是一个起跳，整个身子与剑在一瞬间合而为一刺向那名牛录额真！ 这一招势大力沉，竟活生生地将他的整个身体一分为二！场面极其震撼人心！ 方正化落地后，眼睛继续打量战场，这一下所有建奴都将身子缩了一缩，明明已经占了上风的建奴也悄悄将手中的力道收了三成回去！ 而蓟州兵这边，却是士气大涨，建奴也不过如此嘛！此消彼涨之下，明军竟止住了溃势，逐渐站稳了脚跟。 梅达礼心中气极，明明都快杀穿眼前的明军了呀！而这时身后的大同军与关宁军也已经越追越近！ “不要恋战，速退！”没有办法，如果被身后的追兵缠上了，他们这点人就完了蛋，梅达礼只能下令撤退再寻出路。 “主子快看！”就在他们继续绕着圈往东逃窜时，一名奴才看到不远处的壕沟处竟修留了一条过道通往外围！ 第348章 半渡而击 “罢了，不回城了！”梅达礼回头又看了一眼追兵，大喝一声：“过壕沟！” 那条过道自然是明军特意留下供自家部队进出使用的，现在反倒是给建奴提供了一条生机，只是那条过道一次最多只能并排走两三匹马，更多的建奴都被挤在了后面。 梅达礼冲过了壕沟才发现大部队仍留在了对面，心急之下，居然忘记了留下一支断后的部队。 看着手下争先恐后的朝过道上挤，梅达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人往远处逃去，眼前先将小命保住才是要紧。 济南城西门外，一直到天亮鳌拜也没有再等到梅达礼回来，只能收兵进了城，同样一夜未眠的多铎脸色铁青。 看来再派小股部队出城骚扰偷袭明军的战术已经没了效果，他心中甚至越来越怀疑守着济南城的做法倒底是对还是错！ “博洛怎么还不来？”多铎心烦意躁的问道。 “豫亲王，博洛贝勒早先传话说在这两天就能到了……”手下奴才小心的回答他。 “豫亲王，豫亲王，明军有动作了！”就在这时，岳乐突然冲进议事厅兴奋地向多铎汇报道：“他们在造攻城器械，估计很快便会开始攻城！”。 “真的？”多铎闻言，两眼也是一亮，他在济南城中待了那么久，为的什么？就是想引明军攻城啊！ “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到明军在城外砍伐树木，制造云梯等工具！”岳乐答道。 “太好了，果真还是明军先沉不住气，传我令下去，全军这几日就不要擅动了，咱们主动等明军来攻城！” 再看明军大营，在击退建奴的夜袭之后，王尘依旧按原计划带领大军开拔了，相信有了昨晚一败，多铎短期内是肯定不敢再派兵出城搞偷袭了。 再加上天亮后马科就会带人当着建奴的面造攻城器械，多铎更不会再大举进攻。 大同全军朝着禹城方向急行军，根据情报，昨晚建奴的偏师已经过了禹城，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便能到达济南城下。 “对建奴偏师一战，当速战速决，所以必须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给予他们必杀一击！”王尘在马背上一边赶路一边思考战术。 而此时的博洛也已经结束了一夜的休整，率领部队继续朝济南城赶去，虽然他对多铎颇有不满，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所以一接到多铎要求回援的消息便马上赶了过来。 最关键的是，他在蓟州城下损兵折将，连汉军固山额真祖泽润也丢了，若还不听多铎的话，回去后怕真是没好果子吃。 “离济南还有多远？”博洛猛的一抽马臀，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似乎总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担忧。 “回主子的话，前面过了黄河，就能看到济南的城墙了！”回话的人是阿巴泰的心腹，镶黄旗甲喇额真哲伦，因为阿巴泰战死，博洛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新主子。 “哲伦，你说为何多铎会如此着急的召我军驰援济南？莫非他也打了败仗？” 大概人类都有这样一个共性，一旦自己遇了挫，便希望身边的人同样都过的不好，所以博洛才会如此猜测。 “主子，据豫亲王传来的消息来看，明军这次似乎在济南城下聚集了大军……”哲伦不敢取笑多铎，但也不敢得罪博洛，于是便将话题给转移了。 博洛闻言稍稍沉思，随即道：“看来白广恩的蓟州军就是去济南了！” “明国此次调集重兵放在济南，豫亲王认为如果我们能将这股明军击败，今后大明境内便再无可以与大清抗衡的军队了！”哲伦又说道。 其实自松锦一战之后，大明九边精锐尽失，自那时起明军便已经无法再抗衡满清铁蹄，只不过建奴毕竟只是一个小族，人数实在太少，此次入塞的主力更是只有两旗人马，所以看起来济南城下的明军与他们还算势均力敌。 但正如多铎所言，只要能够拿下济南一役，他们大清从此便能彻底在关内横着走了，再敢想一些，甚至入主中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多时，博洛大军便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奔腾的河流之声，现在正值冬天，黄河水势不大，却并不意味着此时过河相对安全。 当博洛骑马行到河岸边时，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但见河面宽约百丈，河流十分平稳，但河面之上却出现了大面积的淌凌现象！ 何为淌凌？或许住在黄河边上的人会知道，这是每年冬天或是开春之际时常发生的场景，河水在低温之下结成冰或是在开春时来不及融化的冰块顺流而下形成的一种现象。 “对岸就是济南了？”博洛望着远处的河对面，表情严肃。 “没错……”哲伦点点头，上一次入塞时，他曾随大军攻入过济南，对这附近的地形算是比较了解。 “那就赶紧找船过河！”博洛咬着牙命令道，军令如山，别说前面是一条河了，就算是刀山火海，那也得过呀。 “喳！”哲伦连忙领命便带着手下去岸边寻找过河渡船去了。 而河对岸，五里开外的一片乱石岗里，大同军正埋伏于此，此时只见秦全正朝着王尘所在的中军营迅速跑去，为了避免暴露，他连马都没有骑。 “总兵大人，建奴到达黄河边上了！”秦全小声向王尘汇报道。 “总算来了！”王尘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曾想过一万种可能，但就怕建奴突然不来了。 “下令全军，不许发出任何动静，包括吃饭也不许使用明火！违者军法处置！”王尘先是下达死命令。 接着又命令道：“秦全，派出你的特务营给我死死盯着河对岸，一旦他们开始过河立即来报！” 秦全赶紧一抱拳叫道：“遵命！” 显然王尘是想对建奴实行半渡而击的计策。 此计出自《孙子兵法行军篇》，意思就是在敌人有一部分人已经上岸，另一部分还在渡河时发起进攻，敌人便会首尾不接，自乱阵脚！ 第349章 分批过河 半日时间，哲伦便在岸边搜到了大小渡船上百只，粗摸估算了一下，一次可运三千人左右过河。 而博洛这一支部队，因为汉军旗已全部折损，此时尚有万人左右，如此算来，大概三次到四次便能运完。 博洛当即下令埋锅造饭，吃完午饭后全军开始渡河。 “建奴午后开始渡河？”王尘很快也从秦全那里得到了建奴的最新动向，此时微闭着双眼开始思量起来。 按照河对岸搜集过来的船只推算，建奴需要最少三次才能渡完，如果等他们渡完第一波就打，怕是不能对其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但若是等渡完两波再打，敌人的数量便会达到六千左右…… “等两波！”王尘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建奴渡完两批再打，如此河对岸还剩下一半人数不到，对济南城的明军来讲威胁就小了许多。 没多时，特务营便有哨探再来汇报：“建奴开始渡河了！” 博洛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赶在第一批过河，而是派出哲伦带领第一批士兵坐上了渡船，百余丈宽的河面，如果在平时很轻松便能通过，但此时船上的士兵还要用手中的长武器去拨开漂浮于河面之上的浮冰。 如此一来，行进速度便大大降低，过了大半个时辰，第一批船才成功靠岸，总算是有惊无险，哲伦立即安排人手在河边摆起了防守阵形，同时又派出多路人马去附近侦察。 五里外，乱石岗，王尘心里异常紧张，建奴看起来十分小心，他们第一批部队上岸后便立即向四周撒出了斥候！ 大同军上万人藏身在乱石岗，建奴哨兵一旦靠近，必定会暴露无疑！ 眼看远处已经出现了两骑建奴哨兵，王尘额头上霎时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宏杰！”王尘突然大叫一声，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末将在！”听到传唤，刘宏杰连忙从后面挤了过来。 “你会女真话是？”王尘知道他在辽东待了十年，会讲一口流利的女真话，接着不待刘宏杰答话，便又说道：“你带一个人过去伺机宰掉那两个建奴哨兵，取而代之！” 刘宏杰自从辽东回来后，头发就老是长不长，于是干脆一直留了光头，现在冒充建奴也不算太过违和。 “没问题，正好江无缺伤愈复出，我带上他一起去必能事半功倍！”刘宏杰信心满满地答道。 江无缺自上次被闯军俘虏后又转手到左营，可是遭了老大的罪了，虽然都是一些皮肉伤，但也养了两个月，如今才好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听到刘宏杰的召唤，他立即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朝王尘报拳道：“总兵大人请放心，那两个建奴我一个人就能对付！” 见江无缺和刘宏杰同去，王尘确实放下了心，论武力值，除了方正化，王尘还没见过谁的身手比江无缺还好，就算他现在伤没彻底恢复，打两个建奴也应该不在话下！ 稍稍准备了一下，江无缺干脆当场就将头发给剪了，两人又在李岩的聚义营中找了两套残破的盔甲套在身上这才骑着战马朝那两个建奴哨兵奔去。 此时建奴哨兵已经离乱石岗不足半里，但凡再往前一点可能都会被发现不妥。 “嘿，两位兄弟，前面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可以换个方向了！”刘宏杰一边朝他们策马狂奔，一边用女真话大声叫道。 两名建奴哨兵疑惑地望向刘宏杰，这人瞧着挺面生啊，但女真话确实说的很标准，不像是明人假扮的。 “你们是哪支牛录的，怎么没见过你们？”一名建奴哨兵警惕地问道。 快到两人跟前时，刘宏杰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然后回答道：“我主子是瓜尔佳完都子，你们又是哪个部分的？” “瓜尔佳完都子？”建奴一愣，瓜尔佳氏他们是听说过的，在女真也是一个大姓，但是完都子是谁？尼玛没听过呀。 “咱们是哲伦甲喇额真麾下的，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完都子这个人？” “噢，咱们主子只是鳌统领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你没听说过也属正常……”刘宏杰一边解释，一边悄悄朝两名建奴靠近。 鳌拜确实出身瓜尔佳氏，这次也有出征明国，如果说是他的远房亲戚，倒也说的过去，虽然疑心仍未消除，但两名哨兵也没有刚才那么戒备了。 趁现在！刘宏杰悄悄朝身后的江无缺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突然暴起，并迅速从马腹下抽出刀剑朝建奴砍去！ 能当上哨兵的建奴也好生了得，即使没有白甲兵的实力，但也比一般的普通士兵反应迅速，惊变之下赶忙去抽腰间的武器。 “去死！”但江无缺的速度更快，眼见与建奴还有一段距离，便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掷向其中一人的喉咙！ 接着他双手一按马鞍又从战马上飞身跳了起来，然后一个旋风腿踢在另一名建奴正在抽武器的手上。 刘宏杰这时大刀已经砍来，建奴没能顺利将武器抽出来格挡，刹那间就被刘宏杰砍断了脖子！ 眨眼间解决掉两名建奴，两人并没有停下，又赶紧将建奴的尸体交给后面赶来的大同士兵，接着换上了建奴的衣服和战马。 建奴哨兵失踪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戒和搜索，所以刘宏杰和江无缺不仅要解决掉哨兵，还得假扮哨兵回到建奴军队里去。 “待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做声，我来应付就行！”刘宏杰再三叮嘱江无缺。 两人伪装成建奴后却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又等了小半天，直到黄河对岸第二批建奴快到河中心时才慢慢吞吞地回到河边。 “苏达里，阿思黑！”两人刚刚接近岸边，便听到建奴军阵里有人在大喊这两个名字。 “刘叔，建奴在鬼叫什么？”江无缺听不懂女真话，便小声问刘宏杰。 “他们在叫名字，好像没人答应……” “该不会是在叫我们？”江无缺吓了一跳。 “很有可能，咱们赶紧过去！”刘宏杰一拍战马屁股快速朝建奴阵营跑去，江无缺紧随其后。 第350章 脸长痔疮 “苏达里，阿思黑回来了吗？”此时建奴阵地外围陆陆续续有十余骑马正在聚拢，显然是刚刚从别处侦察完后返回来的。 刘宏杰连忙低声对江无缺道：“快，叫咱们了！” 人还没到跟前，刘宏杰便在马上大声叫了起来：“诶，咱们回来了！” 众建奴一齐转头望过去，刘宏杰和江无缺都用黑巾遮着脸，但胯下的两匹马还是比较眼熟的。 “乌索，你瞎嚷嚷个啥，叫你了吗？”突然正在点名的那名军官不耐烦地朝刘宏杰骂道。 啥？不是在叫自己？刘宏杰连忙勒停战马，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奴才不也是太心急了，一时没听太清……” 为了不被建奴认出来，他特意带着江无缺驱马停在了最边缘，然而他俩的举动仍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喂，乌索，大白天的你蒙啥脸啊？”一名平时和乌索有过来往的建奴总是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想让刘宏杰取下黑巾。 “哎呀，你是不知道，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我脸上竟长出了一堆痔疮！又丑又疼……”刘宏杰摸着脸假装很不舒服地说道。 脸上还能长出痔疮？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倒新奇，简直闻所未闻！ “那你就更得摘下来给我们看看了！”哪知刘宏杰的这个理由居然起了反效果，倒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之心。 “闹什么闹！”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喝斥声响起，接着一匹马快速朝他们奔来。 “见过牛录额真大人！”原来是他们这一队哨兵的头头来了。 “苏达里和阿思黑两人还没回来吗？”建奴牛录额真望了一眼所有人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刚才点名的那名小头头站出来回答道。 刘宏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莫非除了他俩冒充的乌索两人外，还有其他人也往乱石岗那边去了吗？ “哒哒哒……”一阵马蹄之声突然响起，但见远处两骑快马正迅速朝阵地冲过来。 “紧急军报，紧急军报……！”马上的骑士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已经回来的建奴哨兵都没有带回任何异常的报告，建奴们本以为这次过河会十分安全，望着急驰回来的两骑战马，建奴牛录额真表情严峻。 回来的建奴哨兵正是苏达里和阿思黑两人，一冲到众人跟前，苏达里便抢先汇报道：“我俩亲眼看到咱们的人被一伙明军给偷袭了，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都不敢发出大的动静，所以才回来迟了……” “咱们的人被偷袭了？”建奴牛录额真一惊，回头数了数人头，派出去了十六人，加上现在回来的两人，正好十六人，没有少人啊！ “没错，不信大人你看，咱们一共出去了十六人，现在却只有十四人！”苏达里一脸笃定地说道。 “你再数数？”牛录额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于是苏达里和阿思黑又数了一遍然后回道：“没错啊，咱俩又数了一遍，还是十四个人！” “你把你们自己数进去了没？”牛录额真好心的提醒了一遍。 “对哦……那就正好十六……十六个人？”苏达里两人脸色一黑，顿时大惊道：“不对，肯定有明人冒充！” 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此时心中大惊失色，没想到之前他们在灭口的时候远处居然还躲着两名建奴！ 好在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对岸的第二批渡船已经开始靠岸了，刘宏杰和江无缺对望一眼，他们本就没有指望能够真瞒住建奴的眼睛，只要能拖延一会时间便是成功。 两人于是趁建奴们正在讨论的空当，悄悄驱马准备开溜。 “如果你俩没有看错的话，那就说明咱们当中定然有明人奸细！”牛录额真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准备一个一个去检查手下。 “乌索！你们要去哪里？”突然就看到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已经悄悄脱离了队伍，牛录额真立即大吼一声。 “快逃！”刘宏杰当下再顾不上伪装，大叫一声便和江无缺两人撒开马蹄子狂奔。 建奴即使再笨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那两个奸细定然就是眼前二人！于是纷纷提着武器追了上去。 “快发信号，好让总兵大人知道建奴第二批部队已经靠岸了！”刘宏杰操控马匹狂奔中无法抽身，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江无缺。 “遵命刘叔！”但见江无缺突然松手撒开缰绳，仅凭双腿夹着战马继续朝前奔驰，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烟花迅速点燃！ “咻……！”的一声，一道火光直冲上天十余丈高！光亮即使隔着十余里也能清楚看到！ 乱石岗，王尘见到火光，心中石头终于落地，大手一挥高声叫道：“给我上！” 黄河岸边，刚刚下船的博洛就看到哲伦正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 “主子，主子，前方发现有明军踪迹！” “有明军？”博洛的额头立马挤成了一个“川”字，随即开口问道：“明军什么来路？有多少人？” “额……”哲伦张了张口，心中一横便回答道：“前面应该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兵马，大概有两三万人！” 派出去的哨兵没有回来，哲伦也不知道敌情啊，但为了不让博洛责骂就只能信口开河了，不是说大同军正在济南城下围困多铎吗，那眼前的明军肯定不是他们，只要不是大同军，随便报一支部队也不打紧，反正都差不多。 “刘泽清？两三万人？”本以为博洛听到有两三万人会打退堂鼓，哪知博洛脸上却兴奋了起来。 “就他刘泽清也想打我一个半渡而击？做梦呐！”博洛哈哈大笑起来。 坏了！哲伦心里瞬间紧张起来，听博洛的意思，这是想将前面的明军一网打尽呀！虽然除了大同军，他们对上任何一支明军都不怵，但不知为何，哲伦心里就是没谱…… “让对岸剩下的部队也赶紧过来！”博洛似乎信心十足，势必要将在蓟州城下吃的亏全部在“刘泽清”身上还回来！ 第351章 谎报军情 “此战务求全歼敌军，当以我军最强阵出战，王栋、关大虎、徐甲，你等三人带上前锋营、主攻营和攻坚营组成大阵朝河边缓缓推进，速度可以不快，但绝不能放一人突围！” 大同军出击的同时，王尘开始排兵布阵，因为刘宏杰和江无缺还没回来，步兵方阵的指挥权便暂时交到了这三人手里。 “李岩，你坐镇步兵方阵中枢，协调三营作战！”而统筹这三支步兵协同作战的任务，王尘则交给了李岩。 第一次担此重任的李岩心中顿时激动无比，总兵大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敢将步兵三营交给他，就是给了他充足的信任！ “末将遵命！”李岩重重的一点头，抱拳领命而去。 “巴特、萨仁还有李然，你等三人率领骑兵分三路守在外围，待建奴溃败之际迅速追击，不许放过一个，知道吗？”王尘这回是下了死命令。 “末将遵命！”三人也是郑重领命，马上下去准备了。 “杨破虏！”王尘这时又叫道：“此战，你的火器营至关重要，带上你的人跟在步兵身后，伺机进行火力压制！” 安排完一切，王尘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大同军的第一次集团作战，正是检验过去一年多来练兵成果的时候。 “少将军，你是不是忘了我？”突然冷不丁的，叶云一脸幽怨地望着王尘抱怨道。 “你？哦……你的中军营可有着最为重要的作战任务呢！”王尘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还有叶云呢。 “啥任务？”闻言叶云立马变得兴奋起来，眼中尽是期待。 “当然就是保护本将军了！”王尘笑道，他现在也算是有点家底的人了，可不能再和当初在辽东时一样涉险。 王尘军令一传达下去，前军立即开始布阵，所有士兵全部下马，组成一支支百人方阵，所有方阵一字排开宽度长达半里，正好能够将建奴登陆的滩头给包进去！ 对于博洛来说，刘泽清自然是不足为患，但是听说对面有两三万明军，他也没有大意，直接派出哲伦带领十个牛录做为前锋，而他亲领十个牛录紧随其后，对岸的部队也正在抓紧时间渡河，一旦下船便会立即支援上来。 两军相隔不过五里，很快便能互相看到对方的前军了。 “那是……”哲伦骑在马上，眯着双眼努力朝对面看去，但见明军个个明盔亮甲，前面一排士兵手中提着一人高的大盾，而后面士兵手中则举着两丈长的长枪！ “尼玛……”哲伦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大同军？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正在济南城下围困豫亲王吗？ 后面的博洛还不知情，只是觉得前军的行进速度似乎变慢了许多，于是派人前去质问。 哪知派去的奴才马上便折返回来，脸色慌张的向博洛汇报道：“主……主子，前面的明军……明军！” “明军怎么了？好好说！”博洛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一起乱了起来。 “前面的明军根本不是刘泽清的山东兵，是大同军！” “什么？”博洛听了顿时火气便压不下去了，他立即骑马往前军冲了过去。 哲伦见到博洛亲自冲了上来，连忙上前劝道：“主子，前面危险，你还是先回中军！” “回？回个屁啊，你不是说来的是刘泽清的山东兵吗？怎么又突然变成大同军了？”博洛是真气惨了，指着哲伦都手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哲伦一时哑口，只能辩解道：“奴才也是听信了哨兵的回报才这样说的呀……” “哪个狗奴才谎报的军情？立马给我将他斩了！”博洛想都不想，立即下令道。 “是乌索，奴才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了！”哲伦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博洛狠狠盯了哲伦一眼又道：“你带人先上去冲一阵，我就不信了这大同军真那么神？” 虽然建奴已有多支部队在大同军手底下吃过大亏，但博洛偏偏不准备信这个邪，如果提前知道可能是大同军挡道，也许他会选择暂时退避三舍，但现在都撞一起了，岂有后退的道理？ “我的阿玛严格来说并不是丧命于大同军手下，但也和他们关系密切，今日就由我来替阿玛报这血海深仇！”博洛用力抽出马腹下的斩马刀。 阿巴泰命丧归化城下一仗，明军方面主要是部分大同守军和李辅明的兵，另外就是巴特和萨仁的蒙古骑兵，确实没有大同军的主力。 因此博洛虽然对大同军颇为忌惮，但并非就真怕了他们，此时还想着与大同军过过招。 然而当看到大同军传说中的方阵时，博洛在那么一瞬间还是有点胆怯了，以往大同军不论在哪一战中，都不曾让所有步兵营全部出动，而这一次连绵半里宽的大同军方阵显示出来的不仅仅是威武，还有霸气！ “贝勒爷，这……”显然是被大同军的方阵给吓着了，哲伦吞了一口唾沫，语气中尽是不自信。 而博洛这时也有一点后悔，是不是自己的决定太过武断，但此时已经骑马难下，大同军早将他们前进的道路全部堵死，往后就只能往黄河里跳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咱大清的勇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十！大同军又怎么？他们也是人，又不是天兵天将！给我杀！”博洛心知今日退后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正面硬杠说不定还有一丝胜算。 哲伦这时骨子里的凶性也这被激发了出来，他曾经在松锦前线时，仅带着十余人便追着明军几百人满山遍野的跑，最终还歼灭了大部分明军！ 长期以来对明军的心理优势让他此刻爆发了出来，更何况还是生死攸关的当口，只见他一骑当先，手持三石重弓便朝大同军射去！ 一时间建奴纷纷取下背后的大弓，向对面抛射出如雨一般密集的弓箭！ “挡！”王栋等营官立即下达防守命令，大同军阵中的盾兵快速举起一人高的长盾挡在头顶之上。 “再射！”哲伦早就听说过大同军的刺猬阵厉害，所以并不打算那么早就和他们短兵相接，此时只下令放箭，并不再冲锋。 第352章 正面交锋 “可惜，茂山现在也在打仗，不然运一些板甲和钢盾过来，防御建奴的弓箭还不跟玩一样简单？”王尘看到军阵在建奴密集的箭雨之下，开始出现了一些损失。 不过这些损失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此时两军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百步左右，建奴的弓箭也射的更加猛烈起来。 “神火营准备！”只听杨破虏此时大叫一声，百步已经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 六百名神火营士兵分成三排，每排两百人，只待开火命令一下就可以立即进行射击。 建奴又射了一阵箭之后，终于有部分人的箭矢逐渐见底，箭雨也远不如之前那么密集了。 李岩坐镇中军协调全体步兵，此时令旗一挥，立即下令挡在神火营前面的前锋营方阵迅速朝两侧让开。 哲伦见大同军方阵的正中间突然闪开一个大口子，还以为是他们被弓箭杀伤太大，于是立即下令麾下骑兵朝缺口冲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便发现又有一队士兵填上了那个缺口，只是这些士兵手中所持的并非长枪而是一支支黑黝黝的火铳！ “开火！”杨破虏一声令下，第一排火铳手立即扣动了扳机，燧石撞击之下产生火花立即点燃药池内的火药，几乎没有延迟，一息之间第一排士兵就完成了射击，然后迅速转身退到最后一排。 紧接着第二排士兵立马上前一步，不待建奴回过神来，第二轮射击便已完成，这还没完，第三排士兵又立即换位上来，噼里啪啦继续一轮射击！ 三轮射击，六百发弹丸全部倾泻在了对面建奴的先锋部队当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打头的几十骑几乎无一例外全部栽倒马下。 后面的建奴也多有伤亡，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即使身披重甲也很难挡住大同军的火枪威力。 “小心大同军的火器营！”此刻哲伦方才想起，多铎一再强调的事情，大同军战力出众，其中火器独占六成！ 虽然略有夸张，但也说明了建奴对大同军火器营的忌惮之心。 “分散分散！”哲伦情急之下赶紧下令大军四散分开，以此来减少火器带来的伤害。 神火营三轮射击结束后，立刻又退回到了后面，然后前锋营士兵再次回来将缺口填补上。 看起来大同军步兵营之间的移行换位十分丝滑，但如果没有长期的训练和配合，战场之上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博洛越看越是心惊，如果说刚才他还幻想和大同军能有一战之力，此刻已经在考虑如何才能尽可能保住自己的人马了。 “对岸的部队过来没？”博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身问身边的一名奴才。 “回主子的话，已经到河中央了……” 到河中央了呀，博洛想了想便下令道：“让他们立即返回对岸然后驾空船过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一听就懂，博洛这是在准备后路了。 哲伦此时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大同军仍在向他们逼近，但身后就是黄河，退无可退，如果一旦让大同军近身，怕是他们骑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跑起来，都跑起来！”博洛急了，再退下去，他们想逃都无法逃，于是当即下令哲伦带人朝大同军阵冲过去，骑兵只有冲起来才有威胁，否则和步兵有什么区别？ 哲伦一咬牙，高呼一声便带着人朝大同军的方阵冲去，倘若是在其他地形，他们大可采用绕后骚扰战术，但现在前路被堵后无退路，建奴只有上去硬杠一条路可走。 然而就在建奴准备破釜沉舟上去与大同军肉搏之际，对面靠左一点的军阵突然又出现一个缺口！ “不好！”哲伦惊呼一声，大同军的火器营居然凭借前面步兵方阵的掩护随机出现在他们前方的任意位置，防不胜防！ “呯呯呯……”又是三轮密集的火铳射击，随即缺口很快再次被大同军长枪方阵堵上！ “尼玛！”哲伦怒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冲上去也许正中大同军的下怀，但不冲，就只能给大同军的火器兵当靶子！ “冲，都给我冲！”两相权重取其轻，冲上去至少还有一拼的可能，不冲就只能被动挨打，哲伦将心中那仅存的一丝犹豫也彻底抛弃，大喊一声便带队杀了上去！ “来得好！”李岩见建奴终于冲杀过来，脸上一喜，便又挥动令旗示意所有方阵靠紧，全部长枪兵朝斜上方持枪，枪尾杵于地上。 “轰！”的一声，犹如大地惊雷般，两军瞬间便撞在了一起，建奴的马势迅捷，但大同军的防守同样稳健。 冲在最前方的建奴均是身披重甲的士兵，他们本想依靠马速破开方阵，但也是因为这马速让他们撞在枪尖上的力道势大无比！ 即使身穿重甲，他们仍然被枪尖捅穿，甚至有的长枪上还窜着两名建奴！ “换位！”趁着头排建奴冲击受阻，后排建奴又被前排所挡的空当，大同军第一排长枪兵迅速退后换上一批新的长枪手。 “刺！”随即各营长官继续下达进攻命令，所有长枪兵就如一个人般，动作整齐划一，配合的天衣无缝！ 接连几轮突刺下来，建奴的先锋骑兵已经不再敢强行冲杀，只敢在后面用长武器与大同军的长枪兵械斗。 “低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建奴不明所以，他们大多数人听不懂汉话，即使听得懂也不知道明军要干什么。 结果前排大同军一低头，所有建奴顿时色变！只见一排排铳口已经瞄准了他们！ “开火！”随着杨破虏再次下达射击命令，这一次近在咫尺的神火营士兵几乎都不用瞄准便能一打一个准！ “啊！”马上的哲伦突然惨叫一声，一枚铅弹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右臂，瞬间将他的右手打的血肉模糊，手中的武器也“咣当”一声落地。 后军观战的博洛面无血色，这就是大同军的实力？自己的阿玛死的不冤啊！再一想多铎的命令，难怪他们三四万人也只愿意躲在济南城中想凭借守城之利与大同军决战！ 第353章 穷途末路 看到断了一臂的哲伦被抬了回来，博洛的心情简直坏到了冰点，大同军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期，看来硬拼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思前想后，博洛终于是下定决心，济南城肯定是去不了了，现在只能先想办法保住手上的兵力再说。 “哲伦，你还能站起来吗？”博洛低头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哲伦，沉声问道。 按理说哲伦被打断手臂，属于重伤了，但是博洛却似乎心中另有计较。 “我……我应该还……能站起来！”哲伦口中虽这样说，但心中已经开始问候博洛十八代祖宗了，老子手都被打断了，你还想怎样？ “好，我大清历来只有战死的兵，没有疼死的兵，你站起来，带着人再去冲，记住了，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你不许退，知道吗？”博洛目光冷峻地对哲伦说道。 完了！这意思就是让他去断后，博洛是要逃了。 哲伦脸无血色，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吓的，但博洛的命令，他不能不听呀，他是博洛家的奴才，即使他没有受伤，主子要他去死，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喳，奴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要……守住一刻钟！”哲伦一咬牙，在左右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身来。 断后的任务十分重要，一般的将领压不住的，只有像哲伦这种重量级人物才能安下断后士兵的心。 博洛点点头只道：“你放心去，你的老婆女儿我日后都会悉心照顾的！” “多……多谢贝勒爷！”哲伦点点头，向博洛行了最后一个礼，等等！自己不是还有两个儿子么，博洛怎么绝口不提？ 但再想和博洛言说却来不及了，他已经带着亲卫队和部分牛录迅速退往了黄河边上，此时对岸的建奴估计马上就能将空船驶过来。 “儿郎们，给我上啊，明军也不是三头六臂，咱们大清的勇士才是无敌的！”哲伦举起左手大声喊了起来，一刻钟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当看到断了一臂的哲伦仍然奋力指挥作战，大同军这边的将士也是一脸愕然，坐镇中枢协同三营的李岩心中想到的更多。 建奴无人可用了吗？断臂之将即使再勇，又能翻起什么大浪？莫非？李岩心中一惊，已然猜到建奴大概是要逃了。 当即再挥令旗，下令军阵改守为攻，持续向岸边进发，命令下达后仍觉的不保险，李岩又将自己的推测报告给了王尘，并请示派出骑兵参战！ “敌军要逃？”王尘接到李岩的报告后没有过多考虑，李岩身处战斗前线，定比他观察的更仔细和详细。 “准了，下令骑兵一营和聚义营骑兵迅速加入战斗，骑兵二营仍然待命。” 战场变化，瞬息万变，原本骑兵部队就是用来追击溃逃建奴的，现在只是提前启用，让骑兵二营待命是为了应对后面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大同军的骑兵来了……”博洛脸色一沉，大同军如此兴师动众，明显是想将他们这一支偏师给吞掉啊！ 哲伦本来硬杠大同军正面军阵已经很吃力了，根本无暇顾及从两侧绕过去的大同骑兵。 “上！都给本贝勒上，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时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博洛拼命的鼓动着手下去迎战来势汹汹的大同骑兵。 “杀啊！”李然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此仗是他加入大同军后第一次正式随军作战，所以立功心切。 他将手中丈二长矛往前伸出，借着马速疾驰而去，宛如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刺向建奴军中！ “休得张狂！”突然一个黑影拦在了李然身前，观其体形像是一座巨塔，足足有两个李然那么庞大，一看就是建奴军中一员猛将！ 李然神色一懔，手下不敢放松，使出浑身力道结合马力朝铁塔将冲去。 “停！”也没见铁塔将使出什么招式，只是用手中重达百斤的熟铁棍往面前一横，李然的长矛便戛然而止。 眼前的对手十分强劲！李然收起长矛，虽然他的武功高强，甚至在校场上和江无缺也打得有来有回，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比如说此刻。 只见李然提起缰绳，转身就跑，和这种敌人打，打赢了也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打输了就直接完了蛋。 “哪里逃！”铁塔将见李然要逃，立马追了上去，两人两马一前一后就在这战场上追逐起来。 眼看李然就要逃回到大同军方阵，铁塔建奴随即大笑起来，并用女真话大声开骂，虽然听不懂，但猜也猜得到，定然是在热切问候李然家中的女性亲友。 “让你得意！”李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突然闪开一个空档，只见在他正前方的大同军阵中突然冒出几只黑漆漆的铳管。 “呃……”铁塔建奴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起来，二话不说抓起缰绳掉头就要逃。 然而马的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快过火铳弹丸？只听数声枪响，至少有五六枚铅弹朝他射去，仅仅相距不到三十步，火铳的准头已经很高了！ “噗哧……”一声，铁塔建奴后背被两枚弹丸击中，顿时口中喷出一大口血，但他仍然死死拽着缰绳往河边逃。 “哪里走？”这时李然又追了上来，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手中长矛化做一道闪电直刺铁塔建奴后背！ “啊！”长矛破开建奴的铁甲，直接刺入他的心脏部位，看似壮如铁牛，勇猛无比的铁塔建奴被当场击毙！ 博洛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短短半日之内，他已经折损两员大将，而大同军似乎还没用上全力，这仗还怎么打？ 大同军那边，王尘此时观察完战场形势，心中已然明了，建奴手中已无底牌，且士气极其低下，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 “听我号令，全军出击！”王尘猛的抽出腰中长剑高高举起，此刻阳光正好照射到其身上，显得金光闪闪，正如那天神下凡一般！ 第354章 多铎抓狂 王尘总攻的命令一下达，大同军阵势霎时间变得更加激进起来，只见神火营不再躲藏于长枪方阵之后，而是开始组成了单独的阵列！ 就在神火营的前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排各式火炮，包括佛朗机、虎蹲炮等，不过都是清一色的小炮。 其实大明对于火炮的发展似乎有一些点错科技树的感觉，发展红夷大炮这类的大型火炮太过投入，而忽视了虎蹲炮这类的小炮发展。 要知道动辄几千斤重的大炮守城和攻城确实很有作用，但在野战时弊端就暴露出来了，机动极差，射速较慢，虽然射程远，但在野战中，虎蹲炮这类的小炮射程也足够了。 要是明朝重视小炮的发展，能研发出威力足够，重量又轻的小炮，相信对于野战的提升会非常有帮助，毕竟如虎蹲炮、佛朗机炮的威力确实稍差了一点。 此时，当看到大同军将大炮一字排开后，博洛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望向了河面，好在渡船就要靠岸了。 “开炮！”同一时间，杨破虏也下达了开炮的指令，建奴士兵们纷纷已经做好了以肉身硬扛炮弹的准备，然而炮响过后，却没有一发炮弹落在他们的阵地之上！ “大同军打的是咱们的渡船！”这时所有建奴方才如梦初醒，大同军的火炮瞄准的居然是河中间的渡船！ 王尘心知眼前这些建奴败局已定，所以方才下令大炮只打渡船，断其后路。 河中的渡船面对大炮的轰击，毫无抵抗之力，上百艘船密密麻麻排在河面之上，几乎一炮一个准。 但总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成功靠岸，这时几名近卫护着一脸茫然的博洛往船上退去，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不甘，上万大军啊，就这样丢了！ 博洛一逃，建奴群龙无首，更是加速溃败，加之神火营将炮口从河面上转移到了陆地上，一些没有抢到渡船的建奴竟冲入了河中！ 说起来女真人本就是渔猎民族，很多士兵水性非常不错，仗着自己会水，越来越多的建奴有样学样的往河中跳去！ 这一幕将王尘也给看呆了，不对啊，会水是会水，但要知道此时可是隆冬时节，就这么跳下去，马上身体便会失温冻死啊！ 果真，孤注一掷跳河逃生的建奴很多都没有再浮出水面，不过也有一些体质异于常人的坚持游到了对岸，不过那些都是凤毛麟角。 很快岸边的建奴就只剩下了千余人，其他不是战死就是淹死，成功逃回对岸的仅两三百人…… 哲伦的先锋部队居然此时还在坚持，而他本人在卫兵的搀扶下也没倒下，只是此刻大同军将所有幸存建奴全部围在了中间，暂停了进攻。 望着被步兵三营围的死死地剩余建奴，王尘稍一思索便下令道：“让他们推个说话的人出来，我有话跟他们讲。” 不一会儿，重伤的哲伦越众而出，他站在所有建奴面前直直望着骑在马上的王尘，脸上竟毫无惧色。 “你就是王尘？”哲伦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问道。 “嘿，胆子不小，敢用如此口气和本将军说话！”王尘冷声回应。 “既然你要拉我出来谈话，定然是要劝降我们，说什么条件？”哲伦仍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显然在他眼里，根本没将任何明军放在眼里。 王尘一愣随即反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本将军要劝降你们？谁给你的自信？” 哲伦闻言冷笑一声：“我军尚有千余人，若能招降成功，对于济南城中的豫亲王来说定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如此好的机会，你舍得放过？” 哲伦倒是说的不错，如果真能将他们招降，到时往济南城下一摆，城上的建奴多半是要动摇军心了。 “哈哈哈……”却不想王尘竟大笑起来：“你说的也许不错，但谁说我要招降你们了，我叫你出来只是想问问你们，济南城中的虚实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哲伦确实不会聊天，即使王尘起初确实是想招降他们，但被哲伦一激，搞的下不了台，这个谈判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哦？”哲伦一惊，王尘不想招降他们？那叫停战斗干什么？玩儿？ “呸，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济南城中的虚实吗？罢了，我退一步，你们大同军只需保留我八旗兵的建制，且仍由我来指挥，所有武器装备也不上交，另外各项补给多出你们自己部队的五成便可！这个条件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哲伦仍然说出了自以为诚意满满的投降条件，说实话，如果放在两三年前，没准明军还真会同意，但现在他们碰到的是王尘！ “那就不用谈了，全部诛杀，一个不留！”王尘丢下冷冷一句话，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和哲伦谈条件的意思。 这下哲伦终于急了，大叫道：“补给和你们一样也成，但建制一定要保留……”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神火营的火铳声……不到盏茶功夫，千余建奴便再没一个还能站着，包括哲伦也早就不知被谁的流弹击中，饮恨枪下。 “骑兵先回去，所有步兵用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战场，今晚必须要回到济南城下！” 天知道济南城中的多铎会不会突然发疯，万一不顾一切突围出城，留在城下的几路明军肯定是拦不住的。 而城中的多铎确实快发疯了，整个白天，他都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的明军制造攻城云梯，准备填护城河的沙包等。 但是眼看着云梯都做好上百架，沙包都堆成了小山，明军就是不攻城，你们莫不是想留着这些东西过年吗？ “为何明军还不攻城？没道理，没道理呀！”多铎快要抓狂了，先前大同军人少，没攻城，他都还能理解，现在你们都已经聚集几万人了，为啥还不攻？ “博洛呢？博洛为何还不来？”多铎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他不想再等明军攻城了，他要带兵出城，两路大军内外配合之下，击败明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355章 得胜归来 当天晚些时候，大同军得胜回师，先到一步的骑兵已经将胜利的消息传回了大营，此时几路明军将领纷纷已经等候在营外准备迎接王尘的归来。 “大同军果真名不虚传，仅仅一天时间便歼灭了建奴偏师大部，这要是换成我等任何一军，也不可能有这种实力呀！”说话的是山海关总兵马科。 “谁说不是呢？建奴偏师也有一万余人，常言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大同军不仅可敌，还胜了，这说明大同军比建奴更厉害呀！”唐通此时也附和道。 “虽说大同军确实厉害，但咱关宁铁骑也不差，如果我们也有和大同军一样多的兵力，击败建奴偏师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时一边的宁远副将杨坤似乎有点不服气了。 听到杨坤的话，大部分人心中却是嗤之以鼻，你们关宁军这么厉害，怎么不见去和建奴打一仗？说谁不会说？ “来了，王总兵回来了！”突然有人叫了起来，众人一起往远处望去，只见一支部队正快速朝他们这边靠近。 王尘带着步兵收拾完战场以后才赶了回来，一同回来的除了士兵外，还有十余车的物资，和上千匹马。 建奴的马匹很多没有运过岸，再就是在战斗中死亡或是逃跑了，大同军时间紧迫也没有去全部追回，能有上千匹马的缴获已算不错了。 各路将领都热切地望着那十几大车的物资，眼中放出了金光，他们哪里是在等王尘呀，是在等这些战利品呢。 “王总兵，恭喜你得胜归来，捷报传入京城，相信圣上又会龙颜大悦呀！”蓟州副将朱兴泰先一步走出来抱拳向马上的王尘恭维道。 王尘脸露微笑，翻身下马对众人回应道：“如果不是各位严守大营，我也不可能安心在外作战啊，此仗各位都有功劳！” 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众将领为什么来山东，不就是为了王尘这句话吗？ “督师大人到！”就在这时，只听众将身后又传来一个传报声，周延儒来了。 不仅是王尘，其他各路将领也是眉头一紧，那家伙来干嘛？ 只见周延儒身穿红色一品官袍，在督师标营的护卫下踱着四方步威风八面的走了过，只不过与前几日不同，身边的幕僚少了许多。 “见过督师大人！”出于礼节性的，众将领还是抱拳向他行了一个礼。 “诸位免礼！”周延儒目光根本就不在众将身上，他的眼睛也紧盯着那十几辆大车呢。 “王总兵，你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呀！”周延儒语气里充满了酸意，从始至终，王尘的作战计划都没有向他透露过半个字，这个督师他当的呕气呀！ 王尘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督师大人，你尽管坐镇后方，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将领即可！”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周延儒尴尬的笑了两声后便直接杀入主题：“只是这些战功……战利品该如何分配呢？” “督师大人，胜仗是王总兵打的，当然是由王总兵说了算啦！”周延儒的丑态连马科都看不下去了。 “话虽如此，但老夫毕竟是一军之督师，此等干系各路大军利益以及团结的事情最好还是要交由本督师来处理才为妥当！”周延儒干脆装都不装了，准备直接来抢。 “不可，督师大人日理万机，岂可为此等小事费心，不如还是交给本官来处理！”不知何时，洪承畴居然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王尘只是望着他们互相争论，却不发话，这些人都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知道有了好处纷纷闻风而来。 “都不要争了，依末将来看，此事还是由王总兵来做决断，他说让谁来分配，就让谁来分配，末将绝无怨言！”见争吵渐盛，唐通站出来大声提议道。 王尘赞许的看了唐通一眼，这家伙还挺会来事的，虽然后面先降大顺再降大清，不是啥忠臣，但显然如今他是不可能再做三家姓奴，因为至少大顺肯定是起不来了。 “我赞成！” “我也赞成！”除了杨坤，其他人纷纷举手表示同意唐通的主意。 而杨坤见所有将领都表示了同意，也不得不举起了手，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关宁军数量最少，而他又不是总兵，让王尘来分，肯定不会分给多少好处。 但如果让周延儒来分，说不定会为了拉拢吴三桂，故意分多一些给他们呢？ “行，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那我就提个议，所有的战利品和战功都由咱们共同推举出来的中枢将军来分配如何？” 所谓中枢将军，便是上次所有人不记名投票投出来的统军之人，为了便于辨识，王尘便给取了一个“中枢将军”的称号。 “父亲，大伙叫你呢？”王尘微笑着请王朴出来。 王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自己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呢？还给他安上了一个什么“中枢将军”的头衔，你这么厉害，皇上知道吗？ 不管皇上知不知道，但王尘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不替他站台难道替周延儒站台？ “呵呵……”王朴想学松锦时的洪承畴，抚须而笑，但一摸才发现自己哪有那么长的胡须？ “既然各位给我面子，那我就勉为其难替各位安排一下……” 众人皆不言语，但心中都在想，如果不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这个中枢将军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坐啊！ “嗯！”见众人都不答话，王朴稍感尴尬，但常言道，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又继续开口道：“对建奴偏师一战，其实物资方面没有缴获多少……” 这也是事实，博洛大军要过黄河，受制于运力，能将马匹运送部分过来都算不错了，粮草军械确实不多。 “但没关系，建奴最值钱的是什么？是他们的项上人头呀！”王朴哈哈一笑，自觉得方才所讲的玩笑话很幽默。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一息后也纷纷爆发出笑声来，开玩笑，这是要分首级了，谁不笑，那是不想要军功了吗？ 第356章 军功分配 众人静静望着王朴，眼中充满了期待，看情形大同军此次收获又不小，怎么说跟着喝口汤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咳咳……”王朴轻咳两声然后直入主题：“先来通报一下此次战斗的收获，首先是物资方面，缴获完整铠甲三千副，马匹一千，黄金一千二百两，白银一万零三百两，粮草无！” 这些物资不用说，肯定都是从建奴身上扒下来的，能凑这么多出来已经算是不错。 但众将领在意的岂是这点财物？塞牙缝都不够的！ 王朴看了一眼王尘临时写给他的战利品清单，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最后一项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 “然后就是建奴的首级了，一共斩获三千一百一十一级！”王朴念出这个数字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斩获三千多真奴首级，以往的战斗中从未出现过！即使建奴在松锦大战前期损失不小，但大多数的尸体都能抢回去，让明军砍去首级领功的也不多。 但这一战，仅仅一战，大同军就缴获了三千余首级，这何止是大胜？简直就是从未有过之大捷！ 周延儒此刻已经面红耳赤，倒并不是因为刚才的厚脸皮而感到羞愧，恰恰相反，他在为刚才没有坚持争论下去而感到后悔！ “不行，这个功劳太大了，王尘你吃不下去！”周延儒眼中尽是疯狂，他有点歇斯底里地站出来指着王尘怒吼道：“没有我们文官在后方替你出谋划策，你以为你能打胜仗？” 虽然和周延儒不太对付，但洪承畴也是文官，至少目前和周延儒是一条阵营里的，他也站了出来说道：“没错，这一次本官要站在周督师这一边，王总兵，这仗是你打的没错，但功劳你确实吃不下呀！” 洪承畴劝的苦口婆心，就像是真心在为王尘好一样，在大明，这种现象确实非常普遍，往往将领在打了胜仗后，都会将运筹帷幄，指挥调度的大功送给领军的文官，以此来换取文官的庇护。 周延儒当然不可能领兵去打仗，他此时争的也是这个督师指挥的功劳，而往往皇帝最为看重的也是这一份功劳！ 洪承畴也想分一杯羹啊，督师指挥他是没份，但捞个从中协调的次功还是问题不大的。 所以两人眼中才会如此狂热，甚至连脸都不要了也要去和王尘争。 “诶，两位大人，这个事你们和我说是不是找错对象了，应该去找中枢将军去理论才对呀！”王尘使出了一招“祸水东引”，将压力给到了他的亲爹王朴身上。 王朴心中暗叫一声：我真是谢谢你嘞！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督师大人，洪大人，切莫着急，本次军功分配，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共沾，放心，每个人都有份。” 接着不待他俩再出言打断，便迅速继续说下去：“大同军此仗为主功，三千多首级，大同军分一千五，不知大伙有没有意见？” 各路将领都和建奴打过交道，自然知道斩获三千首级的不易，大同军愿意拿一半出来分给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此时纷纷表示赞同。 “好，剩下的首级先拿出一千平均分给各位，每家两百，还有六百余则按各军贡献大小再分。” 按贡献大小来分？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诸将皆在心里盘算起这几日自己的军队做了些什么。 “首先是前日夜间于西门外抵御建奴偷袭的马总兵和唐总兵，一人多分一百首级。” 王朴话音刚落，马科和唐通两人便朝他笑道：“王将军真是太客气了，那都是咱们应该做的事情……” 王朴微微一笑表示回应，接着开始继续分配，他手里还有四百首级。 “蓟州兵于北门堵截建奴，虽然战斗不利，但总算未崩，可以再分得五十首级。” 朱兴泰闻言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更多的反而是羞愧之情，倘若不是监军方正化及时赶到，怕是建奴真能一路杀穿成功回到济南城内。 “关宁兵不辞辛苦，日夜巡逻大营，也能分得五十首级！”王朴继续说道。 按理说关宁兵人数最少，也没有参与到对建奴的正面对抗中，能分得五十只首级都算不错了，但杨坤的脸色反而一黑，显然不太满意。 打发叫花子？咱关宁军好歹也是一支强军，实力也不弱于你们大同军，就是人数少了一点，再怎么说也得给吴总兵一点面子？ “山西兵虽没有参与实战，但其前去安东卫调粮有功，待其成功运粮回营，也能分其一百只首级！” 山西总兵李辅明虽不在现场，但王朴自然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而且给他还留下了一百只首级，算是很不错了。 “最后便是监军方正化以一己之力阻挡建奴千军，当分给首级五十只！” 话音刚落，但见方正化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上前朝王朴一拱手谦虚道：“咱家没有带兵，这个功劳还是不要领了……” “怎么不要领？方公公身为监军就要不得军功了？”王朴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反问方正化。 见方正化都分到了五十只首级，这下周延儒和洪承畴更是坐不住了，王朴手里不是还有一百来只首级么？ “王将军，本督师坐镇后方，稳定军心，也不能算没有功劳？”周延儒厚着脸皮冲王朴叫道。 洪承畴虽没说什么，但他望向王朴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功劳无论如何，你也得分我一份！ 王朴一阵头疼，王尘呀王尘，你这是将你老子架在火上烤啊！ “有，当然有，我不是说了吗，每个人都有份，督师和洪大人坐镇后方，当然也有功劳，一人十只首级！” “啊……？”周延儒和洪承畴两人下巴都差点惊掉下来，还剩一百六十一只首级，按理说，督师拿大头一百，洪承畴拿小头六十一，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但是！王朴居然只分给他们一人十只首级，这已经不是施舍，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第357章 多铎焚城 “十只首级？”周延儒怒了，出奇的愤怒，他堂堂一个督师，这些首级难道不应该都给自己吗？再由他来施舍给一众将领！ 相比较周延儒，洪承畴则显得冷静许多，他一脸遗憾地对王朴说道：“王将军请三思……” “洪大人，济南之战迫在眉睫，此时正是三军用心，共同御敌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给各路大军足够的好处，怕是他们不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啊！”王朴摆摆手回应道。 “洪彦演，不用再和他们废话，本督算是看出来了，王朴不过也是他儿子的傀儡罢了，你和他说没用！” 周延儒还不算太笨，王朴如今无兵无权，如果不是看在王尘的面子上，那些将领会听他的？ 洪承畴点点头，对王朴拱手一礼又说道：“王将军，王尘少年得志，心气确实有点高，若是能得名师指点，他日成就不说封王拜相，那至少也是封疆大吏，你还是要多劝劝他呀……” 劝？怎么劝？王朴知道洪承畴话中有话，但王尘如今还会听他的吗？ “好了剩下的首级先留着，待日后各位再立大小功劳时给予奖励，如何？”这时王尘终于站了出来提议道。 这些首级全是王尘打下来的，诸将哪有道理说半个“不”字，当然是纷纷表示赞同。 见所有人都对王尘马首是瞻，周延儒更是气愤，只道：“是非曲直，自当由圣上来定夺！” 洪承畴也是一步三摇头，从今天之事，他已然看出大明的这些武人们，逐渐有了尾大不掉之势，甚至已经不将他们这些文臣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苗头，看来自己也有必要写一封奏疏上报皇上了呀…… 接下来，王朴又将金银财物和战马盔甲按比例分了下去，王尘不缺盔甲，于是一副未留，只多要了一些金银，众人倒也没什么意见。 众将又分得真奴首级，又分得盔甲马匹，自是喜笑颜开的回到各自营地。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王尘便听到营门外传来了一阵喊骂之声，不由眉头一皱。 “什么人在外面聒噪？烦死个人！”王尘语气不悦地大声喝问。 马上便有一名亲卫揭开营帘走了进来向王尘汇报道：“是建奴在营外叫骂，说要与我军决一死战！” “哦？”王尘一愣立即穿戴整齐走出大帐，只见营门外不远处，一队建奴士兵正虎视眈眈望着他们，一名建奴大将骑在马上正冲着他们大叫大喊。 “他们在叫什么？”王尘一边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一边问早就守在门外的叶云。 “少将军，建奴在骂咱们呢……”叶云一脸忿忿不平地答道。 “骂咱们，那好！说明他们着急了！”王尘一听不怒，反而是笑了起来。 “骂阵的建奴大将名叫鳌拜，说是奉他们豫亲王之令，前来约战的，还说如果少将军你不敢迎战，就是孬种！”叶云开始介绍情况。 “急了，果真急了！让他们骂……等等，立即下令全军还有各路友军，做好战斗准备！”建奴出城骂战绝对不会是随兴之举，定有深意！ 王尘所料不错，鳌拜此举确有试探明军深浅之意。 济南城墙之上，多铎望着城下正对着明军叫嚣的鳌拜表情严肃，又等了一天了，博洛还没来，搞不好已经凶多吉少，而城外的明军工事越修越多，估计壕沟肯定也不止挖了一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多铎其实并不笨，他已经意识到明军很有可能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目的就是将自己困守在济南城中。 于是便派出鳌拜带领一部分人出城主动挑衅明军，看明军攻还是不攻，现在已经叫阵小半天了，明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此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什么制造攻城器械，准备填河沙包全是假象，只为迷惑他们！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然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决定死守济南！ “将军中所有牛录额真以上的军官全部召集起来开会！”多铎当即下令。 一个时辰后，济南城内突然到处燃起了熊熊大火，整座城霎时间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烧掉！”各牛录的军官们拼命对手下士兵叫喊着，除了房屋，城里带不走的牲畜，大量绫罗绸缎，还有粮草全部被付之一炬，当然还包括城内的人口…… “豫亲王，咱们此举会不会激怒城外的明军呀……”看到城内冲天的火光，鳌拜似乎忧心忡忡。 他倒不是因为破坏太甚，杀戮太狠而心生内疚，单纯就是怕明军报复。 “无妨……”多铎冷声反问道：“即使咱们将济南城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明军，他们难道就会礼送我们出境了吗？” 鳌拜闻言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多铎说的没错，两军之间的仇恨早就已经结下，若是大同军现在势微，多铎也定然也会对其赶尽杀绝！ 城外，明军大营，看到城中大火弥漫，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周延儒更是直接命令王尘发兵去救！ “王尘，济南城破的责任，你担的起吗？三年前的惨剧你莫非想让其重演？”周延儒痛心疾首的向王尘劝道。 “督师大人，当建奴攻下济南城的那天起，城中的一切便注定不可救，如今我们要做的只有击败城中建奴，替济南百姓报仇！” 王尘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虽然建奴毁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惨案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仍然会感到一股无力感。 “你不救，本督师亲自去救！”见王尘不愿发兵，周延儒急了，他的心情其实也很好理解，这几年来，但凡城破兵败，崇祯几乎只会处理文官，很少拿武将开刀，济南城破，最后大概率会让他来背锅，而王尘屁事没有！ “督师大人，这个时候就请你不要再添乱了！”王尘怒极，大战在即，周延儒半点忙帮不上，还来瞎捣乱，当即对他不再客气。 第358章 险中求贵 “轰隆隆！”数声巨响，济南城的五座城门同时被炸开，除了城门，城中多段城墙也被建奴埋下的炸药炸塌。 建奴分做五路从城中涌了出来，刹那间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全是骑着马鬼叫的八旗兵。 好在王尘之前便已下令各路大军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皆已严阵以待。 “王总兵，你不是说建奴会乖乖待在城里等我们攻城的吗？”这时只见马科焦头烂额地骑马冲了过来，他的兵连续制造了好几天的攻城器械，全白做了。 “马总兵，多铎能等到现在才发起突围，证明咱们的计策已经成功，记住着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依靠工事死守，只要能守住三天，他们必败！”王尘不急不躁的回应道。 之所以是三天，王尘当然是有计较的，城中粮草虽然不少，但大多都带不出城，即使用膝盖想都想得到多铎绝计不会留下来送他们，此刻肯定已经焚毁了。 而每个建奴身上所带有限，还要穿重甲，粮草能维持一两天都算不错了，所以王尘才会给出三天的时间，届时建奴粮尽无食，正是大破其军的好时机。 多铎心中，只忌惮大同一军，但他又不清楚大同军具体守在何处，于是便决定采取多点开花的战术，他对突破其他明军的防守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当五路大军冲出城后，首当其冲的便是东门外的督师标营！ 说是周延儒的标营，其实就是保定兵，经过之前厉城夜袭，已经由由来的三千多人锐减到了两千余人。 就这两千多人，至少有一半还是老弱，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足一千，所以为了不让东路出问题，王尘特地派了江无缺和徐甲带着攻坚营过来支援。 周延儒去求王尘出兵救城无果后刚刚返回大营，此时建奴的先锋部队已经冲至了跟前，带队的是博洛同父异母的弟弟岳乐。 “督师大人，建奴攻过来了！”一见到周延儒，保定副将余同山连忙上前向其汇报。 “慌什么慌，大同军不在咱们后面吗？”周延儒整了整衣领，然后接过幕僚递过来的一副软甲穿在了身上。 “不是，末将的意思是督师大人您看需不需要暂避锋芒？” 余同山没有明说，但周延儒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只道：“看看再说！” 说实话，之前王朴分配战功时，压根就没有将保定兵计算进去，着实让事后知道的余同山十分郁闷，如果不是周延儒还在其军中，他说不定早就不告而别了。 此时面对建奴的冲击，保定兵怎么可能还有抵抗之心？纷纷将武器一丢便往后军逃去，即使周延儒气的大叫也无济于事，只能在余同山的保护下躲到了大同军攻坚营身后。 “余同山！”周延儒大喊一声。 虽然他根本没指望保定兵能成功阻挡住建奴的冲击，但一触即溃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督师大人，咱们保定的弟兄们饭都吃不饱，军饷也没着落，和他们大同军自然是没法比的呀……”余同山倒先委屈的辩解起来。 “哎……！”周延儒长叹一声，他知道余同山说的都对，但他也需要军功啊！ 这时他的眼光瞄向了已经与建奴交战在一起的大同军。 江无缺和徐甲同领攻坚营，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指挥八个百人方阵，另外还有一个两百人的火器营由江无缺指挥。 而岳乐手下也有五千建奴，按人数上来讲，远超大同军，但他并没有大意，一上来便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完全没有轻敌的意思。 “大同军又如何？咱们人数占优，士兵占优，优势全在我们这边，有什么理由冲不过去！” 岳乐的观察还算仔细，刚才冲溃的那波明军不算，眼前的大同军显然只是一支偏师，并不是主力，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突围前多铎下令，所有人抽签决定出城的方向，只要突出重围，不需要再管身后的友军，直接往南逃！ 往北虽然可以逃回辽东，但多铎不能接受两手空空的回去，况且北边明军万一还有埋伏呢？但往南就不一样了，过了山东便是南直隶，江南富庶之地，还怕抢不到东西？ 到时再派人想办法去辽东报信让皇太极找船走海路来接应他们回去，还能免了千里跋涉之苦，可以说多铎打的主意确实不错。 “死守，谁也不许后退一步！” 面对来势汹汹地建奴军队，江无缺自然也不会退缩，此时他们依托早先修筑好的矮墙来与建奴骑兵周旋，杀敌只是次要，主要就是拖住他们，不让其成功突围。 两军初一交手便杀的难解难分，战斗陷入了白热化。 真刀真枪的战斗将周延儒看的也是心惊肉跳，虽然他贵为当朝首辅，但并未上过真正的战场。 “督师大人，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末将还是护着您先行后退？”余同山同样看得胆颤心惊，生怕大同军让其带兵下场帮忙于是便对周延儒建议道。 “不！”哪知周延儒却拒绝了余同山的提议只道：“余将军，自古以来皆是富贵险中求，眼下就有一场泼天的富贵，不知你敢不敢接？” 余同山嘴角一抽，心中顿时产生一股不妙的感觉，这老家伙又想玩什么？ 见余同山不说话周延迟便直接开口道：“眼下济南城中建奴全部都杀了出来，正是收复济南城的大好时机呀！若是能收回济南再依托城池对城下建奴发起进攻，前后夹击之下，建奴焉有不败之理？” 计是好计，余同山的双眼也发起光来，如果真如督师所言，此仗过后，他的副将至少能升个两级，保定总兵的位置不正空着吗？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风险同样也非常巨大，不说城外的建奴有可能退回城中，就算他们能乘机夺下济南城，万一被建奴反扑，能不能守住又是一个问题。 “余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大同军占据优势，咱们再夺下济南城也毫无意义了！”周延儒想趁热打铁。 第359章 下马步战 （祝所有读者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余大同认真考虑起周延儒的主意起来，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动心了，毕竟人是一种有贪欲的动物，谁都想往更高的地方爬。 但是，此刻城外铺天盖地全是建奴，他们这一支一两千人的队伍想要乘机冲进济南城，又谈何容易？ “督师大人，容末将再想想……”余大同显然不愿意冒险。 他也不傻，周延儒着急收复济南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想给自己挣一些功劳，免得到时崇祯追究起城破被毁的责任时第一个拿他来背锅。 “罢了，如此泼天的富贵你不肯接，那本督再去找别人！”周延儒身为当朝首辅，也有自己的脾气，按常理来讲，余大同这样一个副将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不应该有！ 除了东门外，其余几个方向的战斗也已经打响了，北门外由蓟州兵把守，前几天晚上的夜袭让朱兴泰颜面尽失，此刻正想一雪前耻。 因为此战是防守，他特意督促部下修筑了许多齐胸的矮墙来抵御建奴骑兵的冲击，不得不说效果还是挺好的。 进攻这一路的建奴是镶白旗下梅勒额真索尔泰，乃多铎侧福晋佟佳氏的表兄，但其却并非是靠背景混上的这个位置，手底下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与其他建奴将领不同，他对汉臣十分重视，每次行军打仗，军中都会带几名汉人参谋，此次随他征明的正是范文程的侄子范承大。 在距离明军还有里许距离时，索尔泰突然下令放缓速度，他转过头态度恭敬的询问范承大道：“范先生，明军死守，我军当如何快速破之？” 范承大身穿汉服，但却戴着一顶瓜皮帽，后脑勺拖着一根金钱鼠尾，显得十分滑稽。 “主子，前面的明军看样子八成不是大同军，其实要攻破并非难事，最大的障碍便他们身前的那些矮墙！”范承大用手一抚颌下胡须。 “不错，范先生，我所在意的确实也是那些矮墙。”索尔泰点点头示意范承大继续。 “我大清优势无非骑射，明军有矮墙之利，不利于我骑兵冲锋，所以奴才的想法是，在离明军百步远时，全军下马朝明军阵地抛射弓箭，再步行上前与之决战。” “那就依先生所言！”索尔泰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他能做到梅勒额真，几乎都是听其汉人幕僚的建议，此时更是深信不疑。 蓟州副将朱兴泰看到对面建奴冲了一半突然停下了，心中正大惑不解，就在下一刻，建奴们居然全体下了马。 “弓箭手准备！”朱兴泰也不傻，当即下令。 然而建奴所处位置距离蓟州兵足足有百步之远，这个距离明军的弓箭很难射到，即使射程勉强够着了，威力也做不到破甲。 而建奴却恰恰相反，他们多数人使用的都是重箭，仅凭箭头的重量砸下来，威力都不小。 “咻咻咻……”一阵箭雨落下，射在矮墙后面的明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反观建奴那边，却鲜有人被弓箭射中，朱兴泰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建奴第二轮箭雨继续落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批士兵中箭倒地。 矮墙只齐士兵胸口，虽说可以有效防范骑兵冲击，但却并不能防御弓箭，朱兴泰一时毫无办法。 足足射了五轮弓箭后，建奴这才停下，但他们仍然没有上马，而是朝着蓟州军步行而来。 说起来，建奴骑射确实无双，但他们的步战一样很厉害，称他们为此时东亚第一陆军应该也不为过！ 见那些建奴张牙舞爪的向蓟州兵扑来，一些胆小的明军吓得腿都发软了。 “不许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建奴若是从我们这边冲出去了，你我都得提头去见总兵大人！”朱兴泰临时指挥蓟州军，自然要对白广恩负责，打了败仗他哪有脸面再去见他？ 建奴刚刚破关而入时，就曾和蓟州兵交过几次手，两军之间互有胜负，蓟州兵也不算太落于下风。 见建奴逐渐靠近，朱兴泰当即手举大刀带头喊道：“弟兄们，建奴杀我百姓，抢我土地，毁我汉家江山，我等汉家男儿当与之死战到底，决不退缩！” “杀奴杀奴……”这里的蓟州兵几乎都是白广恩的家丁兵，战斗力还是有的，此时再被朱兴泰一阵情绪调动，士气顿时上来了。 见明军杀声震天，建奴们也毫不示弱，口中也发出了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之声。 两军相距还有三十步时，建奴开始快速奔跑起来，一边跑还能一边放箭，蓟州兵的弓箭这时也能对建奴产生一定的杀伤力了，一时间两边阵营纷纷有人倒下。 “长枪兵准备！”朱兴泰见建奴即将靠近，终于是大声令下，祭出了秘密武器，受大同军的影响和启发，他们军中也配备了许多两丈长枪！ 此时如林一般的长枪恰到好处的伸出矮墙之外，让快速奔跑的建奴大吃一惊，冲在最前面的建奴本能的想收腿，但却被后面不知情的建奴裹胁着往前撞去。 “哧啦哧啦……”血肉划破之声响成了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建奴犹如肉串一般被穿在了长枪之上！ 但后面还有更多的建奴继续撞了上来，长枪串上两三个建奴后便威力大减，朱兴泰见状再次下令：“丢枪后退！” 蓟州兵可不止修筑了一道矮墙，前后至少有三道，除第一道外后面两道矮墙都是一小截一小截，呈前后凹凸不一的形状排列，建奴冲进来后犹如进入了诸葛亮的八卦阵。 “上！”索尔泰目露凶光，对付明军他还一次都未败过，且每次都是大胜，莫说眼前不是大同军了，就算是大同军，他也有信心与之过过招！ “唰！”然而就在他一分神之际，从其身侧突然伸出一支银枪直取他的面门！ “咣当！”一声，还好索尔泰身手不错，情急之下连忙转头用头盔挡下这一击，但明军的偷袭势大力沉，这一击不仅将他打的头昏眼花，也将他的头盔击飞出去！ 第360章 人肉盾牌 索尔泰心呼一声：“不好！”本能的将身体往下一压，就只感到一阵寒意擦着头皮掠过！ 原来是他的头盔被打落后，便有明军挥刀向他的脖子砍去，好在他反应及时险险避过。 “主子！”见索尔泰遇险，一众亲卫赶紧围了上来，然而刚才偷袭的明军眨眼间已经撤到了另一堵矮墙之后。 “范先生，范先在何在？”索尔泰接过手下替他捡回来的头盔重新戴上，然后大叫起来。 “奴才在这儿……”只见范承大在两名建奴士兵的保护下从刚刚翻过第一道矮墙。 “范先生，明军的矮墙阵你可有破解之法？” “奴才曾在兵书上看过，关于诸葛孔明的八卦阵，要想破解也不难，当放弃局部卦形，并占据敌方节点，从而使其八卦落空……”范承大正侃侃而谈。 “说人话！”索尔泰终于不耐烦了，大吼一声，这些汉人就是离谱，兵书也写的如此晦涩难懂，哪有《三国演义》看的简单明了还精彩？ 范承大尬笑两声，回答道：“意思就是说咱们大军不要逐个击破，当以整体而击之，将他们的防守节点一个一个的破坏掉。” 索尔泰这才满意的点头道：“早这样讲嘛……” 当即他便下令，所有人不要分散了，任明军如何挑衅，都不要肆意追击，发挥整体的优势，慢慢推进。 如此一来，虽然建奴的进攻速度大受影响，但效率确实提升了不少，两军之间的攻防转换也开始出现逆转之势。 除开东路和北路，西路共有两支建奴同时突围，带队的是鳌拜，南路有一支建奴，由多铎亲自带领。 这两路的建奴也是人数最多的，鳌拜很不幸，抽到了大同军防守的西面，所以多铎直接给了他一万二千人。 其余所剩万余兵力全部由多铎亲自带领向南南而去。 大同军阵地，同样也是修筑了许多矮墙用以抵御建奴的骑兵部队，但与蓟州兵不一样的是，王尘手里除了长枪兵还有让建奴闻风丧胆的神火营！ 可是正当所有士兵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建奴冲击的时候，那群野蛮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了！ “那是……”但见建奴前锋部队并不是他们的骑兵，也不是步兵，甚至连包衣奴才都不是，而是密密麻麻一大群济南百姓！ 鳌拜深知大同军的实力，即使他所领兵力最多，仍不敢掉以轻心，大同军的火器犀利，但总有弹药耗尽之时？ 于是鳌拜便想到了这个断子绝孙的战术，驱赶大明的百姓走在军阵之前，明军若是发动进攻，首当其冲的便是百姓遭殃，还能替他们挡子弹。 如果明军不进攻，他们更是可以躲在百姓身后直接冲进大同军的阵地中央。 “好毒的计！”叶云咬着牙，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而防守第一线的神火营更是显得不知所措，杨破虏亲自回到中军营询问王尘的意思。 “总兵大人，咱们到底打还是不打？”眼见百姓已经进入了百步之内的距离，照目前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便能冲击到他们的军阵。 王尘单手抚额，建奴居然如此没有下限，用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就是吃定他不忍心伤害百姓，或者是爱惜羽毛不想背负世人骂名的想法。 “若今日建奴用此战术成功突围，那日后他们定会更加变本加厉，传我将令，先行劝导对面百姓，让其主动反抗，或是向两边逃跑，胆敢冲击军阵者，按敌对方处理！” 王尘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质疑，今日的决定可能会让他背上骂名，可能会造成大量百姓伤亡，但却可以避免日后有更多的百姓死于战场，这么做是值得的！ “对面的百姓听着！我等都是大明子民，建奴不仁，驱使尔等充当挡箭牌，我大同军不忍伤害你们，但若不放一枪一箭，你我皆亡！” “现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不转身与建奴拼了，即使十个人换他们一个人，咱们也是赚，要不向两边逃跑，不许冲击我方军阵！” “若是执意按建奴指使冲击我大同军阵者，皆杀之！” 此话一出，对面的百姓瞬间慌了，他们还指望着大同军能够发扬大无畏的精神，宁愿多牺牲一些士兵，也要救下他们。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们的一厢情愿，马上就有一些人不干了，他们冲了出来朝着大同军阵地叫喊道：“凭什么呀，咱们又没有犯法，只是被建奴裹胁了，你们不想着救咱们，还要杀了咱们，不干！大家伙，跟我一起冲过去呀，看他们敢不敢真杀了咱们！” 这其中有许多都是建奴的汉人包衣充当细作混了进去煽动百姓的情绪，此时果真就有一些分不清大是大非的老头老太跟着那些叫着最狠的人往大同军阵地冲了过去。 “举铳！”杨破虏脸上毫无表情，冷冷下令。 所有神火营士兵举起了手中火枪，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 “开火！”随着杨破虏一声令下，六百名神火营士兵自由射击，仅仅一轮射击便放倒了上百人。 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听到铳响，顿时吓了一跳，有的甚至直接就往地上一趴大气都不敢出。 “直接冲阵，死路一条，百姓们，我家大人对于各位的牺牲也深感痛心，所以大家唯一的活路只有反抗！” “反……抗？”百姓们终于醒悟了过来，时逢乱世，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能干什么？还不都是案板上的肉？ 为何其余几路建奴都不用这一招，只在大同军这一路使用？因为其余几路是真敢杀百姓，甚至还会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去领军功！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和他们拼了！”一些有血性的百姓大喊一声，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转身朝着看押他们的建奴冲去，还有一些聪明人则朝两边逃走…… 这下轮到鳌拜慌了，他是想用人质的方法逼迫大同军就范，又怕人少了起不上作用，于是至少驱赶了上万的百姓出城！ 第361章 防炮之术 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绑上万人来冲阵，汉民的驯服和忍耐才是鳌拜最大的倚仗，即使是最后要杀他们的头，汉民也会乖乖地跪在地上主动将头伸出来。 眼前的百姓，他甚至只派了一个牛录去驱赶，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会发生暴动，但是没想到在同样都是死亡的情况下，济南百姓终于选择了一条有血性的死法。 “杀！全给我杀了！”鳌拜气急败坏的叫道。 虽然百姓们都被绑着手脚，但上万人啊，仓促之下总有一些捆绑不紧之人成功脱离绳索束缚。 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解开了手脚，这个时代不像后世有机关枪，一个人就可以镇住一片，建奴们靠着先前的积威还能压着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跟建奴拼了！咱们人多，每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特别是那些年轻力壮之人纷纷朝看押他们的建奴冲了上去。 鳌拜郁闷至极，这些汉民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温顺的像只小羊吗？ 起初建奴人少，百姓们用十来人还真的能换一个人，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建奴加入到战斗，百姓们的劣势开始显现出来。 “父老乡亲们，请往两边退去，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这时大同军再次向所有被裹胁的百姓喊起话来。 已经被建奴杀的尸横遍野的百姓们闻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朝着两侧胡乱奔走，但是鳌拜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些失去作用的百姓。 “拦住两头，一个不留！”鳌拜恶狠狠地下令，对于这些“临阵倒戈”的汉民，就得用雷霆手段。 “将炮推出来！”大同军这边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杨破虏的出身和眼前的汉民非常相似，对于他们也更加同情。 只见神火营炮兵立即推着几十门各式小炮冲出阵外，分别将炮口对准了正在围堵百姓的建奴两翼。 “轰轰轰……”几炮打过去，尽管头两炮准头很差，但依然将一众建奴吓了一跳，围堵的圈子立刻出现了不小的漏洞。 “轰轰轰……”很快第二轮炮击便又打了过去，这一回准头高了许多，有几发炮子都落到了建奴的军阵当中！ 血肉之躯如何能够匹敌大炮？建奴们的包围圈一下子就散了，百姓们趁机朝两边冲了出去，幸存者竟还有近半。 百姓逃完以后，战场上终于只剩下大同军与建奴两军对垒，真正的战斗此时才刚刚开始…… 多铎领着自己最为精锐的正白旗三十多个牛录冲向了南门之外，在这个方向上迎接他的是明军山海关和密云两军，另外还有少量的关宁骑兵。 “诸位，松锦一战，我军惨败，回想那时与今天又何其相似！只不过突围的一方变成了建奴！本官虽不再是督师，但仍有义务督促各位血战到底！拼死杀奴！” 只见洪承畴站在一堆沙包堆砌而成的包墙上振臂高呼，仿佛这一刻，他又回到了昔日的松锦前线。 “谨遵大人吩咐！”唐通、马科还有杨坤三将立即拱手领命，他们没有王尘那么硬的实力，再加上洪承畴毕竟积威还在，表现的还算是恭敬。 最主要的是，他们对于松锦一战确实心怀愧疚之意，这一回是上天再给他们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杀奴！”唐通等将领也跟着大喝一声，刹那间刀枪剑戟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多铎面对士气高涨的明军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论实力肯定是他强，但真打起来，明军占据天时天利，若是三军用命，也不好对付呀！ 马科所部前几日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也并不是毫无用处，此时他们将沙包堆于阵前，又将盾车列于沙包之后，建奴的骑兵要想冲过去，比其余几路的矮墙还要困难。 更何况在这后面，他们也修有矮墙，多铎若想成功冲出重围怕是要费一些周章。 但多铎身为主帅，除了精锐士兵，他手里还捏有最大的一张王牌！ “是时候将那些大东西亮出来了！”多铎一挥手，建奴军阵后方立即推出了十余门大炮！ 这其中还有两门红夷大炮！济南是大城，城墙上的火炮自然是不少的，此时全被多铎拆了下来。 看到建奴推出火炮，明军也慌神了，唐通更是急的大叫道：“全部躲到沙袋后面！” 这个时代炮弹全为实心，如果发射到硬地之上，杀伤力非常惊人，一撞就是一条血路。 但炮弹如果打在沙袋之上，便有了缓冲，威力自能大减，这些都是战场上用血换出来的宝贵经验啊！ “开炮！”建奴押着一群明军炮兵，逼迫他们打响了第一炮，可能是要校准目标，也有可能是太过紧张，第一轮没有几发炮弹落入明军阵中。 “该死，故意放水吗？”见炮击没打出什么成果，建奴头头抽出马刀便砍向身旁一名炮兵。 其余炮兵更是战战兢兢，第二轮炮发射的速度便慢了许多，有的炮兵颤颤巍巍的甚至都忘记放了多少火药进去。 “轰……” “轰！”接连两阵爆炸声响起！ 前面是开炮的声音，后面却是炸膛的声音！一门大将军炮因为火药装过了量，直接将操作的炮兵炸倒了一片…… 不过这一轮击中明军阵地的炮弹明显也多了起来，只是实心的炮弹撞击在沙包之上后力道瞬间变小了许多，仅仅在地上弹跳了两三下便失去了劲力。 “有用！”在后面观战的洪承畴激动了起来，本来看到建奴推出大炮时，他都有些绝望了。 “将沙土倒在阵地上，快！”这时唐通继续下令。 因为还是有一些炮弹越过沙包直接打在了明军阵地之上，仍然造成了一定的杀伤，所以唐通又想到了在地面上铺沙子的办法。 “再打！”多铎脸色铁青，一直以来大炮的威力都是毋庸置疑的，没想到今天却吃了瘪，他甚至认为是炮手故意所为，又下令杀了几名炮兵。 但接下来几轮炮击，随着明军阵地上沙土越铺越多，炮弹的威力更是一轮不如一轮，多铎气的直接叫停了炮击。 第362章 死命突围 “冲，都给我冲，突围不了咱们都得死！”多铎一挥马鞭，他知道今天若是冲不出去，怕后面就更难再冲出去了。 一万余精锐八旗兵爆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相当强大的，当建奴停止炮击，列队准备冲锋时，明军阵营立时紧张起来。 “不要怯战，建奴也是人，不是神！只要能拦住他们，这一战我军必胜！”洪承畴此时立于土包之上，慷慨激昂地为众将士鼓舞士气。 不得不说，在关键时刻洪承畴还是体现出了大明文官该有的风骨，比周延儒确实要强上许多。 多铎亲率大军冲击明军阵地，建奴士气瞬间高涨，长期以来对阵明军产生的优越感让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过失败。 当然前提是不遇到大同军。 “马总兵和唐总兵正面御敌，杨副将带领关宁骑兵从侧翼骚扰，记住咱们的目的是守，不是攻！”洪承畴统兵多年，不能说不知兵，至少也比一般的统帅强。 在洪承畴的坐镇之下，两军交战的初始阶段，明军竟没有太落于下风，三军用命其实明军并不差建奴多少。 济南城外的大战从中午开打，一直持续到傍晚，建奴始终没有一路大军突围成功，只有北边的索尔泰取得进展较大，他们差一点便能打穿蓟州兵，关键时刻王尘派出一千大同军过来支援才替他们稳住阵脚。 再就是东门，虽然有大同军攻坚营的支援，但因人数太少，也显得有些险象环生。 天黑之后，建奴退了下去，大战总算是暂告一段落，两军都在黑夜中开始舔起伤口，为第二日的血战做准备。 当晚，未能突围成功的多铎召集了各路将领对他们大发了一顿脾气，特别是几路没有遭遇大同军的将领更是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索尔泰！你们仅仅对付蓟州兵一路，居然也没有拿下来，难道是觉得我不敢将你的梅勒额真拿下来吗？” 即使身为多铎的大舅子，索尔泰也不敢与他有任何顶撞，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要不是你哥哥刚刚大婚，此次征明也轮不到你来，明天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不能突围出去，你就不要回辽东了！”多铎直接下达了死命。 索尔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平时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亲哥和自己作比较，诚然他的哥哥索尔康确实很优秀，但自己也不差啊。 “豫亲王请放心，明日若是不能突围出去，我索尔泰提头来见！”索尔泰也是发了狠。 接着，岳乐等一干将领也纷纷表态，只有鳌拜沉默不言。 “鳌统领，本王知道你所面对的是明军中最为难缠的大同军，今日一战，大同军表现出来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本王给你的任务是尽可能久的拖住大同军，让其不能抽出人马去支援其他几路，你可有信心？”多铎冷声问道。 鳌拜心中霎时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你特么也知道老子这一路是最难打的呀？ 但接下来多铎的话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鳌统领，依目前的战局来看，大同军这一路属实难破，因此你的任务十分艰巨，所以我决定明日一仗，将从你的军队中抽出四千人出来补充到其他几路队伍中去！” 什么？鳌拜这下彻底懵圈了，他这一路最为重要，为何豫亲王还要从他这一路抽人出去？玩他？ 但鳌拜日后能够成为康熙朝的顾命大臣，自然还有些本事的，此时稍一沉思便已想明白，多铎这是准备弃车保帅了！ 多铎给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久的拖住大同军，然后让其他各路部队成功突围出去，如此一来他这一路多半是要寄了，但他手里的人又是最多的，多铎当然不舍得。 所以明日从他军中抽出四千人的目的自然就是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既然是壁虎断尾，我总不能把大腿也给断了？ 其他几路将领这时也会过意来，纷纷将目光望向别处，他们都是多铎的亲信嫡系，当然不可能替鳌拜来说话。 而明军这一边，虽然挡住了建奴第一天的疯狂冲击，但军中的士气却并未见有多高，相反除了大同军，其他几路军中甚至还弥漫出一股悲观的情绪出来。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如东路、北路如果不是大同军派出支援，肯定已经失守，而南路也是因为有三路大军再加上洪承畴坐镇才勉强守下，明日建奴若是进攻和今日一样疯狂，怕是很多地方都会守不住！ 最关键的是，军中的粮草也不多了，唐通、马科等几镇大军过来都没有携带多少粮草，他们全凭大同军的存粮度日，到现在已经所剩不多。 “李总镇还没有回来吗？”王尘背着手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山西边军奉他之命前去安东卫接应范三拔的运粮船队，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呀。 确实，安东卫距济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就六七百里路，即使还没到，距离济南也不远了，但王尘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收到李辅明即将到达的消息。 “秦将军已经亲自带人前去查探了，按理说往安东卫一路是没有建奴的，就算有小股建奴骚扰，对于李总镇来说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叶云回答道。 正如叶云所讲，李辅明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建奴，而他此刻也正在返程的路上，只不过在到达莱芜附近时出了一点小状况，他们遇到刘泽清了。 时间倒转回到白天，济城城下大战正如火如荼之时，李辅明带着山西边军护送着从安东卫走海路运来的一万石军粮正日夜兼程赶回济南。 行至莱芜时，迎面突然过来一支军队，李辅明当即下令全军戒备，好在没过多久便发现对面的军队并不是建奴，而是明军。 “看旗号，似乎是山东兵啊……”陈泰眯着双眼望了过去，然后向李辅明汇报道。 “山东兵？刘泽清吗？他跑过来干什么？”李辅明眉头紧皱，对于山东兵的风评，他是知晓的，不能说很差，只能说非常差！ 第363章 没大没小 但刘泽清毕竟是山东地界的地头蛇，李辅明不得不给他面子，只能派出陈泰策马而出主动向其打起招呼。 “前面可是山东总兵刘泽清刘总镇？”陈泰朝山东兵方向抱拳行了一礼后高声问道。 不一会儿，也有一骑马出来，马上之人正是刘泽清的心腹马化豹。 “没错，对面的弟兄是从哪里来，又准备往哪里去呀？”马化豹故意询问。 其实山西兵也打着旗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马化豹绝对是明知故问。 为了不惹麻烦，陈泰只能忍着火气回答道：“咱们是山西边军，正往济南城方向赶去。” “去济南？济南现在不是正在打仗么？”马化豹笑着又说道。 陈泰心中已然十分不悦，山东兵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咱们就先走了！” 说罢陈泰正欲回到队伍中，这时只听马化豹突然喊道：“且慢！” “还有别的事？”陈泰回头奇道。 “当然，你们军中所押为何物，我家总兵大人十分关心，如今山东境内战火四起，若有什么贵重物品还是要担心呀……” 说起来粮草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在如今明末这个大环境下，绝对算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陈泰脸色一变，正要矢口否认，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就不劳贵军费心了，我们山西兵也不是吃干饭的。”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山西总兵李辅明，此时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按在剑鞘之上，神情冷厉地望着马化豹。 “哈哈哈……是李兄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见李辅明露面，刘泽清也不再藏着了，骑着马缓缓走了出来， “刘总镇！”李辅明向他拱手一礼便道：“我军正要运送重要的战略物资去济南前线，还望刘总镇不要为难。” “为难？”刘泽清又是一阵大笑，良久才反问道：“李兄为何觉得我会为难你？” 李辅明眼神防备地望着刘泽清，这个家伙打家劫舍搞习惯了的，但他真会胆大妄为的来劫自己的军粮？ “李兄，你押送的是军粮？”刘泽清手指山西军中的十余辆大车又道：“而且军粮还是大同军的，对吗？” “刘总镇，既然知道你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只是向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大同军的东西。”刘总镇突然收起笑容，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 李辅明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他也猜得到定是王尘和刘泽清之前结下了什么梁子。 “现在你确认了，然后呢？”李辅明问。 “如今大同军正协同各路兵马围攻济南，咱们这些正宗的山东兵也不能袖手旁观呀！”刘泽清假惺惺地回答道。 李辅明不理他，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本将军决定协同你们山西兵一起押送这批粮草回济南，多一些人手，也多一份力量嘛……”刘泽清厚颜无耻的笑道。 李辅明虽然对刘泽清毫无好感，但他既然愿意带兵协同自己一起护送粮草回去，也是出于好意，稍一考虑，他便同意了。 “能够替济南大战贡献一份力量，刘总镇的心意也是好的，那就同我军一起行动！” 刘泽清闻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刘泽清当然不会是真心想来帮大同军运送粮草，早在各路大军云集济南城下时，他便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于是便派人前来打探情况。 没想到居然正好碰到了周延儒，要知道刘泽清能够重新被起用，多亏了他送给周延儒的两万两黄金，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周延儒立即要求刘泽清也到济南城来。 刘泽清在朝廷最大的靠山就是周延儒，当然要听他的话，但碍于与王尘之间的冲突，他又不是特别想来。 于是周延儒便将山西兵运粮一事告诉了他，这才有了刘泽清半路拦住山西兵的事情发生。 只要将大同军的粮草送回济南，他就有功，到时王尘也不好立即跟他撕破脸皮，他也能顺理成章的留在济南城下混混军功！ 而且还能顺便卖周延儒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只是为了怕王尘提前知道后被拒绝，刘泽清没有让李辅明提前派出联络兵回去通报。 “就当是给王总兵的一个惊喜！”刘泽清解释道。 李辅明一想，莱芜距离济南已经很近了，于是也就没有坚持，到了晚间，在距离济南不足五十里远时，他们遇到了秦全。 “李总兵，总算是找着你们了！”见李辅明的山西兵并未遇到危险，秦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当他看到李辅明身边之人时，脸色还是一变。 “这位是？” 刘泽清故意落后了李辅明一个马位，而且天色又黑，秦全并未认出来，但就是觉得很熟悉。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辅明正要向秦全介绍。 哪知刘泽清却突然窜上来抢着说道：“不用介绍了，咱们赶紧上路。” “刘泽清！”秦全大叫一声，尽管他只是远远瞧见过刘泽清，但是搞情报工作的他岂会不认识刘泽清？ 刘泽清一愣，他没见过秦全，而且还故意放低了姿态，没想到仍然被秦全认了出来。 “刘总兵，你们认识？”李辅明疑惑道。 “不认识！”刘泽清立即摇头否认。 秦全却冷笑道：“你不认识末将，末将倒是认识你！” 想到之前在东昌城下时山东兵曾背刺过他们大同军，秦全更是不准备给刘泽清面子。 “秦将军怕是对咱们山东兵有什么误会……”刘泽清还想狡辩。 秦全不理他，又开口问道：“不知刘总兵为何会与李总兵一路？” 刘泽清冷哼一声，他好歹也是一镇总兵，居然被一名参将质问，脸色顿时板了起来。 李辅明闻言心中也是不悦，刘泽清说的对呀，他们俩都是一镇总兵，这秦全也忒有点没大没小了？ 第364章 督师所求 “秦将军，你只管回去向王总兵复命即可！”李辅明面无表情的对秦全说道。 秦全当下不再多话，他知道凭自己要想再阻拦刘泽清已经不太可能，于是迅速勒马掉头往济南城方向而去。 很快王尘便得知了刘泽清即将到来的消息，脸上怒意顿生，在明末祸国殃民的军阀多了去了，但如刘泽清这般让他感到厌恶的还真不多。 “走！”王尘披上铠甲便要出营帐。 “总兵大人，你这是……？”秦全急问道。 “当然是去找刘泽清算账！”王尘怒道。 “刘泽清与李总镇在一起，此时去找刘泽清麻烦，怕是会让李总镇生嫌隙啊！”刚才他就是因为对刘泽清不客气才让李辅明感到了不悦。 王尘仔细一想，秦全说的不错，李辅明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若是针对刘泽清太甚，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就在王尘感到为难之时，只见叶云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少将军，你猜李将军把谁给带来了？” “不就是刘泽清嘛……”王尘波澜不惊的回应道。 “咦，少将军，你知道呀……”这时叶云才看到站在王尘身边的秦全，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比自己还早知道刘泽清的到来。 不过叶云随即又是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对王尘道：“那少将军你可知道现在谁去迎接他了？” “哦？”这个问题倒是成功拉起了王尘的好奇心，按理说这里的都是九边总兵，没人会自降身份去迎接他。 洪承畴和周延儒两人是文官，更不可能去迎接一介武夫呀。 见王尘终于露出疑惑的表情叶云方才道：“是周延儒！少将军，堂堂督师大人，当朝首辅，居然会去主动迎接刘泽清的到来，太不可思议了！” 一听是周延儒，王尘反而没有感到那么奇怪了，周延儒虽然身份远高于高泽清，但此时此景，被孤立的他正缺一个得力干将，自降身份去迎接他正好可以取得刘泽清的好感，不算是个亏本买卖。 “得，我倒想看看他们俩人还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为了顾全大局，王尘决定暂时先不拿刘泽清开刀，毕竟现在正是大战关键时刻，不能让其他总兵离心离德。 到济南后，刘泽清便和李辅明分开了，他带着山东兵来到了周延儒标营所在的东路。 周延儒早已带着保定副将余大同在营外等着他了。 见到周延儒亲自来迎接自己，刘泽清也不敢托大，隔着老远便翻身下马向周延儒跪下抱拳叫道：“末将山东总兵刘泽清见过督师大人！”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将刘总镇给盼来了！”周延儒连忙亲手扶起刘泽清。 济南城下的总兵虽多，但听他话的一个没有，他这个督师做的憋屈呀！刘泽清的到来无疑给他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能为督师大人效力，是末将的荣幸！”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刘泽清立即开始表忠心。 周延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此人可用啊。 “刘总镇，眼前就有一场泼天的富贵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听周延儒如此一说，刘泽清还没怎么表态，一边的余大同反倒是眼角直抽起来。 “愿听其详！”刘泽清恭敬的回道。 周延儒却并不急着回答他，只是笑道：“明日刘总镇自然就会知道了！” 刘泽清无语，心中不知为何居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多铎便迫不急待的开始了第二日的突围行动，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战斗，建奴基本也已经摸清了明军防守的虚实。 索尔泰今日更是得到了鳌拜分出来的一千人兵力，实力大增，他对于冲破明军阵地势在必得！ 然而当他带兵冲到明军阵地前时还是傻眼了，为什么明军数量似乎变多了？索尔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用力揉了揉双眼。 但是摆在他面前的明军仍然没有减少，索尔泰不知道，昨晚刚刚赶到的山西兵加入了这一路的防守，防守兵力一下子多了一倍有余，索尔泰当然会感到傻眼了。 “怎么回事，明军一夜之间怎么就多了如此之多？”索尔泰气急败坏，但今日他必须要冲过去，否则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多铎？ “不管是怎么回事！听我号令，冲过去！”索尔泰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朝明军杀过去。 昨天一战，蓟州兵损失较大，这一回李辅明的山西兵站在了他们前面抵挡建奴的第一波冲击。 论实力，山西兵和蓟州兵半斤八两，不分伯仲，今日之战简直与昨天如出一辙，虽然总体上建奴仍占据一定的优势，但过程却让索尔泰焦虑不已。 “上，都给我上！”索尔泰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了战斗中，包括刚从鳌拜那分来的一千兵力。 在建奴的强力冲击之下，明军的阵地终于开始渐渐不支起来，三道矮墙也被建奴攻克下了两道。 再看东路，负责这一路的岳乐同样面对着和索尔泰一样的疑问，为何短短一夜的时间，明军的数量怎么大增？ 除了昨天抵抗的主力大同军攻坚营外，又多了几千明军，虽然看起来明显不如大同军，但也不能太过小觑啊。 岳乐同样分得了鳌拜手中的一千兵力，仗着自己兵力大增，岳乐一声令下，大军便朝明军冲了上去。 然而令岳乐没有想到的是，那股新增的明军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帮助大同军！ “这是什么情况？”岳乐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什么情况，岳乐是乐意的，因为攻坚营已经不如昨天守的那么严密了。 “山东兵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来帮我们？”江无缺刚刚阵斩一名建奴白甲兵，但建奴人多势众，已然占据了优势。 刘泽清冷眼旁观建奴与大同军的战斗，却始终没有要发兵相助的意思。 这时，只见周延儒突然出现在了刘泽清的身旁。 “本督所言之事，刘总镇考虑的怎么样了？”周延儒问道。 第365章 收复济南 周延儒给刘泽清所说的正是趁乱收复济南城的提议，只是这个提议太过激进，刘泽清根本无法立即给出答复。 他望向了济南城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建奴倾巢而出，肯定是不会再在城里留人手的。 此刻只要能绕过建奴，便能轻松冲进城内，若是成功收复济南，虽不敢说大功一件，至少也能在崇祯面前露露脸。 更何况周延儒是他在朝中最大的靠山，要是这次卖给了他面子，后面他自然会回馈自己，这个买卖不亏！ 回头再看这一路的建奴和大同军正打的难分难解，两边都抽不出人来找他们山东兵的麻烦，时机正好！ 首辅大人说的对，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刘泽清一咬牙狠狠说道：“末将愿听督师大人差遣！” 见刘泽清同意了，周延儒立时喜笑颜开，而一旁的保定副将余大同也急了，连忙上前表起忠心：“督师大人，末将也愿意协同刘总镇前去收复济南！” 周延儒鄙夷的看了余大同一眼，不过还是点点头道：“行，人多力量大。” “杀啊！”片刻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霎时间响起，倒是把正在交战的大同军和建奴给吓了一大跳！ “太好了，督师大人派兵来支援我们了！”徐甲见山东保定两路兵冲了上来，大喜道。 江无缺表情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刘泽清完全没有好感，但应该还不至于眼睁睁的坐山观虎斗？ 刘泽清统领三千山东兵加上两千保定兵一共五千人，虽然气势上远不如大同军强大，但建奴也不敢大意，岳乐正要分出一部分人上去迎战。 但让大同军和建奴同时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山东兵和保定两军竟绕过了建奴与大同军交战的中心，从侧面冲了过去！ “什么情况？”不仅是江无缺他们，岳乐短时间内也懵逼了，他们完全没有搞懂周延儒和刘泽清想干什么。 既然不是来帮助大同军的，岳乐倒是求之不得，而江无缺和徐甲两人则是气得破口大骂。 “驾……”刘泽清带兵冲过交战中心后便策马朝济南城狂奔而去，余大同则护着周延儒紧跟其后。 明军的目标是济南城？岳乐稍稍一惊，对于明军想收复济南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不过明明和大同军合力先把自己击败才更重要一些？真搞不懂他们明军！ 岳乐搞不懂，但江无缺和徐甲两人却完全看明白了，周延儒和刘泽清就是想让他们大同军当挡箭牌吸引建奴火力，他们好去摘果子收复济南城。 刘泽清带兵很快便来到东门下，此时城门早已经被炸毁，整座城都属于不设防状态！ “进城！”周延儒不假思索，直接下令。 “督师大人，这城门……”刘泽清却面带为难的建议道：“城门都没了，这城咱们恐怕守不下来呀！” “建奴势大，今日定能突围出去，到时咱们还需要守城吗？此时不占，难道等王尘来？”周延儒怒道。 刘泽清一想，也觉得周延儒说的对，就东路来说，仅凭攻坚营的确很难拦住建奴，其余几路估计也只有大同军那边成功率才会高一些。 “遵命！”刘泽清抱拳大叫一声，便带兵迅速往济南城中冲去。 周延儒满意的摸了摸颌下花白的胡须，也跟着一起进了城。 多铎带兵正欲继续冲击由山海关、密云和宁远三镇明军组成的防线，鳌拜所分出来的四千人，他独得两千，所以对于突围他是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惊叫起来：“快看啊，济南城被明军给偷了！” 多铎心中一惊，立即转头看去，果真看到济南城上的大清龙旗已经被换成了明军的三角旗。 “报……”也就在多铎纳闷的节骨眼上，岳乐派来了联络兵将山东兵的动向汇报给了他知道。 “周延儒带着刘泽清去收复济南城了？”多铎听到消息后足足愣了一息之久。 “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多铎兴奋的一拍大腿。 “豫亲王？”一众手下正等着多铎下达进攻的命令，此时纷纷望向他。 “先不攻了，传令下去，回援济南！”多铎突然下令道。 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今日突围本应该十拿九稳，结果此时多铎竟下令回城，这是为什么？ “杀回济南城，活捉周延儒！”多铎猛的抽出佩刀，高声叫唤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多铎定是想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将明军的督师抓住，再逼迫他们就范，不比死战来得容易？ 唐通、马科两人本已看到建奴都剑拔弩张准备进攻了，结果又马上退了回去，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莫非建奴还有何奸计？”马科小心问唐通。 “大概是的，咱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唐通点点头。 而大同军那边，王尘也得到了江无缺的汇报，顿时气的一把薅下头盔重重的摔在地上。 “玛德！周延儒，刘泽清都该死！”那两人成功激起了王尘心中的杀意。 “王总镇……”突然听见杨坤的叫声由远至近传来。 “王总镇，建奴本已准备冲击我方军阵，哪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又退兵了！” 杨坤亲自过来向王尘汇报了南门所发生的事情。 “多铎回去了？”王尘闻言又是大吃一惊。 “咱们需要前去救援督师大人吗？”杨坤试探性的问道。 王尘伸手一按示意杨坤先不要说话，过了半晌才又道：“杨将军，你可以回去了，就当没有来向我汇报过这个消息！” “哈？”杨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再问。 “叫你回去就赶紧回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一边的叶云都已经反应过来，立即朝杨坤说道。 杨坤虽然慢了半拍，但此时再不明白过来，他这个副将也算是白当了。 “末将明白，末将告辞！”言毕立马调头走人。 王尘目光深邃地望向济南城的方向冷冷说道：“我可不知道周延儒此时正在济南城中！” 第366章 城下风云 “什么？督师大人收复济南去了？”洪承畴人在南门，此时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 “督师大人这是在自掘坟墓呀！”洪承畴急的直跺脚，你周延儒没有一点军事常识就算了，老实待在后军督战即可，这样做简直就是乱弹琴！ 不管是不是乱弹琴，周延儒此时确实将济南城占领了下来，虽然此刻城中已经被大火烧了个七七八八，且城墙也被毁了数段，城门更是连块完整的木板都没有了。 “鹤洲啊，你放心，此仗过后，本督定会上报朝廷，记你首功！”周延儒显然心情大好，收复失地乃大功一件，大概可以抵消济南被毁之罪。 鹤洲是刘泽清的字。 刘泽清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城墙城门皆被毁，城楼上的大炮也被搬走了大部分，实在带不走的也被炸毁，此刻的济南城完全无法防守。 如果建奴来攻，他们就危险了！心念至此，刘泽清立即下令所有士兵登上城墙防守，城中则完全放弃。 周延儒虽还想争取一下，但是刘泽清直接一句话就将他给怼死：“若是建奴来攻，咱们守着一段城墙还能等待援军，如果进城，咱们就无险可守了！” 城门被毁，城墙被炸成数段，但只要占据一段断墙，建奴反而更难攻下，就是城上没有粮草，不可久待。 但建奴更不敢把时间拖长，否则被明军两头夹击，再想要突围无疑难上加难。 “但愿建奴把重心还是放在突围上……”刘泽清也是在豪赌，赌赢了后面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赌输了怕就啥都没有了…… 然而，让刘泽清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远处突然灰尘嚣天，显然是有大军正朝他们这里冲来！ “完了……”刘泽清面如死灰，不是说建奴绝对不会来的么？ 周延儒此时脸上也失去了原本的得意之色，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鹤洲，你……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刘泽清咬着后槽牙缓缓说道：“建奴的首要目的仍然还是突围，只要咱们能守住，等大同军来援，此围也能解！” 周延儒闻言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幸好刘泽清之前放弃占领整座城，改为只防守一段断墙，不然这会儿怕就真完蛋了。 多铎带兵来到城下，他早就接到报告，知道刘泽清守在哪段城墙，此时望着满城头的明军，心生鄙夷的撇了撇嘴。 “明军只敢防守一段城墙，看来远不如本王所想的那么强大，可能他们连边军都不是！”多铎已经看到，部分明军身上所穿的鸳鸯胖袄旧的连原本的红色都看不出来了！ 各镇边军此次来援山东的都是精锐，装备虽不算太好，但绝不至于像叫花子。 “将炮推出来！”多铎可不怕明军据城死守，济南城上的大炮都被他拆了下来，此时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当看到建奴推出了十多门大小火炮后，刘泽清和周延儒这下是彻底傻眼了，千算万算，他们没有算到建奴居然有炮，而此时城头上连一门虎蹲炮都没有！ “大同军呢？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刘泽清慌了，他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听周延儒的话将自己置于了如此绝境！ 周延儒也是第一次如此想念大同军，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建奴炮兵一直将大炮调整完毕并试炮后，也没有再见到一支明军过来支援！ “给本王轰，将城墙上的明军全部炸成渣渣！”多铎想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不爽全部发泄到这支明军身上！ “完了……”刘泽清只觉眼前火光一闪，十余发炮弹便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之上，顿时飞沙走石，一些来不及躲开的士兵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保护督师大人！”不得不说，在这危急时刻，刘泽清并没有忘记周延儒，专门派出了一队士兵将他团团围住，用人肉替他组成了一道坚盾。 但炮击的威力并不是几个人仅凭血肉之躯便能挡住的，随着建奴持续五轮炮击，城墙上的明军已经被炸了个七荤八素。 好在多铎此时叫停了炮击，他派出了一人朝城墙上喊起话来。 “城上的明军听着，大清豫亲王有令，尔等若愿降，可饶不死！如若继续抵抗，死路一条！” 刘泽清心有所思的望了周延儒一眼，说实话给谁卖命不是卖呢？有必要当这个忠臣吗？ 但周延儒却并不肯松口，说实在的，之前在大同军与流贼还有建奴战斗时，他的幕僚不仅勾结了李自成，甚至连建奴也有勾结，但真要他向建奴投降，心中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啊！ 原因无它，周延儒身为大明当朝首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是投降了，必定会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这一笔定然不会是光彩的一笔，而是遗臭万年的一笔！ 见周延儒不表态，刘泽清只能让人向城下回应：“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既已选择突围，何必又杀回来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多铎听到明军的回复，不屑的一笑，便让士兵继续喊话：“豫亲王说了，要么周督师带兵投降，要么我军攻破城墙，没有第二个选择！” “什么？”刘泽清呆住了，看来建奴的目标是周延儒，难怪会举大兵来反攻。 周延儒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话。 多铎见明军没有反应，当即下令继续炮击，但却暗地里下了命令，炮击可以适当打偏一点，毕竟活着的周延儒比死了的周延儒更有价值。 “豫亲王，若是时间拖久了，大同军赶了过来该如何是好？”这时有手下小心提醒多铎。 “大同军？此时应该正和鳌拜打得火热呢，短时间来不了！”虽然对于鳌拜能不能冲破大同军的防守他没有把握，但拖住大同军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他们身后马蹄声大作，显然是有军队正向他们靠近！ 第367章 一波三折 “是大同军，大同军来支援我们了！”周延儒心情激动的望向建奴后方。 多铎则是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大同军这么快就将鳌拜击败了？要知道这个时候距他们发动突围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时辰！ 过来的正是大同军，只不过王尘将部队停在了距多铎一里远的地方又不动了。 “他王尘想干什么？”周延儒心头火起，既然发兵来救，为何近在咫尺了又按兵不动？ 刘泽清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目光再次望向了周延儒。 多铎本已严阵以待，哪知大同军却并没有急着进攻，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他更疑惑的是鳌拜怎么了？ 其实鳌拜确实也挺迷糊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本来已经打算和大同军决一死战的他结果就这样冲了过去！ 大同军主动让出了空档，放鳌拜的军队突出了重围！ 不仅是这一路，其余几路的明军此刻也一样放任了建奴突围出去！只不过他们没有如大同军一样赶到济南城下，而是守在四周防止突围出去的建奴再返回来。 多铎不知道，此时，整个包围圈里就只有他一路军了！当王尘知道多铎返回济南城时，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多铎不是想擒贼先擒王吗，那王尘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诡异起来，三方大军互相对峙、牵制，谁都不主动出击，只是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望着你。 终于，还是多铎最先沉不住气了，他试探性的下令炮兵对着刘泽清又是一轮炮击。 王尘还是没有动，这下多铎胆子更大了，炮弹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城墙上砸去。 “王尘，你丫的到底想干嘛？还不来救督师大人？”刘泽清怒声叫道，但是他和王尘离的毕竟太远，王尘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对呀，王尘为什么不去救他们的督师？”多铎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该不会是他想借刀杀人？ 想到这一点，多铎立即又派人到城下去叫喊起来：“看到没，大同军见死不救，你们居然还要死守，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 周延儒愤恨不已，他也看出来了，王尘并不是不能救，完全就是不想救，搞不好就是想借多铎之手干掉自己！ 而刘泽清则更加笃定这个可能了，他和王尘之间结了不小的梁子，相信建奴要是杀了他，王尘绝对只会高兴。 “督师大人，王尘看样子是想袖手旁观，咱们不被建奴消灭，他肯定不会出手啊！”刘泽清想通这一点后马上找到周延儒和他商量道。 周延儒面色凝重，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他不相信王尘真的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按王尘的一贯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个忠臣啊，忠臣即使受到不公平对待，也会忍气吞声选择大局为重才对呀！ “豫亲王说了，尔等如果现在选择投降还不算晚，莫要等到城倒人亡，那就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多铎的劝降成功打动了刘泽清，他十分清楚自己不论降或不降，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督师大人！王尘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咱们可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呀！”刘泽清劝周延儒道。 “容本督再想想，再想想……”周延儒深知自己的这个决定太过重要了，甚至可能会关系到这一仗的胜负走向。 “还想个什么呀！再想下去，咱们就全交待在这了！”眼看建奴使者就要掉转马头回去，刘泽清急眼了。 “可是……可是……”周延儒吞吞吐吐，仍是不敢做下决定。 “别再可是了！”刘泽清突然大叫一声：“将督师大人捆住！” 周延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居然还感激的望了刘泽清一眼。 没错，就是感激，自己被绑着投了建奴，至少说明他不是自愿的，也算是替他留下了后路，史书中更不会记载他是自愿加入野猪皮集团。 “城下使者，回去告诉豫亲王，就说我们愿意投降！”刘泽清这次亲自己答复道。 得到刘泽清的答复，多铎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有周延儒在手，还怕你王尘不会乖乖就范？ 很快城头上便竖起了投降的白旗，接着山东兵和保定兵便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刘泽清果真投降了，王尘居然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刘泽清呀刘泽清，你终于是沉不气了！”王尘之所以屯而不打，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 “听我号令，全军出击！”王尘大声令下，骑兵一营和骑兵二营率先朝建奴发起了冲锋！ 接着步兵方阵也排列整齐的向建奴阵地稳步推进，多铎瞬间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压力。 而刘泽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投降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迎上去，论马战，咱们八旗勇士可不会怕明人！”多铎当即分出一半的兵力上去挡住大同军骑兵的冲锋。 “前面的建奴听着，你们其余几路军队已经丢下你们逃走了，现在整个济南城下就只剩下了你们一支！识相点的就赶紧投降，否则我大同军兵锋所至，片甲不留！” 骑兵一营和二营全由蒙古骑兵组成，不少人都会讲女真话，此刻这些骑兵一边冲一边用女真话朝建奴们叫喊。 “大同军所说是真是假？”所有建奴都慌了，若都是真的，他们就成了一支孤军！ “别听大同军胡说八道，动摇我们的军心！”一些基层将领连忙出言安抚各自手下的士兵。 多铎更是下令赶紧让刘泽清将周延儒送过来。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周延儒抓在手里！”多铎立即下令。 但是刘泽清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本来已经都让人押着周延儒准备下城墙，这时又让人叫了回去。 “督师大人，果真是大同军给咱们挖了一个大坑呀！”刘泽清向周延儒诉苦。 但周延儒此时俨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他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喝斥刘泽清道：“本督师即使是死，也不会投降建奴的！” 第368章 要挟无果 刘泽清闻言脸皮一抽，这周延儒翻脸可比翻书还快！ 但不管他是在翻脸还是在翻书，此刻的督师大人完全就像是文天祥随身，面对刘泽清也是刻意保持距离。 “督师大人……”刘泽清尴尬的叫了一声周延儒。 “为今之计是赶紧与大同军里应外合，彻底将建奴消灭！”周延儒正色道。 “可是……可是……”这回轮到刘泽清犹豫了，他知道自己刚刚已经竖起了白旗，现在如果反悔，怕是多铎拼着被大同军击败也要将自己先灭了。 更何况王尘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属于里外不讨好，既然如此，刘泽清干脆将牙一咬，冷冷说道：“将督师大人绑了！” 若是说刚才将自己绑了，周延儒还会感激他，现在却只剩下了愤怒。 “刘泽清，你想造反吗？” “督师大人，末将也是被逼无奈呀，如果建奴胜，你我必死，如果王尘胜，我也必死，但如果我投降建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不得不说刘泽清的想法并没多大问题。 实际上王尘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此仗过后崇祯便会让周延儒下台，大概率还是会和原历史中一样惨死狱中。 但刘泽清可不一样，他手握重兵，崇祯肯定不会怎么动他，如果现在不找机会干掉他，怕就要放虎归山了。 所以待刘泽清举出白旗后，王尘才发动了进攻，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将山东兵一网打尽。 这时刘泽清亲自押着周延儒走下了城墙，来到了建奴军前。 “降将刘泽清携大明督师周延儒见过大清豫亲王！”刘泽清带头朝骑着高头大马的多铎跪了下去。 而周延儒倒还算是硬气，只是怒目而视多铎，并没有向他下跪。 “周督师啊！”多铎脸上一喜，亲自下马上前对周延儒打了一个千，这是他们女真人特有的一种礼仪。 “哼！”但周延儒仍然不拿正眼去瞧多铎，他还不傻，知道自己此时若是露了怯，多半就会被多铎拿捏死。 见周延儒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多铎也不以为意，又转头对刘泽清道：“刘将军，贵军反正，可是为我大清立下大功，本王定会向皇上如实禀报为你请功！” 刘泽清心中激动，连忙又是向多铎一跪，口中喊道：“多谢豫亲王！” “嗯，现在大同军正在猛攻我军，刘将军，赶紧带上你的人马与我军合兵一处，为今之计是要赶紧击败大同军，突围出去！”多铎扶起刘泽清后说道。 “将周督师请上来！”多铎突然大叫一声，便有两名心腹奴才上前去将周延儒架了起来。 很快就在前方，大同军骑兵与建奴骑兵交战的地方，只见一辆马车突然越众而出，车上还绑着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大明文官。 “督师大人！”大同军中纷纷惊叫起来，不管周延儒起没起到作用，但他至少名义上还是一众明军的主帅，此刻居然被绑在了建奴军中，要说毫无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王尘当然也看到了被绑在马车之上的周延儒，但与其他将领惊讶的表情不同，他的心中并无多大波动。 此战过后，周延儒也是死路一条，反而现在死还属于殉国，史书中大概不会再记其为奸臣，倒是便宜他了。 “王尘，豫亲王有令，若不想你们的督师大人献祭军前，立即让出路来让我军撤离！” 这时几名大嗓门的建奴冲着大同军高声叫了起来，声音甚至穿透交战的中心传到了王尘耳中。 “不必理会，派步兵压上去，让骑兵锁住两翼防备他们逃跑，神火营找空档自由射击！” “这……”王栋等一干将领稍显犹豫。 “照我说的去办！”王尘脸色一凛，这个时候他就要给手下将领摆出不容置疑的态度，坚定其决心！ “遵命！”王栋等将领立即大声领命，王尘曾不止一次教导过他们，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这个命令是让他们跳入火坑也不带皱眉的。 见大同军的攻势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猛烈，多铎出奇的愤怒了，当即下令将周延儒的马车又往军前推了一百步，这个距离，大同军的火铳射程都已经能够着了。 “王尘，你当真要背上阵前失帅的重责？”这时刘泽清也忍不住了，策马而出朝大同军叫了起来。 “刘泽清在叫唤什么？”王尘与刘泽清隔的很远，根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传令兵过来向王尘报告刘泽清刚才所言。 “知道了！”王尘就仅仅回复了这三个字，他怕吗？当然不怕！ 反观周延儒，久居高位的他，几时曾到达到过如此前线？甚至两军互射的弓箭都能清晰看到。 任周延儒之前所装的样子如何大义凛然，此时也早就吓尿了，两腿不住的打颤，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将弓箭射到他身上来。 “啪！”然而就在他提心吊胆之际，只听一声枪响，一枚弹丸射在了他身后的马车之上，顿时炸出一片木屑出来！ “啊！”周延儒吓的大叫，甚至连裆下一阵热流涌出都不自知！ “刘泽清，你这个混蛋，快将本督师推回去，否则……否则……”可说了一半，周延儒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威胁周延儒。 好在这时多铎终于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觉得周延儒此时还不能死，便下令将他又推了回来。 看到被两名建奴搀扶下车的周延儒，多铎皱着眉头用手紧捏鼻子，说不出有多厌恶。 刘泽清也是闪身到一边，看都不敢看周延儒一眼。 “刘将军，大同军似乎并不在意周延儒的生死啊！”多铎突然朝刘泽清说道。 刘泽清闻言霎时间满头大汗，此时来降，他最大的倚仗便是献上了明军督师，如果事实证明这督师并无多大作用，那他的功劳自然也就下降了许多。 “回豫亲王，那王尘定是假装的，他故意装着对督师大人不理不睬，也是想让咱们觉得周延儒没用。”刘泽清狡辩道。 “罢了，不管周延儒有没有用，刘将军，带上你的人立即去帮助我八旗大军！” 第369章 降而复叛 “啊……？”刘泽清呆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将军！”多铎见刘泽清在发呆，于是又是大喝一声。 “豫亲王，大同军……我军……？”刘泽清吞吞吐，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怕是和大同军过不了几招。 “刘将军，还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多铎一抹鼻子，语气十分不悦。 刘泽清心中顿时如一万只草泥马践踏而过，老子投奔你们大清，就是想保命，现在你让老子带兵去和大同军拼，那老子还投降你干嘛？ 但他可不敢真这样跟多铎讲，只能咬牙回道：“末将遵命！” 当即刘泽清带着自己所部三千兵马和保定两千兵马朝着大同军的步兵方阵缓缓逼去。 “少将军，你看，刘泽清的军队上来了，他们似乎想和建奴联手！”这时叶云发现了山东兵的动向，马上向王尘汇报。 “这个刘泽清，若是刚才能够和我军前后夹击建奴，说不定我还不好意思和他马上翻脸，现在他既然决定一条道走到黑，那咱们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大同军此仗同时将前锋营、主攻营、攻坚营全部派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征战，三大步兵营尚有五千可战之兵，此时组成了五十个百人方阵，连绵里许，蔚为壮观。 “放箭！”建奴军队不敢直接与大同军步兵接触，只敢隔着老远用弓箭射击。 而大同军这边也不甘示弱，各军阵中的弓箭手使用复合弓进行反击同样十分犀利，神火营也躲在步兵方阵后时不时的放上一轮冷枪，打的建奴痛不欲生。 论起远程进攻，建奴肯定是干不过大同军的，几轮弓箭射下来，大同军没有倒下几个人，反倒是建奴从马上掉落了一大片。 “刘将军，让你的部队顶上去！”多铎见状心疼不已，英勇的八旗兵可不能白白损失在在这毫无意义地消耗战中。 刘泽清想死的死都有了，他已经看到两军刚才的对射战，自己的军队估计连能射那么远的硬弓都没有几把！ 多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的山东兵去当炮灰，此战过后，怕是他就要真成一个光杆司令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刘泽清大军四处劫掠，荼毒百姓，却无人能治他，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手里有兵！ 多铎现在要他的兵的去当炮灰，即使最终能打赢大同军，想必他的手里也不会再剩下多少兵力。 心念至此，刘泽清当机立断，大同军不容自己，建奴要害自己，那不如单干！要知道当年水泊梁山讲的就是他们山东好汉的故事！ “就让他们大同军和建奴互相去斗个你死我活！”刘泽清暗中吩咐马化豹，让军中所有骑兵做好准备。 “余将军！没听到豫亲王的命令吗？快顶上去呀！”吩咐完马化豹，刘泽清又对保定副将余大同喝斥起来。 余大同闻言心中更是郁闷，他本就是被刘泽清裹胁着投降建奴，此时又被逼顶到最前面去，如果不是他实力实在弱小，早就反了。 “刘总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余大同沉声回道。 “还要我说第二次吗？”刘泽清怒喝，眼看着已经快要逼近大同军步兵方阵，他干脆直接拔出佩剑指向余大同。 “好，好，好！”余大同望着刘泽清怒目而视，接着掉转马头便带着保定兵冲向了大同军的方阵。 “所有骑兵准备好！”刘泽清立即小声命令。 就在山东兵即将要接触到大同军方阵时，刘泽清突然挥手大叫一声：“走！” 就看见山东兵大约一千多骑兵硬生生的拐了一个“l”形，他们从大同军和建奴两军对垒的中间地带迅速飞奔而去！ “拦住他们！”王尘眼尖，不假思索，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下达了命令。 多铎则慢了半拍，直到看见刘泽清都要冲出两军交战地带时，他才反应过来。 刘泽清这是要逃啊！当即也下达了拦截命令！ 不过这时已经迟了，刘泽清拼着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做为代价，竟成功的冲了出来！ “不要恋战，往东北方向去梁山！”刘泽清居然真打算将部队拉到梁山去！ 其实这里也不得不说刘泽清看的还是挺准的，他深知大明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所以去梁山落草为寇毫无心理压力，到时不管是谁赢得天下，他再学人家宋公明招安，不又可以做他的总兵了？ 如果没有王尘出现的话，说不定他这个如意算盘还真打成了，但深知放掉刘泽清就如放虎归山一般的王尘决定不再给他机会了。 “命令萨仁带领骑兵二队前去追击！”王尘果断下令。 “可是，骑兵部队是留着待会追击建奴的……”叶云急道。 “无妨，即使跑掉多铎，刘泽清也一定要拿下，留他这颗毒瘤在，我会睡不安稳啊！”王尘望着刘泽清逃走的方向一字一句说道。 东北方向目前只有蓟州兵把守，估计他们是很难拦住刘泽清的。 见刘泽清都跑了，余大同心中顿时更加慌张，想也不想便命令手下所有士兵全体跪下投降，他本就是被刘泽清裹胁的，再投回大明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多铎眼见着投降自己的山东兵和保定兵短时间内便跑了个大半，心中火起，心一横便下令又将周延儒推了出来。 “王尘，你当真不考你们督师大人的生死了？”多铎这一次亲自上前朝大同军喊话，当然他的前面至少站了几十人替他挡伤害。 “又把周延儒推出来了？”王尘不屑一顾的甩甩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云明白了王尘的意思，立即上前回话：“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相信督师大人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王尘，你怎么知道老夫没有怨言？你这个……”周延儒当然也听到了叶云的喊话，气得大声反驳起来，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名建奴提着刀走到他的跟前！ “你们要干什么？”周延儒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恐惧。 第370章 督师祭天 多铎走到披头散发的周延儒跟前，眼前之人可是当今大明的首辅，但此刻却是他的阶下囚，只是为何自己心中并无多少成就之感？ “周延儒啊周延儒，你要怪就怪王尘，为何要得罪他？”多铎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望着他说道。 “豫亲王，你饶我一命，我乃当朝首辅，还是督师，若是将我带回辽东，对你们大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周延儒哀求道，他的头脑还算转的比较快，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但多铎仍旧是摇摇头，他手指大同军的方向自嘲道：“本王这次能不能带兵突围出去都是一个问题，留你一命不划算呀！” 多铎十分清楚，此刻济南城外只剩下了自己一路军队，其余几路都跑了，对于还能否顺利回到辽东，都是两说。 仅仅万余人，兵力甚至还不如大同军，真打起来他占不了优，更何况外围还有其他几镇明军，要突围无疑更是难上加难！ “就算你很难突围，也没必要非得杀了我呀！”周延儒近乎带着哭腔叫道。 “你没听过一句古话吗？”多铎突然神秘一笑。 “什么古话？我只知道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有价值！” “放屁！你以为你还有价值？王尘已经放弃你了！”多铎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女真一族信奉萨满真神，每逢大事总会祭祀上天！” 周延儒闻言心中惊恐不已，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正所谓督师祭天，法力无边！杀了你，或许我们就能突围出去了！” 接着不等周延儒再说话，多铎便一声令下：“动手！” 刽子手立马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周延儒的脖子！ “哈哈哈！王尘呀王尘，周延儒已死，一个阵陷督师的大罪你是跑不掉了！”多铎疯狂大笑起来。 不管王尘与周延儒有何恩怨，但周延儒毕竟是督师，他若死了，崇祯定会治罪于王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周延儒死了？”王尘这时也看到建奴军前竖起了一根长竹竿，上面挂着一颗面目狰狞的首级，不是周延儒又是谁？ “少将军，这……”叶云毕竟少年心性，对于失陷督师的重责，他还是有点担心。 “死于建奴之手，对于周延儒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总比死于牢狱之中要强……”王尘喃喃自语。 “啥？死于牢狱？”叶云一呆，他当然不会知道周延儒日后的下场会如何。 周延儒的人头果真激起了建奴的士气，但见原本骑在马背上的建奴纷纷下马，他们从马腹下取出了铁骨朵、标枪然后使出全身力气朝大同军中扔去。 如此之近的距离，一些明军即使用盾牌挡在身前，但强大的冲击力依旧将他们连身体一起被砸飞出去！ “杀呀！”多铎带头高喊一声，亲手拉起一张三石重弓，他的武力值不如豪格这种猛人，但三石弓还是能拉开的。 “咻！”的一声，多铎一箭命中远处一名大同军的脖颈无甲之处！ 顿时鲜血一飙，那名大同士兵整个人都被射飞半丈有余。 “该说不说，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还是挺不错的……”王尘的赞许发自内心，敌人的优点，他从不会否认。 “预备……”就在这时，杨破虏突然大吼一声，只见几个步兵方阵突然向两侧迅速退去。 正在扔标枪，砸铁骨朵或是弯弓射箭的建奴们全部呆住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排黑洞洞的铳口。 “开火！”杨破虏再次下令。 “呯呯呯……”无数铅弹朝着前方倾泄而出，一些建奴手中的武器还没有投掷出去，便被射翻在地上。 人力即使再如何强大，投掷出的武器也不过几十步罢了，但是火铳兵轻松便能将弹丸打出百步之远，而且威力还大。 可以说渐成气候的大同军神火营已经与建奴军队拉开了代差！ 标准的三轮火力输出之后，步兵营立即又回防过来填上缺口，而杨破虏带着神火营又迅速转移到另一边去了，主打的就是随心随欲，让建奴根本不知道他们下一次又会出现在哪边，从而人人感到自危。 本来因为祭祀了督师而士气大涨的建奴在神火营的压制下，渐渐又落于了下风，多铎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起来。 “豫亲王，再这样打下去，怕是咱们讨不了什么好了呀！”这时几名奴才围着多铎向他劝道。 “主子，您带一支精兵先走，我们来替您断后！” “对，主子，鳌统领他们都已经突围了出去，您要是找到他们，收拢了残军，回到辽东还是不成问题！” 此时众建奴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劫掠，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多铎心知这些奴才说的对，战败就战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但要是他命丧大明，对于女真一族的打击就太大了！ “将你们军中所有白甲兵抽出来，随我突围！”多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下令。 不一会儿，军中所有的白甲兵便全部被抽调出来，一共是一百二十人，另外加上多铎自己的亲卫数百人，一共是五百余人。 “你们若是最终能突围出去，直接返回辽东！”多铎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大军，对留下断后的一众将领说道。 这些正白旗将士都是他的心血啊，都是父汗留给自己的遗产，想不到现在却要扔在大明了…… 半晌过后，突见建奴后军突然分出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迅速朝东逃去！ 明军东路原本由周延儒的标营和刘泽清防守，现在他们两支兵马都不存在了，协防的大同军攻坚营也被拉过来进攻，所以若要突围只有东路防守最为薄弱。 之前刘泽清逃跑时也是选择的这一路。 “不好，多铎要逃！”王尘暗叫一声。 但是刚才为了追击刘泽清，王尘已经派出了骑兵二营，此时他只有骑兵一营和聚义营的骑兵可用。 “派出所有骑兵去追，务必将多铎留下！”王尘立即下令。 叶云领命正要去传达。 “等等……”王尘突然又叫停了他。 第371章 虚虚实实 “我怎么总感觉多铎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光明正大的逃走？”王尘皱眉沉思。 “少将军，那咱们还追不追？”叶云连忙问道。 “虚虚实实，多铎这一招玩的挺好啊……” 若多铎是假逃，派兵去追击就正中多铎下怀，但若是不派兵去追，万一多铎是真逃呢？ “追，当然要追，不过不要全去追了，留下一半的骑兵。”王尘稍一考虑后回道。 建奴军中，此刻多铎正眯着眼望着大同军那边，当看到王尘将骑兵分出一半去追击刚才逃走的五百人后，多铎顿时大感可惜。 “大同军中难道有人看透了本王的金蝉脱壳之计？”多铎十分纳闷。 刚才逃跑的队伍，正是多铎派出去的疑兵，目的就是引走大同军的骑兵部队，而之前点好的五百名建奴精兵此时仍在军中未动。 “不过能引走一半骑兵，也算是不错……”多铎又看了一眼战场中心，此时大同军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主动，如果再不逃，怕就要来不及了！ “撤！”多铎当机立断，这一次他是真的逃了，只见建奴队伍中再次分出了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朝远处逃去！ 王尘一直都关注着建奴大军不敢松懈，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立即命令李岩带领剩下所有骑兵前去追击！” 巴特已带兵去追击先前第一批逃走的建奴去了，所以这一批，王尘让李岩负责。 “但凡活捉多铎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李岩振臂高呼，一马当先带着剩余所有骑兵朝多铎追去。 此次建奴大军入塞大张旗鼓而来，灰头蒙面而去，身为主帅的多针内心自然是十分郁闷的，况且此刻身后还有一支甩不掉的尾巴，更是厌烦。 “我大清铁骑何时遭受过此等羞辱！”多铎一边逃一边叹道。 “主子，东边明军防守应该不严，咱们加快速度或许还能和之前的那一波人马汇合。”一名奴才这时向多铎汇报道。 “不，咱们不去东路了！”多铎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待众人开口询问，多铎便解释道：“明军守兵此刻肯定已经全朝东路聚集过来，再从东路突围必然困难，咱们绕一圈，走南路！” 南路是多铎原本既定的突围方向，此刻那边的明军定然不会料到多铎会杀一个回马枪，况且很多人应该都支援去了东路，防守必定空虚。 “驾……”李岩拼命催动胯下战马，前面的建奴突然拐弯倒是让他有点所料不及，连忙勒转马头跟了上去。 “他们要往南路逃！”红娘子也随夫一起追击多铎，此时惊呼起来。 “管他往哪路逃，咱们死死咬住就行！”李岩斩钉截铁的说道，敌酋多铎有极大的概率就在眼前的建奴逃兵当中，抓住了绝对是大功一件！ 多铎所料不错，南路的防守确实比较空虚，只有关宁兵仍然驻守原地。 乍见建奴逃出来的只有几百人，杨坤心头一喜，这可是送到嘴里的肉呀，当即便兴奋的带人朝多铎迎面冲了上去。 “拦住建奴，大功就是咱们的！” 只是，当杨坤带兵冲上去的一瞬间，脸顿时就绿了，这尼玛全是白甲兵？ 冲在最前面的全是建奴白甲兵，正常来讲，以一敌三问题不大，此时一百二十名白甲兵爆发出来的实力可不是区区几百关宁骑兵能抵挡住的。 “咻！”就听到一阵弓弦颤抖声响起，几十支利箭如闪电般射向关宁兵。 “分散！”杨坤大骇，还隔着近百步，建奴就敢射箭，必有所倚仗。 果然射过来的全是重箭，一名关宁兵躲避不及，战马被利箭射中脖子，两只前蹄立即往地上一扑，连马带人便摔倒在地上。 然而还没等杨坤驱马跑远，建奴又是一轮箭雨射来，关宁兵虽然也算是骁勇善战，但杨坤此次带到山东来的其实并不是关宁兵的核心精锐，此时被建奴两轮箭雨洗地，立马溃了。 看到四散逃开的关宁兵，多铎更是恨的直咬牙：“为什么，明军明明还是以前那个明军，就算是关宁兵，也不过如此，为何大同军就如此难打？莫非他们人人都有三头六臂？” 击退关宁兵，前面就是明军之前挖下的两道壕沟，两道壕沟之间仅仅相隔丈余，沟底还铺有向上的尖木桩，不管是人还是马，掉下去断无生还的可能。 “主子，奴才们先替您去探探虚实！” 面对壕沟，几名奴才立即加速冲了起来，他们突围时都将各自座骑换成了军中最好的马，但见两人控马在沟前猛然一跃！ “嘶！”两马一前一后居然成功跳过了第一道壕沟！ 但是在面对第二道壕沟时，他们却傻眼了，前面说过两道壕沟之间只有丈余距离，根本无法冲刺，不能冲刺就意味着战马要想再跳过壕沟几无可能！ 两名跳过壕沟的建奴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找到过沟的好办法，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往两边走，或许有办法！”眼见大同军的追兵就要撵了上来，多铎连忙下令道。 五百人的队伍立即又分成了两路，一路沿着壕沟朝东逃，一路沿着壕沟朝西逃。 多铎带了一半人马往西逃去，才跑了一会儿，便看到壕沟内全是尸体！有马尸也有人尸，堆积成山！ 不用想，这些尸体定然都是鳌拜突围时留下的，虽然他们已经成功突围出去，但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越往西逃，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明军正在壕沟内收割他们的首级！多铎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豫亲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仇咱们日后再报……” “日后再报……”多铎痛苦的长叹一声，不过正因为壕沟内填满了人或马的尸体，他们顺着踩过来，竟顺利的通过了两道壕沟！ 终于就要逃出生天了，多铎心中暂时也算松了一口气，过了壕沟，便是一马平川，到时收拢人马后仍然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战力，除了遇到大同军，依然可以横着走！ 然而就当多铎以为前面再无阻拦时，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勒马停住。 “怎么回事？”多铎一挥马鞭怒问道。 “豫亲王，前面……” 第372章 生死关头 多铎心头一颤，连忙策马往前跑去，但见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排又一排的盾车，每辆盾车后面都躲着数名明军士兵，他们或拿着长枪，或手持火铳，还有已经弯弓搭箭正瞄准他们的弓箭手。 就在王尘下令全军尽全力围堵多铎这一路建奴时，洪承畴已经凭借他敏锐的洞察能力发现了一丝契机。 多铎力战不支，定会跑路，如果要逃，肯定会先首选东路和南路。 东路防守明军是周延儒的标营和刘泽清的山东兵，大同军只是协防，且已经拉回去参与围攻多铎那一路军了，正因为如此，刘泽清和建奴第一批突围部队都选择了东路。 不过随着两支队伍都选择了从东路突围，此时明军肯定已调集了大军往东路赶，多铎要再想再从东路突围，无疑难上加难。 所以多铎便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南路，这一路是他原先替自己制定的逃跑线路，防守这一路的军队并不算太强，且此时定然已经支援东路去了。 哪知他却百密一疏，没有将明军所挖的壕沟考虑进去，导致现在只能往西路撤。 “本官料定多铎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硬突东路，你们瞧，他这不就来了？”洪承畴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立于唐通与马科两人身前，抚须轻笑。 “洪大人果真神机妙算，我等佩服！”唐通与马科两人连忙抱拳恭敬道，语气中至少有七成是发自内心。 洪承畴听闻心中更是得意，当即下令道：“两位将军，进攻，争取活捉多铎！” “遵命！”两人同时大声应道，尤其是马科更为兴奋，他的大军之前制作了不少攻城器械，原本以为是一个都用上不了，没想到此刻盾车却起到了大作用。 明军呈一个半弧状将多铎残军罩在了壕沟边上，往前便是明军，往后就是壕沟，建奴们进退两难。 “跟明狗拼了！”多铎的血性此时也被派发出来，冲可能会死，不冲必死，他猛的一拍马臀当先冲了上去。 “主子！” “豫亲王！” 其余建奴急忙跟上，也朝着前面的明军冲了过去。 “放箭！”马科亲自指挥战斗，一声令下，明军立马从盾车后射出了无数利箭，其中还夹有不少火铳。 正常来讲，普通明军的这些攻击对于建奴来说不痛不痒的，基本不会起多大效果，但是现在，两军士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明军的射击似乎得到了力量加持，准头也变得高了起来！ 转眼前建奴这边便有十余骑被射翻在地，但多铎依然咬紧牙关，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儿郎们，都给本王听着，冲过去咱们便能回到辽东，冲不过去，咱们都要去见萨满真神，杀啊！” 多铎一边高呼，一边猛提手中缰绳，但见其胯下战马突然高高跃起，竟从明军前排的盾车上跃了过去！ “拦住那人，想必他就是多铎了！”远处，在亲兵保护下的洪承畴不费劲的便认出了敌酋多铎。 唐通其实一直也在寻找多铎的身影，此时顺着洪承畴所指，当即拍马上前，领着自己几十名亲卫冲了上去。 而多铎身边，只有三名亲卫随着他一起跃过了盾车，但几人刚刚落地就被一众明军长枪兵给围了起来。 “多铎，你的死期到了，识相点即刻下马投降，或许还能给你一个全尸！”唐通骑于马上，单手持枪指着多铎叫了起来。 “呸！”多铎狠狠吐出一口唾沫骂道：“哪里来的杂鱼？有本事和本王单打独斗！” “单打独斗？你也真瞧得起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看！”唐通语毕便一挥手，示意士兵全朝多铎几人压上去！ “咻！”突然陡生变故，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支利箭如闪电般直射唐通面门！ “将军小心！”一众明军都被吓了一跳。 唐通能做到总兵的位置，自然也是有点真本事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将头一偏！ “啊！”但还是听到唐通惨叫一声，利箭虽未射中他的面门，却射中他的左边耳朵！ 哪里射来的箭？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从明军身后突然赶来了一支队伍！ “豫亲王，奴才来救你了！”就听到索尔泰的叫声传了过来，他手中还提着一把长弓，刚才一箭正是他射来的。 “好样的！”多铎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原本已近绝望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原来是索尔泰突围出去后，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明军会主动放他们走，于是便在济南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派出探子回来查探情况。 幸好他没有严格遵守多铎当初定下的突围后不必管其他人的命令，得知主帅遇险，他毅然带他那一路人马又赶了回来！ 见建奴援兵赶到，这下轮到洪承畴脸色大变了，先前的得意之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绝对不能放多铎逃了！”洪承畴深知放虎归山的后果，立即站上了明军放置战鼓的马车之上，并抢过了一名鼓手中手的木槌。 见洪承畴亲自站上马车替全军擂响战鼓，明军的士气再次提高，唐通更是不顾耳朵上的伤口，下令士兵不顾一切，全力围歼被困住的多铎。 “主子！”索尔泰此时如同发疯一般，完全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压根就不防守了！ 多铎也知道已然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咬着牙带人拼死抵抗。 “射他们的马！”唐通眼见士兵一时无法靠近多铎，立刻又下达命令。 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弓箭朝多铎等人的马腹射去！ “嘶！”一阵马叫声响起，多铎几人的战马被明军弓箭射中悲鸣一声便倒了下去。 “豫亲王！”索尔泰凭借不要命的打法，已经冲至离多铎不足十丈远的地方，见他主子的战马被射毙，情急之下双腿猛的踩在马蹬上一跳，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直直朝着多铎跃去！ “索尔泰救我！”见到凌空跃来的奴才，多铎情急之下大声求救起来。 第373章 活捉多铎 索尔泰落地之后，距离多铎已不足三丈远，手中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所有明军无有能匹敌者。 “豫亲王，奴才来了！”索尔泰满脸是血，但他也顾不上擦一把，眼看他就要杀穿明军冲至多铎面前。 “让开！”突听一阵呵斥声响起，但见从壕沟方向，又涌来了一支队伍，一名大将骑着战马，连速度都不带减的直冲索尔泰而来。 来者正是骑兵一营的李然，关键时刻，尾随追击建奴逃兵的大同军终于赶到了！正好看到索尔泰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李然瞬间被激发出了无尽的战意。 但他策马急驰一段距离后，发现前面的人越来越多，骑马根本就冲不过去，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双脚猛的往马蹬上一踩，整个人便凌空跳起在空中翻了数个跟斗，稳稳地落于索尔泰面前。 “找死！”索尔泰眼看就要杀至多铎面前，结果被李然拦腰截住，心中顿时火起，操起大刀便朝李然头上砍去。 “来得好！”李然两眼精光一闪，口中大呼一声，手中所提银枪一横稳稳挡下索尔泰必杀一击。 然而，不等李然收回银枪，索尔泰迅速举刀又是一下砍向他的左臂！ 李然不由一愣，这一招看似打的猝不及防，但明显就是不要命的招数，索尔泰攻他左臂，而其右臂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了自己面前！ “好机会！”李然大吼一声，侧身一让险险避开索尔泰致命一击，随即竟将手中银枪扔到地上！ 近距离交战，长兵器反而成了掣肘，所以李然才会弃枪。 就在索尔泰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见李然从腰侧摸出一把三寸短匕猛的扎进了索尔泰的右臂！ 顿时鲜血直飙，索尔泰右臂被匕首扎进了寸余深，然而他却像无事人一般，狞笑一声也将手中大刀扔下，随后左手捏拳猛的砸向李然的下腹！ 李然没有料到索尔泰重伤之余还能进行反击，防备不及的情况下下腹被击中，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立马弓下腰去。 “豫亲王！”索尔泰一击奏效便不再理会李然，捡起地上的大刀朝多铎跑去。 李然腹部中拳，五脏六腑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翻腾不止，没有当场倒地已算不错。 此时索尔泰凭借其超神一般的发挥，周围没有明军再敢上前与其对战。 躲在后面的唐通等人，也自忖没有实力与狂暴化的索尔泰对上三招。 “给我站住！”关键时刻，还是李然强忍身体不适，缓缓站稳身子后冲索尔泰叫道。 索尔泰抖了抖已然失去知觉的右臂，回过头来，见是李然脸上也不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硬挨他全力一击，就是一头牛也受不了呀！ 罢了，那就再补你一刀！然而就在索尔泰举刀欲再朝李然砍去时，下一瞬间，只听“呯！”的一声响起！ 李然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支三眼铳，除了银枪，他的身上还备有大明边军中常用的火器。 三眼铳的威力虽然属实不怎么样，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打过去，仍将索尔泰身上三重甲胄击穿了两重！ 好险！索尔泰暗叫一声，继续挥刀朝李然砍去。 “呯！”“呯！”然而又是两声铳响，李然手中的三眼铳可以连续发射三下，后两下李然瞄准了索尔泰的脖子和脸上没有甲胄覆盖的地方！ “啊！”索尔泰双眼被散弹击中，眼球都被打飞了出去，但他依旧挥着大刀砍了下来。 李然连忙举铳一挡，大刀砍在火铳上，虽没直接砍中李然，但李然因刚才一拳仍未恢复过来，手中力气不足，索尔泰一刀砍在三眼铳上后余势未消，又砍到了他的左肩之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去死！”李然忍着左肩受伤从地上捡起银枪用力朝索尔泰的身上被三眼铳击穿两重甲胄的破洞口扎了进去！ “豫亲王……奴才……奴才不能再救你了！”索尔泰两眼滴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大刀甩了出去！ 正所谓时也命也，这一刀不偏不倚，直直朝着正在敲鼓的洪承畴飞去，去势快如闪电！ “咚……”鼓声戛然而止，洪承畴努力回望身后，只见一把重达五十余斤的大刀赫然插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洪大人！” “督师大人！” 有人情急之下竟按松锦之战时的称谓呼喊起洪承畴起来。 “杀了多铎，替洪大人报仇！”马科悲恸的大声叫道。 而唐通此刻也忘了他的耳朵受伤，抽出弓箭就要射向多铎。 连多铎也惊呆了，他没想到索尔泰临死前胡乱一甩竟甩中了洪承畴， 这下可玩大了！ 刚刚赶来的李岩人都麻了，不久前周延儒才死，现在洪承畴也挂了，即使这一仗最终打赢，崇祯会给王尘好眼色看吗？ 不管了，先将多铎抓住再说，既然洪承畴和周延儒都死了，李岩只能将目标放在了多铎身上。 随着索尔泰身亡，多铎身边的三名护卫也很快被杀死，孤家寡人的多铎痛苦的望着辽东方向，缓缓将配刀横在了脖子上。 “不许死！”说时迟，那时快，李岩大叫一声，他身边的红娘子立即飞身而出，人还未落地，便朝多铎掷去一柄飞刀。 “当！”的一声脆响，多铎正欲手上用劲朝脖子上抹去，哪知才刚刚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佩刀就被飞刀击落脱手。 同一时间，两名大同军迅速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夹着他的手臂将多铎按倒在地上。 “往他口里塞块破布！”李岩仍不放心，怕多铎会咬舌自尽，又赶紧吩咐道。 随即多铎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李岩这才派人将他推到了军前。 只听两名大嗓门的士兵一起喊道：“敌酋多铎在此，尔等还不罢战！” 索尔泰带来的五千援兵皆是一惊，纷纷朝明军阵前望来，但见一名被捆成粽子的秃头将领正被按跪于他们面前。 “是豫亲王！”建奴们纷纷失声叫了出来，许多人都见过多铎本人，这个绝对冒充不了！ 第374章 诸镇皆离 建奴们见到己方主帅被抓，皆是目瞪口呆，继续进攻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好在这时各自军中的基层将领紧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快撤！” 多铎被抓已经成为既定现实，尽可能保全眼前的大军才是正经，转眼间建奴们纷纷退出战斗往后逃去。 李岩连忙派出所有骑兵继续追击，唐通和马科也跟着派出一小股骑兵前去混军功。 “洪大人怎么样了？”安排好追击事宜，李岩第一时间来到洪承畴刚才敲鼓之地，此时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 “李将军……”马科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李岩的肩膀，口里却说不出话来。 李岩往前挤了挤，只见两名军医正将洪承畴放于担架之上，随即又在他的身上盖了一块白色的素布。 “死了？”李岩呆了呆，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死了，死透了！”唐通的左耳此时经过简单的包扎，血算是止住了，他沉声回应李岩。 “阵前连失督师和洪大人，圣上此次怕是要发雷霆之怒了呀……”马科望着正被押解上马车的多铎，脸上也并无多少喜色。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王尘耳中，当听到洪承畴身死的消息后，他不由也愣了足足一刻钟。 “也罢，总比日后满清又多出一个经略五省的总督要好上一点……”王尘虽然对洪承畴并无太多好感，但听闻其身亡的消息后还是唏嘘不已。 随着多铎被俘，济南会战基本上也大局已定，仍在苦苦支撑的部分建奴战败只是时间问题，追击逃跑建奴的部队也在天黑前陆续回营。 “少将军，建奴投降了……”此时叶云来报。 苦战大半天后，被大同军围困的建奴终于不支，选择了投降，除战死士兵外，总共投降三千余人。 “三千余人？建奴居然也会投降？”王尘笑了笑，不过也难怪，他们的主帅被俘，军中精锐又都被抽走，早已失去了战斗意志，能坚持这么久实属不错了。 “嗯，此战也多亏了各镇边军，不能亏待了他们……”王尘正准备考虑一下如何分配此战的功劳。 然而就在这时，王栋突然神色古怪的走进中军帐向王尘拱手汇报道：“少将军，刚刚关宁军副将杨坤过来向咱们辞行，此刻已经带着部队离开了！” “哈？”王尘闻言又是一呆，这不像是关宁军的作风呀，功劳都还没有分下去，他们就走了？ “杨副将说他们已经收获了不少战功，甚是满足，就不与其他几路总兵争了。”王栋继续说道。 “少将军，这关宁军几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连叶云也有点想不转了。 不过这还没完，就在此时，只听营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传令兵同时冲进帐中向王尘汇报。 “密云总兵唐通唐大人带兵回师了！” “山海关总兵马科马大人也带兵回师了！” 传令兵同时递上了唐通与马科两人手写的辞别信，寥寥数语，意思和杨坤也差不多，功劳捞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们不争了。 “还有谁也要走吗？”王尘这回反而不再惊讶了，他心中已经有了数。 “还……还有，山西总兵李辅明求见总兵大人！”这时帐外又传来通报之声。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李辅明便风尘仆仆地钻进了中军帐。 “王总镇啊，济南一战可谓这几年来本将军打得最痛快的一仗了！” 王尘呵呵一笑，拱拱手回道：“今后，咱们还要打更多比今日更大的胜仗！” 李辅明却突然面露为难之色，低声又道：“王总镇，只是山西军务繁忙，我恐怕不能再随贵军共同作战了……” 又是一个来告辞的，只是李辅明是亲自过来向王尘辞行，比前面几人还是稍稍厚道一点。 “我懂，我懂，我军正在统计此仗的缴获，李总镇真的不再等一等了？” “不用了，真不用了，此仗我们收获的战功比以往所有的加起来还多，够了，够了……”李辅明连忙推辞。 “行，那等我军统计出来后，到时再将总镇的一份送去山西。” “王总镇……”李辅明闻言心中感动不已。 送走李辅明，王尘终于是忍不住长叹一声，之前见支援山东有利可图，诸镇总兵皆云集于此，现在却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当真是好现实！ “那些总兵不愿和少将军共患难，功劳什么的我看不分他们也罢！”王栋怒气冲冲地说道。 “虽然他们的做法不太厚道，但我可以理解。”王尘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各镇总兵在大胜之际选择退兵，不用想，定然是怕担责，阵陷两位督师，可是大罪，即使打胜了崇祯也定不会轻饶他们。 再说他们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光是几路建奴突围时丢下的人马就不少了，比他们以往各项战事中的收获都要多。 况且即使他们撤军了，生擒多铎的功劳也是跑不掉的，军中定有不少锦衣卫或是东厂探子，包括方正化在内，他们都会向崇祯如实禀报。 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中，周延儒就是栽在锦衣卫的探子身上了，他谎报军功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让锦衣卫知晓，然后被骆养性告发，最终被罢官，以至于死在狱中。 “放心，圣上不敢拿我怎么样的！”片刻后，王尘突然又道。 “少将军为何如此笃定？”叶云好奇问道。 王尘笑而不语，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赶紧将多铎还有建奴俘虏全部送到京城去，免得夜长梦多！” 建奴新败，暂时还不敢卷土重来，但他们毕竟还有几万人零零散散分布在山东，如果让他们聚集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麻烦。 “下令骑兵一营、二营还有聚义营暂留山东剿贼，由李岩负责，其余人马押战俘回京！” “遵命！”王栋王尘两人同时抱拳大声应道。 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安排完一切，王尘正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只是不知为何，躺在床上的王尘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总感觉自己像忘了什么事？ 第375章 搬师回朝 “对啊，怎么把蓟州兵忘了？”王尘猛的从床上一跳起来。 “叶云！” “咋了少将军？”叶云操劳了几天，此时也准备休息了，幸好还没有回自己的营帐，听到叫唤马上冲了过来。 “我上次让你准备的大蒜水弄好了没有？”王尘问道。 “大蒜水？”叶云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立即回答道：“准备好了，已经在酒中浸泡了好几天。” “快拿来！”王尘急道。 叶云也不知王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的样子十分着急，只得亲自去军中后勤营中去取。 没过多儿，叶云便捧着一只瓷坛回来了，他将瓷坛放在王尘面前然后将坛盖取下，帐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来。 “嗯，不错，就是这味！”王尘点点头，又让叶云赶紧去烧开水，但又不取开水，只取壶盖上的水蒸汽，美其名曰：蒸馏水。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王尘终于收集到了一大碗蒸馏水，然后又在水中倒入了一些大蒜水稀释，搅匀后再放了一些精盐下去。 “差不多了……”王尘看着正在慢慢沉淀的大蒜素，终于是点了点头。 “少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直到这时，叶云才敢开口询问王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蓟州兵怎么没有来向我们告辞？”王尘一边继续忙活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对哦，蓟州兵确实没有来辞行……”叶云也是一脸纳闷。 直到第二日上午，王尘的中军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将守在帐外的卫兵都给吓了一大跳。 “成了，成了！”只见王尘喜笑颜开的捧着一只小瓶子蹦蹦跳跳地从帐中跑了出来。 “少将军，什么成了？”闻讯赶来的叶云奇道，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王尘手中的小瓶子上。 “走，咱们去蓟州军营。”王尘一手拉着叶云，迫不及待的就往马厩方向跑。 两人骑着马不消一刻钟便来到了蓟州兵的驻扎地，蓟州边军确实还没有走，只不过看样子似乎也快要走了…… 之所以用“快要走了”来形容，主要是驻地里的营帐已经收了七七八八，而大门口还有几辆马车正等着装运物资或是人。 “走，去主营！”王尘轻车熟路，径直朝白广恩的中军帐而去，正好此时，中军帐中，几名士兵抬着一只担架走了出来，朱兴泰跟在一边。 “朱将军！”王尘翻身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是王总兵呀，末将正要去找你呢！”见到王尘，朱兴泰显然是吃了一惊。 “你们也是要告辞了吗？”王尘还没回话，一边的叶云先开口了。 朱兴泰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看来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咬咬牙他还是开口说道：“没错……王总兵，你看其余几镇都撤兵了……” 其实蓟州兵拖到今日才走，主要还是因为要顾及白广恩的身体。 “没事，没事，我不是来阻止你们撤兵的，只是白总镇昏迷多日了，再经舟车劳顿怕是会吃不消啊！”王尘不无担心的说道。 朱兴泰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再不走，他怕会被摊上事呀！ “朱将军，白总镇的伤口可能有细菌感染，这是我刚刚制作出来的大蒜素，对杀菌有奇效，你拿去给白总镇用用！”王尘这时将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朱兴泰。 “细菌感染？大蒜素？”朱兴泰微微一惊，这可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新鲜词汇。 “外敷就可以，这一瓶大概可以用几天，等我再做出新的来便让快马给你们送过去！”王尘又道。 朱兴泰虽然不明白大蒜素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细菌是什么，但王尘的话还是听明白了，敢情这一小瓶子就是灵丹妙药啊！ “感谢王总兵！”朱兴泰郑重的朝王尘鞠了一躬，然后便带着人继续将白广恩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好了，少将军，这下所有人都走了……”叶云略发感慨的说道。 “嗯……”王尘叹了一口气：“回去传令，咱们也要动身回师了。” 当天下午，大同军步兵诸营便拔营起程，此次出征大半年，终于得胜回师，全军上下皆是欢天喜地，包括王尘心中也是暂得松驰。 大明境内的战火暂告一段落，但远在千里之外的朝鲜却已经战火纷飞，济尔哈朗率领大军不到三天便攻下了汉城，而早在这之前，勒克德浑便在半路上将正准备逃往南汉山城的李倧给截了下来！ 曹变蛟得到消息后立即点齐所有宣府兵马和部分大同辅兵加上三千朝鲜水师官兵一共六千人直取京畿道汉城府。 一路上，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李绘已经将大致情况都告诉了曹变蛟，此时汉城失守，城中百姓怕是已经惨遭屠戮。 更为关键的是，建奴据城死守，仅凭他们这六千来人，怕是很难攻下啊。 曹变蛟一路上也是眉头紧皱，朝鲜再次灭国，可以说皆因大同军而起，坐视不理肯定不行，但他们这点人马，打打防守还行，要攻城确实有点不够看。 “好在建奴也不太擅长守城，对了，汉城的城墙规模如何？有何破绽没有？”曹变蛟又问与他齐头并进的李绘。 “曹将军，汉城城墙十分高大，大概有两丈高！环绕三十余里，可惜在丙子胡乱时期被破坏了……” “两丈高？”曹变蛟大吃一惊，这个高度估计就和大明的一般县城差不多了，随便一个府城都有三丈以上的高度呀！ “没错，曹将军，你是不是感到十分惊讶，大明的城墙有我们汉城的高吗？”李绘得意洋洋的问道。 “大概比你们还是高一点……”曹变蛟不想打击李绘，便一笔带过。 李绘只当曹变蛟是在吹牛，才故意轻描淡写的随便一说，于是又说道：“对了，咱们国王的王宫才是真的气派，屋顶全都是琉璃瓦呢！” “额，确实很气派……”曹变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敷衍的回答道。 不过刚才李绘的所说的话倒也不是全都毫无用处…… 第376章 汉城风云 丙子胡乱发生在崇祯九年，距今六年有余，当时破坏的城墙难道至今仍未修复？ 于是曹变蛟又问李绘道：“李将军，你确定汉城城墙现在还有残破口？” 李绘十分确定的回答道：“没错，虽然城墙被破坏至今已有六年，但是满清朝廷不许我国重修被毁的城墙，所以一直就这样放着……” 丙子胡乱后皇太极确实下旨不许朝鲜自行修缮被毁城墙，原历史中，一直到康熙年间，管理不那么严厉了，朝鲜人才将被毁城墙重新修好。 谈话间，大军已经抵达了一座海边小城，看规模不算小，至少比茂山要大不少。 只是此时城中早已化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显然已经被战火毁灭多时。 “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曹变蛟望着一片废墟，心中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但李绘却表现的非常淡然，反过来安慰曹变蛟：“曹将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倘若此次能够将建奴赶出朝鲜，这些百姓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记住日后上报朝廷。”曹变蛟又问。 “仁川郡，此地距汉城只有百余里了。”李绘又答道。 “那今晚就在仁川休整一晚，明日再继续向汉城进发。”曹变蛟下令。 而此时的汉城，昌德宫里。 济尔哈朗正在正殿之中左拥右抱，他的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勒克德浑在他的身侧，同样是纵享声乐，在他们下首坐着当今朝鲜国世子李??（wang第一声）。 朝鲜国王的王宫其实并不是昌德宫而是景福宫，只不过在壬辰倭乱时期毁于战火，战后朝鲜王室受财力所困，无法重修拥有七百多座建筑的景福宫，便只能先选择重建规模要小许多的昌德宫。 “世子殿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朝鲜国王你究竟要不要当？”只听济尔哈朗颇不耐烦地问话李??。 而李??则是一脸的唯唯诺诺，连忙回答道：“郑亲王，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条件您看是不是……” “放肆！”不待李??将话讲完，一旁的勒克德浑突然大吼一声，接着训斥道：“世子殿下，咱们是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殿下，郑亲王所列的条件已经足够顾及你们朝鲜的国情了，若还不同意，那我大清只有挥师东进，届时你们李氏王朝还存不存在都是两说！” 李??闻言连忙爬起身来往济尔哈朗面前一跪，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哀求道：“郑亲王，朝鲜本就是小国寡民，如果每年上供二十万石粮，一百万两银，简直就是要命啊。” 济尔哈朗所列条件一共三条，除了以上岁供，还需每年上供一千支火铳，另外还要派一万人的军队随大清征明。 后面两条咬咬牙还能答应，但朝鲜本就不是富庶之地，不然千百年来早就应该被纳入中华之版图了，一年二十万石粮，一百万两银，无疑是将朝鲜国一整年的赋税全部要走了！ 如此一来就算李??当上了国王，又能怎样？到时必是家徒四壁，吃饭都成问题。 “罢了，你且安心当你的朝鲜国王，后面如果有什么困难，本王再来与你协调如何？”济尔哈朗终于是稍稍松了一点口，他也明白自己要的确实有点多了。 李??欲言又止，但他心中十分清楚，这已经是济尔哈朗最大的让步了，日后协调说白了就是看他们朝鲜还有没有二心，若还是阳奉阴违，便直接采取经济制裁。 不得不说济尔哈朗还是挺有眼光和远见的，此举不再兴兵讨伐便能迫使朝鲜就范，确实是一条毒计！ 李??心中一算计，觉得自己日后只要全心全意听从并依附大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于是便再次对着济尔哈朗一拜。 “小王在这里就先谢过郑亲王了！” 听李??都自称“小王”了，郑亲王微微一笑，这才对嘛，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李??可以退下去了。 次日，曹变蛟带兵继续向汉城进发，一路上，越靠近汉城，被建奴祸害的村庄就越多，几乎可以用十里无鸡鸣,百里无炊烟来形容！ “这些狗贼！”李绘面对满目疮痍，咬牙切齿，听他爷爷讲，当年壬辰倭乱时差不多也是这副场景。 又行半日，已经到达汉城近郊，这里还有一些村庄看样子并未被破坏，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炊烟。 “李将军，能否替我军去征一些粮来？”这时曹变蛟又叫来李绘询吩咐道。 李绘立即拍拍胸脯保证：“放心，末将出马，保证能将那些贱民压箱底的粮食都给挖出来，这事儿我熟！” “额……”曹变蛟伸手一拦，想说些什么，但却又闭上了嘴巴，算了，当务之急是先将手下士兵喂饱。 茂山城中原本存有足粮，可惜战事一起，只有不到一半被抢救进了军营中，剩下的不是毁于战火，就是被建奴抢了去，所以他们这一路走来，粮草也颇为紧张。 “阿西巴！”不久，就听到最近的一座村庄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曹变蛟扭头望向远方，假装没听见。 不一会儿，便看到李绘回来了只是他的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曹将军，咱们来迟了一点，这些贱民已经被建奴洗劫了一次，咱们只抢……只征到了一丁点儿粮……” 朝鲜国小民穷，曹变蛟早就知晓，但征不到粮他怎么打仗，只能继续吩咐道：“那就再去别的村子征！” 很快，城内的济尔哈朗便已得知明军的到来，他在汉城待了这么久，除了惩戒朝鲜违背当初的誓言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等待曹变蛟主动上钩。 “郑亲王，明军果然来救李倧了！”勒克德浑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嗯，不过咱们也不能太操之过急，让李??调集朝鲜禁卫军上城防守，咱们先靠坚城和朝鲜兵将明军消耗一阵，待明军人困马乏之时再行进攻，必能一战定胜负！”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勒克德浑大声应下，随即马上转身离开。 第377章 攻打汉城 “汉城共有大小城门共计八座，当年丙子胡乱时，八个城门均遭破坏，后来虽得到满清皇帝允许将四座大门稍加修缮，但四座小门并未处理，特别是西北彰义门破坏最为来重，咱们如果主攻那里，应该能起到奇效！” 李绘的面前用沙土简单搭建了一座汉城的地图，他用手指着西北方向的一座小门。 “确定吗？”曹变蛟双手抱于胸前，一脸沉思的模样。 只听李绘斩钉截铁的答道：“我敢肯定，彰义门至少存在数十丈的缺口。” “好，那咱们就攻彰义门。”曹变蛟也不再多言了，对于汉城，他不熟悉，再说了城内的建奴顶多万人，而汉城城墙连绵三十余里，想守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守住的，所以当即就做出决定。 在李绘的带领下，大军很快来到彰义门，然而让曹变蛟感到疑惑的是，并未看到李绘口中所描述的巨大缺口。 “这是？”曹变蛟脸色不善的望向李绘。 而李绘此时已经满头细汗，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但彰义门确实已经被修缮完毕。 “曹将军，想必是城中军民这几日赶工将城墙修好了……”随宣府兵一同前来救援汉城的朝鲜水师提督李在云这时开口替李绘解释起来。 “嗯，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曹变蛟点点头，虽然皇太极不许朝鲜人修城墙，但济尔哈朗有这个先斩后奏的底气。 “要不曹将军，咱们再去其它地方看看？”李绘又提议道。 曹变蛟摆摆手，眼神坚定的说道：“不必了，既然他们能够将彰义门抢修好，其他地方自然也都已经修好，不会留破绽给我们的。 众人无语，但不得不承认曹变蛟说的好有道理，幸亏汉城城墙确实如李绘所说，最高也不过两丈，并不算太高，攻打起来也相对容易。 更何况城墙外并不像大明的一些大城，有护城河，对于攻城一方来讲，这是一个优势。 “城头上的并不是建奴，而是城中的禁卫军。”李在云一直在观察敌情，此时向曹变蛟汇报道。 “朝鲜军？敢情建奴是想用你们的人来消灭咱们的部队呀！” “没错，曹将军，这些禁卫军都是王上的亲卫，战斗力冠绝全军，怕是贵军很难匹敌呀，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计策，从长计议？”见是禁卫军，李绘连忙向曹变蛟提议。 李在云也是随声附和：“禁卫军不同其他军队，可是举全国之力训练出来的一支精兵。” “哦？”曹变蛟倒是来了兴趣，于是问李绘：“如此之强的军队，为何还让建奴抓了你们王上，还占了汉城？” “额……”李绘明显被问住了，但他立马想到了一个好理由：“还不是兵曹李元泰突然叛变导致王上被擒，这些禁军都没有参与战斗便被迫投降了。” “原来如此……”曹变蛟眉头一紧，仍是吐槽道：“你们国家就没有其他姓了吗？你们俩姓李，那个什么兵曹也姓李，国王也姓李……” “……”李在云和李绘两人同时无语，但又无法反驳。 “总兵大人，他们朝鲜除了李姓，还有金姓呀……”这时一直没发过言的宣府副将赵文才半开玩笑的抢答道。 玩笑归玩笑，大军此时已经陈兵彰义门下，城头上的朝鲜兵连忙敲响了城楼上的警示钟，顿时整个汉城都闹腾了起来。 济尔哈朗在昌德宫中也能清楚的听到钟鸣之声，这时他在两名美婢的搀扶下站了起身。 “将李倧和李??都唤来。” 不多时，被捆住手脚的李倧和穿上朝鲜国王冕服的李??都被带了过来。 “明朝已如昨日黄花，即将凋敝，现在本王就带你们去亲眼见识明军是如何被我大清铁骑击败的！”济尔哈朗信心十足的对两人说道。 “小王自当相信，大清铁骑定可横扫四合八荒，定鼎中原也是指日可待！”李??拱手弯腰，一顿彩虹屁直接将济尔哈朗给拍舒服了。 但李倧却不发一言，只是冷冷望着自己这个儿子。 李??原是昭显世子，迟早也会坐上国王这个位置，没想到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降派。 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中，李??正是因为立场偏于满清后来才被李倧给毒死了！ 两人在八旗战兵的保护下登上了彰义门，直面城下的大明天军。 李??也就罢了，李倧难掩心中的激动，自壬辰倭乱以后，大明天军几乎就没有再踏足过朝鲜的土地，即使是之前两次胡乱，明军也没能派出一兵一卒前来相救。 但即使这样，李倧心中依旧相信大明终有一日会缓过劲来，前来将他们朝鲜救出水火。 “看到没，这就是你们心中所期盼的大明军队，横看竖看也不过几千人，就凭他们，能攻下你们的汉城吗？”济尔哈朗特意冲着李倧叫道，他不仅要征服朝鲜的人，还要征服他们的心！ “古人有云，人在做，天在看，尔等行为与强盗无异，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明乃正义之师，占据天理……” 李倧破口大骂，然而还没等他骂完，便有一名建奴拿出一团臭气熏天的破布强行塞入了他的口中。 “不识抬举，待让你亲眼看到明军被击败后本王再送你归西！”济尔哈朗烦躁的望了李倧一眼，其实他想杀了李倧非常容易，但他更想杀人诛心，让他死的心服口服。 “郑亲王，明军虽已兵临城下，为何不见他们备有攻城器械？”此时，勒克德浑突发疑问道。 济尔哈朗这才也注意到，对呀，什么云梯、盾车啥的一样没有，这尼玛像是要攻城？ 不仅是建奴感到奇怪，就连明军这边的朝鲜将领同样也觉得莫名其妙。 “曹将军，咱们就这样攻城吗？”李绘一脸疑惑的询问曹变蛟。 “不然呢？”曹变蛟却是一脸神秘的反问道。 “如此攻城，贵军怕是扛不住这个伤亡啊！”李绘的确是出于好心劝说。 哪知曹变蛟并不以为意，竟拂袖而道：“后撤五里！” 第378章 棺材炸城 “退……退兵？”李绘呆住了。 “没错，今天不攻了。”曹变蛟一拉马头，转身就走，丝毫都不带犹豫。 众将面面相觑，无法，只能跟着也掉头离开了城下。 这样一来，完全将城头上的济尔哈朗给看迷糊了，明军这是要干嘛？ “勒克德浑，你留在这里守着。”想不明白，济尔哈朗干脆不想了，但为了防止明军去而复返，他还是留下了勒克德浑继续留守。 然而济尔哈朗才走了没多久，勒克德浑便显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这个郑亲王，自己跑去享受去了，却把他留在了城头上喝西北风。 “老子才不干呢！”勒克德浑心中怒骂一声，随即叫来两名牛录额真并吩咐他们代替自己留守城头。 两名牛录额真答应的好好的，哪知勒克德浑才走没多久，他们又各自叫来了一名普通士兵…… 夜半，虽然已经过了立春，但朝鲜的天气依旧冷的让人难受，彰义门上的朝鲜守兵此刻东倒西歪的斜靠在城墙之上，有的在打盹，有的在发呆。 而留守城头上的几名建奴则躲在城楼之中，烤着炭火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明军没有攻城器械，估计这几天都不会攻城，主子也太过小心了，让咱们在这里忍饥挨饿。” 一名建奴嘴里一边嘶咬着一只烧鸡，一边不停的抱怨。 “谁说不是呢？”另一名建奴附和道：“冰天雪地的，找个朝鲜女人暖暖脚不好吗，非得让我们守在这儿！” 但就在几人正在大发牢骚之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城墙下却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他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悄悄往彰义门下靠近，而在他们肩上还扛着一只黑漆漆的大棺材，看着十分诡异。 “轰轰轰……”突然，在东北方向的惠化门传来几声爆炸之声，城楼上的朝鲜守军和城楼里的建奴纷纷吓了一大跳。 “明……明军来攻了吗？”几名建奴当即朝惠化门冲去，朝鲜将领也立即分出一半人手往惠化门赶去支援。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远处的爆炸声吸引过去时，彰义门下往西数十丈远的城墙角下，几名黑衣人悄悄的将棺材抬到了那里。 “开挖！”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低呼一声，几人立即开始用铁锹和鹤嘴锄刨起土来。 朝鲜军在城墙上原本每隔丈安排一名士兵值守，此时又分出了一部分士兵去往东北方向的惠化门，以致城墙上每隔十余丈才有一名值守士兵。 又黑又冷的，加上又被惠化门方向的动静给吸引住了，守兵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脚下正有人在挖坑。 幸亏开春后泥土有所松软，否则单凭几人挖掘也非易事，但时间一久，刨土的声音终于还是惊动了城楼上的朝鲜守兵。 “什么动静？”一名朝鲜守兵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刚刚走近正要俯身去查看情况。 “咻！”的一声，黑夜中一枚利箭准确的射穿了他的喉咙，朝鲜守兵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就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不好！有情况！”霎时间，又有几名朝鲜人快速冲了过来了，然而当他们伸头准备往外看时，同样也有几支利箭准确的射进他们的喉咙。 “加快速度，朝鲜守兵快发现不对劲了！”为首的黑衣人见坑已经挖的差不多了便立即下令：“埋棺材。” 棺材里所盛装的全是火药，在相对来说比较封闭的环境下，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十分巨大！ 其实严格来讲，坑挖的并不算太深，但汉城的城墙只有六丈高，且明军所使用的又是茂山所产的新式火药，威力远超一般的黑火药。 “撤！都撤走！”见将棺材埋了个七七八八，黑衣人迅速撤退，此时在离城墙不远处的地方，一队大同军正匍匐于此，刚才射向城墙上的几支利箭便出自他们之手。 “通知总兵大人，可以进攻了！”黑衣人头头一冲过来便大声叫道，接着迅速引燃手中的火折子将引线点着。 火光一起，城墙上的朝鲜士兵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埋有棺材的那段城墙跑去。 “杀啊！”这时埋伏在后面的曹变蛟突然带着部队冲了上来，喊杀声顿时响彻整个夜空。 “明军攻城了！”城上的朝鲜守兵个个面露疑色，就算是夜攻，明军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岂不是来送死？ “快看，城下正在闪光的是什么？”一众朝鲜兵呆呆望着正在快速燃烧的引线，心中强烈不安起来。 “不好，明军要炸城！”也不知是哪个大聪明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其他朝鲜兵也迅速向两边逃开，就在下一瞬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城墙应声而倒，连绵十余丈！ 原来如此，难怪明军有恃无恐，曹变蛟将时间掌握的十分精准，就在城塌的同时，他带兵正好冲至城下。 城上的朝鲜守兵这时方才知道中了明军的声东击西之计，又迅速往垮塌的这一边涌来，然而还是迟了，曹变蛟已经带兵冲进了城墙内！ “开火，都给我开火！”部分赶至断城边缘的朝鲜军连忙举起鸟铳朝城下的明军射去。 然而正往城内冲的明军也有火铳，李在云率领的朝鲜水师官兵有一千人换装了茂山产的自生火铳，那反击打的是又快又准。 “阿西巴，明军的火铳为什么打的那么快，而且都没看到有火绳在燃烧？”城上的朝鲜军官惊恐的叫道，他本以为朝鲜的鸟铳兵比明军要厉害许多。 “再射！”李在云指挥他的水师上岸作战，拼刀枪自然是拼不赢的，但他们的优势就是人人都会打火铳。 随着火器部队的成功压制，曹变蛟带着宣府兵顺利的冲进了汉城，此时城中的建奴仍未集结完毕。 “什么，明军破城而入了？”刚刚从温柔乡中被叫醒的济尔哈朗，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整齐便气的一刀砍向床上惊恐不已的两名朝鲜婢女！ “勒克德浑呢？本王不是交待他亲自守在城头上的吗？” 第379章 奇技淫巧 而此时的勒克德浑也刚刚得到城破的消息，心中正慌乱不已，这下怎么办？郑亲王交待他亲自守在彰义门的，现在明军正是从那边破城而入，这下罪责大了！ “不行，必须要戴罪立功方能抵消我的罪责！”勒克德浑心下一横，与其让郑亲王治罪不如冒一次险，万一成了呢？ 于是他立即吩咐手下道：“集合部队，随我去将明军赶出城去！” 曹变蛟听闻守城的乃朝鲜战力最强的禁卫军，心中十分重视，一上来便用了狮子搏兔的实力。 哪知初一交手，朝鲜兵便开始溃败，完全不是明军的对手！特别是他们不敢与明军进行近身搏斗，不可否认，朝鲜军的鸟铳使的不错，射程和准头都比普通大明军队要强。 但往往只要明军逼近他们身前三十步以内，必逃！连拿起刀枪拼命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军队对付对付杂牌土匪还差不多，可一旦遇上正规军队就完了蛋，就战斗力来说，朝鲜禁卫军连大明的普通边军都打不过，也难怪会被满清轻松灭国。 “李将军，你不是说禁卫军很厉害的吗？”看到望风而逃的朝鲜士兵，曹变蛟明显带着取笑口吻问李绘。 “额……”李绘呆了片刻，立即回答：“他们定是心怀大明，不忍与天兵作战，所以才会主动选择暂避锋芒。” 不管李绘说的对不对，曹变蛟也懒得跟他多说，只是又问道：“你们王宫在什么方向，快带咱们去！” 李绘正要往前带路，突见不远处的街道上赫然冒出无数骑兵出来，他们个个五大三粗，如凶神恶煞一般！ “是建奴！”李绘惊呼一声，悄悄将马速放慢了一些。 曹变蛟自然也发现了前面出现的一支建奴部队，立即大喝一声：“准备战斗！” 建奴也发现了明军，为首的正是勒克德浑，他为了将功抵过，都没有通报济尔哈朗便带了三千本部骑兵准备闪电击破明军。 只见李在云带领水师官兵越众而出，受街道宽度所限制，这些朝鲜兵只能密密麻麻的挤在路上，不过燧发枪正是在如此密集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火绳枪受火绳限制，每名士兵之间都要间隔一定的距离，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排队枪毙的战术只有在燧发枪发明出来以后才出现的原因。 当建奴冲进百步距离时，李在云果断下达了射击的命令，顿时夜空中白烟弥漫，甚至让人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好在街道是一条直线，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根本不需要瞄准，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骑兵无一例外，全部掉下马来，连他们胯下的座骑也倒下了不少。 这时后排火铳兵迅速将装填好弹药的火铳递向前方，又将击发后的火铳换下来。 这样的好处便是前方射击的士兵阵形不用改变，极大的提高了射击效率，特别是在这种街巷之中。 “呯呯呯……”火铳足足射击了五轮，整个街道都被白烟所笼罩，根本看不清任何人影。 建奴骑兵冲锋的先头部队更是成片成片的倒下，人马的尸体一时间竟将街道给堵死！ 勒克德浑心都在滴血，为了能够一击致命，他派出去的先头部队可都是他手底下的精锐，结果连明军的人影都没看到！ “朝鲜兵呢？让朝鲜兵来和他们对射！”这时勒克德浑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然而还没等朝鲜兵集结过来，就听到明军那边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但见一队银盔银甲的板甲骑兵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来，勒克德浑这时才回想起在茂山时那支让人束手无策的铁甲军。 “都给我上，大清勇士骑射无敌，岂能被明军的奇技淫巧给吓住了！”勒克德浑大声叫喊，甚至让自己的亲卫队也上场了。 但有时候奇技淫巧就是比所谓的真本事要管用，尽管那些明军在之前的松锦大战中战力一般，可一旦装备上了先进装备，战力立马有了质的提升。 建奴骑兵其实也不能说战力拉胯，但他们手中的武器确实很难破防宣府军的板甲，如果只瞄着明军无甲的缝隙去攻，难度无疑上升了一大截。 此消彼涨之下，明军的板甲骑兵越打越顺，甚至一人敢去单挑两名建奴！ “杀啊！为朝鲜的百姓们报仇！”这支骑兵由赵文才带领，此人头脑还颇为灵活，此时所叫的口号让敌我双方的朝鲜兵听了都是热泪盈眶！ “阿西巴，真是不能对比，那些建奴简直欺人太甚，大明才是天国上朝！”明军这边的朝鲜士兵纷纷窃窃私语，士气同时大振。 而建奴那边的朝鲜禁卫军则是个个垂头丧气，他们甚至不敢与大明天军直视，连勒克德浑的命令也是草草执行，很多人在鸟铳中只装火药，不装弹丸，看起来打的凶猛，实则毫无杀伤力。 “投降投降……！”只要明军经过，朝鲜禁卫军立即跪下乞降，都不带犹豫的。 勒克德浑看的火冒三丈，怒吼着下令让所有朝鲜禁卫军撤了下去。 “人心所向，人心所向呀！”远处的曹变蛟连发感慨，打仗有时比的不仅是武力，还有人心！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明军占了两样，就算是地利，建奴也没有占着，两边是平的，曹变蛟信心大增，带领后续步兵和朝鲜水师跟在板甲骑兵后面压了上去。 “哒哒哒……” 就在勒克德浑渐感不支之时，他的身后又有一支军队过来，正是济尔哈朗左等右等，不见有军报传来，便亲率余下所有大军赶到。 结果一来就看到勒克德浑节节败退，明军势如破竹，气就不的一处来。 “勒克德浑！你这个白痴！先是失职任明军破城而入，后又不经禀报擅自出战，以致遭此败绩，你可知罪？” 勒克德浑见到怒气冲冲的济尔哈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当即丢下所有自尊翻身下马往他面前一跪。 “当然知罪，是杀是剐任凭处置，只求郑亲王再给最后一个机会！让我亲自带兵上去与明军决一死战！” 第380章 城中大战 “还给你机会，给你机会你中用吗？”济尔哈朗怒声斥道。 勒克德浑跪于地上不发一言，但他毕竟是烈亲王代善之孙，颖亲王萨哈廉之子，济尔哈朗再如何愤怒也要给其一点面子。 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济尔哈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对勒克德浑吼道：“那好，本王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亲自带一千精锐骑兵攻上去，如果不能打败他们的骑兵，你就不用再回来见本王了！” “喳！”勒克德浑用尽全力大叫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不到盏茶功夫，他便点齐了一千精兵，其中光是白甲兵就占了五十余人，几乎占了全军一半数量。 “杀，都给我杀！就是以命换命，也要击败明军的骑兵部队！”勒克德浑挑选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带来的正红旗所部精锐，忠诚度是没问题的，此时一声令下，全员不要命似的冲向了明军板甲骑兵。 “李提督，带上你的人往两边民房上去！”见建奴再次发起冲锋，曹变蛟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遵命！”李在云立即带人分别往大街两边的房子上爬去，虽然朝鲜的民房普遍低矮，但依旧不是战马能够逾越过去的。 没多久，两边的屋顶之上便全是举着火铳的朝鲜水师。 刚好，勒克德浑带兵冲了上来，他头上那顶高高的避雷针式头盔看起来十分显眼，刚好成了屋顶上火铳兵的活靶子。 “开火！”随着李在云一声令下，街道两边屋顶上的朝鲜兵开始自由射击，每个人锁定目标后便能随意开火。 “主子小心！”一名奴才眼疾手快，迅速驱马上前挡在了勒克德浑身前，替他挡住了数颗子弹。 然而还是有几颗子弹射中了勒克德浑的后背。 “啊！”一声惨叫，勒克德浑身子不稳，眼见就要摔下马去，但摇晃几下后，他竟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又坐直了身子。 屋顶之上铳声此起彼伏，建奴人人自危，倘若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去和明军拼命，他们当中绝没一个人会皱下眉头，但让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往前冲，心中实在没谱啊。 谁特么知道下一个被射中的会不会是自己，当看到身边时不时便会有人从马背上摔下后，建奴终于是受不了，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两边的小巷子逃去。 勒克德浑双眼赤红，这还没有冲到明军骑兵跟前呢，士兵就开始溃逃，这仗还怎么打？ 后方的济尔哈朗也是一脸呆滞，甚至忘了下令鸣金收兵。 当他终于意识到这样冲只会是死路一条，然后匆忙下达收兵命令时，已经迟了！ 赵文才见建奴已经被火铳射的生活不能自理，立即高举大刀下令板甲骑兵进攻！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一千板甲骑兵杀气腾腾地冲向建奴，赵文才更是直取敌军主将勒克德浑！ “来得好！”勒克德浑强忍伤痛，大叫一声，抽出斩马刀迎着赵文才抢攻上去。 “去死！”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击，势大力沉，勒克德浑原本以为定能将赵文才一招斩于马下。 赵文才双手持刀格挡，也并未能扛下这会心一击，被勒克德浑的刀势轻松破防，余势重重砍在了赵文才的左胸之上！ “当！”然而只听到一阵金铁相交之声，这全力一击虽然砍中了赵文才，却不能破坏他的板甲，砍了一个寂寞！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来！”赵文才狞笑一声，手中大刀自下往上斜斜一斩，便将勒克德浑持刀的右手砍断！ “啊！”又是一声惨叫，本就受铳伤的勒克德浑再遭重创，再也忍受不了了，眼前一黑便直直的从马上栽了下去。 “不好”！后方观战的济尔哈朗也是两眼一黑，阵亡谁也不能阵亡勒克德浑呀，老代善这两年来已经痛失不少得力子孙，要是再失掉这个孙子，怕是真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去救贝勒！”济尔哈朗一挥马鞭，当即下令所有建奴全军压上，既然明军已经攻破了汉城，眼下只有拼个你死我活，谁认怂谁就是孙子！ 建奴这回学精了，一边冲一边放火，朝鲜的房子多为木制，很快全城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大火很快蔓延到了大部分街道，屋顶上的明军被迫转移下来，建奴这才敢放心大胆的继续进攻。 “有点意思……”曹变蛟冷眼望着建奴后军方向，看来敌军指挥也并非完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明军铁甲骑兵虽然厉害，但总人数并不多，再派一千人上去会同勒克德浑的正红旗骑兵围攻他们，其余士兵全力击杀明军步兵！”济尔哈朗继续下令。 建奴战术一变，果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虽然板甲兵战力一绝，但毕竟人数不多，随着近两千建奴的围困加上四周起火建筑的阻扰，赵文才确实很难短时间内冲破他们的围攻。 板甲兵被围，济尔哈朗即刻下令所有士兵抢攻明军步兵队伍，只要能够全歼明军步兵，这一仗他们就不算是输！ 不过曹变蛟早就防着他们了，此刻立即命令所有步兵以小旗为单位分散到城中各处，建奴的骑兵在城中无法完全施展开来，明军便与他们打巷战，以己之长攻其之短。 济尔哈朗手中的兵力也不算很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余人，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散开在整座城池中，也冒不出太大的水花。 “让朝鲜兵加入进来协同我大清军队一起剿灭明军！”济尔哈朗意识到他们大清士兵，似乎并不擅长巷战。 “郑……郑亲王，朝鲜的禁卫军，全跑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趁着刚才建奴全力与明军交战之时，朝鲜禁卫军竟不吭不响的逃了，招呼都没打一个！ “一群废物！”济尔哈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看情形恨不得将汉城给屠了！ “将朝鲜两任国王都带到军中来，千万别让他们也给跑了。”济尔哈朗又下令。 第381章 收复汉城 说实话，仗打到这个时候，济尔哈朗心中已经对全歼明军没有了足够的信心，但要说认输，那也是不能够的。 “屠城！”济尔哈朗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命令一下，城中所有建奴便如不受控的山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他们不再区分朝鲜人和汉人，但凡不是他们女真人一概杀之。 被大火逼的流离失所的朝鲜人无法躲在家中，但一出现在建奴的视线范围内，立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天杀的野蛮人！你们不得好死，大明天军一定会将你们剿灭干净的！”一些朝鲜人临死前大声诅咒起来。 但更多的朝鲜平民则是跪在地上拼命的向建奴磕头求饶，可惜换来的不是侵略者的怜悯，而是冷漠的一刀！ “建奴这是在屠城？”曹变蛟眼皮直跳，他也发现了建奴居然将重心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破坏上面，而且是不择手段的破坏，不留余地！ “曹将军，请救救全城百姓还有我们的王！”李绘和李在云两人皆是朝鲜将领，家园被破坏，他们两人最为着急。 曹变蛟也是一脸愤恨，但建奴这样做显然是有目的的，就是要吸引明军放弃巷战去主动进攻他们。 “两位李将军，汉城的百姓和你们的王，本将军自然会想办法去救，但是你们要知道，此时真正能够救全城百姓的只有你们自己！” “我们自己？曹将军什么意思？”两人均是不解。 “建奴正在杀你们的人，烧你们的房，抢你们的钱财，这种情况下，你们还不奋起反抗吗？应当发动全城的朝鲜将士，将建奴赶出去才是正经！”曹变蛟激动的说道。 “对，曹将军说的没错，咱们朝鲜人也是有血性的，当年的倭寇比建奴更加凶残不也被我们给赶走了！”李绘大声叫了起来。 “对，李将军，你的祖父是咱们朝鲜的民族英雄李舜臣老将军，相信只要你振臂高呼，全城将士定会争相呼应！”李在云此时向李绘建议。 李绘从军十余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祖辈的荣光，此时被李在云一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说的对，李将军，汉城本就应该由我们朝鲜人自己来救！”李绘骑上战马，高举马刀奋勇无畏的冲向了一片火海的汉城中。 “此子不错，或可成大器！”曹变蛟微笑着朝李绘背影点点头。 一边的李在云却暗自咂了咂舌：还不是你忽悠的？ 和明军接触久了，李在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李绘刚才的行为明显和愣头青没什么两样。 不过愣头青也有愣头青的好处，加上他的身份，果真在短时间内便聚拢了一支人数不少的朝鲜溃兵！ “李将军，你带路，咱们直取王宫！”曹变蛟也不再犹豫，当务之急是先将李倧救出来。 但就在同时，济尔哈朗的亲卫兵已经将昌德宫内的李??和李倧两人给抢先一步带到了建奴军中。 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济尔哈朗明显没有预料到，随便一处小角落里，可能都会有朝鲜士兵射来的冷枪，简直是防不胜防。 甚至有一两次，朝鲜人的冷枪都击中了他的亲卫！再这样打下去，士气都会被打没了！ “出城！”终于，济尔哈朗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有时候他也不得不相信群众的力量。 “建奴撤了！建奴撤了！”朝鲜军民见到不可一世的侵略者灰溜溜的逃了皆是喜极而泣，幸运逃过建奴一劫的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 “快，去王宫！”此时距离王宫还有一段路，虽然建奴退了，但曹变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兴奋的神色。 果真，当他们到达昌德宫时，宫内早已人去楼空，除了李倧，他的王后还有昭显世子也不在了。 他们还不知道李??已经取而代之成为了朝鲜的新“国王”。 “该死，还是来迟了一步。”曹变蛟懊恼的直跺脚，从茂山来支援汉城，除了赶走建奴，最大的目的就是救下李倧，现在李倧没能救下，任务便不算完成。 “曹将军，根据王宫内的内侍说，昭显世子已经在前两日继位成了新一任的朝鲜国王……”这时李在云过来向曹变蛟汇报道。 “那也只能算是伪王，没有得到大明皇帝册封也敢自称为王？记住现在朝鲜的国王仍是李倧！”曹变蛟冷声回应道。 “这个自然……”李在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立即拱手弯腰表示遵命。 明军又在汉城中继续搜索了半夜，到天亮时，汉城中已经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建奴，而李绘更是将兵曹李元泰和判书金成吉全部抓了起来押解到昌德宫中等候发落。 “狗贼，如果不是你们，汉城岂会被毁于一旦！”望着满城焦黑一片，满目疮痍，李绘目眦欲裂，抓着李元泰的头发怒斥道。 “呸！”哪知李元泰尤自狡辩道：“朝鲜本就与大清结下了君臣之邦，如果不是你们阳奉阴违，暗地里与明国暗通款曲，大清皇上岂会发兵来讨伐我国？” 李绘居然一时词穷，似乎李元泰说的也没多大问题呀…… “老匹夫，亏你穿的还是明制官袍，岂不知朝鲜自古以来就是大明的藩属国？你们投降满清本就属于不忠，李将军他们深明大义，明辨是非，在你口中却成了暗通款曲？罢了，待本将军将你们押解到北京交由圣上去处置！” “押解北京？”这下不仅是李元泰，连金成吉也慌了，他们都是小国之臣，押他们上京，丢命什么的都是小事，朝鲜的史书上必然会对他们单独记载一页啊。 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而是遗臭万年的恶评！ “济尔哈朗劫持两位国王，定然不会在朝鲜久留，大概率会马上回辽东，然后再来与我们谈条件，怕是这一回可能要大放血了！” 尽管又打了胜仗，听说还收获了虏酋努尔哈赤亲曾孙的首级，但是曹变蛟的兴致却并不是很高，搞不好崇祯还会降罪于他呀…… 第382章 一道难题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大殿之下十余名官员悉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兵部尚书李邦华和内阁次辅吴甡。 “两位爱卿！”大殿上，身着黄色常服的崇祯皇帝朱由检一脸怒容，特意将“爱卿”两字读的重音。 李邦华和吴甡两人顿时将头压的更低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河南山东皆是传来喜报，他们已经很少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阵陷两位督师，那王尘是怎么打的仗，这个人可是你们二人力荐的！” “回皇上，大同军连克河南贼兵和山东建奴，且都是大胜，估计最后有些轻敌才致首辅和洪大人二位牺牲……”吴甡尝试解释道。 “轻敌？轻敌能将多铎给活捉了？要不你捉一个给朕看看？”崇祯好像并不算太憨。 吴甡顿时语塞，是呀，你说王尘轻敌，他竟然能够活捉敌酋多铎，你说他不轻敌，却同时导致两位督师阵亡，这说不过去呀。 “禀圣上，微臣认为王尘就是故意的，他与元辅大人有过节，肯定是心生不满，于是趁机害死了周大人！”说话的是同样身为内阁辅臣的陈演。 他与周延儒一样不受王尘待见，两人属于同一阵线，此时首先站出来指责王尘。 “臣等附议，陈阁老所言非虚，皇上，你可要为首辅大人和洪大人讨回公道呀！”一众大臣皆是出面声援陈演。 崇祯可能是在殿中走累了，此时往龙椅上重重一坐，不管王尘是不是真的故意导致周延儒身死，但确实有这个动机！ “王尘定是自恃立下如此大功，所以幻想即使将首辅大人害死了，皇上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皇上此等奸贼，若是不除，国将永无宁日呀！”陈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胡说！王将军一腔热血，忠心报国，他本可不必出兵河南山东，但他却主动请旨以身犯险，为的是什么，陈阁老，你告诉我，他图什么？”李邦华一脸愤慨地质问陈演。 是呀，李邦华这一问确实让许多大臣心中纳闷起来，王尘这样做到底是图什么，这是他打赢了，如果打输了呢？那可就全完了 崇祯也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王尘到底图什么？就图打赌能赢周延儒？ “皇上，各位大人，我来告诉各位，王将军到底图什么！” 只见李邦华声情并茂的慷慨陈词道：“王将军曾给我说过，人活一世，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他曾告诉我们出兵河南山东不为建功立业，只为保家卫国！” “他不求任何回报，不顾个人安危，值此国难当头，挺身而出，为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好！说的好！”吴甡人虽跪于地上，但口中已经大声喝彩起来，李邦华所讲同样也是他心中所想。 “皇上，皇上，朝鲜有急报送来！”就在这时，只见刚刚晋升都督同知的骆养性急匆匆的从殿外跑进来。 骆养性掌管锦衣卫，外藩消息几乎都是第一时间知晓。 “朝鲜有何事？”崇祯这时正在和众臣讨论王尘的事，似乎并不想理会其他事情。 “回皇上，朝鲜之事与王尘也有密切关联！”骆养性拿出锦衣卫探子从朝鲜走海路送回来的信件开始读了起来。 “五天前，满清郑亲王济尔哈朗领兵攻占汉城，后来宣府总兵曹变蛟带兵去救，虽成功将清兵赶走，但却导致汉城被焚毁殆尽，百姓死伤者无数，且朝鲜国王李倧和昭显世子都被济尔哈朗所俘，至今生死不明！” 静，死一般的静，骆养怀念完情报后，所有大臣都在心中消化这一消息。 王尘在朝鲜茂山开辟有根据地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就有人提出万一建奴出兵报复朝鲜该怎么办。 但因后来茂山逐渐开始产出燧发枪和改良火药等军需品，崇祯便将这一提案抛到了脑后，没想到现在恶果显现了出来。 “又是王尘！”崇祯气的一拍龙椅，虽然仗是曹变蛟打的，但起因却是王尘，这点无法逃避。 现在除了阵陷两位督师，又导致朝鲜国王和世子被俘，崇祯的怒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承恩，你替朕去传旨，让王尘立刻马上先行回京，朕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遵旨！”王承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立即应声领命。 吴甡与李邦华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惊恐不已，他们都知道王尘若是只身进京，大概是没有好下场的，被关进大牢都是好的。 但若是拒不领旨，和之前的祖大寿一样听调不听宣，那就更加坐实了王尘的罪责。 “皇上，三思啊！”李邦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三思？三思什么？朕要见一个臣子还要三思？李邦华，朕倒想问问你，安的什么好心？”崇祯生性多疑，甚至怀疑李邦华是否和王尘有何利益往来？ 李邦华似乎还想回话，但被吴甡赶紧拉了拉衣角，方才将他给惊醒了，这个时候越解释越显得像是在掩饰。 于是他将头重新埋于地上，不再发一言。 “朝鲜之事，就等王尘来了之后再议！”说实在的，朝鲜之事，他即使有何想法，也没有能力去盛京找皇太极要人啊！ 随后崇祯一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退下了，他想静静。 待众臣都离开后，崇祯突然颓然的往椅背上一靠，河南山东的捷报本应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可周延儒与洪承畴的死处处都透露着一个危险信号：王尘怕是要不受控制了 ！ 一个不受控的人，能力越大，实力越强，对大明江山来说就越有威胁！王尘啊王尘，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崇祯脑海中已经对王尘有了多种处理方式，但每一种似乎都不是最为合理的。 打入天牢，就此囚禁？还是借此机会安上罪名直接杀头？或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重用王尘？ “王尘啊王尘，你真是给朕出了一道大难题！”崇祯长叹一口气。 第383章 一个请求 北直隶，高阳城。 王尘回去并没有选择走东路的沧州、天津经武清、香河到通州这条线路返回京师。 而是选择了从西路经保定、涿州、房山再到京师。 究其原因，王尘心中其实一直也在打鼓，到底要不要去京师，明末那些活的滋润的军阀没一个愿意上京的，自己上了京搞个不好就失去了人身自由。 此时，在高阳城残破的城墙底下，王尘百感交集，五年前孙承宗守卫高阳，率领全家老小三十余口皆赴国难。 “孙阁老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所敬佩的对象，他是大英雄，我等当拜祭之！”王尘随即派人取来祭祀之物，就在城墙底下摆起了香案。 “就算如孙阁老这般的人物，死后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恤典，连谥号都没有一个！”王栋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其实他这么说侧面也是想提醒王尘，崇祯是一个刻薄寡恩之人。 “少将军，要我说，咱们将战俘在京郊往兵部一给就行了，可千万不要进宫面圣呀！”叶云甚至直接出言相劝起来。 王尘沉默不语，只是恭敬的朝香案三鞠躬，然后说道：“你们也给孙阁老拜上一拜。” 接着几名大同军的核心军官都上前向孙承宗行了祭拜之礼，礼毕之后，王尘遥望京城方向叹道：“圣上这会儿怕是已经大发雷霆了。” “那咱们就更不能上京了！”叶云情绪激动起来，上次进京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那时王尘还在辽东，他和刘宏杰两人送建奴首级回京，结果一进城就被锦衣卫给抓了。 其实王尘选择从西路返回，就是打着随时返回大同的主意，但不知为何，现在回去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逃避…… “我若上京，皇上就未必敢动我！”王尘突然开口道。 “少将军，万万不可！”王栋和叶云两人同时惊呼起来。 王尘抬手一按，示意两人先安静，接着娓娓道来：“我的想法是，京城是去还是要去的，但是不能就这样贸然去。” “那如何去？”叶云疑惑问道。 就在王尘准备回话之时，突见身后一阵尘土飞扬，几骑快马正疾驰而来。 接着又看到方正化也骑马奔了过来，人还在马上便朝王尘叫道：“是王公公来了，怕是皇爷有旨意了。” 没过多久，果真看到是王承恩带着一群小太监和锦衣卫浩浩荡荡地朝高阳城下奔来。 “王将军，别来无恙啊！”王承恩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爬下马。 王尘连忙上前朝他一拱手回道：“公公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哎，王将军你年纪轻轻便能取得如此胜绩，属实人中龙凤，但有些行为处事仍欠分寸，这一次皇爷可是震怒啊……”王承恩先给了王尘一点心理准备。 接着立即大叫一声：“皇上有旨，着王尘立即只身上京面圣，两日内必达，违者军法处置。” 两日不算宽裕，但也足够，但要王尘只身进京，这一条可是有点玩味了。 “少将军……”王栋叶云正要出言相劝。 王尘却伸手一拦，然后向王承恩回答道：“臣遵旨！” “王将军，皇上虽然恼火，但还不至于要拿你怎么样，放心……”王承恩随即出言安慰道。 方正化也在一边劝道：“王小友，此行咱家看来并无危险，皇上不是不分清白之人，你是有过大功的，况且人死不能复生，让你戴罪立功更能体现价值。” 王承恩正欲返身回去复命，哪知王尘却突然叫住了他。 “王公公，我愿进京，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皇上能够同意。” “请求？”王承恩吓了一大跳，皇上宣你进京，你还敢提条件，胆子挺肥的呀！ “没错，此战功劳我都可以不要，但这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同意，如若不然，恐怕会伤了臣子的心啊！”王尘的话比较隐晦，但王承恩是听懂了。 意思大概就是，你不同意，那我也不上京了。 “什么条件，咱家回去禀报给皇爷，但同不同意，咱家就不能保证了！”王承恩冷冷说道。 “多谢公公！”王尘微微一笑，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可以进京面圣，但地点希望皇上能放在皇宫后的煤山之上。” “煤山？”王承恩当然不知道王尘为何会选择非要在那个地方见面圣，但这个条件听起来似乎也不算太过分，于是点点头道：“行，咱家这就回去复命。” 方正化此时也神情复杂的向王尘一拱手辞别道：“此地离京城也不远了，咱家就先回去，顺便帮小友你打探打探虚实！” 王尘知道方正化是真的在替自己着想，心中十分感动，于是悄悄对他说道：“煤山之上有一棵歪脖子树，长的如此这般……麻烦还请公公回去后替我先找到！” 方正化一愣，但他知道王尘所交待之事从没有多余一说，于是双手抱拳不再多言，追着王承恩一起离去了。 这时王栋才走上前来，小心的问王尘：“少将军，你刚才所说不能贸然上京，难道就是指要在那个什么煤山面圣？” “没错，你们可千万别小看这个煤山了，那里可是决定着大明气运的地方呢！”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能理解王尘口中所说的决定大明气运是什么意思。 “行了，皇上让我只身上京，这一条我是肯定不会遵守的，你们随我一同去。”王尘又下令道。 众人也是如此想的，即使王尘不说，他们也会随行。 “但是我大军不能进城，少将军孤身进京，仍是不太放心呀！”王栋又道。 “无妨，你们带兵守在京城外就行了，只要圣上同意在煤山见我，我便有把握毫发无伤的回来。”王尘却不以为意的笑道。 “那……那要是皇上不同意在煤山见你呢？”叶云又一脸担忧的提问。 “嘿嘿，既然皇上都不同意我小小的请求，那我还去京城见他做甚？咱们就直接回大同去！”王尘冷冷一笑。 第384章 京营之兵 “什么？”崇祯脸色一黑，从古至今，皇帝要见臣子，哪有让臣子自己挑地方的？ 虽然王尘挑的地方并不是皇宫内院，但也是宫城的一部分，不算太过分，但崇祯心中仍旧耿耿于怀。 “皇爷，王将军既然特意挑选这个地方，怕是必有深意，皇爷你看……？”王承恩还等着崇祯的回答呢。 他带着人星夜兼程，仅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回了京城，只为争取到更多的缓冲时间。 “让方正化和骆养性带着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上山，给我查查山上到底有什么蹊跷没！”崇祯毕竟不敢轻易答应，便下令先搜查一番。 方正化随王承恩一同回京，本准备先向崇祯汇报一下山东战事的具体情况，没想到崇祯根本就不打算问他。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崇祯认为他的报告可能会偏向王尘，所以干脆就不听了。 不过此时接到搜山的命令，方正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首先可以确定，崇祯还是信任他的，否则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 其次，只要确认山上无异，崇祯多半就会答应王尘的请求，将会面地点放在煤山之上。 那正好，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去山上找一找王尘口中所说的歪脖子树。 大同军带着俘虏紧赶慢赶，终于是在第二天日落之前赶到了京师脚下，大军距城十里安营扎寨。 而兵部尚书李邦华还有内阁次辅吴甡两人带着部分官员早就等候王尘多时了。 “王将军要到了，快，快将鞭炮放起来！”吴甡看到远处的队伍，立即兴奋的大叫起来，多少年了，帝国终于出了如此一位少年英雄。 “噼里啪啦……”顿时一群衙役将挂着鞭炮的长竹竿高高举起，整个京郊立即热闹起来。 王尘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侧是自己的父亲王朴。 此刻两人脸上皆是一副感动之色，王尘身陷囹圄，居然还有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欢迎自己，可见他们皆是真心。 隔着远远的，王尘便主动下马，带着王栋、叶云、刘宏杰、秦全、江无缺、关大虎、徐甲等一众将领朝吴甡等人走去。 “王将军，欢迎凯旋归来呀！”吴甡快步上前抓着王尘的手激动的说道。 “多谢吴阁老，还有李尚书特意出城迎接我大同军！”说罢王尘带着所有将领向吴甡和李邦华拱手行礼。 “见过吴阁老，李尚书！”待众将行过礼后，王朴则单独上前向两人打起招呼。 “哈哈哈，王……老将军，你的这个儿子可真了不起呀，算是替你们王家光宗耀祖了！”李邦华这时也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冲王朴说道。 话虽然是好话，但听着怎么有点刺耳啊？莫非在王尘之前，王家就没有人能够光宗耀祖了？ “王老将军，我都听说了，济南一战，你的功劳也不小，坐镇中枢，运筹帷幄，真有当年诸葛孔明之风范呀！”吴甡朝王朴一拱手，也不知这句话有几成是真心。 对于自己父亲有几斤几两王尘这个做儿子的心中还没一点数？此时连忙将话题接了过来，只听他道：“两位大人，济南一战共俘虏真奴三千余人，战马五千余匹，另外还生擒了建奴豫亲王多铎，现在末将便将全部战俘交割给兵部！” 李邦华当然是早有准备，他不仅将兵部官员带来了大半，还奏请皇上派了一队京营兵过来押解俘虏。 只是相比较起大同军来，这些京营兵明显有些小儿科，老弱就不说了，其中还有一些人似乎像是第一次拿起武器。 “李大人，不是末将多心，只是让这些兵去押解建奴，末将不是太放心呀……”王尘拉着李邦华到一边小声的说道。 李邦华脸上微微一红，多年前，他曾整治过京营，也取得了一些成绩，正因如此才得罪了一些勋贵，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京营比起之前更尤为过之！ 京营中吃空饷的现象极为严重，那些明显露怯之人都是临时花银子请的群众演员，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拿起武器，居然还要让他们押解建奴，确实有点为难了。 就算俘虏全部被卸下了武器和盔甲，手脚还被绳子捆着，但他们毕竟都是百战老兵，光是身上的那股气势就足以吓哭小孩。 “但就这些兵估摸着也是最能够拿的出手的了……”李邦华头疼道。 明明大同军就在跟前，李邦华也不敢开口让他们帮着押送，这可是会掉脑袋的事情。 “这样，大同军帮他们将俘虏送到城门口，进城后再改由京营兵押送，这样既不违背制度，也能最大程度保证不出问题。”王尘提议道。 李邦华稍一琢磨，这倒也不错，于是高兴的点头道：“如此甚好！” 趁着天还没黑，大同军协同京营兵押着三千余建奴俘虏往北京城南的永定门行去。 十里距离，也行了小半时辰，到达城门口时，天已见黑，俘虏今天肯定是进不了城了，于是京营兵便就在城外扎营，待天亮后再进城。 而吴甡和李邦华则亲自押着多铎先行进城，然而，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相安无事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大同军本欲留在城下帮京营兵一起看守建奴，但京营总督李国桢却不干了，虽然他人没来，但带兵副将却将城外的消息汇报给了他知道。 也许是觉得都到京城脚下了，还要大同军帮忙看守俘虏实在有失颜面，于是便要求大同军退回驻地，并一再保证他们京营能够守好这些建奴。 “算了，京营兵觉得咱们抢了他们的风头，那咱们就走……”王尘也觉得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俘虏，还被捆住了手脚，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大风大浪来。 是夜，月黑风高，永定门外，京营驻地。 营中吃空饷的情况十分普遍，所以一遇到有重大活需要动用京营之兵时，便会临时花钱雇人来充人数。 此时士兵们轮流值班看守着建奴俘虏，到深夜时轮到几名今天白天刚刚花钱雇佣的百姓来值守。 第385章 俘虏暴动 受条件所限，京营兵直接在露天用木围栏简易围了一圈，然后就将建奴俘虏全部集中关押在围栏之中。 建奴全部被捆住了手脚，且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按理说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但坏就坏在那些临时征招的“演员”身上。 大明的各大主城当中，都潜伏有许多建奴的细作，京城就更不用说了，早就被渗透的不成样子，甚至有时候明军最新的作战计划会同时出现在崇祯和皇太极的手上！ 所以当得知俘虏将由京营兵接手后，建奴的特务机构便迅速开始运转起来，安插细作进入京营之中就是第一步。 现在机会来了，只见几名京营兵接替了上一批守兵的岗位，等上一批守卫刚刚离开，便有一名士兵靠近了围栏。 “鬼叫什么，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有的是苦头让你们吃！”起初那人只是朝围栏里的建奴吼叫谩骂，没什么异常。 骂的久了，其他几处的守卫们也听烦了，不再关注他这边，见时机成熟，那人突然迅速压低声音用女真话朝围栏里的建奴喊话道：“各们主子，奴才来救你们了！” 离的最近的几名建奴顿时将目光望向那名细作，这里的建奴都是底层士兵，并没什么地位，细作能叫他们主子，显然细作一定是名汉人。 只有汉人才见到女真人就叫主子。 “我们如何信得过你？”女真人当然也不傻，万一这些汉人是来钓鱼的呢？ “各位主子你们看！”那名细作突然摘下头盔，然后取下假发，头顶上赫然和他们女真人一样，光秃秃的头皮上留着一根金钱鼠尾！ 接着细作旁边的几人也悄悄摘下了帽子，同样露出了后脑勺上如鼠尾巴一般的辫子。 “是自己人！”建奴俘虏纷纷双眼冒光，兴奋起来。 “这是刀片，奴才先扔给各位主子们，你们割断绳索后马上往下面传，估计天亮前肯定能全部解开绳索，到时趁黑快逃！”细作又道。 说着，细作便扔出一只布包到建奴跟前，包里全是小刀片，建奴们虽然被捆住手脚，但却可以背着拿起刀片，然后替另外一人割开绳子。 虽然有些吃力，可一旦解开两三个人的绳索后，速度就立马快了起来，不过为了避免被其他京营守卫发现，建奴们的动作并未太明显。 然而一直到天放亮，建奴却十分老实，并未有任何行动，这时细作们已经被轮换了下来，他们也无法过去询问情况。 “吱呀……”一声，一里外的永定门慢慢打开，也就在这时，建奴们突然发作了，原来他们昨晚就已经串通好了，重获自由后也不逃，而是趁机冲进北京城！ 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紫禁城，再不济也得把多铎给抢回来。 京营兵的孱弱，建奴昨天便已经见识到了，即使他们没有武器和盔甲，仅是靠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便能将一部分演员兵给吓的掉头就跑。 建奴们很快便抢到了一些武器和马匹，如此一来京营兵更加不是建奴俘虏的对手，而这时一里外的永定门守卫仍未察觉异常。 当看到远处灰尘嚣天时，守卫还以为是京营兵押解建奴过来了。 不过很快，城楼上的守卫便发现了不对劲了，冲过来的士兵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京营兵，关键是用不了这么着急啊！ “当当当……”城楼上的守兵赶紧敲响了警钟，城下守卫手忙脚乱的开始关闭城门。 然而京城的城门岂是一时半会说关就关的，城外一些百姓还有摊贩听到钟声抢着往城内冲，守卫一时根本关不上门！ “胆敢冲击城门者，斩！”尽管守门军官连杀数人，但在巨大的恐慌下，百姓们依旧不停的往城门内冲。 里许的距离转眼即至，好不容易清空城门周围人群的守卫刚刚将城门关上一半，就听“咻咻咻……”之声不绝于耳，最外面的几名守卫被准确射中面门倒了下去。 后面几名守卫再想将门关上无疑更是难上加难，眼见建奴已经冲至不足五十步远，几名守卫丢下城门便跑。 “占领城门！”骑马过来的建奴大约有一两百人，他们占领城门后便暂时不冲了，固守等待后续的建奴支援过来。 城内襄城伯府，李国桢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去城门口接收战俘，三千余真奴啊，多少年了，大明就没有遇到过如此振奋人心的事。 “什么？”然而当李国桢刚刚骑上战马，便听到了建奴俘虏暴动的消息。 “不是都被捆了个结实吗？不是都赤手空拳吗？”李国桢怒了，身为京营都督，他从未有过建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露脸的机会，居然还搞砸了。 “集结部队，赶紧去平乱呀！”想了一会儿，李国桢又冲手下道：“去请周遇吉前来！” 按照原历史，周遇吉此时应该刚刚上任山西总兵官，但是因为王尘的意外到来，导致李辅明接连斩获不少战功，所以此时山西总兵还由他担任。 因此周遇吉便暂时留守京中，仍掌京营部分兵马，这个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曾多次击败张献忠，罗汝才等部兵马。 原历史中他在山西总兵任上还曾埋伏过此次入塞的建奴大军，并取得以少胜多的战绩！ 但严格来说，周遇吉统领的勇卫营并不归他管，所以，在这里李国桢用了一个“请”字。 大同军驻地，王尘也刚刚得到了建奴俘虏暴动的消息，当场被吓了一大跳。 “建奴还冲进了城内？”王尘无语的拍了拍脑壳，虽然只是杀进了外城，但这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故啊！ “赶紧带人过去支援，现下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王尘当即下达命令。 守卫建奴俘虏的京营兵人数虽多，但完全不经打，仅仅几个照面就被建奴打得丢盔弃甲，建奴们得到补充后便冲进了北京外城，此刻已经在城内到处肆虐起来。 第386章 合力平乱 不一会儿，外城方向便开始四处起火，浓烟直冲云霄。 这会儿，崇祯刚刚下完早朝，刚一出殿就被远处的黑烟给吓着了，莫非又来了一次王恭厂大爆炸？但刚才并没有听到爆炸声呀。 “皇……皇上，不好……了！”只见骆养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然后“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 “大同军带来的三千建奴俘虏……暴动了！” “什么！”崇祯一听，脸色顿变，这里可是北京，天子脚下，要知道最为危险的崇祯二年，建奴入塞打到京城边上，也没有一名建奴进得了城内呀！ “王尘是怎么回事？”崇祯一听到“大同军”三个字，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王尘。 “皇爷，昨天大同军就已经将战俘交给了兵部由京营兵看守……”得亏一边的王承恩知道内情，立即提醒崇祯。 “李国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崇祯听了更是冒火，是呀，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日后要真的有大军压境，他能保得了京城安危？ 不管保不保得了京城安危，外城的乱肯定是要平的，崇祯首先想到的也是周遇吉。 “周遇吉不是正好在京城么？为什么不让他去接收俘虏？”崇祯也是一阵头疼。 其实三千多战俘，完全没有必要都带进城来的，但崇祯这一次不知哪根筋抽了，他想当着祖宗的面将这些战俘就地正法，于是便将行刑的地点选在在午门外。 “回陛下，李都督已经请周将军赶去平乱了……”骆养性这时赶紧回答。 周遇吉确实是一员猛将，他手底下的勇卫营前身便是由腾骧四卫营和御马监勇士营部分士兵组成，一切所用皆为内帑支出。 虽然勇卫营战力极高，但人数毕竟太少，只有一万余人，且还分成两部，一部抗清，一部剿贼，所以在大厦将倾之时并未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周遇吉带领勇卫营进入外城平乱，倒是和建奴也打的有来有回，凭着装备上的优势隐隐还占据了上风。 只是他们人数不多，建奴又分的太散，一时半会很难剿灭干净，好在大同军随即也赶了过来。 大同军进城，虽说是为了平乱，但行为毕竟违背了大明军制，日后崇祯若是追究起来，王尘首当其冲。 “进城！”王尘深吸一口气后仍然还是下令。 “咦，城内还有一支军队也在平乱，看样子完全不像京营的那些花把式……”王尘带兵进城后很快便发现了周遇吉的勇卫营。 随着大同军的加入，城内平乱的行动进行的更加顺利，建奴一路上京，本就缺衣少食，武器也是抢的京营的劣质货，铠甲更是数量不足，对付一下普通明军也许还行，但一对上大同军，建奴便立马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周遇吉很快也发现了大同军的存在，忍不住也是一通赞扬：“早就听闻大同军战力无双，原本还想着我勇卫营士兵不比他们差，但现在看来，还有不如啊！” 两军像是在比赛一般，互相较着劲平乱，仅仅半天时间，便将暴动战俘全部剿灭，三千多建奴，仅有五百余人被活捉，其余全部毙命。 但他们的这场暴动，也将京师外城闹翻了天，几乎被大火烧毁了一半，数万平民百姓无家可归，战后重建工作艰巨而复杂。 “这群建奴，忒蠢了一些，他们若是不进城，而是往外跑，说不定许多人还能逃回辽东去！”战后，叶云望着正被士兵抬到一堆的建奴尸体，忍不住吐槽道。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的疑问确实很有道理，让我来猜，他们也许是想进城救下多铎也说不定。”这时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接着一名英姿魁梧，满脸正气，银甲映光的将军骑着马出现在王尘他们面前。 “将军是？”王尘连忙抱拳上前打招呼，刚才那支战斗力不凡的明军应该就是由他所率领。 “在下勇卫营周遇吉。” 王尘大惊，此人就是历史上仅凭万余人在宁武关硬扛李自成百万大军数日，一度打得闯军怀疑人生的猛人周遇吉。 当时与宁武关相隔仅仅四百余里的大同总兵姜镶若能抓住战机发兵来攻，内外夹击之下，李自成很可能会败！ 可惜决定投降闯军的姜镶选择了按兵不动，以致周遇吉终因弹尽粮绝，城破身亡！ 这个人是好样的，王尘当即再次郑重的向周遇吉行了一礼才道：“在下大同总兵王尘。” “王将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没想到你真是如此少年英雄。”周遇吉的话语十分真诚，听不出任何作伪。 “哪里，将军才是在下学习的榜样！”王尘也不是谦虚，而是发自内心。 两人客套了一阵后，周遇吉容然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说道：“王将军带兵入城，怕是没有得到皇上的首肯？” “情况危急，在下也是没有办法啊……”王尘这样说等于是承认了。 “这样，王将军赶紧带兵出城，我来替你向皇上求情，看能不能……” “皇上口谕！”然而不等周遇吉将话说完，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正是方正化骑马赶来。 “两位将军，皇上口谕！” 周遇吉连忙跪下，王尘愣了一息，还是跟着跪了下去。 “战俘暴动，皆因李国桢大意轻敌，京营都督之位就不必再坐了，由周遇吉代之！另外王尘的大同军平乱有功，就留在外城驻扎，王尘，朕同意了你的请求，速度到煤山来见朕！” 真是口谕，十分口语化，王尘和周遇吉两人领旨谢恩。 “周将军，恭喜了，但接手京营也不是一件轻松之事，后面怕是会很难做啊……”王尘拍拍周遇吉的肩膀。 “多谢王将军关心，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下就是豁出身家性命，也一定要将此事办好！”周遇吉虽知不易，但却信心满满。 “好了，王小友，快去沐浴更衣，速速随咱家去见皇上。”方正化这时催促起来。 第387章 再见崇祯 不消一个时辰，王尘便换上了一身一品武官袍，在方正化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煤山脚下。 煤山其实明朝官方的称谓应该叫“万岁山”，只是因为明初时为了防止元朝残部再反攻回来断了城中燃料，因此便在此地堆煤，后面才开始叫“煤山” 山下遍种果树，东北角还建有许多宫殿，内里豢养有成群的鹤和鹿，寓意长寿。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节，崇祯已经很少再到这里来了，所以对于王尘的这个请求，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 好在经过锦衣卫和东厂的搜查后，可以确定山上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于是便答应了王尘的请求。 此时，王尘随着方正化正行走在上山的小路上，万岁山不过三十余丈，并不算高，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土包。 “公公，我要你帮忙寻找的那棵歪脖子槐树，你找到没有？”王尘走了一半突然开口问道。 “东麓确实有一棵你口中所说的歪脖子槐树，但是那棵树平平无奇，毫无特殊之处，不知小友找他有何用处？”方正化随即回道。 整座山就那么一点范围，当然不难找，崇祯下令搜山之时，方正化便趁机寻找到了，只是他不明白王尘为何会对一棵毫不起眼的树另眼相看。 “呵呵，公公，你可千万不要小看那棵歪脖子树，大明的气运可靠着它呢！”王尘微微一笑。 如此一说，更是让方正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此时已经接近了山上，道路两边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也不再再继续追问。 而在道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雕梁画栋的精美凉亭。 “皇上让王将军自个儿进去！”快走近凉亭时，王承恩突然走过来传召。 “放心，皇上心情不坏。”就王尘与王承恩擦肩而过时，王承恩突然小声说道。 王尘感激的望了王承恩一眼，之前崇祯下令让大同军驻扎在外城时，其实王尘便已经猜到，皇上大概是不会拿自己开刀了，否则不敢让他的军队进城，尽管只是外城。 两名侍卫仔细的搜索了王尘的全身之后，这才放他进入凉亭之内，亭子四周都用黄色的布围上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王尘一进亭子，便闻到了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只见崇祯皇帝朱由检身穿红色常服衮龙袍，头戴翼善冠，背着双手立于他的面前。 “臣王尘躬请陛下万福金安！”说着王尘老老实实地跪于地上向崇祯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爱卿平身！”待王尘行完礼后，崇祯才虚抬一手示意王尘起身。 王尘这是第二次见崇祯，已经没有了初次的新鲜感，但真龙之气还是存在的，这种东西比较玄学，仅凭眼睛那是看不到的，只能切身去体会。 “河南、山东两场大战，爱卿又立下了赫赫战功呀！”崇祯那充满沧桑感的话音响起，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怒。 “皇上过奖了，这都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王尘故作谦虚。 崇祯点点头，转而语气一变：“但是，阵陷两位督师，你可有想过给朕一个交待？” “交待？”王尘愣了愣神，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想过交待。 崇祯脸色更加不悦，王尘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甚至还表现的有点无辜。 “皇上，两位总督身死与臣无关啊，周督师乃建奴所杀，洪大人乃被流弹击中，两位督师的身死，臣也是万分悲痛，但天命如此，还请皇上节哀！” “好好好！一句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朕再问你，周延儒身为督师，为何不是坐镇中军指挥，反而被逼的亲自上前线？”崇祯看来对战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皇上，那臣就更是冤枉了呀，周督师原本待在后方就可以，但他非得要和刘泽清一同收复济南城，结果被建奴包围，最后又被刘泽清卖了，自始至终，臣对督师的行动都不知情，属于他个人行为啊！”王尘继续辩解。 “那洪承畴呢，朕派他过来辅佐你，你却将其晾在一边，如果不是他亲自击鼓振奋士气，你以为你能顺利打赢？”崇祯背着双手，神情严肃的望着王尘。 王尘这回终于是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洪大人亲自击鼓确实极大的鼓舞子士气，而且他的身死委实是臣所没有意料到的！” “那照你这样说，周延儒之死便是你预料到了的？”崇祯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王尘语句中的漏洞。 “没错，周督师之死，的确被臣所预料到了，臣不仅预料到了周督师会死，而且还会被薅掉所有官职和荣誉，屈辱而死！”没想到王尘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听闻王尘的话，崇祯脸上的吃惊明显多于愤怒，他双眼死死盯着王尘，不发一言。 “周延儒身为首辅，未立寸功，反而与臣任性斗气，身为督师，不思败敌报国，却整天研究如何才能将建奴给熬走，就这种人，皇上会任由他久居高位？” 崇祯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意思是你继续讲。 “特别是他先后勾结闯贼和建奴想谋害臣，这事不知锦衣卫有没有汇报给皇上知道，仅凭这些罪责，判他一个斩立决已经算是轻的了！” “遭遇多铎围攻之时，周延儒甚至差点投降建奴，这点可以从俘虏嘴中得到证实，皇上，周延儒之死，对于您来说，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王尘沉声道来，所说皆是事实。 “呵……那依你所言，朕还得感谢你了？”崇祯冷冷又问。 “倒也不用感谢臣，至于洪大人，臣也可以说对于大明来讲，洪大人虽然死的意外，但并不可惜！” 这下王尘的话彻底将崇祯给整懵圈了，如果说对于周延儒，王尘算是说对了，但对于洪承畴，他又哪来的自信呢？ 崇祯的表现不出王尘所意料，只听他又继续说出震惊世人之言论：“洪大人其实早在松锦大战结束之时便不应该再活于这个世上了！” 第388章 五日之约 这句话彻底将崇祯给整不会了，松锦大战虽然没打赢，但是能够避免大明最高指挥官被建奴当场击杀，洪承畴没死怎么也不该说是个错误？ “皇上，洪大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没人会怀疑，但再有能力之人，也不一定能保证其忠心！”王尘没有明说，但已经讲的很明显了。 “胡说八道，莫说洪承畴回来了，并没有在那时降清，就算他没有回来，朕也不相信他会做出降清之举！”崇祯当然不信，没有发生的事情，任谁都不会相信。 “确实如皇上所说，没有发生的事情，毫无根据可言，但这些言论，却并不是空穴来风。” “无凭无据，不足以信人！”崇祯仍是不信。 “那臣再说一事，皇上知道臣为何非得请求在这万岁山之上面圣吗？” 终于说到重头戏上来了，崇祯心中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只有亲耳听王尘说出来才能真正知道。 “东麓之上有一棵歪脖子槐树，皇上有时候也可以去看看，那棵树便是陛下您的葬身之所！”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死一般的沉静，落针可闻，崇祯的表情精更是彩极了，一会黑一会白的，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王尘也不着急，要想让崇祯彻底消化这个消息，可能会花点时间。 盏茶时间过后，崇祯终是恢复了正常脸色，只是眉宇间已经压不住那冲天的怒气了。 “王尘，亏朕当你是一名济世良将，即使你桀骜不驯，也仍想重用于你，但现在看你，你与神棍又有何异？”崇祯是真的痛心疾首。 很显然，崇祯将王尘当成了一名算命先生，而且还是那种装神弄鬼的类型。 看来不下点猛料，崇祯怕是马上就会下令将他给赶出去。 “皇上，再过一年，流贼便会攻破北京城，您可别觉得京城墙高炮利，实际上连一天都没有守住！城破之后，皇上身边只有一个王承恩陪着，最后一起在煤山之上吊死了！” “但是攻破京城后的流贼并未坐稳江山，反倒是被关外的建奴坐收渔翁之利，这天下最后还是姓了爱新觉罗！” 王尘尽量说的简洁易懂，话音刚落，崇祯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但不知为什么，王尘所说的事情，竟真的曾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幻想过。 特别是王尘还没有横空出世之前，他曾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会不会是大明的亡国之君，甚至连最后的归宿他都想好了，就随便找一棵树上吊…… 所有言语正中崇祯的心事，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不经意间已然有了几分怀疑。 “好，那你再说说朕的那些军队都去哪了？朕的家眷又怎么样了？” “随着孙传庭的秦兵在今年年底全军覆没，大明属实已经没有多少可战之兵，甚至皇上下令主动放弃宁远让吴三桂带兵来救，可惜吴三桂还在半路上，京城就陷落了……” “城破之后，周皇后等后宫妃嫔全部自缢而亡，皇上甚至亲手砍断了长平公主的手臂，避免其被贼兵侮辱。” “太子及其两位弟弟被你交给宫中太监送往宫外，最后还是落于流贼之手。”王尘将所知道的历史一股脑都告诉了崇祯。 “孙传庭在西安练兵练的好好的，只要等他练好兵，击败流贼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崇祯声音嘶哑的又追问道。 不过对于其家眷的处理方式，确实和他自己心中所想没有太大出入，崇祯曾经真的做过这样的计划。 “皇上，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事实就是如此……”王尘待崇祯消化了一阵后继续说道。 “一派胡言，王尘，你以为瞎编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便能让朕相信你的预言？” “当然不能，但臣可以证明。”王尘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什么证据？” “今天是三月二十五，算起来就是这两天了，张献忠的贼兵便会攻克黄州！”王尘说出了一个离现在最近的预言。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朕是你做梦时梦到的！”崇祯阴森森一问。 “一位仙人，臣在河南作战时，曾在黄河之上遇到一位独钓寒江雪的仙人，是他告诉臣的，当初臣也认为他是在瞎编，但仙人直接告诉了臣闯贼的所有战斗意图，甚至连逃跑方向都说的丝毫不差，所以臣才信了他。”王尘回答。 “哦，依你的意思，如果这几天内黄州果真城破，你的以上所有预言都会成真？”崇祯脸色一凛。 “不错！”王尘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朕就再给你五天时间，若是真如你所言，你就带着朕亲自去见那位仙人！”反正消息传来要不了几天，崇祯决定等等看。 “行了，今天你传递给朕的消息太过骇人听闻，朕要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待黄州的消息得到证实后，你再进宫与朕好生详谈。”崇祯摆了摆手，示意王尘可以退下了。 待王尘走后，崇祯仍然坐于亭中久久不肯离去，半晌后他拍了拍手叫来了王承恩。 “大伴，你亲自带朕的口谕出京一趟。” 然而当崇祯将口谕传给王承恩听后，仍是将王承恩吓了一大跳。 “现在就去，不要耽误！”崇祯厉声喝道。 “奴婢遵旨！” 王承恩对于崇祯的忠心是没有话说的，只能领旨照办，当即带着一队锦衣卫出了城。 而王尘出了凉亭后，方正化便立即上前关心的询问道：“如何，皇爷没有为难小友你？” “倒也没有，只不过我要马上离京了。”王尘突道。 “为何如此突然？”方正大化吓了一大跳。 王尘摇摇头笑道：“今日面圣，是我给皇上的最后一次忠告了，方公公，你可肯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忙？” “替我向皇上传话，今天我同圣上的对话只进行了一半，另一半恐怕要五日后才能进行。”王尘想了想又道：“但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不了五日后。” 第389章 紧急出城 “小友要传什么话？”方正化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要听听王尘想说什么。 “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就说圣上若秉持无为而治的理念，大明也许还能继续延续下去，反之则危矣！” “啊！”方正化吓了一跳，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骇人！ “公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王尘又道。 方正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问王尘：“你能保证这句话一定是对大明，对皇爷有利的吗？” “方公公，你我认识那么久，我的所做所为，有哪一件是危害大明的？” “那你为何还要着急离开京城？”方正化心中十分不解，既是为大明着想，就不必不辞而别呀。 王尘无奈一笑道：“恕我直言， 正所谓忠言逆耳，我今日对皇上所言虽是为了大明为了皇上好，但确实难听了一些，就怕皇上一时想不转呀……” 既然能够让皇上都想不转，王尘该是说了一些什么逆天的话呀，不过方正化还不想死，根本不敢打听王尘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稍一考虑他便点点头随即答道：“行，既然如此，咱家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帮你将话带到。” “好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相见，只有一事，我一定要交待公公，保定那个地方能不去就不去！”王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方正化。 “为何？”方正化十分不解，他肯定不会知道，保定乃他的葬身之所，虽说现在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但王尘觉得总是不去的好。 “反正一切小心为妙！”王尘不能明说，只能再三叮嘱，然后便急忙往外城方向而去。 哪知王尘前脚刚刚回到军营，后脚王之心便赶了过来，说是皇上又有口谕传达。 “王将军，皇上说这几日就不要你回营了，可在皇宫旁边的贤良寺里稍住些时日。” 贤良寺最初便是大名鼎鼎的十王府，明朝许多就藩前的皇子多有居住在此，规格还是挺高的，崇祯让王尘住在贤良寺还算说得过去。 “走，王将军！”王之心传完口谕后居然不走，他要亲自送王尘去贤良寺。 王尘心中“咯噔”一声响，自己刚要走，崇祯就追着来传令，这是明显在防着自己呀。 “王公公，军中还有一点事需要我去交待一下，等会我自己过去就行，不劳烦公公你了……”王尘试探性的向王之心说道。 “王将军啊，这你就为难咱家了，皇爷的意思是让咱家亲自送你前去，那这样，你先去处理事情，完了之后，咱家再送你去。”王之心当然不干了，就算等也要等着。 “那好，王公公，你稍候。”话毕，王尘诡异一笑，突然一挥手。 早有两名士兵迅速上前将王之心给按住，然后捆的结结实实。 “王尘，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是要造反吗？”王之心给吓懵了，王尘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抗旨啊。 “公公，我不是想造反，我只是要为手下的弟兄们着想！” “对，多留在京城一天，咱们就多提心吊胆一天，咱们快走！”这时王栋和叶云等一干将领也围了上来。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内全军拔营离开。”王尘当即下令。 为了怕走漏风声，王之心带来的人全部被看押起来，王尘当然不会取他们的性命，所以王之心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一直在放声大骂。 “给我取块臭抹布将他的嘴堵起来！”后来骂得越来越难听，王尘干脆让人将他给禁了声。 “少将军，如此着急出城莫非皇上要对你不利吗？”王栋这时上前问道。 王尘稍一迟疑，还是回答：“暂时不会对我不利，但过两天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呀？”叶云着急抢问。 “皇上在等一个消息，只要这个消息得到确认，他定然不会再放我离开了！”王尘叹道。 其实他今日与崇祯的会面完全就是为了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为此，王尘不惜泄露了不少天机，能不能保住大明，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但不管崇祯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王尘是肯定不可能再出京城了，如他这般洞悉天机之人，一旦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后患无穷！ “崇祯啊崇祯，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对于大明和你，我王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不一会儿，大同军开拔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王尘迅速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 此时已近下午，城外的百姓正在陆续往城内赶，因为早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暴乱，许多百姓都从其他城门逃了出去，所以人流量非常大，守城的兵丁正在努力维持着秩序。 这时，大同军突然出现，让城门口的守兵吓了一跳。 “贵军不是要驻扎在外城的吗，为何这时又要出城？”望着正拥堵不堪的永定门，守卫头疼不已。 “计划有变，赶紧将城门清理出来！”最前面的是攻坚营，此时江无缺单手按于剑柄之上高声向守卫叫道。 “小的马上就来清理……”守卫哪里敢对大同军说半个“不”字，操起棍棒就朝挤在城门口的百姓身上抡去！ 刚清理出一条小道，大同军便开始往外走，很快王尘所在的中军营也出了城，这时王尘心中才稍安。 “王将军，请留步！”就在大同军最后一名士兵刚刚踏出城门的同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 “咱们少将军已经走远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押后的队伍是前锋营，此时王栋站了出来。 追过来的正是同样奉旨在外城收拾残局的周遇吉。 大同军撤军虽然尽量保持小心，但还是让他给发现了，于是立马追了过来。 “皇上不是下旨让你们驻守外城的吗，为何走的如此匆忙？”周遇吉显然十分狐疑。 “大同有变，我军要紧急回师，周大人不必再送，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王栋骑在马上朝周遇吉一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390章 留有后手 “大同有变？”周遇吉眉头一皱，没有听说啊，但他也没有权力阻止大同军，只能调转马头准备回营。 “周将军，周将军……快将大同军拦住，不许他们离开！”就在这时，刚刚重获自由的王之心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见是王之心在喊，周遇吉心中“咯噔”一响，坏了，大同军莫非是出什么状况了？ “王公公，那是为何？”周遇吉只带了一小队人马过来，要想拦住大同军，显然不太现实，正在犹豫要不要追过去。 王之心一边跑一边叫道：“皇上不许王尘离京，一定要将他追回来呀！” “啊！”周遇吉一惊，骑着马就要上前去追，在他看来，皇上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自身的安危倒是次要。 “哒哒哒……”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阵马蹄声从内城方向响起，正是司礼监太监王德化赶来了。 “皇上有旨，周遇吉安心守城即可，大同军私自离京一事自有他人负责！” “皇上知道大同军逃了吗？”王之心刚刚恢复自由，还没来得及回宫禀报呢。 王德化点点头回答道：“王公公，圣上已经知晓了！”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方正化正跪伏于崇祯面前，他浑身颤抖，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心理斗争，而在他的上首，崇祯皇帝也是一脸震惊。 “王尘真是这样跟你说的？”崇祯又问了一遍。 方正化头都不敢抬起，大声回应道：“没错皇上，王尘的一片忠心日月鉴，所做所为皆是为大明着想，不辞而别或许是真的有苦衷啊！” 原来方正化和王尘结束对话后，左想右想，总觉得心中不安，王尘如果这么一走，基本就是宣告和崇祯分道扬镳了，从崇祯的角度出发，肯定是非常不利的，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将王尘离开的消息提前告诉崇祯。 当然他并不是想要害王尘，只是想让崇祯下旨安抚一下，不至于君臣失和。 但是很明显，他是好心办了坏事，崇祯听说王尘不辞而别，顿时龙颜大怒，他虽然没想过要王尘的性命，但暂时也不想让王尘离开京城。 更何况他才和自己说了那么多逆天的话，如果都是真的，那就更不能放王尘离开了，高低也得把救国之道给问出来。 如果王尘所说的话都是假的，那说不得，一怒之下，崇祯很可能会杀了王尘泄愤，没想到王尘却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谈话一结束就不辞而别。 “罢了，幸好我也有布局。”崇祯长叹一口气，还在煤山时，他便已经让王承恩出京了，这正是他布置的后手。 “方正化，朕看你和王尘在一起时间长了，心性也有些变了！”崇祯又望向了仍跪伏于地上的方正化。 但无论怎么说，方正化的忠心崇祯还是信得过的，稍一沉思便道：“算了，东厂提督你就不用做了，改到勇卫营去辅佐周遇吉！” 崇祯知他武力非凡，去勇卫营上阵杀敌正合适不过。 “多谢皇爷，奴婢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唯有一死报主恩！皇爷您保重！”方正化重重的朝崇祯磕了几个头。 崇祯背转过身，一拂衣袖，没有再说一句话，方正化起身后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待了几十年的皇宫。 “让朕无为而治，就是让朕什么事都不干了？那朕岂不成了一个庸君？”崇祯摇摇头，将王尘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埋在了心底。 处理完王尘的事，崇祯立即又连发了几道圣旨，首先是关于两名阵亡督师的，经锦衣卫密报，周延儒督师期间毫无建树，且存在暗中勾结贼兵和建奴的罪行，在济南城下时甚至一度要投降建奴，死不足惜，不仅没有任何谥号，还被剥夺了一切官身。 而洪承畴则属于殉国，崇祯给予了正面评价，还给了一个文定的谥号，算是很不错了。 济南一战的建奴战俘本有三千，崇祯原打算全部押往午门行刑，场面定然会十分壮观，哪知却被京营给搅黄了，崇祯气的当场就薅掉了李国桢的京营都督之位，现在又下旨夺其爵位，方才稍感解气。 而提出请求京营兵协助押解俘虏进京的兵部尚书李邦华也被崇祯给薅了下来，降为了兵部侍郎留用。 周延儒身死，本以为吴甡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新任首辅，然而崇祯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任命陈演为新一任首辅。 不得不说历史的惯性实在太过强大，另一个时空中，周延儒之后，确实是由陈演继任。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下旨就在那天，将三百建奴俘虏在午门前斩首示众！另外虏酋多铎单独押至祖庙，朕要当着历代先皇的面取他狗头！” 崇祯终于是将所有圣旨下达完毕，其实还有一道圣旨他没有下达，内容便是对于王尘以及各路将领的嘉奖，但现在王尘不辞而别，他也没有心情颁布了。 次日，蓟州，一队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进城，这正是刚从山东回师的队伍，就在城门外，白广恩次子白良臣跪于城下，而在他的面前，已经醒转过来的白广恩正冷冷盯着他。 王尘提供的大蒜素确实对白广恩的伤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虽然不如青霉素那般立竿见影，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白广恩终是能够下床了。 “父亲快请进城，外面风大，您身子还虚着……”白良臣劝说道。 “进城？还进个什么城，你怎么不直接把我也给宰了？”白广恩的声音听着就十分虚弱，但却十分清楚。 白广恩已经知道白良臣将突袭进城的长子白良弼杀死的消息。 “父亲，大哥他投降了建奴，还要反过来帮建奴骗开城门，他虽是孩儿的长兄，但孩儿也不能坐视全城士卒无辜惨死啊！”白良臣连忙解释起来。 “哼，良弼虽有万般不是，但他既已战败，你大可不必伤他性命啊……” 白良臣还要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似有一队人马正在快速靠近！ 第391章 再次齐聚 白广恩吃力的望了过去，只见远处的那队人马打着一面大内的旗帜，当先骑马冲过来的是两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皇上有旨，白广恩接旨。”接着一名小太监上前尖声叫道。 白广恩哪里还顾得上管教白良臣，连忙率领所有将士跪伏于地上。 但见王承恩这时走了过来，他来到白广恩面前，神情严肃的说道：“传皇上口谕，蓟州兵即刻起迅速出兵往大同方向赶，务必在大同军之前到达大同。” 去大同？不仅是白广恩，一边的朱兴泰还有白良臣等人都愣住了。 “臣等遵旨！”但白广恩可不敢抗旨，连忙领旨谢恩，然后向白良臣使了一个眼色。 身为白广恩的儿子，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白良臣立即上前悄悄从怀里摸出几颗金豆子往王臣恩手中一递，但一句话都没说。 王承恩岂会不明白意思，低声道：“白将军，圣上的意思，不能放王尘回大同。” “啊！”白广恩低呼一声，王尘不是刚刚立下大功么，虽然导致两位督师阵亡，但皇上也不应该将事做绝？ “白将军，圣上似乎和王尘有什么误会，你们见面以后但凡能够不起兵戈，最好不要起，怕是后面皇上会改变主意啊……”正所谓吃人嘴软，王承恩收了白家的东西，还是给了一些小提醒。 “多谢公公……”白广恩又是拱手一礼，就要请王承恩进城休息。 “罢了，咱家还得去下一家传旨，你们赶紧上路，千万不要误了行程。”王承恩说完便带着一群小太监和锦衣卫返身离去。 待王承恩走后，白广恩才长叹一口气：“这回怕是王尘会有不小的麻烦呀……” “父亲，您身体还未痊愈，不如这一趟就由孩儿带您去！”白良臣这时上前请示道。 “你？老子账还没跟你算完呢！”白广恩重重骂道，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对身边的朱兴泰说：“你就陪二公子去一趟，记住，以你为主，不要听他的！” 朱兴泰心中那个叫苦啊，白广恩如此叮嘱，但真的可以吗？如今大公子已死，只剩下了这个二公子，不用说，白家的基业日后肯定都是他的，这一趟显然也是白广恩想让他去积攒一下经验，若不让白良臣发挥一下，自己日后会有好果子吃？ 白良臣则是喜笑颜开，一拱手笑着对他老子保证道：“父亲，孩儿定当完成任务！” 白广恩无力的挥了挥手，他的身体是真的受不了赶路的辛苦，否则定要亲自去一趟。 突然好像又是想起了什么，白广恩又道：“等等！” 白良臣和朱兴泰两人转过身来望向白广恩。 “记住，王尘有恩于我白家，王公公也说过了，皇上可能也是一时没有想转，你们尽量不要与王尘起冲突，我琢磨着王公公肯定不会只派我们一家去，到时看其他人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白广恩一席话就把蓟州镇的态度挑明了，这样做至少不会当出头鸟。 事实上，不出白广恩所料，王承恩下一站便是往山海关而去，另外他还派有另外两路人马分别去追山西兵和密云兵去了。 唐通和李辅明两人确实还没有回到自己驻地，王承恩派去的人在半路上追上了他们，并将同样的旨意传达给他们两人。 除了早已出山海关回到宁远的关宁兵，此次支援山东，与大同军并肩作过战的几路大军又朝着同一个地方聚集而去…… 盛京，明明已经开春，但辽东的天气仍然不算暖和，这一日，皇太极刚刚结束在佛堂的诵经，自他身体有恙以来，便开始吃斋念佛，这一段时日身体居然有了好转。 其实主要是因为饮食清淡，休息规律以后，他的血压降了下来，所以出鼻血的次数明显比以往要少了许多。 “恭喜皇阿玛，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这可是咱大清之福啊！”豪格早已等候在了门外，看来似乎有事找他。 “何事？”皇太极如今再看豪格空荡荡的衣袖时，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伤感了，只听他语气淡漠的问道。 “郑王叔回来了。”豪格小声回答。 “济尔哈朗回来了？”皇太极眼神一凛，心中突然泛起一阵不太好的感觉。 很快，皇太极便和豪格一起来到了崇政殿，只见济尔哈朗已经跪伏于地上。 “皇上，奴才该死！”济尔哈朗一见到皇太极，连忙高呼起来。 “怎么个该死法？茂山没有拿下来？”皇太极还算是沉得住气，他往龙椅上一坐，并没显得太过焦急。 济尔哈朗于是便将朝鲜战场上的大小数仗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部向皇太极复述了一遍。 “嗯，朝鲜境内包括汉城和茂山都被破坏，他们的两任国王也被生擒，虽然没有再次将朝鲜打服，但他们元气已经大伤，倒是再也难翻出大浪来，勒克德浑身死属于他自己的作的，与你关系不大，朕自会去和礼亲王说情。” 朝鲜的战况虽然并不算太过如意，但好歹并没有损失太多兵力，况且也有收获，皇太极尚能接受。 “朝鲜两任国王可是重要的筹码，将他们两人看管严实了，待朕想想拿他们去换些什么回来。”皇太极又吩咐道。 济尔哈朗低头称是，正要跪安告辞。 “皇上，皇上，博洛贝勒回来了！”就在这时，殿外又有太监传报。 “博洛？他没有和多铎一起回来吗？不对啊……”皇太极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按照道理来讲，此次入塞时间较长，收获应该会很多，多铎应该提前许多天便会派人回来通知前去接收战利品啊。 “让……让博洛速速进殿。”皇太极感觉他的鼻子又有一些堵住了。 不一会儿，就见全身铠甲未褪的博洛摇摇晃晃地冲进了崇政殿中。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呀！” “你确实该死，有什么事情先说清楚，再这样叫唤，朕立马斩了你！”皇太极不知为何，瞬间暴怒起来。 第392章 离间之计 博洛闻言不敢再瞎喊，马上直奔主题：“败了，豫亲王所领主力在济南城下被明军所围，奴才逃回来时听说豫亲王已经……已经战败了！” “噗嗤！”一声，皇太极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这回不是从鼻子流了。 “皇上！” “皇阿玛！” 济尔哈朗、豪格等人立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太极，生怕他一个稳倒下来了。 “说，继续说，多铎战败损失如何？目前人在哪里？”只听皇太极又继续问道。 博洛担心的望了皇太极一眼，他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皇上让你说，你就说！”豪格见皇太极又要发作，连忙冲博洛吼起来。 “是是是……”博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豫亲王兵分四路突围，其余三路都逃了出来，但是他自己那一路却被明军给包围了，具体情况奴才也不知道了……” 虽然不能确定多铎的生死，但众人心中其实还是比较乐观的，多铎所统领的必是全军最为精锐的士兵，他们有把握就算是遇到了数倍于自身的明军也能突围出去。 “不过，包围豫亲王的明军是大同兵……”博洛又道：“奴才在黄河边上也是遭到大同军的伏击，损失惨重……” “又是大同军！”皇太极大叫一声，既然多铎是被大同军给围了，估计怕是很难再逃出来呀。 阵陷亲王，对于大清来说，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惨败，皇太极刚刚吐完血，鼻子也不受控制的流出血来。 “皇阿玛，保重龙体啊！”豪格心中痛惜不已，往地上一跪便劝皇太极。 “罢了，既是输给了大同军，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豪格，你带人去边墙那边接应一下，尽量多救一些人回来。” 皇太极整个人好像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他颓然的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退下了。 “皇阿玛……”豪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皇太极朝他狠狠一瞪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人都走后，皇太极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往龙椅上一摊，这个大同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便将松锦大战以来大清形成的优势给扭转了过来。 甚至现在对比万历年间的情形来看，都稍有不如，至少八旗兵对上明兵，一直鲜有败绩，但现在，三天两头就打败仗，照这样霍霍下去，就女真那么点人口迟早得耗光！ 其实大明还是那个大明，仅仅只是大同军碍着事了，就如同当年的岳家军一般，只需把王尘给解决掉，大同军自然会土崩瓦解。 想到这里，皇太极当即下令，将范文程、鲍承先等汉臣叫了过来，似乎又觉得不人还不够，他一咬牙，将因罪被免的宁完我也宣召觐见。 要想除掉王尘，还得靠汉人，就说那袁崇焕，当年如此意气风发还不是被鲍承先的反间计给整死了！ 不多久，数名汉臣便来到了皇太极面前，这其中，宁完我最为激动，本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完蛋的他，没想到又重新进入了皇太极的视野中。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片山呼万岁之声后，皇太极轻抬手臂示意所有人平身。 “众爱卿，今日召集诸位来此，只为一事，你们替朕想一想，如何才能除掉那个王尘，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皇太极简直就是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一听到王尘的名字，众汉臣脸上也是迅速色变，这个名字他们当然是听说过多次了，但每次都像是在打他们的脸一般，从没有一个好消息。 “大同王尘确实好生难缠，臣以为或可故技重施，用反间计让崇祯主动去对付王尘！”鲍承先先开口，他似乎只会这一条计谋，说去说来毫无新意。 “嗯，那鲍先生以为，这一次如何才能顺利施展出反间计呢？”皇太极沉声问道。 “臣素闻王尘在明廷风评不好，许多官员都与他交恶，这个倒是能利用一下，找一些事情让御使去弹劾王尘，最好是让崇祯罢了王尘的官！”鲍承先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或可一试，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好办法？”鲍承先的计谋只能算是下策，找御史弹劾王尘，只要崇祯不是真傻，大概是不会罢免他的，毕竟现在大明只有王尘还在打胜仗。 除非他们能找到一个如秦桧一般身份地位的大臣去跟崇祯告状，而王尘正好又和岳飞一样忠心，用十二道金牌便可以召回朝，否则想要用反间计，难上加难。 这时宁完我突然摇头晃脑的走了上来，他笑着说道：“皇上，臣倒有一计，不敢说肯定拿下王尘，但至少也能让王尘与大明离心离德！” “哦，说来听听！”皇太极听宁完我如此一说立即来了精神。 “咱们可以大张旗鼓的派出一支和谈队伍去明国，当然，咱们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大同！” 皇太极眼睛一亮，这个思路倒是新奇。 “为了表示诚意，皇上当把松锦一战时投降的明将和缴获的物资全部送还大同，必要时候，皇上甚至可以让臣等也去大同！” 宁完我的话说的十分诚恳，让皇太极听了也忍不住心生感叹，果真是为了大清肝脑涂地，如此忠臣，朕竟让他赋闲了多年！ 就连同为汉奸的范文程等人也不禁自叹不如啊。 “宁大人，如果此计能成，牺牲我等那也不足道哉，但是如此明显的挑拨之计，崇祯难道会看不出来？”范文程这时插嘴提出疑问。 皇太极也是点点头，这样做的确太过明显。 “当然这只是其一，刚才鲍大人所说的方法也可以同时用上，让已经被我大清收买的御史弹劾王尘，不说让崇祯免了他的官职，只要能让王尘挪个窝就行！” “妙啊！”听到这里，范文程忍不住一拍手叫了起来：“王尘只有在大同，大同军才是大同军，而且他除了大同，还有归化城，如果调他去别处，王尘定然不干！” 第393章 剑拔弩张 大同军离京后，一刻都未敢停留，仅用三天时间便过了张家口，进入了大同府，到了这里，他们就算是差不多回家了。 阔别大半年，所有将士都思乡亲切，王尘也十分人性化，一路上但凡经过士兵的家乡，都能准假放他们归乡，每人假期半个月。 当行至阳和卫时，全军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回到大同府城后，这些人还会陆续回去一部分，最终只会留下一两千人值守。 阳和距离大同只有一百多里路了，此时王朴心里已经十分放松，跟着他这个儿子从山东一路到京师，又从京师逃难一般的跑出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 “父亲，回头您就待在大同享福，再不要出来了。”王尘劝说道。 王朴重重“哼”了一声：“享福，你这是让老子享福的样子吗？你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散都算不错了！” 可能是太过激动，将口给讲渴了，王朴从马背下掏出一只水壶往口中猛灌了一大口。 王尘“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父亲，您难道就没想过当个太上皇？” “噗嗤……”一声，王朴喝到口中的水全部喷到了王尘脸上。 “你……你……你说什么？”王朴一脸警觉的望着王尘。 “开玩笑，开玩笑，看您当真的样子……”王尘一抹脸上的水珠，笑着说道。 “你这个玩笑也太吓煞人也，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你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呢！” 王尘却是不置可否的一点头：“父亲，就怕到时身不由己啊！” 王朴刚想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知就在此时，从前面的阳和卫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王尘脸色骤然一变，这声音明显是军队才能发出来的，但这里可是大同，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部队？ “报，总兵大人，前方阳和方向发现一支大军，人数估摸着少说也有五千人以上！”这时秦全突然赶来亲自向王尘汇报。 “尘儿，大同府最近没有战事，不可能来客军，这支军队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呀！”王朴神情严肃。 “父亲，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必担心，他们难道还能强过建奴？”王尘倒是毫不在意。 “哎，我的意思不仅仅是打不打得过，对方显然是朝廷的大军，他们要来对付咱们，这往深了想，不是好事啊！”王朴急道。 “若真是朝廷派来捉拿我的，那父亲大人，您这个太上皇还真要当上一当了！”王尘这次语气中已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不多久，对面的大军便来到了大同军前方一里处，只见几匹快马从那边冲了过来。 “山西兵？”王尘一愣，山东一役，大同军与几路边军都多有接触，此时一看便认出了对方。 “还有密云兵、山海关兵和蓟州兵。”王朴补充。 飞驰过来的几名骑士分别来自上述四家，似乎还是一些熟人，他们自然是代表各自主将前来求见王尘的。 大同军进入大同府后，行军速度便慢了下来，而那几支军队却仍在赶路，所以反而来到了王尘的前面。 “朱副将，咱们又见面了……”王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代表蓟州来的正是朱兴泰。 代表山西过来的也是老熟人陈泰，另外密云和山海关派来的也是副将级别的人物。 “各位突然带兵出现在我大同府，应该不是路过？”王朴先开口了。 就算山西兵，也没必要一定从阳和这里路过呀，其他几路军队就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了。 “咳咳……”朱兴泰轻咳两声，开口不提其他，先感谢起王尘来：“王总镇，真是多谢你的神药呀，咱们白总兵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了。” 这句话倒是让其他几路副将心惊不已，白广恩当时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的很，这都能好起来，王尘所提供的药该是什么神药啊。 若是这种药能大量生产出来，无疑对大同军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白总戎能好起来，我就安心了，但朱将军肯定不会是专程带人来道谢的？” “确实不是……”朱兴泰脸色稍显尴尬，随即小声说道：“皇上下旨让我等过来劝王总镇回京。” “就为这事？”王尘感叹一声，随即摇头道：“如果换作是你们，你们会回去吗？” 朱兴泰等人皆沉默无语，换个位置，他们肯定也会做出与王尘一样的选择。 这时一边的陈泰开口了：“王总镇，我家大人说，咱们的任务只是劝你回京，你回不回京咱们也管不着。” “那你们的大军开到我家门口来，又是几个意思呢？” “额……”几人面面相觑，劝人就劝人，哪有带军队来劝人的？ “王总镇，我等例行公事罢了，还请莫怪！”朱兴泰拱手朝王尘行了一礼后便随同其他人一起迅速离开。 “少将军，他们来干什么的？”叶云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满头的问号。 “天知道他们来干嘛的！”王尘拍拍手又道：“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怕是他们这些人要与咱们翻脸啊。” 虽然大同军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但命令一传达下去，所有士兵仍然是立即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对面明军阵地，望着大同军严密的军阵和迅捷的反应速度，几名带兵将领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与如此强军反目，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唐通长叹一口气，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密云军，即使都是些家丁兵，对比之下也全是歪瓜裂枣。 “唐总兵，希望我等今天做出的决定能够为日后结得一个善缘……”马科上前拍了拍唐通的肩膀。 “全军准备战斗！”这时只听白良臣大吼一声，他老子不许他发号施令，但出了门，谁还管这么多？ 再说了，就是喊喊而已，过过嘴巴瘾又有何不可呢？ 李辅明则是表情复杂的抬头望了一眼，莫非真要变天了吗？ 两对军对垒，一触即发，四名刚从大同军方向跑回来的副将则立于明军军阵之前，大有一副剑拔弩张之感。 突然“锵！”的一阵金铁声响起，四名副将抽出了自己的随身武器！ 第394章 皇后之策 “他们要干什么？”叶云大惊，连忙带人护在了王尘身前，这些人是要玩真格的？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下一瞬间，四人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往对方身上招呼过去！朱兴泰的大刀砍在了陈泰的肩膀之上，而陈泰的铜锤则重重砸中了朱兴泰的左臂。 “啊……”四人一起大叫了起来，他们之间互砍，当真是不留余地，毫不手软。 “他们这是？”王尘吓了一大跳，这四人莫不是疯了？ “王总镇，咱们带兵来劝是我们不对，这算是咱们向你赔礼道歉了！”只听对面的朱兴泰等四人忍着剧痛一齐向王尘说道。 “倒也不至于如此呀……” “至于非常至于，王总镇，我等这就收兵回去！”话毕，四人又艰难的骑着马返回来了各自的军中。 “大同军好厉害，咱们完全打不过，快撤啊！”只听刚刚下达完战斗准备命令的白良臣突然又大喊起来。 四路大军真如打了败仗，四散而逃，没过多久，大同军的前面再看不到一兵一卒。 “少将军，这是何故？”王栋傻了眼，眼前所见之事简直匪夷所思。 王尘却是脸色凝重，心中若有所悟。 “尘儿，李明辅他们几个这是在卖你人情呢！”王朴看的最为真切，但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喜悦之意。 “父亲，他们就这样虚晃一枪，不怕皇上追究他们的责任？”王尘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他们还会上京吗？”王朴一语中的，事实上都到崇祯十六年了，还愿意听宣的将领属实已经不多。 京城，就在王尘不辞而别的第三天，从湖广黄州真的发来了八百里加紧急，就在三月二十五那天，黄州城为张献忠所破！ 闻听消息，崇祯屏退左右，一个人待在乾清宫中三个时辰，期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只是偶尔可以听到杯碗破碎的声音传来，直到周皇后闻讯赶来，崇祯对任何人可能都薄情寡恩，但唯独对周皇后情深意重，听闻皇后驾临，还是让她进了殿。 “皇后，你来干什么？”崇祯呆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惨白，地面上一片狼藉。 “皇上，可是为国事忧心？”周皇后默默站在崇祯身侧，伸出纤纤玉手帮他按压脑门。 崇祯轻轻抓住周皇后的双手叹道：“为国事，更为一人！” “王尘？”都说女人的感觉最为敏锐，周皇后马上就猜出了答案，她虽不知王尘那日在煤山和崇祯讲了些什么，但后来王尘不辞而别确实引起了许多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皇后，如果朕说王尘早在三天前便告诉朕黄州城会破，你信不信？” 周皇后显然被吓到了，若崇祯所说不假，这已经不能用神机妙算来形容了，完全配得上未卜先知四个字！ “王尘真的如此预言？”周皇后看来还是不太敢信。 “是的，而且这还只是他随口一说，后面还有更让人震惊的言语！” “什么？”周皇后本能的一问，但旋即意识到什么，马上又道：“若是涉及到国事，皇上不必告诉臣妾。” 只见崇祯颓然的摇摇头，若是国事，倒还好，说不定朕还能得到一些指点，王尘说朕会是亡国之君！还说朕会和王承恩一起吊死在煤山，皇后，你现在知道王尘为什么非得要求在煤山见朕了？” “皇上，定是那王尘妖言惑众，哗众取宠罢了！” “起初朕也觉得定是王尘在胡说八道，他这才预言了黄州城破之事，现在有些事，朕不得不考虑一下了呀……”崇祯抬头望向周皇后那张凄美的脸，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周皇后的父亲是个算命的，从小耳濡目染，此时见崇祯如此态度，她对于王尘的神通也不禁信了几分。 “皇上，如今王尘已经不辞而别，就是再想问他的话，也难了啊。” “王尘临走时让方正化带了一句话给朕，他说只要朕秉持无为而治的理念，大明或许就不会亡。”崇祯又说。 “那皇上，您的想法是？”周皇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都不做，那朕岂不成庸君一个了？”崇祯有点愤愤不平的说道。 “臣妾以为，或许可以笼络王尘，让他为皇上而用？”既然王尘真那么神，让他随便说一两条治国良方不就好了，于是周皇后提议道。 “朕之前就是考虑到这个可能，才想留他在京城多待一些时日啊，哪知他就这样跑了……”崇祯语气颇有点无奈。 周皇后没有作声，心中却是吐槽，人家还不是怕留在京城就走不脱了？万一哪天你不高兴将他“咔嚓”了怎么办？ “皇后，你说怎么才能笼络王尘，封官？赏赐？这些估计王尘都不会看得上……”崇祯自己都摇了摇头。 周皇后皱着眉头苦思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皇上，何不就此成为一家人呢？” “什么意思？”崇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 “没错，你刚才不是说，王尘预言，北京城破之后，你亲手砍断了长平的手臂吗？比起这个结局，将她和王尘凑成一对或许还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周皇后解释道。 “对哦，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是不知长平她愿不愿意……”讲真，崇祯对几个子女还是很宠爱的，不会强迫他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周皇后立即拍着胸脯道：“这事就交给臣妾，相信长平也不会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再说臣妾看来，王尘绝对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长平嫁给他也不算是委屈。” “行，那此事就劳烦皇后多费一点心了……”有了周皇后的出谋划策，崇祯终于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皇后点头，正要提议崇祯去用一点膳。 “糟糕！”突然崇祯一拍脑袋，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皇上？”周皇后又被吓了一跳。 “朕此前已经让王承恩去给白广恩、唐通等将领传旨，令他们前去大同围堵王尘，务必将他带回京城了。” 第395章 久别回家 “啊！”这下周皇后是真的吓坏了，皇上也真是，怎么办事一点都不牢靠啊！ “皇上，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王尘搞个不好就会反，就算往小了说，王尘从此不再听宣进京，皇上你也拿他无可奈何呀！”周皇后直叹气。 “闭嘴！”崇祯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声大喝吓得周皇后花容失色，连忙跪了下去。 她和崇祯夫妻多年，即使遇到再严重的事情，崇祯也没有如此呵斥过他，但这一次崇祯却罕见的发了火。 不过很快，崇祯便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连忙又扶起周皇王向她道歉：“皇后，是朕冲动了，你没错。” 周皇后倒没怪崇祯，起来后又道：“皇上，如今之计只有趁王尘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时赶紧给王尘赐婚！” “等等，皇后，你怎么就如此笃定王尘不会被唐通他们抓回京城呢？”崇祯又突发奇思妙想，派人去大同赐婚和将王尘抓回京城给他赐婚，显然是有区别的。 “皇上，恕臣妾直言，就从大同军打的那么多仗来看，他们的战斗力至少不比建奴差，就凭唐通他们几个，真能将王尘给抓回来吗？”不得不说，周皇后一个久居深宫的女流，也比崇祯更看得清形势呀！ 这一通话直接将崇祯说的满脸通红，只能点点头道：“那朕这就派人去赐婚，皇后，你觉得让谁去比较好？” 周皇后托着腮帮子想了一阵，此时方正化刚被下放京营，王承恩也外出未归，王之心、王德化之流似乎和王尘关系又不太好。 苦思片刻，她突然双眼一亮：“有了，皇上，不如让曹化淳去！” 曹化淳此时早已请辞回乡，但他的能力还是有的，勇卫营最初便是由他进行改造，崇祯对他尤为信任。 至于另一时空中，有传李自成攻破北京时，是他替贼兵打开的城门，但事实上，那个时候他正赋闲在老家，怎么可能来开门？ “曹化淳？朕怎么将此人给忘了？倒是个人选，朕这就下旨让他从天津老家直接去大同。”崇祯一听周皇后所说的人选，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 且说大同军经过围堵这个小插曲后，又过了两天才到达大同城下，此刻城中的官员和百姓早就出城等候多时了。 当大同军刚刚露出一点影子时，大同百姓便自发的开始放起鞭炮来，噼里啪啦的像是过年一般热闹。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些学堂的孩童们列在道路两边，手中举着鲜花，正热情的迎接士兵们的到来。 “这……”王尘望着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是穿越来的？ “欢迎老将军和少将军回家！”这时，只见王家老奴王安带着一众家丁向王朴和王尘行礼。 “什么老将军的，不好听，还是叫我老爷……”王朴悻悻说道，要知道以前他们只会说：欢迎将军回家！ “老……爷，夫人已经备好了接风宴等着你们回去呢！”王安这时上前替王朴牵着马一边说道。 “嗯，我也甚是想念家里的味道了，在外面就没吃过一顿好的！”王朴搓了搓手，显然是馋坏了。 王尘倒还好，他的本尊并不是山西人，对于大同的饭茶并不太感冒。 除了徐甲和江无缺这些非大同本地将领带着一千多人驻守大同外，其余士兵便原地解散回家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所以每名士兵都得到了金额不菲的赏钱。 当然阵亡士兵的抚恤也不会少，王尘定的是每人一百两白银，幸亏是大同军每次战斗伤亡都不大，不然这么发抚恤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留守部队回了军营，王尘则和他的父亲一同回到了城中的家，说起来，他们姓王，门牌上却不能简单粗暴的直接写上“王府”二字，不然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玉树堂！”王尘望着门口牌匾上的三个描金大字，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父亲还是有点品位的嘛。 此时王家门口也有几名仆人早就举着几挂鞭炮等着了，见到老爷和少爷回来，立即燃放起来。 王尘父子刚刚踏进家门，就看到王柳氏，也就是王朴的正室正带领着内宅家眷迎接他们。 而王尘的亲生母亲也在女眷之中，只不过她不是正室，只能站在边上。 王尘向王柳氏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娘！” 王柳氏只是“嗯！”了一声，便向王朴走去，嘴里直道：“老爷啊，你瞧瞧你，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家享福了，还要跑出去受罪。” 王朴却不以为然，笑道：“无妨，我出去受罪还不是为了咱们王家的将来！” 王柳氏闻言脸色一黑，她瞄了王尘一眼，嫉妒之意似乎都要藏不住了。 他生有两子，长子现如今也在外从军，尽管有王朴的蒙荫，但也只是刚刚升到游击之位，而他的二儿子则在府学上学，但都考了三次了，仍是连个举人都没中。 但王尘，这个庶出的四子，却是鲤鱼跃龙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就连升几级，现在居然都做到了总兵之位！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顺带一提，王朴的三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娘，孩儿回来了！”王尘直接走到其生母李氏面前，然后规规矩矩的向母亲磕了三个头。 “好孩儿，快起来，让娘看看有没有掉瘦！”李氏拉着王尘的手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又不是没看过，老看个什么？别把老爷肚子给饿坏了！”王柳氏心烦地朝李氏吼道。 “对……对不起老爷，是我不好……”李氏连忙拉着王尘向旁边闪去。 王朴眯着眼扫了一眼王柳氏，又看了一眼李氏，一句话没说，只是朝王尘招了招手道：“进屋吃饭。” 王尘点点头，扶着李氏的手一起往堂屋行去。 “尘儿啊，等会进去，你要……”李氏似乎正要向王尘交待什么。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堂屋里传来。 “王尘！本公主等你好久了！” 第396章 一场闹剧 王尘听到这个声音，脸都绿了，声音主人正是谭娅公主，不对，现在应该是顺义王了，不过就算是谭娅自己也仍是习惯自称公主。 “末将见过顺义王！”王尘做势就要拜下去。 “装什么装？王尘，你当本公主不知道，连督师你都不肯拜，会愿意拜我？”谭娅佯装发怒道。 王尘嘿嘿一笑，上前拱手道：“公主，你怎么亲自来了，咱们就是一次普通的回师，用不着劳烦你亲自来为我们接风啊……” 谭娅这时伸出雪白如玉的右手，一言不发，像是在找王尘要东西。 “公主，你这是？”王尘装傻。 “巴特和萨仁呢？他们两人是我借你的，现在大同军都回师了，总得还我了？” 王尘方才装做想起来一般，但巴特和萨仁还在山东收拾残局呢，怕是没有个把月，很难回来。 “公主，你看，借都借我了，也不急于一时嘛……”王尘轻轻按下谭娅的玉手，求情道。 “欠债还钱，哪来那么多废话？还来！”谭娅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一边的王朴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也赔笑着走过来对谭娅道：“顺义王，不是尘儿不想还，而是两位将军现如今还在山东清剿建奴余部呢……” “喂，王尘，你这就做的有点不厚道了？你们大同军都回来陪家人了，我的蒙古勇士们还在和建奴浴血拼杀，不行，我不干！”谭娅似乎不爽。 “顺义王……”王朴还想说些什么，李氏却走了上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老爷，年轻人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合了……” 王朴何等人精，一听也听出了门道，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也好。” 哪知王柳氏却不干了，把手一张道：“老爷，王尘如此目无王上，您不管管？还任由他去？要是让朝廷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怪罪下来呢！” 王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好当着谭娅的面说，只道：“夫人，咱们就先去吃饭！” “老爷，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王尘以下犯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王柳氏说的看似大义凛然，俨然是为了王家在着想，王朴的脸顿时就黑了。 “喂，本公主和王尘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谭娅也听到了王柳氏的言语，当即出言提醒道。 “顺义王你看，妾身也是为了你着想嘛，王尘以下犯上，那可是大罪，我支持你向皇上告他一状，好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王柳氏小心向谭娅赔笑道。 “本公主的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觉得我脾气太好？”谭娅的语气霎时间变得阴冷起来。 “退下！”此时王朴也感觉不妙了，立刻出言呵斥王柳氏。 “老爷，妾身何错之有，为什么要退下？”王柳氏还是愚蠢的错过了最后一次保住颜面的机会。 “啪！”的一声，只听一声脆响，谭娅一巴掌就狠狠扇在了王柳氏的脸上。 起初看在王柳氏是王朴正妻的面子上，谭娅还想给她留一点面子，所以只是开口让她退下，哪知王柳氏却是给脸不要脸，还想得寸进尺。 “顺义王！”王朴、王尘等人同时惊叫起来。 “啪！”但谭娅显然只当没听见，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王柳氏脸上，一边打还一边厉声道：“本公主都说了，和别人无关，你是聋了吗？” 王柳氏这才知道怕了，连忙往地上一跪求饶道：“顺义王，妾身知错了，求你饶过妾身！” “饶了你？可以啊，自己将舌头割掉便可。”谭娅往椅子上大剌喇的一坐。 “谭娅……”王尘略有点难堪的望向她。 “你想替她求情？可以，来求我啊！”谭娅见王尘欲言又止的样子，竟愉快的笑出声来。 王尘脸一黑，这小妮子纯纯是在消遣自己呢。 眼见事情逐渐演变成了一场闹剧，李氏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先是朝谭娅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顺义王，大娘子也不是有意冒犯你，要不你就饶她这一次！” 众人见是李氏在求情，都觉得谭娅怎么可能会给她一个偏房面子，只当她是在哗众取宠。 而平时与大娘子关系最好的二房赵氏也直接跳了出来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来向顺义王求情？是谁给你的勇气？” 李氏没有理赵氏，倒是谭娅看不下去了，只见她站起身直直朝赵氏走去。 “顺义王，要不您看在咱老爷的面子上，就饶了大娘子这一回？”见谭娅向自己走来，赵氏连忙献媚般的笑道。 “啪！”然而回应她的仍是一声脆响，谭娅同样是左右开弓连扇赵氏几个耳光。 “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别说谭娅现在是顺义王，就算她还是公主时，也是任性惯了的，打几个奴婢还不是家常便饭，当然王柳氏和赵氏也不算是奴婢。 “顺义王，差不多就行了……”这时李氏又开口求道，但与其说是求，不如说是劝。 敢用这口气和谭娅说话，怕是下一个挨打的就是她了？众人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李氏。 “好的，伯母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你们两个，赶紧在本公主眼前消失，若不是伯母替你们求情，本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让众人大跌眼睛的是，谭娅却是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而且语气十分乖巧听话，哪里还有半点娇蛮之态？ 王朴也是暗中擦了擦汗水，看来尘儿往后怕是会很辛苦啊…… “顺义王，来都来了，府中正好备有薄酒，你便将就一下如何？”王朴用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想转移谭娅的注意力，不至于老与王尘死磕。 “也好，伯母走，咱们去吃酒去。”看她俩的关系，估计谭娅早就和李氏相处多时了呀…… 待下人扶走王柳氏和赵氏，众人正要落座早已摆好的酒席中。 就在这时，只听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叫喊声： “圣旨到……” 第397章 人人平等 所有人同时一怔，王朴和王尘两人刚到家，这圣旨就到了，显然也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好啦， 这饭一时半会是吃不成了，王朴立即叫人搬来香案，带着全家一起跪迎圣旨，连谭娅也跟着一起，并且跪在了第一排。 待准备工作做完，但见一名年约四五十，身穿飞鱼服的大太监迈着四方步走进了王家大院。 “父亲，这位公公好面生啊，我记得皇宫中目前得势的几个内侍中像没有他……”王尘就跪在王朴身旁，此时小声询问王朴。 王朴一时也没有认出眼前的传旨太监来，便摇摇头道：“管他是谁，先听旨。” 曹化淳走到众人面前，小心的摊开圣旨然后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同总兵王尘堪当大任，文武并重，出征河南、山东连战连捷，扬我国威，雪我前耻，实属人中龙凤，当世良臣，朕有女媺娖，训章礼则、性资敏慧，加坤仪公主指婚王尘为妻，男才女貌当属天作之和，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念完，现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完心中的震撼和惊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谭娅，只见她“唰”的一下站起身，然后冲着王尘大方笑道：“恭喜啊王将军，啊，不对，是驸马爷。”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冲出了王家，只留下王尘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氏想叫住谭娅，但就算叫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怎么，王将军，你是太高兴了吗？还不赶紧谢恩？”曹化淳若有所思的盯着王尘。 王尘动了动嘴唇，但久久没有作声，直到王朴轻轻推了推他：“尘儿，先把圣旨接了。” “不行，孩儿不能接旨！”王尘此时终于是从大脑宕机状态恢复过来，他对曹化淳道：“公公，这道圣旨臣不能接！” “什么？”曹化淳大吃一惊，以前他也没少传过圣旨，从没遇到也没想到过，圣旨还有被拒接的时候。 “王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曹化淳冷冷问道，皇上给臣子赐婚，那是多大的荣耀，你居然不识抬举，还要拒绝！ “当然知道，烦请公公将圣旨带回去还给皇上，臣不能接旨！”王尘再次重复道。 “大胆！”曹化淳气坏了，刚刚复出就遇到这么一个刺头，回去皇上还不扒了他的皮？ “尘儿，先接旨再说！”王朴的话气中也透露出一丝哀求，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父亲，长平公主现在才多大？虽说朝廷规定女子十四就能嫁人，但儿子不同意！女性生来就并不是只为了嫁人，成为生育工具，也不该是赏赐或联姻的牺牲对象！人人生来平等，无谓男女！” 王尘没有接圣旨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很显然，他是抗旨抗定了。 不过王尘适才的一番发言倒是让所有人都听的振聋发聩，人人生来平等，那不就和那个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意思差不多？ “大逆不道！王尘，皇上赐婚与你就是你的福气，你不懂得感恩和珍惜，还要拿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语来做借口，真不怕皇上灭了你的九族？”曹化淳厉声道。 “这位公公，还没请教您的大名呢？”王尘反而问起曹化淳的名头来。 “这位可是咱们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曹公公！”通报身份的活当然要由其徒子徒孙来干，这样才显得有地位面子。 曹化淳？王尘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位就是《碧血剑》中私通多尔衮，拥立诚王自立，又替李自成打开彰化门的大反派？ 但王尘当然不会相信一本小说中的虚构情节，事实上曹化淳年幼进宫，自小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在崇祯还是信王时便侍奉他左右，后来得罪魏忠贤被发配南京多年，崇祯即位后才将他再召回京。 后来他直接参与京营的整治，勇卫营便是由他首先提出创立的，黄得功、周遇吉、孙元化还是他的属下。 李自成攻打北京时，曹化淳已经回了老家，传说由他打开彰化门放闯军进京的事情确实无法得到实证。 看来崇祯对这桩婚事还是比较上心的，竟出动了曹化淳亲自来大同宣旨，王朴此时更是恨得不得替王尘接下圣旨。 “曹公公，请转告陛下，臣并非瞧不上长平公主，更不是有意抗旨，实乃婚姻大事应由当事双方共同确认，不能由一纸婚约包办！” “好一个王尘，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咱家生来最为敬佩心中真正有大义之人，你若是真能说到做到，咱家就是拼着皇上的雷霆怒火也定要将你的意思带到！”曹化淳似乎真有点被王尘说动了。 “公公，王尘不识好歹，但咱王家可不止一个王尘，还有两个同样优秀的儿子，要不考虑考虑他们？” 就在这时，明明已经被扶进内院的王柳氏居然又返回来了，定是听说有圣旨到才赶来的。 她听王尘不愿接旨，心中反而大喜，此时大声叫了起来，生怕曹化淳没听清。 曹化淳听了嘴角直抽，皇上圣旨里已经写的清清楚楚，赐婚王尘，这个还能搞候补的吗？真当公主随便是个人就能嫁？ 王朴听到又是王柳氏在不知死活的乱讲一通，气的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并大声骂道：“滚回内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王都督，王将军，咱家再最后再和你们确认一次，这圣旨真的不接吗？”曹化淳已将圣旨重新收了起来。 “额……”王朴望了望王尘，又看了眼曹化淳。 “是的，曹公公，我确定不接圣旨，并且愿意承担因此行为产生的一切后果！” “好，很好！敢作敢当，是个人物，我曹化淳好久没有见过你这等少年英才了，不过你抗旨不接，说破天了也是大不敬，望你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咱们走！” 曹化淳谢绝了王朴留下吃席的邀请，带着人又迅速离去了。 第398章 又遇故人 气走了曹化纯，王朴顿时怒气冲冲的用手一指王尘：“你……哎！” 这时李氏走了过来，也对王尘道：“尘儿，皇上金口玉言，何况又是下达了圣旨，你抗旨不遵，往大了说，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王朴闻言更是气恼，往椅背上一靠，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父亲，母亲，孩儿虽然抗了旨，但皇上未必就敢责怪于我，父亲你想，此前皇上甚至让唐通他们在半路上拦截我们，但最后还是下旨赐婚，这说明了什么？” 王朴摇摇头：“尘儿，就算皇上忌讳于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恼皇上，就不怕他真的不惜一切代价灭了我大同？” “不可能的父亲，大同乃九边重地，大同不稳，建奴和北虏都有可能趁虚而入，皇不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的。”王尘倒是毫不担心。 “但你总归是抗了旨，是对皇上的大不敬，现在就算皇上不敢怎么你，难保日后形势好转，大明元气恢复后不会拿咱们父子开刀呀！”王朴仍是忧心忡忡。 王尘不置可否，大明还能恢复元气吗？ “父亲，所以孩儿心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王朴叹了一口气，示意王尘继续讲。 “咱们将重心转移到别处去，一个皇上触及不到的地方，即使到时皇上有实力动咱们了，也只能对咱们干瞪眼！”王尘笑道。 “你可知一旦咱们做出这个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王朴一脸郑重。 “父亲，有没有回头路，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咱们说了算！”王尘霸气回应。 此言一出，王朴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儿子，看来还是对他了解不深啊。 “好，你既然如此说，为父也只能站在你这边了，今后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去……”王朴一挥手。 “去……去哪？”王尘愣住了，他正要准备坐上桌吃饭。 “当然是去追谭娅啊！”李氏微微一笑，他们都当王尘定是不愿负了谭娅才会拒婚。 王尘一听顿时头大，自己抗旨真的是因为不想强人所难啊，再说小阿九此时才年芳十四，虽说在大明勉强也能成婚了，但王尘做为一个现代人，肯定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谭娅公主……顺义王怎么了，孩儿为什么要去追她？”王尘拿起碗筷就要吃饭。 “尘儿，你也快二十了，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能下地走路了！”王朴一声呵斥。 王尘当然明白王朴和李氏是什么意思，望着父母期盼的眼神，王尘只能赶紧扒了两口饭后逃出了家门。 几乎是被父母赶出来，王尘无所事事的游走在大同城的街头，谭娅跑到哪里去了，他也不知道啊。 上一次，他是在城中的酒楼找到谭娅的，这一次显然不会故技重施，说起来王尘对谭娅还是略感歉意的，她的心思王尘明白，无奈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能连累别人？ 王尘本想随意逛两圈就回家，大同虽是府城，但属于边关，当然是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不过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因为归化城投明，大同城内多了许多异域的商贩。 “唔……”王尘用手捏了捏鼻子，刚刚从他身边走过了一队西域的商队，他们牵的骆驼身上有股十分难闻的味道。 “看来大同城是时候该管理一下了……”王尘看到有的骆驼一边走还一边拉，城中街道上遍布了各种动物的粪便。 卫生在古代城市管理中并不看重，甚至就算是京城，情况也差不多，阴雨天时街道上污水横流，大热天时则是骚臭冲天。 “城中的建筑也年久失修，大部分除了土黄色，看不出其他的颜色，这很有损城市形象啊……”王尘一边走一边评头论足。 “绿化也完全是不合格！”除了有家户人家院子里栽的几棵小树外，大街上几乎看不到绿色，入眼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几年不管是知府也好，还是宣大总督也罢，真是不干人事，除了尸位素餐，就是贪污腐败，王尘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往前走。 “你们要干什么？” 突然，一阵娇喝声引起了王尘的注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一处面摊之上，几名胡人正围着一名少女说着什么。 “嘿，小娘子，咱们可是从波斯来的，比你们的破大明可强多了，要不要就跟了咱们回去享福？”只听一名胡人向少女调笑道。 王尘眉头一皱，明显这是一起欺男霸女的恶性事件。 “你们既然知道这里是大明，还敢如此，不怕官府将你们抓了去？”少女戴着一顶笠帽，显然是不愿意让人看到正脸，不过可能是刚才吃面时摘下了帽子，才让这几个胡人见到了真容，所以才会出言调戏。 “大明？呵呵！现在的大明连藩邦小国都打不过，还敢拿咱们怎么样？要知道我们可是远道而来的友邦！”胡人俨然没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看来应该不是初犯了。 “嘿嘿，小娘子还挺带劲的，我喜欢！”又有一名浑身像是焦炭一般黑的胡人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摸少女的小手。 “滚！”少女大怒，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诶，别走啊，这个看到没？”说着便有一名胡人拿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金元宝放在少女面前的桌上。 哪知这一下更是将少女激怒了：“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藩邦蛮夷，再不走官府可就要来人抓你们了！” 少女此时抬头望向围观的百姓，希望有人能出面帮一下她，但这些老百姓只爱看热闹，竟没一人愿意出面帮助少女。 “还给脸不要脸了，咱们外邦友人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那名黑炭胡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冲上来就将少女的笠帽给摘了下来。 “咦！”人群中的王尘正欲出手相助，结果一看到少女的面容呆住了，她不是晋芳芸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399章 友邦惊诧 晋芳芸系大同军在山东馆陶时所救的忠良之后，其父晋调元在建奴攻城时为国捐躯了，得救后的晋芳芸便坚持要当王尘的丫鬟。 王尘当然不会同意，于是她便一路跟在大同军后面，后来到了东昌府时晋芳云差点被刘泽清给害了，王尘就强行让人送晋芳芸回了馆陶。 没想到她居然又只身来到了大同，使本来想露面去搭救晋芳芸的王尘稍稍呆了一下，就这么一迟疑，只见不远处来了一群衙役，看来是官差看到人群聚集才过来的。 “是什么人在大同闹事？”大约有四五名斜挎着腰刀，身穿青黑色皂隶装的衙役凶神恶煞般的走来。 “大人，这几名外邦胡人青天白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们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晋芳芸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求救。 这时，衙役中走出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捕头，他看了看晋芳芸，又看了看几名胡人，心中基本已经有了数。 “是这样的吗？”捕头望向几名胡人开口问道。 “大人，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友邦商人，岂会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来，分明是那个女子当街拦住我们想要拉去做皮肉生意，我们不愿意她就装作是受咱们胁迫妄图讹诈勒索！” 最先调戏晋芳芸的那名胡人此时辩解道，这里就他的汉话说的最好，表达的也十分清楚，但明显他是在胡说八道。 “你瞎说，明明是……”晋芳芸急了，正要开口辩驳。 “行了，小姐，你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走，记住以后不许再在街上拉客了！”捕头一脸不耐烦地望着晋芳芸说道，应该是涉及到外邦的案子，他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我不是……”晋芳芸急了，但只说了半句话，后面的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不是什么？要不随我们去衙门里解释解释？”捕头见晋芳芸着急的样子，突然暧昧一笑。 晋芳芸立刻止声，警觉的望着一群衙役。 “这位小姐说她是被几名外邦友人胁迫的，有谁能替她作证吗？”捕头转过身面对看热闹的百姓高声询问起来。 虽然这里所有百姓都知道晋芳芸是受害者，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她作证，捕头得意的笑了笑大手一挥：“抓起来！” 几名衙役立即拿出手镣脚镣过来，但并不是锁那几个胡人，而是来锁晋芳芸！ “为……为什么要抓我？”晋芳芸惊呆了，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呀。 “你污蔑友邦人士，当街拦客，给我抓回衙门好好审一审！”捕头一看晋芳芸就是从外地来的，心中已然动了邪念。 “当真是黑心！”王尘看得怒火中烧，刚要准备出面去管。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娇喝：“狗官，有你这么断案的吗？” 王尘顺着声音望去，正是父母要他去找寻的谭娅。 “这位是？”见谭娅孤身一人，捕头警惕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是谁你管不着，你这么胡乱断案，本……小姐就是看不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判，否则……”谭娅冷声命令道。 “嘿，否则怎么？”捕头一看谭娅是名蒙古人，只当是刚从关外进来见世面的富家小姐。 谭娅将头一甩，又飒又酷的对捕头沉声道：“否则，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捕头一愣，又扫了谭娅身后一眼，除了看热闹的人群，似乎什么都没有，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 “那本捕头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来人！”捕头突然大喝一声，然后手指谭娅：“两名女子定是同伙，一起都给我抓了！” “哗……”这下连围观的百姓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发出嘘声来，但仍然没人敢站出来指责捕头。 王尘此时反倒是不急了，谭娅既然敢站出来，肯定是有后手的，尽管看她如何打脸就行了。 果不其然，就在捕头话音刚落之际，只见人群后方便被强行扒出一条道来，两排全副武装的蒙古士兵将人群驱散开，接着一名将领迅速跑来跪在谭娅面前。 “参见顺义王！” 顺义王，捕头听闻将领对谭娅的称呼，两眼直接一黑，险些晕倒。 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带着所有衙役往地上一跪，接着就开始往自己脸上猛扇耳光。 “顺……顺义王，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的这一次……” “饶了你？那要是我不是顺义王呢？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抓进衙门了？哈桑，将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到知府衙门，捕头就不用送过去了，将他衣服扒光吊在城门上三日，不死继续吊！” “是！”名唤哈桑的将领立即带人将几名仍在求饶的衙役全部抓了起来，就用他们自己所带的手镣脚镣将给锁了。 特别是被重点照顾的捕头，哈桑亲自替他戴上了手镣，就听他一直嚎叫不已，怕是手指都断了几根！ 看到这里，王尘心中只呼好险，幸好自己没有出现，正要偷偷溜走。 就在这时，只听谭娅突然又娇喝一声：“站住！我有说让你们走吗？” 王尘心中猛的一跳，完了，被发现了吗？他缓缓扭头一看，还好，谭娅并不是冲他在喊，而是对那几名胡人。 “你们欺负了咱大明女子，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谭娅眉毛一挑，恶狠狠地盯着几名趁乱正要开溜的波斯人。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尊敬的顺义王，我们愿意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向这位美丽的女士道歉！”会说汉话的胡人立即上前向谭娅赔笑道。 “赔礼道歉若是有用的话，还要衙门捕快干什么？” 谭娅用手一指，又以命令的口吻说：“你们，跪下自扇十个耳光，向那位小姐道歉并赔偿一千两银子，然后立即滚回自己的国家去，否则，本公主定让你们后悔来大明！” 几个胡人面面相觑，这个条件有点苛刻啊，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大明的，目的就是做生意，现在生意还没开始做要赔钱回家，那他们回去基本也就破产了！ “顺义王，咱们可是友邦，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要告到鸿胪寺去！” 第400章 朝鲜来人 “还告到鸿胪寺去？好啊，胆子不小，谁给你们的勇气？”谭娅冷笑一声，又对哈桑命令道：“这几人如果不照办，全部送大同总兵府去！” “啊？为什么不是送去知府衙门，而是要送去大同总兵府？”胡人看来对大明的官制非常了解，他们犯了事，再怎么也不应该送到总兵府去呀。 谭娅却是阴阴一笑：“送知府衙门天知道会不会今天送明天就放了，送总兵府，我就不信王尘会饶了你们！” “王尘？”哪知听到这个名字，一边的晋芳芸突然轻呼一声。 谭娅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一声轻呼，立即转头望向晋芳芸：“你认识王尘？” 晋芳芸刚刚经历刚才的事情，非常警觉的摇摇头：“不认识！” “真的吗？”谭娅当然不信，一看晋芳芸的样子就是在敷衍自己，但她也不点破，只是问道：“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晋芳芸感激的冲谭娅行了一礼道：“当然可以，顺义王怎么说就怎么办！” 谭娅随即马上又换上一副凶相冲几名胡人道：“立刻，马上，还需要我来帮你们吗？” 王尘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了，谭娅的处理方式他没有意见，但对于她要将人送到总兵府的说辞着实有点头疼。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啪啪……”的巴掌之声，每一下都十分清晰，可见打得有多用力。 “顺义王似乎在大同过得还不错，那就不用我再去找她了……”王尘心中如是想。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骑快马正朝着他这边冲来，而马上的骑士正是秦全。 “总兵大人，总算是找着你了。”秦全快速翻身下马向王尘一抱拳。 “什么事，着急慌慌的。” 秦全于是向他汇报道：“刚刚宣府总兵曹变蛟派人来大同军营找你，似乎有重要情报要向大人汇报。” “曹大哥来消息了？”王尘大喜，茂山的事他一直都有惦记，他得到的最新情报便是济尔哈朗退兵，但茂山也被毁了。 “走，快回军营。”王尘直接不客气的抢过秦全的马朝城外跑去，只留下秦全独自在风中凌乱…… “早知道再带个手下来就好了……” 大同军营暂时驻扎于城外五里处，在得胜保与大同府城中间，王尘于此建造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军营，标准参考茂山，端的是坚固且气派，当然银子也没少花，从晋商那里抄来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好在这一次出征还有一点收获，尚能支撑一些时日。 “人在哪里？”王尘一进军营，就看到徐甲已经守在门口等他了。 徐甲接过王尘递给他的战马缰绳，然后指了指刚刚落成没多久的指挥部道：“正在会客厅休息呢。” 挥指部是王尘亲自给取的名字，那是一座两层的中式建筑，黑瓦白墙，下面一楼有会客厅和会议厅，二楼则是王尘的私人公署，也就是办公室。 此时早有人提前在前面带路，然后替王尘打开了会客厅的大门。 “末将宣府副将赵文才见过王总镇！”代替曹变蛟来见王尘的正是其心腹赵文才。 “赵将军免礼，一路辛苦了。”王尘示意赵文才不必多礼。 赵文才这时又从贴身处取出一封信笺交给王尘并说道：“这是我家大人的亲笔信，请总镇大人过目。” 王尘取来信件便看了起来，盏茶功夫后，他才将信重新收好，然后对赵文才说：“也就是说，你们宣府兵此时正在汉城？” “没错，现在朝鲜国王被俘，各地都开始各自为政，我家大人怕一离开汉城，朝鲜国内便会陷入混战，因此便驻在了汉城。”赵文才回答。 王尘托着腮帮子沉思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又问道：“朝鲜国内目前军队情况怎么样？战斗力如何？” 赵文才一一如实回答，其实朝鲜小国，能有多少军队，遇到外敌几乎都要靠大明来帮忙，其战斗力就更是拉垮了。 “那朝鲜国内亲明派和亲清派各占几何？实力又如何？”王尘又问。 “朝鲜国内大部分老臣还是心系大明的，但一些后起之辈不想再依附大明，就想借建奴危机独立出来，所以丙子胡乱时那些后起之辈趁机亲清而取得了大部分兵权，就实力上来讲，亲清派可能强一些。” 王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朝鲜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与他脑海中的印象自然有一些区别，毕竟现在历史与他原来的时空已然大不相同。 两人又聊了一些茂山大战时的具体情况，便让赵文才下去休息了。 “对了，王总镇，林司官还让我带了一批军需物资过来，你有时间可以去查验一下。”赵文才走时提醒王尘。 王尘闻言心中立马兴奋起来，茂山送来的东西从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又是些什么好玩意呢？ 来到军营后勤处，只见刘宏杰、江无缺、秦全、徐甲等非大同籍的将领正围在一起好像在研究什么。 “在干什么呢你们？”王尘快步走来，就见后勤处的偌大的仓库里，此时停了几十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都有十几只木箱。 “大人，快来看，这一次林司官可给咱们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刘宏杰见到王尘立刻高兴的大叫道。 “哦！”王尘看到刘宏杰手里正拿着一副银光闪闪的铠甲，正是按他意思打造的板甲！ “大人，我刚刚试了，用精钢打造的大刀也砍不进去，简直无敌了！”刘宏杰恨不得马上穿上板甲去外面炫耀一圈！ “还有燧发枪，又送来了一千支，足够咱们再组一支神火营了。”江无缺是除了神火营外唯一也装备了火器的部队，所以对燧发枪非常感兴趣。 “另外还有一些小铜炮，大人，这些炮质量我看了，没有问题，但个头造的如此之小，怕是连厚一点的城门都难轰开呀……” 这时徐甲手指一门只有三尺来长，重量估计不足两百斤的小铜炮吐槽道。 第401章 军营试炮 刘宏杰等人顺着徐甲所指方向看去，也纷纷露出不甚理解之色，这个时代受困于材料、火药、工艺等各方面的原因，小炮的威力始终上不去，所以不论攻城或是守城一般还是要用大炮才管用。 王尘看在眼中却丝毫不以为意。 “走，咱们去试试炮！”王尘让人找来两名炮手，推着炮就往库房外走去。 别看炮小，但工匠却给它设计了一副独特的炮车，最为显眼的便是两只硕大的车轮，足足有半人高。 “总兵大人，你别说，就这么推着走还挺轻松的……”徐甲试着在用力推了推，比以往的大炮确实通过性强多了。 很快，铜炮就被推到了室外靶场上，几名士兵骑着马在前方一里处和两里处先后用石灰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插上一杆小红旗。 “先开一炮，看看最远能打多远！”王尘首先下达命令。 铜炮是茂山通过最新冶炼技术生产出来的，就质量一块来说，远超同时代的绝大部分国家，所以第一次试炮，王尘便自信的下令装了大半火药。 “大人，新炮还是悠着点……”刘宏杰有点担心的建议道，曾经在辽东时，建奴试炮也不敢第一次就装这么多药量。 “无妨，你们就等着瞧！”王尘当即下令炮兵可以开炮了。 片刻后，“轰！”的一声响起，并未太过响亮，接着一阵白烟冒起，炮还好好的杵在原地，没有炸膛。 众人望向远处，只见就在一里外的那处小旗后方一点点，重约一斤的炮弹落了下去，砸出了一些黑灰。 七成火药打出了一里远，中规中矩，炮兵随即上前检查铜炮情况，没有任何异常！ “很好，装满药，再打一发！”王尘继续下令。 第二炮很快便射出，这一次打出了一里半的距离，王尘点点头，两百斤的小炮能打出这个射程，他已经很满意了。 接着又连续开了几炮，除了射程，还检验了火炮的精度和持续发射次数，一直打到炮膛发红，王尘才下令停止。 “大人，炮的质量确实不错，即使是朝廷的火器厂也很难生产出来……”徐甲十分认可地评价道。 “我想到了，这炮一定不是用来攻城用的！”江无缺年纪最轻，头脑想对也最为灵活，此时一拍脑袋大叫起来。 “没错，攻城自然要用到专门的大炮，这些小炮的作用主要用于野战，所以我给其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山炮’。” “何为山炮？就是重量轻，便于行军，其主要部件可以随时拆下来用肩扛马驮！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在野外特别是山中打战时，如果你有几门这种小炮，是何种感受？” 王尘的一番话让几名将领顿时醍醐灌顶，没错，这炮攻城肯定不成，但对付血肉之躯的人来说，却是大杀器啊！ 以往别说是红夷大炮了，就算是大将军炮也很难随时跟着军队四处征战，而像佛朗机炮虎蹲炮这种，威力就更小了且射程也很近，难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现在有了这种威力不逊色于大将军炮，但重量仅仅与佛朗机差不多的山炮，对于大同军来讲实属野战利器！ 众将领这才明白王尘为什么首先发展小炮而非大炮的原因，纷纷又对他们的总兵大人佩服不已，论年纪，这里除了江无缺与王尘相仿，其他人都比他大，但比起眼界完全不如啊！ 试完炮，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王尘便告别了众将领骑马往大同城赶回去，虽说城门关了他也不怕进不去，但总归是麻烦了一点。 还好，就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王尘险险的卡点进入，这时城中已经华灯初上，自归化城归顺以来，大同边关已经很久都没有再遇到过敌情，城中晚上也稍稍变得热闹起来。 像大同这种府城，自然是不缺勾栏之所的，王尘骑着马走在城内的街道上，高大威武的形象自然成了各大青楼老鸨招揽的对象。 王尘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大同城不仅是卫生环境需要整改，精神面貌也要进行提升啊。 “这位公子，咱们翠玉楼乃是整个大同最上档次的风月场，要不要进来坐坐呀，看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要不我把咱们店最大的头牌介绍给你？” 只见一名满脸香粉味的半老徐娘靠近了王尘的马下，有意无意的提了提衣领，故意让王尘眼前一花一花的。 “我乃堂堂正人君子，岂会被此等乱花迷了眼！”王尘一提缰绳，就要离开。 “正人君子老娘见多了，不过都是假正经，公子你若是进了咱们楼还能坐怀不乱，我才真相信你是正人君子！” “嘿，本来我不该与你赌这些无用之事，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鄙视，带路，本公子倒想见识见识你们楼中的姑娘有何本事！”王尘正气凛然的回应老鸨。 老鸨心中得意一笑，这种富家公子第一次来时都装的人模人样的，进去还不是丑态百出？ 王尘前世受大环境所限，并未来过此等场所，这还是第一次进青楼，心中难免忐忑。 哼，我只是进来证明一下自己，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王尘一脸正气的走进这间外表颇为豪华的酒楼，楼里分前院和后院两大部分，老鸨直接带王尘到了后院。 “公子，看你相貌和衣着，就不是一般人，前院都是一些凡夫俗子待的地方，我带你去后院涨涨见识！” 王尘闻言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前世在影视剧中可没有少看类似的桥段？想到这里，嘴角不经意间也稍稍上翘了起来。 不对，他来这可是来证明自己的，王尘随即又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表情回道：“本公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待会看我不打你的脸！” 老鸨只是笑了笑，继续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听起来还怪好听的。 “到了，公子，前两天刚刚从西域送来了几名舞女歌姬，包你大饱眼福！” 第402章 以文会友 后院比起前院明显小了一些，可见里面的客人并不太多，但亭台楼榭、假山池塘却是一样不少，要知道大同地处西北，修筑成江南园林的模样确实不容易。 老鸨一直带着王尘走进了一座精致的小楼，而丝竹之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公子请自便！”老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便先行离开，后面自有一名婢女过来将王尘引入大正厅。里面。 只见中央是一个小型舞台，舞台两边摆着四五桌酒席，王尘被带入其中一席。 此时台上正有五名穿着红色纱裙露着肚脐的西域胡女卖力的扭腰摇臀，说实话比起王尘在前世影视剧中看到的水平都要差上不少。 几名胡女的姿色也只能说一般，就只胜在一个身材豪放之上，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大明普通人来说，还是比较有震撼力的。 但早就接受了前世丰富多彩的信息轰炸的王尘，稍稍看了两眼顿觉索然无味，于是很自然的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美食之上。 不得不说，明明就是一个青楼，酒菜还做的相当不错，很有王尘前世家乡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女跳完舞了，这时一边的主持老鸨走上台来。 “各位公子，前面只是一些开胃小菜，相信大家皆是冲着咱们家的当红头牌楚澜姑娘来的！” 一听到楚澜的名字，在场的诸多公子哥纷纷激动起来，有的人甚至大声叫喊起名字。 王尘仿佛充耳未闻，就是一个劲的吃，吃饱就回家，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什么楚澜姑娘。 不多时，众人只觉一阵香风袭来，但见两名婢女一左一右护着一名白衣女子走上了台。 “哗……”众人皆是发出一阵惊叹声，所有人都朝那名女子望去。 只有王尘一人仍然在吃喝，丝毫没有理会台上的热闹，就连那名被唤作楚澜的姑娘也忍不住向王尘望来。 其他人的目光也被楚澜牵引过去，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尘。 “这位兄台，楚澜姑娘当前，你居然如此粗鄙不堪，当真是有辱斯文啊！”进来之人都穿着长衫，显然全是饱读诗书之人。 王尘放下手中酒杯瞄了一眼说话之人，倒是一个翩翩公子，只可惜两只黑眼圈十分明显，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楚澜姑娘面前就不能吃喝了吗？楚澜姑娘不也是人，不也要吃喝吗？不也要上茅房？”王尘话毕抬头扫了一眼所谓的头牌。 “额……”但就在见到楚澜姑娘的第一眼，他心中居然猛的一跳！穿越以来，他很少接触女性，但并不是说就没见过美女。 如谭娅有种异域和野性的美，晋芳芸有股知性和小家碧玉的美，各有各有优点，但眼前的楚澜姑娘却美的十分耀眼，光彩夺目，就与前世的明星一般。 “大明也有这种落落大方的女子？”王尘的印象里，中原女子一般都十分含蓄，就像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一般。 “公子，你的话虽然说的粗俗不堪，倒也显得真性情，本姑娘确实不是中原女子，但也略通大明的琴棋书画，所以诸位达官贵人才会如此抬爱本姑娘……” 楚澜说话十分清脆好听，王尘不知为何心中又出现了谭娅的声音，接着连连摇头：不能比，不能比啊！ “好了，各位公子，今天仍然是老规矩，以才取人，但凡能入本姑娘眼的，便可与本姑娘上楼共度一夜春宵。”楚澜说的一点都不做作，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任何羞耻之心。 王尘悄悄拉住身边的黑眼圈公子哥小声问道：“兄台，楚澜姑娘什么时候成为翠玉楼的头牌的？” “咦，你今天是第一次来吗？楚澜姑娘上个月才来大同，短短半个月便将原来的头牌给干下去了，据说功夫十分了得！”那名公子哥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楚澜不是中原女子，但看长相与西域女子也完全不一样，而且汉话说的十分好，如果走在在外面完全看不出与大明女子有何不同。 “那么，今天的以诗会友就正式开始了，哪位公子先来？”梦澜魅惑的朝台下一笑，不说一笑倾城，也算是千娇百媚了。 不对，但王尘心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其实按王尘的眼光来看，楚澜美则美矣，但让人如此挪不开眼睛，肯定是有问题！ 王尘强行稳定本心，他知道一旦心中失守，怕就会和眼前的公子哥一样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而楚澜不知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拿双眼余光瞄一下王尘，只不过这个小动作做的十分隐蔽，没让任何人看到。 “那我先来，前两天本公子刚刚新作一首佳作，正好拿来和大家分享分享。”只见一名华衣公子站起身来，倒是长的一表人材，就是身材显得有些削瘦，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原来是周公子！”楚澜对谁都笑的十分热情，让人如沐春风。 “周公子乃书香世家，一门三进士，父子两翰林！”黑眼圈公子哥热心的替王尘介绍起来。 “哦，那是相当厉害呀！”王尘点头。 “可惜，那都是他爷爷一辈的事了，他的老子考了一辈子也只中了一个举人，而他也才只是一个秀才……” 哦，原来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家里出了像周公子这种只知道逛青楼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俗语。 只见周公子在众人面前走了几步，这才开始吟诵道：“闪影春风夜朦胧，流光细雨送情钟，星辰低语扰清梦，相见霞光一抹红。” “不错不错……”楚澜姑娘微微颔首，接着继续说道：“各位可还有其他佳作？” 显然周公子的诗作没入她的法眼。 “我来！”只见一人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年纪约莫二十左右，全身上下锦袍素练，玉带流霜，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原来是世子殿下啊！”楚澜微微一福行了一礼。 “此人是世子？”许多人都吓了一跳，他就是代王府中的世子？ 第403章 才艺比拼 世子朱传?因为年轻，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至少不像福王那些宗室，个个长的肥头大耳，其实在王尘前世，朱传?在闯军攻城时还拿了不少金银出来劳军。 可惜最后大同仍然被攻破，他也失去了下落，估计多半是被害了。 此时只见朱传?非常有礼貌的向楚澜姑娘点头示意，又向四周的公子哥拱了拱手道：“那么在下就献丑了。” 众人纷纷聚精会神，准备聆听朱传?的诗作。 “今日已是十六年，三月四月春光鲜。岁月匆匆如流水，且把诗酒赋华年。” 诗作念完，众人顿时噤声，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痛苦，拼命想忍住笑意，但又不敢得罪代王世子。 “噗哧……”一声，最终是楚澜姑娘先忍不住了，轻轻笑了一声，为了掩盖心中的尴尬，她随即鼓起掌来。 “呱唧呱唧……”接着所有人也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世子的诗作的好啊！”有人带头叫起来，然而更多的人却是趁机发泄般的笑出了声。 朱传?也不傻，悻悻地坐了回去，只道：“姑娘公平评比，本世子绝不以势压人。” 王尘听闻此话，也不由点点头，心中暗道：这个未来代王倒是不错。 “还有哪位公子愿意上台一试，时候也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楚澜媚态十足的朝台下诸人喊话，而她的目光总是会有意无意往王尘身上瞟去。。 王尘倒满手中一杯美酒，仰起脖子一口灌下，他哪里会作诗，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我来！”只见舞台对面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名长相十分秀气的公子站了出来。 王尘一眼望去，咦？此人怎么觉得好生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啦……”楚澜盯着那少年公子看了几眼，脑海中楞是没想出来是谁。 只见那公子哥笑嘻嘻地走过来，他的手中也拿着一把折扇，三四月的天气，应该还没有热到需要扇扇子。 “在下姓晋，不是大同本地人，久闻姑娘美名，专程从山东馆陶慕名而来！” 姓晋？馆陶人？王尘一口洒酒差点喷出来，会这么巧？他又盯着晋公子仔细看了两眼，此人皮肤十分白皙，而他的身材，也比一般的男性明显要矮上一些。 虽然嘴上有两撇胡须，但王尘隐隐觉得眼前的晋公子怎么看都像是女子假扮！ 王尘心头一动，又往晋公子刚才坐的那一桌望去，顿觉也有一道骇人的目光向自己望来！ “谭娅！”王尘吓了一大跳，就在晋公子的空座位旁边，正坐着一名同样秀气十足的公子哥，和晋公子也就是晋芳芸不同的是，她甚至都没有粘上一道假胡子！ 谭娅狠狠盯着王尘看了一眼，随即将头甩到一边！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虽然自己是怀着揭露丑恶以及证明自己的目的才来青楼的，但任谁也不愿意在这个种场合被熟人撞到，况且还是一心想要嫁给自己的谭娅…… 王尘将头一缩，当即就想找个机会开溜，就在这时，只听晋芳芸开口吟诵起来：“佳人如玉立亭前，眉黛秋波映月圆。红唇轻启含笑语，曼妙身姿舞翩跹。粉面桃花相映美，玉指纤纤弄琴弦。风华绝代倾人国，好似仙子降凡间。” “好！”就听到谭娅带头大叫一声，然后拼命的鼓起掌来。 不得不说晋芳芸作的这一首诗确实有点水平，虽然只是一篇讨佳人欢心的小诗，但正好可以投其所好，相信没有哪一个才女会拒绝。 但让王尘想不明白的是，谭娅和晋芳芸过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她们拼命的想得到楚澜的青睐目的何在？ 心中有了这些疑问，王尘反就不走了，干脆继续坐在原地看看谭娅她们到底准备闹出些什么幺蛾子。 楚澜姑娘听完晋芳芸的小诗，也是露出赞许的神色，估计今晚再无佳作的话，差不多就是晋芳芸拔得头筹了。 “还有哪位公子愿意上来不吝赐教吗？”楚澜环视了一圈。 但晋芳芸的诗作一出，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就连代王世子此时也泄了劲，看来他确实是一个说到做到不恃强凌弱之人。 就在众人都以为楚澜会宣布今晚才艺比拼的获胜者会是晋公子时，只见楚澜却直直走到了王尘面前。 “这位公子，看起来也好面生！” 王尘抬头看了一眼楚澜，笑道：“我只是来看看热闹，你们继续，继续。” 哪知楚澜却不依不饶，她忽然媚笑一声道：“本姑娘这里有个规矩，但凡新人过来都要献诗一首，刚才那位晋公子也是新来的，他已经做了诗，现在该轮到公子你了。” “还有这个规矩？”众人顿时哗然，有些人都连续来半个月了，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规矩呀。 “这位公子，还没请教高姓大名呢？”楚澜似乎对王尘格外在意。 王尘警惕的望了楚澜一眼，又看了谭娅一眼，按楚澜的意思，只有自己和晋芳芸两人是新来的，莫非谭娅早就来过了？ “我姓叶名云，你叫我叶公子即可。”王尘心中对叶云道了一声歉。 “叶公子呀……”楚澜不知为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马上又掩盖住了。 “行，那本公子就来献丑一下！”王尘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便应付应付糊弄过去算了。 另一桌的谭娅闻言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似是在说：你还来真的呀！ 王尘却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然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楚澜十分期待的看着王尘，笑意似乎都能将人给融化了。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王尘作完诗便马上放心的坐了下去，任务完成，而且任谁也不会觉他的这首连打油诗都算不上的“诗”能入楚澜姑娘的眼的？ 众人一阵沉默，然后瞬间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哄笑声。 “哈哈哈……”有的人眼泪都要笑掉下来了，这也能叫诗？ 本来听王尘要作诗，早已怒气冲冲的谭娅此时也笑出了杀猪声。 第404章 异变突起 楚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能在她这里作诗的就算水平不咋地，也至少有刚才朱传?的水准，不至于太过丢人。 可眼前的“叶”公子作出这种诗，已经不能算是水平差了，完全就是打她的脸啊。 但偏偏就是眼前之人，却是自己的目标对象，楚澜又回头望了一眼晋芳芸，这才是翩翩公子该有的形象和才华啊！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楚澜突然笑着拍起手来：“不错不错，公子的诗作虽然通俗，但胜在一个易懂，任何人都能朗朗上口……” 楚澜也尽力了，终于是绞尽脑汁几乎将所有能靠得上边的赞美都给了王尘。 “哗……”这下众人不干了，王尘的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楚澜这样的评价啊。 “所以，本姑娘决定，今晚赛诗会的获胜者是……”楚澜用手一指王尘，连往常吊人胃口的举动也免了，不装了，直接摊牌，胜利者就是王尘。 “啊！”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这个结果显然所有人都不会服，包括修养十分好的朱传?也黑脸了。 “楚澜姑娘，若是叶公子的这首打油诗都能夺魁，那我的诗也应该能获胜呀！”朱传?冷哼一声，第一个站起来准备向楚澜讨回公道。 楚澜苦笑一声，只道：“叶公子所作确实是佳作，不如各位回去细细品品，本姑娘要退下了，各位请自便！” 说罢，便在各方不理解的目光中，逃也似的离开了舞台，返回了二楼。 而她身边的两名婢女则留了下来，她们来到王尘身边向他做了一请的手势道：“小姐请公子到二楼去！” 王尘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借鉴自前世的那首打油诗如何就赢了？想不通啊，不仅是他想不通，谭娅和晋芳芸也想不通。 此时谭娅已经来到了王尘身边，但并没有立即暴露身份。 “叶公子，楚澜小姐请你上楼，你就上去呗，机会难得呀！” 晋芳芸也走了过来，她朝王尘一拱手冷冷道：“想不到公子还有这等才情，看来是在下走眼了！” “喂，有没有搞错？”王尘的求生欲望还是十分强烈的，他求饶似的对两名婢女道：“在下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你们还是请别人上楼。” 然而不等婢女回复，谭娅便又开口道：“让你上去，你就上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当我们都白来了吗？” 这句话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就是要他上楼，王尘心中一动，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谭娅问道：“我真的可以上去吗？” “叶公子当真是好笑，你可不可以上去，还用问我！”话虽如此说，谭娅却用手悄悄朝上指了指。 王尘立即哈哈一笑道：“那本公子就上楼会会楚澜姑娘。” 就在众人只有嫉妒和恨的目光中，王尘在两名婢女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上面一共有十余间房间，想必都是属于各个姑娘，而楚澜的房间在东边最大的一间。 婢女替王尘推开门，王尘心情忐忑的走了进去，房门随即被关上，房中燃着红烛，只见方才在外面还落落大方的楚澜此时正羞答答地坐于床沿之上。 “咕噜……”一声，王尘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要说见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毫无波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理智告诉他，今天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再一联想到谭娅主动让他上来的事情，怕是这个楚澜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呀。 “公子，你怎么站着不动？”楚澜语气依旧充满了魅惑，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疼惜一番。 王尘使劲甩了一下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澜眼皮跳了一下，好在室内灯光昏暗，王尘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动作。 “公子为何要这样说？”楚澜轻轻站起身来，突然将身上的白色纱裙褪了下去，只留内里一件亵衣。 好在王尘前世早已接受了无数老师的言传身教，这时见到此等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才没有迷失本心。 “姑娘请自重！” “呵呵！你让一个青楼女子自重？”楚澜俏皮的笑道，声音就如猫在抓王尘的心脏一般。 眼见楚澜又要继续宽衣解带，王尘连忙将双眼移到别处，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去死！”只听楚澜突然轻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精钢匕首！ 两人之间隔不到一丈的距离，而王尘又没有用眼睛看她，情况十分危急！ 不过守住本心的王尘心中一直都没放松戒备，此时立即往地上打了一滚，险险躲开匕首，然后一个勾腿往楚澜脚下踢去。 明明刚才在外面还表现的弱不禁风的楚澜这时却是十分敏捷的往上一跳，轻松避开了王尘的攻击，然后猛的将手中的匕首往王尘扔去。 电光火石之下，眼见王尘避无可避，只听“唰！”的一声，一枚飞刀从屋外穿透门上的贴纸飞了进来，正好将匕首给挡下。 接着房门就被人用力撞开，几名手持刀枪的蒙古武士冲了进来，刚才扔出飞刀救了王尘一命的正是谭娅的近身侍卫哈桑。 “什么人？”楚澜眼见就要完成任务，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的回头望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飞一般的冲向窗口顺便还卷走了床上刚刚脱下的外衣。 “哐啷！”一声，楚澜便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可惜就在楼下，早有一队蒙古兵等在外面了，见有人跳下立即围了上去。 “抓住她！”只听谭娅娇喝一声，从院外又冲进来了一队蒙古兵！ 楚澜眼见难以逃掉，突然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就往胸口扎去。 “不能死！”谭娅惊叫一声。 好在哈桑这时也追了下来，只见他再次扔出一柄飞刀，准确无误的击打在楚澜的刀口之上，刀尖偏了一寸，但还是刺进了她的身体。 霎时鲜血一飙，不过没有刺中心脏，蒙古兵迅速上前将她牢牢抓住然后用绳索捆的结实，为了怕她咬舌自尽，还往其口中塞入了一大块碎布。 第405章 风波平定 “唔唔唔……”被五花大绑捆的结实的楚澜此时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头牌花魁的模样。 只见谭娅一脸得意的走到楚澜跟前笑道：“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整个后院都被蒙古兵给围的严严实实，刚才还在屋子里喝酒吟诗的才子们个个吓的面如土色，还道是北虏又打进来了。 “诸位莫慌，这位乃顺义王，听闻有建奴奸细潜伏在大同城内，所以特意设局抓人的！”哈桑大声向周围宣布，以安人心。 听说是顺义王来抓建奴奸细，众人才稍稍放下了心。 于是朱传?走了过来，先是向谭娅行了一礼：“见过顺义王。” 谭娅也回了一礼，眼前可是未来代王，实打实的朱姓藩王，多少还是要给一些面子。 “世子殿下，涉及建奴细作，这里所有人都要审查一番才能放走，还望能够理解！” 朱传?闻言点点头，谭娅所言有理有据，他也无法反驳，只是看到楚澜身上时似乎眼中还有一丝不舍。 “在下大同总兵王尘见过世子殿下！”王尘整了整衣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走上去向朱传?打起了招呼。 “王总兵！”朱传?当然早就听闻过王尘的大名了，此时连忙一拱手向王尘回礼。 “世子殿下，不用给他回礼，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也是一个衣冠禽兽，居然独自一人跑到这青楼来寻欢作乐！”谭娅一见到王尘，两眼就冒出火光来。 虽然谭娅骂的是王尘，但怎么像连着自己也一块骂了？朱传?只能尴尬一笑，随即转移话题道：“顺义王怎么知道楚澜……这个妖女是建奴的奸细？” 王尘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在一边使劲的点头。 “本公主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谭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朱传?的问题给堵死了，不过她说的也对，情报网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 又聊了两句，朱传?便告辞离去了，这里就属他最不可能勾结建奴，仅仅随便问了两句便放走了。 “顺义王……”王尘小心翼翼地靠近谭娅，语气十分惶恐。 “王总兵，有何贵干？”谭娅显然还没有消气，冷冷问道。 “今天多谢你了……”王尘真心实意的向谭娅一拱手，如果不是谭娅早有觉察，怕是今天他真就要栽在这里了。 “不用，王总兵谢我干什么？继续呀，青楼又不止这一家，奸细又不是每家都有，不过我可不保证再有人会去救你哦……” 王尘感觉头皮都麻了，不过今天确实是他不对，但自己不也是抱着目的而来的么？ “顺义王，若我说是为了揭露青楼的荒诞，证明自己的定力才来此地的，你信吗？” 谭娅望着王尘足足愣了半天，方才道：“本公主还是觉得秦始皇仍然健在这个事情可信度更高一些！” “公主，建奴奸细已经全部筛查出来。”就在此时，哈桑走了过来向谭娅汇报。 “全部送到总兵府去！”谭娅下令，想了想又吩咐道：“其他人也交给知府再筛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一个人！” 哈桑领命而去，他人刚走，大同知府魏大本和王朴两人便相继赶到。 “真没想到在本官的辖地内居然会潜伏有建奴奸细！”魏大本匆忙上前向谭娅行礼。 王朴看到王尘和谭娅在一起，只当是两人共同行动，上前问道：“建奴奸细的目标是尘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父亲，孩儿没事，这次可多亏了顺义王……” 王朴眉头一皱，怎么还叫谭娅顺义王？这样不显得生份吗？ 只听谭娅又道：“王老将军，如果此次不是令公子以身犯险独闯青楼，怕是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他们的实证呀！” “嗯？”王朴听出了谭娅话中有话，狠狠盯了王尘一眼，又忙赔笑道：“尘儿当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专程而来，对不对？”后一句当然是对王尘说的。 王尘连忙点头道：“我早看出那个老鸨有问题了，别人都不拉，偏偏就要来缠我，定是早有计划。” 王尘本是胡说一通，想借此理由解释自己上青楼的原因，却没想到谭娅还真的点了点头。 “那老鸨确实也是建奴奸细，她应该早就在街上盯上你了，不过你真的发现她有问题了吗？” “千真万确！”王尘立马斩钉截铁的拍胸保证。 此时魏大本已经带人将楼内除奸细以外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于是便过来向几人告辞。 “魏大人切记，不可放过一个奸细，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王尘再三叮嘱道。 魏大本拱拱手表示听明白了，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翠玉楼。 “王尘，奸细我全部让人押到了总兵府，剩下的审讯就交给你们了！”谭娅直呼王尘其名，就表示她差不多消气了。 王尘脸上一喜，连忙回应道：“没问题，我保证让这些奸细把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全都供出来。” “等等！”然而正准备离开的谭娅闻言转过身来盯着王尘看了一眼，随即又盯着正被押走的楚澜看了一眼。 “不行，这个妖女不能让你来审，我亲自去审！” 王尘岂不知谭娅心里想的什么，尴尬一笑也只能点头。 忙碌了半夜，终于是从翠玉楼走了出来，王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今晚真是好险，看来以后自己不论去哪里都要十分小心了呀。 王朴是乘坐马车来的，两父子一起坐了上去。 上车后王朴突然目光怪异的看向王尘，半晌后才问道：“翠玉楼确实不错，整个大同也是独一家了……” “莫非父亲……？”王尘一惊。 “慎言，慎言……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就对了，你还没成家呢，给我悠着点！”王朴斥道。 王尘顿时无语，只能转移话题道：“对了父亲，你可否替孩儿向皇上上道奏疏？” “什么内容？” “奏请陛下，就说朝鲜国王被俘，国内局势一片混乱，多地军阀各自为政，需由孩儿带领大同军去朝鲜稳定局势！” 第406章 朕有条件 王朴一呆，奇道：“曹变蛟不是在朝鲜吗？” “孩儿当然知道曹大哥正在朝鲜，但父亲还记得之前我所说的话吗？咱们要找一处朝廷无法触及的地方！”王尘回道。 王朴心中一动，按王尘的想法，朝鲜确实是一处不错的地方，与大明相邻，但又属于藩邦，崇祯就算想找他们麻烦也得考虑一下自己身的实力以及造成的影响。 “但皇上会准奏吗？”如果放大同军去了朝鲜，崇祯难道就不怕王尘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这倒也是，不过就算皇上不准，孩儿也要去！”王尘语气坚定的说道，现在崇祯准不准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太重要。 “倒也不必非得撕破脸皮，待我写信与吴阁老商议商议，看能不能让他出面替你上奏。”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王朴想的比王尘还是周到一些。 三日后，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刚刚从大同赶回来的曹化淳跪于地上，正将王尘抗旨不遵的经过详细告知崇祯知道。 “这个王尘！”崇祯气的一拍桌案，当了十六年皇帝，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不接他的旨！ “皇上息怒，依奴婢来看，多半并不是王尘不愿接旨，而是担心公主殿下对婚事不满意。” 之前曹化淳十分中立的将王尘的意见全都转告了崇祯，并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想法进去，但这时却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倒是符合他的个性！”崇祯发泄完怒气后，稍稍心平气和了一些，然后又道：“婚姻嫁娶，就算是公主也得听朕和皇后的！” 曹化淳没有回话，在大明，真是这么一个理，王尘确实有点另类了。 “皇上，吴阁老殿外求见！”这时，殿外有太监传报。 “吴甡来了？让他进来。”崇祯随即挥手示意曹化淳下去。 吴甡进殿的同时正好与曹化淳迎面碰上，微微吃了一惊，皇上竟然将曹公公给召回来了，莫非又是为了王尘？ “臣吴甡躬请陛下圣恭金安！”吴甡一进殿倒头就拜。 “吴阁老平身，不知今日为何事而来？”崇祯抬手示意吴甡平身，周延儒死后，他其实也考虑过让吴甡继任首辅，但是一想到王尘与其关系紧密，便又作罢。 “宣府总兵曹变蛟前几日从朝鲜发来军报，说朝鲜国王被俘，国内暗流涌动，虽然有他们宣府兵驻守，但毕竟人数太少，怕很难压住，所以想让皇上加派一支部队入朝协助。” 吴甡说完，暂时住口，并没有马上提出让大同军前去。 崇祯虽然没有系统学过帝王之术，但他人可不傻，一听就明白了吴甡的话中之话。 “那依阁老之意，派谁去比较合适呢？”崇祯故意问他。 “当然是大同军前去比较合适！”吴甡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其实现在大明境内，能用之兵已经不多了，而去了朝鲜后，很有可能还会面对建奴的威胁，所以合适的对象就更少了，可以说只有大同军一个选择。 “不派兵去朝鲜行吗？”崇祯沉默半晌，开口问道。 “皇上，自崇祯九年以来，朝鲜便与大明失去了联系，然朝鲜老臣还是心向大明的，况且陛下您不也一直想将朝鲜重新收为藩属吗？”吴甡劝道。 “除了大同军，你随便挑一支，朕立马下旨！”崇祯的样子就像是在菜场买菜一般，居然还和吴甡讨价还价起来。 “皇上，谁去都不行啊，到了朝鲜就得面对建奴的威胁，除了大同军，怕是没有哪支部队敢说稳赢！” 崇祯心底当然是想重新收复朝鲜的，但是他也深知，这一次若将王尘放走，怕是他很难会再回来！ “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皇上，现在你下旨令其前去，无论如何也好过王尘他自行前去呀！”吴甡见崇祯如此优柔寡断的模样，不得不祭出了杀招。 吴甡一语点破梦中人，现在自己下旨让王尘去朝鲜，至少表面上还能保持着君臣关系，但若是自己不同意，王尘难道就不去了吗？到时他身为天子，颜面何在？ “好！朕可以同意！”崇祯一拍桌面吼道，他也猜出来了，哪是吴甡来向他奏请，肯定是王尘借其之口来试探自己的。 “不过！”但崇祯又接着说道：“王尘要去朝鲜，必须要同意娶长平公主！” “啊！”吴甡显然被吓了一跳，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哪有像崇祯这种逼着别人娶自己女儿的？ “他不同意，那朕也不同意！”这回崇祯是铁了心。 吴甡心道，这个条件也不算过分，甚至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料定王尘应该不会反对？ 虽然明朝的驸马比较奇葩，做了皇帝女婿后就不能再做官，但现在都崇祯十六年了，这些条条框框能束缚住王尘吗？ 其实就算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光宗皇帝的女婿巩永固最后也曾带过兵。 “皇上赐婚，那是瞧得起王尘，想必他定是不会反对的。”吴甡觉得这个条件根本不算条件。 “嘿嘿，阁老这就错了，就在数日前，朕派曹化淳去大同传旨赐婚，就被王尘给拒了！”崇祯一说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这事？”吴甡心中想笑，但又不敢笑。 “行了，跪安，有了回复马上告诉朕！”崇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累了。 待吴甡离开了，崇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小样，看你这回还拒不拒婚！” 不过不管是不是王尘去，派兵去朝鲜的事情还是要和众臣商量商量，崇祯心中琢磨着。 于是次日早朝，崇祯准备待众臣上完奏后便讨论讨论，然而没想到今天的早朝一开始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臣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弹劾大同总兵王尘！其擅作威福，欺压百姓，品行不端，实乃国蠹！臣奏请陛下免掉王尘总兵之衔，捉拿回京交刑部审问！” 光时亨其人最为有名的事迹，便是在陈演等人的指使下，极力反对崇祯南迁，最终导致崇祯自挂东南枝。 第407章 陈演之策 “哦？说来听听！”崇祯语气不带丝毫感情的问道。 光时享拱手弓腰向崇祯奏报：“大同总兵王尘恃兵而骄，横行乡里，当街羞辱宣大总督之子江恩典，不仅如此，还蛊惑顺义王欺压外邦商人！” “除此之外，王尘德行也有大亏，他回到大同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逛青楼，这是一个朝廷大员该做的事吗？” 光时享讲到情绪激动处，整个人都剧烈的咳嗽起来，显然他对王尘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 但崇祯只听进去了一件事：“什么，王尘还逛清楼？” 吴甡一听坏了，他知道崇祯一心想将长平公主嫁给王尘，现在一听说王尘居然逛青楼这还得了？立即站出来替王尘辩解。 “皇上，臣认为王尘绝不是那种人，这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宣大总督江禹绪府中下人多有看见，人证确凿！”光时享理直气壮的摆出证据，虽然这个证据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到定是江禹绪公报私仇，有意为之。 “江禹绪？”崇祯似乎对这个人印象不深，想了一阵才想起来，不就是上任首辅周延儒强行塞进来的一个人么？ “没错，所有人证江大人都可提供，可以坐实王尘逛青楼的事实。” 其实古代官员逛逛青楼也不算什么大事，朝中大臣也多有逛过青楼，就算是光时享本人，也不敢说他没去过。 但这事你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呀，所以光时享攻击王尘德行有亏也算是站得住脚。 崇祯抬手揉了揉脑瓜，突然说道：“下旨让江禹绪回老家养老！” “啊？”这倒是光时享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江禹绪倒台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毕竟没有周延会儒，他就是一个小透明。 “至于王尘，让骆养性去查一查，朕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对于王尘的弹劾，崇祯暂时下不了决定，便使出了一个拖字决。 光时享还想说什么，崇祯很不快的一挥手道：“就这么决定！” 接着崇祯朝吴甡使了个眼色，朝鲜之事当然不能由崇祯自己提出来，于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沟通好了。 吴甡见状立即上前一步道：“臣有本上奏！” 接着他便将朝鲜国内的现状和曹变蛟的请求又当堂陈述了一遍。 “各位爱卿，朝鲜自古以来都是我大明的铁杆藩属国，却被建奴侵占了七年，如今正是收归的大好时机，你们认为派谁领兵入朝比较合适啊？” 崇祯先定了一个论调，首先防止有人反对派兵入朝，所以一上来就讨论派谁去，确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包括首辅陈演也是一惊，他能坐上首辅的位子完全是因为崇祯不想让吴甡坐大，但他的能力真的不能支撑现在的位置啊。 此时生怕崇祯点名自己，让他发表意见，于是便疯狂暗示身边的魏藻德，此人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口才十分了的。 魏藻德入阁后便和陈演混到了一块，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陛下，臣以为九边唐通、马科、李辅明等人皆可派往朝鲜。” “呵呵……”哪知魏藻德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取笑声，众人一齐望了过去，正是刚刚被降为兵部侍郎的李邦华。 “李爱卿，你笑什么？” 李邦华上前朝崇祯拱手回答道：“回圣上，刚才魏大学士推荐的几个人，臣以为都不行！” “李邦华，我说的那几人皆是目前大明最为能战的几个将军了，他们都不行，那还有谁行？”魏藻德急了，连忙上前质问。 “你好歹说吴三桂，或是孙传庭，都还是那么回事，那几人真的不行！”李邦华一句话直接将魏藻德给怼的无言以对，就目前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连崇祯也是直摇头，于是开口道：“目前九军中宣府兵已经远征朝鲜，吴三桂、唐通等部兵马还是不宜远调的好。” “皇上圣明，依臣来看，现在只有派大同军前去朝鲜才是最为合适之举呀！”李邦华随即又建议道。 “李邦华，你什么意思，本官推荐的人你说不合适，好，我承认他们要镇守边关，但大同军不一样是九边之军吗？”魏藻德闻言瞬间激动起来，王尘和唐通他们有区别吗？ 有！当然是有的！只听李邦华胸有成竹的轻笑两声，面朝崇祯自信的答道：“皇上，塞外归化城如今改旗易帜，重新归为我大明属有，大同边境已经等同内陆，王尘带兵连征河南山东，但其辖区一片安宁便是铁证！” 崇祯何尝不知这些道理，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更是哑口无言，至少没人再能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他们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陛下，倒也不是非得让王尘去不可！”就在这时，只听陈演突然站出来道。 “哦，陈阁老，你有何妙策快快道来。”崇祯急问。 陈演能当上首辅，还是挺会钻研崇祯心理的，他自然看出崇祯不是很想派王尘去。 “其实不能派吴三桂、唐通他们去朝鲜，无非就是要防范建奴，不仅是九边重地，去了朝鲜后也要随时应对建奴的反扑！” 众人均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臣有一策，可让建奴不会犯我九边，也不会去朝鲜挑事！”陈演稍稍停顿半息后继续说道：“那就是拿多铎去换建奴休战，并且建奴还要将朝鲜国王父子放回，如此一来，朝鲜局势也能迅速平息！” “哗……”听完陈演的话，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一人敢接话。 然而本以为崇祯会暴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十分平静。 其实这个办法，崇祯早就考虑过了，本来他很想在历代先皇面前将多铎正法的，但是一考虑太不划算了，一个活着的多铎远比死掉的值钱。 所以他甚至连另外三百名建奴俘虏都没有杀掉！ “行，此事也容朕再想想，退朝！”崇祯并没有马上定下决议，和刚才弹劾案一样，都被暂时搁置下来。 第408章 严刑逼供 同城，总兵府，今日已是王尘遇袭后的第五日，但被抓到的几名奸细仍是没有被拷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包括楚澜在内，被确定为奸细的一共是八人，他们皆是月前刚刚秘密从关外而来，翠玉楼正是建奴安插在大同城内的一处秘密情报点。 翠玉楼平时以经营青楼为主，老板也就是拉王尘进来的那个老鸨已经在大同潜伏了十年之久，这一次为了能够成功暗杀王尘，也是不惜暴露了身份。 再就是楚澜，更是建奴培养了多年的顶级情报人员，甚至说她一个人的作用可以顶得上一镇之兵都不为过，被她套取到机密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但除了她们两人外，其余六人皆为外围人员，虽然都已招供，但根本供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今日如往常一样，王尘还是负责审问老鸨，而谭娅负责审问楚澜，一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王尘出了监牢，脸上写满了无奈。 不一会儿，谭娅也忿忿不平的走了出来，见王尘正坐在总兵府大堂前的台阶上，她也大喇喇地坐在了王尘旁边。 “那小妖女好生厉害，她要再不招，本公主只能将她剁碎喂狗了！”谭娅从腰间麻利的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快受不了了。 王尘动了动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终是没有开口。 “怎么？是想替那妖女求情吗？”谭娅故意拉长音问道。 “岂敢岂敢，那妖女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呢，怎么可能会替她求情？”王尘连忙摆手，显然他的求生欲十分强烈。 “好，那这个给你！”谭娅突然将手中的匕首扔给王尘，吓得王尘连忙闪到一边，匕首“叮”的一声立在了石板之上，端的是锋利异常。 “这是？”王尘心有余悸的问道。 “你不是恨不得将妖女碎尸万段吗？本公主成全你，去！”谭娅微笑说道，表情人畜无害。 “额……”王尘哪敢去捡匕首，只是笑道：“顺义王见笑了，我哪里敢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嗯？”谭娅语气突然一变，倒不是因为王尘不敢去，而是王尘一直还是在叫她“顺义王”。 王尘却会错了意，立即捡起匕首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顺义王好难听，像是在叫男的！以后不许叫我这个名称！”谭娅小嘴一嘟，怒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生气啊，王尘稍稍松了一口气，于是又道：“那叫你公主总可以了？” “白痴！也不行！”谭娅是真怒了。 “那，那叫你什么？”王尘顿感头疼，于是试探性的喊道：“总不能就叫你名字？” “也不是不行……”谭娅居然点点头，比起叫她顺义王或是公主，直呼其名反而显得更亲近一些。 “好，那谭娅，我还要拿刀去将妖女碎尸万段吗？”王尘小心又问。 谭娅忍不住气得一翻白眼：“我的意思是让你去试试看呀，这都理解不了？” 王尘傻笑两声，心道：就你刚才的模样，能理解出来才怪！ 不过既然谭娅都发话了，他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思，提着刀便走进了关押楚澜的牢房。 与关押老鸨的牢房差不多，四周都是厚实的墙壁，连窗都没有一扇，昏暗的牢房正中间，立着一只十字形的木板，而楚澜就正被锁在上面。 与五天前刚看到楚澜时完全不一样，此时的楚澜浑身伤痕累累地被挂于上面，她的身上早已衣不蔽体，然而却不会让人产生任何遐想，只有惊恐。 “谭娅好生恐怖，以后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王尘自言自语。 低垂着秀首的楚澜听到有人进来，艰难的将头抬起，她吃力的睁开双眼，只见王尘站在她的面前。 “怎么？今天要加倍审问了吗？”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又何必死撑呢？”王尘怜惜的说道。 “呵呵……你们男人不都爱看这种的吗？”楚澜即使身陷囹圄，语气中仍然透露着一丝魅惑之音，显然她是练过的。 王尘轻咳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片刻后才道：“倒也不是特别爱看。” 楚澜一愣，突然“哈哈哈……”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王尘有点恼怒。 “我笑你挺实诚的，难怪谭娅会看上你！”楚澜笑道。 “行了，我来不是和你废话的，你将你所知道的情报网都招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本将军定会用满清十大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尘隐隐有丝兴奋地恐吓道。 “你也知道我大清十大酷刑？不过……休想！”楚澜十分干脆的回绝了王尘。 王尘也不恼怒，拿出谭娅给他的匕首，朝着牢中一张放刑具的桌子上砍去。 “咔嚓！”一声，桌角应声而断。 “如果我用此刀砍的不是桌角，而是你的身上，后果如何你可有想过？” “你尽管来试试呀……”楚澜对付男人显然经验十足，就她的模样和语气，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生怜悯。 王尘拿起匕首，比划了两下，终是没有砍向楚澜，而是转身走出了牢房。 “咦？”谭娅惊讶的看向王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她多玩一会！” 听到谭娅的调侃，王尘并没有说什么，只道：“妖女定是经过艰苦训练的，一般的刑罚肯定是应付不了她的。” 见王尘说正事，谭娅也收起了笑容，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从她们口里怕是什么也挖不出来了？” “那倒未必……”王尘突然狡黠一笑：“不如让晋芳芸来试试？” “晋小姐？”谭娅警惕的瞥了一眼王尘：“对了，这个晋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尘苦笑一声，于是将晋芳芸从山东一直找来大同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谭娅。 “这晋小姐也是个苦命人，既是忠良之后，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她，以后就留在我身边。” 王尘一愣，不过谭娅瞧的上晋芳芸倒也不是坏事。 “好了，你来说说为什么要让晋小姐试试？”谭娅好奇心十足的问道。 第409章 以柔克刚 “不过还得让晋小姐女扮男装，如此也许才有效。”王尘想了一阵后回答。 谭娅满脸狐疑，不过还是让人去请晋芳芸了，虽然她感觉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不一会儿，与那天做一样打扮的晋芳芸就被请了过来，仔细一看，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怕真会迷倒万千少女。 “晋公子……”王尘上前微微笑道，他十分满意晋芳芸的扮相。 “王将军……”晋芳芸一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大同，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但真正见到王尘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晋小姐，进去后，你就如此这般和妖女说……”王尘仔细交待了一些话术给晋芳芸，一番话讲完，惊的晋芳芸震撼不已。 “王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尽管去和那妖女交涉就行，成功失败都无所谓，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王尘叮嘱道。 晋芳芸点点头，便在两名士兵的保护下进入了牢房。 听到牢门再次被打开，楚澜都显得不耐烦了，头都不抬的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先奸后杀，也没意见，但如果是要从我口里挖出什么来，我劝你们还是死心！” “楚澜姑娘……”一进牢房，当看到遍体鳞伤的楚澜时，晋芳芸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一听不是谭娅也不是王尘，楚澜猛的一扬头，脸色突然变得不太自在起来。 “怎么是你？”对于那日全场最具才华之人，楚澜非常记忆犹新。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来，我来替你上药。”楚澜从士兵手中接过一瓶金创药走到楚澜面前。 楚澜却是连忙大叫：“别别……我身上脏得很！”入狱五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显得如此激动。 “身体脏不要紧，只要心灵不脏就行！”晋芳芸轻轻抚摸楚澜身体上的伤口，有一些伤口正好在其敏感之处，纤纤细手掠过之后，楚澜居然奇迹般的觉得似乎不那么疼了。 “怎么，是要给我上好药好再上重刑吗？”楚澜当然不相信谭娅会这么好心替她治伤。 晋芳芸伸手轻轻一点楚澜干涸的嘴唇：“当然不是，你不说就不说，没人会强迫你，我只是单纯见你可怜罢了，好让你在死前不至于那么痛苦。” 听晋芳芸如此一说，楚澜竟真信了三分，因为晋芳芸没说是来救她的，甚至直言她该死还是会死。 “你是汉人？”替楚澜擦了一会伤，晋芳芸突然开口问道。 “不是！”楚澜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辽东时，汉人的身份甚至不如一条狗，他的家族属于投清比较早，二十多年下来才好不容易摆脱了汉人的身份。 “这里不是辽东，你不用隐瞒，建奴女人中很少有你这种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 “才女？”楚澜惨笑一声：“不过工具罢了。” “你既然知道是工具人，为何还要一心替主子卖命？”晋芳芸不解了。 “哼，我还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也是来逼供的，只不过方法不同而已，你不用给我上药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楚澜的戒备心仍然十分强烈。 “你们家的皇太极都要挂了，鞑清马上就要完蛋了，你难道真要给他们陪葬？”晋芳芸突然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皇上他……”楚澜心中顿时警觉起来，皇太极身体不好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外界并不清楚。 “皇太极是不是经常喜欢吐血？晕倒？”晋芳芸又问。 “我不知道！”楚澜倒没有说假话，她能知道皇太极身体不好都已经属于非常不错了。 见楚澜的表情，晋芳芸便知道王尘与她讲的事情八九不离十，都是真的，心中更是对王尘敬佩不已。 “我还可以告诉你，皇太极最多还有半年活头，届时鞑清内部必会内乱，豪格和多尔衮定会争权夺势，搞不好还会大打出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大清内部了如指掌？”楚澜颤声问道，如果一切真如晋芳芸所说，怕是大清真药丸了。 晋芳芸微微一笑：“你本就是汉人，没有理由替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蛮人尽忠，再告诉你一件事，皇太极的宠妃侧福晋布木布泰和多尔衮之间纠缠不清，怕是皇太极一死，她立即就会投入多尔衮的怀抱呀！” “这你都知道？”楚澜彻底心服了，虽然多尔衮和大玉儿亲梅竹马的事情她确实有所耳闻，但也仅仅只是耳闻了，但眼前的晋公子明显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怎么，是不是有点震碎你的三观？这样的主子，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呢？” 晋芳芸轻轻往楚澜小腹上的伤口敷药，上药后的清凉感直冲她的大脑，倒是让她变得十分清醒起来。 “皇上……就是皇太极真的命不久矣？” “千真万确！”晋芳芸凭着对王尘绝对的信任，十分笃定的回复道。 “皇上对我有恩，但凡他还在世，我是绝不会背叛的！”楚澜坚定的说道。 有戏，晋芳芸立即趁热打铁：“没关系，也就不到半年时间了，届时你再招供也不迟！” “呵呵，半年的时间，怕到那时我早死了！”楚澜悲观一笑。 “没事，我保你不死！”晋芳芸霸气的抓住楚澜被锁住的双手。 “晋公子你……”楚澜望向晋芳芸的眼神霎时间都明亮了许多。 不一会儿，晋芳芸走出了牢房，只见外面王尘和谭娅两人正眼神奇怪的打量自己。 “咋了，我身上沾上血污了？”晋芳芸低头转身看了一圈。 “晋公子，妾身只相信你一个人，即使你是骗我，也是心甘情愿……”谭娅突然阴阳怪气的模仿楚澜的语气说道。 晋芳芸脸上立马变得通红，她当然明白肯定是牢房内还有隔间，刚才与楚澜的对话定是全被眼前两人听全了。 “谭娅，莫要欺负晋公子……晋小姐了，她可是立下了大功！”王尘此时在一边忍住笑劝道。 第410章 朝鲜决议 “只是半年后，皇太极真的会挂吗？”谭娅仍是不太敢相信王尘的话，预言一个人的生死，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王尘却是不以为意的笑道：“我的情报网从没出过错，放心，皇太极要是不死，我叫你一声姑奶奶！” “不行！那太便宜你了，半年后若是皇太极不死，你就不许娶长平公主！”谭娅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啊……？”王尘还没怎么地，一边的晋芳芸倒是惊呆了，长平公主也看上了王尘了？不对，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要用一个“也”字？ 王尘顿感头疼，只道：“行行行，没问题，半年后再说！” “行什么行？妖女可不能在你总兵府放半年，跟着我走，晋小姐，那妖女就交给你了，反正她对你已经芳心暗许。” “……”晋芳芸脸都绿了，这是给自己摊上了一件什么事？ 次日，大同军营。 王尘只在城中的家里住了三天，之后便搬回了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一大早，就听到营外突然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营外聚集。 “什么情况？”王尘最烦睡的正香时被吵醒。 “总兵大人，是咱们的骑兵部队回来了！”这时刘宏杰在门外向王尘汇报。 李岩他们回来了？看来山东的残余建奴应该是清剿的差不多了。 待王尘穿戴好，李岩、巴特还有萨仁等人便来到了帐外求见。 “见过总兵大人！” “诸将免礼，说说看，山东的情况怎么样了，建奴有没有被歼灭？”王尘坐于主位之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见李岩上前一步向王尘抱拳汇报道：“回禀大人，山东之残余建奴在我大军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于前两日仓皇从喜峰口逃回了辽东，持续追击之下，我军共歼灭建奴五千余，缴获马匹武器盔甲都不少。” “嗯，辛苦各位将军了，巴特和萨仁两位今日便可带兵回归化城，与亲人团聚，至于聚义营的将士们也可以进城消遣，注意军纪！”王尘非常爽快的给所有人都放了假。 随着大同军全员回师，王尘知道，离下一次出征应该是不远了。 正如他所猜想的一般，今日早朝上，崇祯就上一次的两个决议都给出了批示。 “关于弹劾王尘的提议，属于江禹绪公报私仇有意找茬，不过王尘所做所为的确也有不合适之处，因此朕决定免掉他的大同总兵之职。”当崇祯的决定刚一公布时，文武百官无不惊叹。 要知道连光时享没有想过直接将王尘的总兵给薅掉呀，最多就是换一换位置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不过能免去王尘总兵之职，岂不更好？如光时享这般的大臣心中只是惊讶，倒没什么别的想法。 但如吴甡、李邦华等人却是暗呼不好，立刻就要上前劝谏崇祯收回成命，依他们对王尘的了解，如果真是免了王尘大同总兵之职，怕是就要逼反他了！ 哪知崇祯根本不给他俩开口的机会，马上又继续颁布下一条旨意：“至于朝鲜之事，朕思虑再三，光时享的提议不错，如此朕就命你为钦差大臣亲自去辽东与皇太极商议换俘一事，如何？” “这……”光时享没想到崇祯居然真认可了他的建议，至于只身去辽东嘛，也不是不行，正好可以去会会那位大人。 “若是对朝廷对圣上有利之事，臣当肝脑涂地，死而后矣！”光时享跪地接旨。 “嗯，不过朕办事只求一个稳字，派你去辽东的同时，朝鲜那边也要加派大军，朕想了又想，也只有王尘能够胜任这一重担，朕不是刚刚免了他的大同总兵么，正好朝鲜差个总督，就让王尘去做，仍领其原部兵马！” 朝鲜总督？这样看来王尘还是升官了呀，吴甡、李邦华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崇祯心里还是有数的，不敢逼王尘太紧。 “只是前些时候，皇上刚刚加封曹变蛟为茂山总督了，现在又封王尘为朝鲜总督，会不会有冲突？”还是吴甡想的周到，此时提出道。 崇祯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恶心王尘，随便就封了一个茂山总督出去，但他是皇上，金口玉言，如果再收回显然不可能。 “嗯，茂山属于朝鲜特别区域，归大明直管，他们俩不冲突！”崇祯灵机一动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如此也能更好的监视王尘。 “同时告诉王尘，朝鲜国王换回来之前，由他稳定朝鲜国内政局，防止内乱，朝鲜国王回来之后便要还政于李倧。”崇祯又加上一句。 很显然，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预防王尘将朝鲜当成自己的领地去经营，曹变蛟便是他埋下的一颗钉子，而李倧更是王尘不可能无视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只见王承恩对吴甡招了招手：“吴阁老留下，其他人可以跪安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崇祯才对吴甡道：“朕已经同意让王尘去朝鲜了，朕的条件吴爱卿可还记得？” 吴甡脸色尴尬，拱手回道：“臣当然记得，王尘需娶长平公主为妻嘛……” “没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若是不同意，朕立刻收回成命，换人去朝鲜！”崇祯此刻更像是一个赌气的孩童。 “臣遵旨！”吴甡无法，只能接下这个重任。 转眼十天时间又已过去，虽然对王尘的委任早已定下，但这其中还有许多流程要走，所以直到今日，从京城而来的传旨太监才来到大同，随行的还有一人，正是兵部侍郎李邦华。 本来吴甡想亲来大同的，但无奈公务缠身，便委托李邦华替他到大同与王尘好好沟通一番。 传旨太监并没有第一时间到大同军营传旨，而是由李邦华先行拜访。 大同兵营外，王尘亲自恭候李邦华的到来，对于忠君爱国特别还是有能力的能臣，王尘是十分敬佩的。 “恭迎李尚书到访！”王尘拱手弯腰行礼。 “诶，本官已不是尚书，倒是王将军，恭喜呀……”李邦华笑嘻嘻地望着王尘。 第411章 王尘升官 “恭喜？”王尘神情变得不太自然起来，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但凡是恭喜他的准没好事。 李邦华笑着说道：“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啊，要不然老夫会亲自来大同？” 说着还神秘的一指远处并没有过来的一队人马道：“看见没那就是来传旨的王德化王公公。” “那王公公为何不来，反而是李大人你先过来？”王尘就更懵了。 “嗯，要不怎么说你这个家伙运气好，陛下都要上赶着将女儿嫁给你呢！皇上说了，你只有同意娶长平公主，他才许你带兵去朝鲜。” 听李邦华一讲，王尘终于明白为何王德化不过来了，敢情自己不答应，崇祯的旨意就要当场作废！ “怎么？我的小老弟呀，长平公主可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公主，你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邦华见王尘犹豫的神色，有点急了。 “朝鲜我当然是要去的，难道皇上拿公主一事要胁我，我就不去了吗？”王尘脸色一变，他身平最烦有人威胁他。 李邦华眼看事情不太对劲，眼珠一转想起了吴甡在他临走时叮嘱过的话，于是立即又道：“你不就是嫌公主太小了吗，也怕公主自己不情愿？” 王尘点点头，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人，心中对于这些陋习天生便有抵触心理。 “那个不要紧，你只要答应即可，皇上同意过几年待长平长大后再让你们完婚！”李邦华笑道。 王尘瞬间陷入了沉思，虽然皇上赐婚这件事他不是很想接，但崇祯显然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几年后再迎娶长平，如此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可以，没有问题，我同意皇上的条件！”王尘只是考虑了一会功夫，便已想通，很简单的原因，等过几年大明还存不存都是一个问题。 见王尘终于答应，李邦华紧绷的脸色这才松弛下来，于是立即让人骑马去向王德化汇报，接下来便又是传旨接旨等一套固定流程。 接完旨后的王尘又是一脸懵逼，崇祯的迷之操作确实很考验人的耐心啊，就比如说薅掉了他的大同总兵之位，却又让他仍领大同兵，这尼玛是正常人想得出来的事？ 倒是加封给他的朝鲜总督之位听着还蛮高大上的，但一听说同时还存在一个茂山总督，他又是一阵唏嘘。 如果说曹变蛟还算是自己人，相信日后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掣肘的话，那拿多铎换李倧就真是王尘没有想到的了。 说实话，多铎和李倧两人的身份地位差不太多，换也换得起，但是辽东换回了多铎那属于增添实力，而李倧呢？换回来只会成为自己面前的障碍！ “王将军，这个事圣上当然是有自己的算计的，你还是不要太往心上去。”李邦华知道王尘心中定有想法，这也是他亲来的另一个原因，劝慰一下他。 王尘点点头，表示理解：“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倒是李大人，皇上降了你的职确实有点冤……” 李邦华却是一脸正色道：“不冤不冤，京师外城被闹了个天翻地覆，老夫确实有责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尘便请李邦华和王德化进大同城休息用餐，次日，两人便离开大同赶回了京城。 王尘送走李邦华后，便立即将所有将领再一次召集起来，此时除了仍在归化城没有回来的巴特和萨仁外，其余将领皆已结束假期回到营中。 就在军营里的指挥部一楼会议厅，王尘开始了休整后的第一次全军会议。 “参见督师大人！”众将见到王尘立即起身抱拳行礼。 大伙都已经知道王尘又升了官，连称呼都改了。 “呵呵，你们的动作还真是快！”王尘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会议室也是他亲自设计的，采取了椭圆形设计，王尘坐于上首，其余人分坐两边。 对于这种会议室设计，众将领均是感到新奇，以前他们开军事会议时，基本都是站着开，只有主帅一人能坐。 见众将都已坐下，王尘自己站了起来，他身后是一面黑板，可以用石灰做的粉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当然这也是王尘的设计。 “你们都知道了，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大同总兵，所以咱军队现在也不能再叫大同军了！” 王尘开门见山，他今天开会的目的便是调整军制，他的军队不同于大明所有军队，自然要有一套独特的军队制度。 “我等唯督师大人是从，大人说叫什么，咱们就叫什么！”所有人一齐叫道。 “嗯，我前后苦思了数天，如卢尚书的天雄军，秦将军的白杆兵，听起来都威武有余，但内涵不足。” 王尘顿了顿。 “镇国军这个名字如何？”王尘念出一个名字，这可是他想了好多天的成果。 “镇国军……”诸将口中喃喃自语念叨了半天，这个名字倒是一目了然，朗朗上口。 “不错，督师大人，这个名字我看行！”叶云最先发表意见，反正只要是王尘说的，他都认可。 “我等也都觉得不错！”其他人纷纷附议，镇国军这个名字还是取得比较霸气的。 王尘得意的在黑板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镇国军”三个大字。 “还好这三个繁体字我会写……”王尘在心中暗自庆幸。 “除了军队名，还有军制也需要改革！”王尘继续说道。 “咱们现在一共有前锋营、主攻营、攻坚营、神火营、包括中军营一共五个步兵营，骑兵一营、二营和聚义营三个骑兵营，另外还有辅兵一个营。” “我的想法是，除中军营外，所有营改营为师，从此就叫前锋师、主攻师等。” “啊？”第一个提出疑问的果真就是叶云：“为什么就我的中军营不改为师？” 虽然诸将对师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但听也听的出来，师肯定比营要大。 “你的中军营，主要目的是守护统帅也就是我的安全，要那么大的编制干什么？不过你的营也不是没有改动，中军营改为独立营，级别等同师级！” 第412章 大军出征 如此决定，叶云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坐好，师有那么多，但独立营可只有一个哦，独一份。 “当然，既然已经升级为了师，你们的编制都是不够的，我的想法，每个师最少要有一万人，每个师下面至少有十个营。” “每个师一千人左右，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挂的是师的名号，实际上只有一到两个营的编制，当然咱们以后还是要大量招兵的！” 一听师下面还有十个营，众将领皆是兴奋不已，如此一来，他们每个人都至少相当于连升了两级。 按明朝边军编制，每一营大约有千人，但每一营又分前、后、左、右、中五营，也就是说师级以下的营和原先的一小营差不多。 “所以目前每营将官暂时不用做太大的变动，待日后军队壮大后各位就是种子，我希望每一个人到时都能独当一面！”不得不说，久经现代职场各种画饼的王尘，也把这套本事带到了大明，这饼画的所有人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我等愿为督师大人效死！”所有人立即站起身朝王尘抱拳大叫表忠心。 “很好，既然咱们的军制已改，你们也不能再叫我督师了，这个名称听着总是膈应！”王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洪承畴和周延儒。 “那我们叫你什么？”王栋奇道，其实“督师大人”这个称呼听着还是十分厉害的呀！ “就叫我大帅，这个称呼霸气，一听就厉害的不得了！”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来说，“大帅”这个称呼确实有天生的吸引力。 其实在明朝，大帅这个称呼也不并不是新鲜词，远的不说，左良玉也是被部下称为“大帅”的。 “遵命，大帅！”所有将领再一次拱手向王尘行礼。 解决完称呼和编制问题，王尘接着便是划分各师的战场职责，只有做到各司其职，才能最高效的运转起来，成为一支百胜之师。 “前锋师、主攻师属于传统步兵，你们的职责便是打前锋，巩固阵脚，所以在武器装备上，我会对你们两师给予一定的倾斜。” “神火师为纯火器师，攻坚师也要改为纯火器师，此次茂山送来的火铳足够给你们换装，你们两师的职责便是为军队提供火力输出，记住，从此以后你们就将是镇国军的进攻主力！” “骑兵两师加上聚义师，主要职责便是做为机动部队，为步兵提供掩护，对敌军发动冲锋，以及后续的追击逃兵！” “中军营，刚才已经讲过了，主要职责便是守护主帅的安全。”王尘一番话讲完，诸将皆是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唯独一人表情尴尬地坐立不安。 王尘当然都看在眼里，此时轻轻一笑道：“当然，除了战斗部门，咱们还有一支特殊的队伍，秦全！” 听到王尘突然喊自己名字，秦全吓得立即站了起来，长期的情报工作已经让这个才四十出头的汉子半头白发。 “大帅！末将在！”秦全叫了一声。 “本帅可没有忘记你，虽然你不参与直接战斗，但你的团队完全抵得上一师之力！”没想到王尘给秦全的评价如此之高。 秦全似乎十分感动，语气都略带哽咽了：“大帅，你……你太过奖了。” “从今天起，你的部门有了新的名字，就叫玄枢司！” “玄枢司……”秦全在口中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好听。 “这个名字好，大帅，这个名字真好！” “玄枢司属于本大帅直管，你以后直接向我汇报即可！你的部门除了军情，还有市情和舆情都要涉及，记住，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情报，你都要有途径想办法能够弄到手！”名字改了，秦全的任务自然也变得更重要起来，仅是王尘的要求便提高了不少。 “末将保证不辱使命。”秦全恭恭敬敬朝王尘一弓腰。 至此，会议也开的差不多了，可以说崇祯十六年春的这一次会议为镇国军今后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历史的进程也在此时与王尘的前世基本脱轨！ 三日后，大同城外军营，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城中至少有数万百姓自发的前来为镇国军送行。 校场之上，步兵方阵与骑兵方阵整齐的列队站立，春日的暖阳洒在大地之上，到是为灰蒙蒙的大同带来一丝生机。 “各位，大军又要出征了！但这一次，咱们的目的地不在大明境内，相信很多弟兄们也都曾在那边待过，没错，就是朝鲜！” “不过咱们这一次不仅要去茂山，还要去汉城，几十年前，大明的先辈们曾在那里与倭寇进行过出生入死的战斗，如此才换来朝鲜几十年的和平。” “有人说，那不值！为了外藩小国，耗费我大明无数钱财，消耗了数万大军！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这个事情做的值！” “咱大明天朝上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所以引来一些蕞尔小国的窥窃，如果咱们任朝鲜被其他国家占领而不理，日后他们定会借朝鲜为跳板来侵犯我大明！” “现如今，朝鲜的情况与几十年前一样，建奴强占朝鲜，奴役其百姓，还妄想借朝鲜之力进攻我大明！” “所以我们这一次出征，要彻底将朝鲜从建奴的手中拯救出来！让其重新投入我大明的怀抱！” “我曾和你们过说，现在我们只有将所有的仗都打完了，咱们的后代才不会再有仗打，才能安居乐业，幸福生活！” 王尘讲完出征誓词，所有士兵们都是听得热血沸腾！是呀，这里大部分人都有家人孩子，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当兵吃粮，还是为了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明必胜！大明必胜！”全体士兵同时高声大喊起来。 “士气可用，军心可用啊！”王朴就站在王尘身边，他激动的一把抓住王尘的肩膀。 “父亲，孩儿走了！”王尘朝王朴深深的一鞠躬。 “一路小心！”王朴没有更多的话跟他讲，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第413章 黄州城下 湖广黄州城，城中的大火仍在燃烧未熄，张献忠攻下黄州城后发现城中大部分百姓都已经逃走，心中恼怒不已，便下令把所有能够抓到的人都抓了起来。 “将那些年轻美貌的姑娘全部单独挑选出来，本王有重用！”城墙之上，只见一个身材削长，面色微黄，留有长须的中年将军正威风凛凛地下达命令。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农民军头子张献忠！此时他刚刚攻下黄州，自称西王，剑指武昌，正是意气风发，雄心满志之时。 “遵命义父！”手下一名剑眉英目的年轻将军上前拱手大声叫道。 年轻将军名叫张可望，乃张献忠的养子，除了他，张献忠还有不少养子，比如张定国、张能奇等。 张定国此时闻听张献忠的命令眉头不禁皱了皱，他的义父怕是又琢磨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果不其然，只听张献忠又道：“记住必须要是年轻美貌的女子，然后带她们到黄州城下徒手挖城，直至将城墙扒倒为止！” 众人一听尽皆大惊，这尼玛是人想得出来的主意吗？但却无一人敢上前质疑，张可望也只能下去照办了。 黄州城本就没多少人，不到半天时间，张可望便按要求筛选了一百多名符合要求的女子来到南门城下。 那些没被挑选上的，可不能说她们运气好，大概率也是活不成了的。 被抓来的女子个个都在哭哭啼啼，不知道她们的命运会是如何。 “都听好了，西王有令，黄州城墙与我行军路线犯克，必须要用女人之手一砖一瓦的扒平掉，如此才能助我大军一路畅通无阻!” 只听张可望一派胡言，信口开河地对所有被抓女子大声说道，只有张献忠自己和他的几个义子明白，哪有什么犯克一说，要用女子徒手扒墙更是无稽之谈！ 张献忠阴阴一笑，这些女人不是长的好看吗？老子就是要羞辱你们！不得不说像他这种人可能就是天生变态，以残虐为乐。 听到城下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张献忠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手一挥正要招呼他的几个义子回城中继续喝酒。 就在这时，只见一骑马从南门外快速奔来，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西王可在？闯王求见！”来人一边快速向黄州城跑来一边大叫。 城上众人皆是一惊，闯王？李自成？ 张献忠听闻“闯王”两个字，额头上都快挤成了一个川字，两年前就是李自成袭杀贺一龙，革左五营尽归李自成，这口恶气还没消呢，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喔，本王差点都忘了，李自成手里哪里还有人？他在开封城下已经将人马给丢的差不多了……”张献忠忽而又大笑起来。 策马而来的正是高一功，那日在开封城下逃走后，他辗转几百里终于是又找到了李自成，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蛰伏，闯军又收拢了一支多达三万人的大军！ 这三万人中大约有一万都是老营精锐，包括高一功、李过、田见秀、宋献策等人又重新聚拢在了一起。 但对比之前的百万大军，李自成的实力已然大损，完全无法再与朝廷进行对抗，甚至连张献忠的大西军，他也远远比不上。 所以尽管和张献忠存在一些矛盾，但李自成还是毅然决定先暂时寻求张献忠的庇护。 高一功很快就被带到城墙之上，他一看到张献忠便马上跪了下去。 “末将高一功见过西王！” “嗯，你就是高一功？”张献忠稍稍打量了一番高一功，对于李自成的几个手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有时他也十分羡慕李自成拥有如此之多的虎将。 “末将正是，闯王时常在我们面前念叨西王的好，说西王你素来仗义，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决定带兵来投，此刻闯王正在城外十里的地方休整，因此先派末将过来通报。” 张献忠心中一阵冷笑，念叨自己的好？用膝盖想都想得到，绝对没有的事！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闯王抬举了，咱们都是抱着同一目标才会揭竿而起，李兄来投，本王相信其宗旨还是为了天下百姓！” 高一功脸上一喜，连忙道：“那末将这就去通知闯王，让他带兵过来。” “且慢！”哪知张献忠却伸手一拦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明日中午，我在黄州城中原知府衙门等李兄到来！” 高一功眼珠一转，他当然不敢拒绝，只能抱拳答道：“如此甚好。” 待高一功回去后，张献忠的表情立马一变，冷冷骂道：“那个李闯，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知道灰溜溜地来找我了？” “义父，那你为何还要答应闯王来投？”一边的张定国奇道。 “我没说答应呀，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了？我的原话中可没有说半个同意啊！”张献忠与其他流贼不同，他读过几年书，所以还会一点咬文嚼字，但不多。 “那我们明天……”张定国，也就是日后声名赫赫的李定国，此时早已经表现了极强的军事天赋，此时用手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诶！”张献忠连忙抓住张定国的手，小声说道：“咱们先回城里再细谈。” 而在十里外的闯营，高一功刚刚将张献忠的意思转达给李自成知晓。 听完高一功的话，李自成半晌没有反应，眉头紧皱。 “闯王，末将倒是觉得黄州城咱们去不得！”李过这时上前劝道。 “过兄，虽然我也知道投靠张献忠属于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也不至于会对我们赶尽杀绝……”高一功提出了不同意见。 “宋先生，要不你来卜一卦看看是吉是凶？”李自成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虽说当初投靠张献忠的决定也是他自己提出的。 于是宋献策取下身上所背的破旧布包，即使是在开封城下逃命时，他也没舍得扔下。 然后从中拿出一只破旧的乌龟壳。 只听宋献策口中喃喃有词，接着便将龟壳往桌上了一扔！ 第414章 湖广有变 第414章 湖广有变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乌龟壳一起转了起来，李自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现在已经容不得再有任何失败，不然下次还能不能站起来真就不好说了。 “啪！”的一声，然而就在所有人等待龟壳停转之时，只听龟壳突然发出一声开裂的声音，竟一下子碎成了数小块！ “完了！”宋献策脸色大变，这还没有出卦象呢，龟壳就碎开了，这还用解卦吗？必须是大凶之相啊！ 李自成也是惊的身体一颤，看来明日黄州城中之约定然是一场鸿门宴！ “闯王，龟壳自裂，这个卦不用算了，此去黄州城九死一生！”宋献策语气嘶哑地说道。 其余诸将此时都被吓坏了，纷纷跪地劝道：“请闯王收回成命。” 李自成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一卦意味着什么，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结巴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但他毕竟也是一代枭雄，仅仅只过了一息时间，他的神情随之又变得凶残无比，接着竟然仰天大笑起来！ 众将皆不敢言，只是望着李自成，又过了小半会儿，李自成才面露狰狞的说道：“他张献忠既然要做初一，那我说不得只好做十五了！” “闯王……”李过知道李自成心中定然难过，于是想劝慰于他。 “你们都不必多说了，咱们收拾收拾，今晚就拔营，目标武昌！”李自成突然下令。 “啊？”这下众人是真吓坏了，武昌可是府城，在整个湖广也是规模最大的城池，即使此时朝廷势微，也不是他们区区三万人可以悍动的呀。 而且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张献忠下一步就要攻打武昌，如果李自成抢先一步，到时别说武昌没打下来，反而还可能面对官兵和张献忠的两面受敌！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心，咱们去武昌不攻城，见机行事，但凡有利可图绝对不能放过机会！”原来李自成打的是趁火打劫的主意。 于是当天夜里，三更时分，闯军大营悄无声息的拔营而去，当第二日天亮时，已经人去营空。 次日中午，黄州城内，原知府衙门内，张献忠终于还是没有等来李自成，少倾，带着刀斧手埋伏在内屋的张定国也得到了解散的命令。 “李自成这个老狐狸！”张献忠狠狠地将手中喝完的酒杯砸在地上。 “义父，李自成如今只剩三万人，如果义父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孩儿领兵前去追击，定要将他的人头带回来呈于您面前！”张定国信心十足的请命道。 “倒也不必，有他在，朝廷就不会全力以赴地来对付我，相反一样的道理，有我在，朝廷也不能一心一意的去剿灭他们。” “对了，城外的那些女子扒墙扒的怎么样了？”张献忠又问道。 “回义父，那些女子没日没夜，仅凭徒手，居然已经拆了一小段城墙了！”张可望上前回答道。 “嗯，城墙拆了就全部杀掉！”张献忠面无表情的下令。 黄州城不是他的目标，最迟再过月余，张献忠便会挥师武昌，历史上，他正是在武昌建立了大西政权，并自立为大西王。 “让潘独鳌潘军师带几个人偷偷潜入武昌城潜伏，以做我军日后攻城内应！”张献忠不再记挂李自成的事，开始提前布置起进攻武昌的战略来。 天津卫，大沽口。 自大同出发后，经过四天的长途行军，镇国军已经全员到达了出海口，但受水师条件所限，全军至少要分三次才能全部运抵朝鲜。 第一批包括前锋营和主攻营全部人马共计三千余人员已经于昨日全部运走，至少要四到五天，水师才能回来运第二批。 王尘并未随第一批人员去往朝鲜，而是留在了天津卫。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这两日我的心中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王尘望着港口方向，因为海禁的原因，码头上停靠的海船并不多。 “少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叶云忠实的执行他中军营主将的职责，特别是上次青楼遇袭之后，更是对王尘形影不离，此时见王尘表情有异便开口问道。 做为从王朴时便跟着王家的这一批将领，叶云叫了王尘两天“大帅”后总是觉得不太习惯，于是又改回了口。 对此王尘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此时听到叶云的问话，他心中突然一动，于是反问道：“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少将军不会连日子都忘了，今日已经是崇祯十六年的三月二十五了。” “嗯，距离黄州被攻陷正好过去了一个月……”王尘猛的一抬头，他终于知道为何心中如此不安了。 再过两个月，张献忠就要进攻武昌，届时武昌城内血流成河，鸡犬不留！贼兵所做行径与建奴相比也不遑多让！ “还有两个月……”时间说多不多，说短也不短，王尘稍一考虑突然下令道：“让李岩的聚义营留下来支援湖广。” “少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叶云听到这个命令，立即出言相劝：“李岩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是贼兵出身，你让他去支援湖广，万一……” 王尘当然知道叶云所担心的是什么，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果李岩去而复叛，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值得招降到我镇国军下。” 命令传达下去，不到盏茶功夫，李岩便和红娘子两人联袂来到王尘面前。 “大帅，请你收回成命！”没想到李岩夫妇也是来劝王尘的。 “大帅，湖广形势复杂，且末将听说闯……贼也在黄州附近出现，你派我等前去，就不怕放虎归山？” “哈哈哈……这有何怕？李岩，你们夫妇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不说李自成了，那张献忠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如何选择你们应该非常清楚！”王尘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等愿为大帅效死！”李岩和红娘子心中霎时激动万分，换作是别的主帅，肯定会防着他们，更不可能让他们单独去剿匪。 第415章 出谋划策 第415章 出谋划策 盛京城内。 因为去年多铎入塞颗粒无收，今年整个辽东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皇宫里还稍好一些，城中的许多平民都没了口粮！ 就算是一些满清贵族，日子也不好过，这还是在盛京，其他地方就更是不如了。 “辽东地广人稀，女真人只会打仗，仅靠着一些汉民去种地，能养活多少人？如果不能从关内抢到足够多的补给，今年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啊……”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看其精神熠熠，孔武有力，显然身体十分健壮，不错，他正是松锦大战投降建奴的祖大寿！ “父亲，盛京天气寒冷，您多穿一些……”即便已到三月，沈阳的温度仍比关内要低上一些，此时一名中年人将一件貂皮大衣披在祖大寿身上。 这个人正是祖大寿的养子祖可法，他早在十二年前的大凌河之战便已投降了满清。 “可法，这些年苦了你了……” 祖大寿对自己这个养子还是带有歉疚之意的，崇祯四年，大凌河兵败，祖大寿当时就降过一次清，就是便派这个儿子去后金做的人质。 后来自己降而复叛，皇太极也没有杀他儿子，反而还委以重任，按照正常来讲，再次见面，祖可法不可能再给祖大寿好脸色看，毕竟曾经背刺过他。 但祖可法此时已经全身心的纳入到了满洲的阵营当中，所以对于皇太极的命令是一丝不苟地去执行，而皇太极给他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拉拢祖大寿。 “父亲，毋须多言，既然您已经决定归降大清，今后只需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忠即可，我受的那点委屈算什么？” 祖可法如今已是大清的都察院右参政，为皇太极的满清小朝廷出了不少主意，成为其重要助力。 “为父征战多年，还有一些积蓄，实在不行都拿出去换些粮食！”祖大寿开口道。 哪知祖可法却是苦笑一声：“父亲，大清不缺金银，咱们从关内收获了无数的钱财，但如今却无人敢拿粮食与我大清做交易呀！” “晋商的原因？”祖大寿也不傻，多少也听闻过关于晋商的一些传闻，再一结合崇祯查抄晋商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通了。 祖可法点点头，随即又道：“父亲稍歇，孩儿还要进宫，皇上宣我午后去商议要事，怕就是与此事有关。” 祖大寿眉头一皱，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说了一句：“见机行事……” 祖可法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祖大寿，便转身离去了，看来这个“父亲大人”还是没有养熟啊，心中仍存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一会儿，祖可法便骑马来到了皇宫之外，正好迎面过来一顶绿尼大轿，祖可法连忙下马站在路旁弯腰向轿子行礼。 “见过范大学士！” 原来轿中的是范文程，看来皇太极不仅仅是招来了自己，还有其他汉臣。 在太监的引领下，祖可法被直接带进了皇太极的上书房，只见除了范文程，包括宁完我、鲍承先等人也都到齐了。 “臣祖可法……”祖可法正要下跪行礼，哪知皇太极却是极不耐烦的一抬手。 “都不用见礼了，说正事！” 众人心中均是暗叫不妙，皇上如此着急，怕是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 “各位爱卿，如你们所知，目前我大清暂时受各方面影响，国内粮食出现短缺，各位可有何良方解决眼前的危机？”皇太极开门见山。 众人来之前基本都知道了今天的议题，所以多少都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此时只见宁完我首先站了出来。 “皇上，依臣来看，如今唯有再从关内寻找愿意和我大清生意往来的商贾继续合作，如此才能保证关内粮食的供给。” “宁大人，你说的倒是轻巧，自从明朝皇帝抄了八大晋商的家之后，大明境内还有谁敢和我们合作？”范文程在一边阴恻恻的说道。 宁完全脸色一变，厉声问道：“那下官就要请教一下范大学士了，该当如何才好呢？” “我辽东土地肥沃，非常适合耕作，倘若能最大程度利用起来，如何不能养活我百万军民？”范文程想到的主意便是自力更生。 “范大人，你的想法是不错，但种地需要人，你去哪里弄那么多汉人来种地？再说了不同于关内一些地方，辽东天气寒冷，一年基本上只能种一季庄稼，要想达到自给自足，目前来看条件还不成熟啊。” 宁完我一听立刻出言反对，且心中冷笑不止，还当你范大学士能出个什么更好的主意来呢，也不过如此。 眼见皇太极脸色越来越难看，鲍承先连忙上前打圆场：“两位大人，你们所出的主意也都未尝不可，不如双管齐下都拿来试试如何？” “不行，没时间了！”回答鲍承先的是皇太极，他一发话，很显然就是直接否决掉了范、宁两人的主意。 “各位，今日朕一个满臣都没有叫来，你们可知为何？”皇太极突然问道。 但不待有人回答，皇太极又立刻自顾自的说道：“就是因为在朕眼中，此等内政大事只有你们汉臣才能解决！” “承蒙皇上抬爱！”众人赶紧跪下向皇太极谢恩。 “各位不必拘谨，朕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尽管畅所欲言，但凡能解决此危机，朕必不会亏待你们！” 听到皇太极如此一说，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只见祖可法咬咬牙，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上前一步。 “皇上，臣有一策，若是辅以范、宁两位大人的方法同时实施，或可以解决此次危机！” 皇太极脸上一喜，和颜悦色的笑道：“祖爱卿，但讲无妨！” 范文程等人盯着祖可法看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其实他们几个人精岂会想不到这个办法，只不过得罪的人太多，他们不愿意第一个提出来罢了。 只有这个祖可法，楞头青一个，表面上像是在为皇上分忧，实际上皇太极也是准备拿他当挡箭牌罢了！ 第416章 血雨腥风 第416章 血雨腥风 祖可法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今日之策一旦执行下去，他必将被史官狠狠的记上一笔！且注定不是那么光彩…… “皇上，臣建议，全辽东的粮食实行配给制度，每个人都要按固定配额领取粮食，所有人不得私藏粮食，一旦查出，从严处置。” “另外，命令一旦颁布，立即要求所有民众将粮食上交，还要派出士兵挨家挨户的去检查可有私藏粮食，集中起来的粮食一部分用来分配，另一部分则用以军需！” 祖可法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皇太极，这个方法确实能够最大程度的集中力量来办大事，但此举短期来看，无异于杀鸡取卵！ 范文程等人当然也有想过此等方法，但这样做，如果成功了也不会落下什么好的名声，但万一要是失败了，就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各位，你们觉得祖爱卿的主意如何，都发表一下意见嘛！”还是皇太极打破了宁静，他一开口，所有人心中瞬间都明白过来，他是赞成这个方法的。 刚才范文程与宁完我的主意，直接就被皇太极毫不犹豫的否掉了，但祖可法的主意他却让所有人都发表意见，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臣以为，祖大人的主意不错，或可一试！”范文程首先表态。 “臣等附议！”宁完我与鲍承先也跟着表示同意。 皇太极满意的看了一眼众人，但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祖爱卿的主意确实不错，但朕认为还要补充一点！” 众人眼中当即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心知今日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处置。 “粮食如何分配法，还需要再商议一下，依朕来看，军队乃是大清立国之本，对于军人家庭的配给要适当给予倾斜！另外松锦大战和此次入塞，八旗各部均元气大伤，搜粮之时，就不必针对他们了！” 果真，皇太极最终还是决定让汉人来承担这一切，满人全民皆兵，八旗各部当然指的就是全体女真人，他们不用上交粮食，那就只能拼命的搜刮汉人了。 “皇上英明！”众汉臣自然是不敢违背皇太极的旨意，只能高呼英明。 “嗯，依此方法，我大清当可缓一口气，趁此机会，赶紧双管齐下，按你们刚才所说，多招人手在辽东开荒种地，必要时，满洲妇孺也要参与耕种。” “宁爱卿，从关内另寻商贾的主意是你想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记住，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必要时多花一点银子也属正常！” “喳！”宁完我跪下接旨。 “好了，策略已定，各位就赶紧去拟一个折子明日早朝递上来！”皇太极坐回自己的龙椅然后挥挥手：“都下去！” 众人出了皇宫，脸色皆是难看，范方程等人甚至刻意和祖可法保持了一段距离。 祖可法也不以为意，他一心为了大清，自认为问心无愧，所以也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装什么装，这么在意名声为什么还要投奔大清？有种再回大明去呀！”祖可法鄙视的望向几人。 不管怎样，随着他们几人的出谋划策，整个辽东又将迎来一场专门针对汉人的血雨腥风…… 黄海之上，一支水师舰队正行驶在碧波之上，今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风平浪静。 王尘立于甲板之上，远眺辽东方向，他随同第二批镇国军部队乘船去往朝鲜，海上需要漂泊日，他难得的有了片刻闲暇时间。 “少将军，你说咱们这次去了朝鲜，何时才能再回大明？”叶云突发感慨道。 他知道王尘想方设法前去朝鲜也有躲避崇祯之意 “呵呵，这才刚刚离开大明的国土，你就想回大明了？” “看少将军你说的，我叶云是那种思乡心切的人吗？”叶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 “等朝鲜也成大明的国土了，咱们不就一直没有离开大明么？”王尘冷不丁说道。 “啊！”叶云大吃一惊，没想到少将军竟还有此等想法。 “但……但是，我听说皇上不是已经决定拿多铎去换朝鲜的国王吗，若是一旦成功……” 王尘闻言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少将军你真的不知道？”叶云似乎脑筋还没有转过来，扭头一问。 “叶将军，大帅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这时，只听江无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云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笑道：“对哦，少将军不知道，不知道！” “你们别看朝鲜地方不怎么样，一到冬天就冷的要死，但这个地方矿产资源丰富，就铁矿来说，全天下就属他最多了！” “我来问问你们呀，一个国家要想强大，靠的是什么？知道吗？”王尘一开口，众将领又知道他们的主帅要讲课了，纷纷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多的将士也被吸引过来。 王尘讲课，不仅是将军，普通士兵只要愿意也能来听。 “大帅，是不是只要咱们兵多粮广，国家就能强大？”有人问道。 “嗯，你的想法不算错，但你可知道未来两三百年整个世界将经历有史来以来最为剧烈的变革！” 众人早就对王尘预言式的讲课方式见怪不怪了，此时没有人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 “就比如说咱们现在乘坐的海船，未来定然会有全铁打造的自动船出现？何为自动，就是不用靠人力，也不靠风力，就靠烧开水便能在大海上行驶的大船！” “哗……”众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别说全铁打造的海船了，就是两百多年前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宝船能重新造出来都足够震惊世人！ “既然是全铁打造的海船，铁矿资源就是重中之重了！没有足够的铁，咱们能打造出足够多，足够大的铁船吗？”王尘笑问众人。 “听大帅这么一说，确实这朝鲜必须要拿下来呀！” “不仅要拿下来，咱们还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王尘野心十足的说道。 第417章 煮酒论道 第417章 煮酒论道 朝鲜仁川，经过四天的海上航行后，王尘及其第二批登陆朝鲜的部队全部安全着陆，此时第一批下岸的部队已经在仁川搭建好了临时营地。 得到消息的曹变蛟亲来仁川码头迎接王尘的到来，自辽东一别，他们俩也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当王尘一下船，曹变蛟便兴冲冲地朝他迎来，今日他没有身穿盔甲，而是一身常服，倒也是相貌堂堂。 “王兄弟，一别多日，没想到你已经到达了如此高度！”曹变蛟得知王尘如今已是朝鲜总督，打心眼的替他感到高兴。 王尘重重一拍曹变蛟的肩膀：“曹大哥，你的伤都好利索了吗？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小弟这里有一种新药，对治伤可有奇效！” “哎，真的都好了，你看我不是又生龙活虎了？”曹变蛟只当王尘是关心过头了，殊不知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此时的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见过大帅！”只听又有一个秀气的女声响起，正是原大同军现镇国军后勤司司长林青。 “林青呀，听说你在茂山干的不错，我这次正好带了两千辅兵过来，你就带着他们重建家园！”王尘赞许的望着林青说道。 “遵命大帅！”看来她早已从第一批到达朝鲜的王栋等人口中知道了王尘对军队进行的一系列改革，连称呼都改了过来。 “王兄弟，咱们久别重逢，高低今天也要喝个痛快！”曹变蛟抓着王尘的手就要走。 “那是当然！”王尘当然不能扫了曹变蛟的兴，公事稍后再处理也没多大问题。 就在镇国军的临时帐篷里，一桌简单的酒菜早已备好，跟在他们身后赶来的林青亲自替两人斟满酒杯。 “王兄弟，第一杯我先敬你！兄弟你南征北战，连战连捷，将我大明颓势一扫而空，实乃社稷之幸，圣上之福啊！”曹变蛟脖子一仰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尘跟着也喝了一杯，说起来这个时候的酒百分百都是粮食酿造，但受限于工艺技术，度数普遍偏低，口感相较与后世略微酸甜，即使一口一杯，也不太容易醉倒。 “曹大哥，你过奖了，说实在的，在我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是社稷之才！”王尘这句话倒不是作伪，而是真心实意。 “行了，你们两位也不用互相吹捧了，我出去了，你们慢聊！”不得不说林青的眼力劲真是厉害，非常识趣的主动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将帐内的两名侍卫也叫走了。 除了喝酒，王尘当然不会只是和曹变蛟叙叙旧，见人都走后，他才笑着问道：“曹大哥，你觉得林司官这人怎么样？” 曹变蛟只当王尘是想从他口中打听一下部属的表现，稍一思忖便回答道：“林司官办事得体，管理有方，特别是茂山的诸多工场，她都能做到了如指掌，非常不错，关键是人长的还不赖。” “没想到曹大哥对林司官的评价如此之高！”王尘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后面想提的事情反而更好说出口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兄弟我来替大哥你撮合撮合？倒也能够成就一桩美满姻缘？”王尘笑嘻嘻地对曹变蛟说道。 “噗哧！”一声，曹变蛟刚刚灌到口中的一杯酒全部喷在了王尘脸上。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王尘用手擦了擦脸，一脸的无辜。 “王兄弟，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曹变蛟看样子是吓坏了。 哪知王尘却是正色道：“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林司官是个可怜人，差一点被建奴掳走，加入镇国军以来，倒是耽搁她的终生大事了。” “那你也不能拿我来开玩笑啊！”曹变蛟脸色尴尬。 “莫非是曹大哥瞧不上林司官？”王尘语气一下子提高了几十度。 曹变蛟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林司官如此优秀的一名女子，我岂会瞧不上？” “那你是不喜欢林司官？”王尘又问。 “倒也不是……”说实话，通过这一段时间和林青的相处，曹变蛟对她的印象还真不错，甚至可以谈得上那么一点喜欢。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尘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对曹变蛟说道。 曹变蛟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是没有再开口，王尘毕竟是一片好心，而且他也并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便半推半就的顺水推舟了。 “王兄弟，除了此事，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跟我说？”曹变蛟当然也不笨，一猜便知王尘肚子里还有其他事。 王尘给曹变蛟斟满一杯酒，然后举杯敬他道：“曹大哥这次朝鲜之行着实替小弟我分担不少压力，我先干为敬。” 喝完杯中酒，王尘又满上一杯继续敬道：“曹大哥，我确实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我兄弟，尽管直说，但凡兄弟我能帮上忙一定责无旁贷！” “我只想问你，如果朝鲜国王回不来了，你会怎么做？”王尘沉声问道。 曹变蛟稍一沉默，可以明显看出他端酒杯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为兄只是茂山总督，临时在汉城维护秩序，王兄弟你才是朝鲜总督，这种事情当然要由你来处理，我管不着！” 曹变蛟的话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大意就是：这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着。 尽管没有得到曹变蛟的支持，但能得到曹变蛟不插手的承诺，王尘也满意了，当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兄弟，公家层面的话，我已经说了，但私底下我还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曹变蛟语气平静的问道。 王尘盯着曹变蛟看了又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如我等臣子，每个人心中应该都曾有过一份开疆拓土的梦想。” “但是你要知道，朝鲜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你要是妄图改变现状，遭受的压力可不仅仅只有朝鲜一方呀！”曹变蛟担心道。 “吾辈当有此等觉悟，有句话说的好，堂堂男儿当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终身！” 第418章 危机意识 第418章 危机意识 “好一个奋斗终身，这句话是谁说的，为兄还真想见见本尊！”曹变蛟被王尘一句话忽悠的热血沸腾，甚至想要去见见说这句话的主人。 王尘尴尬一咳：“曹大哥，说这句话的是一位世外高人，他曾有幸指教过小弟几日，但他一般不见外人……” 曹变蛟十分可惜的摇摇头，只道：“还是兄弟你运气好，只是有一事为兄还是不太明白，我大明富甲天下，万邦来朝，为何那高人要用‘崛起’二字呢？” 王尘就知道曹变蛟定会发现这个问题，于是不慌不忙的解释起来：“我大明现在确实仍然站于世界的巅峰，但曹大哥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大明，还有多少其他国家？” 曹变蛟当然不是井底之蛙，这个世界除了大明，还有许多别的国家，如朝鲜、东瀛、安南，暹罗等等邻国，还有大洋彼岸的佛朗机、罗刹国等，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曹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佛朗机人，还有泰西人，他们是怎么来到大明的？” “这个还用想？当然是坐船来的！”曹变蛟想都不想便回答。 “很好，那你可曾思考过，如果是咱大明子民乘船也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王尘又问。 说实话曹变蛟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老实回道：“我大明富有四海，没必要跑那疙瘩地方去。” “呵呵……曹大哥看来你的认知还是处于封闭的状态之中啊！”王尘毫不客气的指出道。 不待曹变蛟出言反驳，王尘便继续说下去：“曹大哥，泰西人从一百多年前便开始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航海活动，而我们只有三宝太监曾经去南洋和非洲转了一圈！” “非洲你是不是没听说过，昆仑奴总听说过了，就是他们的家乡，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大陆，咱大明听都没有听说过！” “曹大哥，你想，如果当时三宝太监的船上架满大炮，船中装满训练有素的士兵，那咱们大明舰队曾经到过的地方是不是现在已经飘扬着我大明的旗帜了？” 听闻王尘一席话，曹变蛟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起来，郑和下西洋的典故他当然知道，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没有像王尘这般想过，靠武力去侵占他们的领土！ “王兄弟，你的思想很危险呀，圣人教诲咱们以德服人，仁者无敌的道理，而你却想着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曹变蛟颇有点心痛的批评王尘。 这也不怪他，中华文明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内敛的文明，崇尚以德服人，所有人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也是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 “曹大哥，咱们是仁义了，但那些佛朗机人、罗刹人、红毛夷人，甚至是东瀛人，可都比咱们心狠手辣多了！” “况且未来，随着他们生产力大爆发，随之发生工业革命，然后英吉利人、法兰西人、德意志人都会接踵而至！那些人可比现在的佛朗机人、红毛夷人厉害多了，他们船坚炮利，武器先进，如果我大明仍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届时只有被动挨打一条路！” 王尘所说确实都是他那个时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现实比他说的更加残酷，但曹变蛟此时听了却犹如天方夜谭。 “曹兄是否以为我在危言耸听？”王尘笑道。 曹变蛟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虽然他也清楚大明如今最为先进的红夷大炮正是从佛朗机人那里学来，但应该还不至于到王尘所说的那种挨打的地步？ “科学技术自现在开始日新月异的发展，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我中华将彻底落后于世界，所以我才用了崛起这个词！”王尘不管曹变蛟听不听得进去，反正先塞给他再说。 曹变蛟果真表现的十分懵逼，但看王尘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哼，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曹兄，如果在大明，皇上不会容许我发展壮大的，所以朝鲜这个地方，我必须要拿下来！”王尘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曹变蛟。 “你的所做所为真的都是为了大明？”曹变蛟听不太懂王尘刚才所说的那些大道理，他只想知道王尘到底是不是忠臣。 王尘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一切都是为了中华之崛起！” “行，为兄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定不遗余力。”曹变蛟郑重直言。 “太好了，大哥，我敬你！”王尘再次满上一杯美酒，与曹变蛟两人一饮而尽。 这场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太阳都要落山了，就在两人都醉醺醺的准备回营休息时，只听秦全突然在帐外通报道：“大帅，朝鲜新任兵曹李催前来求见！” 前任兵曹李元泰和判书金成吉两人因通敌罪，已经被押往了北京城听候大明皇帝发落，李催是新上任的兵曹，还是国王李倧的旁门宗室。 “让他等着！”王尘头昏脑涨，不想这个时候会客。 “大帅，李催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五千大军……”秦全继续汇报。 “带了五千大军来了？”王尘诡异一笑，这个李催胆子挺肥的呀。 “他以为带兵来，本大帅就必须要见他，算了，也别让他等了，直接让他滚蛋！” “遵命”！秦全没有多的废话，不管王尘下达任何命令，他只管去执行便好。 待秦全走后，曹变蛟不无担心的提醒王尘道：“这个李催来头可不小，属于皇亲国戚，而且还是非常激进的少壮派，他所带的五千战兵也是目前朝鲜国内最为精锐的五军营，兄弟你还是小心为上……” “无妨，如果我今日给了他面子，日后他们尾巴还不知要翘多高！”王尘冷冷说道。 此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曹变蛟便起身准备告辞。 “我派人送送你！”王尘连忙道。 曹变蛟哈哈一笑：“为兄这点酒喝下去，还不至于要人……要人送……？” 只见林青此时掀开帐帘，朝王尘和曹变蛟行了一礼。 “林司官，你亲自送送曹将军！”王尘意味深长的一笑。 第419章 朝人野心 第419章 朝人野心 “阿西巴！”听闻王尘让其滚回去的命令后，带兵来见王尘的李催不禁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兵曹大人，那咱们是回去还是等等看？”这时，其手下五军营其中之一的御营厅将军柳义成上前问道。 柳义成的御营厅专职京城守卫，与李催关系密切。 “既不回去，也不等，明国如今连大清都打不过，咱们干嘛还要怕他们？柳将军，点齐人马，咱们去会一会这个王尘！” 李催的话直接将柳义成给干懵逼了，大明好歹以前也是朝鲜的宗主国，你就准备直接上去对着干？ 但柳义成又不敢违背李催的命令，正在进退为难之时，只见又有一名将军走了过来。 “明国一直自视天朝上国，总是以上位之姿藐视我等朝鲜将官，末将也认为是时候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说话之人名叫金永正，乃朝鲜禁军大将。 “金将军，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凭什么就认为咱们一定能打赢明军！”柳义成的父亲也是一名将军，当年壬辰倭乱时曾随明军一同征战过，所以柳义成从小耳濡目染，心中对明军一直存在敬畏心理。 “哼，柳将军，你怕明军，并不代表我们都怕，想当年，大唐皇帝亲征高句丽，还不是被咱们朝鲜人给射瞎了一只眼？”金永正骄傲地说道。 先不说金永正所说的事情只是一段仅在朝鲜流传的野史，那高句丽也不是现在的朝鲜呀！ “没错，金将军说的很对，连全盛时期的大唐军队，咱们都能击败，区区一支明国边军，何足为惧？都跟着我来！”李催瞬间信心十足。 没过多久，镇国军的值勤哨兵便发现了朝鲜兵的异动，连忙汇报给了醉酒后正欲宽衣而睡的王尘。 “什么？”王尘的酒都被惊醒了一半，这些朝鲜人是吃错药了？ “看来今天还真得和这些棒子们念叨念叨！”王尘随即又穿上了盔甲在叶云和王栋一左一右的保护下来到了营门外。 李催带兵来到镇国军营门前一里外停住，然后又派出一名使者前去给王尘传话。 “贵军主帅王尘王将军可在？”使者单马来到镇国军前，扯开嗓子问道。 王尘向叶云使了个眼神，便听叶云回应道：“我家大帅不是让你们离开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使者不敢太过靠前，显然是被镇国军强大的气势给吓住了，隔着远远地大声道：“这里可是朝鲜的国土，我大军想去哪里还需要经过贵军的同意吗？” “呵呵……”王尘一时竟被逗笑了起来，于是又向叶云吩咐了两句。 只听叶云又道：“大明乃朝鲜的宗主国，就算是你们的国王来此，也得叫我家将军一声大帅！命令你们又有何不妥？”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贵军就准备接受我朝鲜大军的怒火！”使者一勒马缰掉头就跑。 “少将军，这帮朝鲜人想干嘛？他们难道想和咱们打上一仗？”叶云震惊的叫道。 王尘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可能觉得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伤害了，朝鲜人真是个奇怪的种族，总是没有将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上……” 这时，只见朝鲜军队动了起来，他们的前军迅速朝镇国军大营靠近，全是火铳兵！ 说起来，朝鲜一直引以为傲的确实也是他们的火铳兵，建奴几次征伐大明，都要求朝鲜的火铳兵协同出战了。 “正所谓战术上藐视敌人，战略上重视敌人，狮子搏兔亦要用全力，让神火师压上去！” “少将军，我们大军刚到便与朝鲜人起冲突，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理智？”还是王栋比较沉稳，此时表达出了一丝担心。 “正是咱们刚来朝鲜，这一场冲突才更不能认怂，不然日后朝鲜人还不踩在我们头上拉屎？” 说话间杨破虏已经带着全体火铳手在军营前排列起阵形来。 “按五段式射击阵形排列！”杨破虏第一次与纯火铳兵的对手进行对战，直接就将暗练已久的杀手锏用上了。 五段式射击几乎已经将神火师的潜力给榨干，火力延续性和射击速度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第一排士兵和最后一排士兵近乎做到了无缝对接！ 朝鲜军方面，李催已经看到了镇国军的出场阵容，也是火铳手，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明军用上骑兵，我也许还会顾忌一二，没想到他们居然也用火铳兵，这不是班门弄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金永正也笑了起来：“不错，兵曹大人，这一次咱们肯定可以将明军打的落花流水，好叫他们不敢再瞧不起我们！” 两军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很快已到两百步以内，但明军的阵形隐隐却让朝鲜人感到了一丝不安。 “兵曹大人，明军的阵形如此密集，难道不怕火绳影响了身边的士兵吗？”柳义成也会打火铳，当然知道两名士兵之间不能挨太近的道理。 “说不定是明军怕死，才挤一快呢……”不得不说李催的脑洞确实不小，居然如此认为。 当两军相距一百步左右时，朝鲜士兵纷纷点燃了火绳，只要再往前走一二十步，他们就能开火了。 “我赌明军至少要到八十步才敢开火！”金永正曾随清军征过大明，对明军使用的火器十分了解，八十步开火已经算是不错了。 “呯呯呯……”然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镇国军那边响起了密集的火铳声！ “金将军，你不是打赌明军要到八十步以内才能开火的吗？”李催脸色铁青的吼道。 金永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只道：“定是明军唬人的，他们这是在骗咱们也开火呢！” 可惜，事实再一次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只见朝鲜军前排士兵前仆后继似的一个接一个栽倒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军的火铳打这么远，就和挠痒痒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威力？”金永正发狂一般叫了起来。 第420章 一击即溃 第420章 一击即溃 李催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镇国军已经用上了此时全世界最为先进的燧发枪和颗粒火药，不论是射速还射程上都远超他们朝鲜军所用。 “都起来，给我起来，没用的东西，向明军开火！”金永正气急，他甚至认为那些朝鲜士兵都是怕死才趴在地上的。 一百步的距离，如果敌军披重甲，镇国军的火铳其实是很难伤到他们的，但火铳兵一般都不会披重甲，能穿一件皮甲已经算很不错了。 所以一百步的距离，杀伤力还是相当强的！那些被击倒在地的朝鲜兵虽然大部分并没有当场毙命，但基本上也是残了，一些运气不好的更会因为铅中毒而死。 面对不利局面，金永正当即下令开火进行还击，但是朝鲜火铳兵使用的还是火绳枪，不能排列出密集的阵形射击，打中目标完全凭运气！ 而且他们还隔着上百步远的距离，即使打中明军，威力也减少了许多，甚至都很难穿透镇国军士兵身上的皮甲。 和大多数火铳兵一样，镇国军的火铳手也没有身披重甲，但他们至少每人都能身穿一件皮甲，这是朝鲜军无法做到的。 软绵无力的反击让李催和金永正两人脸色惨白，他们也明白要发挥出火铳兵最大的威力就必须再往前行进二十步左右。 但再往前二十步，伤亡又要增加多少，再看明军的射击，似乎他们不需要装药一般，射击就没有停下来过！ “瞄准，发射！”杨破虏亲自指挥，又是一轮铳响，这已经是第一排士兵装填的第二发子弹了。 眼看着明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金永正整个人都麻了，再这么打下去，他的士兵怕是从此不敢再开铳了呀。 “撤，后撤！”终于金永正还是无奈的下达了这个命令。 望着前线落荒而逃的士兵，李催心里愤怒至极，这还是他们朝鲜的王牌禁军吗？和丧家之犬有何区别？ “兵曹大人，明军实力还在，咱们还是休战，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柳义成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朝鲜兵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于是再次开口劝谏。 哪知李催却仍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他一挥手怒道：“火铳兵最为讲究的是武器装备，明军胜了这一场，不是实力的体现！金将军，将咱们的骑兵派上去！” 朝鲜当然也有骑兵，只是不太多，他们就带了一千人，但镇国军的骑兵做为第三批登陆部队，目前仍在大明，所以此时此刻王尘手里并没有骑兵。 也正是知道明军的骑兵暂时还没有到，李催才敢带兵压上的，此时一千名骑兵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便发起冲锋。 朝鲜人的兵员调动自然逃不过王尘的眼睛，见对面出动了压箱底的骑兵，王尘嘴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下去了。 “是时候让那群棒子体会体会后悔的感觉了！杨破虏，将咱们的新式武器拉上来练练手！”王尘一声令下。 神火师的新式武器当然就是茂山出品的十二门小钢炮了，这些炮全部都是由茂山炼的精钢打造，无论是密封性还是牢固性都远胜大明自制的铜炮。 “那是……”金永正正要下令骑兵发起冲锋，结果惊恐的发现对面的阵营中居然推出来了一排黑黝黝的家伙。 看起来像是火炮，但有这么小的炮吗？在金永正的印象里，这么小的炮顶多就能炸炸牛粪，炸人还是威力太小了些。 但是柳义成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刚才他们都认为明军的火铳不可能打那远，事实呢？ “不要进攻，快撤回去！”柳义成朝金永正喊道。 但金永正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从镇国军身上找回面子。 “给我冲！”金永正一声令下，一千朝鲜骑兵举着各式武器就朝明军冲去。 即使都是骑兵，但以朝鲜的国力，这些士兵们仍然很难人人都披上重甲，只有前面一些武力过人者才能穿上一副锁子甲或是鱼鳞甲，大部分骑兵还是只能穿一身棉甲。 “开炮！”杨破虏这边也是当机立断，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不足一里的距离，小钢炮的射程轻松覆盖。 “轰轰轰……”炮子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势大力沉的撞上了正在冲锋的士兵和马匹。 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别看那些炮小，但威力却丝毫不亚于大将军炮，虽然还是不如红夷大炮，但哪支军队有实力一下子就排出十二门红夷大炮来？ “明军的火器部队已经犀利到如此地步了吗？”李催双眼血红，嘴角干涸，他知道这仗 是打不下去了！ “下令都退回来……”李催无力的摆摆手，本想给明军一点颜色瞧瞧，哪知一脚却踢在了钢板上。 见朝鲜骑兵冲了一半便逃了回去，王尘仅仅只是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少将军，这朝鲜军队也太不经打了……”王栋早已将前锋师布置于军前，就等着朝鲜骑兵撞上来，哪知朝鲜人才一个照面就溃了。 “让士兵们上马，可不能让这些朝鲜人跑了！”王尘立马时下令道，他看见对面的朝鲜骑兵甚至都没有往己方阵地跑，而是绕了个弯往后方逃走了。 李催此时也是大惊失色，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步兵见骑兵逃了，也纷纷朝后方逃去！ “走，快走！”金永正和柳义正两人护着李催也赶紧跑路，这时他们再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 然而镇国军的步兵也是备有马匹的，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但追击敌人还是没多大问题。 “阿西巴，咱们都认输了，明军还追着咱们不放干嘛？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李催气急败坏的骂道。 “金永正，你去跟明军交涉交涉，咱们是友军，友军啊！”李催给金永正下达了命令。 “啊……让我去？”金永正语气为之一滞。 “废话，是你说要打的，不派你去，难道派我去？”李催怒骂！ 第421章 丧权辱国 第421章 丧权辱国 “王尘王将军在吗？”金永正被李催逼着掉转马头去和镇国军交涉，他只能硬着头皮拦在两军中间大声喊叫。 “鬼叫什么？我家大帅岂会亲自来追击你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叶云上去就是一顿奚落。 金永正听说王尘不在，胆子竟大了起来，他一脸严肃地指着叶云义正言辞道：“我家兵曹大人念尔等不懂规矩，不想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居然还不自量力的追上来了！” “哦？”叶云一愣，便问他：“你又是何人？” “吾乃朝鲜禁军大将金永正，我劝你们赶紧退兵，并对此次冲突给我方一个解释！否则……”金永正后半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关键是打不赢，还“否则”什么？ “金大将是，很好，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兵曹大人，就说他成功的激怒了我家大帅，如果不能赔偿我军十万两白银外加十万石粮草，我军将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叶云想都不想，随便开出了一个天价，要知道朝鲜小国寡民，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你们……”金永正气急败坏，如此要求简直丧权辱国，于是很硬气的回道：“休想！” 像金永正这种硬气的角色，叶云可见多了，他有的是办法，只见他一招手，便有一名士兵拿着一把匕首冲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金永正吓坏了，掉头就要跑，但情急之下将马匹逼的原地打转，根本没有跑走半步。 “胆敢拦下本将军，就留下你的一只耳朵！”随着叶云话音刚落，冲过去的那名士兵手起刀落便将金永正的左耳给切了下来。 “啊！”金永正惨叫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军居然会对他动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们两军还不算是敌对关系，你凭什么要割掉我的耳朵？”金永正惨叫着问道。 “留下你的耳朵是让你长长记性，记住大明仍然还是那个大明，是你们难以逾越的高山，回去复命！”叶云说罢便再也不理金永正，继续带着人追在朝鲜溃兵身后。 其实叶云可以轻松追上李催的，但是他却故意吊在后面一路撵着，如此不仅能给李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更能迫使他同意叶云刚刚提出的赔偿条件。 金永正满脸是血的追上了李催，倒是把李催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李催瞄了一眼金永正，胯下马匹丝毫没有减速。 于是金永正便将和叶云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李催。 “什么？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他们怎么不去抢？”李催怒道。 似乎是为了给李催施加更大的压力，叶云此时稍稍将追击速度提高了一些，大部分朝鲜步兵都已经被追上，顿时纷纷跪在地上乞降。 只有骑兵和他们这些有马的将领才能跑的稍远一点，但明军显然是不准备再让他们继续逃下去了。 李催看到被割掉一只耳朵的金永正，瞬间怂了，连忙大声下令道：“明军提的条件，都答应，都答应！” 很快，金永正便再次来到叶云面前，将李催的答复转告给了他。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叶云冷冷说道，他怕朝鲜人赖账。 仅仅盏茶功夫，李催的亲笔信便交到了叶云手里，并且还有他按下的手印。 “这还差不多！”叶云收下信后，便下令士兵不必再追了。 “那咱们的步兵……”金永正小心又问。 “放心，全部还给你们，一个都不少！”叶云微微笑道。 看到叶云笑的如此灿烂的脸庞，金永正不知为何，心中竟升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来。 镇国军确实没有怎么为难那些被俘虏的朝鲜步兵，只是令他们将手中的火铳留了下来，人都可以放回去，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财物都没有洗劫一番的念头。 “这……”金永正的左耳此时已经简单包扎了一下，样子显得十分凄惨，但他现在的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这些士兵已经算是朝鲜目前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了，明军将他们的铳给缴了，那后面还怎么打仗？ 但他现在哪里还敢和镇国军说半个“不”字？只能灰溜溜地带着败兵回去了。 镇国军营地，只见简易的校场之上，此时摆满了各式鸟铳，有新有旧，甚至还有进口货，也就是从邻国东瀛买来的。 “少将军，这些火铳咱们缴回来也没多大用处呀……”叶云不解的问王尘，他们自用的燧发枪早已普及，当然是瞧不上二手火绳枪了。 “对咱们当然没用，但朝鲜人没了铳，便成了没牙的狼狗，对我们就更构不成威胁了！”说的是王栋，他替叶云回答了问题。 “对哦，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叶云不好意思拍了拍脑袋。 “好了，这些火铳明天找地方全销毁掉！”王尘这时又下令道。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镇国军军营里就开始热闹起来，王尘下令让叶云和王栋将各自部队集结了起来。 他准备去汉城之前，先去一趟茂山。 茂山目前的重建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昨天王尘将全部辅兵营都交给了林青，为得就是让那边的军工场早日恢复正常。 林青此刻也早已准备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茂山方向开去，其他人则继续留守营地等待下一批部队到来。 行了一天时间，太阳快落山时，部队已经来到了江原道，此时的朝鲜也已经春意盎然，四周的大山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绿色。 和大明一样，朝鲜的山也光秃秃的，山上的树木基本被砍伐一空，但开春后多少还是会生出一些新芽，透露出一丝生机。 “大帅，说起来这江原道还和咱们大明有着不少渊源呢！”林青在朝鲜待的久了，都成了一名朝鲜通。 她指着东边说道：“那里有个地方叫襄阳，再往南一点，有个地方又叫江陵。” “哦？有意思……”王尘点点头笑道，这两个地方确实连汉字写法都和大明一模一样，要说不是抄的，谁都不信！ 第422章 王尘祭山 第422章 王尘祭山 “嗯，听说那一块的朝鲜人都是从湖广一带迁过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王尘半带调侃的说道。 这时，眼前的崇山峻岭突然引起了王尘的注意，连绵起伏的大山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林青，眼前的山叫什么山？”王尘问道。 林青一愣，眼前的山虽说比较壮观，但毫无特色，大帅怎么会突然上心？ 不过这可难不倒她，只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便答道：“此山名为五圣山，倒是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 “五圣山？”哪知王尘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当即下令道：“停止行军，今晚就在这儿宿营了。” 说起五圣山，可能名气并不怎么大，甚至许多人都没听说过，但要是再说一个地名，怕是大部分人都应该听说过，那就是：上甘岭！ 上甘岭其实只是五圣山下的一座小村庄，这个时代说不定连小村庄都没有，但这并不影响王尘抱着朝圣的心理面向大山的方向沉思许久。 “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准备香案酒食，咱们祭一祭这五圣山！”王尘又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第二日早上，香案和酒食便按王尘要求全部准备妥当，王尘身着一身戎装，带着王栋、叶云和林青以及所有中低级官员面向五圣山站好。 “各位，你们可知我今日为何要带你们祭山？”王尘面向众将领开口问道。 所有人都疑惑的摇了摇头，他们要能猜到，那岂不也是穿越者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少将军你要咱们祭山，咱们就祭，总没有错！”叶云傻笑一声说道。 “马屁！”王尘佯装训斥的骂了他一句，随即便正色道：“这座山曾经做为战略要地，被我华夏之军守护。” “啊？哪朝哪代的事呀？”众将领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多少也是知道壬辰倭乱这一场援朝战争的。 可他们想破脑壳也没有想出，哪一场大战中有五圣山成为了战略要地，明军死守不退的战例。 “不是本朝……”王尘不想再看手下将领苦思了，直接公布了答案。 “不是本朝，但其他朝代，我也没有找到相关信息呀！”王栋面露疑惑之色，显然已经绞尽脑汁了。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我也记不清是个朝代，但是你们只需记住，在这五圣山上，上甘岭一线，我华夏大军曾打过一场大战！” “那一场大战让全世界都记住了我华夏天兵的军威，从此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内，我华夏都安享太平，再无大战！” 安享太平？再无大战？所有人心中都曾憧憬过无数次，但往往却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遥不可及…… 祭完五圣山，大军继续赶路，到傍晚的时候，他们便到达了茂山，此时的茂山就是一处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所有人，不分军民，不分大明还是朝鲜，大人小孩都在忙碌着，工匠们在修葺房屋，半大小子们则替大人运输建筑材料，妇女们则负责烧火做饭，端茶递水。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分工，看不到一个闲人，而工程的进度也十分快速，一些厂房的轮廓已经搭建出来。 “林青，你的工作我十分满意！”王尘毫不做作的赞赏道。 “大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林青十分谦虚，她对王尘充满了感激之情，所以只有在工作上全心全力才能报答王尘的恩情。 “待我镇国军到汉城后，曹大哥便能回防茂山了。”王尘突然笑着说道。 林青脸上一红，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和曹变蛟交往甚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了。 有了王尘的帮助，他们两人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镇国军中人人羡慕的对象，甚至叶云都在事后怪王尘，没有给他也介绍一个如此优秀的媳妇。 说起来，镇国军的将领中，还很有一些没有成家的年轻将军，到时少不了都要替他们操心一番啊。 “对了，林青，茂山的工场不能永远都是工场，后期还是要往工厂的方向去发展。”王尘同时也看到，虽然新场房比原来的稍大一些，但大部分还是逃不脱一个手工作坊的范畴。 “工厂就需要更加规模化，标准化，回头我给你写一份工厂指南，你仔细琢磨琢磨，不要求你马上给我弄出来，三年，我希望三年后能看到一些成效。”王尘对林青的期许还是相当之大的。 “行，大帅只要给我指明方向和道路，属下定会尽全力朝着那个目标去发展！”林青十分诚恳的回应道。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大部分工匠都已经回到了茂山军营吃饭去了，整个城市中，只有巡逻哨兵仍在尽职尽责的值勤。 王栋的前锋师分散到茂山四周进行戒备，叶云的中军营仍守护在王尘身边贴身保护。 茂山军营作为全城唯一没有被毁坏的建筑，原茂山城中的大部分人现在都暂时栖身于此，鱼龙混杂之下，难免怕有奸细混于其中。 于是林青便安排王尘居住在了一栋几乎将要完工的建筑之中。 “大帅，这栋建筑是未来茂山的中心，也就是按你的意思打造的市府。”林青简单介绍道。 王尘的想法，便是将茂山首先打造成其手中的第一座现代化城市，所以所有行政机构与大明要有明显区别。 就比如他们现在所处的市府，大概就相当于大明府城中的知府衙门，但行政部门要更多一些，市政、工商、税收等部门都在这里办公，如此才能达到最高效率。 说白了，王尘就是将后世的一套城市管理方法提前运用到了现在，只不过名称上稍稍加以改动，机构也有所精简，避免人员冗余。 “茂山以后将会是整个朝鲜的样板城市，一定要建设好了，如果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可以说王尘对于打造属于自己的第一座城市，还是相当上心的。 “另外各个城市的定位也不尽相同，我的想法便是将茂山打造成当今世上的第一座工业城市！”王尘野心十足的对林青说道。 第423章 皇位给谁 第423章 皇位给谁 盛京皇宫，这几日来，几乎天天早朝都吵得不可开交，有支持将粮食纳入战略物资，国家统一调配的，也有极力反对，认为此乃暴政的。 当然反对的都是满洲贵族，不可能是汉人势力，他们被奴役惯了，对于这些不平等待遇，总是逆来顺受。 所以，今天，皇太极罕见的休了早朝，独自一人在御书房内寻得一丝清静。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皇太极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每况愈下，以往他经常工作到深夜也不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早朝，但这几日，他感觉到疲乏了。 “皇上，庄妃来了！”这时，他身边的大太监轻步走了过来向皇太极汇报。 “布木布泰来了？”皇太极眉头一挑，他生平最为疼爱的妃子其实是海兰珠，也就是布木布泰的亲姐姐，可惜在两年前海兰珠已经病亡。 说起来布木布泰还要早于她姐姐嫁给皇太极，属于是实被皇太极给截胡了，她与多尔衮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如果没有皇太极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多尔衮的正福晋。 皇太极娶布木布泰更多的还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毕竟大玉儿是曾被预言为母仪天下的人，这个人当然不能让多尔衮给娶了去。 “臣妾见过皇上。”庄妃，也就是布木布泰拿着一件貂皮大衣给皇太极披上。 “庄妃，你来得正好，帮朕揉揉肩……”皇太极伸手朝布木布泰招了招。 “皇上，是在为何事感到烦恼？”布木布泰一边帮皇太极轻轻揉肩，一边细声问道。 皇太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才说道：“朕的身体眼看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皇上这是在说什么话？日后大清入关一统天还得倚仗皇上你呢！”布木布泰连忙说道。 “呵呵……庄妃你就不用安慰朕了，朕是什么情况心里十分清楚，你觉得待朕驾鹤西去之后，应该让谁来接替朕的皇位呢？”皇太极轻描淡写的一问。 但这一问差点没将布木布泰给吓死：“皇上说笑了，后宫不能议政，更不能干预皇上立储，这个问题臣妾回答不上来。” “不用怕，今天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朕不妨先给你交个底，豪格多半是做不成皇帝了。” “扑通！”一声，皇太极话音刚落，布木布泰便跪了下去，她哪里敢听这些话，只道：“皇上休要再跟臣妾说这些话了！” 皇太极却是越说越带劲：“朕若是不在了，你也改嫁，老十四现在应该还惦记着你……” 此话一出，布木布泰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带着哭腔道：“皇上，臣妾自从嫁于你后，从没有过任何胡思乱想，和睿亲王也再无瓜葛啊！” “真的吗？”皇太极停顿了半天，才悠悠一问。 “如若有假，臣妾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布木布泰煞有介事地起誓。 皇太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前他说的话很显然都是在诈布木布泰。 “行了，朕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出去……”皇太极挥挥手。 待布木布泰离开后，皇太极这才露出了一副极度犹豫不决的神色，对于布木布泰，他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娶她虽然有政治考虑在里面，但布木布泰也确实是皇太极第二宠爱的妃子，六年前布木布泰还替皇太极生下了一个儿子。 按理说，豪格没有断臂之前，布木布泰都没有动过任何歪心思，但豪格断臂之后，形势却悄然发生了许多改变。 布木布泰对皇太极也变得更加关心有加起来，为的是什么？皇太极不会不知道，所以刚才的一番话就是提前说给她听的，意思就是让她安分点，不要瞎想。 但皇太极的犹豫也是真的，这个皇位到底要不要传给豪格？莫说豪格现在身体残缺，就算不是残疾，他的能力也很难支撑他坐稳皇位呀。 布木布泰的儿子福临虽然才六岁，但若是立他为储，多半老十四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全力相助！从自家利益出发考虑，当然立豪格比较好，但从大清长远发展来考虑，也许立福临才是正途？ 皇太极想的出神，心中更是举棋不定，就在这时，门口太监又传来话：“皇上，郑亲王求见。” “让他进来！”做为自己的心腹，皇太极知道他来找自己定是有事。 济尔哈朗进殿向皇太极行礼后汇报：“皇上，明国那边来消息了，豫亲王还活着，他们专门派了使者过来准备与我们进行谈判。” “多铎还活着？”皇太极抬头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多铎既然还活着，咱们就要想尽办法将其给接回来！” 济尔哈朗也点头表示附和道：“没错，多铎身为亲王，活着回来绝对比在大明掉脑袋要强！” “但明国那边定然会狮子大开口，他们的使者是谁？”皇太极急问。 “明国使者人选倒是对咱们有利，乃兵科给事中光时享，此人还收过咱们布置在北京眼线的银子，替咱们弹劾过王尘！”济尔哈朗回答道。 “就在此人身上多做作文章，无论如何也得将崇祯的底线给打探出来！”皇太极下达了死命令！ 而此时，光时享已经离开了宁远，正往锦州方向而来，身为大明使者，到了那里，他将与迎接他的建奴官员一起返回盛京。 有了皇太极的授意，欢迎光时享的阵仗空前的盛大，连赋闲在家的代善也被皇太极下令代表他亲自前去迎接明国使者。 被捧到了天上的光时享甚至觉得这些鞑子定是听闻了自己敢柬的名声才会如此尊敬于他，一时人都飘到了半空中。 当车队到达盛京郊外时，豪格都亲自出城十里来迎接光时享，足见皇太极对他的重视。 同行的还有范文程、宁完我等一众汉臣。 “见过大明使者！”当光时享伸手掀开马车车帘之时，众人立即上前向他行礼。 在这一刻，光时享的虚荣之心到达了顶峰！ 第424章 使者遇险 第424章 使者遇险 豪格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迫于皇太极给他的压力，仍是将尚存的一只右臂放于胸前向光时享表达了敬意。 身为满清显贵，亲王之尊，却要向一名明国使者行礼，不仅是豪格，其他人都觉得无比的憋屈。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呀，大明隐隐又有了翻本的可能，大清的处境正日渐势微，皇太极不得不在某些方面进行取舍，以此来换回两国之间的平衡。 光时享沉浸在这份虚荣之中，他拱手向豪格等一众满清官员回了一礼道：“吾乃代表大明天子来与尔等商谈事宜，望各位与本官通力合作，早日促成协议达成！” 众人又是一阵恭维，接着便围着光时享往盛京城中而去，本来一切都在按预定之中的轨迹去发展，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只见人群中突然窜出一匹受惊的红马，马儿四处乱闯，瞬间便将人群撞的东倒西歪，今天能出现在盛京城郊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身边都有不少的随行侍卫，此时纷纷将各自的主子围在中间贴身保护。 结果光时享就尴尬了，因为清廷不允许他带太多士兵过来，此时身边仅有四名侍卫，显得势单力薄。 而更加诡异的是，马匹竟像是认人一般，直直的冲向了光时享，就在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马匹重重的撞倒了几名侍卫，一头扎在了光时享的前胸之中！ “啊！”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接着光时享嘴里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人也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完了！”豪格脑袋顿时懵成了一团浆糊，大明的使者被疯马给撞了，这谈判还怎么谈？ 朝鲜茂山，刚刚视察完炼钢工场修复进度的王尘，这时又收到了玄枢司的汇报，脸上顿时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不错不错，就让光时享在辽东多待些时日！”王尘吩咐道。 原来，盛京城外的那场意外便是出自玄枢司之手，这场事故从策划到实施几乎天衣无缝，即使建奴有所怀疑，也不可能从一匹来历不明的马口中套出消息来。 “少将军，只要和建奴的谈判受阻，朝鲜国王想回来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咱们才有充足的时间去布局，对吗？”这一次，叶云的头脑转的很快。 王尘点点头，随即下令道：“茂山的重建工作进展很快，重建工作完成之后，便要开始征兵，镇国军目前兵员缺口仍然较大，咱们要以茂山为基地吸引大量青壮来投。” “征兵工作除了由林青负责外，前锋师的关大虎也留在茂山协助！”考虑到林青毕竟还是女流，王尘下令留下了关大虎。 次日清晨，镇国军便启程离开了茂山，为了防止建奴再来破坏，王尘让王栋也暂时驻守茂山，待宣府军返回后再去汉城与大军会合。 再次经过两天的行军后，王尘回到了仁川港，然而原本以为应该已经到达的骑兵两个师却并未出现！ 见王尘回来，刘宏杰第一时间赶来汇报：“据天津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水师战船经过两次海运，受风浪影响急需维护，骑兵师怕是一时半会运不来了……” “什么？”王尘额头一挤，先前也没有听水师说过这个事呀！ “大帅，那咱们是继续等还是怎么？”刘宏杰又问。 即使镇国军的步兵方阵和火器部队已经十分厉害，但这个时代最具威慑力的仍是骑兵，现在骑兵来不了，对于王尘的影响确实还是蛮大的。 “看来是有人要为难我们呀！”王尘咬着牙说道，第一批和第二批的登陆部队已经在仁川停留了十天左右，不能再等下去了。 “秦全，你亲自回一趟天津卫，看看是怎么回事？”王尘将这件事交给玄枢司去处理。 秦全领命后便赶紧带人去港口找船去了，而王尘则继续下令：“徐甲，你带攻坚营一部分人留守仁川等待骑兵，其余人马午后起程，目标：汉城！” “遵命！”所有人一齐抱拳领命，然后整个镇国军便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午时一过镇国军除少数留守部队外，大部人马拔营离开，朝百里开外的汉城行去。 汉城其实又叫汉阳，明洪武二十七年时，李氏王朝开创人李成桂将首府从开京也就是开城搬到了汉阳，并在汉阳城内修筑了包括景福宫、昌德宫在内的一众皇家宫殿。 壬辰倭乱时，汉阳城首当其冲，许多建筑毁于战火，后来在丙子胡乱时又被建奴践踏了一番，包括城墙和宫殿在内的许多建筑至今都没有完全修复。 大军行至城外十里处时，只见通往城下的大道上，已经站满了欢迎人群，这其中有许多是自发而来的，不过年龄普遍偏大，许多甚至是发须斑白的老者。 “恭迎大明天军！”见镇国军走近，所有朝鲜军民一齐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向王尘及其大军高声喊道。 “都起来，我军乃仁义之师，威武之师，是来保护你们的，不是来奴役你们的，咱们大明的军队不是建奴的军队，从今往后你们就可以安居乐业了！”王尘下令向四周的朝鲜人喊话。 “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王兄弟，你终于来了！”这时，曹变蛟也骑着马来到了王尘跟前。 “曹大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王尘紧紧握住曹变蛟的双手。 镇国军与宣府军在汉阳城外的这一次会师堪称历史性的，后世许多人都将这一次会师描绘成镇国军由地方性军队向区域性军队过渡的关键时刻！ “咦，王兄弟，你的骑兵部队呢？”曹变蛟目光还是挺凌厉的，他一眼便发现了镇国军的缺陷之处。 虽然王尘让主攻营和攻坚营的大部分士兵都骑上了战马，但与真正的骑兵相比，一些经验老道的将军还是一眼便能认出。 王尘暗叹一口气道：“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曹变蛟自然也能猜出个大概，便道：“要不我将宣府的骑兵暂时留在汉城如何？” 第425章 奇思妙想 第425章 奇思妙想 王尘摇摇头道：“不必了，茂山离辽东近，你的骑兵数量也不多，还是带走，只要大明那边把事情处理完了，我的骑兵便能马上赶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大军便来到了汉城之下，相比较于城外的热闹，城中反而显得十分平静，街道之上并无多少欢迎的人群。 看到王尘一脸疑惑的表情，曹变蛟便向他解释起来：“汉城做为朝鲜的首府，其朝堂之上目前分为了两大派，这个兄弟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王尘点点头，一为保守派亲明，一为少壮派亲清，之前在仁川时与他们为难的李催便是属于少壮派。 “城中目前少壮派占据了优势，所以那些保守派只能出城来迎接你的到来，城中是不允许擅自组织欢迎队伍的……”曹变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之所以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他入驻汉城也有段时日了，居然也没有将少壮派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下来。 王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曹变蛟的武力值当然没得话说，但内政上可能就不是强项了，再说他无名无实，要想插手朝鲜内部事务也师出无名啊。 “朝鲜六曹，也就相当于咱大明的六部，目前兵曹、吏曹和户曹三曹属于少壮派，工曹、刑曹和礼曹属于保守派。” 王尘闻言又是摇了摇头，很显然，光听名字就知道少壮派所占的三曹实力更强一些，属于上三曹。 “兵曹的判书就是李催，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其余两曹都听李催的话，也就是说，只要搞定李催，基本也能搞定朝鲜的少壮派。” 曹变蛟几句话便将朝鲜的基本情况交待给了王尘知道，倒也不算太过复杂。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在城外迎接我大军到来的朝鲜本地官员中，应该没有上三曹的人？”王尘自嘲般的笑道。 “确实没有，不过王兄弟，这里不是大明，你若是想要整治他们，还是得拿出实力来说话，要不然他们不会服你！”看来曹变蛟这段时间还是将朝鲜人的性格给摸清了。 “实力？”王尘嘿嘿一笑：“那就没问题了！” 曹变蛟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如此我也就能安心的回茂山了……” 入城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之后， 曹变蛟便将队伍带出了城，把城内的驻防完全移交给了镇国军。 但是诸如昌德宫、六曹衙门等仍是由朝鲜禁军把守，此时就在兵曹衙门内，一群人正挤在一间小房内悄悄讨论。 带头之人正是李催，他指着头上包着绷带的金永正怒道：“看到没，这就是明人干的好事！金将军只是上去与他们理论就被无故割掉了耳朵，若是明人在咱们朝鲜待的久了，还不成了太上皇？” 所有人皆是义愤填膺，明人不是自诩为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吗？怎么还会做出如此仗势欺人之事？ “各位，不过现在又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大清的势力暂时被扫地出门，而大明目前只有一支地方部队驻扎，正是我朝鲜一举摆脱对东方大国依赖的最佳时机！”李催慷慨激昂的说道。 “没错，如果我们这一次不能趁机摆脱大国控制，下次再想有如此机会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金永正趁热打铁出声附和道。 “我赞成！” “我也赞成！”屋内绝大部分人都同意了李催的说法。 “但就算如此，咱们又该从哪个方面着手呢？”一名年轻将军提出了疑问。 “姜副将，你的问题问的很好，前几日，本判书亲带大军曾与明军接触了一下，虽然我军打胜了，但明军的实力确实也不容小觑，如果硬碰硬，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李催胡说八道起来，脸都不红一下。 “所以，我有一个好主意！”李催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咱们要团结一致，不与明人合作，咱们不搞暴力，不拼兵锋，主打一个不服，你们看可行？” 天！这不就是一个雏形版的“非暴力不合作”吗？居然被朝鲜人提前几百年给搞了出来。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明人比起满清，多少还是要文明一些，他们还不至于滥杀无辜……” “但，要是明人就真的滥杀无辜呢？”提出疑问的仍然是那个姜副将。 “那就让他们杀，他们要杀一人，咱们就送两个人给他杀，他们要是想杀十人，咱们就送二十人过去！”李催狠狠说道。 “那如果明人要杀咱们一万人，咱们还得送一万……一千？两千人过去？”金永正算了半天，小心问道。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疑问。 “不对，咱们就要送十万人过去给他们杀！”这时又有一名官员反驳道，他觉得他算的比较对。 “额，这样送咱们能有多少人给他们杀，送两万就行了……”李催暗暗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这倒也是个办法，让明人一直杀到不想杀为止，定然就会坐上谈判桌和我们进行谈判，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的诉求，就继续送人给他们杀！”金永正兴奋的说道。 “对！就这样办，我就不信明国人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凡他们觉得杀人杀的厌烦，我们就胜利了！”姜副将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 而此时正身在临时总督府的王尘对于朝鲜这些少壮派的谋划还一无所知，当天夜里，少壮派们便开始行动了。 “什么？三曹衙门集体请辞？”王尘眼睛一眯便猜到这其中定是有人在牵头捣乱。 “汉城大部分衙门也都请辞了？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呀！” “少将军，这些朝鲜人明着斗打不赢，便想用阴招了！”叶云咬牙切齿的骂道。 王尘单手托腮沉思了半晌，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们这样搞就以为我没有办法应对了吗？” 于是王尘便又亲自叮嘱了叶云一番让他去办。 “少将军，这样时间来得及吗？”叶云面露疑惑。 “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你亲自去办，最好是半个月内搞定。”王尘再下命令。 第426章 新官上任 第426章 新官上任 “少将军，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不在，你一切小心！”叶云心知王尘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那是对他的信任，当即抱拳领命而去。 “通知下去，明日一早，本督要在都督府会见朝鲜文武百官，所有人务必都要过来！”王尘又让李绘去给朝鲜官场传达他上任后的第一条命令。 李绘有背景，有能力，是曹变蛟临走前特意留给王尘的一名朝鲜本地通，如此也不至于让王尘眼前一抹黑。 次日，王尘特意赶了个大早，这个临时都督府虽然不算大，但也是曹变蛟替他找的当地相当气派的一座建筑了。 整个大堂约有百十来平，王尘此时正坐于中间位置，不一会儿，门外便开始传来了通报之声，根据王尘的命令，礼、刑、工三曹判书全部到齐，另外朝鲜水师提督李在云也来了。 作为朝鲜官职最高的议政府领议政本人没有来，但派来了一名赞成，属于议政府第三级官员，地位不高但也不低。 其他七七八八的官员也来了一些，总体来说，大约占了朝鲜官场的五成左右。 但就质量来说，似乎就差点意思了，虽然三曹判书都来了，但其地位显然属于下三曹，而议政府的赞成甚至还不如下三曹的判书。 且过来的官员大多年龄都偏大，稍稍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都督府从辰时开门一直到现在巳时，见再也没有人过来，王尘便决定不再等了。 “关门！”王尘冷喝一声，但这个决定却把在场的官员给吓坏了。 “都督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许多朝鲜官员还以为王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尘却是“嘿嘿”轻笑两声解释道：“诸位不必慌张，本督关门只是想告诉所有人，我已经将机会给他们了，他们自己不愿意抓住，现在再想进本督的门，迟了！” 众官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由礼曹判书崔明哲带头，所有人一齐向王尘弯腰行礼，王尘也向众人回敬了一礼。 “诸位请坐。”王尘伸出双手往下一按，屋内并无桌椅，众人都是跪坐于地上。 “本督初来乍到，今日请各位过来一聚，主要是想和大家伙一起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朝鲜中高层都能听懂汉话，所以王尘与他们交流没有障碍。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朝鲜官员都比较拘束，听到王尘的话后，也没有表达出多少轻松的神态。 “郑判书，不知现如今朝鲜在籍工匠有多少人？”王尘突然开口问工曹判书郑在亨。 郑在亨连忙起身恭敬的回答道：“回都督，朝鲜工匠没有匠籍，所以统计数量可能不太准确，大约在一到两万人左右。” “嗯，回去后你替本督列个准确的分类明细，回头本督有大用。”王尘吩咐道。 “下官遵命！”郑在亨虽不知王尘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算太难，于是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崔判书？本督问你，今日未来的官员大概有多少人？他们可有违背礼制？”王尘又问崔明哲。 “仅算三品以上官员，大约有十五人没来，他们此举显然是对都督大人的大不敬！” “按律，未到场的三品以上官员皆要挨十大板！”说话的是刑曹判书金正浩。 “很好，缺席之人崔判书你回去拟个名单给我，金判书，就交由你去执行，如何？”王尘笑问。 “啊！”金正浩身子猛的一哆嗦，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想干。 王尘却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只道：“尽管去办，以本督的名义！”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尘可不在乎一来就将人给得罪光了。 金正浩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这些在场的官员其实心中都清楚，要紧抱王尘这条大腿才有可能重新获得重用，否则他们都得被少壮派给淘汰。 王尘又与众官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后便将他们打发走了，一场见面会，也让王尘基本搞清楚了朝鲜官场中哪些人是敌，哪些人是友。 还有一些典型的骑墙派，比如说领议政自己本人没来，却派了一个赞成过来，就是既不想得罪王尘又不想得罪少壮派。 当天下午，整个汉城便闹翻了天，刑曹的人开始在城内大肆搜捕早上没有参会的三品以上官员。 昨晚在兵曹衙门密谋的一些人基本都在抓捕名单之上，包括李催在内听闻刑曹来拿人，竟真的没有任何抵抗，纷纷自缚于门前任由刑曹的衙役将人带到刑曹衙门。 除了这些官员本身，李催还真的额外又叫来了十五人，一共三十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衙门内。 “金判书，你不是要当明人的狗腿子么？你尽管当好了，咱们不怕！”李催义愤填膺地冲堂上的金正浩怒骂道。 “李判书，不是我说你，王都督乃天朝上国特使，代表的是大明天子，都督召你等觐见，岂能避而不见？”金正浩驳斥的也有理有据。 “天朝上国？本官只知道早在六年前，大明便不再是朝鲜的宗主国了，硬要说宗主国，那也是大清，不是大明！” “放肆！鞑清一个蛮夷之邦，也敢取明而代之？莫说当时只是受形势所迫，就算是王上心中也一直奉大明为正统！”金正浩气道，李催的言语无异于数典忘祖！ “罢了，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金判书，你看到没，你不是要抓我等十五人吗，我今日交给你三十人，任你处罚！看你心中会不会有丝毫愧疚！”李催祭出了杀手锏。 金正浩为难的看了堂中三十人一眼，很明显李催这是在给他出难题呀，今天如果自己将这三十人打了板子，指不定日后史官什么怎么记载他呢！ 就在金正浩进退两难之时，只见刘宏杰突然带着镇国军进入了刑曹衙门！ “刘将军过来所为何事呀？”金正浩连忙起身，向刘宏杰拱手行礼。 “没什么，都督大人怕你们刑曹压不住兵曹，特地派我等前来替你撑场子！”刘宏杰笑道。 第427章 考虑考虑 第427章 考虑考虑 “啪啪啪……”不一会儿，刑曹大堂之上便传来了打板之声，李催首当其冲的被打了屁股，似乎就是要针对他，衙役们打的一下比一下重。 十板打完，李催站都有点站不稳了，虽然一开始，他叫的比谁都凶，但现在心中不免有点后悔起来，毕竟是实打实的打在他身上了呀。 “金正浩，你给我记着！”李催在手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刑曹衙门。 一次性打了三十名官员的板子，金正浩一下就出了名，大街小巷中全部都在讨论今天的事。 事情传到了昌德宫，王宫上下大为震惊，特别是临时监国的临海君李全，也就是国王李倧之弟，更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耻辱啊耻辱！”李全愤怒地抓起一只花瓶就要往地上砸，但在脱手的一瞬间又将手缩了回去。 如今干什么都得精打细算，不能摔啊，摔了还得花钱去买…… “叫王尘来见本王！”李全拂袖下令。 “临海君殿下，倒是不用专门去传令了……”这时门口的一名内侍，也就是太监向李全传报道：“王尘已经来到了昌德宫外！” “啊！”听闻王尘不请自来，李全反倒是有些怂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有没有带兵过来？” “带了，好像还不少……”内侍回答。 “走，快去迎接天朝上使！”李全整了整衣领连忙带着一众内侍往殿门口赶去。 王尘带着刘宏杰和杨破虏以及一队士兵此时已经等候在昌德宫门外了。 “见过天朝上使！”李全带人赶到后立即恭恭敬敬的朝王尘弯腰行礼。 “免礼免礼！”王尘笑嘻嘻地扶起李全，随即打量起整个昌德宫来，相比较起大明的宫殿来说，朝鲜的宫殿明显都要矮上一截，也很少用红黄两色。 李全跟在王尘身侧，一路赔着笑脸，与之前怒火中烧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听说现在由临海君监国？”王尘冷不丁问道。 李全赶紧点头回答：“没错，本君目前暂替兄长监国，待兄长安全回国后，再将权力移交给兄长。” “嗯，不错……”王尘赞许的点点头，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仁政殿外，这里是整个王宫中最大的一座，也是朝鲜国王平时议政之处。 李全这时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殷勤的介绍道：“此殿名唤仁政殿，殿后就是秘宛，前面是国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后面则是御花园和王后妃子居住的地方。” 参观了一会儿，王尘顿觉索然无味，无他，主要是朝鲜的宫殿都建的十分矮小，有的门甚至需要他弯腰低头才能进去，十分不便。 于是一行人走进了仁政殿，李全居然不敢坐于主位，和王尘一样分列两侧的客席入座。 “上使大人，朝鲜自古以来就依附大明，虽然这几年被鞑清攻伐也只是假意服从，咱们一直在等着天朝大军的归来呀！”李全说的声泪俱下，倒是让王尘颇为感动。 “额，你叫我都督就行了，不要叫上使，不好听……”王尘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好的都督大人，你今日特意前来，可有要事？”李全又问道。 “倒也没有太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临海君你的意思。”王尘突然神秘一笑。 李全真是人精一个，立即拍了拍手掌下令道：“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一众内侍包括侍卫都依命离开了仁政殿，最后出门的内传还细心的将仁殿大门给关紧。 此时殿中只有王尘、刘宏杰、杨破虏和李全四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若是能让你从临海君变成国王，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王尘笑眯眯的望向李全问道。 “普通……”一声，李全立即跪了下去，别看他是国王之弟，但在王尘眼里或许真的连屁都不是一个。 “都督大人，你可别吓我了，就算再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呀！”李全只当王尘是在诈他，哪里敢答应。 “起来说话！”王尘面色一冷，这个朝鲜临海君也太怂包了？ 李全战战惊惊的站起身来，然后继续说道：“大明英宗和代宗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兄长虽暂时不在，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回来了，我可不想最后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啊！” 没想到这个李全居然举出了大明战神朱祁镇的例子出来，倒是和他现在的处境十分相似。 “那不相同，英宗复辟那是因为他人还在，这种前车之鉴换作是你会怎么做？”王尘循循善诱地问道。 李全两眼轱辘一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是除之而后快啊！这种隐患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世上！ “好了，本督只是随口说说，郡王你回去后仔细考虑考虑！”王尘随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全心中却如同万只神兽奔腾而过！尼玛，跟我说只是“随便”说说，但又要我回去考虑考虑，有这么前后矛盾的话吗？ 但他口里肯定不敢提出来了，立马起身恭送王尘走出殿外，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了上去。 “都督大人，敢问你是只身来朝鲜的吗？”李全表情诡异的问道。 王尘一愣，他不知道李全到底想问些什么，并没有急着回答李全。 “没什么，没什么，都督慢走！”李全一看王尘的表情就明白了，连忙送客。 待王尘走出昌德宫大门，李全的表情瞬间一变：“哼！耀武扬威，真以为我怕你了？只不过朝鲜饱经战火，本君不忍再生灵涂炭罢了！” “对了，把小公主叫出来，打扮一下，给王尘送过去，如此当能麻痹他，好教他乐不思蜀，不再对我国瞎动心思！” 王尘刚刚回到都督府没多久，刘宏杰便进来汇报：“大帅，李全给你送礼物来了！” 见刘宏杰脸上拼命想憋住笑，王尘不禁奇道：“他给我送礼？送什么礼？” 只见在一队兵丁的保护下，一名身着朝鲜传统服饰的少女被带到了会客厅内。 “见过天朝大人！”少女向王尘盈盈一拜，模样倒长的不丑。 第428章 有客来访 第428章 有客来访 “小女乃朝鲜国王三公主李恩珠，见过都督大人。”朝鲜少女向王尘盈盈一福。 “是临海君叫你来的？”王尘冷声问道。 李恩珠是李倧的三女儿，也就是李全的侄女，平时深受国王和王后宠爱的她一直到十八岁仍未嫁娶，在朝鲜已经属于老姑娘了。 “能够服侍都督大人，实属小女荣幸运，和谁叫我来没有关系！”李恩珠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行，我知道了，江无缺，将公主送回去！”王尘一挥手，十分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公主大惊失色，急问道：“是小女不美吗？” “本督从不趁人之危，也绝不搞权色交易，你回去该干嘛干嘛去！”说实话王尘对于李恩珠并无多少感觉，不论是谭娅还晋芳芸，颜值都在她之上，就更不用说楚澜这种极品了。 哪知李恩珠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往地上一跪倔强的说道：“小女知道小国若想生存，必须要学会在夹缝中生存，依附强者，大人若是不收小女，小女就一直跪在这里！” 没想到李恩珠还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知道国事为重。 王尘这时看到江无缺已经走到了李恩珠面前，心中突然一动。 “公主既然不愿走，那就留在这里好了。”王尘一转身冲江无缺招了招手。 “大帅，到底还送不送公主离开？”江无缺一脸懵逼的走到王尘身前。 “人我就交给你了，她若是想走，也不用拦她！”王尘笑道。 “额……大帅你是在给末将下命令吗？”江无缺似乎有点明白王尘的意思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在牢里待了多年，他的儿子如今应该也能打酱油了。 “你要还是不要？”王尘不耐烦的一吼。 “既是大帅之令，末将自当遵从！”江无缺连忙向王尘抱拳叫道。 “都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恩珠却不爽了，自己是用来送给王尘的，并不是送给王尘手底下的将军呀！ “意思就是你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回家，怎么选，本督不为难你！”王尘摊手说道。 李恩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片刻后终于做出了选择。 “江将军是，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李恩珠像是变脸一般，笑脸嘻嘻地朝江无缺行了一礼。 江无缺手忙脚乱的也回了一礼，随即又感激的望了王尘一眼，看来王尘所说的替部下娶妻的承诺并不是随口一说啊。 虽然李恩珠显然不会马上接纳江无缺，但是来日方长嘛，到时还怕搞不定你一个小姑娘？ 待江无缺下去后，刘宏杰这才乐呵呵地上前向王尘感谢道：“多谢大帅，江大哥就这一棵独苗，你现在替他相了个儿媳妇，也能告慰江大哥在天之灵了。” 王尘却无所谓的一摆手道：“朝鲜人上赶着送来的，我不要也不合适呀。” 开完玩笑，王尘立马又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李催刚刚吃了瘪，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目前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半的官员和昌德宫的支持，但朝鲜的兵权还在他们手中。” 刘宏杰皱眉一想，便提议道：“李催所倚仗的无非就是五军营和禁军罢了，其战斗力也十分拉胯，不如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搞个突然袭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何？” “不不不，此举站不住大义，朝鲜国内的反动势力更是会借此大作文章，就算我们控制住了朝鲜大局，也会时刻面临各种暗中破坏甚至是暴动！” 王尘有着后世记忆，朝鲜这个民族不管其多劣根性，但在抗击外辱方面还是有一定血性的，另一个时空的东瀛在他们身上也吃了不少亏。 “但李催他们现在搞了个‘不合作’……什么来着的？”刘宏杰一时想不起来王尘之前提过的那个新名词了。 “非暴力不合作！”王尘提醒了刘宏杰一句，然后说道：“他们打不赢便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我们收手，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响。” “但如此一来我们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去针对他们了呀！” “老刘啊，你还是太小看本大帅的智慧了！”王尘还是第一次叫刘宏杰老刘，以前老是叫官职确实显得有点生分。 见王尘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刘宏杰不由好奇心大起，正欲问他有什么良策。 “诶，不要问我，现在还不能说！”王尘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刘宏杰可以出去了。 王尘确实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还是从后世学来的经验，但不能轻易传出去，否则就不灵了。 同一时间，正在家里养伤的李催接到下人通报，说是有客人求见。 “不见不见，谁来也不见！”李催趴在榻榻米上身都不敢翻，哪有心情去接客。 不一会儿，下人又跑了回来向李催汇报：“大人，来人说有办法替您解决心头大患。” “替我解决心头大患？莫不是骗子哟，给我乱棒打出去！”李催根本不信有人比他还聪明，能想出非暴力不合作这种上上之策。 然而没过多久，下人再次跑了回来：“老爷，咱们看家的十几个护院愣是没打赢对方三个人……” “哦，看来还有些本事嘛，算了，那就带他们来见见，对了，多安排一些人在外面守着！”李催心中一凛，对方身手如此了得，怕应该不是来诓他的。 没过多久，下人便带了三名身材矮小，但却十分健硕的武士进来。 李催双目一闪，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见过兵曹李大人！”三名武士的朝鲜话说的非常蹩脚，但还是听明白了。 “你们不是朝鲜人？”李催立马警觉起来，门外的护院也冲进了屋内。 “李大人，你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三人主动将身上的武器解了下来。 李催也挥了挥手，示意护院们先出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了几名心腹在自己身边。 “你们是东瀛人？”虽然这三名武士外表穿着都与朝鲜人无异，但李催仍是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第429章 借兵之策 第429章 借兵之策 其中一名长得最矮最猥琐的武士笑道：“李大人猜的没错，我们三人正是东瀛浪人！” “大胆倭寇，还敢来我朝鲜，真当我不敢将你们拉出去砍了？”李催顿时怒道，自壬辰倭乱以来，朝鲜和东瀛仍然处于敌对状态，官方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李大人，莫要激动，虽然我们是东瀛人，但却是来帮助你的，不像明国人就是来欺负你的！”猥琐武士嘿嘿一笑。 “胡说八道，大明与我朝鲜才是一衣带水的世代友邻，而你们则是狼子野心，欲吞并我朝鲜再借此跳板进攻大明！”李催怒斥而道。 猥琐武士闻言却并不以为意，反而是一脸嘲弄的问道：“李大人，你也不用装了，王尘一来就闹的整个汉城鸡犬不宁，我们可不是瞎子，再说大人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李催脸上一黑，只道：“我与王都督的矛盾只能算是兄弟阋墙，岂容你们在此挑拨离间？” “李大人真是这样想的吗？”猥琐武士阴阴一问，看样子似乎只要李催表示肯定，他们立马就会拍屁股走人。 李催表情凝固了一息，然后深吸一口气才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先出去！” 猥琐武士见状为了表示诚意也让另外两名武士离开了房间，片刻后，屋里便只剩李催和他两个人了。 “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呢？”李催强忍疼痛坐直身子然后开口问道。 “龟田一郎，李大人叫我龟田就行了。” “好，龟田君，那我暂时先把你的东瀛身份忽略掉，你先说说看，如何帮我？”李催特意将声音压的十分之低，生怕被外人听到。 龟田也十分配合的小声回道：“很简单大人，王尘能够肆无忌惮地欺负你们朝鲜人，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他强大的军队是不是？” 李催吃力的点点头，他只要一动，就会牵到屁股上的伤口。 “这就对了，咱们只需要拥有一支同样强大甚至比他们还强大的军队，自然就不用怕王尘了。”龟田一郎侃侃而谈。 “废话，我还不知道？但是练出一支强军谈何容易？那可是要靠无数时间、精力最关键还得要银子才能喂出来呀！”李催只当龟田一郎会说出什么良策，哪知也是老生常谈。 “李大人不用着急，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可以快速获得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龟田神秘一笑。 “哦？说来听听！”李催赶紧催促道。 龟田站起身，走到门边通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确认门外没人之后才说出两个字：“借兵！” “借兵？找谁借？”李催一脸疑惑的问道，但旋即脸色一变，他猜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说找你们东瀛借兵？” 龟田重重的一点头：“没错，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朝鲜兵，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 此话一出，李催虽有不服，但又无法反驳，脸上顿时涨的通红。 龟田继续说道：“但咱们东瀛兵却是训练有素，相信不会比明军差，甚至更强！” 这话龟田倒不是吹牛，壬辰倭乱时东瀛兵的战斗力就不弱，至少打朝鲜完全可以用砍瓜切菜来形容。 但借兵显然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玩脱了，那可是会致命的！李催明显犹豫了。 “李大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确实借兵不能白借，条件就是将釜山租借给我们！”龟田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釜山位于朝鲜东南角，比邻东瀛，壬辰倭乱东瀛便是选择在此处登陆，龟田提出租借釜山定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 但听到龟田所提的条件后，李催反而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就怕龟田不提条件，他提了条件才证明并不是在耍他，而是真心想要合作。 “租借釜山？口气不小啊！”李催勃然色变，东瀛人的目的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 “放心，我们可以承诺不派大军来驻守，如何？”龟田的表情就像是在引诱李催犯罪一样，本就十分猥琐的五官此时显得更加猥琐了。 “你们的条件，我一个人决定不了，容我找人商议商议……”说实话，李催真有点心动了，东瀛人如果能保证不驻兵在釜山，这个生意就做得！ “那行，我就先告辞了，等你好消息哟……”龟田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 待东瀛人走后，李催便仔细考虑起这个提议来，借兵之策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但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摆脱王尘控制的办法了。 “来人！”李催心下一狠，便叫人去给少壮派的其他几个要员送信，让他们过来讨论讨论。 龟田一郎带着另外两名“东瀛”人离开李催府中后，便往城中人群密集处行去，不一会儿三人便分开了，接着又隐入到了茫茫人海之中。 他们并不傻，知道李催肯定会派人来跟踪自己，所以才会故意哪热闹往哪去。 此时，早已经换上一套粗布麻衣的“龟田一郎”哪里还看得出像是个东瀛人，他正坐在一座茶楼中，喝着碗中的香茶。 “客官，您要的点心来了！”一名小二正端着一盘吃食走了过来。 “鱼上钩了……”龟田一郎眼睛都没有朝小二看，口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您慢用……”小二将一碟小菜放在龟田面前的桌上，嘴里也是小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原来这个龟田一郎根本就不是东瀛人，而所谓的借兵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但为了取得李催的信任，他不仅冒充成了东瀛人，还编造了租借釜山一事，没想到李催还真上了当。 假龟田背后自然就是王尘了，这也是从后世学来的一招“钓鱼执法！” “鱼虽然已经上钩，但还差临门一脚，传下令去，就说三天后本督要带兵去开城巡视！”王尘得到消息后，立即下达命令。 开城以前叫开京，离汉城仅仅百余里，曾经在五百多年的时间内都是高丽国的首都也是朝鲜的一个大城，王尘身为朝鲜总督，要去开城看看实属正常。 第430章 出其致胜 第430章 出其致胜 次日，王尘果然带着刘宏杰的主攻师以及亲领中军营北上往开城而去。 这下李催的胆子果真又大了起来，竟明目张胆的联络各路少壮派官员商议借兵一事。 虽然对于借兵之策大部分人都颇有微词，但几轮会议开下来多数人还是基本同意了这个提案。 “各位，借兵只是暂时的，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引狼入室，而是借力打力！”李催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借兵可以，但指挥权得归我们！”又有人提议道。 李催闻言表情变的稍稍尴尬起来，龟田明确表示过，为了避免军队被朝鲜人带偏，指挥权绝对不能旁落。 “这个再议……”李催将话题错开道：“如今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才能将王尘赶走！” “东瀛人答应能借多少人？”又有人问道，这个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人少了成不了事，人多了怕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啊。 “一万人！”李催得意的回答：“王尘此次入朝总共不过六七千人，就算加上辅兵也不到万人，一万倭寇……东瀛兵足够了。” 众人也觉得一万人的数量差不多了，再多他们也不好控制。 既然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李催当即便派出下人联系龟田去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没过多久，龟田再一次来到李催府上。 这回李催没有再摆脸色给龟田看，而是热情招待，他亲自将龟田带入书房，然后关门闭谈。 “李大人，借兵一事讨论出结果来没有？”龟田跪坐于地板之上，端起一杯香茗浅尝了一口。 “龟田君，此事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只要贵方能够保证所有承诺都能实现，我们是愿意的！”李催表情严肃的对龟田说道。 “好！非常好！”龟田脸上笑容灿烂，看来这些朝鲜人果真没能经受住考验，一意孤行的要将王尘……不，应该是大帅给赶走！ “不过龟田君，此事仅凭你我口说，不能安咱们的心呀……”李催这时又为难的表示道。 “好说，好说！”没想到龟田竟直接拿出一纸早就准备好的文书出来，只见上面已经列出了各项章程。 李催一愣，心道：小样你还准备的挺充分嘞。 龟田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李催也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如此一份草拟的合约就算是写好了。 “龟田君，现在合约也已签好，你能否给我再吃一颗安心丸？”李催正色道。 龟田当然明白李催是什么意思，于是点点头：“这个自然，李大人请跟我来。” 两人共乘马车来到汉城郊外，龟田将李催一直带到了大山深处，左一拐右一拐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看到了一片营地，十分隐蔽。 “李大人，这里有一千人，都是我们千辛万苦才偷渡而来的，现在有了你们的暗中帮忙，相信要不了多久，剩下九千人很快就能运来！”龟田带李催进入到了营地中，确实看到了不少东瀛武士装扮的士兵。 “很好龟田君，三天时间你们能将所有士兵运来吗？”李催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们尽量！”龟田没有马上答应，如此才更能取信于李催。 王尘带着军队离开汉城后确实去了开城，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朝着有利于少壮派的方向去发展。 仅仅又过了一天，龟田便回复了李催，三天内可以将所有士兵运齐，李催当即大喜，又召集了所有参与谋划的官员进行了密谈。 “三日后子时，大开城门，放东瀛兵进城，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李催的面前摆满酒碗，每只碗里都盛满了酒。 他端起一碗猛的一仰头便灌了下去。 其余人等也一样将酒一饮而尽。 “不成功便成仁！”所有人一齐大叫一声。 然而就在李催将决议转告给龟田之后不到半天，远在开城的王尘便接到了八百里加急。 “有好戏看了！”王尘嘿嘿一笑。 三日后，子时，月黑风高，今天晚上，北门上的守兵似乎特别少，此时只见一道黑影悄悄来到城楼之上。 “都准备好了？”黑影问道。 “随时可以开门！” 黑影点了点头，此人正是李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意亲自过来盯梢，直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开门，快开城门！”定是东瀛大军来了，李催赶紧下令。 但奇怪的是，为何这支军队居然连一支火把都没有点燃！就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压来，让李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感。 “是东瀛的旗帜！”离得近了之后，可以看到一些士兵的铠甲上绑着他们特有的背旗，大明和朝鲜都不会这么干。 王尘就在城下这支军队之中，昨天下午他便带着所有士兵从开城星火赶回汉城，正好在子时前来到北门之下。 “进城，速度进城！”王尘一声令下，大军便迅速朝北门涌去。 起初李催脸上还挂满喜色，但过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 只有先头部队大约几百人的打扮和东瀛士兵差不多，后面的士兵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阿拉哒哒奇挖泥轰经得斯噶？”李催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东瀛话大声问城下的士兵。 “八噶牙路！”哪知得到的却是这句回应。 “关门！赶紧关门！”意识到情况不对头的李催立即下达命令，然而此时至少已经冲进来了上千士兵，城门早就被镇国军所控制。 “点燃火把，让他们看看我们是谁！”王尘大声下令。 瞬间大大的“镇国军”三字军旗便出现在了李催眼前。 “完了！”李催心中一寒，龟田那个王八蛋呢？他的军队这么快就被剿灭了？ “李催，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王尘骑着高头大马，用手一指城楼上的李催。 李催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但他的反应显然更快，只见他迅速从城楼上跑了下来，直直朝着王尘面前一跪：“见过都督大人！” “李判书，不知你半夜大开城门，搞这么热闹是要干什么呀？”王尘笑眯眯地问他。 第431章 厚颜无耻 第431章 厚颜无耻 “下官得知都督大人今晚要回城，特意在此等候，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我等到都督大人回来了！”李催一脸讨好的笑道。 “诶，你他娘的脸皮还真厚！本都督问你，叫你赔的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草都准备好了没有？”王尘冷脸喝道。 李催虽然在仁川签下了赔偿条约，但他是真心没准备老实赔偿王尘，但此刻，他哪里还敢有半点小心思，立即回答道：“三日之内，定能送到都督府！” “不，三日太久，我现在就要！”王尘不打算再给李催机会了。 “都督，你要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你让下官去哪里给你弄？”李催委屈道。 “什么叫我要的实在是太多了？恐怕你是搞错了！”王尘突然诡异一笑：“我全要！” 这一笑直笑得李催汗毛竖起，但又不明白王尘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很快，李催便明白了王尘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大人，你可还认识在下？”说话的正是“龟田”，其真实身份是玄枢司的一名顶尖情报人员，名叫陆晓丰。 他是秦全发掘出来的一个人才，最为擅长易容和伪装，李催觉得眼前的人不仅身材还是长相都和龟田不一样，但两人的声音却又一模一样。 “不用怀疑，我就是龟田！”陆晓丰笑嘻嘻地望着李催，但已经将声音切换回了自己的本音。 “什么龟田龟蛋的？老子不认识你！”李催脸色苍白，但仍是装做不认识陆晓丰。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王尘遗憾的摇摇头，这些朝鲜人从古至今怎么都一个德性？ 陆晓丰拿出了之前与李催签订的合约，合约中明确约定了借兵细则，最后则是两人的落款。 “这下你还能抵赖吗？”王尘冷冷问道。 “都督，原来一切都是在你在背后设的局！”李催此时要还没明白过来就真的是枉作为人了。 王尘点点头：“没错，就是本都督布的局，我还给这个局取了一个名字，就叫‘钓鱼执法’！” “好一个钓鱼执法！”李催浑身一软，他知道王尘手中的证据直接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什么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草相对于身家性命来说，又算什么？ 难怪王尘会说“全要”，这是要将他的家产都要了去呀，而且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家产，但凡和借兵这事沾上边的官员，都难逃王尘之手。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催的想法，王尘当即下令道：“进城，按照名单上的人给我抓，一个都不要漏过了！” 陆晓丰在与李催的接触过程中，早就将和他交往甚密的大小官员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一抓一个准。 当晚，全汉城上上下下所有大官小官，皆是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自家大门被镇国军给撞开了。 天放亮时，所有名单上的人也基本抓的差不多，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畏罪自杀外，无一人逃脱。 “还能自杀，证明心中尚存羞耻之心，这部分官员就不用抄家了……”王尘长叹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在争夺权力的过程中必然都是充满血腥的。 昌德宫，得知昨晚全城闹腾了一夜，李全也是半宿没睡好觉，一大早便亲自带人来到了都督府，正好碰上包括李催在内的所有少壮派被五花大绑的押进府中。 李全脸色当然是不好看的，这些人怎么说都是朝鲜的中流砥柱，岂能说抓就抓，而且抓人的还是他国官员？ “都督大人！”李全刚刚怒气冲冲地闯进都督府大堂，王尘就迎面与他走了过来。 “临海君，你来的正好！”王尘笑道，他拉着李全一起走到前院，在李催等人面前，将那份合约拿给了他看。 “勾结东瀛人，李催，这可是你干的好事！”李全看完合约，瞬间将怒火转移到了李催身上，他好歹也是王室成员，十分清楚东瀛人和大明人的区别。 大明了不起就是搞搞霸权，偶尔欺负一下你，但不会要你的命，东瀛却不一样，不仅要欺负你，还会要你的土地和性命！ 李催的嘴被堵住了，他想向李全解释自己是着了王尘的道，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急得满头大汗。 如此更是让李全认为他是心虚害怕了，气急败坏之下，就是一脚猛踹李催脸上。 “都督大人，这些官员确实该死，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李全小心问道。 “勾结敌国该如何处置，你们朝鲜应该也有相关处罚规定？”王尘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当然是有的，而且这种罪不用问，肯定是死刑，就是怎么个处死法各个国家不尽相同。 “按律……当斩！”李全小声答道。 “很好，那本都督就交给临海君你来处理如何？” “都督，万万不可！”李全倒不是说王尘不该将这个事交他来处理，而是想说这个事不能这么处理！ “李催等人纵有万般不对，但此时朝鲜正值多事之秋，你一下子处决那么多官员，怕是全国上下立马就会瘫痪啊！”李全急道。 “那临海君的意思是想替这些人求情了？”王尘一凛，一字一句的问道。 李全早已急的满头大汗，他想求情，一下子处决这么多官员，怕是整个朝鲜都要乱套啊！ “求都督大人三思！”李全拱手弯腰朝王尘一拜。 “本来临海君都亲自向本都督求情了，我应该答应你才对，但是……”王尘突然拖了长音。 李全听着嗓子眼都要提上来了，只道：“我保证他们定会痛改前非，全力与都督大人合作” 李催等人也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齐刷刷的向王尘点头。 “但是，本都督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别人还当我好欺负！”王尘冷声说道。 “我让他们用家产来换性命，绝对不让都督为难！”李全拍胸脯保证。 “不必了，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全部拖出去，就地正法！” 第432章 人头滚滚 第432章 人头滚滚 “都督大人！”李全急眼了，这一个就地正法可是会让整个朝鲜官场出现剧烈震荡啊，完全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怎么？临海君还有什么想法吗？”王尘冷声问道。 “一次处决那么多官员，大人如何稳住朝鲜官场呀？再说又从哪里找到那么多合适的人选来填补空档？”李全还想争取一下。 “无妨，本都督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会有分寸，临海君不用担心！”言罢王尘继续让人押着李催等一行人往都督府外走去。 李全这下傻眼了，起初看王尘还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没过多久，都督府外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叫骂之声，一些官员临死之前将口中的堵口布给拼命吐了出来，然后冲着王尘就是一阵火力输出！ “先把他们的舌头割了，再砍头！”王尘可不惯着他们，临死之前也先让他们尝尝苦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王尘突然一问身边的刘宏杰。 “回大帅，今日已是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九。”刘宏杰回答。 “让史官记录一下，今日注定将是翻开朝鲜历史崭新一页的开端！”王尘霸气的望着远方，一脸自信。 就在处决完李催这批官员之后，叶云的消息也传来了，他已经奉命在大明网罗了一批落考的举子，正在赶往朝鲜的路上。 这就是王尘布置的后手，让大明的落考举子来朝鲜，如此便能在短时间内填补空缺，而这批官员成长起来以后更能成为王尘的心腹！ 仅此一个布局，王尘基本就掌握了朝鲜的整个官场，而唯一的问题只剩朝鲜国王这一个不稳定因素了。 盛京城。 光时享仍卧床不起，虽然人已经清醒了一些，但却根本无法动弹，谈判也自然无从说起。 这种情况下，不仅是皇太极着急，所有人都跟着一起着急，李倧此时俨然已经成了烫手山芋，留也不是，甩也不是。 皇宫中，皇太极正与济尔哈朗商谈此事。 “要不，咱们派出使者去往明国？”济尔哈朗试探性的询问皇太极。 “主动派使者前往大明就显得我们着急了……”皇太极摆摆手，不是特别愿意。 虽然皇太极也非常想将多铎尽快接回来，但是向大明示弱，他也做不到啊。 “让光时享的随从回去向崇桢报信，看他们会不会再派个使者过来。”皇太极想了想，便下令道。 济尔哈朗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传报声：“范大学士求见。” “范文程来了？”皇太极稍稍一愣，这个人一般没事不会来找他。 太监很快就领着范文程进了大殿，行过礼之后便向皇太极汇报道：“皇上，刚刚收到从朝鲜传过来的消息。” “讲！”皇太极十分重视汉臣，但对于汉臣这种磨磨蹭蹭的性子十分不满，你不问他，他能老吊着你。 “王尘带兵进驻朝鲜，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杀的朝鲜人头滚滚，整个汉城官场被清空了一半以上！” “什么？”皇太极目光一紧：“没想到王尘能有如此魄力，竟敢将朝鲜官场搅的血流成河！” “皇上，不能再拖了，还是由咱们重新派出使者去往大明！”济尔哈朗猛的往地上一跪向皇太极请示道。 “范文程！”皇太极突然大喝一声。 “臣在！”范文程连忙抱拳上前回应。 “朕命你带领谈判团队即刻启程去往明国，就交换俘虏一事与明国进行深度交流，你可愿意？” “啊？”范文程吓坏了，皇太极这不是要将他往虎口里送吗？ “怎么，你不愿意？”皇太极冷冷问道。 范文程双腿一软就往地上一跪：“臣岂敢！只要是能为大清为朝廷分忧解愁，臣万死不辞！” “行，你安心去明国，你的家人朕都会赐予抬旗之恩，你可还满意？”皇太极还是丢给了范文程一颗甜枣。 “谢主降恩！”范文程激动的再次跪下谢恩。 待范文程离开后，济尔哈朗才开口道：“皇上，你这是要给大明一个投名状吗？” “朕也没有办法呀，只有派范文程去能显出我大清的诚意，难不成朕再送一个王爷去明国吗？”皇太极意味深长的看了济尔哈朗一眼。 这一眼直接将济尔哈朗给看麻了，他立即躬身道：“皇上圣明！” 同样的，身在北京的崇祯也刚刚收到了朝鲜的最新消息，沉默片刻后养心殿内瞬间传出了噼里啪啦的一阵摔东西之声。 “好你个王尘，真特么不是东西！”崇祯居然气的飚出了脏话。 “皇上息怒啊……”跪于地上的首辅陈演吓得全身直哆嗦，只能不停的劝崇祯。 “陈演，你给朕说道说道，王尘这种行为倒底是想干什么？”崇祯指着陈演的鼻子问道。 这下可把陈演给整郁闷了，王尘在朝鲜杀人放火，你怪我干什么？但他当然不能就这样顶撞崇祯，只能劝道：“皇上，王尘这样做自然会引起众怒，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啪！”然而崇祯又将一只上好的景德镇青花瓷茶碗给摔碎在地上。 “下令给天津卫，水师战船全部回登州，不许再运他们的骑兵去朝鲜！”崇祯下令道。 “万万不可呀，皇上！”这时跪在另一边的吴甡急的大叫起来。 “为何不可，他王尘可以在朝鲜无法无天，朕还不能治他了？”崇祯确实是气的头脑不清醒了，才会出此下策。 其实水师借口维护停运镇国军，也是因为崇祯授意，陈演暗中指示的，为的就是不让王尘在朝鲜快速立足脚跟。 哪知王尘却以雷霆之势横扫朝鲜官场，手段之残酷直追大明开国太祖皇帝！ “王尘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我大明势力，如果闹翻皇上就不怕他另扯大旗吗？”吴甡情急之下只能将崇祯最为担心的事情当做理由说了出来。 果真，崇祯听后立马犹豫了，目前不管如何，他和王尘之间还在表面上维持着君臣关系，可不能一时冲动将这层纸给捅破了！ 第433章 武昌之危 第433章 武昌之危 “光时享呢？不是让他去辽东和皇太极谈判去的吗，怎么没有消息了？”崇祯突然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额……皇上，光时享刚到沈阳城外，就被疯马给撞伤了，目前还在城内疗伤呢……”陈演回答道。 “什么？早不伤，晚不伤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伤？”崇祯也不笨，意识到了问题。 但就连建奴他们自己也没有查到任何异常，崇祯只是怀疑也没有屁用。 “陈演，你迅速再去落实此事，尽早将李倧换回朝鲜，如此才能断了王尘霸占朝鲜的念头！”崇祯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朝鲜之事暂时还在发酵之中，崇祯暂且将之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份奏疏对两人道：“这是武昌的贺逢圣发来的急救信，你们看看。 贺逢圣是江夏人，万历年间进士，曾于崇祯九年和十四年两次入阁，但都没有做太久。 吴甡和陈演两人先后接过信件看了起来，张献忠大军攻克黄州后便沿江直上，一路杀到了汉阳城下。 汉阳与武昌隔江相望，汉阳一旦陷落，武昌岌岌可危，贺逢圣去找楚王朱华奎，求他拿出王府财物分发给士兵以作军饷。 然而朱华奎却直接搬出了一把包金座椅告诉贺逢圣：“此物乃太祖赐给初代楚王的传家宝，就拿这个去换钱，其他无有！” 他的这种态度纯属扯淡，太祖御赐的圣物，贺逢圣怎么敢要，只能哭着离开了王府，于是才有了这一封求救信。 “皇上，武昌乃华中要地，九省通衢，武昌失守，大明南北和东西两条通道都要受阻，臣以为必须要救！”吴甡先开口道。 陈演反而是不发一言，论溜须拍马，揣摩皇上心思，他有一手，但真要拿出什么主意出来时，他瞬间就哑了火。 然而，崇祯的表情却立马显得怪异起来，谁不知道要救，但也得有兵去救啊！ “皇上，让左良玉去……”吴甡思索了半天，湖广附近只有这一支大军了。 “年初，左军刚刚洗劫武昌，现在又让他去救武昌，是否不妥？”崇祯稍显犹豫。 “皇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使再让左良玉去祸害武昌一次，也总比被张献忠打下来要强？”不得不说，吴甡的话成功打动了崇祯。 “传朕旨意，令左良玉大军即刻救援武昌，不得延误！”崇祯大声喝令。 就在崇祯给左良玉下达旨意的同时，汉阳城刚刚被张献忠攻破，武昌的情况已经处于十分不利之局面。 洪山，距离武昌城只有四五里路，站在山上就能清楚的望到城中景色。 虽然山并不算太高，但足以藏人，此时就有一支千余人的部队藏身于其中。 这支部队正是李岩的聚义师，他们奉王尘之命前来武昌伺机而动。 “相公，刚刚得到消息，汉阳已经被献贼给攻下，怕是不日即将进攻武昌！”说话的自然就是红娘子。 李岩表情严肃，他望着武昌城的方向眉头紧锁：“武昌城中缺兵少卒，怕是挡不住献贼啊！” “相公，那咱们到时也得帮城中官兵守城吗？”红娘子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情不愿。 “看情况，大帅给咱们的命令也是伺机而动，并没说一定要拿下来。”李岩其实也有一点不明白，王尘对待武昌为何与开封不一样？ 其实很简单，张献忠攻下武昌后没过多久，左良玉一反攻便又将武昌夺了回来，所以王尘才没有硬性要求守住。 “但若是能找到机会将献贼击败，那是最好！”李岩又道。 “对了相公，大帅所说的那支从团风渡江的贼军，按时间来推算应该差不多要到洪山附近了？”红娘子一直到现在心中仍是充满疑惑，她不明白王尘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李岩当然也是一般心思，与武昌远隔千里的王尘甚至都没有到过武昌，如何会未卜先知的猜到有一支贼军会提前渡江绕到洪山来？ 然而就在他俩心中正疑惑不已之时，传令兵突然来报：“报告将军，发现一股贼军正在逼近山脚。” “来了，真的来了！”李岩与红娘子两人皆是大惊，大帅居然恐怖如斯！真能料事如神？ “贼兵大概有多少人马？”李岩急问道。 “大约三千余人，全是步兵，看样子只是来提前探路的。”传令兵回答。 “就三千多人？”显然李岩觉得敌人少了一点。 聚义营面对的情况更加凶险，补给也会不畅，所以王尘将之前所到的板甲大部分都给了聚义营的骑兵使用，正因为如此，李岩才会觉得贼兵太少了。 聚义营骑兵有八百，还有三百步兵，这三百步兵也全部换装了燧发枪，可以说李岩现在手里的战斗力足以击败十倍于自己的普通敌人。 “待会战斗打响，必须要将敌人一网打尽，绝不能漏掉一个让他们回去报信！”李岩向部下传达命令。 他们的存在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方知道，届时绝对能当一支奇兵使用，提前暴露就失去了突击性。 山脚之下，一支衣衫褴褛的军队，或者准确来说只能算是流民的部队正在往山上而来，他们的目的便是控制住武昌城外，接应张献忠大军渡江。 带头的是一名独眼将军，满脸的刀疤和络腮胡，显然也是久经阵战。 “弟兄们，都动作麻利点，上了山咱们就可以扎营休息了！”扎营也意味着可以开饭了，这些普通流民一天最多只有一顿饭吃，个个都饿的皮包骨。 不过队伍当中还是有千余人乃刀疤将军的嫡系家丁，无论是身材还是装备都要好上不少，至少每人都能披上甲胄，不管是皮甲还是铁甲。 “咦……”刀疤将军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他们走的不是已有的小路，但却偏偏发现了人行走过的痕迹，虽然被极力掩盖，但因人数过多，还是有所遗漏。 “人数不少，坏了，这是一支军队！”刀疤将军脸色大变，立即就要下令全军下山。 第434章 竟是故友 第434章 竟是故友 然而终归是来不及了！ “嗖！”的一声，只听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一支黑羽利箭以闪电般的速度射中打头的一名贼兵。 “敌袭！”刀疤将军大喝一声，然而除了他的千余家丁兵外，其余流民根本不知道躲闪，纷纷四处乱窜，就如无头苍蝇一般。 随着第一支箭矢袭来，越来越多的利箭铺天盖地的朝贼兵射来，瞬间便射倒了一片人。 刀疤将军也算是了得，凭着箭矢的密集程度已经断定山上的军队不会低于一千人，且全是精兵。 “打不过，快逃！” 贼兵一听头头都这么喊了，自然是不打折扣的执行了这一命令，所有人一齐朝山下拼命逃去。 “哒哒哒……”只听万马奔腾，从山上冲下来一队骑兵部队，人数约莫在六七百左右。 “骑兵？”刀疤将军心中一惊，这尼玛还怎么打，自己身边连一匹马都没有！ 当先一骑红衣女子挥舞着长枪一马当先直冲敌首，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不是红娘子吗？”刀疤将军突然眼睛一亮。 冲过来的正是红娘子，她一枪正欲刺向刀疤将军时被这一个叫声硬生生地给喊停了。 “红娘子，是我啊，过江龙你不记得了？”刀疤将军兴奋的大喊道。 “你是过江虫？”红娘子的记忆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早年她还没有投靠闯王时在江湖上认识了不少土匪头子，这过江龙就是横行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水匪。 “是过江龙啊，大姐！”刀疤将军一脸尴尬，这红娘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 不过红娘子可不会因为是旧识就手下留情，一支长枪依旧指向刀疤脸喝问道：“你好好的水匪头子不当，为啥要来替张献忠卖命？” 过江龙苦笑一声答道：“还不是咱水寨被张献……被西王给端了，这才投靠了西王。” “西王？”红娘子一愣，随即想到这西王定就是张献忠了。 张献忠改称大西王是攻下武昌以后的事，并且还准备开科取士，所以他对攻下武昌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红娘子，你现在还跟着闯王吗？”过江龙望了一眼正与自己军队厮杀的聚义师骑兵，只觉得那些身穿板甲的士兵好厉害。 “早就不跟了，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兵！好了，过江虫咱们旧也叙完了，现在可以拼个你死我活了？”红娘子故意问道。 “别别别……咱们投降还不成吗？”过江龙献媚一般的笑道，接着立刻大声下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红娘子面露微笑的点点头：“还算是识趣。” 很快李岩也过来了，当他得知仅仅只用时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之时也不禁摇了摇头，讲实话，张献忠的队伍战斗力是不如李自成的。 左良玉在湖广打不赢闯军，但对付献贼还是胜率颇高。 “见过制将军！”过江龙似乎知道李岩，此时上前便拜。 “罢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制将军，以后也休提！”李岩心中稍有感慨，好久都没有人叫自己制将军了。 李岩下令将所有贼兵集中看管，然后由过江龙亲自筛选出信得过的手下加入到镇国军中，如此一来，聚义师的人数一下子就突破了两千，成为了镇国军中人数最为庞大的一支。 晚些时候，红娘子设宴招待过江龙，一些与过江龙曾相识的老营将士也纷纷过来和他打招呼。 说是设宴，不过在山间的帐篷里摆了几道小菜，但也是难能可贵，最关键的是，李岩将自己的配给——一壶酒也贡献了出来。 过江龙小酌一杯叹道：“哎呀，今日得亏是遇见你们，要不然兄弟我小命都恐怕难保啊！” “你若是真心归降，即便不是我们，也至少能保住性命的！”红娘子倒是不在乎过江龙的恭维。 “过兄，既然你已经归降我镇国军，当把对面献贼的情况告诉我们了？”李岩也不知道过江龙姓什么，索性直接称他为“过兄”。 过江龙也不以为意，说实话，他自己也有点记不清自己到底姓什么了。 “这个自然，我军过江时，献贼还没有将汉阳拿下，但现在汉阳既已攻下，相信很快便会联络我商讨过江之案。” “联系你？”李岩神色一凛，然后脸上渐露激动之色：“你现在归降我们还没有被外人所知，献贼应该还是会按原计划联系你是？” 过江龙点点头：“没错，按原计划，汉阳城破之后的当天晚上子时，也就是今晚了，对岸会派一支队伍过来与我共同商讨过江之策。” “那你仍然照原计划去与献贼接头，务必将他们的过江方案原原本本的给套出来然后转报于我。”李岩吩咐道。 “这……”哪知过江龙却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过兄弟不愿意？”李岩语气一变。 过江龙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李将军，非我过江龙不愿意，而是你就如此信任我过江龙吗？万一我将你们的消息透露出去怎么办？” 原来过江龙是担心这个，李岩闻言突然大笑数声：“我李岩生平做事但求一个原则，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尽管放心去就成！” 过江龙闻言顿时感动非常，投靠张献忠以后，虽然给他封了一个大将军当当，但手下人数却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反而是不像以往那么自由，处处都有掣肘，张献忠也没将他当一回事。 “李将军！”过江龙“唰！”的一下站起身向李岩抱拳道：“你尽管放心，在下定会完成这个任务！” 话毕，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带上十余人便离开了洪山，当然为了让李岩完全放心，过江龙还请求李岩派了两名心腹混入队伍中用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望着过江龙远去的背影，反倒是红娘子有点不放心的道：“相公，过江龙再怎么也是一个土匪，你和一个土匪讲信义是不是不太保险？” “娘子，这你就不懂了，没听说一句古话吗？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越是他们这种江湖人士，越是看重信义！”李岩笑着说道。 第435章 危在旦夕 第435章 危在旦夕 子夜的长江边上，江风袭人，却并没有多少凉意，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但过江龙此时可没有心情去享受江风，他焦急的望着江面之上，之前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便在这一处江滩上，离武昌城尚有几里地。 远处时不时的会有一队武昌城的巡逻兵丁路过，防止贼兵乘夜色渡江，然而是个人都知道，贼兵过江只是时间问题了。 就在过江龙望着漆黑一片的江面发呆之时，只见黑暗中突然闪起了一丝光亮，但只是一瞬间又灭了，接着又亮起，然后又灭。 这就是暗号，过江龙连忙也拿起一支加了罩子的油灯，他将罩子一抽，灯光就透了出去，再将罩子一合，灯光便被关了进去。 暗号对好后，很快就有一只小船乘风破浪朝过江龙驶了过来。 船上下来了三十多人，为首之人名唤水中蛟，与过江龙倒像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过他们的关系可不像孪生兄弟。 “过江龙，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武昌周边最合适的登陆地点在何处？”水中蛟一下船便大咧咧的询问起过江龙。 别看蛟是不如龙的，但是论在献军中的地位，水中蛟可比过江龙高太多了。 过江龙瞥了一眼水中蛟，这个人也是水匪出身，但论身手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有一次他俩斗气，比试在水中憋气，过江龙愣是在水下待了一刻钟，差点让别人以为他淹死了。 而水中蛟则差了太多，仅仅只憋了过江龙一半的时间，自那以后，再没有人说他的龙不如蛟了。 “水中蛟，地方我当然已经找好了，就在煤炭洲一带！”过江龙可没有瞎说，那一带确实是最容易渡江的地方，历史上，张献忠的大军正是从那里过来的。 水中蛟也是行家，心中仔细一划便认定了过江龙所言不假，于是道：“西王说了，三日后我军正式渡江，届时你的任务便是尽量拦住武昌城中的援兵，不让他们阻碍我大军行动！” 过江龙心中鄙视不已，这个水中蛟不就是仗着和张献忠是老乡吗，居然就敢对自己如此趾高气昂。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道：“属下遵命！” 水中蛟转头就准备离开，突然眼睛一扫过江龙的身后，面色一紧：“过江龙，你的部卒就这么一点人？” 过江龙此时只带了十多人到江滩上，万一要是遇到了官兵，恐怕都没有一战之力，也难怪水中蛟会感到奇怪。 “噢，这不为了接头嘛，人多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过江龙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水中蛟仍是不太放心的瞄了他一眼，但又实在找不出有何不妥，只能返身回到船上。 直到水中蛟的船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过江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后背都汗湿了，生怕被水中蛟发现问题。 煤炭洲最浅之处不过马腹，过江确实相对容易，过江龙找的这个地方没有引起献贼的任何怀疑。 回到洪山的过江龙将会面结果一五一十的全部转告给了李岩。 “过兄弟，辛苦你了……”李岩轻轻一拍过江龙的肩膀，算是给他的鼓励。 “李将军，煤炭洲附近，在下也算是熟悉，到时阻击献贼的头阵就交给在下来打！”过江龙刚刚加入镇国军，急于交上一份投名状。 李岩明白他的心理，但并没有着急的将任务交给他，只道：“到时自会有将军用武之地的。” 与此同时，就在武昌城东南面五六十里远的龙泉山，这里风景优美，风水极佳，大明历代楚王都将陵墓选择在此处。 而就在楚昭王陵里，一群流贼正在奋力挖掘，但他们并不是献贼，只见站在陵墓边上的一群人中，有一个顶着笠帽，戴着眼罩，身材高大魁梧的人正在指指点点。 “闯王，咱们将这楚王墓给挖了，就有军饷了。”说话的正是李过，而那个高大魁梧之人当然就是李自成了。 “让弟兄们再加一把力，今天必须要将初代楚王的尸骨给翻出来！”李自成似乎对于朱家人都恨的咬牙切齿。 “报……”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哨兵正快步向他们冲过来。 “刚刚接到献军眼线的情报，他们将于三日后子时在煤炭洲渡江！” “煤炭洲？”李自成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睁开眼睛：“他们倒是会选地方。” “闯王，那咱们……？”一边的宋献策问道。 李自成冷笑一声：“咱们当然要去凑凑热闹！” 自从在黄州被张献忠摆了一道之后，李自成也没有立即离开湖广，反而是来到了武昌附近蛰伏，此时听说献军要在煤炭洲登陆，心道机会来了！ 次日一大早，武昌城便发生了一件怪事，街头巷尾都在传播着流贼要从煤炭洲渡江的消息，甚至连三岁小童都在说。 这些当然都是李岩的杰作，要知道他们闯军当年最擅长的便是做这些宣传工作，诸如“闯王来了不纳粮”之类的歌谣更是人尽皆知。 贺逢圣一大早便再次来到了楚王府，与他同来的还有守城参将崔文荣，崔文荣了也是最为反对撤走长江沿线守军，只守主城的人。 两人在楚王府的前厅里一直枯坐了半个时辰，这才见到楚王府的总管太监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两位，你们还是请回，楚王殿下今天不见客！” “公公，我们真有急事求见楚王，您还是代为传报一下！”贺逢圣着急的抓着总管太监于的手求道。 “这是楚王的命令，咱家也是无能为力呀……” “公公……”这时只见崔文荣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衣袖之中。 总管太监掂了掂手中的份量，微微一笑道：“行，咱家就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替你们求一求楚王殿下，但他能不能来见你们，咱家可不保证。” “多谢公公！”贺逢圣和崔文荣两人弯腰向他感激道。 待总管太监离开后，贺逢圣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楚王府里的人还在搞这一套！ 第436章 江滩登陆 第436章 江滩登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直到贺逢圣和崔文荣两人已经坐的不耐烦之时，才看到打着哈欠的楚王朱华奎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朱华奎万历八年嗣位，在位时间相当之长，如今的他已经七十二岁了，按理说这么大年纪了，应该要明事理了？但却和福王也是一个德性！ 老态龙钟的朱华奎眯着一双眼望着两人，淡然道：“两位今日为何而来呀？” 贺、崔两人连忙上前向朱华奎行了一礼，贺逢圣上前一步向他说道：“殿下，今日开始，大街小巷之中都在传墦流贼要在煤炭洲渡江的消息。” 朱华奎歪着脑袋听他说完，然后笑道：“我管他们要从哪里渡江，你们只需要守好武昌城就可以了，只要武昌城坚守住，流贼自然不攻自破。” 贺逢圣一听急了，立马又道：“殿下，武昌虽然为坚城，但被动挨打总归不是上策，咱们若是能防备贼兵渡江，半渡而击，还是要比守城来的容易？” 朱华奎瞄了一眼旁边的崔文荣，之前提出弃江守城之策时，此人就反对的最为激烈，这时和贺逢圣一起过来肯定是他唆使的！ “守城之策早已定下，贺先生来找孤也没用呀，难道不应该去找守城大将去吗？”朱华奎冷冷说道。 “殿下，如今楚王府刚刚招募一批兵丁，如果城中实在腾不出多余的兵力，能否派他们去防守江边？”贺逢圣试探性的问道。 “不行！”哪知朱华奎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了贺逢圣。 “这些新募兵丁都要用来守我楚王府，绝不能挪作他用！” 贺逢圣闻言整颗心都是一沉，之前自己来找朱华奎要钱粮时，汉阳还没有陷落，很多人可能还抱有侥幸心理，可现在形势已经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是油盐不进。 “殿下，如今连三岁小儿都已经知道流贼要在煤炭洲渡江，咱们不能无动于衷，任凭流贼过江啊！”这时崔文荣上前一步跪在楚王面前求道。 “不行，孤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请回！”朱华奎说罢便端起茶杯，意思就是要赶人走了。 “昏庸！早晚有一日，他会知道此举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刚一走出楚王府，崔文荣便大声骂了起来。 贺逢圣拉了一下他，叹道：“罢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寄希望于朝廷，看能不能派一支奇兵来救咱们了。” “希望渺茫……”崔文荣摇了摇头，他看的很清楚，左良玉能够救而不救，就是在坐山观虎斗，其他军队根本没有实力与张献忠大军对抗。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武昌城外的煤炭洲上，唯独只有武昌城中毫无动静。 到了晚间，还是有一支部队从武昌城中开了出来，大约只有两千来人，且武器装备都不算太好。 就这已经是崔文荣拼尽全力召集的一支有生力量了，由他亲自带领往煤炭洲而去。 临近子时，江面上果真出现了一片黑影，不用想，当然就是献军的船只。 “把炮推出来！”崔文荣在贺逢圣的出面帮助下，居然还从城头上抬下来了两门大将军炮！ “给我轰！”崔文荣一声令下，两门大炮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渡船之上，毫无戒备的贼兵立马被这两炮给轰懵逼了，不是说对岸有人接应的吗？ “该死的过江龙！”其中一条船上，水中蛟还以为是过江龙被官兵给端了，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起来。 江中的渡船十分密集，两门大将军炮几乎不用怎么瞄准，就算砸在船只旁边的水里，光是浪涛就能将献军的小船给掀翻！ “加快速度过江！”第一批过江的部队正是张可望的队伍，此时他站于船头大声下令道。 火炮虽然打的很爽快，但毕竟击发速度慢了一些，仅仅只开了三轮炮，献军的渡船便开始靠岸了。 “布阵！”崔文荣见贼兵已经上岸，当即下令士兵排列起军阵，使用的居然还是戚家军的鸳鸯阵。 “这个明将有点意思。” 就在离煤炭洲不到一里的地方，李岩带着大军已经抵近，但并没有马上加入战场，此时见崔文荣摆出了鸳鸯阵，李岩倒是露出赞许之色。 “相公，明军虽然战力不错，但人数毕竟太少，怕最终还是不敌……”红娘子脸露担忧之色。 李岩点点头道：“倘若明军不支，我们怎么也得上去帮帮忙。” 再看江滩之上，献军已经登陆了不少人，而明军则是主动出击，一时还占据了主动。 然而随着贼军越聚越多，明军渐渐开始显得有点不支起来。 “都给我挺住！”崔文荣已经浑身浴血，但仍是大声激励着手下士兵。 远处，李岩的表情严峻，眼见明军由进攻转入了防守，他立即对过江龙道：“过兄，你带人上去支援官兵。” 过江龙抱拳应道：“遵命。” 当即过江龙带着他的千余家丁兵迅速朝江滩之上冲去。 “过江龙？”水中蛟此时也发现了过江龙的部队，只当他是来支援他们的，立即大叫道：“过江龙，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过江龙并不理他，一直来到水中蛟跟前，过江龙才诡异一笑：“水中蛟，我来迟了，还望不要见怪！” “这句话你留着跟西王说去，现在给我赶紧顶上去，将明军消灭掉！”水中蛟冷冷道。 然而就在下一秒，异变陡起，只见过江龙突然扬起手中大刀，手起刀落便将毫无防备的水中蛟给砍翻在地。 众贼兵顿时懵逼了，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过江龙大手一挥，其手下突然向贼兵发动了进攻！ “过江龙反了！”贼兵终于是反应过来，纷纷大叫起来。 过江龙出其不意的杀进去，霎时间将贼兵砍倒一片，而明军那边也是压力一轻，又开始占据了主动。 张可望这时也登了岸，发现过江龙反了，气的脸都绿了。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诛杀过江龙！” 第437章 江滩激战（上） 第437章 江滩激战（上） 张可望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过江龙身上，加上过江龙的部队实力与贼兵也差不多，才一刻钟功夫，过江龙就开始节节败退。 “相公，过江龙快支撑不下去了。”红娘子惊呼。 其实李岩完全不必让过江龙单独带兵上去支援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其交上一份投名状，现在投名状已交，李岩正准备下令全军出击。 “杀啊！”突然，从斜刺里又杀出来一支大军，虽然有夜色掩护，但仍能看到乌压压的一大片，人数不少。 “相公！”红娘子大惊，以为是献军的声东击西之计，假意在煤炭洲渡江，实则已经在其他地方完成了登陆。 “等等……”但李岩却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他们不是献贼！” 虽然天黑看不清，但仍然可以发现这支奇兵的目标是直直朝着张可望的渡江部队而去的！ 而这一支队伍正是闯王李自成的大军，他们傍晚时从龙泉山悄悄摸出来，跑了半夜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战场。 李过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带着一千余骑兵直插献军中央，不得不说闯军的战斗力确实比献军要强上不少，才一个照面，献军便被杀的东倒西歪。 “是闯军！”张可望这个时候也认出了对面军队的来历，嘴都气歪了，先是过江龙的背叛，现在又是闯军的背刺，早知道就不争这个过江先锋了！ “固守待援！”张可望的第一批渡江部队并不多，总共也就两三千人，还要等渡船返回对岸后才能再运援兵过来。 反观李岩这边，他和红娘子的表情都变的异常精彩起来。 “相公，这是闯……闯军？” 李岩缓缓点头答道：“是闯……军！”其实他俩心中对李自成还是存在感激之情的，别的不说，闯王待他们俩人并不薄。 “那咱们……？”红娘子也不知该不该下场去帮忙。 “再看看，有了闯军帮忙，过江龙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李岩考虑了一会后答道。 而这时孙可望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起来，他不仅要应对官兵、过江龙的进攻，还得顶住李过的狂攻，压力十分之大。 好在江面上，这时又出现了一大片黑影，第二批登陆部队过来了，这一次由张定国带队，兵力大约在三千人。 “什么情况？”张定国看到岸边火光冲天，张可望的部队被压缩到了极小的一块地方上，他们背后就是滔滔的江水了。 “二将军，看情形似乎大将军遇到埋伏了……”一名手下向李定国说道。 张定国眉头紧锁，立刻大声下令道：“全军速度靠岸！” 张可望几乎快被三路大军给逼下了水，好在张定国及时支援，张献忠的四名义子中，李定国智勇双全，能力最为出众，有了他的援助，献军总算是暂时又站住了脚跟。 崔文荣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前来阻击贼兵渡江，哪知现在居然又来了两支军队与他一同抗击献贼，他本人也是一脸的懵逼。 “喂，你们是哪一路人马？”打着打着，崔文荣拼命靠近了过江龙，找扯开嗓子问他们。 过江龙这边的士兵都是流贼打扮，也难怪崔文荣会感到懵。 “狗官兵，咱们是一路的！”过江龙大声回应道，但他一直以来叫顺口了，对官兵的称呼却没改过来。 “额……”崔文荣这下更是糊涂了，然后他又指了指远一些的闯军问道：“那些人呢？也是一路的？” “不知道，鬼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过江龙一刀砍翻一名献军士兵，头也不回的答道。 崔文荣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快要宕机，罢了，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先将眼前的贼军给赶下水才是正经。 长江对面，十万大军正在焦急等待，过江的渡船只有那么多，只能分批过去，而张献忠则是一脸焦急的望着对岸。 本来约定好的只要成功过江，便赶紧燃放烟火，哪知到现在都没有放烟火，那就说明对面的情况不太理想。 “不是已经提前派了部队过去接应吗？”张献忠一脸怒容。 “义父，也许是武昌城中的官兵全部倾巢而出呢？”张能奇小心的上前说道。 “他奶奶的，等拿下武昌城，定要杀光那些狗官兵！”张献忠狠狠骂道。 张能奇连忙上前请命道：“义父，下一批就让孩儿过去！” “不必了！”哪知张献忠却没有同意他的请战。 “对面的情况暂时不明，渡船一批只能运两三千人，我怕这会成为一场添油战，不如你带兵再换一个地方渡江！”张献忠想了会后下令道。 “一切遵从义父之命！”张能奇抱拳领命。 其实除了煤炭洲，献军还有一处备用渡江之地，便是在磨盘洲，这里水势也不大，非常适合小船过江。 经过个把时辰的缠斗，煤炭洲上的献军和官兵、闯军渐渐进入了相持阶段，一时间我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这个时候，但凡一方能有新鲜血液加入，战局便会呈一边倒的局势。 观战的李岩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正准备下令杀入战场。 然而，又听到一阵喊杀之声响起，竟又有一队人马朝江滩上杀了过来。 原来是暗中埋伏的闯王也发现了这个关键点，立即下令让高一功带人杀了过来。 这下轮到张可望和张定国两人脸色大变了，他们此时已经非常吃力，再加一个高一功，怕是真要被赶下水去。 “义父怎么回事？还没有派下一批大军过来？”张可望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江面，根本没有任何火光，显然并没有船只过来。 “大哥不必着急，义父定有他的考虑，咱们只需守住现在的局面即可！”张定国倒还是十分冷静，反而开口安慰起张可望来。 远处，连续两次准备发兵的李岩都被闯军的突然出现给硬生生的逼停了，心中不免奇怪起来。 “闯王为何要攻击献贼呢？”红娘子也百思不得其解。 第438章 江滩激战（下） 第438章 江滩激战（下） “贼兵内讧，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分赃不均，虽然闯军和献贼严格来说不算一个体系，但毕竟都是干一样事的！”李岩的分析还是比较靠谱。 红娘子也点了点头，他十分同意李岩的说法。 “那咱们还要下场吗？”眼见着高一功的加入，献军节节败退，张可望和张定国两人已是在苦苦支撑，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再看看……”李岩答道，他的心中总是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怕是张献忠正在憋什么大招。 事实也正如李岩所猜测的一般，此时在磨盘洲，献军已经完成了两轮登陆，张能奇和张文秀两人均带着兵马顺利抵达了江对岸。 “三哥，咱们快去接应大哥和二哥！”张能奇迫不及待的便要往煤炭洲方向赶去。 煤炭洲离磨盘洲并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带兵赶到了战场中心。 “相公，又来一支军队！”红娘子人都快麻了，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在添油？战场规模已经从几千人迅速上升到了上万人！ 李岩心中也是奇怪，难道又是闯军？不过下一秒，当张能奇和张文秀带兵直直杀进闯军背后时，李岩知道自己判断错了。 “我说献贼怎么没有再渡江了，原来他们换了地方！”红娘子如梦方醒一般惊叫道。 “看来我们要下场了！”李岩面露严峻之色。 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官兵显然是没有后继之兵了，不然早就支援过来，而闯军能派来五千余人的队伍已经算是不错，李自成不会将底牌全部打出来的。 “全军听我号令！进攻！”李岩第三次高举长剑大声下令，这一次再没有其他情况来打扰，大军顺利的奔向江滩之上！ “又来一支？”江滩之上的张定国用力揉了揉眼睛，他也没想到区区一个煤炭洲，巴掌大点的地方居然成了必争之地！ 张可望则想的又不一样，他仔细朝镇国军冲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只道：“二弟，这支军队似乎与闯军和官兵都不一样！” 张定国闻言也再次望过去看了几眼：“这支军队很强！” 即使是在天黑的情况下，仅仅是依靠一些微弱的火光，便已经将聚义师官兵身上的板甲照的磳亮！ “就是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张定国忧心忡忡的叹道。 其实不用猜，已经很明显了，多半是敌不是友！但见冲在前面的聚义师骑兵手提统一制式的斩马刀，几乎都不用自身发力，单靠马速冲撞过去，便能将挡路的贼兵一刀两断！ “他们的武器竟如此犀利！”张可望吓坏了，随便一把刀都抵的上一把绝世神兵，这群士兵难道是天兵天将吗？ 当然不是，聚义师所使用的都是茂山产的武器，无论锋利程度还是坚硬程度都远超此时大明的铁器水平，当然看起来就像是绝世神兵一般。 就在这一群银盔亮甲当中，一抹鲜艳的红色左突右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杀向张定国与张可望两人。 “红娘子！”看来红娘子的大名已经传播甚远，连他们两人也认识。 “又是闯贼！”张可望大惊失色，心中对李自成更是怨气十足。 “谁是闯贼？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红娘子一马鞭狠狠甩向张可望，力道之大，竟还在壮年男子之上！ 张可望不敢硬接，只能迅速闪身一边，随即大呼道：“红娘子，咱们都是做着同样的事，又何必相煎太急？” “相煎太急？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红娘子冷笑一声，又是一鞭子甩向他。 好在这时张定国横身上前，用长枪将鞭子卷了起来，饶是如此，张定国也觉得手上虎口一震，险些破裂。 “红娘子，莫非你们现在不是义军了？”还是张定国心思缜密一些，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们是谁？报上名来，本姑娘不杀无名之辈！”红娘子英姿飒爽的用手一指两人。 “在下张定国，这位是我的大哥张可望！”张定国沉声回答。 “原来是献贼的两个干儿子！”红娘子呵呵一笑，这两人的相貌她确实认不出来，但他们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张可望见红娘子似有取笑之意，不禁勃然大怒，操起大刀便要朝她攻去。 不过红娘子早有准备，随手挥出一鞭就将张可望的大刀给卷了起来，“咣当”一声被甩落到地上。 “大哥你退后，我来！”张定国伸出一手示意张可望退后，论武力，他在整个献营中也属于“万人敌”的水平。 红娘子这回不敢再托大，将鞭子往腰间一插，随即抽出马腹下的长枪便朝张定国刺去。 两人都使长枪，招式却不尽相同，甚至可以说风格迥异，红娘子是女子，招式偏轻柔，重准头，而张定国则是大开大合之法，舞的虎虎生风！ “红娘子你身手如此了得，若是继续效力义军，定能闯出一片天地，为何要自毁前程投效官兵？”张定国一边打一边出言相问。 红娘子则是娇喝一声，只道：“义军虽占了一个义字，但所行之事真的是为义吗？远的不说，你的义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有一点数？” 张定国瞬间陷入一阵沉默，就在黄州之时，张献忠抓了城中美女去徒手拆城墙，拆完后又全部坑杀，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但官兵又能强到哪里去？就拿这武昌城来说，即使我们不取，你看看左良玉在武昌又做了些什么事？”没想到张定国的口才着实也不错，反驳的有理有据。 “多说无宜，咱们还是刀枪之下见真章！”红娘子不想再和张定国争口舌之利。 “好！”张定国大喝一声，手中霸王枪突然似化做一道流星猛的刺向红娘子前胸，速度之快，几乎无法躲避！ “当！”然而，让张定国所料不及的是，这一枪虽然红娘子没能躲开，但他的枪尖也没能刺进红娘子身体中！ “你穿的是什么甲？”张定国大惊，他的枪头因为用力过猛，竟被硬生生折断！ 第439章 摧枯拉朽 第439章 摧枯拉朽 “你管我穿的什么甲，我也不会管你穿的什么甲，吃我一枪！”红娘子虽然感到身体仍有震感，但此刻机会难得！ 张定国一枪刺出后事身体露出了大面积空档，红娘子提枪也朝他的前胸刺去！ 尽管张定国也身穿锁子甲，但这一枪仍然穿透铁甲刺进了他的身体内，顿时鲜血一飙，张定国闷哼一声，不过强忍着并没有跌下马去。 “咦？”红娘子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张定国能硬吃她一枪而不倒。 “今日你凭坚甲暂胜一场，日后咱们再比！”张定国用手捂着伤口急退下去。 红娘子还想追，但是早有几名张定国的死忠挡在了她的面前。 随着张定国逃走，张可望也悄悄跟着其身后一起跑了，再看江滩之上，聚义师骑兵所到之处几乎所向披靡，献军毫无还手之力。 “是制将军吗？”这时，高一功看到了正在聚义师身后指挥的李岩，忍不住大声喊叫了起来。 其实他们都知道李岩和红娘子皆已投了官兵，但他们还是心存侥幸，想靠昔日的情谊打动他们。 李岩当然也听到了高一功的叫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终归还是将头转向一方，只是命令一名心腹让其去到闯军那边。 “我家将军说了，世间早已没有什么制将军，你们赶紧走，免得到时刀枪无眼，伤了你们！” “李岩既然怕误伤我们，心中定然还存有一丝旧情，为何不能过来与我等一叙？”李过这时也赶了过来。 李岩心腹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制将军，咱们走。”高一功拉了拉李过，镇国军势如破竹，就怕将献贼解决后再来找他们麻烦啊。 闯军退走，李岩也没有下令去追，也算是给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下次再见，可能就是你死我活了……”李岩自言自语道。 “相公，你说闯军主动攻击献贼倒底是为了什么？”这时红娘子来到李岩身边，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不管如何，总是对咱们有利的事！”李岩叹了一口气道。 哪知就在这时，只见明明已经离开的李过突然又去而复返，但只有他一个人。 “李兄弟！”只听李过一边策马奔来一边大声叫道。 李岩歪头一望，李过这个人他还是挺了解，并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为什么又跑了回来？ “李兄弟，献贼此时正在磨盘洲过江！”李过大声朝李岩叫道，但他的人在距离五十步远的地方就不动了。 喊完之后，李过便将马头一转，接着飞也似的离开，一丝犹豫都没有。 “李过……”李岩口中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十分复杂。 “过江龙，你留下，最好让那队官兵也一起配合你打扫战场，剩下的人往磨盘洲出发！”李岩随即大声下令。 过江龙最先加入战斗，损失较大，李岩便让其暂时休整一下，而官兵不用他说，早已经去打扫战场去了，毕竟这是极有油水的一件事。 张献忠的四个干儿子狼狈不堪的朝磨盘洲方向逃去，他们都没有想到半路居然会杀出一个程咬金出来。 “红娘子现在怎么就成官兵的人了？”张可望一脸郁闷，本以为张能奇和张文秀的到来能够扭转劣势的。 “也不知磨盘洲登陆情况怎么样了？”张定国喃喃自语，能否顺利登陆直接关系着他们能不能攻下武昌城。 “估计这会时间又能过来万把人……”张方秀接话道，那边没有官兵阻碍，应该会顺利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他们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显然是官兵追了上来。 “红娘子是否太过分了，真要将咱们赶尽杀绝吗？”张可望愤愤不平的骂道。 “就快到磨盘洲了，到时咱们和大军会合，定要反杀过去，活捉红娘子！”张能奇呵呵一笑道，倒有三分玩笑之意。 说话间，只见前方不远处果真亮起了大片的火光，正是献贼的后续登陆部队。 “快，冲过去！”张定国高举左手下令，只要冲过去，料那些官兵也得掂量掂量一下双方的实力了。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聚义师骑兵营毫无停留，直直朝着江滩上的大军撞去！ 他们统一身着一体化板甲，防御力爆棚，关键是他们所用的制式武器斩马刀也都是由茂山提供，用王尘的话来说，就和后世的坦克一般，攻守相当平衡！ “杀啊！”聚义师大军冲入贼兵中间后，就如同虎入羊群一样，手起刀落便能收割一名贼兵的生命。 而贼兵的攻击却很难破防聚义师骑兵，战斗完全呈现出了一片倒的形势。 “就闯军的那些人马，有那么强的吗？”张可望几人可没少跟闯军打过交道，十分清楚他们的战斗力。 “如果明军全是这些兵，建奴何至于打了十几年还没灭？”张定国也是感慨道。 “不过他们人数毕竟太少，咱们以人数优势也能围死他们！”张文秀冷声说道。 “打人海战术，倒也是一个办法！”张可望点点头，当即便要调集人手将聚义师八百余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死。 “不对，你们看他们的骑兵，似乎在变阵！”还是张定国眼尖，一眼发现这个情况。 步兵布阵他们都还可以理解，骑兵也能布阵的吗？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阵形，只见聚义师骑兵排着整齐的横排，每百人一队，足足排了八队。 “又不是操练，他们排这么整齐，是要给我们看吗？”张能奇似乎挺喜欢开玩笑的。 但下一秒，他们就发现了这套阵形的恐怖之处！整齐的马队压向过来，不论那个方向的贼兵有多少，根本不堪一击。 “能练出这套阵形出来，即使是武力值超群的大将，也很难从他们手底下幸存啊！”张定国还是看出了不少门道，甚至想在自己的军队中演练一下。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见后方又过来了一支部队，人数似乎更少，只有三百人，看似毫无威胁。 第440章 请守武昌 第440章 请守武昌 “准备，射击！”只听一声令下，顿时便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原来这是一支全火铳兵队伍！ 只不过与明军的火铳兵不一样，他们的火铳看不到火绳，击发速度特别之快，而射程也极远，隔着一百来步都还具备极强的杀伤力。 三百聚义师火铳兵排出了三段式射击阵形，每一百人为一排，三轮击发后，贼兵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贼兵肯定不如官兵，大部分都能着甲，更不像建奴，人人身披重甲，但凡被弹丸击中，皆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大哥，再这样打下去，怕是弟兄们要崩呀！”张定国忧心忡忡地对张可望说道。 张可望是他们几人当中的老大，张献忠也十分看重于他，所以张定国才会先问他的意思。 “为今之计，只能先留下一支部队断后，其他人先撤退了。”张可望想了想答道。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谁来断后？要知道按目前的情形来看，断后之人定然是九死一生。 张可望倒是早有了人选，只见他招来一名心腹去叫人，不一会儿，便将刚刚被过江龙砍伤的水中蛟给喊了过来。 “大将军，您叫我？”水中蛟唯唯诺诺地上前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有所作为么？本将军现在交你一个任务，你可愿意？”张可望正色问道。 水中蛟是张可望的手下，确实曾多次请求给他一些露脸的机会，此时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愿听将军差遣。” “好，看到没？官兵势大，我军准备暂避其锋芒，现如今缺一个断后之人，本将军思前想后，想了半天，也就觉得你最合适了。” “啊！”水中蛟闻言脸色一变，他是想图表现，但可不想把自己给表现没了呀！ “怎么，你不愿意？”张可望语气一变，声音陡然冷了三分。 水中蛟哪敢说不愿意？断后只是大概率会挂，此时拒绝，就是必挂了！ “属下遵命！”水中蛟咬牙大喊一声，抱拳领命。 他的手下一共有一千多人，张可望临时又给了他一千多人，凑足三千人，然后又火线连升他三级。 “水兄弟，保重！”张可望向水中蛟一拱手，与过江龙不一样，水中蛟是真的姓水。 话毕，孙可望等四大义子便下令各自手下逐渐退出战场，让水中蛟的队伍顶了上来。 镇国军那边，红娘子眉头一紧：“相公，看来献贼想逃了！” 李岩当然也看出来了，但他们人数实在太少，没什么优势，此时被水中蛟的部队缠上一时半会很难抽出身来去追击。 “罢了，先将眼前的献贼全部消灭！”李岩随即无奈道。 半个时辰后，磨盘洲的战斗也随之结束，献军全军覆没，水中蛟被生擒，而镇国军的损失微乎其微。 此时崔文荣和过江龙也带着部队从煤炭洲赶了过来，两人均没想到战斗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末将武昌守城参将崔文荣见过李将军！”崔文荣面对李岩丝毫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的下马向他抱拳行礼。 李岩也向他回了一礼道：“崔将军胆识过人，明知孤军阻敌凶多吉少，仍然义无反顾，在下佩服。” 两人客套了两句后，崔文荣又道：“献贼即使逃走，但对于武昌也绝对不会死心，李将军不如与末将一同进城防守，楚王知道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楚王？”李岩闻听却是不屑一笑。 崔文荣脸色尴尬，过了一会儿才道：“楚王毕竟是大明宗室，守住武昌就是守住宗室，如此朝廷才不会震动，皇上才不会震怒。” “崔将军，想必你是搞错了，咱们今天帮你们并不是为了保住什么所谓的宗室，完全是为了武昌城内的黎民百姓！”李岩略有不悦的驳斥道。 崔文荣一愣，这才想起李岩和红娘子皆是义军出身，义军不管所做所为如何，但他们所喊的口号确实是为了广大穷苦百姓，而不是官员和勋贵！ “那为了城中黎民百姓，也请李将军带兵进城，如此武昌城才能固若金汤。”崔文荣再一次求道。 “倒也不必，要不了多久左良玉的大军便会过来，届时武昌之危自然会解。”李岩想起了王尘的交待，于是回绝了崔文荣。 崔文荣还想再劝，这时红娘子怒气冲冲的怼道：“凭什么要进城去替那些贪官污吏卖命，咱们想帮谁就帮谁！” 李岩拉了拉红娘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激动。 不过崔文荣也知趣了，便再一次向两人行礼后带着残军返回了武昌城。 “李将军，这一仗末将打的怎么样？”待官兵走后，过江龙才上前向李岩请功道。 李岩赞许的点点头：“过将军此仗打出了你们的威风，从此以后你就编入我镇国军聚义师二营，官职就暂从游击干起，如何？” 一反正就做了游击，过江江龙哪有不同意的，立即向李岩下跪道谢。 “好你个过江龙，老子说怎么会被官兵埋伏呢，原来是出了你这个叛徒！”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被几名亲兵押过来的水中蛟。 听到水中蛟的声音，过江龙脸色也变了，这个王八犊子，以前自己在献营是忌惮他，现在都成官军了，他竟然还敢骂自己！ 只见过江龙冲到水中蛟跟前就是几大耳刮子扇的水中蛟眼冒金星，口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不是挺嚣张吗？再骂呀！老子以前忌惮你是张可望手下的一条狗，不与你一般计较，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耍威风？”过江龙想想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扇在水中蛟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过江龙，别……别打了，小的我也是被张可望那个王八蛋给忽悠了呀……”水中蛟才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才被扇了几个耳光便立马认怂了。 “李将军，末将请求将这个人交给在下去审问，定将他肚子里的陈年旧事都给掏出来！”过江龙主动请缨。 李岩笑着摇摇头道：“倒也不用把陈年旧事都掏出来……” 第441章 左军来了 第441章 左军来了 汉江之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顺江南下，这支船队最终会汇入长江后往武昌方向而去，没错，而其中有一艘个头极大的福船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福船之上挂着一面大大的“左”字旗，没错，这是左良玉的大军，正走水路往武昌而去。 年初左良玉带兵刚刚霍霍了武昌城，所以当他向楚王提出留在武昌帮忙守城的提议后，楚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也不知现在的朱华奎会不会感到一丝后悔？ 张献忠开始图谋武昌后，崇祯已经多次催促左良玉带兵支援武昌，但直到汉阳陷落后他才开始出兵，就这已经比原历史要快一些了。 “父亲，此去武昌，定要让那楚王给咱们赔礼道歉，再双手奉上劳军银才行！”说话的是左梦庚，他自上次在河南被杨破虏一枪打伤之后，经过半年的疗养，才能下床行走。 这一次其实左良玉是不想让左梦庚跟着一起去的，多年前的许州兵变已经让他只剩下了左梦庚一个独苗，若再有什么损失，怕是左家就会断后了呀。 但左梦庚却偏偏要跟着来，还说道：“父亲就不怕再来一个襄阳兵变？” 左良玉一听似乎还有三分道理，于是便将这个宝贝儿子仍是带在了身边。 “那是一定，楚王老儿不识趣，这次必须要让他多放一点血才行！”左良玉狠狠说道，经过无序扩招，他的部下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就算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也要银子养啊。 战船就在快要汇入长江主干道时，只见岸上有一队骑兵正向船队奔来，应该是左军的夜不收。 很快便有小船将夜不收接上了旗舰，随即向左良玉汇报了武昌城的最新情报。 “什么？张献忠第一次渡江失败了？”左良玉神色恼怒，似乎对于这个本应是好消息的的消息不怎么满意。 “帮助武昌城的正是李岩的军队，据可靠消息，他已经投靠了王尘！”夜不收继续汇报道。 “王尘，又是王尘，父亲，这个王尘怎么处处都要跟咱们做对？”一听到王尘的名字，左梦庚就如炸了毛的鸡一般，情绪变的十分激动起来。 左良玉的城府还算较深，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出来，但他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股明显的敌意。 “王尘……”左良玉口中喃喃自语一番，当即下令：“命令船队再快一点，两日内必须要抵达武昌城下。” 汉阳城中，张献忠独坐于知府衙门内，张可望他们已经回来多日了，一想到对岸的镇国军，他便愁上心头。 那天夜里，官兵将他们的渡船一把火全部烧掉，现在想过江都难。 “义父！”这时，张可望过来向张献忠请安。 “可望来了，有何事情？”张献忠低声问道。 张可望向张献忠行了一礼后道：“左良玉要来了……”说实话，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左良玉大军对闯军的胜率一直不高，但对张献忠的军队几乎百战百胜，张献忠往往一听到左良玉的大名，就要连夜跑路。 “该死！”张献忠怒喝一声，如果不是镇国军坏他好事，此刻他说不定都已经坐在武昌城中庆祝了。 “左良玉来的好快！”冒完火，张献忠心中仍是泛起一阵疑虑，左良玉这是转了性子了，为什么不等他将武昌城攻下就过来？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张献忠将武昌城攻占，劫掠一番后，左良玉再来打败献军，坐收渔利吗？ “义父，左良玉即将到来，咱们是否暂避其锋芒？左军军纪涣散，时日一长，楚王定会再将其赶走，到时咱们再伺机而动？”张可望试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望，不是义父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大局观差了点，左良玉为何一直以来都能击败我军，而败于闯军，个中缘由你想过没？”张献忠沉声问道。 张可望人称“一堵墙”，这个外号源自他在战场上英勇沉着的表现，而其平时为人处事也体现出了这方面的稳重，但也正因如此，人稍显有些保守。 此时被张献忠一问，他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道：“或许是因为闯军确实要强一些？” “放屁！”哪知张献忠却表现的极为激动起来：“都说我张献忠是贼，他李自成难道就不是贼，既然都是贼，我能差他到哪里去？” “左良玉之所以能够打败我们，输给闯军，主打的就是一个养寇为患，你以为他打不赢李自成？错！他也打得赢，但要是李自成被灭了，朝廷是不是就该对付他了？” 张献忠在给自己最看重的义子单独开小灶，张可望自然是细心聆听。 “那左良玉为什么又非得要将咱们击败呢？”张可望仍是有一点不理解。 “你想啊，朝廷要他剿匪，如果他不剿出一点成绩出来，崇祯还会给他升官，给他拨下军饷吗？”张献忠耐心的给张可望解释。 “原来如此！”张可望一脸释然，随即心中也想明白过来：“义父，所以这一次咱们就不用逃了？闯军已是昨日黄花，左良玉如果还想继续养寇为患，是不是就必须要败于我们？” 张献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看来张可望算是“孺子可教也”。 “不错，但他未必会败于我们，但绝不可能再像以前一般将我们赶尽杀绝！” 张献忠想起崇祯十一年时，自己在郧西被左良玉砍中两刀，射中两箭，要不是张可望舍命相救，自己怕是那次就要噶了。 “报！”突然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传令兵的汇报声。 “西王，城外有自称左军使者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张献忠微微一笑。 张可望不解的望着张献忠问道：“义父，你莫非知道左良玉要派使者来？” “倒也不是，只是略有猜测，让左军使者来见本王！”张献忠下令。 没过多久，就见一名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被带了进来。 “在下左大帅幕僚曾伯长，见过西王！”老者规规矩矩地向张献忠行了一礼。 第442章 狼狈为奸 第442章 狼狈为奸 张献忠挥了挥手，立即便有一名手下给曾伯长搬来一张椅子坐下。 “曾先生，不知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曾伯长并不急着答话，拿出一封书信让其手下递给张献忠。 张献忠手下将信拆开拿出信纸检查无异后才交到他手中，信中所写内容皆为拉家常，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只是在信的末尾盖有左良玉的印章。 笔迹都有可能做伪，但印章却极难做伪，这封信显然是为了取信于张献忠。 “西王，左大帅说与你们并无深仇大恨，兵戎相见完全只因立场不同，但如今你我两军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或许可以携手合作也未必不可。” “共同的敌人？”张献忠闻言一愣，他的敌人当然是官兵，而左良玉的敌人也是官兵？ 似乎看出了张献忠的疑虑，曾伯长笑着解释道：“贵军最近在谁手里吃了瘪？” “镇国军！”张献忠咬牙切齿的说道。 “镇国军？”这回轮到曾伯长感到疑惑了，但他马上便想明白：“你说的就是大同军？” “没错！”张献忠当然听说过大同军的名头，点点头道：“击败我们的还不是镇国军的主力，只是一支偏师。” “呵呵，那就没错了，镇国军旗下每个营的战斗力都不俗，甚至每一个士兵都能在咱们军队里当家丁用。”曾伯长抚须笑道。 “怎么？左大帅和王尘同朝为官，你们之间难道也有矛盾？”张献忠不解的问道。 曾伯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咱们家少将军，一年前被王尘的手下用火铳击伤，养了半年才下得了床，至今身上都还留有暗疾。” “原来如此……”张献忠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数：“那左大帅的意思是……？” “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将这支镇国军消灭掉，到时钱财归你们，装备归我们，如何？”曾伯长低声说道。 “钱财我们可以少要，装备分我们三成！”哪知张献忠也看上了镇国军的装备，想想也是，就那身板甲，任谁见了都眼馋啊。 “这个好说，待我回去禀报左大帅后应该问题不大！”曾伯长考虑一会儿后答道。 他们还不知道镇国军已经装备了板甲，否则定然是不会同意这个条件的。 “具体合作方式，后面我们再谈，在下先回去复命了！”曾伯长谈妥后婉拒了张献忠设宴款待的提议，直接离开了。 待曾伯长走后，张献忠却是冷笑一声：“这个左良玉，算盘珠子打的都要崩到我脸上来了！” “义父，那咱们还答应他？”张可望奇道。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并不妨碍咱们先合作，待将镇国军消灭后再和左军争个你死我活！”张献忠笑道。 洪山之上，李岩的聚义师依旧藏身于此，只不过武昌城中已经知道他们这支军队的存在，就在今日白天，楚王又一次派来了使者。 “什么，又派人来了？” “是的，这一次据说派来的是王府总管太监高公公。”传令兵禀报道。 “不见不见！”李岩挥着手不耐烦的说道。 “好大的架子！”就在李岩下令不见之时，只见一名胡须花白，手持一柄拂尘的老太监闯进了李岩的军帐。 “怎么放外人随意进了帐篷？”李岩见状怒不可遏，抬头就往门口望去，只见门口的卫兵正被一群小太监给缠住了。 进来的是楚王府总管太监高公公，他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毫不见外的往营中的椅子上一坐。 “高公公？”李岩问道。 “知道还敢将咱家拒之门外？”高公公傲然回答。 “好你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到了咱们地盘上还敢作威作福，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岩还没有说什么，只见红娘子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了帐中，她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高公公直接开骂。 高公公白皙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他在武昌这个地界上除了楚王，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大胆，你知道咱家是什么人吗？”高公公大喝一声。 “我管你是什么人，敢欺负我相公，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红娘子气的就要去拿鞭子。 还好李岩及时拉住了她，然后冷声问：“高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楚王殿下瞧得起你，让你进城驻扎，为何三番五次的推却？”高公公尖声尖气地质问李岩。 果真还是为了此事而来，李岩无奈地摇头答道：“你们已经派来几批人了，难道都没和你们说清楚吗？镇国军只为黎民不为权贵，除了我家大帅，没人能指挥咱们！” “咦，不是说你们嫌没有军饷不愿开拔吗？”这下可是把高公公搞懵逼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李岩的回复，谁敢真正报给楚王知道？只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加上楚王吝啬成性，就说军饷原因，想来楚王也不会来求证。 哪知楚王这一次居然就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镇国军进城协防，居然让高公公搬来了一万两银子的军饷！ “楚王素闻镇国军威名，若你们能带兵守城，楚王还有赏赐！”高公公以为李岩是嫌钱少了。 “原来如此！”李岩明白了，楚王吝啬是对一般的明军吝啬，但面对大名鼎鼎的镇国军时还是十分慷慨的。 因为朱华奎知道镇国军是真的能救他的命。 “高公公，本人还是真诚感谢楚王殿下的军饷的，但还是请你回去，我军自有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如果需要进城守城，我们绝对不会不去。” 李岩的话实际上又一次拒绝了高公公。 “好你个李岩，还给你脸不要脸了是？”高公公大怒，用手一指李岩就要发作。 但他一看挡在李岩身前的红娘子，瞬即又怂了。 “李岩，开出你的条件，楚王殿就料定你不会那么轻易妥协，说，如何才肯进城？” “咱们早就说了，不进城就是不进城，你说那么多……”红娘子心直口快，就想将高公公赶走。 “等等！”不料李岩这时却伸手示意红娘子先住口，对高公公道：“倒也不是没得谈！” 第443章 进城条件 第443章 进城条件 高公公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他摇着拂尘问道：“说说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三个条件，一是开仓放粮，救济难民，二是拿出家产，充做军饷，三是不乱下命令，影响军队正常作战，但凡能接受这三条，我即刻带兵入城！”李岩伸出三个手指头指着高公公说道。 “这……”高公公明显是犹豫了，这三条楚王怕是都不会轻易答应，朱华奎若是愿意散财守城，也不用轮到李岩现在来提条件了。 李岩心知楚王定然不会同意这个条件，此举也是为了让他们死心。 “待咱家回城禀报后再作答复！”高公公当然做不了主，丢下这句话后便带人离开了。 “相公，你提的这三个条件，楚王老儿会同意吗？”连红娘子都觉得李岩所提的条件太过苛刻了。 李岩却是笑道：“不这样说，他们会死心吗？” “那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楚王老儿真的同意了呢？”红娘子又问。 “同意就同意了呗，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呀，反而还是一件大好事呢！”李岩回答。 这样说倒也是不错，如今武昌周边城池大部分都被张献忠给攻破，许多难民都逃到了武昌城中，如果没有人开仓放粮，怕是很多人都会被活活饿死！ 同一时间，武昌城下，左良玉的大军也已抵达，左良玉本人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出现在城头之下，只见城门紧闭，楼上守军神色紧张。 知府邹逢吉站在城头之上，正与左良玉在争论什么。 “邹大人，你不让我的大军入城，如何来替你们守护武昌？”左良玉手持马鞭，遥指城上大声叫道。 “如今贼兵暂未攻城，你们且在城外驻扎，所需粮草军饷，本官自会替你们去筹备，你们不用担心！”邹逢吉根本不想让左军进城。 年初时左军大肆劫掠武昌，搞的是天怒人怨，不然楚王也不会断然拒绝留他驻守武昌的请求。 知府的态度左良玉心中岂会没数，但言语上仍是不松口：“我军来帮你们守城，却被拒之门外，此举必将寒了众将士之心啊！” 邹逢吉闻言不发一言，左良玉此时占了大义，这么说确实没错，但他更清楚，一旦放左军进来，武昌城不亚于遭了一次贼！ 见邹逢吉油盐不进，左良玉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又道：“邹大人您可考虑清楚了，我大军一走，万一献军就来，后果自负！” 邹逢吉这时脸上终于露出为难之色了，城内官民都不愿意左军进城，但也不希望他们走人啊，就守在城外，等献军来攻时帮助防守才是上策。 “左帅，要不还是容我回去商量商量……”邹逢吉最终还是没有下达逐客令。 左良玉嘴角露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小样，和老子耍心眼，还不玩死你们？” “记住了，我军只在城外等候一天，明日此时，若还不让我们进城，对不起，咱大军只有打道回府了！”左良玉下达了最后通牒。 他话一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掉头走了。 左军大营驻扎在离城十里远的地方了，说实话，也是怕武昌城里的人打他们黑枪啊，毕竟亏心事做多了一点。 左良玉前脚刚走，高公公后脚便到，看到城门紧闭他还以为遭贼了。 见是高公公回来，邹逢吉便坠下去了一个竹篮，将他们的人一个一个吊上来。 “怎么样？镇国军答应进城来协同防守了吗？”高公公脚刚落地，邹逢吉便着急的问道。 高公公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问他：“贼兵攻来了吗？” “倒也不是，是左帅来了……”邹逢吉叹了一口气后答道。 高公公脸上也是明显一变：“那咱们赶紧进城去找楚王商量！” “镇国军那边的消息，等回府人都到齐后，咱家再详细道来！”高公公对邹逢吉道。 除了他们两人，贺逢圣、崔文荣也被叫到楚王府共商要事。 王府会客厅里，众人分主次坐定后，先由高公公先将李岩的回复前前后后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楚王听完三个条件，脸都绿了，他摸了摸自己坐着的那把祖传金椅，上次让他出钱时，就是靠这把金椅搪塞过去的。 “殿下，这次可不能再拿金椅去应付镇国军了！”贺逢圣眼尖，趁楚王还没开口，先将他的口堵住。 朱华奎一张老脸，倒是没有丝毫尴尬，他笑着说道：“孤心中自有分寸。” “那李将军所提的三个条件……？”崔文荣试探性的问楚王。 “当然不能答应！”朱华奎一收笑容，断然回道。 “殿下！”邹逢吉、贺逢圣两人急了，立即弯腰拱手向楚王求道：“现在可不是在意钱财的时候啊！” 楚王不搭理他们，只是装作老眼昏花的模样，一个劲的说：“楚王府积攒下如此家业不容易啊，岂能败于我之手？” “可是……如今左军已经驻于城外，镇国军要是不进来，难道让他们进来吗？”邹逢吉痛心疾首的问道。 “孤……不管！”楚王一挥手大叫道：“尔等食君之禄，就该为君分忧，现在正是你们为国尽忠的时候，怎么一个二个都像到楚王府里来要账一样？” 话毕，楚王便端起桌上的茶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端茶送客！ 这个老头当真就如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见他不肯妥协，众人以为这一次又将无功而返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奔跑之声，接着传令兵的叫喊声也随之响起！ “楚王殿下，不……不好了！西城外十里处发现献贼大军，他们似乎正在做攻城准备！” “啪！”的一声，楚王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孤的青花瓷啊！”朱华奎表情痛苦的望着地上碎片，也不知是真在心疼他的茶杯，还是在害怕城外的贼军。 “殿下，贼军直逼城下，趁他们还没有发起进攻，现在让镇国军从东门入城，还来得及呀！”贺逢圣等人再一次哀求道。 第444章 楚王妥协 第444章 楚王妥协 楚王浑身颤抖，其实他心底非常明白贺逢圣等人说的对，如果让贼兵攻进来，或是放左军进城，他的损失无疑只会更大。 但那是被动的，现在让他主动拿出来钱财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就在这时，只听城外突然又传来几声炮响，献军居然还有火炮！这下所有人皆是色变，贼兵有炮就意味着攻城更为容易。 “殿下，难道你想重蹈福王的覆辙吗？”关键时刻，贺逢圣一句话点醒了楚王。 “罢了，罢了，孤可以答应李岩的要求！但你得告诉他，必须得给我守住武昌城！”朱华奎在最后时刻终于是想通了。 不到一个时辰，高公公便又回到了洪山李岩的营地，他只带着两名侍卫骑马赶来，就为突出一个快。 “相公，那个死太监又来了！”同时，红娘子亲自来到主帐向李岩汇报。 很快高公公再次被带到了李岩跟前，这一回，他已不敢在李岩面前嚣张跋扈了。 “李将军，王上答应你的要求了，三条都答应了，快！快随咱家一起进城！”高公公还没进帐篷便高声叫了起来。 “真的答应了？”红娘子一惊，李岩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楚王令你们即刻启程去往武昌城中，答应你们的事也马上照办！”高公公一脸兴奋的对他们说道。 “相公，这……”红娘子以征询的目光望向李岩。 “去啊，当然要去！”李岩笑道：“难得楚王如此慷慨，咱们岂能扫了他的兴，传令下去，即刻启程。” 高公公得到了李岩肯定的答复后，便先回城禀报去了，镇国军则要收拾好了之后才会上路。 “相公，高公公一再要求咱们从东门进城，是否其中有甚缘故？”红娘子待高公公走后开口问李岩。 高公公走之前反复强调，让他们一定要从东门进城，是个人都能猜到这里面定有问题。 “报！”答案很快揭晓，镇国军夜不收此时回来禀报，称发现武昌城西发现献军大军！ “看来他们还是从别的地方渡江了呀……”李岩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长江实在是太长了，张献忠要是铁了心的想渡江，大不了绕远一点，很简单。 “难怪楚王老儿会答应相公的条件，看来是贼兵压境了呀！”红娘子笑道。 “大人，还有一事，左军也于今日早些时候抵达了武昌城下，就在离贼兵不到十里远的地方驻扎！”夜不收继续汇报。 “什么？左军也到了？”李岩倒是吃了一惊，左军到了都还来请他们进城，而且答应了他的三个苛刻条件，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左军出了名的军纪涣散，看来连官府也不愿意他们来守城！但是左军和献贼怎么会相处的如此融洽？ 李岩眉头挤了起来，心中突然冒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不到半个时辰，聚义师便收拾完毕，算上新加入的过江龙千余人，两千多人出了洪山直往武昌城行去。 左军大营，见左良玉黑着脸回来，左梦庚心知自己的父帅定是吃了闭门羹。 “父亲，武昌城不给你开门？” “哼，他们只愿意让咱们守在城外，一点油水都不想我们占，哪有这种好事！”左良玉重重往自己的主位上一坐。 “父亲，城里的大人们都是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不过不要紧，刚才张献忠的部队已经压上来了，估计这会儿武昌那边已经发现了敌情！”左梦庚显摆似的劝慰自己的父亲。 “你去联络的？”左良玉冷冷问道，他这个宝贝儿子有时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父亲，孩儿只是想给你分忧罢了，难道我做的不对吗？”左梦庚一脸无辜的问道。 左良玉长叹一口气，只道：“算了，你既然已经做了，也没办法再挽回，但你要记住，贼毕竟是贼，官贼不两立，以后少接触他们！” 左梦庚露出一副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立即双手抱拳笑道：“孩儿遵命。” 左良玉又能怎样呢，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贼兵那边，就只隔着远远的放了两声炮，根本没有伤及城池，他们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应付左军。 结果就是这两炮，让城中的楚王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散财也要让李岩进城协防，看来左梦庚又一次打错了算盘…… 天黑之前，聚义师大军出现在了武昌城下，只不过他们没有按照高公公的嘱托，从东门入城，反而是朝南边过去，停在了南门外。 发现镇国军不入城，城内的一众大佬们都快急疯了，怎么都到门口了，又停了下来？是想考验他们的耐心吗？ 还是派了高公公前来询问原因，今天一天，他都往李岩这跑了三趟了。 “哎呀，我的李大将军呀，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让你们走东门的吗，怎么跑南门来了，算了算了，就走南门，咱家这就叫人去开城门！” “不必了高公公！”哪知李岩却叫住了他，接着说道：“高公公，你也看到了我军就两千来人，要是往城墙上一放，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我想过了，就在城外与贼兵打野战！” “打野战？”高公公一愣。 “没错，我军大部分都是骑兵，让骑兵守城不是笑话吗？若是让我们在城外发挥出机动优势，岂不是更好？”李岩继续解释。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行，那咱家回去禀报殿下去。”高公公转身欲走。 “等等！”哪知李岩突然叫住了他：“我家娘子要随公公一起入城！” “嗯？”高公公不解的望着李岩，这是要将家眷先提前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吗，莫非李岩对贼军没有胜算？ “死太监，想什么呢！”哪知红娘子提起就是一声吼：“本姑娘进城是为了督促楚王老儿开仓放粮，散财充饷，可不是要跑路！” “是是是……”高公公似乎怕了红娘子，连忙点头，然后在前面带起路来。 红娘子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李岩：“相公，等我好消息！” 第445章 献军攻城 第445章 献军攻城 次日，左良玉起了一个大早，今天就能进入武昌城了，他的心中还颇有一些期待，武昌做为整个湖广最为繁华的城池，即使已经被他抢过一次，但油水仍然十足。 “父亲，我马上就下令全军起营，随时准备进城！”左梦庚这时过来请示道。 “行，动作迅速点，不出意外的话，中午时分咱们就能在楚王府喝酒了！”看来不管是左良玉还是左梦庚，都完全没有想过进不了城这一个可能。 然而当左良玉派探马先行去让叫开城门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报，他的额头不由紧皱起来。 就在左良玉耐心快被磨光之时，探马回来了，只是模样有些狼狈，马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不……不好了！”探马一见到左良玉便翻身下马跪地喊道：“武昌城不放咱们进城，说如果我军要走，请自便！” “什么？”这下搞的已经在行军半路中的左良玉有点措不及防，连忙又开口问道：“谁跟你说的？邹逢吉还是贺逢圣？” “是高公公，高公公亲自站在城头上和我说的，甚至还放箭射属下！” 一听到高公公的名字，左良玉连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破灭了，很显然，回绝他的就是武昌城里的楚王朱华奎。 “楚王莫非是有了什么后手？”左梦庚一句话提醒了左良玉。 “一定是镇国军！”左良玉立刻便猜到了原因，怒道：“楚王真以为有了镇国军做为倚靠便能将武昌城守的固若金汤吗？” “父亲，那咱们还往武昌去吗？”左梦庚问道。 “还去个屁啊，他们不开城门，难道咱们还真的去攻城？”左良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过他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来，便对左梦庚道：“让曾伯长再去联系一下张献忠，就说武昌城咱们不救了，让他们放心攻城！” “孩儿遵命！”左梦庚一抱拳。 不远处的献贼大营。 张献忠接连在煤炭洲和磨盘洲登陆失利，便狠了狠心，又往长江下游走了百余里，这才找了一处地方过江。 只是一去一来，浪费了不少时间，后勤补给也不是很畅通，所以此时武昌城下只有五万余人。 如果是攻打别的城池，五万人说不定就够了，但攻打武昌这种大城，五万人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张献忠并没有很激进。 当听说曾伯长再次求见时，张献忠一下子就猜到了大致原因。 “怕是左良玉暂时进不了武昌城啊！”张献忠呵呵一笑，似乎十分开心。 “见过西王！”曾伯长微微屈身向张献忠行了一礼。 “曾先生不用多礼，不知此次过来又有何事？”张献忠和颜悦色的问道。 “长话短说，左帅希望西王尽快攻城！” “要多快？”张献忠眼中精光一冒，看来自己的猜测多半不错。 “越快越好！”曾伯长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献忠不答话，在帐中来回来踱步，走了几个来回，方才开口道：“如今我大军还未全部到齐，攻城器械也没有准备妥当，贸然攻城怕是困难重重呀！” “西王，左帅说了，但凡你能立即攻城，城破之时，我军三日内不进城！”曾伯长抛出了一个大饼。 左军三日不进城，意思就是任凭献军在城内劫掠，三天可以抢不少东西了，要说张献忠不动心那是假的。 “上次说的，若是击败了镇国军，他们的装备，我要五五分！”哪知张献忠临时又加上了一件条件。 曾伯长脸色变幻不定，他没想到张献忠居然还会坐地起价，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啊，他只能低头道：“容我回去禀报大帅再来回复西王。” 左良玉不知道聚义师的装备已经进化到了何种程度，对于张献忠的条件虽然感到有些肉疼，但还是咬牙同意了。 中午时分，就在一日之期快要结束之时，左良玉再次派出一队哨探去往武昌城下，说是给城中人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不出意外的，还是被拒绝入城了，左良玉闻听消息，整个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大骂道：“娘西皮的，明明老实放我军进城就能免去兵祸，偏偏舍不得那几两碎银子！” “父亲，张献忠的大军过来，咱们是不是回避一下？”左梦庚劝道，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劝左良玉了。 “不用撤太远，最好是让城中守军知道我们就在献贼身侧！”左良玉怒火中烧，似乎连装都不准备装了，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刚刚骂走左军使者的崔文荣正靠在内城墙上朝城内望去，但见沿着城墙脚下，一字排开了十多个粥棚，每个棚子前都有上百名难民正在排队，而像这种粥棚，每个城门下都有不少！ 这当然是李岩，或者说是镇国军的功劳，正因为有了救济，城中的难民才会如此安定，没有爆发任何动乱。 而且难民可不是白吃饭的，必须要帮助守城，他们要抬擂木、滚石上城楼，而妇女和儿童则要帮忙熬粥或是帮助伤员。 “红娘子，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们镇国军呀！”崔文荣满脸感慨，他看到正往城楼上走来的红娘子衷心的感谢道。 红娘子却是十分洒脱的一挥手：“能救活难民，便是对我们镇国军最大的感谢了。” 两人正说着话，另一侧城墙上的守兵突然大声喊叫起来！那一侧面对城外，定是有敌情！红娘子和崔文荣两人连忙跑了过去。 人！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少说也有三四万之众，但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的破破烂烂，满脸菜色，显然都是流民。 “这些是流民……”红娘子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个场景她熟。 原来是张献忠已过江的本部兵马人数不足，便从武昌周边搜罗出了一些百姓出来，让他们顶在前面充当炮灰。 “这些都是炮灰！”红娘子脸色严峻的说道。 崔文荣当然也知道，但他并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啊。 “红娘子，那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倒也不难应付……”红娘子身为前义军将领，没少用过这一招。 第446章 瓦解流贼 第446章 瓦解流贼 红娘子想了一会后说道：“这些流民无非都是饿的没饭吃，且身家性命又被掌控在别人手中，身不由己才会被迫裹挟而来。” “既然是迫不得已，咱们只需要解决掉他们的后顾之忧便能瓦解流民的冲击！” “崔将军，你速去取一些粮食来。”红娘子突然吩咐。 武昌做为湖广中心，坐拥江汉平原这个大粮仓，说实话，存粮还是十分充足的，历朝历代即使这里发生战乱，也很少是因为饥荒。 但如今明朝遭遇小冰河时期，且武昌附近大部分田地都被以楚王为首的地主豪绅给兼并，所以还是滋生了不少因饥荒原因而导致的流民！ 随着楚王同意开仓放粮，城中的粮库便不再受楚王控制，崔文荣很快就从粮仓里申请到了一千石粮草过来。 “红娘子，要粮草干什么？”崔文荣虽然取来了粮食，但完全不知道红娘子有何打算。 “城里有投石机一类的器械吗？”红娘子又问。 崔文荣想了一会儿答道：“有倒是有，但是年久失修，不知还有多少能用。” 这倒是实话，随着火炮的普及，投石机早就失去了其作用，库存的一些投石机，有些甚至还是前元时代的老古董。 眼看着流民渐渐逼近，守兵们终于从城中库房内抬来了两架东拼西凑出来的投石机，个头并不大，大概只有丈余高，能将二三十斤重的石头扔出百步左右远。 说实话这种武器威力比起火炮来讲确实要小太多了，所以崔文荣对于红娘子的要求十分不解。 “将粮食打包，一袋一袋的投出去，就往流民堆中投！”红娘子再次吩咐。 “啊？”崔文荣吓了一跳，幸亏武昌不像河南那些受灾严重的城市，否则断然是投不起，也舍不得投的。 两台投石机的绳索都是刚刚新换的，准头和力度都没校准好，但这样也足够了，反正又不求杀敌。 随着崔文荣一声令下，一次两包粮食被高高抛起，然后朝流民堆中砸去。 城下的流民此时已经逼近城池不到百步，只见两个黑影突然朝他们飞来，都吓了一跳，但显然并不是炮弹，速度太慢了！ “噗噗……”两声响，两只麻袋落在了地上，连滚都没打一下，众流民皆是一愣，有胆大的小心上前用手指戳了戳麻袋。 好软，里面不像是沙子，就在流民大惑不解之时，只听“噗噗……”又是两只麻袋落在了他们周围。 而且这一次，有一只麻袋落地时被摔破了一角，里面的稻谷洒了一地！ “是粮食！粮食！”流民们兴奋了，他们没想到从城上投下来的居然是一袋又一袋的稻谷。 明朝中后期，北方主产还是小麦，而在湖广江南等地，则主产稻谷。 流民们哪里还顾得上去攻城，纷纷瞪着血红的双眼扑向了地上的粮食，而部分挤不进去的人则死死盯着城墙。 “噗噗……”果真没过多久，又投下来了两袋粮食，这下流民更是疯狂了，纷纷加入到了抢粮的大军中。 像他们这种被驱赶攻城的流民身后，一定会有献军主力押阵的，此时见流民逐渐失了控，一众献军气的抽出弯刀就向抢粮抢的最凶的那群流民砍去。 但是，在饿疯了的人群面前，大刀和粮食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抢到不粮食也是死路一条，被裹胁攻城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抢到粮食往口里塞，还能做个饱死鬼。 甚至一些流民为了保住已经抢到的粮食，竟生起了反抗之心。 “大家伙，和他们拼了！不拼咱们肯定死路一条，但要是拼了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不得不说这句话说的十分对头，许多流民纷纷响应。 “对！和他们拼了！” 流民人多势众，而献军手上毕竟也没有马克沁，没过多久便有点压不住他们了，加上城头上时不时的便扔下几包粮食，流民齐心协力，拼着死伤数百人的代价硬将押阵人员给赶跑了！ “红娘子，可真有你的！”崔文荣见被逼的灰溜溜逃走的献军，乐的拍起手来。 哪知红娘子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这样还不够，流民虽然赶跑了他们身后的威胁，但仍聚于城下，对我们来说还是麻烦。” “那我们怎么办？”崔文荣又问。 不需要红娘子回答他，便已经有了答案，只见聚义师骑兵从南边迅速冲了过来，加上新投的过江龙部分骑兵，一共一千骑以迅雷之势杀向流民。 流民就是流民，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大部分人被直接吓愣在原地不知躲闪。 “杀！”冲过来的骑兵大吼一声，打头的几骑就像是是切菜一般将最外围的一些流民脑袋砍飞到天上去！ 成建制的铁骑岂是贼兵能比，再加上官兵这个名头本就对流民形成了血脉压制，绝大部分流民大叫一声，顿时四散逃开。 聚义师的骑兵本就不追求击杀流民，只是驱赶，没过多久便将三万多流民赶的无影无踪！ “服了！”崔文荣这下是真正对红娘子感到心悦诚服了，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便将几万流民赶的一个不剩，大概也只有同是流民出身的红娘子才有如此本事？ 赶走流民后，聚义师骑兵整齐的列在武昌西门之下，每人都将斩马刀横于面前，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强军，真是一支强军！”上次在煤炭洲时，因为天黑的原因，崔文荣并没有看清聚义师的全貌，现在更是加深了对他们实力的认可。 聚义师的出现让武昌城的守城士兵士气大振，同时也让献军士兵个个面如土灰！ 江滩一战，许多人都在他们手下吃过大亏，此时有些胆小之徒已经想转身跑路了！ “这就是镇国军的一支偏师？”远远的，一个小土包后面，左良玉和左梦庚两人正趴在坡上观察城下的动静，左良玉手中有一支奇怪的玩意，举在脸上用眼观看，像是一根铁管。 “父亲，什么情况，你将这西洋玩意也给儿子看看呗！”左梦庚羡慕的求道。 第447章 献军遇挫 第447章 献军遇挫 左良玉手中使用的正是从西洋传教士手中花重金买过来的单筒望远镜，这东西现在连西方也不多见，能弄到手，左良玉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什么玩意儿！张献忠那个废物派上去的流民根本就不顶用啊！”左良玉看的火冒三丈。 左梦庚心中也十分着急，又一次向他老爹讨要望远镜看。 “小心点儿，这玩意可金贵着呢！”左良玉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左梦庚。 片刻后，左梦庚也是气的大叫：“尼玛，连闯军都不如，咱们和他们合作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 “罢了，再看看，后面张献忠应该要上主力了。”左良玉摇了摇头。 而献军这边，张献忠也气的大叫，三万多流民啊，也花了他不少粮食和钱财，现在说没就没了！ “可望！”张献忠大叫一声。 张可望急忙拱手上前：“义父，孩儿在！” “你即刻带领先锋营攻上去，此乃咱们攻打武昌城的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张献忠下令。 “孩儿遵命！”张可望大声领命，然而他的心中却是叫苦不迭，无他，镇国军的实力他老早就见识过了，打不打得赢他心中没数啊。 但张献忠既然已经下令，他当然是不敢不从的，只得领着五千先锋营浩浩荡荡朝着武昌城冲去。 两千对五千，按理来说，人数多的肯定占优，但镇国军往那一杵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 张可望带着五千人大多是步兵，起初还冲的挺快的，但当冲到距离镇国军还有百步远时，他们的速度突然变慢了起来，任凭张可望如何催促，速度就是上不来！ 土坡之上，暗中观战的左家父子看的也是心中惊叹不已，这样下去仗还怎么打？ “父亲，你有没有发现，镇国军的气势似乎比在河南时更加强大了？”左梦庚吃过镇国军的亏，所以对于他们的变化也更加敏感。 再看回战场，就在张可望的先锋营逼近到八十步距离时，聚义师骑兵突然向两边闪开了空档，接着从空档处涌出了三百名手持燧发枪的步兵！ “三段式射击，开火！”李岩坐镇后方，此时一声令下，火铳手迅速开枪，丝毫不拖泥带水。 城楼上，崔文荣以及邹逢吉等武昌本地官员均是看的大惊不已，火铳他们当然是见识过的，但这种不用点燃火绳便能击发的燧发枪，他们简直闻所未闻。 “若是大明的火铳手都装备上此等质量的瞬发火铳，别说剿贼了，就是对付关外的鞑子，也是轻而易举啊！”崔文荣有感而发。 三轮射击，弹丸射向密集的人群，几乎弹无虚发，贼军瞬即被扫倒一片，还好张可望知道镇国军火器犀利，所以躲在了队伍后面。 火铳击发后，骑兵又迅速上来将空档位置补上，两个兵种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父亲，这还只是镇军的一支偏师啊！”左梦庚当然知道王尘的主力此时应该在朝鲜才对。 左良玉也是一脸的严肃，沉默片刻后只听他突然骂道：“狗日的张献忠，着了他的道了！” “父亲，何出此言？”左梦庚急问。 “你猜镇国军为何气势较之前更加强盛？实力更是突飞猛进？装备，全靠装备呀！他们的火铳咱们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但那些骑兵的盔甲，你发现没有，连缝都没有！” 不得不说左良玉的观察还是相当过细的，所以才会有刚才“着了张献忠的道”一说。 “父亲，难怪张献忠那狗贼对于镇国军的装备如此眼热，那咱们还依约给他们吗？”左梦庚仰头问道。 “呵呵，着了道又如何，你老子几时信守过承诺？”左良玉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这时，战况又发生了变化，随着聚义师火铳兵的发威，贼兵愈发畏惧如虎，不敢上前来。 “上啊，都给我上！”张可望气急败坏的挥舞着马鞭，但任凭他如何抽打士兵，队伍仍是如同龟速。 然而，让人惊恐不已的是，聚义师的火器营此时又站了出来，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二轮的装填。 “快……快逃！”当贼兵看到那漆黑的铳口后，个个吓的魂都飞了，大叫着便四散逃开。 “格老子的，骑兵上前，冲过去！”张可望彻底歇斯底里起来，竟下令让自己的嫡系骑兵依靠速度发起冲锋。 大约有一千余骑兵，这可是张可望立命的根本，都是可以为他将命豁出去的嫡系部下。 正常情况下，张可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他们去拼命的，但现在，义父就站在后面看着，他不拼命，张献忠就得和他拼命！ 见贼军骑兵发起进攻，聚义师骑兵营也动了，他们仍是排着整齐的阵形，每人将斩马刀向前竖起。 “杀贼！”随着李岩一声令下，聚义师骑兵如同乌云压顶一般齐刷刷地朝贼骑压了上去。 两军就像是两朵浪花剧烈的相撞在一起，不过显然是聚义师这朵浪花稍大一些，刚一交手，便将贼骑杀的溃不成军！ “大将军，咱们的刀枪根本就砍不进去呀！”贼兵纷纷向张可望哭诉，不是他们不勇猛，实在是官兵太厉害了！ 这一幕也将土坡上的左家父子给看呆了，什么情况？献军的刀枪完全拿镇国军没有一点办法！ “父亲，那盔甲果真有蹊跷！”左梦庚惊声叫了起来。 左良玉此刻反而不发一言了，但是脸色却是铁青，十分难看。 “父亲，镇国军的这支偏师，怕是咱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呀！”没想到左梦庚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庚儿，你说的没错，张献忠虽然人多，但若是强攻，一时半会肯定拿不下镇国军，若是城中的守军趁机再杀出来，献贼多半会输！”左良玉分析道。 “那咱们是……？”左梦庚明显也吓住了，如此看来，武昌城确实不再需要他们左军帮忙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左良玉咬着牙，目露凶光道：“那就一不做二休！” 第448章 被当猴耍 第448章 被当猴耍 “叮叮叮……”突然后方传来了鸣金之声，就在贼兵战况极为不利之时，张献忠突然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撤，快撤！”张可望听到这阵鸣金声如蒙大赦，立即招呼自己的嫡系赶紧跑，而那些步兵，没了就没了…… 估计张献忠也是舍不得这些骑兵，所以才会下达撤退命令的。 城头之上，看到献贼撤退了，武昌城的官兵们一齐欢呼起来，大部分人都看清了贼兵的本质，也不过如此嘛。 反观献军大本营，几乎人人垂头丧气，他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士气极其低下。 “杀啊！”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就在贼军右翼，突然又杀出来一支大军！ “那是？”知府邹逢吉一脸纳闷望向身边的崔文荣。 而崔文荣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起来，他隐约间看到那支军队中竖着一面大大的“左”字旗！ “左良玉！”崔文荣惊叫出声，如果是以前，贼兵攻城，左军突然来救，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左军部队直插献贼大本营，看情形就像是一副不活捉张献忠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来摘果子的啊！”坐山观虎斗的李岩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左良玉这招玩的在行！ 要说此时心中最为愤怒的，当属张献忠了，明明是左良玉先勾搭上他的，现在却反过来耍了他，背刺他。 “义父，跟他们拼了！”打不赢镇国军，但几个干儿子还是想和左良玉过过招的，虽然也是败多胜少。 “义父，让孩儿上去试试！”张定国上前拱手求战，论资历他不如张可望，但论战力，他无疑是张献忠四个义子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能奇，你也去帮帮你二哥！”张献忠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便让张能奇与张定国一起去阻击左军。 “可望、文秀，你们二人待定国和能奇与左军交手后，便立即带大部队后撤，伺机渡江回北岸！”张献忠继续下令。 安排完一切，左军也已经杀至距离他们不足三百步的地方了，张定国立马翻身上马，从马腹下取出长枪，接着大手一挥，带领手下士卒朝左军迎了上去。 然后张能奇也紧跟其后，带着他的队伍随后杀去，不消片刻，两军便撞在了一起！ 但与镇国军不一样，他们两军对上阵后，并没有任何一方显露出绝对优势，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两边的战力都差不多。 “父亲，献贼怎么不像刚才那般，一触即溃了？”左梦庚大惑不解，可能是刚才献军的表现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 “咦？”左良玉也是面露疑色，他倒不是和左梦庚一样，认为自己的军队能有镇国军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但也不至于打的势均力敌。 要知道以前献贼看到左字旗都是绕道走的！不过左良玉显然忽视了一点，即使才过了一两年，今日之献军也绝非以前能比！ 可以说，人人都在进步，唯独他左军仍在原地踏步，队伍虽然是越拉越庞大，战斗力却是越来越拉胯。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攻上去的左军毕竟都是左良玉的精锐家丁兵，实力还是有的，加上献军士气低下，兵力也有所不及，开始逐渐落入了下风。 但关键时候，张定国爆发了，突见其脱去上衣包括盔甲，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 “弟兄们，杀狗官兵啊！”张定国双目赤红，提着一杆长枪，一马当先便朝官兵冲了过去！ 对面左军大将乃左良玉麾下心腹马进忠，此时急忙大喊：“拦住那贼将！” 立刻便有三骑分三路向张定国杀了过去，按理说这三人都是左军精锐，不论战力和装备在左军中都是顶尖，拿下一个张定国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只见张定国突然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得到指示，后腿弯曲猛的一发力，整匹马居然一跃而起！ 三名骑兵霎时大惊，他们攻击的目标应该是在前面，此时目标陡然消失，他们皆是抬头朝天望去。 就在下一秒，张定国手中长枪猛的刺下，冲得最靠前的一名骑兵身子就如撞在一堵空气墙上般，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好厉害的身手！”城头上，无论是左军、武昌守军还是镇国军，看到这一幕皆是大骇，他们大部分人自忖都没有这个实力。 剩下两名骑兵不敢再托大，两人联手同时将长枪大刀朝刚刚落地的张定国后背送去。 张定国身后遇袭，但他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身体贴着马背伏了下去，两名骑兵的攻击落空，且招式已经用老！ 趁此机会，张定国侧起身子就是一招回马枪，将其中一名骑兵挑落马下！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左军精锐就被张定国击杀，不可谓不刺激！ “打的好！”尚未逃远的张献忠目睹了整个过程，也是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 但这一幕落在张可望眼中，却是寒光一闪，两人虽都是张献忠的义子，但并不代表他们两人就真的亲如兄弟。 “二弟确实如同天神下凡，不过义父，您还是趁二弟给咱们争取到的空档，赶紧撤退！”张可望上前劝道。 张献忠眼中流露出一股十分不甘的神色，但也只能长叹一声道：“走！” 见献贼要逃，左良玉不干了，武昌城他是没指望了，但这一趟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当即带着剩下的大约五千骑兵追了上去。 左良玉的兵虽然不少，但和大部分明军一样，骑兵却不多，只有万余，马进忠带走了差不多一半和张定国缠斗，所以他手里也只余五千左右了。 不过贼兵也不全是骑兵，张献忠逃跑也只能带着骑兵逃，大部分步兵只能四散乱跑。 而武昌附近的地形较为平坦，且西邻长江，这些步兵大概率是逃不掉了…… 张献忠骑在马上，差点一口鲜血给喷出来，虽然损失一点步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一仗被左军当猴耍才是他最为不爽的。 第449章 重唤旧名 第449章 重唤旧名 就在转瞬之间，张定国已经将最后一名骑兵干掉，此时的他就如同战神一般，大有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谁敢与我一战！”张定国大吼一声，提枪横于面前。 “此人莫非是张翼德转世？”城墙之上，崔文荣也是一脸惊惧色。 “确实颇有当年喝断长坂桥之威呀！”邹逢吉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左军大将马进忠，武力值也不弱，但此刻也只敢远远的躲在大军身后，连正眼不敢瞧张定国一眼。 “尔等官兵，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张定国朝身后招了招手，张能奇便已经明白了意思，立即带着士兵往后撤。 马进忠急了眼，大声叫了起来：“快上去追！”论实力官兵肯定强些，真刀真枪的拼，献军必败，但因为张定国的原因，一时没人敢上前。 “上啊，都特么给老子上！”马进忠一挥马鞭，气急败坏的吼道：“平时不是都个个自诩为赵子龙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给老子掉链子？” 几名马进忠的心腹被说的老脸挂不住了，一咬牙催马上前，准备与张定国拼个你死我活。 “来得好！”张定国兴奋的大喝一声，猛的将手中长枪一掷，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戳下马来。 “他没武器了，趁现在上！”马进忠似乎看到了希望，大叫一声，并亲自取下背后弓箭，意欲暗施冷箭。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定国嘴角微微上提，双脚猛的用力一蹬，整个人如闪电一般迅速飞了出去，单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 但他此时人也落了地，面对多方夹击，已然落入了下风，马进忠瞅准时机，松开弓弦，长箭如电光一般射向张定国！ “找死！”张定国用力将长枪一抡，甩出一个半圆，冷箭被拦腰斩成两截不说，枪锋直逼马进忠，明明没有碰到他的人，仅是靠劲力就将马进忠弹下马来！ 马进忠大骇，但好歹身手也不错，强行用手一撑地面，整个人才没有摔在地上出洋相。 再看张定国，借着这一击之力造成的小混乱，再一次跳到了马背之上，此时张能奇已经带兵后撤了三百步远！ “谁敢与我一战！”张定国再次大喝道，这一回，马进忠也不敢叫唤了，刚才承受的一击还没完全消化，他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退到了后方。 “给我放箭！”马进忠知道单凭个人武勇已经战胜不了眼前的贼将。 顿时便有数十支利箭朝张定国射去，如此密度的箭矢，怕是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但张定国可不是寻常人，只见他将长枪舞的更圆了，甚至连一滴水都泼不进去，那些箭矢就更不用说。 眼看着张能奇带着军队越逃越远，张定国心中稍安，挡下最后一支利箭后转身就逃。 “最终还是被他给逃走了……”武昌城上，崔文荣摇了摇头，如此猛将让他逃走了，终是后患无穷。 “那也不一定！”只听红娘子冷哼一声，众人齐刷刷朝城下望去，只见一队镇国军横刺里杀将出去，挡在了张定国的身前。 镇国军骑兵没有持刀，反而是每人背着一把火铳，此时纷纷取下火铳瞄向张定国。 “吁！”张定国猛的一勒缰绳，面对左军的弓箭，他可以不惧，但面对火铳，他一点都不敢托大，毕竟他的枪花挡不住铅弹。 “来人可是李定国！”镇国军骑兵中，单独分出一骑出来，正是李岩，他扯开嗓子朝张定国问道。 “李定国？”张定国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这个名字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向他提过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李！”张定国眼睛望向了已经逃远的张能奇，他们应该是安全了。 “不！你就姓李，张并不是你的本姓！”李岩凛然而道。 原本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张定国，此时竟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猛的将长枪往地上一插：“罢了，今日我就算是栽在你们镇国军手上了！” 对于镇国军火铳的威力，张定国十分清楚，对面如果一个齐射，自己是肯定挡不住的。 “不！”哪知李岩却摆手道：“你不用栽在我们镇国军手上，只要你不再认贼作父，我们可以放了你！” “认贼作父？”张定国呵呵一笑：“如果没有义父，就不会有我张定国，你们如果是想劝降在下，我劝你们还是死心！” “劝降？”李岩却是否认道：“不不不！你会错意了，我们只想让你脱离张献忠而已，并不是要你归降。” 就在这时，只见张定国身后，左军也追了上来，看来他终归是逃不掉了。 “李定国，你走！”哪知李岩突然对张定国说道。 “嗯？”张定国一愣，对于李岩的话，他有点不敢相信。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李岩大吼，而马进忠的追兵已经离张定国只有五十步远了。 张定国一咬牙，不管是不是圈套，横竖就是一个死嘛！他一夹马腹，飞快的朝镇国军冲去，转眼间便与李岩擦身而过。 不是圈套？张定国很快就将镇国军甩在了身后。 “那人是李岩？”在与李岩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张定国似乎听到了李岩开口说了句什么。 “在下李岩，也是弃暗投明！” 很简短的一句话，不过信息量却十分之大，李岩曾经是闯军阵营不可或缺的一员，智勇双全！ 但他居然现在成为了镇国军的一员大将，这是在给自己什么暗示吗？ 不管了，先逃走再说！张定国用力摇了摇头。 他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但马进忠却不肯善罢甘休啊，见张定国从镇国军跟前逃走，气的上前手指一伸，冲着李岩便叫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岩冷冷望着马进忠，只道：“除了我家大帅，没人可以用手指我，这只手，我替你废了！” “哈？”马进忠闻言更是惊怒不已，嚣张，太嚣张了，他望了望身后五千精骑，又看了看李岩身后的两千聚义师骑兵。 第450章 冲突再起 第450章 冲突再起 “老子人现在就站在这里，有种你来取我的手啊！”马进忠认为，就算打不赢镇国军，也不至于沦为镇国军案板上的肉？ “呯！”的一声响，毫无征兆的，但见马进忠指向李岩的那只手突然就爆出一团血雾！ “啊！”马进忠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被打成一团肉泥，伤口处明显可见白骨的手掌，痛彻心肺般的大叫起来。 李岩身后，一名士兵放下手中的火铳，刚才那一击正是出自他之手，虽然论准头，整个镇国军无出杨破虏左右者，但马进忠与他仅仅相隔不到三十步，这点距离命中率已经极高。 “父亲！”正带着大军追击献军步兵的左梦庚被马进忠的声惨叫给吓坏了，连忙喊起了他的老子。 左良玉眉头紧皱，望向了马进忠那边怒骂一声：“镇国军，欺人太甚！” “父亲，咱们赶紧过去替马将军撑场子！”左楚庚急道。 左良玉想了想，伸手拦住左梦庚道：“你继续追击献贼步兵，我过去！” 他也是怕了，左梦庚已经着过镇国军一次道，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说不定就真绝后了。 左梦庚拗不过自己的父亲，只能点头同意。 左良玉分走一千人赶往事发地点，此刻马进忠已经疼的几乎晕厥，一直大叫着：“叫大帅，给我报仇！” 城楼之上，目睹刚才一场变故的众人皆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镇国军先是私放贼军大将，后又打伤左军将官，仅是这两条，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这时看到左良玉直奔李岩而去，崔文荣暗叹一口气，直道：“这下左良玉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红娘子，本官十分不明白，你们为何非要与左帅结下梁子？”知府邹逢吉不解的问道。 红娘子一颗心全系在李岩身上，哪有心情回答他，只道：“我家大帅和左良玉早就结下梁子，这一次如果我们没有击败献贼，怕后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行，我要出城！”红娘子心知李岩所做所为皆是得到王尘的指使，包括放走李定国，所以得罪左良玉自然在所难免，她想去帮她的相公。 崔文荣连忙道：“那我随你一起去！” “等等！”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城楼上突然出现一队士兵，他们并非城中守军，而是楚王府新募的私兵。 接着高公公从士兵后方走了出来，只听他扯着公鸭嗓说道：“红娘子，城外凶险无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不要出城！” “我的安全不需要你们来管，让我出去！”红娘子怒道。 “不好意思了，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拿下！”高公公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朝红娘子逼去。 “你们要干什么？”红娘子抽出腰上的长鞭。 “不干什么，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高公公不怀好意的笑道。 邹逢吉和崔文荣见状也是惊疑不定，崔文荣更是直接上前质问：“公公，莫说红娘子和他相公救了咱武昌城，就她现在的身份也算是官兵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自己看不出来吗？他的相公得罪了左良玉，我们若是让红娘子留在城内，岂不是会引火烧身？”高公公厉声说道。 “那又如何，你们难道怕我相公打不赢左军，然后连累了你们吗？”红娘子算是猜到高公公的意思了。 “红娘子，咱家知道你们镇国军厉害，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高公公的意思就是楚王的意思，众人顿时不敢再多言。 红娘子倒是不惧，直言道：“记住你们今天的话，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高公公闻言脸上肌肉明显一抽，但他并没理会红娘子，仍是下令将她给“请”走了。 待王府私兵离开后，邹逢吉这才说道：“要不要去通知一下李将军？” 崔文荣点点头：“这个自然是要通知的，此事就交给末将去办！” 邹逢吉想了想又道：“本官去找贺大人，让他出面去劝劝楚王。” 两人于是急匆匆地走下城楼，他们口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想得却是一致，楚王这回做的确实过分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财产，竟然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来！ 城门打开一条小缝，崔文荣领着十余骑亲兵奔向了镇国军与左军的对峙之地，此时左良玉也赶到了。 “本帅道是谁那么大胆呢，原来是你小子啊！”左良玉一眼便认出了曾经上过官军黑名单的李岩。 “左帅，好久不见啊！”李岩笑着向左良玉抱拳打起了招呼。 “我的属下是被你打伤的？”左良玉脸上毫无表情的问道。 李岩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错，就是我。” “你们镇国军是否有点欺人太甚？上次打伤我庚儿的赔偿银还欠着呢，这一次又废了我部下一只手，真当我左营大军不敢灭了你们？” 如果左良玉此时面对的是王尘的镇国军主力，他当然是不敢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支镇国军偏师，人数总共也不过两千，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左帅，要不咱们试试？”哪知李岩一点都不虚，直言要和左良玉比划比划。 左良玉紧握手中大刀，表情在一瞬间变幻了数次，拿下眼前的一支镇国军偏师，也许不在话下，但他们背后还有一整支实力强大到恐怖的军队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文荣突然带人闯到了两军中间地带。 “两位将军，莫要伤了和气！”崔文荣一边勒停战马，一边向两边劝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左良玉不认识崔文荣，但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崔文荣脸上青红一阵，颇有点难堪，但他仍是向左良玉抱拳说道：“左大帅，如今献贼仍在四周环伺，若是你们两军大动干戈，岂不是给了贼兵可乘之机？” “本帅不管，他伤了我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左良玉目露凶光，对于李岩可能还有点忌惮，但对于崔文荣，似乎下一秒就能捏死他！ 第451章 楚王做妖 第451章 楚王做妖 “崔将军，你且退下，这是我们和左军之间的恩怨，与他人无关！”李岩此时也开口道。 崔文荣其实也不想管他们两军之间的破事，而且也管不了，但他来是另有目的的呀，于是驱马来到李岩身前小声道：“李将军，红娘子被楚王请进了王府……” 这里崔文荣用了一个“请”字，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岩顿时脸色巨变，怒意几乎写在脸上，他看了一眼左良玉，又看了一眼武昌城，只道：“楚王何其糊涂！” 崔文荣摇头叹气又道：“邹大人和贺大人已经一同去找楚王交涉去了，李将军也不用过于着急。” 李岩向崔文荣抱了抱拳：“代我向各位大人道谢了！” 崔文荣将消息传达到，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于是又带着人返回了武昌城，两军对垒，他即使想管也无能为力呀。 “将军，红娘子……夫人她要不要紧？不如咱们先给左军服个软，进城将夫人救回来再说？”刚才的对话，过江龙也听到了，于是上前来劝说李岩。 “无妨，大局为重，况且楚王应该也不敢拿我娘子怎么样！”李岩虽然满肚子火，但小忍则乱大谋，只能将怒气找地方去发泄。 “全军听令！”李岩高举左手，正欲下达进攻的命令。 “等等！”然而就在这时，左良玉突然大吼一声：“刚才那守将说的对，此时不是你我两军拼命的时候，这笔账，本帅暂且替你们镇国军记下了，日后再算！” 说罢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了？”过江龙一脸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曾经追着他们贼军如赶鸭子一般撵的左良玉居然妥协了！ 说实话，李岩也没有想到左良玉竟会走的如此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不过当看到左良玉带人继续回头去追杀献营步兵后，心中也明白了。 与其与镇国军死磕，不如先将好处捞着再说，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碰到绝佳机会左良玉定然不会手软。 看到左良玉主动退兵，城头上的守军也是松了一口气，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两军要是打起来，武昌城的守兵也不会好受。 如今献贼已退，镇国军与左军也暂时止兵，武昌之围暂时得解，全城上下皆是欢欣鼓舞，最重要的是，救他们的不是左良玉，所以连后遗症都没有，能不高兴吗？ “走，进城！”李岩待左良玉走远后立即下令，本来在他的原计划中，是没有进城这一项的。 然而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没想到楚王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看来是时候去和传闻中的朱华奎说道说道去了。 大军行至城下，崔文荣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了，见李岩过来，崔文荣急忙下令大开城门。 “李将军，趁楚王还不知道城外的情况，你们赶紧进城！” 很显然，崔文荣在打一个时间差，如果朱华奎知道左良玉并没有为难李岩，肯定是不可能替镇国军开城门的。 但现在楚王还并没有令旨下达，所以崔文荣替友军开门并没有什么问题。 明朝亲王的旨意称为“令旨”。 李岩朝崔文荣抱了抱拳，多话也不说，直接带着人就往城内冲去，然而就在镇国军刚入城一半人马时，楚王还是得到了消息。 只见一支装备五花八门的军队正朝着西门赶来，看情形八成不是来迎接镇国军的。 “谁叫你们开门的？”为首之人正是楚王府大太监高公公，一边冲来一边大叫。 崔文荣拦在李岩身前回道：“高公公，也没有人说不许开门啊！” “开门可以，但不能给他们开门！”高公公一指李岩，尖声叫道。 “为什么？”崔文荣明显有些生气，武昌城能够守下来，多亏了李岩，大战之后，镇国军进城休整也属合情合理。 “为什么，就凭他们的所做所为还是一股流贼风，倘若放他们进城，怕是会做出和张献忠之流一样的事情出来呀！”高公公冷哼一声。 “流贼风？何谓流贼风？”李岩突然大笑了起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公公明显就是在给他们乱扣帽子。 高公公不理会李岩，将手一招便下令道：“上，将他们赶出城去！” 王府私兵皆为花重金在外雇佣的亡命之徒，他们当中不乏一些山贼土匪，而楚王又舍不得给他们配备统一的服装和武器，所以看起来才会鱼龙混杂，五花八门。 此时听到高公公的命令，王府私兵便一窝蜂的向镇国军冲了过去，论不怕死，这些人确实没问题，但要论智商，他们也的确没有呀。 明明一眼就能看出，镇国军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这些人还是硬要往上冲，结果不出意外，就如同撞击巨石的浪花一般，王府私军连泡都没有冒一个便被拍成了一团散沙。 这一幕看的崔文荣直摇头，王府此时最应该也最正确的作法，就是欢迎镇国军入城，然后拿出银子来劳军，最后再将红娘子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但他们完美的避开了这三条当中的任意一条，以至于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高公公，我带兵入城是因为什么，想必你是清楚的，半个时辰！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届时必须要见到我的夫人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李岩还给了朱华奎半个时辰，算是仁至义尽了，本以为他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将红娘子放了，但事情往往就是出乎意料之外。 没过多久，高公公便回来向李岩回话：“楚王有令，命尔等速速出城，另外红娘子对楚王无礼，出言不逊，需要另案处理！” “如果我不走呢？”李岩一听红娘子还要什么“另案处理”，人都傻眼了，他见过头铁的人，还从没见过像楚王这般头铁的人。 “上报圣上，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别说你们了，就是王尘也逃也不干系！”似乎因为武昌之围已解，高公公又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第452章 闯府要人 第452章 闯府要人 “你再说一遍？”李岩故意看着满地的王府私兵尸体，和跪成一片的降兵，沉声道。 高公公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可能在他的印象中，王法和圣上是所有人都不可能逾越的一条鸿沟！ “要咱家再说一遍？你算个什么东西，之前你们还是流贼时四处作乱可没少犯下滔天罪过，现在能将你们招安已经是对你们天大的仁慈了，还想怎么地？” “高公公，我也想奉劝你一句话：人总是亡于嘴贱，死于话多！”李岩阴森森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此刻高公公终于感到一丝害怕了，转身就想走。 然而还是迟了，只见李岩亲自抽出腰间长剑，策马而出，对着高公公背后就是一剑！ 顿时鲜血一飙，高公公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这一变故，谁都没有想到，等崔文荣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急忙上前对李岩道：“李将军，高公公虽然出言不逊，但他毕竟是王府大总管呀，你杀了他不怕惹上麻烦？” “莫非我不杀他，就不会惹上麻烦了？”李岩下马，将长剑在高公公的衣服上来回擦拭了一遍，十分冷静的回答道。 “李将军，楚王历来睚眦必报，你杀了他的人，恐怕不会和你善罢甘休，这事恕在下也不能帮你了！”崔文荣长叹一口气，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也不能怪他，他身为朝廷大将，而且还镇守武昌，楚王可以说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但李岩可不管这些，翻身上马剑指前方下令道：“去王府！” 楚王朱华奎自刚才高公公离开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想了想，他又叫来了自己的儿子朱明澈。 “父王，是否还在为镇国军之事头疼？”朱明澈其人历史上并无记载，皆因如果不是李岩来救，此时他应该早去见阎王了。 但他本人当然不会觉得是李岩救了他们全府上下的命，反倒是因为李岩之前提出的三个条件，让身为楚王世子的他感到莫名愤怒。 “镇国军似乎还进城来了，要不咱们将红娘子放了算了！”朱华奎以征询的口气问自己的儿子，由此可见，抓住红娘子显然是朱明澈的主意。 “父王，糊涂呀！”朱明澈一脸的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他镇国军确实立下大功，也是全武昌城的救命恩人，但咱们也给了他们军饷呀，也开仓放粮接济了难民呀！” “可以说他们不欠咱们的，咱们也不欠他们的，属于两清！但现如今仗打完了，镇国军仍然要求咱们出银子犒劳全城官兵，还要继续向那些贱民施粥，咱王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说到激动处，朱明澈甚至以命令的口吻对朱华奎道：“父王，你才是武昌的一城之主，在这里由你说了算，大不了将官司打到圣上那里去，咱们还怕了他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朱华奎果真又觉得他自己行了，对啊，自己才是武昌之主，用得着怕一个外来将军？ “报！”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府兵跌跌撞撞的跑进议事厅，他的脸上似乎还有血污。 “不好了！镇国军杀来了，前门马上就要被攻破，王上还是赶紧逃！” “什么？”朱华奎几乎要惊掉下巴，镇国军竟真的打来了？ 然而，不待楚王做出决断，就听到一阵快速的马蹄声正朝他们这边传来，镇国军已经轻松攻破了王府大门！ 楚王府极尽奢华，府内道路堪比城中街道，所以大部分镇国军士兵都能骑马进来，而李岩更是一马当先，率先冲进到了议事厅门口。 “楚王何在？”李岩冲着屋内大喊一声。 他也不怕朱华奎逃了，整个议事厅都被他围了起来，苍蝇都休想飞出来一只。 过了半晌，屋内没有动静，李岩便再次大叫一声：“楚王何在？” 这一次，屋里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大门被缓缓推开，朱华奎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何人在我府中乱吠？”朱华奎虽然老态龙钟，但长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活到了七十多岁，这在古代已经算是非常长寿了。 “你就是楚王？”李岩仍然骑于马上，并未上前参见楚王，更没向他下跪行礼。 “你就是李岩？”朱华奎推开搀扶他的小太监，颤巍巍地走到李岩面前。 “没错！”李岩低头望向朱华奎，开口问道：“我的夫人呢？” “红娘子在府中坐客，李将军何必要大动干戈，这是来兴师问罪吗？”朱华奎怒斥道。 “骗鬼呢？”李岩明显不信，红娘子他是了解的，怎么可能会主动去王府做客？ 朱华奎不理李岩，他望着一众镇国军士兵说道：“这些士兵让他们都撤了，免得吓着府中人了。” “交出我夫人，我即刻撤兵！” “可以，收回你的三个条件，孤立刻放了红娘子！”朱华奎似乎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向李岩提出了条件。 看来说一千道一万，朱华奎扣押红娘子的主要目的还是逼迫他们放弃三个条件。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大明的这些藩王，总是喜欢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楚王殿下，现在不是我在和你谈判，而是在向你提要求！” “如果孤不答应呢？”朱华奎也是和李岩杠上了。 “那就对不起了……”李岩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即涌了上来。 “都给我停下！”就在士兵准备拿下朱华奎时，议事厅里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就看到一道红影出现在门口。 “娘子！”李岩一眼就认出这身影正是红娘子。 但红娘子并不是正常走出来的，而是被人用刀抵着走出来的！ “相公，不必管我，千万不要答应他们的条件！”红娘子被粗麻绳捆了个结实，任她武功再高强，此时也无法脱身。 “闭嘴！”挟持红娘子的人正是朱明澈，他一巴掌扇在红娘子脸上骂道。 第453章 投鼠忌器 第453章 投鼠忌器 “李岩，你们身为朝廷官兵，居然敢带兵进我王府，是想造反吗？”朱明澈将红娘子挟持到了门口，望着李岩大声质问。 “你们无故挟持我家夫人，逼迫我带兵入城，身为宗室却不带头造福一方，为了保住你们王府家产，不惜与万民做对，现在反倒还来质问我们？”李岩丝毫不惧的回怼过去。 “我不管你口中的什么大义小义，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武昌城，红娘子我可以考虑还给你，否则……！”朱明澈手中稍稍用劲，架在红娘子脖子上的刀便割破了她的皮肤，渗出了一抹血痕。 李岩此时目眦欲裂，他自己可以流血，可以受伤，但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心爱的人受一点点伤。 “相公，你们不要管我，大不了宰了楚王父子替我报仇！”红娘子不愧为女中豪杰，即使性命危在旦夕也不肯低头。 李岩手指朱明澈，冷冷说道：“你说的条件，我可以同意！” “相公！”红娘子大惊，连忙出声叫道。 但李岩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作声，两夫妻长期形成的默契让红娘子立即意识到李岩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你们先出城！”朱明澈脸上流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我们可以退出城外去，你先放了我娘子！”李岩悄悄向身边的过江龙使眼色。 朱明澈当然不干，逼着红娘子又往前走了两步，李岩几乎都可以看清红娘子脖子上鲜红的血迹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出城！”李岩假装妥协，慢慢带领士兵往王府外退去。 楚王府实在太大，加上李岩故意磨磨蹭蹭，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聚义师的人仍然没有全部退出王府，退出城外就更是没有说起了。 朱明澈一路挟持着红娘子驱赶镇国军，此刻早已有些不耐烦，他心中一着急，立马又将刀勒紧了一些。 “唔……”虽然红娘子并不怕死，但被刀逼着脖子的感觉确实也不好受，竟发出了一声轻哼。 眼看镇国军就要被全部赶出王府之时，突然只听一声大喊：“放开红娘子！”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只过过江龙带着一群手下将包括朱华奎在内的上百号宗室人员全部挟持到了一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朱明澈顿时大惊失色，这些人里面还有他的世子妃和儿子，而他老子则站在第一排最为显眼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啊！”李岩之所以故意磨磨蹭蹭，就是在等过江龙，还好他不辱使命，将大多数楚王宗室成员都给抓了过来。 “你们可是官兵啊！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朱明澈怒了。 “对啊，李岩，你刚刚投靠官府，这么做难道是想造反吗？”被控制住的朱华奎也怒斥起来。 “老东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过江龙拿起刀鞘照着朱华奎的后背就是一下。 “啊！”朱华奎吃痛，大叫起来，过江龙刚刚转投镇国军，对于楚王等一众皇室宗亲有着天然的恨意，下起手来丝毫不手软。 “行了，什么龌不龌龊的咱们也不要大哥笑话二哥了，现在我用这一百多号人来换回红娘子一人，你们不吃亏！”李岩手指朱明澈喝道。 “嘿嘿，你们镇国军不出城，我不会和你们谈的！”哪知朱明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仍是拒不同意！ “尼玛，你连你的老子儿子老婆都不要了吗？”过江龙忍不住吐槽起来。 “父王年事已高，为了家族做出牺牲也算死的其所，至于老婆孩子，没了我不会再找再生吗？”朱明澈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起他的脑回路起来。 “还是你厉害！”过江龙不得不向朱明澈竖起了大拇指，为了守住家财，这家伙居然连老子儿子媳妇都可以不要！ “你们还不退吗？”朱明澈看都不看过江龙那边一眼，拿着刀逼着红娘子继续往李岩走去。 “将军，你看？”这下反轮到过江龙为难了，难道真要杀两个人来吓吓李岩吗？ 李岩也顿感头疼起来，抓人质时他都没有考虑过朱明澈会如此狠心。 “楚王老儿，你莫非不想活命吗？”过江龙见无法拿捏朱明澈，便想将突破口放在朱华奎身上。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朱华奎居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道：“孤已经活了七十好几，为了楚王府的未来，何惜这一副老骨头，你们尽管杀了孤，到时圣上自然会为我报仇雪恨！” 有那么一瞬间，李岩几乎真的想将朱华奎给杀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李岩声音嘶哑的问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就要妥协了。 “收回你的三个条件，并且赔偿我楚王府的所有损失！”朱明澈此时反而大有得势不饶人之趋势。 “将军，让我宰了楚王，到时你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我的身上！”过江龙实在看不下去了，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朱华奎付出代价！ “收回三个条件？赔偿损失？”李岩喃喃自语，突然心中一动！ “过江龙！”李岩大叫一声，过江龙连忙小跑过来。 李岩叮嘱了他几句，然后便假装露出一副悲愤的表情对朱明澈道：“可以，我答应你，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夫人！” 同时为了表达诚意，他还下令将包括朱华奎在内的一众人等全部放了！ “相公！”红娘子大惊，急的叫出声来：“李岩，你要是真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即使将我救下来，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朱明澈听闻李岩的话，生怕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立即又将手中劲力加大，刀锋几乎快要切入红娘子的气管，鲜血顺着刀尖流下，情况已经非常危急！ 李岩只能在心中祈祷过江龙的动作再快一些，而他则加快了带兵出城的速度，不敢再磨蹭。 朱明澈一路押着红娘子终于快要到城门口了，而镇国军也开始陆续出城。 第454章 财比命贵 第454章 财比命贵 “都给我站住！”就在镇国军近七成兵马已经出到城外时，又听到一声大叫声传来！ “又怎么了？”朱明澈几乎都要哭了，胜利就在眼前，怎么老是有人来打断？ “世子殿下，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只听过江龙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朱明澈回头一望，这一望不打紧，只见过江龙及其手下捧着一大堆书画古玩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我看看，这是谁的画……”过江龙其实大字不识一个，但早就让懂行的人看过了，此时故意大声道：“吴道子，这是谁？画的还挺好看的嘞……” “这个又是啥？黄公望……这个名字好熟悉的，他画的山水画也不错……”过江龙随便念了两个人的名字，但足以使人大骇不已！ 不论是吴道子还是黄公望，他们两人皆是画圣级别的大师，流传下来的真迹可以说是有价无市，而楚王府中却同时藏有他们两人的画作！ 这回明显可以看到朱明澈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但他依然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过江龙心中暗笑一声，看来李岩的猜测果真没错，于是再次祭出杀招，只见他又拿出一只精美绝伦的青花瓷器出来。 “我是个粗人，也不懂这玩意，世子殿下，要不你来跟我讲解一下？” “放下！”就听朱明澈大吼一声，他的情绪终于是要崩溃了，过江龙手中的乃是元代青花瓷鬼谷子下山图罐，可谓价值连城！ “我为什么要放下来？”过江龙嘿嘿一笑，说话间还用一只手将青花瓷器提起然后往空中一抛，再用另一只手接住。 但在朱明澈眼中看来，这哪是在抛瓷器啊，这完全就是在抛他的小心脏！ “红娘子还给你们，你快把东西放下来！”朱明澈面对家人被威胁时，都没有松一下口，现在却被几只古玩给整的破了防，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不行！”哪知李岩这时突然插上一句：“那三个条件，还要继续推行下去，否则我不答应！” “行行行！我都答应你，你快叫那位英雄将我的宝贝都还给我！”朱明澈几乎带着哭腔求李岩道。 “你先放人！”李岩笑道。 “可以可以！”朱明澈立即松下手中的刀，红娘子一下子挣脱挟持，迅速朝李岩跑了过来，李岩也翻身下马向红娘子迎了上去。 “现在，你们可以还我东西了！”朱明澈放掉红娘子后便朝着江龙跑去。 过江龙将瓷罐朝朱明澈一递，笑道：“居然把这玩意看得比你家人的性命还重，真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 朱明澈一把就要抢过瓷罐，怒道：“你懂个屁，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算了，说给你们这些贼寇听，你们也不懂！” “你刚才说什么？”过江龙脸色陡然一变，递瓷罐过去的那只手突然一抖，朱明澈的手没有接到瓷罐，而过江龙也松开了抓住瓷罐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元代青花瓷便落在地上摔成了大小数十块碎片！ “完了！”朱明澈整个人都傻了，他突然双膝往地上一跪，用手捧起瓷器碎片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对不起，我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过江龙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贼就是贼，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给我赔，不赔不许走！”朱明澈猛的又站起身来，然后抓着过江龙的衣袖不肯放。 “将军，这家伙怕不是疯了？”过江龙望着状若癫狂的朱明澈向李岩叫道。 李岩也是摇了摇头，他当然看的出来，瓷罐是过江龙故意摔坏的，谁叫朱明澈作死要骂过江龙是贼寇呢？ 他朝过江龙点了点头。 过江龙当即用力将朱明澈一甩，一个纨绔子弟，能有多大劲？朱明澈被甩的后退数步然后一个不稳，身子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杀千刀，我要和你们拼了，拼了……”朱明澈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赢，干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李岩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感叹，明明只需要付出一点粮食和银子就能完美解决的事情，他们非得弄的这么复杂，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何苦呢？ “留下一队人在城中监督，其余人走……”李岩下令。 武昌城中事情已了，他再待在城里反而平添麻烦，于是下令大部分人都出了城，只让过江龙留在城中继续监督楚王履行承诺。 “回头还要将武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给大帅……”既然武昌之事已了，李岩也该将这边的情况上报了。 而此时的王尘，才刚刚将从大明本土寻来的落榜举人安插进朝鲜的官场，基本上汉官的比例已经占到了三成左右，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比例了。 况且目前尚能继续留任的朝鲜官员大多都是心向大明之人，所以完全可以说，现在的王尘就是朝鲜的太上皇。 “报大帅，秦全求见！”这时正在昌德宫仁政殿与朝鲜的国王代理人李全商谈的王尘接到门卫通报。 “让他进来。”王尘背着手立于大殿中央，李全都不敢坐下，垂手站在他的身旁。 “大帅，京城刚刚传来消息，建奴派出头号汉奸范文程出使大明，目前初步的谈判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等王尘开口问，秦全又接着说道：“大明与建奴初步达成互换人质的条约，建奴用朝鲜国王李倧换回多铎。” “果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王尘感叹一声，虽然这个条件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圣上除了李倧，还向建奴提出了一个名单，上面有几个人也需要一并换回。”秦全又道。 “哦？有哪些人？”王尘好奇道，看来崇祯还不笨，没有傻里傻气的一换一。 “祖大寿、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范文程！”秦全报出几个名字。 “圣上倒是挺会要人的……”王尘暗自咂舌，但这几个皇太极真的会给崇祯吗？ “目前范文程只答应将自己留下，其余几人，还在等皇太极那边的回复。”秦全的消息汇报完毕。 第455章 合约达成 第455章 合约达成 “什么？”王尘莞尔一笑，这个范文程还挺忠心的，确实是大清的好奴才。 “这么说来，王上……李倧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李全小心的对王尘说道。 王尘一转头，凌厉的目光射向李全：“怎么，你怕了？” “这个……那个，一切全凭都督大人吩咐！”李全一咬牙，跪在地上朝王尘叫道。 “那就事不宜迟，最好一个月内你就登基大位！” “啊？一个月内就……？”李全显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还要同时派人去往北京，请求大明皇上的册封文书。”王尘不忘吩咐道。 朝鲜的国王想当的名正言顺，必须要获得大明皇帝的认可。 盛京，伪皇宫，皇太极刚刚接到范文程发回来的报告，正生着闷气。 除了李倧，崇祯居然还想索要那么多人！祖大寿刚投降就不说了，但三顺王如今早就成了大清的骨干，将他们交出去，汉军旗岂不完了！ “三顺王不能交，祖大寿可以谈！”皇太极想了想，这是他的底线了，要是一下子就将汉人降官全部交出去，已经归降大清的汉人恐怕全部都会离心离德。 “皇上，崇祯这一招当真狠毒，这就是一个阳谋，就看您是选择同意换回亲王还是选择拒绝保住汉官！”一边的济尔哈朗也是直摇头。 “那此事你怎么看？”皇太极平时遇到难定之事都会第一时间找汉臣来商议，但今天这事他可不敢再招汉臣来。 济尔哈朗想了半天，回道：“此事要这么来看，到底是我们急于换回多铎还是明人急于换回李倧，目前来看，可能咱们更加急切一些。” 皇太极点了点头，济尔哈朗说的没错，李倧说实话，就算是挂了，大不了再在朝鲜选一个新王，并不影响大明，但多铎要是被崇祯公开行刑，大清的脸面可就丢干净了。 “那依你的意思，咱们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多铎换回来了？”皇太极又问。 “但要是换回来，崇祯提的条件太苛刻了，咱们绝不能答应！”济尔哈朗回答道。 “这换回来也不行，不换回来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皇太极隐隐有些怒意了。 “估计崇祯也料到我们不会全盘同意这些条件的，明人有句古话叫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咱们可以多加一些钱财给他们，人不能全给！”济尔哈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太极闻言，无奈的叹息一声，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京师，紫禁城，崇祯也是刚刚收到从朝鲜发来的国书，除开九成的废话，国书中提到朝鲜久无国君，群龙无首，而李倧如今生死不知，请求册封其弟李全为新一任国王。 “这个王尘！”崇祯将国书扔在桌子上，虽然落款写着朝鲜一众官员的名字，但他一看就知道此事绝对出自王尘之手。 “皇上，依臣看来，此事倒是可行，不论是李倧当王，还是李全当王，只要他们心系大明，就成！”说话的是吴甡。 “皇上，万万不可呀，李倧一直以来都对我大明忠心耿耿，虽然之前暂投建奴，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咱们要是放弃李倧，定会寒了一众藩邦之心呀！”陈演也在，他的意见与吴甡似乎不太一致。 “陈阁老，哪里还有什么藩邦给你来寒心？”吴甡沉声反问。 自从陈演上台以后，和吴甡两人就不太合拍，此时两人针锋相对，让崇祯顿感焦虑。 “都给朕住口！”崇祯大呵一声，他望着两人说道：“传朕旨意，加快谈判进程，朕此前提出的条件，可以再商量，但人要尽快给放回朝鲜去！” 看来崇祯的想法有点偏向了陈演，不过也难怪，如果真册封了李全为朝鲜国王，那王尘就更加不可控了！ 目光回到朝鲜，消息送到北京已经有十来天了，仍然没有等到任何回信，反而是秦全来报，说是大明和建奴已经达成了合约，除了李倧父子，同时还会将祖大寿、范文程两人送回大明，而三顺王则用三百万两白银折了现。 对于这个结果，崇祯表示了满意，而为了表示诚意，皇太极已经下令提前释放李倧父子回朝。 “看来皇上对我还是疑心重重呀……”王尘叹了一口气。 “少将军，这种朝廷，这种圣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见王尘叹气，叶云乘机上前劝道。 其实他们底下的将军们，已经不止一次私下讨论过这个话题，但都被王尘压了下去。 听叶云再次谈起这事，王尘伸手一按，示意他住口。 “大明再怎么说，也是正统，况且暂时对咱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而我军毕竟名义上还属于朝廷节制的官军，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以后还是休提。” “少将军！”叶云有点不服，但王尘已经摆手，他自然也不敢再多话。 等等！一脸不甘的叶云突然意识到了王尘的话中似乎有什么漏洞，于是向王尘抱拳请示暂且离开一会。 叶云离开都督府后，便策马朝城外的军营行去，汉城并不大，如今骑兵一营和二营也来到了朝鲜，城中根本无法驻军。 加上最近又从之前送到茂山的流民和辽东逃来的难民以及朝鲜本地人中新招了不少士兵，镇国军的兵力已经迅速达到了三万之巨。 “杀！杀！杀！”军营校场之上，新兵正在统一训练，范三拔和王一白已经打通了从南洋往朝鲜的海上运粮路线，东南亚的廉价大米正在源源不断的往朝鲜运。 甚至一些在大明看不到的水果，也运来不少，极大丰富了士兵以及军官的餐桌，所以镇国军可以做到一日一练，比起此时大明的十日一练，或者半月一练要强上太多。 叶云骑马跑进了军营，直冲王栋所在的前锋师而去，就在他翻身下马的同时，早有人上前替他将马牵走。 “叶云，你小子不待在少将军身边保护他，跑我这来干什么？”王栋早就看到了火急火燎的叶云，忍不住笑骂道。 第456章 李倧回国 第456章 李倧回国 整个镇国军，还能称呼王尘为“少将军”的人目前只有王栋和叶云两人了，其余人要不早就改了口，要不就从来没有喊过。 所以他们俩的地位在整个镇国军中自是不用多说，此时两人聚在一起商议，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栋哥，刚才少将军说了一句非常古怪的话，我正在琢磨着是什么意思是，要不你来给我分析分析？”叶云和王栋两人一起走进了前锋师的主帅帐。 王栋向帐内的守卫使了使眼色，片刻后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你说说看！”王栋心知王尘经常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说以后会有什么不用马拉的车，只需要烧煤就能自己走。 还有什么铁皮船，也不用人力划，甚至还有长着翅膀的铁皮疙瘩，能够带着人翱翔天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所以叶云身为中军营主将，还身兼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王尘这些骇人听闻的言语不要轻易传出去。 王栋只当这回又是王尘说了一些什么他们闻所未闻之事。 “栋哥，刚才少将军又在发牢骚，说皇上还是不信任他，于是我就趁机旁敲侧击，劝少将军自立，你猜少将军怎么说？” “你小子，就少卖关子了，有屁快放，想急死我啊！”王栋就是一掌拍在叶云头上，骂道。 叶云摸了摸头顶，瘪笑道：“少将军说啊，如今朝廷并没有对咱们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且名义上我们镇国军还是属于朝廷节制，你怎么看这句话？” 王栋一听，神色也是变了变，这话看似短短一句，但包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也就是说，少将军一直顾虑的是师出无名？”王栋左手握拳轻轻砸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 “多半就是这个意思！”叶云也在一边重重的点头。 “嗯，少将军顾虑的也对，咱们毕竟还是朝廷官兵，断然自立，日后史书上也会扣咱们一顶谋反的帽子！”王栋单手托腮沉吟而道。 叶云急道：“那要是朝廷老吊着咱们，难不成少将军还准备一直当大明的忠臣了？” “这就要看少将军是什么想法了，如今咱们镇国军的摊子越来越大，仅仅一个都督我想是不会满足少将军的胃口……” “栋哥，就如咱们之前一直讨论的，只有少将军起来了，咱们才能跟着一起飞黄腾达，要不咱们助力一把？”叶云小声道。 王栋眯眼细想了一想然后说：“要不咱们如此……这样……” 叶云听完王栋的主意，明显有些犹豫了，于是道：“那要不要咱们再将其他将领也召集起来商量商量？” “不了，人多容易泄露消息，此事都是为了少将军，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两人共同承担一切罪责？”王栋死死盯着叶云问道。 “一切为了少将军！”叶云伸出一只手，王栋立即也将他的手盖了上去，此事就算是这样说定了。 朝鲜平壤城郊，大约五十年前，李如松曾在这里大破倭寇，收复平壤，为了纪念明军的帮助，城外战场故地还建有庙宇。 而此时，一队马车正经过这样一座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多少香火的小庙。 “停下停下！”突然车上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苍桑。 “父王，为何要在这里停下？”一个年轻的声音旋即问道。 车上之人正是刚刚从辽东回朝的李倧父子，适才说话要停下的则是李倧本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李倧在一名太监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随后李汪也走下了马车，他看到小庙后神色变的十分不自然起来。 “孩儿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汪回答道。 “走，陪我进去给英烈们上一柱香！”李倧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太喜欢大明，所以特意想带他进去看看那些为朝鲜捐躯的大明英烈们。 “这庙一看就年久失修，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王，要不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可是李汪并不想进去。 李倧脸色一变，怒斥道：“这回能够活着回家，你知道是谁救的吗？” 李汪并不正面回答，反倒是硬杠李倧：“如果不是大清皇帝通情达理，我们父子也很难回来！” “你！”李倧气极，直道：“大明对我国有再生之恩，你若仍是如此执迷不悟，说不得，我也得好好考虑这个世子之位是否要换人了！” 李倧本身就在气头上，说这话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李汪，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听到李倧竟然想废储，李汪心中终于是感到了一丝惧意，另一个时空中，他确实死的不明不白，也有人说是被李倧毒死的。 “父王，孩儿在和你开玩笑呢，我这就陪你一起入庙上香。”李汪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于是李倧父子在一名太监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进去。 此庙名为“英烈庙”，同为纪念明朝，但它的名头比不上几十年后修建的万东庙，规模也要小上许多，像这样的庙，在朝鲜各地还有很多，但多半已经破败不堪，再过几年怕是就会十不存一了。 走进庙内，首先印入眼帘的便大将李如松的塑像，只不过塑像身上已经落满了白灰，再往里走，大殿之上供奉着明军主将杨镐的塑像，还有兵部尚书邢玠以及阵亡将士的灵牌。 庙内空无一人，好在马车上携带有线香，李倧便吩咐太监回到车上去取。 此时庙中只剩下了李汪和李倧两人。 “父王，庙宇年久失修，回头咱们拨点银子下来修缮修缮？”李汪一边说一边小心靠近李倧。 李倧听儿子这么一说，心中也稍稍好受了些，于是回道：“修缮是肯定要修缮的，待来年税收上来就办！” “父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李汪将左手悄悄伸进了怀中，似乎在摸索什么。 李倧丝毫没有察觉异常，仍在和自己儿子介绍道：“庙中供奉的大人都对朝鲜有再造之恩，咱们可千万不能忘了他们……” 第457章 拦路抢劫 第457章 拦路抢劫 “好的，父王……”李汪口中答应的十分爽快，而这时李倧正站在杨镐的塑像前替他擦拭身上的灰，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儿子。 “杨镐大人的智慧和李如松大人的勇气，大概能够与李舜臣将军看齐，大明毕竟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虽然没有一人能达到咱们李舜臣将军的水平，但他们加起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李倧对着自己这个儿子侃侃而谈，也不管说的都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汪此时哪里还心情听得进李倧讲话，就在他靠近到离自己父王后背不足一步远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父王，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相信大明了！”李汪突然大喝一声，拿起匕首就朝李汪背心刺去，一下、两下、三下…… “李汪！”李倧挣扎着转过身来，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儿子：“你……” 但很快，因为失血过多，李倧便讲不出话来，接着整个人就歪倒在地上，眼看着是不活了。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门口处传来一个摔东西的声音，李汪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刚才回车上去取线香的太监回来了。 亲眼目睹李汪弑王，太监的双腿都发起软来，霎时连声大叫：“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还不过来搭一把手？王上参拜英烈庙，不幸被房梁砸中了！”李汪怒吼道。 那太监立即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进来和李汪一起将倒在血泊中的李倧抬了出去。 “王上不幸遇难薨逝，速速回京！”李汪和太监将李倧的尸体抱上了马车，不让任何人靠近，随即便下达了回京的命令。 李汪是嫡世子，李倧既然死了，他就是下一任王上，虽然有人心中确实疑心重重，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马车日夜兼程，仅用了两天时间便赶到了汉城郊外的碧蹄馆，此处距离汉城已经不足三十里。 “密不发丧，迅速进宫！”李汪将李倧已死的消息捂的严严实实的，只待回宫后，他便立即举行即位仪式，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有人提出非议他也不怕了。 哪知眼看即将进城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只见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队人马，大约一百来骑，马上的骑士身上都穿着黑衣，脸蒙着黑纱，完全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来路。 李汪得到汇报后脸色顿时巨变，他挑开车帘望向外边。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时，只见一名为首的黑衣骑士缓缓走了出来，口中念着这首耳熟能详的打油诗。 “世子殿下，咱们估计是遇到打劫的了……”一名侍卫上前向马车内的李汪汇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问他们要多少钱，咱们给！”李汪心里十分清楚，现在可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侍卫一听，自然是巴不得，能用钱摆平的事，最好是不要用武力解决，这样挺好。 “你们要多少钱，我家世子今天心情好，愿意给！” “哈？”黑衣人首领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他们也有预案。 “一百万两，你们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加到两百万两！” “……”侍卫顿时无语，不是你们说要打劫的吗？这是打劫应该有的态度？ 但他也只能如实向李汪汇报了。 李汪闻言也是一愣，这尼玛是在打劫？但他们车上哪有那么多银子？别说一百万两百万了，就是十万都拿不出来。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李汪亲自站了出来，他头上还顶着世子的光芒，多少能够震慑一下宵小。 黑衣人首领侧头望了一眼李汪，只道：“车里还有一个人呢？” 李汪心中一惊，这群人果真不是冲着银子来的，于是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车里还有一个人，就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莫非你们是想被全国追杀吗？” “哈哈哈……”哪知黑衣人首领却放肆的大笑起来：“全国追杀？真不知道是谁追杀谁？识相的，赶紧让李倧出来，否则你们所有人，一个不留！” 李汪终于心慌起来，但李倧怎么可能还出得来呢？要不是朝鲜的天气不热，臭味怕都能窜出来了！ “护卫！”李汪大喝一声，除了贴身服侍的太监，同行的还有百余名侍卫，按理说应该是能杜绝绝大多数意外发生的。 但意外它就是发生了，李汪此时也想的明白，能拥有至少一百骑以上死士的人，在朝鲜屈指可数！ “是李全要你们来的吗？”李汪怒问。 “李全？那个胆小鬼，可能吗？”黑衣人笑了。 “那是谁？莫非是兵曹李催？”李汪看来还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死透了。 “想不到你到了辽东后一点都不怎么关注朝鲜国内的形势呀！”黑衣人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谁？”李汪怒了，他生平最烦有人和他打哑谜，还是他根本猜不出来的哑谜。 黑衣人却不回答他，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如果你将李倧交出来，或许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我数三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一！” 李汪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黑衣人的话。 “二！” 这一下，李汪终于是动了，但他的眼光瞄向了马车后又迅速缩了回来。 “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吗？”黑衣人高举的左手马上就要放下，一旦放下便意味着他身后的骑兵将发起进攻！ “等等……！”李汪高喊一声，接着吞吞吐吐的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的父王已经不在了，你们是不是可以退兵？” 听黑衣人的口气，他们可能只是想找李倧的麻烦，所以李汪才有此一问。 “狗屁！”哪知黑衣人大骂道：“根据咱们得到的情报，你们从辽东出发时，李倧还活蹦乱跳着呢！” “但是，我父王确实遇到意外，前两天已经薨逝了……”李汪随即打开了马车的车帘，只见车中果真躺有一人，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确实像是尸体。 第458章 双双毙命 第458章 双双毙命 “真死了？”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马车车厢，想了想，他又以命令的口吻对李汪道：“退后十步，我要验尸。” 李汪十分配合的带着所有侍卫退后了十步，黑衣人又带上一队人策马上前沿着马车围了一圈。 黑衣人翻身下马爬到车上仔细检查起来，片刻后他沉默不语的走了出来。 “确实死了……”黑衣人突然转头望向李汪：“李倧是因为什么意外死的？” 李汪这两天已经令人将李倧背后的伤口清洗干净，又用针线缝起，黑衣人并没有脱掉李倧的衣物进行查看，所以也没看出他的真实死因。 “王上前去英烈庙拜祭时不幸被房梁砸中，不治身亡，这下你们该可以放我们走了？”李汪故意装做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说道。 黑衣人脸上虽然蒙着黑纱，但明显也可以看到他的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李汪身上。 “罢了，大的死了，小的还在，将你拿下也是一样！” “啊？”李汪大惊失色，急忙叫道：“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你们拿了我也没有用呀。” “你如此着急回去，怕是要去即位？”黑衣人嘿嘿一笑，他已经看出了李汪的心思。 李汪没有作声，只道：“你们不是要两百万两银子么，只要放我回汉城，这些银子我总能给你们！” “哈哈哈……”黑衣人这下笑得更加放肆了，摆摆手道：“算了，这种骗三岁小儿的话你还是少说为妙。” 李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刚才那话，他确实是诓黑衣人的。 “拿下李汪！”黑衣人也不再多说废话，一声令下，百余骑兵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李汪吓的两条腿都打起颤来，他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李汪的侍卫便败下阵来，他本人也被轻松活捉。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李汪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唤。 “嘎了……”黑衣人看了一眼李汪，确定是本人无误后下令。 “那些太监和侍卫就放了！”黑衣人再下一条命令，虽然留下了活口，但他们回去后定会大肆宣扬李汪死于土匪之手，这正是黑衣人的目的所在。 “记住了，咱们是长白山的马匪，今日杀人乃受大清皇帝所托！”黑衣人让手下向一众朝鲜俘虏反复进行宣讲。 “哒哒哒……”突然，只听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正有一支军队向这里赶来。 黑衣人二话不说，带着所有人骑着马迅速逃离了现场，不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果真有一支骑兵奔了过来，还是镇国军！ “怎么回事？”带队而来的还是前锋师的一名参将。 “天军大人，有……有土匪！”一群胆战心惊的太监和侍卫看到镇国军像是看到亲人一般，立时放声大哭起来。 “有土匪？”那名参将眉头一皱就开骂：“放屁，这里可是汉城，有咱们镇国军守在城外，还会有马匪？” “千真万确呀，咱们是护送国王和世子殿下回国的车队，马匪说是受了大清皇所托，前来追杀国王和世子，现如今，他们俩人……都……薨逝了！” “啊！”参将被吓了一跳，赶紧要一名太监带他去查验尸体。 当看到马车上的李倧尸体和地上早已僵硬的李汪尸体，那名参将不知为何嘴角居然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封锁现场，所有人全部抓起来，分开盘问！” 国王与世子薨逝的消息立即传遍汉城，顿时全城轰动，当然最受震撼的还是王尘。 “什么？李倧和李汪全死了？”其实王尘心中早就想将他们两人给处理掉了，不然对于他控制朝鲜的大计肯定有影响。 但碍于脸面，加上李倧对大明一直还算忠心，所以他犹豫了，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在回国的路上先后毙命，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巧合还是巧合呢？ “少将军，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呀！”此时，一脸兴奋的叶云跑过来向王尘道喜。 “嗯，虽然有点对不起逝者，但这个消息对于我镇国军来讲，确实是个好消息！”王尘点点头。 “李倧既然已经死了，相信很快皇上那边就会同意册封李全为新一任朝鲜国王，到时少将军你就是朝鲜的实际掌权人了！”叶云又道。 王尘脸上也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障碍已经全部扫平，他终于可以一展心中的抱负了。 “但我听说李倧本人不是死于马匪？”王尘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他是在庙里被屋梁砸死的，不过我是不信，少将军你信吗？”叶云不假思索的回答。 然而王尘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喝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李倧是在庙里被砸死的！” 要知道目前为止，最官方的消息也只是说李倧死于意外，根本没有披露详细的过程，就连王尘也不是很清楚李倧的具体死因！ 叶云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连忙借口道：“末将营中还有要事，我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就走。 王尘刚要开口叫住他，但心中稍一思索，又硬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罢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就是可惜了李倧，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能给他厚葬了……”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紫禁城，最近因为在谈判桌上压了皇太极一头，心情非常不错的崇祯正要决定今晚去哪个后妃的宫中促膝长谈时，王承恩着急忙慌的给他送来了一份密报。 “什么！李倧父子都死了？”崇祯心中的震撼属实巨大，互换俘虏这还没到家呢，就被全灭，你要说这里没有蹊跷，是个人都不信！ “虽然土匪嫁祸给了皇太极，但真就以为朕信了？”崇祯愤怒的将密报往桌子上一摔。 “这里面会不会另有隐情？要不咱们派人去查一下？”王承恩提议道。 “查？还查个屁啊？”崇祯骂道：“此事定有王尘在背后指使，不然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 第459章 交保护费 第459章 交保护费 “皇爷，话虽如此，但此事无凭无据……”王承恩小声道。 “哼，他就是吃准了朕找不到证据，就算朕派人去查，估计他也早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了！”崇祯怒道。 王承恩闻言不敢再多话，他看都不敢看崇祯一眼，生怕迁怒于自己。 好半晌后，崇祯才悠悠说道：“李倧还有其他子嗣吗？” “皇爷，有倒是有……”王承恩一听，便猜到了崇祯的意思，但这样做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之事啊。 “就是另立新王，朕也得立李倧的儿子，怎么可能立他的弟弟呢？” “皇爷，话虽如此，但就算立了李倧的儿子，他就有实力与王尘抗衡了吗？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影响王尘，反而会加深君臣之间的隔阂呀。”王承恩知道身为内侍，他不应该说这些话，于是话一说完便往地上一跪。 “王承恩！看来朕平时还是太纵容你了呀！”崇祯一拂衣袖，重哼一声。 “任凭皇爷责罚，但老奴所说确实皆为大明着想，绝无私心！”王承恩将整个头都埋在了地上，看起来是抱了必死之心。 崇祯不说话，他烦躁的在大殿内来回走了几趟，突然朝着王承恩喊道：“起来！” 王承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来这一关他应该是过了。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你就亲自去朝鲜替朕传道圣旨，王尘说让李全当王，那就依了他！”崇祯颇有些无奈的坐了下去，敢情他还是不太敢冒险将王尘得罪太狠。 朝鲜，汉城，昌德宫。 此时宫内正在为已故国王李倧举办国葬。 虽然正式的文书还没下达，但李全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新王，在王尘的首肯下，所有官员已经正式认可了李全的身份。 而李全上位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前任国王李倧报仇！ 没错，就是报仇，镇国军从护送国王和世子回国的那些太监和侍卫口中挖出了李倧死亡的真相！ 世子李汪则被彻底打上了谋反的标签，至于追杀他们的那群土匪，反而被朝鲜高层有意无意的给忽视了…… “世子李汪，诛其一族，抄没家产！”李全很快便定下了对李汪的责罚，倒不是他手下留情才只诛其一族，主要是但凡多诛两族，自己也得搭进去呀……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李汪犯下的过错，皆为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此一来，借此机会，世子的势力被一扫而空，李全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主持了一会儿丧礼后，李全便回到了后厅，按理说，这里是王宫，国王最大，但李全进来后却是显得十分拘谨，仿佛里面之人才是这宫殿的主人。 “都督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李全恭恭敬敬地朝屋内之人行了一礼后才小心说道。 “嗯，知道了！”说话之人当然就是王尘了，此时朝鲜的实际掌权之人。 “对了，圣上关于你的册封文书应该就快要下发过来，你的国王之位是稳了！”王尘又道。 “这还得多谢都督大人的栽培！”李全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尽管他这个国王明眼人都知道就是个傀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么着也是一个国王啊。 “你也不用谢我，李倧的葬礼结束后，你就赶紧按本都给你制定好的方针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凡遇到阻力，直接跟本督说就行了。” 李全再次深弯下腰，王尘确实已经替他制定好了包括政治、经济、军事、城建、教育等多方面的改革计划，每一条都足以让李全深感震惊！ 就比如说城建，李全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经过王尘讲解，也大概摸到了一些门道。 首先便是修路，常言道，要致富，先修路，将路修宽修平整就是第一步，然后是规划，主城分区，每个区都有其相应功能，比如说老城区主商业，新城区主工业。 虽然很多名词都是李全第一次听说，但满满都是干货啊！ “要想改革出成果，首先要做到的便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朝鲜的粮食产量也不高，但不用担心，本督自会来想办法！”王尘这句话算是给李全吃了一颗定心丸。 朝鲜只是王尘的跳板，借着这块跳板，他要慢慢向大明蚕食，所以除了汉城，唯二的另一座将大力开发的城池便定为了茂山！ 茂山建设好了，便能以其为前沿基地，逐步往鸭绿江以北扩张！朝鲜毕竟资源贫乏且与中原文化存在一定的差异，王尘最终还是要回归大明的。 就在王尘了陷入沉思之时，只听门外突然传来“呯呯呯……”的敲门声，接着玄枢司陆晓丰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帅，周王殿下送来了一封急信……” 周王朱恭枵受王尘所托，在得到崇祯的特许后，南下福建协助范三拔等人打通南洋海运的通道，这段时间来，从南洋送来的粮食便有着他的功劳。 “周王来信？”王尘微微一怔，朱恭枵一般一个月来一封信，用以汇报在福建的工作情况，但上个月的信不是才刚送来不到十天么？ “快拿来我看！”王尘猜测定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 事实上，朱恭枵确实是摊上事了，本来凭着宗室的名号，他在福建与郑芝龙合作还算是愉快。 但随着镇国军与南洋的贸易规模越来越大，郑芝龙逐渐开始重视王尘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起来。 虽然镇国军的贸易仅限军需，但谁能保证日后壮大不会来分他郑家一杯羹？于是在十天前，本来镇国军的海船不需要花银子买郑芝龙令旗的，但却被要求必须花钱买了。 “只要悬挂郑家令旗的海船，往来南洋可以畅通无阻，根本不用担心遇到海盗，但如果没有令旗，基本都难逃被海盗打劫的下场！”陆晓丰向王尘解释道。 其实根本不用他人解释，王尘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一面旗子三千两银子，相当于就是交给郑家的保护费。 第460章 大受刺激 第460章 大受刺激 “这个郑芝龙！”王尘重重的将信纸往桌上一拍，吓得李全将头一缩。 “都督大人，这个郑芝龙如此不给面子，不如派兵去将他剿了算了！”李全对于镇国军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才会如此一说。 “剿灭？咱们去海里剿？”王尘没好气的横了李全一眼，郑芝龙手上最为强大的军队是水师，这恰好是王尘的弱项。 不过在控制朝鲜后，这一弱项暂时得到了补强，朝鲜的水师战船还是挺多的，虽然战斗力很一般。 “此事急不来，给周王回复，就说暂时忍一忍，先把令旗买上。”王尘最终还是选择先退一步再说。 下达完命令，王尘便急不可耐的离开了昌德宫，直奔城外镇国军营。 “耻辱啊耻辱！”王尘把自己关在了大帐之中将情绪发泄了出来，叶云王栋等得到消息的将领守在帐外不敢进来。 一直等帐内再没有发出声音时，一众将领才小心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少将军，不就是区区郑芝龙吗？即使他的水师再如何厉害，总归也要上岸的？”有人劝道，看来众人皆已知道王尘在气什么。 “放屁，你们知不知道失去了制海权，咱们将会变得多么被动？”王尘无法忘记他的前世，那些列强们正是靠着坚船利炮撬开了华夏的大门，从此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沉沦！ “李在云将朝鲜的所有水师整合完毕没有？”王尘突然问道。 李在云是自王尘在辽东打游击时便一直跟随他的老人，虽不是镇国军编制，但王尘早就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自王尘整顿完朝鲜官场后，便将朝鲜水师全部归入了李在云的麾下，算是对他长期支持自己的报答。 “回禀大帅，李将军已经去仁川一个多月了，估摸着也快将水师全部整顿完毕。”回答王尘的是李绘，就是之前只身前往茂山向曹变蛟报信之人。 同时他还有一个十分显赫的身份，朝鲜传奇英雄李舜臣的嫡孙，曹变蛟离开汉城时便将他介绍给了王尘。 李绘也十分上道，在全力帮助王尘的同时，也多次要求加入镇国军，但王尘一直没有正面给他回复。 “李绘，如果本督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祖上是李舜臣老将军？”王尘双眼一亮，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没错。”李绘立即回答。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即刻前往仁川协助李在云将军共同重组朝鲜水师，不！现在改名叫镇国军水师了！”王尘沉声下令。 李绘闻言脸上一喜，兴奋问道：“那末将是不是就算是镇国军的一员了？” “恭喜你加入镇国军，李将军，你可愿意协助本督一展抱负？”王尘尽量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问他道。 “愿为都督大人效死！”李绘立刻往地上一跪规规矩矩的向王尘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带着人往仁川而去。 “水师虽然已经改名，但要想牢牢控制在咱们自己手中，还需要更进一步，江无缺，你可愿意上船作战？”王尘将目光扫向了江无缺。 江无缺的攻坚师既有长枪营也有火器营，无论远攻近战都能胜任，比较适合上船作战，而王尘的想法便是将他的师打造成全世界第一支海军陆战队。 而最为关键的是，江无缺属于镇国军的自己人，将他安插进全是朝鲜人的水师部队，目的当然不言而喻。 “大帅如何吩咐，末将便如何去做，绝无怨言！”江无缺抱拳领命。 “叶云和王栋陪我去一趟茂山，其余人继续带兵训练！” 王尘下达完命令便不再做停留，立即动身往茂山而去。 一路上，王尘只有在马实在跑累了需要休息时才会停下，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带军来到了茂山。 此时的茂山重建工作已经初见成效，新修的建筑完全不同于以前小家子气的朝鲜风格，显得大气美观。 优先级最高的军工场大多都能正常生产，新工场引入了风力、水力以及畜力等方式为设备提供动能，效率比人工高上了许多。 提前得知王尘要来的曹变蛟和林青两人老早就守在城外等候了。 见到王尘的身影出现，曹变蛟立即迎了上去，一边跑一边笑道：“怎么，王兄弟是知道大哥我好事将近，特意来喝喜酒的吗？” “喝喜酒？”王尘一愣，随即扭头看了一眼林青，只见她的脸早已红到了脖子根，随即明白了一切。 “大哥可谓神速，小弟佩服！”王尘向曹变蛟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行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次来定是有什么要事？”曹变蛟嘿嘿一笑，接着正色问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大哥，小弟这次过来确实是有要事。”王尘话毕便朝林青招了招手。 “大帅，有何吩咐？”林青立即上前。 王尘手指城中火炮工场的方向问道：“目前咱们能生产的最大的火炮有多大？” “可造两千余斤重炮，但其威力完全不小于三千斤的红夷大炮！”林青熟练的回答。 得益于材料、工艺以及火药的改进，如今茂山产的大炮无论是性能还是威力上都能媲美红夷大炮。 “产量如何？”王尘又问。 “一月可产两门！这还是在同时生产小炮的前提下。” “如果暂停小炮的生产，大炮月产能有几门？” “三门没有问题！”林青又答。 “不行，我要四门，而且质量和性能不能有任何下降，你可能做到？”王尘死死盯着林青问道。 林青沉默一小会儿，咬牙回道：“没问题！” 王尘点点道：“可以给工匠多加一点钱，也可以多请一些人来打下手，半年后，我要接收二十四门炮！” 半年，这是王尘在心中给自己定的底线，等二十四门大炮铸成之后便是他起兵南下之时！ 待王尘吩咐完后，曹变蛟才开口问他：“我滴乖乖，是什么敌人需要你准备那么多大炮？” 建奴虽然厉害，但王尘也不需要准备那么多的大炮啊，只有攻坚时，大炮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莫非你要去攻打沈阳？”曹变蛟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461章 生财之道 第461章 生财之道 “倒也不是……”王尘摆摆手，只道：“大明一直以来只重陆军，而忽视了水师的建设，殊不知从现在开始往后几百年间，谁能掌握海洋，谁就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王尘此时下马和曹变蛟并肩而行，一边说道。 “水师？出海获取利益？王兄弟，我朝早在开国之初便有过三宝太监七下西洋之壮举，你为何要说忽视了水师建设呢？”曹变蛟显然有点不明白。 “我不否认郑和之行举世无双，但其出海七次，主要目的只为宣扬国威，并没有为我朝获取巨大利益，如此一来反而显得有劳民伤财之嫌，这也是为何后来宝船图纸被烧的原因之一了。” 曹变蛟闻言认可的点了点头，但他仍然十分不解的问道：“出海动辄就是几十艘上百艘大船，还有水手伙计以及士兵的吃穿用度，不亏本似乎就很不错了，还如何去赚取更大的利益呢？靠海运贸易？” 王尘摆手道：“海运贸易只能靠民间往来，郑和的船队看似庞大，实际能做的贸易十分有限。” “那为兄就更搞不懂了，不靠贸易，如何赚取利益？”曹变蛟一脸茫然，突然他想到了王尘刚才所提的半年铸造二十四门火炮的命令心中一惊！ “泰西、佛朗机还有红毛夷人，他们如今在南洋作威作福，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坚船利炮！大哥，只有掠夺才能最大程度获取利益！”王尘的话证实了曹变蛟的猜测。 但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以德服人”这一传统思想教育的曹变蛟显然有点不太适应王尘的说法，只道：“假如我们也做出同等行径，又与那些夷人有何区别呢？” “大哥，为了民族和国家，牺牲一点名声又如何呢？等咱们足够强大到能俯视全天下的地步时，不论我们做了些什么，在被征服者眼中都会是正确的！” 曹变蛟歪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总觉得王尘的话似乎是对的，但又像有哪里不对。 “对了，李倧是怎么回事？”既然想不明白，曹变蛟干脆将话题转移，问起他关于李倧的事来。 “噢，李倧呀，他确实是被自己的儿子给谋杀了，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千真万确。”王尘倒不怕曹变蛟怀疑。 “不管怎么说，兄弟你现在算是身处风口浪尖，一切小心为妙啊。”曹变蛟是真的担心他。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走进了茂山城，和原来一样，茂山仍然没有修建城墙，倒不是为了省钱，按王尘的话来说，往后战争形势都将大变，城墙也不再保险，反而会制约城市发展，反正说的人一怔一怔的。 “林司官！”王尘又转向林青问道：“如今茂山的火铳月产能有多少支？” “回大帅，如果一月无休的话，至少能生产三百支。” 说实话，这个产量已经非常高了，但是王尘还是不太满意：“给你多长时间，能将月产量提升到五百支？” “五百？”这个数量就连一边的曹变蛟也感到吃惊了，一年就是六千支，足以装备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了。 “岂止五百，本帅的想法，不久的将来，必须要达到月产一千支，而且长期目标还远远不止！”王尘知道未来战争中，火器所占的地位有多重。 听闻王尘的要求，林青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到五百冲一冲说不定还有可能，要冲到一千，难度有多大她心中非常清楚。 不过面对王尘的要求，她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是点头道：“属下尽力而为。” “人手可以再多增加一些，对了，咱们的银子还够不够？”王尘对钱财没有太大概念，反正打仗有了缴获基本都交给了林青来分配使用。 提到钱财，终于可以轮到林青来吐槽一番了，只听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帅，目前我军尚余银不足十万两……” 不等王尘询问，林青紧接着便开启了牢骚模式：“虽然咱们军队缴获颇多，之前查抄晋商也收获不少，但前前后后在茂山投入的火器、火药、开矿、炼钢、练兵等各项开支，早就入不敷出，如今尚存的十万两白银全都是属下扣索下来的，不然连十万也没有了呀！” 不得不说，幸亏是林青来当这个家，否则镇国军早就陷入了经济危机。 “额……”王尘当然明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道理，不论是月产二十四门大炮，还是五百支火铳，这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呀！ “是时候想办法去赚点钱了！”王尘托腮思索片刻，突然一拍脑袋：“有了！” 之前济南之战时，白广恩身受重伤，几乎就要嘎了之际，就是王尘用大蒜素将其给救活的。 大蒜素虽然功效不如青霉素，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灵丹妙药了，关键是制作方法十分简单。 “这样，回头我给你一个药方，你照着去做，完了先在咱们伤兵身上试试疗效，可以就批量生产，然后拿去卖！”王尘对林青道。 除了大蒜素，王尘准备将青霉素的提取方式也一并写出来给林青去试，其实方法也不难，关键在于提纯方式，但对于古人来说，即使含有杂质的青霉素，也足够应付一些疑难杂症了。 “兄弟，你还会医术？”曹变蛟这下更是对王尘佩服的五体投地，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代，能够救人活命的医生都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略懂，略懂……”王尘谦虚的摆摆手。 不过制药虽然属于暴利，但短期内难见成效，要想迅速获取钱财，还是只有战争一条路！ “林青，你尽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办，钱的事情本帅来想办法！”王尘眼光瞄向了北方。 而此时身在沈阳伪皇宫的皇太极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战，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非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皇太极抬起手朝殿外的太监下令：“把范大学士请来同朕商议一下。” “皇上，范大学士……不是被送到大明京师去了吗？” 第462章 百年海军 第462章 百年海军 皇太极一拍脑袋，对哦，怎么把这档子事给忘了，说起来多铎也快回来了？ “那就叫令完我过来，朕有事找他！” 不一会儿，宁完我便来到了宫中，只是很明显，他的神情要比起以往拘谨许多。 皇太极将祖大寿和范文程送去北京换回多铎的行为在辽东的汉官群体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少原本对大清忠心耿耿的人也逐渐感到有丝心灰意冷了。 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后，宁完我恭恭敬敬地向皇太极询问道：“不知圣上宣臣到来有何要事？” “宁爱卿啊，你替朕琢磨琢磨，怎么最近朕老觉得心神不宁？”皇太极将心中的忧虑讲给了宁完我听。 汉臣，特别是文人，基本都懂一些易经玄学，这也是皇太极为什么要招宁完我进宫而不是他最信得过之人济尔哈朗的原因。 宁完我闻言掐了掐了手指，又装模作样的绕着皇太极走了一圈，然后才道：“皇上，大喜呀！” “大喜？何喜之有？”皇太极一惊，连忙出声问道。 “皇上，最近臣观星象，有太白昼见之景出现，此乃大吉之兆，预示着君主将有非凡成就，这难道不是大喜吗？” 皇太极对于星象之说，也是笃信不疑的，听到宁完我的解释，顿时龙颜大悦，于是又问道：“朕最近做梦老是遇到皇阿玛，看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托付于朕！” “那皇上，既然如此，你何不前去福陵祭拜一下太祖皇帝？”宁完我提议道。 福陵就在沈阳东郊天柱山，皇太极每逢重大节日都会前去祭拜，听宁完如此一说于是点头道：“不错，是该去祭拜一下皇阿玛。” “那就等多铎回来了，带他一起去……”皇太极下令，多铎是努尔哈赤最喜爱的皇子，此次被俘差点丢了性命，回来了理应去给他皇阿玛报一下平安。 目光重新回到朝鲜，王尘在茂山只待了两天，安排完一切事务后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曹大哥和林司官的婚礼，到时本帅一定会到！”王尘抱拳向曹变蛟告别。 “你是个大忙人，但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许你缺席哦！”曹变蛟开玩笑似的用手指着王尘笑道。 离开茂山，王尘的下个目的地便是仁川，其实他从汉城去往仁川要比去茂山近多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先去茂山，究其原因，还是要先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这样他说出来的话才更有说明力。 仁川原本只是一个小港，但在王尘的授意下，已经慢慢改建为了一座军港，李在云在这里待一个多月，便是在跟进此事。 反正朝鲜的劳动力极其廉价，一天两餐，一干一稀便有许多人抢着来干。 王尘来到仁川时，正逢水师船队在近海训练，于是王尘饶有兴趣的带着王栋和叶云一起来到岸边观赏起来。 这一次的主要训练对象是刚刚划入水师序列的攻坚师，无论他们在陆地上作战如何英勇无敌，上了船都得先适应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头三天，许多人一上船便开始呕吐，晕船，包括江无缺也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好在三天过后，绝大部分人都渐渐适应了，李在云才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训练。 而今天练的正是海战中最为古老也常见的接舷战。 所谓接舷战，便是在双方船只近距离接触时跳入对方船中进行白刃战的意思。 只见海面上，两只体形相近的船只侧对着并排靠在一起，攻坚师的士兵正搬着跳板搭在两船中间，也有人抱着木梯架在两船之间。 “冲过去，速度！”李在云大叫一声，虽然是训练，但他的态度依然十分严厉，容不得一丝马虎。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李在云不错！”王尘出声赞赏道。 “少将军，海战都是这样打的吗？这海面之上起伏不定，仅靠着一块木板或是一架长梯，能爬过去吗？”王栋此时忍不住问道。 “有时也不用架梯子，隔的近的话，直接爬过去，如果遇到比自己小的船，甚至可以居高临下跳过去！”王尘回道。 但海上为比陆地一马平川，尽管接舷跳帮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海战战术，可那些刚刚熟悉海况的攻坚师士兵们仍然就像是下饺子一般接连往水里直掉。 好在训练场所靠近岸边，且有小船接应，否则仅是训练估计都得死一批人。 训练了小半日，船只才靠岸，看到王尘来了，李在云还有李绘纷纷上前向他行礼，而江无缺则显得精神不佳，落在他们身后十多丈远。 “见……见过大帅！”江无缺又缓了一会劲才上前向王尘行礼打招呼。 “江无缺，这几日在船上感觉如何？”王尘笑着问道。 江无缺闻言脸都绿了，他现在一听到船就头疼，刚才训练接舷战时，他足足落了三次水，肚子里早灌满了海水。 “大帅，海战不同于陆地，末将现在才明白你之前常说的百年海军是什么意思了！” “嗯，你能明白就好，但百年海军的意思除了人才的培养，还有船只的建造，光是一艘合格的战舰制造出来，仅仅是其木料就要阴干好几年！”王尘有感而发道。 “大帅，末将已经将朝鲜所有水师整合完毕，一共有板屋船三十艘，龟船十艘。”李在云这时上前向王尘汇报道。 “李将军，你做的不错！”王尘向其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板屋船与大明的苍山船差不多，而此时大明水师的主力船只应该是福船，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火力方面，都要比板屋船强上一些。 “板屋船的结构，我们无法改变，但火力可以加强，李将军，半年后本帅可以保证为每一艘船配备一门红夷大炮，你可有信心打造出一支近海无敌的舰队出来？”王尘以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李在云。 三十艘板屋船里有几艘已经装备上了红夷大炮，但绝大多数船只仅配备了威力不大的佛朗机炮，也就是说半年内王尘要向他提供至少二十多门红夷大炮？ 第463章 扬帆出海 第463章 扬帆出海 “另外，本帅想了一下，你们这样训练虽然不错，但见效太慢，这样，咱们以战代练，我让你们再练三天，三天后水师船队全部出海！”王尘突然提议道。 “这个……”李在云反倒是犹豫起来，攻坚师才上船都没多久，这就出海作战，能行吗？ “李将军，本帅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这么跟你说，对于攻坚师的定位不仅仅只局限于船上，他们要出海能作战，下地能攻坚！”王尘笑道。 “那……大帅的意思，这一次以战代练，主要以攻击陆上目标为主？”李在云的反应还算挺快的。 王尘微笑着点点头：“没错，本帅正有此意。” 而一边的王栋和叶云已经猜到了王尘的用意，除了以战代练外，最关键的便是要去捞钱了！ 三天后，风和日丽，海面上无风无浪，三十艘战舰整齐的停靠在仁川港口，而攻坚师和中军营的士兵正在陆续上船，王栋的前锋师则留在仁川守家。 王尘立于旗舰“轩辕号”的甲板之上，虽然这艘战舰仍然还是板屋船，但外表尺寸明显比一般的板屋船要大上一圈！船上配置的也是红夷大炮！像这样型号的板屋船一共有五艘。 虽然朝鲜水师还有十艘龟船，但王尘显然没有将它们考虑进去，龟船全舰都由木板覆盖，防御力远超一般的战船，但输在一个机动上，这个船需由人力划行，所以只适合近海防御，不适合出海作战。 “起锚！”王尘意气风发，虽然他的舰队目前规模还很小，实力也不强，但他已经突破了“零”，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咱们的水师也需要重新取一个名字，本帅也早就想好了，就叫东海水师！”王尘本来是想将“水师”改成“舰队”的，但左右一寻思，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真正拥有能远洋航行的大船之后，再改名为“舰队”…… 东海水师沿着海岸线一路向西，往辽东而去，一直到了海上，王尘才向众人告知水师以战代练的目的地，金州。 金州做为辽东海防前沿，也是辽南的政治文化中心，建奴攻占金州后更是将此地当做了防御明朝反扑的前沿阵地。 不消一天的时间，水师便来到了金州海域，而金州城内的建奴们还没有任何察觉，这也不怪他们防守松懈，自毛文龙被杀后，辽东沿海几乎就没有再遇到过像样的袭击。 “一晃都过了两年呀……”王尘想起了当初松锦大战时，他带着一支溃军千里奔袭，曾杀到过金州附近，林青就是在这里救下的。 此时，靠东海岸这一边的金州城墙之上，几名年纪至少半百的建奴守兵正无所事事的倚靠在垛口之上一边望着海一边拉着家常。 突然，几个黑点出现在了海平面之上，那些建奴不敢相信似的拼命揉了揉双眼，却惊恐的发现，那些黑点竟越变越大了！ “有敌情！”今日的轮值军官立即大叫起来，接着便叫人赶紧敲响了城楼上的警示钟。 “叮叮叮……”满城顿时响起了刺耳的钟声，所有人都茫然的望向城头，多少年了，这口钟都没有再敲响过！ 接着所有平民一窝蜂似的朝各自的家中跑去，金州城的四座城门也随即关闭，城中轮休的守兵陆续往城头上赶，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 “一艘、两艘……三十艘！”匆匆赶来的守城将军数完来犯战船数量之后直吸了一口冷气。 “赶紧派人向旅顺和复州卫求救！” 守军乃镶红旗下一支牛录，既然让他们守在大后方，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实力很一般。 再就是两个牛录的汉军，算是守城的中坚力量了，所有战力加起来勉强过千人，不过建奴男子基本都受过军事训练，可以说全员皆兵，必要时城中还能拉上来一两千人。 “炮兵呢？那些汉狗真特么懒，都火烧屁股了还不来？”守城将军见炮兵还没就位气的大骂起来。 炮兵属于技术兵种，建奴完不转，只能由汉军来操作，城头上的火炮大部分都是明朝时期留下的大将军炮，再就是建奴自己铸造的一门红衣大炮。 因红夷大炮中有一个“夷”字，建奴便将这个“夷”字改成了“衣”字。 此时水师距离金州城已经不足十里，几乎都能看清战船上飘扬的“王”字旗了，然后还有镇国军独有的一面三角军旗。 “这是……明朝水师？”守将很久没有上过前线了，没有认出旗帜来。 “达尔罕大人，明朝还有如此规模的水师吗？如果末将猜的不错，这定是从朝鲜过来的镇国军！”一名汉将上前观察片刻后说道。 “朝鲜人？玛德，他们不是早就已经归顺我大清了吗？”守城牛录额名叫达尔罕，此时愤怒骂道。 “额，达尔罕大人，你骂人归骂人，能不能不要带在下的名字……”原来刚才那名提醒达尔罕的汉将名字正叫马德。 两人的对话，倒是让手下士兵纷纷窃笑不已，如此马德的脸更是涨得通红，但这名字是父母给取的呀，他能有什么法？ “炮兵呢？炮兵来了没？”达尔罕哪有心情去顾及马德的感受，眼看着水师船队离他们越来越近，就要进入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内了。 马德也是一脸黑，炮兵归他管，好在这时终于看到几名炮兵衣冠不整的走上了城楼。 “一群没用的东西！又躲哪里偷懒去了，快给老子去开炮，炸不掉对面的船，我就炸了你们！”达尔罕抽出马鞭冲着那群炮兵就是猛抽，口里还在不停的开骂。 那群炮兵显然是刚从窑子里出来，可能有的人还没办完事，心情正坏着呢，又被抽了一顿鞭子，心中都有气，但又不敢表露出来。 马德还算是会察言观色，这时立即拉住达尔罕笑道：“等打完仗再教训他们也不迟啊！” “啪！”然而达尔罕显然正在气头上，看都不看，就是一鞭子抽向了马德！ 第464章 岸舰对轰 第464章 岸舰对轰 “达尔罕大人！”马德好歹也是汉军牛录额真，论官衔两人应该是同级，但达尔罕这一鞭子抽的可不马虎！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教训老子？我告诉你，金州城里，老子最大，赶紧去督促你的手下开炮去，要是让敌人上了岸，我要你的狗命！”达尔罕明显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根本没将马德放在眼里。 马德怨恨的望了达尔罕一眼，也只能灰溜溜地去指挥炮兵去了。 而达尔罕继续望着海上的舰船，却发现他们停在五里开外的地方不动了！ 红衣大炮的射程够不着五里，但镇国军水师船上的火炮也打不到城里来，莫非仅仅是来秀一秀肌肉？ 然而，就在这时，但见一阵火光闪现，片刻后炮声才传进众人耳朵里，原来是镇国军开炮了。 “他们这是干嘛？”不仅是达尔罕，马德也是一脸懵逼，但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过来。 镇国军将火炮瞄准了港口里停靠的几十艘船上，但这里面大部分其实都是渔船，根本没有攻击意义呀。 当然有没有意义不是由建奴说了算的，此时在“轩辕号”上，王尘正一脸严肃的检查着各船的成绩。 “报告大帅，一共发射五发炮弹，有两发击中，三发脱靶！”李在云将第一轮的成绩报告给了王尘。 原来东海水师正拿金州港的渔船练习打靶呢！ 只见王尘眉头一皱，五中二，连一半的命中率都没有，要知道那些渔船都聚在一堆，且又没有移动啊！ “李将军，你们朝鲜水兵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上船，怎么命中率也这么低？”王尘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李在云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他们朝鲜水师说实话，也就挂着一个名，平时半月才能练一次，火药什么的更是稀缺，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敞开了打？ “江无缺，让你的火器营上去试试看！”王尘又下令。 攻坚师的火器营此前是除神火师外唯一一个配备火器的部队，虽然现在王尘有意给每一个师都配上火器营，但论使用火器的作战经验他们仍是属于仅次于神火师的存在。 此时几名早就摩拳擦掌的炮兵走到了“轩辕号”船头的主炮位置上，朝鲜炮兵十分知趣的让出了空档。 清膛，装药，装炮弹，捣实，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十分流畅，王尘紧锁的眉头也终于是稍稍舒展开来。 但装完弹药后，几名炮兵却头大了，船上不比陆地，随时都在晃动的船头让他们瞄准工作十分难做。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炮兵们才点燃了引线，接着一阵轰鸣声响起，炮弹飞了出去。 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落在了几艘渔船的中间，炮弹落水的浪花几乎将渔船给掀翻了！ 但也就仅此而已，可以说这一炮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见状江无缺坐不住了，开炮的炮手都是他火器营中的佼佼者，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呀。 “罢了，还是要多练，船上与陆地毕竟不同，继续打！”王尘挥挥手，示意江无缺不要去找炮兵的麻烦。 很快，五艘拥有红夷大炮的板屋船一字在海面上排开，攻坚师炮手和朝鲜水兵炮手轮流进行实弹射击，一直将港口的渔船全部打沉才罢休。 而此时半天也都过去了，在城头上已经等了半天的达尔罕气的快要吐血，有这么来攻城的吗？要攻就攻，拿那些渔船撒什么气？ 终于，消灭完渔船的战船又开始移动了，他们继续朝岸边靠来，五里、四里，三里！船队总算是进入了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内。 心急如焚的达尔罕直接绕过马德，朝着炮兵一声大吼：“给我开炮！” 几名炮兵看起来似乎有些抵触，足足过了三息之后，才点燃了引线。 第一发炮弹准头一般都不太高，落弹点离镇国军水师还有点距离，达尔罕二话不说，又是一顿鞭子抽去。 在鞭子的加持下，第二发炮弹装填的十分快速，炮兵们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再次开火，这一回准头高了一些，炮弹在距离一艘板屋船前面约十余丈的地方落了水。 “没用的东西，海面上那么多船，你们一艘都打不中？要你们何用？”达尔罕显得十分恼火，便将怒气全部发在了一群炮兵身上。 炮兵均是敢怒不敢言，情绪不稳之下，竟没意识到火药的装填量！ “开炮！”见第三发炮弹已经装好，达尔罕再一次亲自下达了射击命令。 只听“轰！”的一声，然而这并不是开炮的声音，只见城头上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这一炮居然炸膛了！ 几名炮兵被炸飞了的同时，达尔罕因为离的近也不幸被爆炸波及，炸断了双腿！ “啊……！疼死我了！”达尔罕在地上艰难的扭动着身躯，他的下半身血肉模糊，估计是很难活下去了。 但马德的运气却出奇的好，因为达尔罕代他下令开炮，他索性站远了一些，再加上身前还有几人替他挡住了冲击波，所以只是额头被擦破了一点皮。 海面上，王尘刚欲下令炮手对城头上的炮台进行反击，哪知就看到对方竟自己炸了膛，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看见没，那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切记装填火药时必须要定量，装少了不行，装多了更不行！”王尘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让炮兵们知道定装药的好处。 “好了，再往前开一点，自由射击城头，建奴似乎只有一门红夷大炮，现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王尘的观察十分敏锐，当即下达命令。 金州城头的其余火炮射程均够不着海上的船队，只能眼睁睁看着水师炮手将炮弹砸在城墙之上。 不过金州城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毕竟远了一些，炮弹威力已去了小半，即使命中了城墙，也并没有造成致命打击，只是让城头上的守兵心惊胆战。 又打了一阵，几门火炮的炮管也开始发红起来，王尘方才下达了停火的命令。 “准备上岸！” 第465章 城破反正 第465章 城破反正 随着王尘一声令下，三十艘板屋船朝着岸边迅速靠近，此时城头上的小炮射程虽然已经可以够着海上的舰船，但东海水师的舰炮数量明显更多！ 几轮对轰下来，水师仅仅只有两艘战舰被击伤，其余并没有太大损失，而金州城上的炮台却被敲的差不多了。 “看到没，舰炮对炮台就是有这个好处，咱们是跑着打，而他们是固定靶，所以建奴基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王尘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 “不过，随着各项技术的突飞猛进，以后的岸防炮台也不会再是这个样子，那时将会真正是一场矛和盾的较量。” 王尘想到了后世中的那些动辄厚达几米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岸防炮台，以及高达四百毫米口径以上的巨炮。 当然这些玩意如今还不可能出现，但并不妨碍王尘提前给这些军官们洗洗脑。 “虽然我不太听得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一边的李绘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望着王尘语气激动的说道。 “行了，你也随着江无缺一起上岸作战去，他一个人管理整个队伍也需要人去帮帮忙。”从古至今，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尘一高兴便给李绘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遵命！”李绘闻言，兴奋的大叫一声，提起大刀便往岸上冲去。 攻坚营经过这段时间的兵力补充，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千，其中火器营达到了一千人的规模，其余仍是长枪步兵。 虽然人数增加了，但依照镇国军的训练方式，几乎每个人都能媲敌普通将领麾下的家丁兵，战斗力自然是没得话说。 “新兵营顶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江无缺高声叫唤着，那些新兵经过训练后战斗力没什么问题，但却缺乏战斗经验，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船上舰炮不要停，要给予陆战队足够的火力支援！”王尘模拟起曾经在战争片中看到的一些战术，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三十艘板屋船除了五门红夷大炮外，其余都是佛朗机炮一类的小炮，虽然威力和射程很有问题，但得益于板屋船可以抵近岸边射击的优势，对付建奴这种冷兵器军队还是足够了。 “轰轰轰……”一阵密集的炮击声响起，城头上顿时飞沙走石，根本站不住人，如此一来，城下的攻坚师倒是没有受到多大阻碍便冲到了城墙下面。 “咦？”马德趴在城墙上勉强往下望了一眼，攻城的明军人数并不多，而且连一具云梯都没有，他们靠什么爬上来？难不成明军还能长出翅膀来？ 镇国军确实长不出翅膀来，但他们手中有秘密武器啊！只见攻坚师士兵冲到城墙下面后便开始组织盾兵结成防御阵形，在他们的大盾掩护之下，一队士兵正在飞快的挖坑。 倒不是要将城墙挖倒，那也挖不倒，他们挖坑是要埋一口棺材进去，不过棺材里装的可不是尸体，而是满满当当的火药！ 这些棺材的密封性十分优良，装满火药后几乎就变成了一颗巨型炸弹，再深埋土下，一旦引爆，威力巨大！ 当马德看到镇国军抬棺材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但攻坚师的火器营正重点关注着城墙上方的一片区域，守兵根本就无法露头。 “完了……完了！”马德在城墙上急的团团转，但又无计可施。 “马德，你特么在干什么？赶快安排人手去阻止明军炸城啊！”这时，被炸断双腿的达尔罕在两名建奴的搀扶下来到马德面前。 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达尔罕仍然没将马德放在眼里，说话语气依旧充满了不屑和不满。 “达尔罕大人，不是弟兄们不愿意去阻止明军，实在是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呀，连头都冒不了！”马德解释。 “我不管，就是用人命去填，你也给我立刻去阻止明军，否则我现在就先治了你！咳咳咳……”达尔罕一句话说完，嘴里突然就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马德心中满是恼怒，尼玛都这个鸟样了，还想作威作福？老子可不惯着你，想到这里，他向达尔罕抱了抱拳直道：“对不起了大人，在下自有应对之法，就不需要您来操心了！” “哼！你有办法？你的办法该不会是投降？”达尔罕此话不可谓不杀人诛心，但他也确实说到马德心坎子上去了。 虽然松锦之战后，满清已经取得了对大明的绝对优势，但也是从松锦大战后，大清再没有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大清有颓败之势呀！马德心下一横，不再理会达尔罕这个将死之人，扭头就走。 “给我杀了他！”达尔罕见从未违逆过自己命令的马德居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整个东面城墙都随之震了一震，接着便是尘土飞扬，漫天的灰尘短时间内让人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片刻后，达尔罕等人才发现离他们不足五十步远的地方，明明刚才还屹立着的一段城墙被炸塌了一道十余步宽的大口子！ “下城墙，堵口子！”达尔罕大惊，急忙向手下的满洲兵下令，至于马德的那些汉军，他已经不敢再信任。 但随着城墙的垮塌，马德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一扫而光，只见他振臂高呼一声：“建奴不当咱们是人，反了他的！” 那些汉军根本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大义，反正谁给他们一口饱饭吃，或者给足军饷，他们就听谁的。 此时一看情形，建奴多半是要败，如果还一心帮建奴守城，城破之后，必是死路一条，于是响应马德者甚众。 “噗哧！”见汉军果真反了，达尔罕一口老血就要吐出，刚才派去准备诛杀马德的两名手下这时也不敢再上前了。 “拿住达尔罕，当做投名状！”马德十分精明，知道“投降”和“反正”的区别，如果等到镇国军攻上来再降，到时就被动了。 第466章 攻入城中 第466章 攻入城中 “弟兄们，冲啊！”江无缺见城墙已被炸塌，当即振臂高呼，带着士兵就往破口处冲去，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什么？白旗？”攻坚师大军还没有冲进城，便看到破口外突然竖起了一面大大的白色旗帜！ 接着马德亲自押着一个站立不稳的人走了出来，那人走不了路，马德便强行将他放在地上拖行，地面上全是斑斑血迹。 “罪将马德带领手下将士反正归明，这便是金州城的守将达尔罕，他已被罪将炸断了双腿，请天军大人查验！”马德将达尔罕拖至镇国军前大声叫道。 “玛德！你是在骂我吗？”江无缺一听愣了，随即怒斥道。 马德吓坏了，连忙解释：“天军大人有所不知，罪将姓马名德……” 江无缺方才缓缓走上前来，他望了一眼马德，又瞄了一眼地上的达尔罕，还有他们身后跪了一片的汉军。 “死了没？”江无缺用脚踢了一下达尔罕，一动不动，像只死猪。 “应该还有一口气……”马德小心回答。 “带到船上交大帅处置！”江无缺下令，接着又问马德：“城内现在什么情况，满洲真奴兵力有多少？” 马德早有准备，于是流利的回答：“城内原本有一个牛录的满洲兵，但现在已经被咱们汉军给控制住了，不过城中建奴男子基本都当过兵，属于全员皆兵，将军大人需要注意。” 江无缺点点头又道：“带路！”有马德这样一个合格的带路党，镇国军当可少走许多弯路。 金州卫原本就是大明的城池，被后金占领后，便将城内的汉人屠戮殆尽，现在城中居住的多半是建奴家属，而汉人只有少部分居住在城内，绝大多数只能散居在城外。 这样一来，反而是让大多数汉人避免了一场兵祸。 江无缺让马德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路，一旦发现情况有异，他便能第一时间控制住马德。 马德似乎也明白江无缺的打算，所以并没有任何抵触，老老实实的走在他前面一步远的地方。 “不对啊，你刚才说城内汉军只有两个牛录，充其量也不过五六百人，而满洲兵有一个牛录，就算只有你们一半的兵力，似乎你们也很难打过？” 倒不是江无缺瞧不起这些汉军，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对手是上三旗的主力八旗兵，别说二打一了，就是三打一、四打一也不见得能打过。 马德就知道江无缺肯定会有这个疑问，只听他耐心解释道：“留守金州的满洲兵都是一些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虽然他们战斗经验丰富，但体力上确实差了许多，况且这些老兵个个都没将咱们汉军放在眼里，大意轻敌之下，被我军围住也不算什么难事！” 若事情真如马德所言，倒也说的过去，江无缺此时已经随他进到了城内，果然可以看到一队汉军将一群满州兵围住了，地上还躺着许多尸体，有汉军的，也有满洲兵的。 见马德带镇国军入城，一众满州大兵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又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拿围住他们的汉军撒气，一时间汉军居然隐隐有溃败之势。 马德见状急上心头，招呼着余下部众就要加入到战斗中去。 “等等！”哪知江无缺却拉住了他，只道：“这种好机会还是交给我们来！” 原本以为无仗可打的江无缺正发愁呢，见还有一两百建奴仍在反抗，顿时喜上心头。 “列阵，上前！”江无缺下达命令后便朝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绘招了招手。 “你去指挥新兵，有没有问题？” 李绘一听，呆了半晌，他在朝鲜军中时，虽然也曾指挥过军队作战，但现在要他指挥的可是天朝大军呀，压力不言而喻。 “没问题！”不过机会当前，李绘当然不会轻易退缩，好歹他也是李舜臣的后人呀。 “汉军后退！”眼见攻坚师新兵营压上，马德立马大声下令，他毫不怀疑，汉军在他们面前只有碍事这一个作用。 见气势汹汹的镇国军杀来，一众满洲兵们如临大敌，他们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许多人甚至还参加过当年的萨尔浒之战。 但也正是因为都是一些老兵，他们对明军作战有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傲气，总觉得明兵不堪一击。 “也就几千人罢了，想当年，咱们可是一个牛录追着上万明军漫山遍野的跑过呀！”一些建奴老兵想起了曾经的辉煌。 “对，怕个球，和他们拼了，杀一个顶本，杀两个血赚！”这些建奴兵口里嚷嚷着以前只有汉军才会喊出来壮胆的话。 攻坚师长枪阵此时属于进攻状态，没有采取十人一排的百人防守方阵，而是每一排多达百人的千人大方阵！ 整齐划一的动作和铿锵有力口号不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震撼无比！ “刺！”就在两军相隔还有丈余远时，李绘大吼一声，第一排士兵立即将手中的两丈长枪狠狠刺出！ 许多建奴用的还是刀或锤，根本就够不着镇国军士兵，而长枪却占了长度优势能轻松扎进他们的身体。 “杀杀杀！”每次喊杀声后，每个建奴都会同时遭遇几名镇国军士兵的攻击，即使能防住一面，也很难同时防住几个方向的进攻，几轮刺杀下来，建奴便倒了一地。 这下可把那些原本没将镇国军放在眼里的建奴吓坏了，明军都这么猛了吗？ 然而镇国军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李绘又下达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命令！ “轮换！”因为前排士兵可能有部分人还未将长枪从敌人身体里抽出来，所以第二排的长枪兵迅速与第一排长枪兵进行了位置轮换。 阵形变化之间几乎没有延迟，看起来非常丝滑顺畅，而建奴也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真……真特么厉害！”一边倒的屠杀场景将马德看得震惊不已，暗忖如果是自己的部队上去迎战镇国军，怕是第一轮刺杀便会崩溃啊！ 第467章 大肆搜刮 第467章 大肆搜刮 “哎哎……打头的两排新兵差不多可以撤下来了，再换一批上去，最好是每个人都见见血！”江无缺此时已经不是在指挥战斗了，反而像是在指挥新兵训练。 建奴们几时受过此等侮辱，更是不要命般的往镇国军的军阵上撞去，就想着即使自己身死，也要拉下一个垫背的来。 但他们往往还没冲过去，就要同时面对至少三到四支长枪的攻击，除了一些原白甲兵或是红甲兵出身的猛人外，其他人连碰都碰不到镇国军士兵。 但就算是白甲红甲兵出身的老兵，也就仅仅靠着个人武勇往前进了一两步而已，最多能伤一两名士兵，便会马上被诛杀，战局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 眼看建奴就要被消灭干净时，只听城中方向突然又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江无缺扭头望了过去，只见一群建奴崽子和耄耄老翁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向他们冲来，有的人手中所持还是锄头一类的农具。 “大人，这些都是守兵家中的亲人，有的是他们的父亲，有的则是他们的儿子。”马德向江无缺解释。 “嗯，明白了，但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拿上武器与我军作对，就是敌人！”江无缺可不管他们谁是谁的父亲，谁又是谁的儿子，一声令下，让新兵营中又分了一部人出来。 “杀无赦！”江无缺眼都没眨一下。 从城里杀出来的人大约也有近千人，他们中有些是退役老兵，有些则是刚刚长成的小伙，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当中许多人便会补充到建奴的各支牛录中去。 但现在他们遇到了镇国军，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去补充其他部队了，即使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接受过军事训练，但与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攻坚师交起手来仍是毫无还手之力！ “果然光靠一腔孤勇是不可能战胜正规部队的呀！”江无缺大发感慨，王尘一直都在向他们灌输强军思想，当兵就当兵不能亦兵亦农亦商，那样绝不会是一支强军。 仗打到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快结束了，攻坚师即使都是一些新兵，也对建奴形成了碾压之势。 半个时辰后，整个战场就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立着的建奴了。 “马将军，打扫战场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们了！”江无缺这时笑着对马德说道。 “遵命！”马德连忙答应，再说了清理战场也是一个美差呀，那些尸体身上多少都能找到一些财物。 “但这些建奴身上搜刮出来的财物都要上交哦，不过盔甲和武器还有衣服可以留给你们，有意见吗？”哪知江无缺又道。 马德闻言竟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本以为盔甲和武器这些大头都要上交的，没想到居然可以留下，相比较起来，那些财物倒算不上什么了，这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怎么会知道，镇国军压根就瞧不上建奴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但王尘特意叮嘱过了，这次以战代练，还有一项重要的目的，那便是搞钱！ 所以江无缺才会有此一令，当然除了尸体上的钱财，城中的建奴家产才是重中之重。 “迅速控制城门，不许放走一人，所有士兵挨家挨户的给我搜，将建奴这些年从咱大明抢走的东西全部再给抢回来！” 马德又一次暗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些镇国军怎么看起来比建奴还要建奴？但这个命令下的好呀，他也想带一部分人进城去混水摸鱼呢。 “马将军，你这是要去干什么？”不料江无缺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末将……末将这不是想去帮帮你们的的忙嘛……”马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不用了，这点小事咱们自己就能解决。”江无缺冷冷回道。 不一会儿，轩辕号上的王尘便得到了完整的汇报，得知城中汉军集体反正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颇深的笑意。 “估计以后这种情况将会越来越多，皇太极呀皇太极，我看你入主中原的美梦还怎么做得下去！” “诶，不对，皇太极似乎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王尘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身边的叶云：“今日是几月几号了？” “少将军，今日已是崇祯十六年七月初三了。”叶云心中一动，他知道王尘只要是问他什么日子，必定不久后便会有大事发生。 “七月初三，八月初九，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王尘喃喃自语，叶云根本不敢去问他。 “那就再加一把劲，通知江无缺守住金州城，咱们去将旅顺打下来！”王尘沉声下令。 “少将军，就咱们水师去？”叶云疑惑问道。 “不要以为咱们人少，如果本帅猜测不错，此时旅顺城内的建奴应该正在赶往金州城的途中，咱们此去攻打基本就是个空城！” 叶云仔细一琢磨，猛的一拍脑袋叫道：“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 “对了，江无缺送来的那人怎么处理？”叶云又问，他口中所提的那人，就是达尔罕了。 “那家伙？”王尘想了想，便道：“反正也活不成了，将他的首级割下来提前送到旅顺城中去，就说如果拒不投降就是这个下场！” 到了晚间，金州城中灯火通明，一队又一队的镇国军士兵正在城中大肆搜刮，这些年来建奴在中原抢了不少好东西，而只要能住在城中的女真家庭，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家产都不少！ “老乡，开开门呀，咱们保证不拿你们家一针一线！”只见一名镇国军士兵正在一户看似条件不错的建奴府外叫门。 “我们家也没有针线，你们去别家，城东的和家乃金州首富，你们去他家！”门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叫门的士兵一听也不装了，冲着大门就是一脚猛的踹过去：“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给我砸，把门砸开！” 然而门还没砸开，门内突然冒起了大火，敢情是屋子主人想玉石俱焚呀。 第468章 炮轰旅顺 第468章 炮轰旅顺 “轰！”的一声，士兵合力将大门给撞开了，但见院中确实已经起了大火，几个拖着猪尾巴辫子的人仍在四处点火。 “谁叫你们点火的？”一名士兵冲上去就是一刀将一名看似管家的老头砍翻在地。 其余人见镇国军冲进来了，一时倒不敢再乱动，这时只听从里屋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给我点啊，继续点火！” 众人望去，但见一名年纪至少有七八十的白发老头驼着背走了出来。 老头讲的是汉话，说来像他这个年纪的建奴很少会讲如此流利的汉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老头本身就是一个汉人。 “你们这个样子还像是天朝之军吗？与土匪又有何异？”老头似乎并不怕镇国军，居然还出声教训起他们来。 “你是什么人？”被老头一唬，士兵们心中还真有点打起鼓来，于是便打算先问问他的身份。 “哼！打听老夫的身份？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头怒喝一声，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气势。 “怎么办，要不要叫江大人来看一看？”有士兵提议道。 “叫什么叫？等把人喊来，这老家伙都要将整个屋子烧光了，听我的，先将人控制下来，其余人进屋里搜！”一名看似队官的人摇头否决了把江无缺摇来的提议。 这下老头不干了，伸出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着队官大骂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老爷是什么人吗？” 众人没有理他，鬼知道他是什么人。 见没人答他的话，老头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叫道：“老夫乃入了旗籍的正红旗丁口，曾在军中做过牛录额真，识相点的赶紧滚蛋！” “我还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汉奸！”这下镇国军士兵算是听明白了，老头定是投降汉军，后来可能立了什么大功便被抬旗入了籍。 “如果你是个真旗人，那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抬旗之人，不要脸，当真不要脸，弟兄们，不要客气，但凡屋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要放过！”队官大声吩咐道。 “你们敢！”老头还想挣扎，顺手操起手中的拐杖便往队官头上打去。 “胆敢反抗，格杀勿论！”队官当然不会跟一个汉奸客气，手起刀落，便让老头归了西。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经历了一天一夜之后城中总算是渐渐平静下来，而此时原守城将军的府邸中，望着已经堆积成小山一般的金银财宝，江无缺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趟仅仅才攻下了一座卫城，便有了这般收获，难怪之前建奴会如此乐衷于入关抢劫呢。 也就是在早晨的时候，港口里的东海水师已经起锚出发，往旅顺而去。 旅顺在金州的下方，三面环海，金州既已被镇国军占领，旅顺便成了一座孤城。 “报告少将军，旅顺城的军队确实已经驰援了金州，此时旅顺不仅是一座孤城，还是一座空城！”这时，玄枢司情报兵过来向王尘通报。 “那咱们就出其不意，速战速决，通知李在云，再加快一点速度，中午时分本帅要看到旅顺城墙。”王尘下令。 提起旅顺城，就不得不提到毛文龙，从万历到天启年间，围绕旅顺，大明和建奴进行了多次争夺战。 彼时的大明尚存一丝气力，加上毛文龙从中策应，几次丢城，又几次收复，一个小小的旅顺城就成了钉在建奴后方的一枚钉子，努尔哈赤多次想将其拔除而不得，视为心腹大患！ 但，自从袁都督上任后，设计斩了毛文龙，东江镇分崩离析，旅顺便彻底沦入了建奴之手，从那以后后金再无后顾之忧，也就是从那以后，建奴开始绕过古北口、墙子岭等长城关隘多次入塞。 “旅顺口如果不落入建奴之手，或许建奴可能就不会多次入塞中原，搞不好结局也会改变……”王尘不禁发出感慨。 “结局？少将军，什么结局啊？”叶云一听顿时好奇心大起，现在明清争霸还没有落幕，结局都出来了吗？ 王尘没好气的看了叶云一眼：“没结局，现在仗都没有打完，哪有什么结局！” 叶云心知王尘定是不愿意再说，如果他愿意讲，早就讲了，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这时水师船队已经来到了旅顺口附近，只见远处的城墙上，守兵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在来回奔跑，显得很着急。 “给他们打个招呼！”王尘抹着鼻子笑道。 旅顺城头上的火炮也不少，但和金州城一样，缺乏大炮，旅顺城上也只有一门红衣大炮。 王尘所说的打个招呼的意思，当然就是炮轰旅顺城了，只见五门红夷大炮此时同时瞄准了城墙。 “开火！”随着李在云一声令下，五门红夷大炮同时开炮，而城头上的那门唯一的红衣大炮也开火了。 五打一，且水师船队又是移动目标，结果可想而知，仅仅三轮炮击之后，城头上的红衣大炮就被成功敲掉，而水师船队毫无损失。 “继续炮击，练练手，咱们不登陆！”王尘随即再下令道，攻坚师目前在金州，没有多余的步兵下船攻城。 但仅仅是五门红夷大炮也够城上守兵喝一壶了，关键是他们只挨打不能还手呀。 “炮口再抬高一点，尽量把炮弹打到城里去！” 红夷大炮的精度也很一般，要是往城头上打，造成的损伤非常有限，但如果能将炮弹打进城里面，那就不一样了，即使没有精度，仅仅是炮弹滚上几圈，也能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声响起，可城头上的建奴发现这一回，没有一发炮弹打中城墙，不过还没等建奴高兴起来，他们就惊恐的发现城中有几座房屋被炮弹砸塌了。 然而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每一发炮弹就像是开盲盒一样，每一次落点都不一样，打在哪里完全看命啊！ 城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民众们纷纷从屋里逃了出来。 第469章 一计不成 第469章 一计不成 东海水师的炮弹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往旅顺城内砸去，因为此前长年的战乱，旅顺城并不如金州城繁华，只几轮炮击下来，城内就被砸的一片狼藉。 半晌后，战船上的火炮也需要冷却了，王尘便暂时下达了停火的命令，得到喘息之机的旅顺守兵惊恐的望向港口方向。 “金州那边不是说有一支庞大的水师袭击了他们吗？莫非就是眼前这一支？”守城将军惊呼起来，此时城中只有他一支汉军牛录。 原本旅顺城还有一支镶红旗满州牛录和另外一支汉军牛录，但已经在昨天收到金州求援请求后赶去支援了。 城中只留了一个汉军牛录，兵力严重不足，面对东海水师的饱和式打击，守城将军慌张不已，不过与马德不一样，他没想过投降。 “投降？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投降回明军！”守将名叫周大海，十年前便投降了满清，后来靠着战功好不容易坐到如今汉军牛录的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升官了，甚至还有可能被抬旗入籍，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降明？ “都给我守住了，谁都不许退缩一步，另外去叫城内的男丁全部上城协助防守！”周大海决心拼死守城，若是能守住旅顺，抬旗就更加十拿九稳了。 “咦？”见旅顺城的抵抗意志如此强烈，王尘也是纳闷，根据情报，城中应该只剩一个汉军牛录了呀。 停了小半会儿的火炮于是再次开起火来，城上城下顿时又陷入了镇国军的火力覆盖之中。 “组织敢死队，出城和他们决战！”周大海一看这个样子不行啊，于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但是他的一众手下可不干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铁了心要给建奴卖命，这个时代的士兵大多没有什么民族、国家的概念，只知道谁给饭吃谁给军饷，就听谁的。 “都是当兵吃粮的，卖什么命啊！”一群底层士兵听闻周大海要组建敢死队，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你们想造反吗？”只见一队周大海的亲兵提着刀站了出来。 最终，在周大海的淫威之下，还是组建出了一支人数在百人左右的敢死队，他们每人都背着一罐火油，或是一罐火药，悄悄从被炮轰那一面城墙的对面城门溜了出去。 “偷偷摸过去，大声叫的不要！”周大海在建奴这边待的久了，说起话来都奴里奴气起来。 他们准备摸到海边驾驶小船然后用火攻，以图烧毁东海水师战船，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海战诸多战术中，此战术十分有效，明代的许多海战中都有成功运用此战术的活例。 但即使他们在陆地上再如何隐蔽不被发现，一旦他们的小船出现在了海面之上，也难以再隐藏行踪。 “糟糕，他们居然在别处还有船！”当李在云看到从西北方向快速驶过来十几艘小渔船后，脸色不由变了变。 旅顺港三面环海，虽然能停靠大船的港口只此一座，但如果只是小渔船的话，很多地方都能停靠，所以周大海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十几艘渔船。 “大帅，建奴渔船上必有火油，咱们还是赶紧避一避！”李在云向王尘建议道。 周大海的战术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点，但凡能拿来火攻的小船无不是特殊设计专门制造出来的。 就比如让荷兰人闻风丧胆的火龙船，外表与海船相似，周围以皮革为障，船上堆满了干草火油等易燃物，且一次火攻最少都要有十几艘船连环进攻，眼前的这些小渔船又如何能够胜任如此重要的任务呢？ “一边躲闪，一边开炮轰击，也算是让炮手练习练习打移动靶。”王尘不屑一顾的笑了笑，他觉得对方的将领有点头脑，但不多。 周大海眼看着就要冲近明军水师了，哪知对方的船却动了，这不是废话吗，人家怎么可能杵在原地任你撞上去？ “追上去！”周大海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不已，你们站在原地开炮就行了，用得着这么狡猾吗？还一边跑一边打！ 板屋船一动起来，小渔船如何追得上，就这样，一边将他们吊着，一边用船尾的佛朗机炮进行轰击。 虽然佛朗机炮威力不大，但对付渔船显然是足够了，没过多久便有几艘小船被炸成了木屑！ 周大海这下更是着急，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着，反而他周围的渔船越来越少。 一计不成，他心中又生一计，立马吩咐手下在船上升起了白旗并下令道：“等会明军来接受咱们投降时，便找准时机点火冲船！” 看到那些小渔船突然纷纷竖起了白旗，王尘心中一阵冷笑，打不赢投降是常事，但你们不缴械就指望着能投降，真当我是傻子？ “下令他们聚集在一起！”王尘下令。 周大海稍一考虑就同意了，当即下令将剩下的八艘小船全聚在了一块，这样的话等会发起火攻来威力反而更大。 “下令他们跳船下海！”王尘再下一命。 这回周大海不干了，将他们赶下了海，谁还去放火冲船？于是回道：“咱们是诚心归降，明国大人也应该拿出诚意出来，将我们赶下海，是要喂鱼吗？” “呵呵……”周大海的言语成功把王尘给气笑了，既然都要投降了还想跟自己谈条件？ “放几只小船下去，不要靠近，隔远一点就射火箭过去……” 见远处的板屋船上放下了几只小船过来，周大海还以为是明军准备派人来和他谈判的，于是特意下令将火油摆在了显眼位置。 “让那些明人见识见识咱们的决心！”周大海已经想好了，准备趁小船返回时跟在他们后面，大船说不定会顾忌小船而不敢开炮。 然而，明军的小船并没有靠近他们太多，隔着一百多步远便开始减速。 周大海见状扯起嗓子便喊了起来：“你们不是要和我们谈判吗，隔那么远莫非是想让海里的鱼来传话吗？” 第470章 拿下旅顺 第470章 拿下旅顺 然面对面的小船却根本不回答周大海的话，只见一队士兵突然弯弓搭箭，并将箭头用火点燃！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周大海惊恐万分的大叫起来。 下一秒，东海水师官兵便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要干什么！只见几十支火箭在空中飞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他们的渔船之上！ 渔船上全是易燃的火油，还有火药，但见火光一闪，八艘渔船便迅速燃烧起来，其间还发出阵阵爆炸之声。 周大海见机较快，提前跳下了海，才免于被大火波及，此时包括之前船沉落水的建奴士兵，海面上已经漂了几十人。 “天朝大人，请救救我们呀，我们愿意投降，真心愿意投降！”那些本就是被威胁参加敢死队的汉军们哭天喊地求饶起来。 “全部捞上来！”本来王尘准备下令不管不顾的，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便让人将落水汉军全部打捞上船。 片刻后，几十只落汤鸡就全部跪倒在了王尘面前，额……也不是全部人都跪了，被救上船的周大海骨气倒是不错，拒不下跪。 “你们这群强盗，我们在家里吃着大肉唱着歌，招惹你们了吗？结果你们就打进来了，上天一定会收了你们的！”周大海愤怒的冲王尘骂道。 “哈？我们是强盗，你是汉人吗？”王尘仔细看了看周大海，这人虽然留着金钱鼠尾辫，但并不像是原生土着。 “汉人？你才是汉人，你全家都是汉人！我已经是旗人了！”周大海满心不屑自己曾经汉人的身份，但他现在也还没入旗呀。 “原来是个汉奸……”不管是金州还是旅顺，才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便已经有不少汉人忘记了祖宗，他们以旗人自居，以旗的人身份甚至是包衣身份为荣。 “什么汉奸，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女真也曾是咱大明的少数民族，我归顺大清属于弃暗投明！”周大海看来完全是无药可救了。 王尘抬手抚了抚额头：“拖下去……” “你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强盗，你们会受到报应的……”周大海被拖走，仍放声大骂，不过很快他嘴里便再发不出声来了，有士兵已经用刀将他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见周大海被拖了下去，其结局不用想，一定很惨，一众降兵连忙向王尘磕起头来，嘴里同时大叫：“我等是真心归降，请天军大人明鉴！” “你们是不是真心归降，光凭口说，叫本帅如何相信，这样，你们扮作败兵回城，替我打开城门，本帅就相信你们！”王尘沉声说道。 众降兵闻言，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便立即答应了，王尘又让李在云选了一支朝鲜水兵混在降兵中一起行动。 降兵乘坐水师小船从城头上的视线死角位置悄悄上了岸，一行人很快就到城门之下。 “放我们进城！”降兵朝城上大声叫唤起来。 他们出城时便是从这一座城门出来的，现在回来城上的守兵也没有任何疑心，只当他们是船被明军炸沉后游回岸上来的。 城门被开了一条小缝，降兵迅速带着一队朝鲜兵进了城。 “都不许动！缴械不杀！”降兵入城后果真没有生出二心，配合朝鲜兵马上占领了这座城门。 随即埋伏在岸边的中军营也马上跟随冲进了城，城中本就没有多少兵力，再加上敢死队又带走了大半精锐，中军营一冲进城，守城汉军根本没有抵抗便投了降。 如此只苦了城中的建奴家属，平时受到欺压的汉军趁机展开报复，王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帅只要求一点，所有财物必须上交，我是来搞钱的！”王尘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至于其他，如身高不及车轮者免死，但车轮是放平还是立着，他一概不管。 而此时的金州城，带兵救援而来的旅顺建奴兵刚刚到达城下，当他们看到城头已经飘扬着镇国军的三角军旗时，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索玛大人，看来咱们来迟了一步……”一名汉军牛录额真小心向满州镶红旗牛录额真索玛请示道。 “达尔罕不是说明军是开着战船来的吗？船呢？”索玛一路上都在关注海面，楞是一艘都没有发现。 “不好！”那名汉军牛录额真突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咱们着了道了！” 索玛闻言也马上反应过来，也就在同时，只见一骑快马正从南边飞速奔来。 “不……不好了！”马上骑士见到索玛后立即高呼起来：“明军水师偷袭了旅顺城，周大海不敌阵亡，城池也被降兵打开城门投降了！” “什么！”索玛两眼一黑，几乎就要从马上掉下去，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金州城，此刻的他们是进退维谷啊。 好在就在这时，打北边又过来一支军队，人数比他们稍多，足有五个牛录，其中满州牛录两个，汉军牛录三个。 “复州援军过来了。”索玛带兵迎了上去，两军合到一处后，人数也达到了小三千。 “库尔图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索玛只是牛录额真，而库尔图却是一名甲喇额真。 “怎么回事？金州城都失守了？”这才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呀，库尔图不禁眉头紧皱。 “那个……不仅是金州城，明军趁我军来救金州时，将旅顺城又打下来了！”索玛小心报告道。 “玛德！你们怎么守的城！”库尔图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起马鞭，就朝索玛身边的汉军牛录额真抽了起来。 “主子饶命，饶命呀！”汉军牛录额真想不通，明明是索玛惹得库尔图不高兴的，为什么鞭子却要抽在他的身上。 “准备准备，金州城中的明军定然不多，咱们趁他们水师还没回来，迅速将金州城夺回来！”库尔图下令道。 “喳……”一众满汉牛录额真当即抱拳领命。 而金州城内的江无缺，也已经得到探马回报，发现了城外集结的建奴援军。 “才三千人不到，就想夺回金州城？”江无缺不禁笑出声来。 第471章 争夺金州 第471章 争夺金州 “汉军先顶上去！”库尔图望着金州城沉声下令道。 汉军一共有四个牛录一千一二百人，此时得到命令，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副苦瓜脸。 “主子，咱们连最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呀……”刚才平白挨了一顿鞭子的汉军牛录额真小心的向库尔图请示道。 “你们没手吗？给我去做啊！一个时辰内，必须要开始攻城，否则军法处置。”库尔图不耐烦的骂道。 “雷大哥，那些满洲大爷真特么不是人。”这时一名汉军小头目低声嘀咕起来。 原来那名白白挨打的汉军牛录额真姓雷，名叫三成。 雷三成却是赶忙用食指比在嘴上示意噤声，接着小声对小头目说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听见了……” “只给咱们一个时辰去手搓攻城器械，真当我们个个都是孙猴子？”小头目依然不太服气。 “行了行了，与其发牢骚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快点把攻城器械弄出来！”雷三成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老黄，你带一队人赶紧去最近的望海堡找找看有没有现成梯子什么的，我再带人去云乡堡看看，其余人抓紧时间砍树！”雷三成下令道。 被唤作老黄的小头目不甘心的点点头，立即带着一队人马朝望海堡而去。 金州附近虽然有诸多军屯，但辽南的海岸线实在是太长了，要想靠几个堡子防住明军的水师几乎就是妄想。 先前毛文龙还在时，建奴为了应付明朝对沿海地区的骚扰，采取了最为直接的方法，就是将人全部往内陆迁。 但如今大明已经多年没有再骚扰过辽南沿海了，建奴的胆子才越来越大起来，而且海防也日益松弛。 一个时辰后，雷三成居然还真从临近的几个堡子里弄到了几架长梯，虽然没有云梯那么长，但将两架固定在一起后倒是勉强能用了。 “全体汉军听令，立刻攻城！”库尔图见梯子已经准备了一些出来，便急不可耐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雷三成等汉军将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顿时金州城下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一千多汉军士兵抱着数架长梯就来攻城了。 “炮兵准备！”江无缺早就等的不耐烦，当即下令，城头上唯一的一门红夷大炮已经在舰岸对轰时被炸成了零件，所以江无缺手头上只有一些佛朗机或是虎蹲炮。 但就算是这些小炮，也足够了，几发炮弹落在汉军冲锋的人群中，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几颗石子，霎时间人仰马翻，梯子都被破坏了两架。 “该死！”雷三成见冲锋不利，也只能大喊：“都加快一些速度，再往前冲一会城头上的火炮就砸不到你们了！” 还别说，雷三成说的一点都没错，汉军又往前跑了一阵后炮击果然变得弱了许多，一些俯角不好的火炮已经打不着冲锋的汉军了。 但刚刚以为暂时安全了的汉军们没想到城头上这时又伸出来了上百支黑洞洞的铳口！ “射击！”随着江无缺一声令下，上百名手持燧发枪的士兵同时扣动了扳机，弹丸像是下雨一般落在了冲锋的汉军身上，溅起了一蓬蓬的血雾！ 头一百名士兵射击完后，立刻又换上另一百名士兵继续射击，居高临下且对方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还击，攻坚师的士兵们打的比平时训练还要轻松。 如此一来准头也提升了不少，直打得城下的汉军士兵一个个哭爹喊娘，寸步难行。 “主子，弟兄们冲不上去了，还请准许先撤下来休整一二……”雷三成见战况不妙，立即跪在库尔图面前请求道。 “不许退，你亲自上去督战，谁敢后退一步，立斩！若是你后退，我亲自取了你的狗头！”库尔图根本不给雷三成一点面子，直接下令继续进攻。 雷三成没有办法，一咬牙也朝城下冲了过去，好在这个时候，终于有士兵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 云梯前端装有倒钩，架在城墙上后就不容易被推倒了，雷三成张嘴咬住了刀身，身先士卒的第一个往城墙上爬去。 “嗯，这个雷三成还不错……”库尔图见雷三成如此英勇，也忍不住出声赞许了两句。 “杀啊！兄弟们，甲喇额真大人发话了，第一个上城头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第一个打开城门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雷三成大声激励着手下一众士兵。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到赏格如此丰厚，立马又有两架长梯靠上了城墙。 而金州城墙之上，除了仍在向下射击的部分火器营士兵外，江无缺将剩下的所有火铳手都集中了起来。 “退后！”就在这时，江无缺向刚刚完成射击的那部分火铳手下达命令。 瞬间城头上就被清空了一片，正在爬梯子的汉军士兵顿觉压力骤减，更是加快了爬梯子的速度。 “咦？”然而当雷三成第一个爬上楼头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这一段的城墙上早就空无一人了。 “明军人呢？逃了？”雷三成还以为是明军见他们快爬上来便一哄而散了。 城下，库尔图见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汉军爬上了城头，嘴角都不由的上翘成了一个弧形。 “八旗勇士们准备！”库尔图知道一会城头上发生激战，就是他们满洲大兵发动进攻的绝佳时机。 而进攻的方向他也选择好了，就在汉军所攻的那一段城墙靠东一里处，那里正是之前镇国军用棺材炸开的口子，此时被一些沙袋和土包堵住了，后面则有重兵把守。 正常情况下，冲击这道口子，肯定会异常艰难，但汉军这时已经攻上了城头，到时口子后面的士兵肯定会被调去支援！ 库尔图所打的主意还真是不错，战术的运用也还算合理，但他却忽视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实力！ 别说城中攻坚师兵力本身就超过他们，而且就实力上来讲，攻坚师也占据了优势！ 第472章 御驾亲征 第472章 御驾亲征 雷三成爬上城头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等后续兵力上来后才带人往城楼方向冲去，一路上居然连一个明军也没有碰着。 “雷大哥，我总觉得咱们上来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老黄一直跟在雷三成身后，心中总觉得不太正常。 “明军最为倚仗的不过就是火器罢了，只要咱们登上城墙和他们近身战斗，他们就失去了优势，所以逃走了也在情理之中！”雷三成不知哪来的谜之自信。 老黄叹了一口气，也不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悄悄放慢了一点速度，落在了队伍的后方。 雷三成带着第一批爬上城头的百余名汉军士兵很快就冲到了城楼位置，而他本人正欲亲自下城墙去开城门。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骤然响起，从城楼中突然冲出来了上百名火铳兵！原来江无缺将火器营埋伏在了楼中！ “额……”雷三成咽了咽口水，脚下也瞬间软了。 “呯呯呯……”下一秒铳声大作，白烟弥漫，汉军顿时倒下去了十余人，但非常幸运的是，冲在最前面的雷三层居然毫发未伤。 紧接着第二轮铳声也马上响起，这一回又有十几名汉军倒了下去，不过奇迹的是雷三成依然没事。 “雷大哥，趴下！”就在第三轮射击即将来临时，老黄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雷三层的身子往地上拽。 三轮铳响后，百余名汉军士兵几乎没有几个还能站着了，这时攻坚师步兵方阵中的刀斧手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他们明显就是来补刀的。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雷三成被老黄死死压在身下，心中慌的一批，但老黄的身体推都推不开，，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眼看着明军刀斧手就要走到自己面前来，强烈的压迫感让雷三成几乎快要崩溃。 “啊！我投降，我投降……”雷三成猛的用力从老黄尸体下挣扎出来，随即跪在地上求饶道。 随着雷三成一降，立即又有好些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地磕头乞降。 “马德！”跪在地上的雷三成突然发现在对面的明军中似乎混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马德本打算提着大刀混水摸鱼捞一些军功，哪知对面居然还有人认出了自己了，倒是吓了一跳，连忙侧头望过去。 “雷兄？”旅顺也归金州卫管辖，两人认识不算奇怪。 “马德，你现在是明军了？”雷三成看到马德和身边的明军刀斧手相处似乎很融洽立刻明白了一切。 “没错，我现在弃暗投明了，雷兄你现在不也选择了和我一样的道路么？”马德笑道。 雷三成眼神似乎有些闪烁，只道：“那为兄求你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马德一愣。 “帮我求求明人，将为兄放了……” “放了你？”马德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过了半晌才苦笑道：“你好自为之。” 投降的汉军全被集中关押了起来，等待王尘回来后发落，马德本还想替雷三成说说话的，如今看来他完全就是冥顽不灵！ 城楼上的战况被库尔图尽收眼底，看到汉军败的如此彻底，他倒吸一口冷气，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招手：“撤！” 满洲兵都有坐骑，要逃走江无缺确实只能看着，因为运力有限，水师无法携带马匹，缺乏陆地上的机动性便成了攻坚师最大的短板。 “跑了就跑了，咱们过几日再去复州找他们！”江无缺望着慌忙逃走的建奴，一脸不屑。 然而就在这时，从海面上突然传来几声炮响，只见远处的海上多出了几颗如黄豆大小一般的黑点。 正是王尘率领东海水师赶回来了，炮声就是从船上传过来的，但显然距离隔的有点远，开炮的作用仅仅只是为了威慑和恐吓。 王尘攻下旅顺后，便将城内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将旅顺烧的干干净净，他们本来就不准备占领城池，所以自然也不会将城池完好无损的再留给建奴…… 此时的辽南已经被镇国军搅成了一锅粥，而身在沈阳的皇太极正在福陵祭拜他的皇阿玛。 “皇阿玛在上，儿子幸不辱命，目前我大清势力已占据了辽东以及蒙古大部分，逐鹿中原指日可待！”皇太极跪在陵前嘴里喃喃自语，似在诉说自己的功绩。 而他的旁边还跪着一个人，身形十分削瘦，脸上毫无光彩，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儿子多铎，日前身陷于明军，几乎殒命，多亏皇上搭救这才保住性命，今日我在皇阿玛面前立下重誓，他日必杀回明国，手刃王尘，报仇血恨！” 原来此人是刚刚从大明被交换回来的多铎，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但以大明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他可没有少吃苦头。 “报……”就在祭拜快要结束时，只见一名太监捧着一封书信正急匆匆地朝皇太极跑来。 “金州卫急报，明军仗着水师舰船之利，偷袭我金州旅顺两城，目前这两城均已落入明军之手！” “什么？”皇太极只觉胸口一阵郁结，缓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是哪里来的明军？对方领兵将领是谁？” 太监将书信交到了皇太极手中，然后回答道：“根据情报，明军水师应该是从朝鲜过来的……” “王尘，一定又是他！”皇太极怒吼一声，一听到是从朝鲜过来的，他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皇上，这个王尘居然又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撒野，不如交给我来处理，这一次定要取他头颅回来！”多铎一听到王尘这个名字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不！”哪知皇太极轻轻的一挥手，拒绝了多铎的提议。 “不管是你还是豪格，又或者是多尔衮，包括已经亡故的阿济格和阿巴泰，所有人就没有酣畅淋漓的赢过王尘一回！”皇太极怒气冲冲地说道。 虽然很打击人，但皇太极的话没毛病，多铎只能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一次，朕决定要御驾亲征！无论如何也要解决掉这王尘这个刺头！”皇太极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第473章 达成统一 沈阳，伪皇宫，崇政殿，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 皇太极稳坐于龙椅之上，下首满汉大臣分列两边，原本应该站在汉臣第一排位置的范文程不在了，于是宁完我便当仁不让的出现在了那里。 此时他正在向皇太极慷慨陈书：“皇上，王尘虽为心腹大患，然并不需要陛下亲自出征，我大清人才济济，总有人可以挑此重担！” “好，那你告诉朕，谁行？”皇太极几乎用鼻子哼出一声来，极为不耐烦地质问道。 宁完我一下卡了壳，对呀，谁行？大清的几个王爷贝勒虽然都不是孬种，征明战役中他们也人人都有拿得出手的胜绩。 但就是在对战这个王尘时，所有人仿佛像是集体哑了火一般，毫无亮眼的战绩可言！ “额……”宁完我停顿了半天，楞是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最后只能自觉退到了一边。 “皇阿玛，儿臣也觉得此事太过冒险，王尘最擅长的便是火器，但这火器不比刀枪，战时可不长眼……”豪格也站出来向皇太极谏言道。 听到自己儿子的劝谏，皇太极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犹豫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子，努尔哈赤就是在宁远城下被火炮所伤，最后伤重不治才身亡的。 “皇阿玛，若您还信得过我，就让儿臣带兵与那王尘再战一回！”豪格出于对自己亲阿玛的担心，言语之间充满了忧虑之意。 皇太极听了后感动不已，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才疏学浅，但孝心还是十分足够的，要不再给他一个机会？万一成了，到时也能名正言顺的将皇位传给他呀！ “皇上，万万不可！”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满洲大臣那边，一人越众而出跪在皇太极面前叫了起来。 “是十四弟啊，那你说说看，为何不可？”皇太极冷冷望着多尔衮，他十分清楚，自己若是哪天去了，眼前之人定然不会顾及亲情，反而会拼尽可能来夺取他的皇位。 豪格不是他的对手，加上又断了一臂，皇位争夺战中已然处于绝对下风，除非这一次让豪格去阻击王尘，并能获得胜利。 “皇上，王尘的实力有目共睹，非咱们哪一个人可敌，别说仅派肃亲王一个人去了，就是让臣弟一个人去，怕也很难取胜！”多尔衮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细听之下全是问题！ 首先，说豪格不是王尘的对手，便有贬低之意，其次又说就算自己前去也很难赢，言下之意就是他多尔衮还是比豪格强上一些的。 果真这话一说出口，豪格立即站不住了，怒气冲冲的上前来回道：“十四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我和王尘交手确实没赢，但那时是对王尘不太了解，再加上他运气奇好才会败下阵来。” “如今我们已对王尘有了充足的了解和足够的重视，相信只要给我一支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一定可以将王尘生擒到盛京来！” 豪格的豪言壮语，倒是让皇太极心中一阵激动，他的儿子说的对呀！ “豪格说的不错，十四弟，或许咱们多派一些兵去，只要对王尘形成了兵力上的碾压，也不是没有胜算！”皇太极说道。 “皇上，肃亲王说的确实在理，但那该派多少人去才合适呢？一万？两万？还是五万十万？”多尔衮又问。 根据情报，王尘此次袭扰辽南，动用了近万人，如果要形成对王尘兵力上的绝对优势，那么至少也要三到五倍？ 所以最少也得动员三万人，如果能动员五万人就更好了，当然这里面满蒙真奴的比例还不能少，至少也得占七成以上，否则也不顶事。 多尔衮如此一问，倒是将皇太极给问醒了，万人的大军，现在这个崇政殿中，能够有能力驾驭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这些人当中，肯定是没有豪格的！ “皇上，这个任务不如交给臣弟，至少成功的可能性要增加许多！”多尔衮再向前踏出一步，抱拳向皇太极主动请缨。 有一说一，多尔衮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从大清的角度来考虑，确实比让豪格带兵前去要靠谱的多。 但万一多尔衮真将王尘赶跑了，那他威望岂不更高，到时豪格还拿什么跟他争皇位？ “行了，十四弟，你的意思朕听明白了，此战我军切不可轻敌大意，所以朕决定派出五万大军前去围剿！” “但要统领五万大军，非得有一个能服众的统帅才行，豪格在这方面确实差了一些……” 听皇太极主动承认，多尔衮的嘴角都快裂出花来，看来这次统兵的机会多半会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朕决定，还是不改初衷，御驾亲征！”皇太极掷地有声的说完，脸上顿时显露出一片病态的红润。 “皇上！”多尔衮急了。 “皇阿玛！”豪格也急了。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都下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大军开拔！”皇太极以他不容质疑的威严对众人下令道。 群臣只能跪伏于地上山呼万岁…… 别看皇太极给了三天的时间去准备，但要一下子动员五万大军，还是十分困难的，皇太极的两黄旗在历次战斗中损失最小，所以这一回成了战斗的主力。 其次是多尔衮的正白旗也以及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光是这四旗便贡献了一万五千人，其余诸旗又贡献了五千人，满洲八旗共计两万人。 多尔衮、豪格、济尔哈朗还有令完我、鲍承先等人随行，而刚刚回来的多铎则被安排带兵去宁远盯住吴三桂去了。 然后是科尔沁蒙古出兵一万五千，汉军出兵一万五千，合计一共五万，此战满蒙八旗就有三万五千人，可谓含虏量极高，汉军只能算是添头，足见皇太极对王尘的重视。 三日后，皇太极下令杀牛宰羊，祭天告祖后便带着五万大军号称十万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沈阳离金州约有七八百里路，到复州约有六百里路，如果快的话大概只需半个月便能与王尘碰面了！ 第474章 势如破竹 王尘回到金州后照例将金州城烧成了一片灰烬，城外的庄稼也全部毁坏殆尽，至于那些汉民，王尘没有为难他们，给了他们两条路选。 第一条，去辽东其他地方讨生活，镇国军不拦着。 第二条，如果愿意，可以去朝鲜务工，目前茂山正经历着大开发，急需大量廉价劳力。 选择第一条和第二条的汉人差不多各占一半，王尘便派人通知朝鲜派来货船将人运走。 完排完一切，王尘又带着东海水师再次启程绕道辽东湾往复州卫而去，金州和旅顺两城的收益让王尘尝到了甜头，果真还是抢劫来钱最快呀！ “沿路的那些小岛子咱们就不去了，攻下来也抢不了多少值钱的玩意，直接去复州！”王尘立于轩辕号上眺望着远方。 复州卫，羊宫堡，此地是离复州城最近的一座临海军堡，也担负着监视海防的重任。 因为镇国军的原因，原本只安排了一个汉军牛录看守的羊宫堡，现在又被塞了一个牛录进来，不过全是汉军，没有满洲八旗。 “玛德，那些鞑子真特么不干人事！”骂人的正是刚被调来的汉军牛录额真，说来也巧，他也是旅顺汉军牛录额真雷三成的亲大哥雷磊。 雷磊还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经被镇国军给过俘虏了，只是这几天都没有收到雷三成的消息让他心头有点不安。 “谁说不是呢，这羊宫堡说实话，守肯定是守不住的，还不如只当前哨，将所有人放在复州城防守才是正理！”说话的则是羊宫堡本来的驻守牛录额真吴天德。 “不瞒老哥你说，我估摸着会不会是复州城的粮草不多了才将我等汉军拒之门外！”雷磊愤愤不平的说道。 “就是不知闹这么大动静，盛京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早点派大军过来将明军赶走，咱们也不必整天紧张兮兮的。”吴天德说话间两眼仍然盯远处的海面上。 “咦？”就在两人瞎聊的这会儿，只见堡外一两里处突然出现几个黑点，似乎有人正朝他们这里跑来。 没过一会儿，便能看清他们个个都是大光头，显然不是明军。 “三成！”又过了一会儿，雷磊已经可以认清其中一人正是他在旅顺当差的亲弟弟。 雷三成和同样是几名降兵的汉军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羊宫堡下，而城头上的雷磊立即大声朝他喊去。 “三成，是你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哥！是大哥！”雷三成兴奋了，立即抬头朝堡子上望去，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眼泪已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大哥，快快放我进来！”雷三成哭喊道。 “快，去开堡门！”雷磊正要令人去开门。 “等等！”但吴天德却伸手按住了心急如焚的雷磊：“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明军派来的奸细？” 雷磊闻言心头一惊，是呀，旅顺和金州都被镇国军给攻占了，他的弟弟是如何逃出来的？怕多半是投降了明军！ “三成，你如何过来的？”雷磊又出声询问起他的弟弟来。 “我们本已战败被俘，但不知为何今早明军将我们突然放了出来……”雷三成眼神闪烁，解释的也不清不楚。 “是被俘了，但又被明军给放了……”雷磊向吴天德传达道。 “镇国军这是何意？”吴天德人不傻，突然一拍脑袋叫道：“不好！快准备战斗，明军马上就要来了！” 雷磊一时间显得不明所以，雷三成只带了几个人回来，肯定不是想骗开他们的堡门，就算骗开了门，他们也守不住呀。 那吴天德紧张什么？ “大哥，快放我们进堡啊！”不明所以的雷三成还在城下大声叫喊。 “羊宫堡靠近海防，不能开门，你们去复州！”吴天德断然拒绝道。 雷三成闻言脸色一变：“果真和明军说的一样，他们不可能给咱们开门！” 言毕，只见城下几人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状的玩意然后迅速点燃了。 “嗞……”竹筒点燃后，就见数道浓烟冲天而起，十里八里之外都能清楚看到。 江无缺带着人跟在雷三成等人身后一路来到了羊宫堡，按王尘的意思，羊宫堡扼守复州通海之路，如果不能拿下此堡，攻坚师与水师便会失去联系。 再加上复州靠近内陆，水师无法提供炮火支援，所以拿下羊宫堡也能暂时做为一个后方根据地。 此时见到浓烟一起便加速赶了过来，但在离堡一里开外的地方停下。 “明军攻来了！”雷磊脸色一变，自己这个弟弟难道真是奸细？ “嘿，接下来就看咱们水师的表演了！”江无缺咧嘴一笑。 再看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多了几艘战船，原来雷三成等人所放的烟雾信号是在给海面上的战船标记坐标。 没过多久，就听见船上传来轰鸣之声，接着几发炮弹就朝羊宫堡射了过去。 军堡不比大城，能用砖石修建，羊宫堡只有一圈土墙，红夷大炮的炮弹只要砸中，瞬间便会坍塌一片。 虽然距离仍有一点远，红夷大炮的准头不高，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即使只有三炮命中堡墙，也将羊宫堡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又过了半晌，炮声暂停，再看堡子，场面凄惨无比，因为地方太小而人又多，不少无处可躲的汉军士兵直接被垮塌的堡墙给活埋了。 “是时候轮到咱们上场了！”江无缺缓缓举起左手猛的一放下，高喊一声：“冲！” 攻坚师步兵顿时气势汹汹地朝破墙处杀去，城内的汉军无不胆战心惊，斗志全无，破堡只是时间问题。 又见江无缺弯弓搭箭瞄准了堡中孤零零飘扬的建奴龙旗，“咻！”的一声，利箭脱弦而出，准确的命中了旗杆，旗子应声折断掉落下。 攻坚师士兵见状更是士气大振，汉军虽然人数也不少，但刚刚经历了惨烈的炮轰，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反击，见明军攻来不是跪降就是转身逃跑。 “快放狼烟，给复州示警！”吴天德见大势已去，却仍然拼着命也要给他的建奴主子报信。 第475章 数典忘祖 远处轩辕舰上，王尘看到羊宫堡上燃起了浓烈的狼烟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可悲，总是有些人跪着跪着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宗。 羊宫堡里的汉军就是典型的例子，既然他们已经不当自己是汉人了，那也不需要再手下留情！ 王尘两眼寒光一闪，下令道：“堡内所有汉军，一个不留！” 羊宫堡内，吴天德正立于城中最高的烽火台上，手中拿着一只仍在燃烧着的火把，狼烟就是他点燃的。 “皇上！主子！奴才替你们尽忠了！”尽管有时他也对那些满洲大兵颇有微词，但到了关键时刻，吴天德还是选择了站在建奴这一边。 “统统抓起来！”江无缺厌烦的摆摆手，对于这种死到临头还一心护主的奴才，他是十分鄙视的。 半个时辰后，堡内还活着的汉军就被全部抓了起来，两个牛录大约还有五百人左右，包括吴天德和雷磊两人都被活捉。 “江大人，大帅来消息了……”这时一名传令兵跑来向江无缺传达了王尘的最新命令。 “我知道了！”江无缺阴沉着一张脸，望着跪了一地的汉军，这就是一人作死，害死所有人啊！ “把雷三成叫来……”江无缺下令道。 不一会儿满脸惶恐的雷三成就被带到了江无缺的面前。 “想不想活命？”江无缺直截了当的问他。 “想想想……！”雷三成拼命的点头。 “带几个人，把这些汉军全收了！”江无缺丢给了他一把快刀！ “可……可是！”雷三成看到了人群中的亲大哥，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怎么？你也想替建奴主子去尽忠？”江无缺意味深长的问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雷三成狠下一条心，提刀就走了上去。 “住手！我们都已经投降了，你们怎么可以杀俘？”吴天德此时站了出来大声质问江无缺。 “杀俘？你觉得你还是俘虏？刚才你舍命去点狼烟的英勇气怎么不见了？不要告诉我那会只是头脑发热！”雷三成无情的怼他道。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明军突然要将汉军赶尽杀绝了，你拼了命的去给建奴报信，完了往地上一跪就能活命，这么划算的差事谁不愿意干？ 江无缺冲上去手起刀落便将吴天德砍翻在地，这个家伙实在可恨，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的去点狼烟，说不定明军也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见原本也是汉军的雷三成像疯了一般的杀人，所有汉军都吓呆了，特别是他的哥哥雷磊更是出声叫道：“弟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哥，对不起了，我不这样做，明军就会要了我的命！”雷三成咬牙回应，下手更加狠辣了。 江无缺叹了一口气，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呢？转身正要离开了行刑现场。 “等等，大帅只是要求将这些汉军全嘎了，但并没有说怎么嘎呀……”江无缺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下令雷三成暂停行刑。 雷家兄弟还以为是他们的兄弟之情打动了江无缺，当即两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江无缺当然不会白白免他们的死，即使只是暂时的。 堡中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事，主要就是这些汉军身上的钱财，但汉军本身就穷，总共也没有搜到多少银两。 复州城，就在刚刚城楼上的示警钟声突然大作，羊宫堡方向升起了狼烟，这表示明军的袭扰部队已经从那边登了陆。 “都不要慌，明军所仰仗者不外就是坚船利炮，但复州城远离海岸，他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仅凭步兵，优势在我们！”库尔图现身城头，大声向士兵打着气。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坚守的准备，为此只在城中留下了一个牛录的汉军，其余汉军皆被派到了四周的屯堡里去驻守了，只有这样城中的粮草才够他们坚持月余。 而最多半个月，辽东就绝对会派出援兵过来，所以库尔图心中并无甚担心，反而是希望在复州城下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好让皇上对他刮目相看。 “主子，你快看！”就在这时，只见复州城西里处，突然出现了一片黑点点，至少有几百个。 “明军来的好快！”库尔图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自接到示警信号后，他忙的连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 “好像不是明军……”那些黑点点走近了一些后，有眼尖的人发现他们的头顶全都光秃秃的，显然都是汉军。 “汉军？”库尔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肯定是战败逃回来的，这群汉人战斗力真是拉胯，粗略一数都至少有四五百人，看来他们连抵抗都没有抵抗一下啊！ 两个牛录能回来四五百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库尔图气的大声下令道：“不许给他们开城门！” 就在离复州城还有一百来步远时，那群汉军突然停了下来，只听他们冲着城墙上开始大叫起：“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镇国军还离得远呢！” “库尔图大人有令，你们若是不想死就赶紧滚远点，否则休怪刀箭无眼！”守军的回应直接将他们回城的希望给堵死了。 雷磊此时是这批汉军的头头，当下将心一横，只道：“配合镇国军，如果他们将城池真的攻下来了，而我们又还没死，倒是能捡回一命……” 江无缺给他们的命令便是到城下吸引守城建奴的注意，至于用什么方法，他可不管。 一众汉军心知此行定是九死一生，但总是好过立刻被镇国军斩杀要划算，于是便跟着雷磊继续往复州城下逼近。 “没听清楚吗？你们再靠近一步，可别怪我们不念同袍之情了！”城上的守军已经在进行最后的通牒。 “各位主子，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如果不放咱们进城，只有死路一条啊！”许多汉军自发的向城头上的守军跪了下去。 “放箭！”然而库尔图眼中一丝怜悯都没有，冷冷的下令道。 刹那间城头上射下了上百支利箭，雷磊连忙下令所有人尽量分开，将队形拉长。 第476章 拿下复州 箭矢落下，立马便倒下了一片人，但更多的人加快速度冲到了城墙根下，这样一来，弓箭反而是不好射中他们了。 库尔图又不舍得丢擂木和滚石下去，将这些战略物资用在一群毫无威胁的汉军身上太不划算。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走，格杀勿论！”眼瞅着这群汉军就像是赖在城下一般，库尔图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万一此时明军大举来攻城，这些汉军搞不好就会倒戈。 库尔图被这群汉军搅得不得安宁，心中苦恼不已，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令从城头上丢下了一些滚石和擂木。 但雷磊很有经验，将人拉得很开，滚石和擂木落下后鲜少砸中人，反而是白白浪费了城中了守城物资。 “停停停！”才丢了一会儿，库尔图便心疼的下令停手。 “真特么是一群狗皮膏药！”不得不说，库尔图的这个比喻非常恰当，甩都甩不掉！ 就在库尔图和城下汉军玩得不亦乐乎之时，复州城东方向，一支攻坚师小队悄悄的来到了这里。 他们人人都拿着一支铁锹，身后背着一只竹筐，似乎准备挖什么，但他们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趴在地上静待时机。 没过多久，太阳落下了山，这支队伍终于动了起来，他们又往前来到了离复州城只有一里地远的一处小土坡后面，接着便开始挖起坑来，不对，严格来说是挖起地道来！ 江无缺计算过了，他的攻坚师只有五千人，其中火器营还有一千人，仅靠四千步兵去攻城，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更何况复州城此时已经对镇国军高度重视，要想再和攻破金州城一样，在建奴眼皮子底下挖坑埋炸药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江无缺便决定让那些被判了死刑的汉军去复州城下吸引守城官兵的注意力，而在另一边则派有工兵队伍趁着夜色掩护大挖地道。 一里地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江无缺派了一千人轮流作业，就在天快要放亮时终于是成功挖到了城墙脚下。 天一亮，那些汉军又开始在西城门外大叫生事，扰乱建奴的注意力，江无缺为了以防万一，还调了五百人离得远远的帮他们虚张声势。 “镇国军出现了！”库尔图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场面，心中估计着明军的大概兵力。 “将所有八旗牛录都调到西城墙来，其余几面城墙让汉军和城中包衣去守！”库尔图既然确定明军的主攻方向是西面，当即便下令将大部分人手聚集过来。 只是左等右等，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远处的镇国军仍然只是做作样子，一步都没有上前！ 库尔图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他来回踱步片刻后心中突然一慌，立即下令道：“快回去，从别处城墙过来的士兵全部回去！” 然而还是迟了，就在库尔图发现情况不对的同时，只听从东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随即有一段至少二十余步长的城墙被炸塌！ 库尔图只觉得眼前一黑，明军怎么能这么狡猾？这么狡猾还怎么玩下去？ 但是更令他崩溃的还在后头，只见原本还在西城外的那支明军突然就跑不见了，而从东城方向又传来了明军的喊杀之声。 很显然，明军在西城的布置全部都是为了声东击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糟糕！明军的主攻方向是东城！”但此时他已经在西城布下了重兵，如果不出意外，镇国军这会儿应该都冲进了城中！ “开城门，出城！”库尔图心中迅速算计了一下，当即决定暂避其锋芒。 复州城中共有满洲牛录三个，汉军牛录一个，加上包衣什么的总共不过两千多人，守城是够了，但与镇国军正面硬杠显然还差了一些。 所以库尔图暂避锋芒的决定是正确的，当西门打开的同时，库尔图便发现了那些烦人的汉军还在城下，眼中寒光一闪，当即下令：“全杀了！” 不管那些汉军是不是在配合镇国军攻城，但确实妨碍到了库尔图的判断，诛杀他们，并不冤枉。 “快逃！”雷磊见机较快，当先逃了出去，建奴既然已经从西门逃了出来，这就说明镇国军得手了，他们现在只要能逃过建奴的追杀，基本就能保住性命。 然而刚才建奴是在城墙之上，射杀不方便，此时都在一个平面上，射过来的箭矢几乎例无虚发！转眼间四五百汉军就被诛杀了大半！ “杀啊！”好在就在这时，杀入城中的镇国军已经杀到了西城附近，那些正在追杀汉军的建奴脸色一变，纷纷逃走，再顾不上那些汉军了。 仅仅一天一夜，复州就被拿下，而且伤亡微乎其微，虽然有建奴主动放弃的成份在里面，但也足以说明江无缺的统兵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得到消息后的王尘十分高兴，当即给予了江无缺口头上表扬，战后自会再论功行赏不在话下。 盖州城郊，连营数里，皇太极御驾亲征的五万人马正驻扎于此，大军已经连续行军十日，此时距离复州城只有不到两百里地了。 为了有足够的精力与镇国军较量，皇太极便下令在盖州城外休整一日。 此时中军大帐之中，皇太极正端着一碗鹿血准备喝下。 “报……皇上，复州守城大将库尔图来了！”门外传令兵高声向皇太极汇报。 “哦？他不好好守着复州，跑这来干什么？”皇太极一边说话一边咽下一口鹿血。 “回皇上，不仅仅是库尔图一个人，他将城中的绝大多数兵力也带来了……” “什么？”皇太极心中一惊，从口里霎时喷出一股血雾来，也不知是鹿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库尔图带大军而来，不用问，定是复州丢了，不过比起金州和旅顺两地来，他做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主力未丢。 “让他赶紧给朕滚进来告诉朕，复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太极近乎咆哮着叫道，他有预感，这一战大概会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战了，不管是胜是败，今后都断然不会再带兵！ 第477章 大获丰收 “挖地道炸城墙？大同军……不，现在是镇国军了，他们的这套战术两年前就用过了，为什么你们没有一点警惕？”皇太极恼怒至极。 库尔图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言辩解，其实他心中也明白的很，能将大部分兵力都带了回来，而且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正儿八经的满洲兵，就凭这点皇太极就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果真，皇太极骂了片刻后又道：“念你虽然丢了复州，但好歹没有折损太多人马，朕就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本次对明军作战的前锋就由你担任！” “喳，奴才遵旨！”库乐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这一关总算是过了，但一想到自己要担任此次的前锋部队，心中又打起鼓来。 复州城，因为建奴退的十分干脆，十分彻底，江无缺相当于接收了一座完整的城池，城中许多商铺和大户人家根本没有机会将家中物资转移走，连提前破坏都做不到。 想比较于沿海一线的金州和旅顺两城，更加安全的复州城中，有钱人明显更多一些，这一次镇国军直接搜刮的盆满钵满！ 城中将军府，这里原本是库尔图的府邸，现在被王尘所占领，府中还有库尔图的两个汉人老婆以及几个孩子都被镇国军一锅端了。 “大帅，发财了，咱们这次发财了！”江无缺兴奋的拿着一张明细清单冲进府中向王尘报喜道。 “淡定淡定，不就是一些浮财吗？有什么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王尘白了一眼江无缺，像是在嘲笑他就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一样。 “大帅，全城一共查抄了一百万两现银，一万五千两黄金，粮草一万石啊！”江无缺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王尘。 “哈……哈哈哈！”王尘随即也狂笑起来，这些财物可不少，比旅顺和金州两地加起来还要多，他能不笑吗。 “大帅，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要大惊小怪的吗？”江无缺忍不住吐槽道。 “哦，对对对，切不可骄傲，咱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复州！”王尘将清单小心收起后便下令道：“全员暂时在复州城休整一天，我琢磨着皇太极应该也快派兵来了。” 虽然士兵们都能得到休整，但江无缺和李绘两人可偷不了一点闲，他们还要监督为数不多的战俘将所有财物一个子不落的运到水师战船上去。 因为在复州城下吸引建奴有功，侥幸存活下来的汉军大概还有百余人全部都得到了王尘的赦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现在就充当着苦力的角色。 “大哥，明明咱们立下了大功，为啥明军还是要让我们干如此繁重的体力活？”说话的是雷三成，看样子十分愤愤不平。 而他的身边则是雷磊，看来他们两兄弟的运气很不错，都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活着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为兄在复州城下拖住库乐图，怕他们镇国军现在还在啃城墙呢！”雷磊也有点意难平。 两人身上都背负着重达上百斤的重物，他们虽然曾经是汉军牛录额真，但现在干的活却和小兵毫无两样。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就在两人大发牢骚之际，一名镇国军监工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过来。 “军爷，没什么，没什么！”两人立即赔着一张笑脸向那名监工解释道。 “哼，快点走，别磨磨蹭蹭地，再让我看见你们两个磨洋工，小心鞭子伺候！”那名镇国军士兵说完还特意将手中的长鞭抖了一下。 就在整个辽南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北京城这两天也同样热闹非凡，全城怕是有一半人都涌到了西市牌楼这个地方来。 与清朝将杀人刑场设在菜市口不一样，明朝时将杀人的刑场定在了西市牌楼，这里地属繁华街区，人流巨大，定于此处也有警示世人的作用。 而就在今天，有一批人被押到了这里，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两人，一个是范文程，一个是祖大寿。 这两人都是用多铎给交换回来的，一个属于资深汉奸，一个属于投降满清的重要人物，都是可以当做反面典型来教导世人的。 崇祯下达的旨意是斩立决！所以两人被押到京城验明正身后，都没过审，便于今天押到了西市牌楼当众问斩。 其实范文程都还好，看起来似乎已经认命了，但祖大寿就没那么安逸了，他一直在左顾右盼焦急着望着远街道的尽头，像是在等待什么。 “犯人范文程，你犯下的通敌判国之重罪，可认？”只见行刑台上，身着绯红官袍的吴甡正在做最后的讯问。 “呵呵……”只听轻笑两声，一头黑白相间头发，身穿白色囚服的范文程居然极度不屑的笑了起来。 “大胆，竟敢藐视本官该当何罪，给我掌嘴！”吴甡大怒。 本来掌刑官并不是吴甡的，但因为今日所斩的犯人实在太过重要，所以崇祯才钦点了由他来执刑。 “啪啪啪……”不一会儿，范文程的两张老脸就被扇成了猪头一样，但他仍然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够硬气！”吴甡也不得不佩服，他知道范文程是主动要求当做交换条件被送回大明的，不管怎么说，对于满清，他是一个十足的忠臣。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大明现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你们即使现在杀了我，他日大清皇帝踏平中原之时，也会为我报仇血恨的！”范文臣看来已经是完全的无可救药了。 “罢了，你这样说也算是变相认了罪！”吴甡知道硬要逼着范文程承认自己有罪不是一件易事，况且也没必要，于是将目光又投向了下一个人。 “祖将军！祖大帅！”吴甡语气冷咧的对祖大寿说道：“投敌判国之罪，你可认？” “吴甡，你休和本大帅多言，我要见皇上，见不到皇上，我什么都不会认的！”祖大寿对吴甡怒目而视，一脸不屑！ 第478章 公开行刑 “见皇上，你也配提见皇上？”吴甡冷笑一声，祖大寿之前就已经降过一次了，这一次再降，不论其是真降还是假降，足以见他忠心是一点都没有的。 对于这种人，杀之也不算可惜，所以崇祯根本就没有想过见他一面。 吴甡见祖大寿不准备认罪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言了，抓起令箭就往地上一扔大叫道：“斩！” 只见一排穿着红色短衫，手提鬼头大刀的刽子手同时将刀高高举起。 然而就在刽子手准备挥下鬼头刀的一瞬间，突然从街角尽头传来一阵高呼：“刀下留人！” 吴甡心头一惊，抬头望去，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东厂太监正疾驰而来，一边跑，一边将右手举了起来，可以看到他的手中抓着一只黄色的绢簿。 “皇上有旨，祖大寿投降非其本意，朕念其忠心尚在，特赦免其死罪，许其戴罪立功，重新为国效力，钦此！”太监就坐在马上将绢簿摊开向众人宣读。 “啊！”吴甡一张嘴张的大大的，半晌才跪下道：“臣遵旨！” “皇上英明啊！”得知自己免于一死，祖大寿高兴的大叫起来，那兴奋劲让其余一众死囚看得恨不得将他给掐死。 祖大寿站起身，以一副得胜者的姿态望向吴甡笑道：“吴大人，看到没，皇上还是念我好的！” “哼，是念你的好还是念你外甥的好，谁知道呢？”吴甡看都不看祖大寿一眼，而是望向了不远处，那边又有一队人马疾驰过来。 为首的一人身穿亮银盔甲，骑着一匹纯白宝马，正是镇守宁远的吴三桂！ “舅舅，你没事？”吴三桂飞快的冲了过来，跳着下了马然后上前扶起祖大寿。 “长伯，舅舅没事，皇上的赦免旨意是你进宫见皇上求来的？”祖大寿看来还不是太笨。 吴三桂字长伯。 “主要还是舅舅平日里忠心为国，一心匡扶社稷，皇上念你功大于过才会做出赦免的决定，至于外甥只是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罢了！”吴三桂看似将主因都归功于祖大寿，但外人一听便能听出确实是吴三桂找崇祯求来的赦免令。 “好好好！走，咱们回府痛饮一回去！”祖大寿抓着吴三桂的手就往行刑台下走去。 “如此甚好，家父也在家中等着替舅舅洗尘呢！”吴三桂说完话才侧身向一边的吴甡抱拳道：“吴大人，告辞。” “好走不送！”吴甡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吴三桂回了一句，如今大明能拿得出手的将军没有几个了，吴三桂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不能得罪。 似乎是为了将心中的不爽发泄出来一般，吴甡再次抽出一支令箭重重的往地上一扔：“斩！” 刽子手每个人都端起一碗酒猛灌一口然后往大刀片子上一喷，随即再次高举鬼头刀，手起刀落，一排人头便滚滚落地…… 原本的历史中一直到康熙五年才会病卒的范文程，在这个时空里，因为王尘的出现而意外毙命，真可谓老天开眼！ 行刑完毕，京中百姓如同当年对待袁崇焕一般，将诸多死囚的血肉抢夺一空，场面可谓空前！ 甚至范文程的肉直接被标价十两银子一两，还供不应求！普通百姓对于破坏自己安宁生活的侵略者还是报有十足恨意的，虽然这种恨与家国情仇没多大关系，但也算是达到了公开处刑的目的。 紫禁城，坤宁宫。 这里是周皇后的寝宫，今日崇祯心情好，便到坤宁宫与皇后共进晚膳。 “皇上，今日你的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臣妾都好些年没看到你这么高兴了！”周皇后亲自下厨为崇祯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皇上高兴，她自然也跟着一起高兴。 “当然要高兴了，朕诛杀了范文程那个奸贼，可惜，皇太极没能答应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三个贼人送还回来！”崇祯仍然心有不甘的说道。 “好了皇上！”周皇后亲自替崇祯夹了一筷子菜笑着劝道：“皇上，只要王尘还在，咱们日后还多的是机会去将这三个贼人换回来！” 不料听到周皇后这么一说，崇祯的脸色却唰的一下变黑了。 “王尘……他如果肯安心做朕的臣子，当然就会如你所说，但他现在的样子，会安心吗？”崇祯看着碗中的虾仁豆腐，对平素都很难吃上的一道美食瞬间失去了食欲。 “皇上，你又瞎操心了，你别忘了王尘可是长平公主的未来驸马啊。”周皇后微微皱眉道。 “这不还没嫁给王尘嘛……”崇祯虽然下了赐婚的旨意，但却被王尘以公主年龄太小为理由推了，尽管后来又答应迟两年再娶，不过没有发生的事，到时谁说的准呢。 “母后……”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轻盈的身影突然窜入了坤宁宫中。 “公主，不要乱跑……”又有两名宫女跟随在少女身后追了进来。 崇祯与周皇后同时转头望去，但见一名挽着云鬓，面若新雪，眉似山黛，唇如釉瓷的少女正立于两人面前。 两名宫女追过来连忙往地上一跪慌张叫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少女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跪了下去，口中不情不愿的说道：“媺娖不知父皇驾到，惊了圣驾，还请父皇饶恕。” 原来少女就长平公主朱媺娖。 “你平时就是这般随意乱闯你母后寝宫的？”崇祯语气似有不满。 “皇上，媺娖也是偶尔才会如此，你可不要生她的气。”周皇后将长平公主拉到了自己身前，微笑着说道。 “你看看你，就是太宠溺过甚，日后若是嫁了人怕是连夫家都会头疼啊！”崇祯无奈的摇头说道。 “夫家？父皇，媺娖才不嫁人呢！我要永远和父皇还有母后在一起。”长平公主嘟起小嘴嗔道。 “媺娖，休得胡说，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放心，我和你父皇已经为你物色了一个十分优秀的人选，包你满意。”周皇后微斥道。 第479章 一字并肩 “啊嚏！”王尘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心中直感到一阵恶寒，不会又是谁在挂念自己了？ “大帅，大帅……！”这时只见江无缺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一路跑还一路叫：“大帅，咱们这回可玩大了！” 王尘闻言心中没来由的跟着一跳，玩大了？什么意思？ “刚刚玄枢司的探子来报，说是发现从盖州方向有建奴大军正向复州靠近，估摸着至少也有四五万人呀！”江无缺的表情看似有点惊慌，这也难怪，常言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更何况这次有五万，就算只有一半是真奴，也很恐怖了。 “哦……”王尘陷入一阵沉深思，五万建奴，这可是把绝大多数家当都押下来了呀。 “怎么大帅？你一点都不吃惊吗？”江无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才一路跑来都跑出了一身汗。 “吃惊？我为什么要吃惊？”哪知王尘却是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很坦然，说实话，辽南被他闹成这样，皇太极要还没什么动作才是大不正常。 五万大军，单靠他们五千攻坚师士兵，显然是很难抵挡的，但就这样么灰溜溜地逃走也不是王尘的风格啊。 “皇太极既然非要来和本大帅切磋切磋，我也不好扫了他的兴，不如这样，咱们就陪他玩玩……”王尘冷静的开口说道。 江无缺却是急了，他不是怕死，只是不想王尘遇险，于是立即劝谏道：“大帅，不如由属下留在复州阻击皇太极，你还是回朝鲜去……” “那怎么行？”王尘脸色一黑：“人家皇太极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走了，皇太极还会来吗？” “可是……”江无缺还想说什么。 但是王尘已经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回应他道：“无须多言，我心中自然有数。” 顿了顿，王尘突然又下令道：“现在再从朝鲜调兵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速速派人去朝鲜传令……” 王尘交待完江无缺，只见江无缺脸上明显露出一副兴奋的红晕：“大帅，此计要是能行，建奴怕是从此都很难再恢复元气啊！” 王尘笑着点点头：“没错，你快派人去办，另外下令所有俘虏还有原城中百姓，赶紧去将咱们炸塌的城墙修复好，再将地道也填上！” “遵命！”江无缺立即领命离开了。 一天后，复州城北十里处，因为汉人的开垦，此时复州近郊都开出许多田地，地里种的小麦和黄米一类的粮食，再就是大豆，既可以人吃，也能拿来喂马。 要不怎么说王尘挑的时候真好呢？这个时节，大部分粮食刚刚成熟收获，但又没有来得及往沈阳送，不就正好便宜了镇国军？ 只是这些良田此时都已被毁，王尘攻占领复州后的第一时间便下令将城外的所有良田尽数毁掉，即使建奴想复耕，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该死！”刚刚到达此地的皇太极望着赤地千里的模样，难掩心中的愤慨，但他却没有想一想满洲八旗数次入塞中原，造成的惨景比眼前只多不少！ 既然良田已被毁，皇太极干脆就下令在此处安营扎寨，同时也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往复州城而去。 “什么？有使者要求见我？”王尘心中迅速盘算起来，皇太极此举大概有几个目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目的怕就是要看看自己究竟在不在城中。 “那本大帅就见他一见！” 城中将军府大厅，王尘端坐于主位之上，正俯视着台下之人，范承大，范文程之子，目前已入旗，属于正儿八经的镶白旗旗丁。 “在下范承大见过王将军！”范承大拱手上前，语气不卑不亢，似乎对于王尘并无多少畏惧感。 “范承大是？”王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皇上还是太仁慈了呀，没有要求将你们范家一网打尽！” 范承大闻言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王尘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父亲日前已经在北京城被斩首示众，消息都传来了。 “你们拿大清豫亲王来做要挟，逼我父亲就范，不是大国作派！幸亏皇上据理力争才保下我父免受千刀万剐之灾！” 范承大有理由对皇太极感恩戴德，不然范文程就该被凌迟了。 “呵呵，真是一家狗汉奸！”王尘十分鄙夷的对范承大骂道。 “随你怎么说，王将军，在下本次过来主要目的是向你传达我大清皇帝的旨意。”范承大倒是做到了宠辱不惊，对于王尘的谩骂丝毫不放在心上。 王尘不作声，就看着范承大自说自的。 “王将军，大清皇上承诺，只要你愿意，可以许你一个一字并肩王，如何？”范承大话音刚落，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嘶~”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都对皇太极提出的条件感到了震惊！一字并肩王是什么概念，属于可以和皇帝叫板的存在。 “一字并肩王？”王尘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对不起，本帅不感兴趣。” “王将军，皇上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放在你身上，仅仅一句‘不感兴趣’就完了？”范承大怒了。 “说完没有？说完了就快滚蛋！”王尘有点不耐烦了。 “哼！你就等着我大清皇上对你降下天罚怒火！”范承大吼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等等！”哪知王尘突然又叫住了他。 “怎么，王将军改变主意了？”范承大立刻回头喜道。 只见王尘嘿嘿笑了两下，突然表情诡异的一招手：“倒也不是改变主意了，而是你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东西有点说不过去？” 范承大闻言腿都软了，立马就要离开军帐，但已经迟了，几名卫兵迅速上前将他给拦住。 “将这个小汉奸的耳朵给本大帅割了！”王尘下令。 “王尘，你不能这么干，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你割我耳朵不怕被天下人所不耻吗？”范承大怒吼。 但任凭他再怎么拼命喊叫，卫兵还是将他给带到了帐外。 第480章 大战打响 没多久，范承大便回到了建奴营中，看到他头上缠着的厚厚绷带，皇太极的表情愤怒至极。 “王尘那厮，竟敢伤朕使者，朕一定要拿他的人头来谢罪！”皇太极倒不是为范承大受伤感到生气，而是因为王尘没将他放在眼里才生气。 “皇上，复州城中明军并不多，估摸着最多也就五六千人，如果此时趁他们根基未稳之时发动进攻，定能一鼓作气拿下复州！”范承大谏言道。 皇太极稍一思考，也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便道：“下令全军，今日好生休整，明日一大早开始攻城！” 而王尘自然也料到了皇太极绝对不会放任他大修工事，一定会尽早攻城，于是便将他的指挥部也设在了北城楼上。 “大帅，城上有我们守着，你就下去！”叶云身为中军营长官，是最为着急的一人，此时就要强行拉王尘下城去。 “放手！”哪知王尘却是将叶云的手重重一甩，只道：“本大帅在，士兵们才能尽心守城，放心，我不到一线即可。” 叶云和江无缺拗不过他，只能多派人手保护王尘的安全。 随着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的神经都拉到了上限值。 次日一大早，天刚微微亮，便可见到远处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接着黑影越来越大，显然那是一支大军！ 复州城经过紧急修缮，勉强将被炸塌的那段城墙修好了，但结不结实也不清楚，此时攻坚师所有士兵都登上了城头，叶云的中军营除了保护王尘安全的人手外，其余人也加入了守城队伍。 十分幸运的是，之前库尔图防守复州城时，攒下了大量的擂木滚石，还有金汁箭矢什么的，短时间内镇国军完全不用担心物资匮乏。 “好一个王尘！”皇太极亲临前线，他心中也不禁佩服起王尘来，明明可以提前跑路的，居然主动选择留在了城中，莫非他是有所倚仗？ 有没有倚仗皇太极不清楚，但是这复州城，他是必须要拿下来的，只听他突然大喊一声：“库尔图！” “奴才在！”库尔图听到叫唤立即奔了过来，跪倒在皇太极面前。 “朕令你为前锋之事，可还记得？”皇太极故意问道。 “记得，奴才当然记得！”库尔图大叫一声，当即朝皇太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便走了。 此去攻打复州，天知道是生是死，他向皇太极磕头是报了必死之心。 “这个奴才倒是忠心，他要是殉国了，厚待他的家人！”皇太极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库尔图便将自己的三个满洲牛录和一个汉军牛录全部集结起来，一共是两千人。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皇上让咱们当先锋，那是瞧得起咱们，第一波冲锋，必须要冲上城头，皇上有旨，第一个登上城头者，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库尔图正在做着最后的战前总动员。 “咚咚咚……”就在这时，战鼓声霎时间响起，库尔图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高举大刀怒吼一声：“冲啊！” 刹那间大地仿佛都动摇起来，千军万马一齐冲向复州北城！ “轰轰轰……”城头上的火炮同时响起，虽然没有红夷大炮，但几门佛朗机还是有的，王尘又临时从战船上拆下来了十门佛朗机，复州城的火力瞬间增强了不少。 “嘶！”战马被炮弹砸中，顿时痛叫出声来，马背上的骑士也被甩出老远，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佛朗机炮的威力还是稍小了一些，不像红夷大炮带给建奴的震撼如此之大，但发射速度却要明显快上太多，造成的威胁反而不比红夷大炮小多少。 库尔图看着身边的士兵时不时就倒下去几个，心中在滴血啊，汉军早就被他主动放弃了，留在身边的几乎都是纯正八旗，每死一个人都是巨大的损失。 好在他们终于冲过了佛朗机的轰击范围，来到了火炮射击死角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 只见城墙上又伸出了上百支火铳，火炮是打不着了，但他们又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之内！ “呯呯呯……”一阵白烟冒起，上百颗弹丸射向了城下的建奴，霎时间便倒下了一片。 城楼上的火铳手不动，而是将手中的火铳交给后方士兵，又换来一支装填好的火铳，这一百名只负责射击的士兵是攻坚师中准头最好的一批人，如此才能对建奴造成最大的伤害。 一轮射击结束，第二轮迅速跟上，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城头上一次只有一百人开火，完全可以做到不间断的射击！ 城下的建奴接连冲过炮击和铳击，此时两千人已经丢下了近一半！其中死于铳击者更多一些，占了差不多七成。 “当当当……”突然建奴后方传来了鸣金之声，皇太极下达了退兵的指令。 库尔图望着一地的尸体欲哭无泪，不过总算是得到了撤兵的命令，当即大手一挥叫道：“撤，都撤回去！” 然而撤回去的路上也不好受啊，城头上的佛朗机在他们重新进入射界后再次疯狂向他们开炮，又丢下了几十人后，库尔图才终于回到了大营。 “皇上，奴才无能，请皇上赐罪！”库尔图回营后第一时间跑去中军向皇太极请罪。 皇太极倒没太为难库尔图，第一轮冲锋，主要就是看看镇国军的防守实力和守城战术，真指望第一轮就能爬上城墙，无异于痴人说梦。 “镇国军守城，还是靠着火器之利，虽然防守犀利，但弊端也很大，火药总有用完之时！”这时立于皇太极左侧的多尔衮发话了。 “哼，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过皇太极右侧的豪格却像是十分不服气，出言讽刺道。 多尔衮冷笑一声：“肃亲王那你说说看如何应对镇国军这种守城方式呢？” “多派些炮灰上去，让汉军上去冲，汉军不够再去周边的城池中抓些汉民过来消耗镇国军的火药，等他们火药消耗完了，咱们再派精兵冲！”豪格自信的回答道。 第481章 火炮助阵 “说的轻巧！”多尔衮态度简直就是嗤之以鼻：“你精明，知道用炮灰，人家镇国军也不傻，他们会在炮灰身上浪费火药吗？” “那他们难道眼睁睁看着炮灰爬上城墙？”豪格似乎还是不服气，出言怂道。 “够了！”这时，皇太极突大喝一声，结束了两人的争执，只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豪格。 自己这个儿子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料呀！但要他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白白让给多尔衮，他也做不到啊！ “肃亲王，复州城内还有奴才积攒下来的擂石滚木啥的，即使不用火器，也够镇国军用上一段时日……”一边的库尔图小声向豪格说道。 “你！”豪格气的就要去抽鞭子，但情急之下居然将空了一只手臂的衣袖甩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断了一臂。 库尔图见状连忙趁机退了下去，直将豪格气得须发皆张。 “罢了，孔有德的汉军应该就快到了的，等他的大炮来了再攻城！”皇太极挥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去，他感觉有些头疼了。 天黑之后，复州城外的动静终于是小了一些，经历了大半天的守城，守兵多少还是累了，大部人都靠在城垛上吃着刚送上来的饭食。 头一天的攻城，建奴没怎么发力，镇国军守的也很轻松，大家伙的兴致很高，有些没有值守任务的人还围在一起聊起天来。 “这建奴好像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嘛……”有人大笑着说道。 “哎，老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建奴还是原来那个建奴，只不过咱们现在可不是明军了！” “嘘……”听到有人这么说，一名小队官立即上前示意他们低调一些：“咱们现在好歹还挂着官兵的头衔，只要大帅一天不扯旗，咱们就不能给大帅惹麻烦！” 众人闻言都会意的点了点头，镇国军的发展趋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其实反不反什么的，已经没有了多大意义，至少他们这些兵肯定只听王尘的而不会听朝廷的。 对于士兵们的非议，王尘又岂会没听到过，可以说，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态度呢。 “少将军，要不要我出面去压一压？”叶云正陪着王尘巡查城防，时不时便会听到类似言论，于是便向王尘请示道。 “算了，士兵们能有一个念想也是好的，总要让他们有所盼头！”王尘摇摇头表示随士兵们去。 “少将军，其实，我觉得那些士兵说的也不错，老是这样和朝廷模棱两可的，也难怪士兵会有想法啊……”叶云见机也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王尘闻言脚步一顿，他盯着叶云看了两眼，突然笑道：“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没错，这是我们大家的想法，如今大明早已日暮西山，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屡战屡败，如果不是咱们镇国军连打几场胜仗，估计大明如今都要打京城保卫战了！” “嗯，大明确实已经积重难返，你们说的我都会考虑考虑的！”王尘就像是在打太极一样，根本不正面回答叶云。 叶云张嘴又想继续劝说，但这时只见玄枢司的陆晓丰过来了，于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禀报大帅，根据夜不收汇报，建奴汉军已经离复州不足五十里，估计明天下午就会到达。” “是孔有德的火器部队吗？”王尘皱眉问道。 “没错，此次建奴为了拿下咱们，将沈阳城头的红夷大炮都拆下来了！”陆晓丰回答。 “哦？那倒是好事！”没想到王尘居然笑了起来。 叶云却急坏了，只道：“少将军，你还笑，这复州城的城墙可经不起大炮的轰击，不行，今晚拼了命我也要将你送出城外！” 其实此时想出城还是有可能的，皇太极并没有将复州城围死，而是严格按照兵书上的围三阙一来执行，至于让出的那一路有没有安排埋兵就不知道了。 “不就是几门红夷大炮吗，值得大惊小怪？”王尘鄙视的白了叶云一眼后又问他：“前两日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东西？”叶云疑惑的抓了抓后脑勺，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棺材板？我想起来了，城中的棺材铺咱们都搜遍了，城外的坟茔也挖的差不多了……” “那就行了！”王尘胸有成竹的说道。 “少将军，你是要继续做棺材炮仗吗？但你只要棺材板，也不行呀！”叶云完全猜不透王尘的想法。 “明日，你们就知晓了！”王尘神秘一笑。 次日，一上午建奴都很老实，就是一个劲的砍树做攻城云梯，到了下午，只听建奴阵营中似乎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接着对面数万大军中突然让出一条道来。 一队汉军推着十门红夷大炮从军阵中走了出来，原来是孔有德的“天佑军”来了。 十门红夷大炮并排摆成一横列，孔有德神气活现的站在最前端，手中拿着一面小红旗，看来他是准备亲自来指挥开炮了。 “架炮！清膛！都给老子动作麻利一点，最多一刻钟，皇上要听到炮响！”孔有德厉声下达命令，他的炮兵现在被皇太极寄予了厚望，可得要好好表现！ 面对建奴十门红夷大炮，王尘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只听他此时也下令道：“让士兵们将东西挂出来！” 就看到，复州北城墙上，一会儿功夫间突然被挂出了无数只棺材板，有些棺材板上的黑漆都掉了下来，显然是新鲜出土的，还有一些根本就没有上漆，应该是刚刚被做出来。 复州城上的动静让建奴这边看得是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愣了半晌，接着便爆发出剧烈的哄笑声出来。 有些人甚至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这王尘是来搞笑的吗？挂那么多棺材板莫非是知道自己死定了，提前给自己准备的？”豪格脸上难掩取笑之意，其余人等也多是脸露笑容。 倒是皇太极和多尔衮两人明显表情严峻多了，虽然他们也搞不清楚王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482章 棺材守城 “准备！”孔有德也被镇国军的棺材板给雷住了，但该开炮还是得开炮，不能因为城墙上挂了棺材板就不打了。 “开火！”随着孔有德一声令下，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连大地都跟着一起抖动起来。 十发重达十斤的炮弹呼啸着朝复州城飞去，别说复州只是一个卫城了，即使是州城也很难挡住如此攻击，城头上的士兵们个个脸色惨白。 然而……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但见炮弹虽然将棺材板砸的木屑横飞，可力道也被卸下了大半，余劲再撞城墙几乎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第一轮炮击过后，复州城屹立不倒，偌大一个战场，双方加起来近六万人，却是死一般的静，只有天上飞过的乌鸦发出一阵阵“傻瓜傻瓜”的叫声。 片刻后，复州城上的镇国军士兵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所有人都高声大叫起来，个个都兴奋极了！ 也难怪他们如此兴奋，整整十门红夷大炮啊，足以平推大明大多数城池的存在，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复州城下吃了瘪。 与镇国军欢欣鼓舞不一样，建奴这边则显得死气沉沉，特别是皇太极、多尔衮等一众核心层。 “棺材板哪经得住红衣大炮的轰击，大不了多浪费两发炮弹嘛，给朕继续轰！”还是皇太极最先反应过来，下令传令兵去向孔有德传旨。 而孔有德也是这样想的，在他的指挥下，炮兵很快就装填好了第二发炮弹。 “轰轰轰……”第二轮炮击再次将十枚炮子重重的砸向了复州城。 然而，这一次的效果比上次也强不到哪里去，只有一发炮弹侥幸砸在了棺材板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顿时将城砖都砸掉下来了一大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快，不能留死角，将空白处补上！”江无缺在城头上来回奔跑指挥着守军将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填补上。 “少将军，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出这一招来！”叶云满脸崇拜的望着王尘：“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用棺材板呢，刚才那些建奴可是差点笑岔气了。” “建奴没文化，他们懂什么啊，只有棺材板的厚度才能达到抵挡红夷大炮炮弹的条件，其余木板很难！”王尘解释道。 叶云听的似懂非懂的，大概就和在地面上铺沙防炮弹一样的道理。 “轰轰轰……”很快，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这一次再没有弹子砸直接砸在城墙上，但有几只偷工减料的棺材板被砸成了两截…… “迅速换上新的！”江无缺急忙下令，幸好他们忠实的执行了王尘的命令，将方圆几十里以内的新坟老坟无主坟全挖了一个遍，棺材板暂时还是管够。 本来看到有棺材板被炸坏了，建奴这边所有人几乎都为之一振，结果还没等到下一轮炮击打响，镇国军就便将空当填满，一下子又集体噤声了。 “停火！”不等第四轮炮击开火，皇太极便叫停了炮击，看情形，镇国军准备了不止一点棺材板，按这个打法，不知道火药用完了能不能将复州城给轰塌。 不一会儿，孔有德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他十分丝滑的往皇太极面前一跪抱拳请示道：“皇上，不如让臣再多轰一阵，总能将他们的棺材板轰光！” “算了，你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棺材板，再说了朕算是看出来了，就算到时棺材板用尽了，他们大可以将城中的门板拆了用，只不过没有棺材板耐用就是了。” 不得不说皇太极的眼光还是十分狠辣的，一看就明白了王尘为什么用棺材板而不用其他东西的原因。 “皇阿玛，连红夷大炮都不起作用，那咱们不是拿复州城毫无办法了？”豪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着急。 “放心，任那王尘鬼点子再多，复州城总不会长翅膀飞走，咱们就是围也能将他给围死！”听得出来，即便接连两天攻城受挫，皇太极的信心似乎也没有太过受挫。 在他看来，拿下复州城是迟早的事，就如之前围困锦州一样，最终被逼的人相食的祖大寿还不是乖乖地开了城门主动投降？ 但令人不解的是，连自己都能想到这点，王尘会想不到？皇太极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觉来。 “皇上，臣弟怎么总觉得王尘像是有恃无恐一般？”这时多尔衮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罢了，今日暂且休整，明日一早继续攻城！”皇太极想了想，又道：“你们也不用想着换一面城墙去轰了，王尘不会留下罩门，肯定在城墙四周都备有棺材板。” 此话直接戳中了孔有德的心思，他正有这样打算，准备等会将炮推到其他方向的城墙去试试运气。 不过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完全就是想在皇太极面前图图表现罢了，现在得到了明确旨意，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连续两天都将建奴的攻势轻松化解，镇国军全体将士的士气空前高涨，他们已经从最初面对五万建奴的惶恐中成功走了出来。 “万胜，万胜！”复州城头上，镇国军将士高声呼喊起来，声音直冲云霄，俨然他们五六千人的气势甚至远超建奴的五万人！ 听到复州城中传来的阵阵叫喊之声，皇太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个王尘一次一次的带给他各种“惊喜”，莫非此人真是上天派下来惩罚女真一族的？ “明日让汉军先冲，待到晚间守军疲乏之时，再派满洲八旗兵去攻城，朕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复州还拿不下来！”皇太极似乎发了狠，事实上只要他们真的不畏惧伤亡，对复州城发起饱和式进攻，破城只是迟早之事。 但是如此浅显的道理，王尘又岂会不知道呢？ 朝鲜仁川港，月黑风高之夜，但这里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快点，都给我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王栋正在亲自指挥协调大军登船。 第483章 雨天攻城 日前，王尘刚刚传来命令，下令镇国军大部乘船北上，朝鲜国内仅留骑兵二师镇守。 而北上的目的地正是沈阳！ 皇太极几乎举全国之兵来围剿王尘，沈阳只留了老代善和两红旗防守，虽谈不上特别空虚，但也远不及平时之严。 而镇国军如今经过扩军，除开留守的骑兵二师和在辽南的攻坚师，还有三万余众，面对一座半空的城池，还是挺有把握的。 命令一经下达，王栋等将领便几乎将全朝鲜的海船都动员了起来，好在往沈阳去可以一路沿着海岸线航行，不用进入深海，安全性比较高。 加上东海水师的战船，一次能够运送一万五千人马，三万人还是至少要分两批才能运抵辽东，但就这速度也比陆地上骑马要快许多了。 往返一次大概三天，只要六到七天便能完成运兵，而王尘的命令是在皇太极围攻复州城之前下达的，此时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批的登陆。 第一批登陆部队由刘宏杰带队，包括了主攻师和神火营，第二批则由王栋的前锋师和骑兵一师组成。 仅用了小半天，全员便已经完成了登船任务，船队在夜色中扬帆起航，全速朝辽东驶去，而皇太极这时仍在复州城下考虑第二天的作战计划。 深夜的军帐之内，时值初秋，夜晚的辽南还是颇有寒意的，皇太极披着一件貂皮大衣正坐于桌前研读汉人的兵书。 “奇怪，这兵书里也没有找着用棺材板防炮的内容呀……”皇太极桌上堆了许多书籍，从古至今都有。 “皇上，战场最讲究随机应变，也许那王尘真的是天纵奇才也说不定呀！”这个时候也只有济尔哈朗能陪在皇太极身边与他讨论了。 “王尘呀王尘，若是真能归顺我大清，朕许他一个一字并肩王也值得啊！”皇太极似乎还在懊恼，为什么王尘对他的招揽毫无反应。 “也许……皇上，奴才想到了一个可能……”济尔哈朗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万一是他看不上一字并肩王呢？” 皇太极闻言神情一变：“你什么意思？看不上？难道是……” “没错，说不得王尘抱的可能和皇上您是一样的想法啊！”济尔哈朗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很直白，王尘心中所图很可能和皇太极一样，是整个中原啊！ “原来搞了半天，王尘不是想替谁去打天下或是守天下，他就是想要这个天下啊！”皇太极突然有了一股茅塞顿开的感觉，难怪他连一字并肩王都瞧不上。 “皇上，既然这样，咱们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一点，至少也要让王尘与明国分崩离析，如此王尘也不能再利用到大明的资源。”济尔哈朗又道。 “嗯，你说的不错，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搞不好咱们和大明以后还能合作一二呢？”皇太极目前已经将最大的敌人调整为了王尘而非大明。 次日一大早，复州周边居然下起了连绵的秋雨，本来准备今日发起强攻的皇太极也不得不暂停了攻城。 “皇上，下雨说不定并不是坏事，咱们的大炮不能用了，镇国军的火器照样不能用！”听闻暂停进攻，多尔衮着急来到大帐求见皇太极。 “睿亲王说的不错，下雨天对咱们不利，对守军同样不利，那就由十四弟你亲自带领智顺王和怀顺王一同去攻城！”皇太极同意了多尔衮的想法。 智顺王是尚可喜，怀顺王则是耿仲明，如果算上孔有德，此战三顺王麾下一共有万余人，占了汉军的大多数。 “臣弟领命！”多尔衮朝皇太极拱了拱手便招呼尚可喜和耿仲明两人离开了大营。 尚、耿两人心中那个气呀，明明可以摸一天鱼的，结果被多尔衮强行拉去攻城，两人别提有多郁闷了。 但他们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不满，只能捏着鼻子跟着多尔衮出战了，而他们两人旗下的士兵也显得无精打采，毫无战意。 “智顺王、怀顺王！”点兵完毕，多尔衮突然大喊一声，叫住两人。 “睿亲王，有何吩咐？”两人立即唯唯诺诺地朝多尔衮拱手问道。 “你们汉军先冲，我正白旗大军伺机为你们提供后援，不要在意伤亡，那只是一个数字，只要能将镇国军消灭，你们皆是大功一件！”多尔衮这是在为两人做战前洗脑。 “喳，当为大清肝脑涂地！”尚、耿两人恭恭敬敬地向多尔衮弯腰应道，虽然他们同样也是亲王，但亲王之间也是有段位的。 战前动员作完，进攻也正式开始了，三顺王之所以一步登天被封为大清王爷，主要是就是因为他们归顺时带来了一支精锐的火器部队，不仅仅是火炮，他们的队伍中火铳普及率也很高。 但今天下着雨，火铳就真的只能当烧火棍用，这也是尚、耿两人不愿意带兵攻城的原因之一。 孔有德掌握着火炮部队，逃过一劫，他们两人只能自认倒霉，下令士兵换上大刀长矛开始朝复州城发动冲锋。 复州城墙之上，因为下雨的原因，士兵们将棺材盖都收了起来，反正建奴的火炮不能发射，城砖被雨水浸泡的情况下湿滑无比，攻城难度无疑更增加不少。 “冲啊！”透过朦胧的雨水，只听城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冲锋之声，敢情今日建奴并没打算停战啊。 “少将军，建奴该不会是觉得下雨天对咱们不利才想趁雨攻城？”叶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王尘说道。 “看情况多半是这样，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让他们印象深刻一回！”王尘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汉军便已经冲至城下，只见数十只攻城云梯被竖了起来，仅看场面还是挺吓人的。 “来攻的不是真奴，先用常规方式守城！”王尘看清城下军容后突然下令。 江无缺也立刻明白过来，当即命令士兵们用弓箭向城下进行射击。 雨天的弓箭准头和力度也受了影响，但比起普通火器来还算是能用的。 第484章 大鱼上钩 “咻咻咻……”镇国军士兵纷纷使用弓箭朝攻城的汉军发动攻击，用惯了火铳的士兵们再用弓箭显然有点不太习惯了。 倒不是不习惯弓箭的手感，主要是对弓箭造成的杀伤力感到了不适，就像现在不足一百步的距离如果使用火铳可以轻松击穿只着了一层皮甲的汉军，而且只要中弹，基本就失去战斗力了。 但用弓箭，隔着大几十步的距离，首先准头上就很难得到保证，其次因为受雨水的影响弓弦的张力下降，威力也小了许多，甚至很多时候连皮甲都很难被击破。 这样一来却给建奴造成了一股假象，这样攻下去，有戏！尚可喜和耿仲明两人也不由打起精神来，如果能第一个冲上城墙，功劳确实是实打实的。 不一会儿，汉军便冲至了城墙底下，几十架云梯先后搭上了城墙，倒钩刚锁住墙头士兵们便开始疯狂的往城墙上爬。 “丢擂木，滚石！”江无缺亲上一线，此时抱着一块重达几十斤重的巨石往城下扔去，一架云梯直接被滚石砸成了两截，梯子上的汉军也重重的摔了下去。 “冲！都给老子冲！第一个爬上城头者，给予抬旗奖励！如果不幸阵亡，其子亦能获得旗籍！”相比较于金银赏格，抬旗的赏格无疑对普通士兵的吸引力更大。 当即汉军们更是像不要命似的拼命往城头上爬。 “倒金汁！”江无缺手中还有杀手锏，金汁比起擂木和滚石来，可以算是妥妥的范围攻击啊，一锅热辣滚烫的金汁浇下去，瞬间便能覆盖几十名汉军！ “啊……！”随即城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一些士兵拼命的用手去抓被烫伤的皮肤，结果几下就将一层皮给抓了下来，血淋淋的场面实在恐怖。 但更恐怖的还在后面，这个时代但凡伤口被感染，几乎就是等死了，而金汁的作用便在于此，汉军身上被烫伤抓伤的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感染发炎，到时便只能祈求天命了。 虽然汉军的攻势十分猛烈，但守军同样非常顽强，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汉军付出了千人以上的代价，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登上复州城墙。 不过镇国军同样不好受，许多人都已经出现了脱力的情况，好在临近中午，汉军也攻累了，多尔衮便暂时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相比较前两天的攻城，今天的成果显然要强上许多，如果照这种势头继续下去，估摸着要不了三天，复州城必破。 “埋锅造饭，让士兵们吃好一点，下午继续攻！”多尔衮还非常人性化的叮嘱尚、耿两人不要亏待了士兵。 这种时候，除非是李自成的流民大军，否则都会好吃好喝安排上，甚至每人还分到了一小碗水酒。 “弟兄们，敞开了吃，只要咱们攻下了复州城，到时候除了酒食，女人金银也随你们享用！”汉军中一些中高级将领趁着士兵们吃喝时，给他们画起了饼。 还别说，这一招挺管用的，建奴士兵通过上午的攻城，已经看到了希望，一时间士气高涨，所有人都指望着一鼓作气攻下复州呢。 “两位王爷，待会你们尽管先攻，关键时刻我会派上正白旗士兵协助你们！”多尔衮再次给尚、耿两人吃下定心丸。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下午的攻势便又开始了，天上的雨仍不见停，反倒是给了多尔衮更大的信心。 “冲啊！”当听到喊杀声再次响起时，镇国军士兵们也立即结束了休整，打起精神来应付建奴的新一波攻站击。 “少将军，咱们还是和上午一样防守吗？”这时江无缺有点着急的找到王尘询问道。 王尘立于城头往建奴大营看了看后回道：“没错，继续上午的打法，需要变化时，我自会提前知会你！” “遵命！”江无缺没有任何怨言，抱拳领命后便立即离开了。 王尘心中此时其实是非常纠结的，镇国军原本可以守得更轻松一些，但这样一来，便钓不到大鱼了！ “等等！”王尘突然又出声叫住了已经走了两步的江无缺：“可以稍稍放一点水，让汉军攻上城头一两次，但一定要在你的可控范围之内。” 江无缺眼珠一转便明白了王尘的意思，于是又道一声：“遵命！” 下午的攻城战似乎打得比上午还要顺利，很快汉军便又将新的攻城云梯搭上了城头，汉军们悍不畏死的爬了上去，之前还是明军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拼过命。 “守住！”江无缺觉得演戏也要演的真实一些，所以一开始并不打算放水，而是坚持防守将汉军的攻势打退了三次！ 但在这三次攻城的过程中，江无缺有意无意的让汉军们越爬越高，几乎都快接触到城头了，终于在第四次攻时，建奴汉军第一次登上了复州城头。 “成……成功了！”远处观战的多尔衮难掩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这个时候该加一把猛火了。 “正白旗官兵准备！”多尔衮麾下正白旗早已整装待发，就差多尔衮一声令下了。 “攻城！”多尔衮深吸一口气，他十分清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摒弃了和多尔衮之间的恩怨，下令让先前做过先锋的库尔图带领他的几个牛录协助一起攻城。 短时间内，复州城下竟一下子涌过来了上万大军，乌泱泱的一大片，好不骇人。 “差不多大鱼都游了过来，差不多可以收网了！”王尘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叶云，你也带人上去帮忙！” 关键时候，中军营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都搬上来，搬上来！”又见江无缺指挥着一队士兵正在往城头上搬运着一只又一只的大木箱，足有上百只之多。 而守兵们也纷纷开始放下了弓箭和刀枪，转而取出了火铳，镇国军使用的都是燧发枪，特意在药池上加装了旋盖，只要不是暴雨天气，也可以使用！ 第485章 手雷立功 “我没看错……”正在指挥战斗的多尔衮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虽然距离城墙还有一点远，但他能仍清楚的看到明军手里都拿着细长细长“棍子”，显然这些“棍子”不是用来捅人的。 “不是在下雨吗？他们的火铳可以用？”正在攻城一线的尚可喜等人也惊的不要不要的。 但就在下一秒，镇国军士兵用响亮的铳声有力的回应了他们！ “呯呯呯……”白烟冒起，没错，镇国军的火铳可以正常使用，虽然中间确实有少部分哑了火，但绝大多数火铳还是能打响的！ 弹丸射进密集的冲锋人群中，立刻便像割韭菜一般倒下了一片，紧接着第二轮射击再次响起，镇国军士兵几乎都不用怎么瞄准，准能打中一两个人。 多尔衮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莫非又中了王尘的圈套？不对，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用一个“又”字，他并没有和王尘正面交锋过啊。 “都冲上去，不要后退，冲到城墙底下他们的火铳就失去作用了！”虽然镇国军的火铳下雨天都能响，但有一点多尔衮十分肯定，那便是他们的火炮确实不能用。 那就是说明雨天对他们还是有影响的，再加上现在冲上去的人已经达到了万余，如果就这样退下来，搞不好皇太极一气之下会砍了他的脑袋。 于是多尔衮一咬牙，下令继续冲锋，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定正常来讲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但是，他们遇到的对手可一点都不“正常”！当建奴冲至城墙底下时，城头上的火铳的确伤害变小了一些。 可是这时镇国军士兵又将刚刚抬至他们脚下的大木箱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摆满了黑形的铁疙瘩！这些就是茂山产的改良型万人敌，王尘取名为“手雷”。 “扔手雷！”江无缺一声大喊，士兵们用火点燃引线后便朝城下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城下的建奴看到城头上扔东西下来，下意识的都往后躲了躲。 手雷丢下去后滚了两圈突然火光一闪，接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无数铁钉铁屑朝四周飞去！ “啊……”建奴士兵们被爆炸波及，虽然还不至于致命，但被炸伤者众多！其实一般战场之上，往往出现一名伤兵比一名士兵阵亡更麻烦，占用的资源更多。 就说这伤兵你要不要人将他们抬下战场？抬下去后还要治伤？如果残疾了还得给抚恤？ 虽然这个时代的伤兵远不如后世福利那么好，但要是数量多了，终归也会对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 随着第一只手雷被成功引爆，越来越多的手雷从城头上扔了下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也随之响起。 “这就是开花弹的雏形啊，回头让茂山研究研究，给红夷大炮也弄出这种开花弹出来！”王尘目睹了部分战况后有感而发。 “开花弹，什么叫开花弹？”叶云侧着头问道，他也学王尘一样盯着战场看了一阵儿，突然跳了起来。 “我懂了，这种以爆炸溅射铁屑的弹子应该就叫开花弹了？”叶云突然开了窍。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王尘心情不错，难得的夸起叶云来。 而多尔衮这边，心情已经低落到了冰点，士兵们先是被火铳一阵乱射，又被手雷炸的生活不能自理，如果不是自己这边强压着怕是早就溃了。 “竖云梯啊！快给本王爬上城去，只要爬上去，镇国军就没辙了！”多尔衮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出声来，形象颇似后世某影视剧中的那个人。 “当当当……”就在这时，建奴后方突然传来了鸣金之声，原来是皇太极实在看不下去了，果断介入了战斗指挥。 “皇上！为什么要下令鸣金，臣弟认为还可以再冲一冲！”多尔衮被亲兵拉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了皇太极面前喝问道。 “睿亲王！你还是冷静一下！”皇太极挥手示意将多尔衮给拉下去。 多尔衮刚才明显是情绪失控了，再怎么说皇太极也是大清的皇帝，他几乎用质问的口气向他说话，没有当场抽他鞭子已经算客气了。 接连三天的攻城，让建奴几乎没有了脾气，寸功未有，徒增几千伤亡，皇太极望着屹立在风雨之中的复州城恨的直咬牙。 “罢了，围着复州城挖堑壕，多挖几道，将王尘给朕困死在城中！”皇太极暂时想不到破城良策，便只能再次故伎重演，将锦州经验运用到这里来。 其实一旦使出这一招，真正开心的可不是建奴，而是王尘。 当看到建奴开始围城挖沟后，王尘脸色一下子便舒展开来：“好了，皇太极主动给我们时间，这一仗他输定了！” 王尘心知从朝鲜运兵到辽东路途遥远，耗时不短，登陆部队只能从梁房口走辽河逆流直上，到海州就必须要下岸了。 如果要到沈阳，还要突破海州和辽阳两城，所以说时间拖的越久，对王尘就越有利。 就在当天晚些时候，从朝鲜乘船而来的第二批登陆部队成功在海州城西的牛庄驿上岸。 “一路向北，不要理会沿途的城池，咱们的目标是沈阳！”王栋下船后便迅速组织队伍开始往沈阳进发。 先前第一批登陆部队已经悄悄先往沈阳去了，为了避免被过早发现，他们昼伏夜行，一日只行五十里，如今先锋部队也快到沈阳城下了。 “估摸着刘宏杰很可能明日就会开始攻城，咱们也不用再隐藏行踪了，全速前进，明日中午必须到达沈阳城下！”王栋翻身上马，当先带着前锋营往沈阳而去。 “哗啦啦……”军帐外的雨越下越大，也许真是上天保佑镇国军，白天时的雨下的刚刚好，不大也不小，到了晚间就开始变大，想夜袭都不可能。 “济尔哈朗，不知为何朕这两天总是右眼皮跳，按理说咱们就算打不下复州城，围也能将他们给围死，应该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呀……”皇太极叹气道。 第486章 沈阳军情 “理虽是这个理，但皇上，奴才也有一种感觉，王尘似乎还没有用全力，他是否还有后手？”原来济尔哈朗是和皇太极一样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皇太极心神不宁的在帐内来回踱步，越是思考越是想不明白。 突然，帐外传来多尔衮的声音：“皇上，您歇了没？臣弟有要事求见！” 多尔衮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皇太极一脸莫名，但还是点头道：“朕没睡，你进来。” 多尔衮进帐后先向皇太极行了跪拜礼，然后才起身说道：“皇上，臣弟还是认为，用对付锦州的办法来对付王尘，不一定行得通，或许咱们还是要另辟蹊径？” 皇太极闻言脸又一黑，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自己，现在又来向自己提出异议，究竟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见皇太极脸色极差，多尔衮却并不退缩，继续说道：“皇上，臣弟觉得王尘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目的并不在辽南呢？” “什么？”不仅是皇太极，连一边的济尔哈朗也是一惊，王尘的目的不在辽南，难道在盛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太极夸张的挥舞双手，满脸不可置信的喊道：“盛京城坚炮利，二哥经验老道，还有两红旗和汉军坐镇，王尘没有十万人根本不可能攻下来！” “皇上，那你说为什么咱们这么个围攻法，王尘却像是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慌？” “那一定是他在装样子，复州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咱们围他一个月两个月，王尘必败无疑！”皇太极似乎仍不信多尔衮的话。 说实话多尔衮所言，多半都是他自己瞎猜的，也没有实证，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道：“皇上，臣弟言尽于此，还望您三思！” 说罢转身便往帐外走去，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这一刻多尔衮自认为是抛开了与皇太极的恩怨，完全是从大清社稷出发而考虑的。 见多尔衮离去，皇太极的心情也沉重极了，虽然他心中不想认可自己这个弟弟的言论，但他说的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济尔哈朗，围困复州要不了那么多人，你带你的镶蓝旗先回盛京！”思虑再三，皇太极还是决定安全第一。 济尔哈朗当即领命，准备第二日天亮后开拔。 海州城西北方向古城屯，屯堡上的守兵正在打盹，此地差不多算是辽东腹地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明军能攻到这来。 “嘿，老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时守兵甲突然被一阵若隐若现的轰鸣声给吵醒了。 “你瞎操心个啥呀，人家明军不是在辽南吗？而且皇上近日也带了五万兵马去讨伐了，不会有咱们什么事的，安心睡你的觉……”另一名守兵乙半睁着眼回道。 “不对！这声音我不会听错的，你快醒醒！”守兵甲急了。 然而不等那人将话说完，远处的轰鸣声已经由远至近听得十分清楚了！这绝对是马蹄声，而且数量不在少数！ “是海州那边来人了吗？”守兵乙用力揉了揉双眼，但只能看到一条火把组成的火龙延绵里许，却完全看不出这支军队是什么来路。 “快敲钟！”守兵甲这时方才反应过来，不管这支军队是什么来路，此时敲钟示警总是没错。 “叮叮叮……”听到从屯堡上传来的示警钟声，关大虎笑着对王栋说道：“看来建奴发现咱们了。” “无妨，总是要被发现的，不理这些小喽啰，咱们赶紧往沈阳去。”王栋不以为意的回道。 受海船运力影响，镇国军的战马不可能全部都运来，但一些精锐部队的坐骑还是能保证的，根据王栋的计划，明日午后至少要有一万人兵临沈阳城下，剩下的人也必须要在三天内到达。 海州离沈阳不过两百余里，急行军三天应该问题不大，镇国军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后古城屯下便又恢复了宁静。 刚刚被示警钟声惊醒跑到堡墙上来的守屯牛录额真满脸都写着大大的问号，看军队规模人数不少，海州肯定没有这么多兵，难道是皇上又带兵回盛京了？ “不管怎样，先派人去海州上报！” 镇国军行军尽量选择靠小屯小堡的道路，不走主城方向，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当海州得知有这么一支军队经过他们的地盘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海州守将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便派出一骑快马往复州方向去报信，如此一级一级往上汇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沈阳，伪皇宫，因为皇太极御驾亲征，且带走了大部分亲王和贝勒，于是不得不让已经赋闲在家许久的老代善重新出马来主持城防大局。 此时他正立于勤政殿前面向诸大臣听取奏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基本都被留中，等皇太极回来后再由他来定夺。 只有一件事，引起了老代善的注意。 “梁房口一带的海域近日有多艘海船离奇失踪，其中不乏一些能经风浪的大船，怕是海上有所情况。” 代善皱眉听完汇报后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便道：“多派些船去失踪海域查查看，岸上也不要放过，如今正是多事秋，一切当小心为上。” 刚刚吩咐完，突然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太监传报：“报礼亲王，城外五十里外发现有明军踪迹，估计最迟今日下午便会抵达盛京城下！” “什么！”代善被吓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明军不是在辽南好好的吗？怎么会跑到辽东来，他突然联想到刚才的那份海事情报，心里立马就想通了，明军定是走海路来的！ “确定吗？”代善问。 “确定，明军人数约为一万，后续还有没有兵力暂时不得而知。” “把军情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到复州前线，所有满蒙八旗和汉军全部都上城头，城中凡成年男子全部临时应征入伍！” 代善一会儿功夫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最后又令人去府中替他取来了许多年都未曾再穿过的盔甲。 第487章 陈兵沈阳 沈阳城下，镇国军主攻师以及神火师主力部队正列着整齐的队伍，向城内的建奴施加无形的压力，而在他们身后，又有一支军队正迅速赶来。 “王将军他们来的好快！”刘宏杰不禁感叹起来，他们提前三日上岸，虽然昼伏夜出影响了行军速度，但王栋能够和他们几乎前后脚赶到，也算是十分神速了。 赶来的正是王栋的第二批部队，前后加起来共万人的大军陈兵城下，给城中的建奴还是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毕竟现在城内的两红旗加上汉军总数也就万余人。 尽管代善已经下令让城中所有成年男子全上城头，但大部分都是一些没经历过战火的楞头青或是白发老翁，战斗力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可惜了，皇上出征将城中的红衣大炮带走了大半……”头上顶着一支避雷针造型的代善望着城外镇国军的军容，脸色忧心忡忡。 如今的攻城战，攻守双方已经十分重视大炮的作用了，甚至大炮的数量隐隐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皇太极出征辽南让孔有德带走了十门红衣大炮，而沈阳城上总共也不共十二门，现在只剩下了两门，还要兼顾四个方向，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好在镇国军的火炮也不算多，大炮更是一门都没有……”代善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发现红衣大炮的存在。 然而他这次失算了，镇国军并不是没有红夷大炮，而是大炮太沉，还在路上呢！为了此次行动，王尘下令将东海水师战船上的五门红夷大炮都拆下来了。 “王将军，红夷大炮到哪里了？”王栋刚刚到达沈阳城下，刘宏杰便跑过来这第一时间向他询问火炮的消息。 其实红夷大炮早在第一批登陆部队上岸时便随同拆了下来，只不过几千斤重的大炮肯定不可能走得很快，所以当王栋都到沈阳城下了，大炮才刚刚过辽阳。 “估摸着明天应该就能到了。”王栋赶来时正好碰到了火炮部队，所以能够回答刘宏杰的问题。 “那咱们是等火炮到了再攻城，还是现在就攻城？”刘宏杰又问。 目前在镇国军，如果王尘不在的情况下，有大事一般都是由王栋来做决定，而王尘也一直十分支持部分放权，不然他就太累了，当然在一些重要事情的决策上，还是要由王尘来做决定。 “沈阳城坚，咱们贸然攻城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一点行动都没有，城里的建奴只会当咱们是虚张声势！” 王栋托腮仔细想了想便又开口道：“这样，咱们先把沈阳周边给劫了，少将军也说过了，攻打沈阳要虚实结合，条件不允许就先劫掠周边，咱们的第一目标仍然还是搞钱！” “嘿嘿，没问题，这活我熟！”刘宏杰咧嘴一笑，当即分出一大部分人马四散开去。 沈阳做为目前鞑清的都城，其周边的小村小堡远比其他地方要多，收获也远比在辽南时要丰。 这下沈阳城内的代善不淡定了，他心里恼火啊，一直以来不都是他们英勇的八旗子弟才能去中原劫掠明国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了明军来他们的地盘劫掠了？ “阿玛，不如让儿子出城与明军决一死战，他们初来乍到，阵脚未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此时代善的二子硕讬突然站出来主动请战。 “二哥，咱们是守方，岂能轻易出城，只要咱们在皇上回城前守住沈阳，便是有功！”满达海也在代善身边，听到硕讬的请战请求，立即出言反对。 “老七，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自己不行了，便想让其他人都跟你一样不行了？”硕讬一看是自己的七弟，嘴角立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说什么？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满达海自从和镇国军交战被伤了命根子后，最听不得的一句话就是“不行了”，现在硕讬又揭他的伤疤，顿时气便不打一处来。 “嘿，老七，你拐着弯的还是在骂你自己呀……”硕讬开怀大笑起来，自己虽然排行第二，但在代善心中一直更喜欢这个老七，所以满达海没了根，他才是最高兴的一个。 “你！”满达海气极，就要上前与硕讬理论。 “都给我住口！”代善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闹别扭也顿时火大，只道：“你们都消停一下，满达海说的对，目前我们宜守不宜攻，不要贸然出击！” 代善下了这般结论，满达海当即以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望向硕讬，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看到没，阿玛还是更偏向我！ 硕讬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下了城头，代善不喜岳讬和硕讬两人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努尔哈赤还在时，代善就几次请求杀掉硕讬，为此还落下一个虐子的罪名而被薅去了皇位继承资格。 现在两父子也多是貌合神离，在原来的时空中，正是今年，代善更是亲手送他的儿子上了断头台。 自己的提议没有得到代善的同意，硕讬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满达海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为什么自己还比不过他？ 而代善此刻的心情又何尝不纠结呢，他最喜欢的儿子满达海，可以说寄托了他的全部心血，如今却成了一个废人，莫非这是老天非逼着自己人到老年还要继续播种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吗？ 代善虽然一共有八个儿子，但几乎都不长命，最有能力的几个中长子岳讬在攻打济南时死了，三子萨哈廉早病死了，再就是硕讬和满达海了。 如今满达海肯定不可能再继承自己的王位，难道真的只能考虑硕讬了？代善拼命的摇了摇头，不行，就是在孙子辈中找一个人出来继承，也不能给硕讬！ “不好了……！”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城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之声：“硕讬贝勒要开城门出城迎战明军！” “什么？”代善一听这还了得？有把自己这个临时摄政王放在眼里吗？ “派人去将他抓了！”代善眼中冒出了浓浓的杀意。 第488章 围点打援 硕讬此人按现代的说法，可能就是情商太低了，虽然代善是他老子，但他老子几次想置他于死地，他居然还天真的相信代善！ 原时空中，他和萨哈廉的儿子阿达礼在皇太极驾崩后全力支持多尔衮称帝，甚至不惜为此发动政变！ 然而，如此机密的事情，硕讬居然告诉了代善，结果代善转手就将他们给卖了，以致两人成为了政治博弈中的牺牲品。 而现在的硕讬仍然天真的以为，虽然自己和阿玛不和，但只要能出战打败明军，代善应该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惜他还没打开城门便被告发，代善亲自下令将他给抓了，手中的兵权也同时被剥夺，估计等皇太极回来后，又得上奏治自己儿子的死罪！ 海州古城屯，经历了昨天半夜大军过境的惊吓后，今天白天全城所有的士兵都被安排上了城楼，以防万一。 “哒哒哒……”这时只听打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并不多，应该只有两三骑。 “八百里加急，明军偷袭盛京城，沿途所有屯堡之兵速速前去救援！”马上骑士都没减速，路过古城屯时便扯开嗓子朝屯上喊去。 一路上他们但凡路过的屯堡都会这样通知一番，这也是代善下达的命令。 “什么？昨晚过境的真是明军！”这下守屯建奴纷纷炸了锅，没想到明军居然深入到了辽东腹地！ 整个辽东随着这条爆炸性的消息，瞬间沸腾起来，各地的驻兵大多就只留了一些老弱看家，其余主力全都开始往沈阳周边调去。 千山，位于鞍山驿以北，此时就在大山之中正埋伏着一支银盔亮甲骑的兵，他们是镇国军骑兵一师新兵营，大约有三千人，与主力蒙古骑兵不一样，新兵们虽然都有骑行经历，但论马术肯定是大大不如蒙古人和建奴的。 好在镇国军的骑兵战术不太讲究个人马术，而是以团队配合为主，要不然他们这支新兵营到了辽东战场，估计只能起到送经验的作用。 新兵营由李然带领，骑兵本来也不是用来攻城的，所以王栋干脆要求他们埋伏在半路上伺机袭击支援沈阳的建奴，这样做也是为了锻炼新兵。 就在刚刚，镇国军步兵已从千山通过了，如此一来他们更是要将后路守好！ 半日后，果真就看到一队建奴正尾随着镇国军步兵追了上来。 大约有三个牛录的兵力，其中两个汉军牛录一个满洲牛录，都是从附近屯堡汇集而来的。 但他们显然不敢追的太紧，不论是兵力还是战力他们都不如镇国军，真打起来肯定打不赢，最理智的做法便是尾随到沈阳城下然后会合其他友军群起而攻之。 “李将军，咱们要吃掉这支建奴吗？”李然和几个军官正趴在草丛中观察敌情，一名军官问李然道。 骑兵一师新兵营藏身在千山的一处小山坡之后，山路陡峭，他们也不可能躲到山上去，而适合骑兵埋伏的地方也不多，所以当建奴走近时多半会发现他们。 “等再近一点……”李然也在观察对面，大概有千余人，骑着马的约有两三百人，应该都是满洲太君，其余走路的肯定是汉军。 三千对一千，而且对面骑兵最多只有三百，这一仗看似没有输的理由。 但是李然心中仍然捏了一把汗，他手下的老兵不足五百，剩下全是新兵，可面对的毕竟是凶残成性的建奴，万一要是溃了怎么办？ 就在李然心中瞎想之际，建奴军队已经离埋伏点不足半里路了，也就此时，一些经验老道的建奴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对劲，这地上虽然很平整，没有脚印，但是否太干净很了，有一种很明显被打扫过的痕迹！”一名斥候发现了异常迅速回去向满洲主子汇报。 “既然有埋伏为何明军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满洲牛录额真并不怀疑斥候的判断，所以心中才会有如此疑问。 “报告主子，或许是明军人数并不多，自忖不是我们的对手？”有个大聪明猜道。 “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再多派些人去探探！”满洲牛录额真同时也下令军队原地休整。 李然这边就奇怪起来，建奴怎么突然就停下不走了？难道是发现他们了？ 不一会儿，建奴探子便再次回去禀报：“主子，如果奴才判断不错，明军应该就躲在前面的那座小山坡之后，人数大约在两到三千人，而且全是骑兵。” “什么？两三千人全是骑兵？”满洲牛录额真顿觉头皮发麻，他可不知道镇国军的伏兵都是一些新兵蛋子。 “如果我们现在装做什么都没发现，赶紧往回走，还来得及吗？”这时旁边的一名汉军牛录额真突然插话道。 然而他的问题已经用不着来回答了，只听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突然响起，接着从他们前方的小山坡上陆续出现了许多战马！ 李然感觉建奴定是发现了自己，于是当机立断，也不等建奴再往前来了，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士兵们按照训练时的方法将马匹的速度尽量控制在同一水平，接着并排朝建奴匀速跑去。 “汉军快快顶上去！”毫不意外的，每一次都是汉军先当炮灰。 新兵营的战术演练已经十分熟悉了，但配合明显没有达到太大的默契， 刚跑了一阵队形已经有点变形。 “看来阵形还是需要多磨合啊……”李然铁青着脸看着这支新兵队伍，日后他将是这支新兵营的最高长官，自然特别用心。 镇国军的骑兵战术从来不依靠个人，鉴于山路狭小，便排出了十人一排的小型军阵，因此但凡有一人落后，军阵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初一接触，手感生疏的新兵们，只能与汉军打成五五开，这一幕被汉军身后的建奴敏锐的捕捉到了，纷纷猜想是镇国军变弱了还是汉军变强了？ 感觉有机可乘，满州骑兵当即全员上马，准备对镇国军骑兵军阵发起冲击。 见到后方建奴骑兵要冲，新兵营更是慌了神，一时间攻势竟被汉军给压了回来！ 第489章 汉军反水 眼看新兵就要顶不住了，李然长叹一口气下令道：“让老兵上……” 新兵当然要有老兵来带，营里一共有五百老兵，面对建奴骑兵那是足够了。 “哒哒哒……”李然命令一下，整齐的马蹄声立刻响起，只见一队身穿板甲手持统一制式斩马刀的骑兵出现在新兵身后。 受产能限制，新兵营目前还不能全员身着板甲，有限的资源就只能倾斜到老兵身上了。 “新兵退下！”各小队队官开始传达命令，撤退也是受训内容之一，只见新兵们开始有序的逐一后撤，将空档让出来给后方的老兵。 建奴骑兵冲了一半却突然发现对面换了人，心里纷纷犹如万头神兽践踏而过…… 但已经快和镇国军接触上了，此时再撤退显然会造成更大的溃败！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片刻后两军就像海中的两朵浪花般狠狠撞在了一起！ 骑兵师老兵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虽然是团队作战，但动作整齐的就像是一个人似的，每一刀斩下都会带走至少一名建奴！ 建奴惊恐的发现这群明军不仅武器锋利，盔甲也无法轻易破防，除非瞄着脖子手腕等少量裸露在外的部位攻击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尼玛还怎么打，要不咱们赶紧逃！”汉军们见机不妙，似乎想跑路。 “汉军上来断后，让八旗兵先撤！”然而就在这时满洲太君发话了，又是一贯的作风，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时候顶上去断后，不就是明摆着送死吗？汉军们一听脸都绿了。 “不干不干！凭什么每次都让咱们当炮灰呀！要撤一起撤！”一些汉军士兵居然罕见的开始反抗起他们的满洲主子来。 “混蛋，都活的不耐烦了吗？”满洲牛录额真愤怒的一甩皮鞭向另两名汉军牛录额真抽去。 然而却并未出现意料中“啪”的一声！ 但见皮靴的另一头被一名汉军牛录额真用手给抓住了，几名汉军头领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一齐点了点头。 “狗鞑子，以前欺负咱们欺负惯了，现在咱们可不想再惯着你了！” “什么？你们想造反吗？”满洲主子一听惊呆了，如果是平时，这两支汉军加起来也不可能打得赢他们一个牛录，所以是万万不敢生出二心的。 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他的满洲牛录全部投入到了与镇国军的战斗中，这样一来如果汉军再一反水，他们就真完犊子了。 “啊哈，各位不要激动，是我不对，被怒火冲昏头了，要不你们先撤？”满洲牛录额真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向几名汉军头领赔礼，并承诺让他们先撤。 “还撤个毛线呀！”抓住皮鞭的那名汉军首领突然一用力，想将满洲牛录额真拉下马来，可尴尬的是，扯了几下都没能将他给拉下马。 “我们要反水，要起义，要回归大明的怀抱！”见一个人扯不动，余下几人也一同上前拉起了皮鞭，合力之下终于是将那名牛录额真给扯下了马。 建奴那边发生的一幕，将李然看的是目瞪口呆，临阵反戈，还有这种便宜可捡，当即下令新兵们也不要闲着，从两侧小路上绕过去将建奴的后路给堵了。 汉军头领们一不做二不休，说反就反，手下士兵纷纷掉转枪头朝满洲兵杀去，这下战场形势立马逆转，成了几千人围攻三百人。 而几名汉军头领也趁机来到李然面前，一起朝他跪下大声叫道：“我等愿意反正回归大明，还望将军不弃！” 李然立马头都大了，这些人先为明军后投降建奴，现在又复叛回来，按理说不接受他们的投降是最合理的。 但镇国军中也有降而复叛的先例存在，刘宏杰和秦全两人便是，且都成了王尘的心腹骨干，所以李然也不敢擅下决定。 眼见战斗已经基本到了尾声，李然便下令让汉军队伍全部撤下来先将武器缴了再说，然后再派人火速赶往复州向王尘请示。 而此时的复州，尽管雨早停了，但皇太极依然没有下令再次攻城，而是准备围困复州。 王尘也不着急，他估摸着王栋他们应该已经兵临沈阳城下了，现在只等着看皇太极的笑话。 “八……八百里加急！”建奴大营中突然炸出一个声音，一匹快马进攻营后都不减速，甚至差点撞上正在走路的士兵。 “赶着去救火啊！”差点被撞到的士兵纷纷骂道。 皇太极此时正好想出大帐透透气，结果就看到一阵风似的快马停在了他的面前。 马上骑士几乎是跳着下马，然后跪在皇太极面前汇报道：“皇上，礼亲王八百里加急，盛京城正遭遇明军围攻！” 皇太极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接过骑士送来的信件迅速拆开看了起来，片刻后只见他的整张脸霎时都变得惨白。 “礼亲王字里行间没提一个求援，但句句都是在劝朕回去啊！”皇太极颓然朝北边看了一眼，难怪王尘会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他真打得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皇阿玛！” “皇上！”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豪格和多尔衮两人也赶来了，他们两人同时向皇太极跪了下去。 “只要咱们不退，复州城迟早会破，阿皇玛不如让我留下继续围困，您先回沈阳！”豪格主动请命道。 “皇上，肃亲王虽然说的不错，但臣弟认为如果留下的人少了，肯定围不死王尘，但如果留下来的人多了，沈阳之围又难解，所以两相其害取其轻，只能先解围沈阳，他日再图消灭王尘！”多尔衮的意见自然不会和豪格相同。 皇太极这一次是真的犹豫了，说实话打从心眼里他是赞同自己儿子的，但多尔衮所言也很有道理，两头都图的结果很有可能会两头都不保。 但这一次好不容易将王尘困在了复州，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再攻三天，礼亲王的能力和经验，朕是信得过的，三天后不管能不能拿下复州都立刻回京！”皇太极最终还是想赌上一把。 第490章 疯狂反扑 “皇太极大概是知道家被我们偷了……”复州城头上，王尘看到建奴那边似乎发生了 一些躁动。 “那他们是不是马上就会撤军了？”叶云天真的问道。 王尘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结果越看越觉得心惊，皇太极并没有做出要明显撤军的行为，反而是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看来建奴们还是不甘心呀……”王尘算是看出来了，皇太极这是准备做垂死挣扎！ “他们不要老家了？”叶云有些不太理解，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回去救援才是正理。 “不！他们不是不要老家了，而是准备和咱们进行拼死一搏，也许一天，也许天，如果能拿下咱们，他们再立刻回援也来得及，如果没攻下，他们也不会恋战，会立刻回援沈阳！”。 “我明白了！”听闻王尘一番讲解，叶云猛的一拍脑袋叫道：“也就是说咱们只要拼死守住这几天，建奴就肯定会撤兵！” 王尘欣慰的点点头，这段时间对叶云的栽培果真没有白费，于是又笑着问他道：“那我考考你，如果换作是你该如何应对建奴的疯狂反扑呢？” 叶云心中一阵激动，王尘还是第一次问他这种涉及到战略层面的问题，于是皱着眉仔细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答道：“少将军，首先建奴这几天绝对不会再围三阙一跟咱们留后路，所以死守是一定的，建奴人数占优，如果真的不计伤亡的蚁附攻城，搞不好咱们可能就危险了！” 不得不说，叶云的进步确实很大，分析的十分到位，建奴如果铁了心一定要拿下王尘，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需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而这种伤亡不是建奴能够承受得起的，所以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所有建奴高层都不敢轻易下决定，少将军，我猜至少头两天他们的攻势不会有破釜沉舟之势。” “呱唧呱唧……”王尘竟给叶云鼓起掌来，叶云说的很好，值得鼓励。 “你分析的很好，大致都说对了，最关键的就是后面一两天如何扛住他们的进攻，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很难！”王尘替叶云做起了总结。 “那少将军，咱们该怎么办？”叶云显得有点着急，复州城只是一座小城，能抵抗到现在已经算很不错，如果不是皇太极不想丢太多人在这里，可能城早就破了。 “主动出击！建奴绝对不会想到咱们会出城反攻，防守定会不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王尘看来都想好对策了。 “皇太极要赌，那本大帅就陪他赌一次！”王尘此计又何尝不是赌呢？就看谁能赌赢了。 当天，建奴果真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战，从中午开始，由汉军打头阵，正白旗和镶黄旗做为主攻，其间建奴共三次攻上了复州城头，但在镇国军强大的火器镇压下都被击退回去。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黑才稍稍消停，建奴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且至少一半是真奴，而镇国军也不好受，虽然伤亡没建奴多，也损失了最少五百人。 一天的战斗结束，守兵们几乎个个带伤，此时都蜷缩在城垛下休息，为了防止建奴夜攻，睡觉也分两班，就在城头上席地而睡。 半夜时分，王尘仍坐在城楼中毫无睡意，而这时江无缺和叶云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少将军，夜里有我守着，你先去睡会。”叶云劝王尘去休息。 江无缺也附和道：“大帅，建奴夜晚攻城难度只会更大，你就安心去睡。” 王尘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不想出对策来，让我怎么睡得着！” “咱们军中还有多少战马？”王尘闭目沉思一会儿后问江无缺。 “还有五百！”受海运限制，他们本身带的马匹就不多，这五百战马当中还有许多是缴获得来的。 “从军中挑选五百精锐不用参与明日白天的守城战，江无缺，明天白天，无论建奴如何进攻，你必须要给我将城守住，做得到吗？”王尘沉声下令道。 江无缺当即挺直腰杆大声回答道：“没问题，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王尘又转向叶云道：“明日让中军营全部上城防守，包括我身边的侍卫营也全部上城，以此来填补五百人的缺口！” 叶云有点不太情愿，王尘身边的侍卫营如果抽走了，谁来保证他的安全？ “如果城都没有了，即使你让再多的人保护我又有何意义？”王尘看出了叶云的犹豫，于是问他道。 “明白了少将军！”叶云当下也不再多话，拱手表示遵命。 “对了，还有一事需要向少将军汇报。”这时叶云突然开口道。 “何事？”王尘示意叶云直说。 “今日建奴猛攻城池，之前那些被俘虏的汉军似乎有点不消停了……” “哦？”王尘这才想起来城中还有几百投降的汉军呢，这些人忠诚度极低，说白了就是谁厉害便认谁当爹，复州若城破，王尘毫不怀疑他们定会再叛变一次！ “明日建奴攻城只会更加猛烈，我怕那些俘虏会成为咱们的不稳定因素，要不趁今晚将他们全……了？”叶云用手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王尘深知那些俘虏皆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真要他们发起暴动，也不一定敢，但总归是一颗定时炸弹，不解决也不行。 “这样，等会开城门将他们放了……”王尘想了半天，终于是决定留他们一条性命，殊不知正是这一念之间的决定无形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建奴军中，皇太极正在中军帐中听取伤亡汇报。 “正白旗损失七百二十五人，其中马甲六百三十人……”一名统计官似唱似念的声音让皇太极有点心烦意乱。 “罢了！”皇太极听了一半便招手示意统计官停下。 “朕不想听你们说又伤亡了多少人，朕只想知道明天能不能攻下复州城？” “这个嘛……”多尔衮、豪格、三顺王等直接参与到攻城的几名头领一时间都哑了火。 第491章 危机时刻 “没有敢于牺牲的精神，即使我们在复州城下再打三个月也肯定拿不下来！”皇太极望着一众哑了火的将领沉声说道。 “朕也是带兵冲锋陷阵过的，比现在更危急的情况朕也遇到过许多次了！” “朕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有没有拼死一搏的斗志和敢于牺牲的勇气？” 皇太极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上霎时间显得异常红润起来！而且是一种病态的红润。 “奴才愿为大清效死！”众人一起大声向皇太极表起忠心来。 “好！各位果真不愧为我大清的栋梁之材，那么明日早上，由恭顺王的火炮营先行轰击，炮轰过后三顺王便立即派步兵上去攻城！”皇太极开始布置明日的攻城任务。 此时孔有德三人心中却是百般不是滋味，攻了几次城了，每次都是由汉军做先锋，伤亡最大的也是汉军，如果按皇太极的意思去打，明日过后还有没有乌真哈超天佑军都是一回事啊！ 但他们也没有拒绝这个选项可以选择，只能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喳！” “三顺王攻城过程中一旦镇国军出现任何破绽，多尔衮你的正白旗便迅速顶上！”皇太极继续下令。 这回轮到多尔衮心中开始骂娘了，为啥不让两黄旗上？让豪格的正蓝旗上也行啊！ 但和三顺王一样，他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只能和孔有德他们一样跪地叫了一声“喳！” “豪格，朕将两黄旗与蒙八旗都暂时交于你手，而你的任务便是主攻南城！”皇太极咬着牙下令道，看得出来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的。 众人一听竟愣了半晌，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失，原来皇太极打的是声东击西的主意！ 一直以来建奴主攻的都是北城门，镇国军也在北门布下了重兵，本以为明日还会继续攻打北门，哪知皇太极却将主攻的目标换成了南门，而且是由他麾下的两黄旗做为主力！ 皇太极的良苦用心瞬间打开了众人的心结，包括多尔衮都对他的安排心悦诚服，不再有任何意见。 “皇阿玛，对付王尘何需如此劳师动众？儿臣带余旗兵丁和蒙八旗去攻城就行了，您的两黄旗还是留着！”虽然皇太极将两黄旗的兵权暂时给了豪格，但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行了，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只要能拿下王尘，朕吃一点亏又算什么呢？”皇太极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第二日终究还是照常来到，天仍黑着，就见复州城南门悄悄的打开了，一队士兵模样的人被赶了出来。 “你们走，若是复州城能守住，你们还可以继续来投我镇国军！”一名小队官向那群被赶走的士兵说道。 而那队被赶走的正是之前投降镇国军的部分汉军，包括雷三成、雷磊兄弟两人都在里面。 “军爷，你们不能这时候赶我们走，现在城外全是建奴，遇到他们咱们还不是死路一条？”雷磊此前官最大，于是代表所有汉军向小队官求情道。 “你们留在城中也帮不了忙，我们大帅仁慈才下令将你们全放了，别不识好歹，莫非真要我们将你们全噶了？”小队官见他们不肯走，便出言吓唬道。 雷磊急忙摆手：“我们走，我们走还不成？但能不能……将我们之前的武器还给我们？路上要是遇到建奴，也好和他们拼命？” 和建奴拼命？小队官冷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这群怂样还拼命，不过这个要求他倒是能满足他们。 于是说道：“你们去城北，现在还早，建奴还没有开始攻城，你们可以去建奴尸体上搜一些兵器防身。” 又过了一会儿，天渐渐放亮，就见建奴汉军的火炮部队开始忙活起来。 “可惜复州城上的火炮太小了，射程没他们远！”江无缺遗憾的叹道，面对建奴大炮，镇国军只能看着。 好在棺材板他们还有许多，此时士兵们正沿着城墙整齐放下去。 “不对！建奴炮兵动了，他们不打我们这面城墙！”有人突然惊叫起来。 其实也不是不打北城了，而是只留了三门炮继续打北城，剩下的大炮都往其余三面城墙转移过去！ “建奴学聪明了呀……”王尘看到孔有德的炮兵转变了战术，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毕竟炮是死的，人是活的。 然而让建奴大失所望的是，其余几面城墙上也挂出了许多棺材板！ 虽然这些棺材板明显没有北城挂的那么密集，但每面城墙所应对的火炮也只有两门罢了，甚至守兵可以根据火炮的移动有充足的时间来变换棺材板的位置，要知道从移动到发射红夷大炮可不是一件易事。 “轰，能轰成啥样就轰成啥样！”大失所望的孔有德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随即轰鸣声响起！ 要知道此前十门炮同时轰击也没能将北城轰塌，现在每面城墙只有两三门炮轰，威胁更是大打折扣，才轰了一小会儿，孔有德便再次下令还是将炮都拉回到北门来齐轰。 “换棺材！快！”江无缺顶着炮火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一旦发现有棺材板被轰毁，便会第一时间上前督促更换。 一直到十门大炮的炮管全部变得通红时，炮声才渐渐停息，可是还不等镇国军喘一口气，建奴三顺王的步兵又开始发动了冲锋。 除了云梯，还有撞门木、盾车什么的，一股脑全都使了出来，今日这种规模的攻城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那些东西不用也是浪费。 “真正的考验来了！”王尘抽出随身佩剑大吼一声，今日他也穿上了一套板甲，与普通士兵不同，他的板甲上面雕刻有精美的云腾图案，身后还有一袭大红色的披风，头顶一只亮银盔，端得是英姿勃发。 “杀啊！”汉军们也像是打鸡血一般，发疯似的往北城墙冲去，经过多日的消耗，汉军的人数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此刻如果不是他们身后有一队身穿白甲的建奴拿刀逼着，说不定早就逃了。 第492章 腹背受敌 反正冲也是死，不冲也是死，还不如替家人赚一份抚恤，大部分士兵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攻势比前几天都要猛烈的多。 镇国军守兵这会更是拼了命的用火铳进行阻击，负责射击的士兵开完一枪立刻便会将铳往身后一递，随即换回一支装填好的火铳，如此一来反倒是激发出了大部分士兵的装填技能。 在建奴眼中看去，城头上的火铳就像是连发一样，一刻都不曾停火。 待汉军冲到城墙正下方时，又马上会有守军开始往下面扔手雷，一颗一颗的手雷炸的攻城部队哭爹喊娘。 攻城小半天，一直都在关注战斗的皇太极看得脸上的皱纹似乎能挤出水来一般，与前两天相比，完全没有任何进步嘛！ “多尔衮，不用再等明军出现破绽了，带上你的正白旗攻上去！”皇太极突然扭头对正在待命的多尔衮下令道。 “喳……！”多尔衮虽然并不情愿，但理智告诉他此时皇太极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汉军眼看就要溃了。 随着镇国军手雷发威，汉军被炸的东倒西歪，人是没死多少，可被波及的士兵都负伤失去了战斗力，这样反而更麻烦。 “大清的勇士们，随本王一起攻城啊！” 就在汉军攻城不利之时，多尔衮突然大喝一声，亲自手持一柄大砍刀朝复州城杀去。 正白旗下约有三千人出战，全是真奴，战斗力没有话说，与汉军不一样，他们人人都着两到三层甲胄，但奔跑起来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火炮手给我狠狠的打！”满脸是血的江无缺注意力并没有分散，在发现正白旗真奴冲锋的第一时间后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即使身穿两三层甲，但凡被佛朗机炮击中，也必是残肢断臂的下场，如此场景看得皇太极心中唏嘘不已。 满洲士兵论身体素质，论技战术水平，论装备优劣，都完胜明军，但是不管多么厉害的士兵，在炮弹面前也与普通士兵无异！看来未来战争的天要变了…… 好不容易正白旗真奴冲到了城墙底下，他们与汉军一样，也开始遭受到了火铳和手雷的重点照顾，不过比汉军强一点的是，手雷的威力在他们的多重甲胄防护下减少了一些。 “豪格，是时候轮到你出场了，这一次要是能拿下复州城，朕定会记你的头功！”皇太极没有明说，但听他的意思，只要能拿下复州，不说皇位一定传给他，至少也会起到巨大的帮助作用！ “请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亲手取了王尘的狗头来见你！”豪格说完便领着两黄旗还有大半蒙八旗绕道往南城而去。 “萨满真神保佑！”皇太极心中暗暗念叨，至此他手中除了还有一些余旗兵和蒙八旗兵外，绝大多数兵力都用了出去，这样要还拿不下复州，对他的打击无疑将是巨大的！ “少将军快看！”复州城头上，只听叶云突然对王尘叫道。 中军营士兵既已全部放到城墙上去协助守城，叶云便亲自充当王尘的贴身守卫。 这时看到建奴军中分出了一大支队伍出去，立即提醒王尘。 “坏了！”王尘也看到了，猛然惊叫一声！除了北门，其余几门都只放了少部分士兵进行防守，如果建奴声东击西就糟糕了。 “速速分一部分人出来！”王尘还不知道那支建奴分兵要攻哪面城墙，只能暂时先将人分出来再说。 然而人一抽出来，防守更显得捉襟见肘，处处都在告急！ “少将军，要不将那五百人拿出来用……？”叶云向王尘征询道。 “不行！”然而王尘一口否决了叶云的提议，叶云所说的五百人都是从各营中抽出来的敢死队，个个都是精锐，此时正在城中养精蓄锐，为的就是今晚的特别行动，岂能随便拿出来用？ 再说豪格带兵刚刚绕过西门，突然就看到迎面过来一支奇怪的队伍，说他们是明军，他们人人都顶着一根猪尾巴辫子，你说他们是汉军，为什么不在北门攻城而跑到了这里来？ 见到豪格，那队人马也吓了一跳，似乎想逃，又不敢动。 “你们是哪支队伍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豪格派出一名会汉话的传令兵上前质问。 “回主子话，我们是附近盘宁堡的守兵，听说复州有危险，赶来支援的，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答话的是雷三成，而这支汉军队伍正是今早被镇国军释放的汉军。 他们趁着天黑到北城捡了一些武器准备绕道逃离复州，结果转了一圈发现四周都有建奴，此时队伍中产生了两种意见，有人想返回复州和镇国军一同守城，有人则想故伎重演，再次投降建奴。 结果两帮人争吵半天没有结果，反倒是遇到了豪格的大军，好在雷三成反应较快，扯了一个谎，就看豪格信不信。 没过多久，豪格的回话便传来了：“速速去北城支援攻城，违者斩！” 雷三成连忙单膝下跪大叫一声：“喳！”多亏他曾在建奴阵营待过多年，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到破绽。 豪格可没有时间在他们身上浪费，此时一拍马臀继续往城南赶去，待建奴大军全部过去后，雷三成等人才敢带兵离开。 “哥，咱们真要去北城支援三顺王攻城吗？”雷三成侧着头一脸迷茫的问道。 雷磊却是“呸！”了一声，骂道：“去个屁啊，咱们若去北城岂不是死路一条？” “那咱们？”雷三成又问，此时他们复州城肯定是回不了了，看来只有重新投靠建奴一条路可走。 “罢了，那咱们就投降，不过肯定不能去北城，要去大营！”雷磊突发奇想，北城此时正打的激烈，他们过去投降肯定会被立刻当成炮灰送上城头。 “大哥，好主意！”雷三成向他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再看回城内，发现豪格的目标后，王尘立即亲自带领抽出来的人手往南门而去，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只要能再守住这最后半天，皇太极必退兵！ 第493章 汉军来投 “丢你擂木！”王尘大骂一声，瞬间无数擂木便从城头上滚了下去，南城下的建奴瞬间被砸倒了一片。 因受海运运力限制，手雷的携带数量并不是很多，到目前为止，已经快见底了，所以王尘暂时只能使用传统的守城方式，用擂木和滚石等物来对攻城军队进行打击。 见城南的镇国军没有使用手雷，豪格心中也不禁大喜过望，很明显城中的守城物资开始出现短缺了。 “白音，快给本王攻上去，别犹犹豫豫的，要是拖了后腿，本王饶不了你！”豪格发现蒙八旗的士兵攻城似乎并不是很用心，于是出言喝斥起来。 白音吓了一跳，刚才他确实在划水摸鱼，毕竟攻城是真的会丢掉小命的，不料却被豪格点名，只能带兵使劲往前冲了冲。 “就那里人多，给我扔手雷下去！”王尘瞅准白音那一堆人，一声令下，霎时间便有三四枚铁疙瘩被扔了下了去。 “轰轰轰……”手雷在落入人群中的一刹那发生了爆炸，无数的铁钉铁屑向四周的蒙八旗士兵飞去。 这些蒙八旗士兵可不像建奴普遍穿有几重甲胄，大部分人就只穿了一层皮甲，被手雷一炸立马便倒下去了十几个人。 看来镇国军并不是完全弹尽了，而是要将有限的手雷用在刀刃之上，攻城大军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整懵了片刻，特别是蒙八旗士兵显得有点畏畏缩缩起来。 “继续攻！明军的万人敌数量不多了，只能偶尔用一用，只要我们攻上城头，他们的火器就会失去作用！”豪格举着仅剩的一只左手大声鼓舞着士气。 城头之上，叶云焦急的拉扯王尘的手臂急道：“少将军，你怎么可以亲自上守城一线？太危险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危不危险的！城破了你我的都危险！”王尘猛的一甩叶云抓着他的那只手吼道。 叶云见劝不走王尘便站到王尘身前道：“那我必须要站在少将军身前，我不倒下去，谁也不能伤了你！” 见叶云如此忠心，王尘也是一阵感动，不过那么大一个人挡在他的身前也是很碍事呀。 “罢了！”王尘叹了一口气道：“你让开，我不站太前面就是了！” 然而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王尘仍感头疼，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小看皇太极的决心了，没想到他明知沈阳告急的情况下，仍不回京，一心就要置他于死地！ “少将军，看情形建奴今天重点攻击的就是南城呀！”连叶云都看出来了端倪。 王尘点头回道：“没错，两头齐攻同时发力，皇太极怕是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攻城中来了！” “少将军，要不让那五百敢死队护着你突围出城！镇国军可以没有我和江无缺，但绝对不能没有你！”叶云十分认真的说道。 “不行，那五百人是此战胜负的关键，谁也不能挪用，离天黑也就只有一个多时辰了，一定要守住！”果不其然，王尘还是拒绝了叶云动用五百敢死队的提议。 好在此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建奴攻城人数众多，到了夜晚视线不好，人全部挤在城下反而没有什么作用，所以王尘断定建奴一定不会夜攻。 此时的皇太极也是一脸焦急，眼看天都要黑了，复州城仍然没有被攻下，尽管所有人都看出了复州城已经岌岌可危，但它就是不倒！ “再加一把力！”皇太极看了一下左右，再次将身边所余兵力分别派往南北两城，此时他的护卫力量只剩下了最后两个牛录的八旗兵！ 突然，就在这时，只听大营外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正在大声喝斥什么。 没过多久便有人过来向皇太极报道：“皇上，刚才有一支自称是被镇国军袭击的汉军过来投靠咱们，被鳌统领训斥了一顿。” “被袭击的汉军？”皇太极十分厌恶的“哼！”了一声，意思像是在说这么一点小事也来烦他？ “皇上，那支汉军说他们知道复州城内镇国军的虚实和兵力布置，想向您汇报。” “嗯！”皇太极闻言就是一脚踹翻来传令的奴才，一边踹一边骂：“你家主子没教过你讲话要讲重点吗？” 很快，雷磊和雷三成就被带到了皇太极面前，两人此前见过最大的官无非就是建奴梅勒额真了，此时一看到皇太极真人顿时双腿都发起抖来。 “跪下！”带他们两人过来的鳌拜大吼一声，雷三成和雷磊两人立即就往地上一跪，口中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你们说知道城中的虚实？还有兵力布置？”皇太极可不会跟他们讲任何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没错，皇上，咱们之前被镇国军袭击俘虏到了复州里帮他们修城墙，后来皇上来攻城，镇国军怕咱们捣乱便将我们全放了！”雷三成埋着头回答道，连直视皇太极他都不敢。 “王尘直接放了你们？”皇太极自然不太相信，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旅大两城的女真活着逃出来的可不多。 “皇上，这些汉军所言不虚不实的，依奴才之意，干脆全杀了安逸！”鳌拜此时建议道。 “别！千万别！皇上，咱们确实知道城中的虚实啊！”雷三成连忙大叫起来，他们敢到建奴大营来投靠，倚仗的就是对复州城中的了解。 “哦，那你们讲讲看镇国军在复州城中是如何布置的？”皇太极姑且先听他们说上一说。 雷三成咽了一大口口水，立即回答道：“城中镇国军兵力大概在五到六千左右，但经过这两天的消耗，我估计最多还有五千人。” 皇太极点点头，这个人数算是比较靠谱，他是认可的。 “镇国军的火药储备十分充足，按现在的消耗量来估算，最少可以用个十天半个月！”这个情报就纯属雷三成扯淡了，他们一介降兵如何能够了解的如此详细？ 这回皇太极脸上果然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第494章 月黑风高 雷三成知道要取信于皇太极就在此一举了，于是继续信口开河道：“原本如此机密之事我们是不可能得知的，但正好安排到小人去替他们搬运火药，虽然搬运过程中无法统计，但小人通过观察搬运人数和搬运趟数，基本猜了个大概。” 这个解释勉强也说得过去，不过皇太极仍是半信半疑，于是又问道：“那你说说目前城中最为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城东往北大概三百步远的地方，镇国军攻打复州时曾将那里的城墙给炸塌了，现在的城墙就是小人和弟兄们一起重修的！”雷三成为了活命，终于还是将王尘给卖了。 “好！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城破之后，朕定会记你们一功！”皇太极闻言心中立马活络起来。 随即便向传令兵下令：“立刻吩咐孔有德，集中炮火去轰击那段城墙！” 接着雷三成和雷磊两兄弟也被控制起来，皇太极怕他们谎报军情，硬将两人留在了营中。 两人表面上被请到了一处单独军帐之内，甚至还给提供了饭菜，但却安排了一支小队盯着他俩，相信一旦发现雷三成所言为虚，皇太极立马便会宰了他们二人。 “皇上，那两汉军的话，您真的相信？”鳌拜这时小心翼翼地问皇太极道。 “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再说孔有德的火炮营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去轰轰东门即使那两人所言不实，也能给镇国军制造一些麻烦。”不得不说还是皇太极想得透彻呀。 鳌拜心悦诚服的向皇太极一拜便退出了主帐，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攻城，但却肩负着保护皇上的安危，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出帐后便继续亲自带兵巡视大营周围。 孔有德得到命令后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皇上也真是的，这红衣大炮可不是普通的小炮，移动一次那是相当的不容易。 今天上午挪动几次已经将他的炮兵们差点累死，没想到现在又要转移，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非得去轰东城墙！ 为了保密，皇太极并没有告诉孔有德集中轰击东城墙的原因，这样做也是防备万一着了雷三成的道，也不至于让奴才们耻笑。 终于，天黑前一刻，大炮在东城墙下就位，十门红衣大炮一齐瞄准了往北三百步左右的位置，那里意外的挂了许多棺材板，明显比别的地方都要密集！ “开火！”孔有德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会有所与众不同，一轮齐射砸过去，棺材板顿时被炸的木屑横飞！ 只见炮弹的动能虽然被棺材板卸去了大半，但余势仍将城墙撞凹进去了一截！ “这里果真有猫腻！”孔有德兴奋起来，当即下令继续猛攻，如果能将这段城墙砸塌，拿下复州城的首功就他天佑军的了！ “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过去，但这一次，效果似乎并不如第一轮好多少，凹进去的那段城墙仍然凹着，并没有垮塌！ “好险！”闻讯赶过来的王尘暗自抚胸感叹，此段城墙是后来补修的，这个时代又没有水泥，为了临时增加其硬度，王尘便让士兵在新墙后面用木方呈45度角斜撑着形成三角结构，以此来分散墙体受力。 再加上表面覆盖的棺材板已经卸掉了炮弹的大半力道，余力仅仅只是将墙砖往后推了推便再也难以起到更大效果了。 消息传到了皇太极耳朵里，犹如三九天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凉水，雷三成兄弟提供的情报本身并没什么错，但没想到的是王尘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看来还是只有强攻南城一条路可走了！”皇太极望了望天色，此时太阳已经下了山，仅靠落日的一点余晖洒在战场之上，难道今日注定又将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吗？ “不行，谁说天黑就不能攻城了！”皇太极突然目露凶光，还差一天就三天了，到时不管攻成什么样，都必须要撤军，他不甘心啊！ 这下可苦了那些攻城的部队，特别是三顺王的汉军，都已经攻了大半天城了，伤亡也是最大的，现在天都要黑了还不能撤下来，士气顿时大受所挫。 复州城内，王尘见天色已黑，皇太极居然并没有下达休战的命令，心中也是一惊，看来建奴今晚是决定要夜攻了！ “不过这样也好！”王尘心中反倒是有了一丝庆幸，建奴不退，那就说明皇太极身边没有多少兵力护卫，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建奴天黑后都没有停止攻城，但攻城的力度明显不如白天那么凶猛，特别是北城方向，那边不管是汉军还正白旗真奴，都十分疲乏了，此时更多的像是在应付差事，他们知道反正主攻的方向是在南城。 而随着北城的压力减小，江无缺又调了更多士兵去往南城防守，一时间建奴的优势反而不如白天那么大了。 一过?戌时，便到了人身体最为困乏的阶段，所有人都凭着一股意志力在硬撑，也就在这时，王尘将江无缺和叶云召集了过来。 “无缺，敢死队都准备好了？” “回大帅，五百敢死队员已经全部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江无缺自己也身穿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他同时也是这支敢死队的首领。 “此战胜败的关键就看你们了，如果此战我军能胜，本帅定记你首功！”王尘重重的一拍江无缺的肩膀。 身为镇国军主将，他的身手在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估计也就李然可以和他过上几招。 五百敢死队员整齐站立在王尘面前，而王尘身后，复州西城门正被缓缓打开。 “干了碗中的酒，来世咱们再做兄弟！”江无缺带头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尘也端起了酒碗动容道：“诸君！本帅早说过很多次了，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了民族，为了国家而死，死的其所，死的伟大！各位今晚一战不论生死，只要我王尘侥幸还活着，你们的家人今后都将由镇国军负责到底！” 第495章 夜袭敌营 “愿为大帅效死！”五百敢死队员也同时端起酒碗一口喝干然后将碗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砸的粉碎！ “出城！”江无缺翻身上马，此时西城门已经被打开，为了防止被建奴发现，城门只会开一小会儿，所有人当即不再打话，迅速上马朝城外奔去！ 五百骑敢死队没有打火把，趁着天黑朝建奴大营飞速杀去，此次夜袭之计王尘颇有借鉴当年曹变蛟突袭皇太极之意。 其实论情形，此时此景与当年的一幕确实十分相似，都是被围，都是不利局面，都是皇太极亲自压阵，但不同的是，上一次皇太极有恃无恐，只围不攻，而这一次，皇太极后院起火，急于求胜，心态已大不相同。 而且上一次，皇太极身边有重兵守护，曹变蛟只是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次皇太极身边没有多少守卫，时机上来讲比上一次更佳。 南城墙下，豪格骑在马上正在指挥战斗，满蒙联军已经攻了半天，虽然早就疲乏不堪，但肉眼可见的，城上的明军也开始出现了后继无力的感觉。 “再加一把力呀，明军就快支持不住了！”豪格继续大声替攻城士兵们打着气，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见。 自从断臂之后，豪格就再没有亲自指挥过一场战斗，这一次皇太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当然不能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片苦心。 “阿尔津！”豪格突然大喊一声，将自己的心腹叫了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阿尔津是正蓝旗梅勒额真，曾随他在松锦前线阻击过明军撤退，擅使双斧，作战十分勇猛。 “我看镇国军的防守也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接下来就由你亲自上阵！”豪格特意将关键一击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人。 阿尔津立即单膝下跪，大声回应道：“喳！” 可正欲带兵前去给予守城官兵最后一击的阿尔津人还没有转身，便听到远处若隐若现的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 豪格这时也侧耳倾听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疑惑万分：“听起来似乎有一支骑兵出现，不知是哪个牛录的？” 阿尔津回道：“主子，攻城不可能用骑兵，你确定是咱们八旗兵马？” 豪格闻言神色顿时一变，立即吩咐道：“阿尔津，你先不要带兵攻城了，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攻城虽然重要，但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快速拿下的，不及于一时，反倒是这一阵马蹄声搅得他心神不宁。 豪格听到的正是从西城出来的镇国军敢死队马匹所发出的声音，虽然他们并没有点火把，但声音是瞒不住人的，只能说尽量拖延建奴的判断和响应时间。 不过正是这样一来，却意外的避免了南城的落陷，其实正如豪格所言，守城官兵的确已到了强弩之末之的地步，如果阿尔津带领新的有生力量杀上城墙，南城必破。 好在阿尔津暂时被吸引走了，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连上天都在保佑镇国军。 “也不能说是上天都在帮我们……”王尘看到从南城分出的那支建奴部队叹道：“只能说苦心人天不负，这一切都是咱们争取来的！” 建奴大营，皇太极听闻孔有德的禀报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皮鞭就往孔有德身上抽去，三顺王虽说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其心中怎么可能将他们真当作亲王来对待？ “你不是说红衣大炮天下无敌的吗？不是说北京城都经不住红衣大炮轰击的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复州城都轰不塌，朕都告诉你东城墙的弱点了，你还是无功而返，朕要你们何用？”听语气，这回皇太极显然是动了真怒。 孔有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脸上惶恐之至，早晓得这样，就再多轰两炮好了，无论如何也不会亲自回营来向皇太极汇报啊。 “皇上，请再给臣一次机会，这一次若仍不能取得成效，就请皇上治臣的罪！”孔有德也是豁出去了，如果不表示一下，怕是皇太极真会抽死他。 “去！”皇太极抽了一会，也累了，气喘吁吁地命令道。 孔有德一走，皇太极便阴沉着脸对身边的侍卫下令道：“将那两个汉军给朕带过来！” 雷三成和雷磊两人此时仍在帐中惴惴不安，桌上替他们准备的吃食是一动没动。 “三成，你说咱们修的那段城墙真能被轰塌吗？”雷磊心中十分没谱，这件事可关系到他们两人的小命。 雷三成苦笑一声回道：“大哥，咱们只能乞求老天保佑了，若是复州城破，咱们还能有一条活路，不然咱们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早知道咱们就不出城了，替镇国军守城也行呀……”雷磊懊恼道。 “算了，大哥，咱们就算愿意替他们守城，他们也不敢让咱们守啊！”雷三成看的还算是透彻。 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淡之时，帐帘突然被掀开了，几名侍卫冲进来二话不说便将两人给押了出去。 “几位主子，这是要带咱们去哪里？我说的那道口子被恭顺王炸塌没有？是不是皇上让你们来将我哥俩放了的？”雷三成惊慌失措地连问道。 但不管雷家兄弟如何问话，几名侍卫就是不回答，也许他们压根就听不懂汉话，不明白雷三成他们在讲什么。 不一会他们就又被押到了皇太极的主帐之内，两人都不用自己动就被侍卫压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两人刚刚开口山呼万岁。 “住嘴！”皇太极便立即打断了他们，他觉得被雷家兄弟这样的废物山呼万岁是对他的侮辱。 “朕本来是准备直接将你们拉出去斩了的，但知道为什么还要再见你们一面吗？”皇太极咬着牙问道。 其实雷三成提供的情报也不算是假的，但皇太极就认定了两人是在耍他。 雷家兄弟如何敢接皇太极的话，只会一个劲的磕头大喊：“皇上饶命啊！” “去，先将他们带来的那几百人全杀了！”皇太极下令道。 第496章 冲进大营 “皇上！”雷磊似乎还想求饶，那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他从大明带过来的，许多人还沾亲带故。 但雷三成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叫道：“大哥，千万别作声！” “不行，我说过要带他们回老家的！”雷磊不干了，开口向皇太极乞求道：“皇上，请看在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他们！” “还敢向朕求饶，谁给你的勇气？”皇太极被气笑了，这些汉军在他眼中，无疑就和蝼蚁般没有区别。 雷磊向皇太极一边磕头，一边求道：“皇上，小人愿意带着他们去攻城，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不必了！鳌拜，去将这个家伙的脑袋给朕砍了，朕要亲眼看到欺骗朕的人没有好下场！”皇太极可能将攻城不下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些汉军身上了。 与此同时，大帐外也传进来了一阵凄惨的叫喊声，接着是谩骂声此起彼伏…… 得到命令的鳌拜一脸阴笑的提着刀走到雷磊跟前。 “要怪就怪你们大明的废物皇帝！”接着手起刀落将雷磊的头颅斩了下来！ “大哥！”一边的雷三成脸上沾染了几滴雷磊的血液，满脸都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亲大哥就在自己面前被建奴杀了！ “皇上，剩下这个也一并宰了吗？”鳌拜回头问皇太极。 “轰隆轰隆……” 然而就在皇太极正欲答话之时，突听营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顿时将帐内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护驾！”鳌拜哪里还顾得上雷三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皇太极面前。 而这时帐外也传来侍卫的叫喊声：“皇上，有明军偷袭，请您务必不要出帐！” 皇太极神情一滞，好一个王尘，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居然还能派出死士出来偷袭他的主营！ 鳌拜身为护军统领业已紧张万分，营中护卫就只剩两个牛录的士兵了，加一块也不到六百人！ “保护皇上！”随着鳌拜的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聚拢到皇太极的身边，将他死死的围在了中间。 “还愣着干嘛？不就死了个哥吗？快来护驾，到时可免你一死！”鳌拜见雷三成仍跪在地上，立即冲他大叫道。 皇太极身边至少有十几个侍卫，鳌拜也不怕雷三成生出异心，只是所有人都挤在帐中听着帐外的喊杀声，他心中十分没谱。 “鳌拜，你出去看一下情况！”片刻后，皇太极有点坐不住了，下令道。 “皇上，你的安全……” 皇太极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无妨，两年前明军猛将曹变蛟也曾这样搞过一次突袭，还不是灰溜溜地逃回去了，你速去速回！” 说实话鳌拜也很想搞清楚外面的情况，于是便提着刀朝帐外走去，此时帐外已经火光一片，到处都是厮杀之声。 “明军一共来了多少人？”鳌拜抓着一名刚刚撤下来的旗丁问道。 “鳌……鳌统领，明军一共来了……”这人其实根本都没有看清敌情，但如果说不知道的话，搞不好就会立刻被鳌拜给砍了，于是答道：“至少有一千人啊！” “一千人？不太妙呀……”按常理来说，如果是一千普通明军，鳌拜根本都不带怕的，但镇国军可不是普通明军，更何况来袭击的定然都是镇国军中的精锐。 而此刻他们大营中仅仅只有两个牛录，很难搞啊……要不带皇上先逃？鳌拜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即返回帐内。 “皇上，营外来夜袭的明军至少有两千，不如还是由奴才护着您先撤！”鳌拜着急慌慌地向皇太极请示道。 “两千？”皇太极顿时吓了一大跳，三倍于己方防卫力量，确实很危险呀。 “皇上，奴才已派出快马去向睿亲王和肃亲王求救，他们应该也看到大营这边起火了，相信很快就能派兵来救。”鳌拜又道。 “明军两千人怕是都将朕的大营给围住了，朕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固守待援！”其实如果不是皇太极错误的估计了镇国军的兵力，此时逃是来得及的。 江无缺带兵很快就杀进了建奴大营，与王尘所料不差，营中防守力量确实很薄弱，皇太极估计也没有料到他们还有余力能发动偷袭。 “先放火！”敢死队一冲进去，江无缺赶紧开始下达命令，先将水搅浑了才好混水摸鱼。 建奴士兵的反应速度也极为迅速，立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但以不备应有备，仓皇之下还是有点疲于应付。 “咱们身后就是皇上，绝对不能让明军杀进去！”内大臣占布手握大长刀，守在大帐门口，他的身前皆是身穿红甲和白甲的精兵。 皇太极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的，攻城反正只需要消耗，兵贵多不贵精，所以提前将各牛录的白甲红甲兵留下了大半。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经历了初时的慌乱之后，建奴渐渐的开始站稳了脚跟。 镇国军敢死队一阵横冲直撞后也很快就锁定了一座大帐。 只有那座大帐外面的防守兵力最为强大，江无缺将手中尖刀一指，大声令道：“往那里冲，皇太极一定在里面！” “哒哒哒……”就在这时，突见一骑快马从侧面横插进镇国军敢死队的冲锋阵容中来。 “谁敢与我鳌拜决一死战？”满清第一巴图鲁拍马赶到，此刻他的武力值肯定是拉满的。 但见鳌拜杀入敢死队中后手中大刀左劈右砍，竟硬生生被他清出一道真空区域来，果真勇猛过人！ “都让开！”江无缺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与这样的猛将过上手，于是下令其余士兵继续冲锋，鳌拜交给他来应付。 “找死！”见到直直向自己冲来的江无缺，鳌拜轻蔑的一笑，提刀就是一招势大力沉的半月斩劈了过去。 “来得好！”江无缺眼中全无惧怕色，在快要接触到鳌拜时双脚猛的往马蹬上一踩，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躲过了鳌拜的致命一击。 “看招！”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江无缺人在半空中，也是提刀一招“力劈华山”攻向马上的鳌拜。 第497章 一发千钧 “嗯？”鳌拜稍微一愣，自己明明都是大清第一巴图鲁了，为啥汉人中还有可以和他匹敌的存在？ 上次遇到一个李然就让鳌拜足够感到惊讶了，眼前的这名汉将更是丝毫不逊色于李然。 不行，不能被缠上！尽管鳌拜并不认为自己会败给江无缺，但他的主要任务可不是冲锋陷阵！ 而江无缺这边也同样心中感到惊讶，眼前的建奴实力明显远超一般的白甲兵，莫非是皇太极的贴身侍卫？ 心念至此，江无缺更加笃定皇太极就在不远处的大帐之中，可是面对建奴的严防死守，敢死队又暂时无法近得了大帐跟前。 “扔手雷！”万不得已之下，江无缺果断的下达了这个命令，他们出城时，王尘已经将城中所有的手雷都给了他们！ 但这些手雷并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让他们在撤退时阻断追兵时所用的。 敢死队员们心里虽然十分明白手雷的用处，但在听到江无缺的命令后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唯一一枚手雷贡献了出来！ “那是什么玩意？”建奴守兵们看到从对面丢过来了许多黑铁疙瘩， “轰隆隆……”随即爆炸声响起，一群建奴白甲红甲兵被爆炸波及顿时阵形大乱！ 虽然建奴守兵身上都穿着重甲，铁屑很难重伤他们，但也不排除有人运气差被炸中了脸和脖子等裸露在外的部位。 特别是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和火光，即使不伤人也能让吓得建奴阵脚大乱！ “趁现在！”江无缺大吼一声，敢死队员们纷纷冲破建奴的防守朝大帐杀去！ 鳌拜此时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心情跟江无缺争斗？便随意攻出一个大招待江无缺进行防守时立马收招退走！ “哪里逃？”可江无缺不能让他撤出去啊，当即一个闪身直直朝鳌拜后背攻去。 鳌拜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伏下身子往前一窜，不仅躲过了江无缺的攻击，人还往前多冲出去了丈余。 “快放火！”眼看已经有敢死队员冲到了大帐附近，江无缺立即大声叫了起来，只要一把火将大帐烧了，皇太极不死也得伤。 鳌拜心中一惊，明军要放火那还了得？此时也正好看到有一名敢死队员提起火把要往大帐中扔去。 “去死！”鳌拜情急之下将手中的大刀猛的朝那名敢死队员掷去，刀势去如闪电，一下子就戳中了那人的面门！ 但那名镇国军士兵临死前还是奋力将手中的火把扔到大帐之上，火苗刹那间便冒了出来！ 江无缺见一名队员惨死在鳌拜刀下，心中怒火中烧，再次欺身向鳌拜杀来，而这时的鳌拜已经失去了武器，面对江无缺的雷霆一击只能侧身躲闪。 其实鳌拜心中更是急的快要呕血，这个汉将怎么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如此难缠？但他又没有办法快速摆脱江无缺。 眼看着中军大帐火势越来越大，鳌拜便朝里面大声叫道：“快保护皇上出来！” 当然这句话是用满语说的，江无缺听不懂，不过光是看鳌拜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来。 果真没过多久，就看到一名身材臃肿的胖子被人前呼后拥的护送出来，而那胖子身上穿着一套明黄色的袍子，不用猜，定就是黄太极无疑了。 这下轮到江无缺想退出战斗去追击皇太极了，但鳌拜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不知何时，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把斩马刀向江无缺攻来。 “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敌酋！”江无缺被鳌拜缠住了，但口中仍向所有敢死队员下达命令。 只见一名队员不顾三名白甲兵的围攻，拼着失去一只手臂的代价，硬生生朝皇太极冲了过去，但很可惜就在他离皇太极还有丈余远时，一名侍卫挡在了中间。 “去死！”侍卫手持长枪朝那名敢死队员刺去！ “噗嗤！”一声，敢死队员身体立刻被长枪洞穿，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但同一时间，又有一名敢死队员冲了上来，趁那侍卫没来得及抽出长枪，挥出一刀就将他的脑袋给砍掉了！ 此时整个建奴大营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两边人数差不多，但建奴占有主场优势，对地形环境更熟悉，而镇国军则占了一个骑兵的优势，他们人人有马，机动性更强。 “快撤……”一群侍卫心惊胆战，护着皇太极迅速朝人少的地方逃去，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豪格和多尔衮的救兵肯定能够赶到。 然而皇太极还是低估了镇国军的斗志和决心，只见一部分敢死队员主动站出来拼死挡住了一众建奴的疯狂反扑，分出了十余骑来追杀皇太极。 那些敢死队员们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着能多挡一会是一会，好为追击士兵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皇太极本身就有肥胖的问题，再加上仓促之下又没找到马匹，根本就跑不远，没多久就被镇国军的十余骑追兵给撵上了。 “快点杀了皇太极！”江无缺仍和鳌拜缠斗在一起，分不出身，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追击队伍身上。 皇太极身边的侍卫一共有十二人，眼看再难逃走，便围成了一个圈将皇太极保护在最里面。 “杀！”敢死队员二话不说，策马便朝这个简易的防守小阵冲了过去。 “挡住！援军马上就要来了！”建奴侍卫们一边互相打气一边不顾伤亡的替皇太极挡刀！ “还有手雷的赶紧扔过去！”见那些侍卫不像正儿八经的白甲兵着甲三层，敢死队这边有人想到了用手雷进攻的办法。 “还有一颗！”可惜十余人中，就只有一人还剩有一枚手雷，于是立即用火把点燃朝那群侍卫扔过去！ “轰！”的一声，霎时间炸倒了三四人，建奴的防守阵形也变的松动起来！ 机会就在眼前，所有敢死队员都看到了诛杀皇太极的可能，他们再次催马上前，提刀朝建奴砍去。 “咻！”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箭矢掠空之声响起，十几支利箭突然从黑夜中射向那十余名敢死队员，原来是豪格派来的阿尔津赶到了。 第498章 迷途知返 敢死队员没有防备，措不及防之下瞬间被射中七八人，剩下的四五人和皇太极身边的侍卫相比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 “怎么会！”江无缺望着正疾速赶来的建奴援军目眦欲裂，眼看就要成功击杀皇太极了啊！难道这一次又会无功而返？ “萨满真神保佑！”鳌拜心中大石终于落地，援兵既已及时赶到，镇国军的偷袭注定将会以失败告终。 江无缺此刻也意识到今晚的刺杀计划大概是没戏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全军覆没，他缓缓低头望向胸前挂着的竹哨，一旦吹响就是撤退的信号！ “狗日的建奴，我和你们拼了！”就在这时，只见一名敢死队员突然将自己身上的盔甲解开露出了身上绑了一圈的火药！ “铁柱！”江无缺大声叫出那名敢死队员的名字，铁柱是辽东人，他们一家十口被建奴屠戮殆尽，只有他侥幸逃脱，所以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 “快！快按住他！”鳌拜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他急的大叫大喊，连江无缺攻向他的一击都没有在意。 镇国军中有不怕死的死士，建奴军中自然也是有的，见铁柱打算同归于尽，立刻便有三名侍卫冲过来将铁柱的战马死死拦住。 铁柱冲不过去干脆跳下马来，哪知刚一下马，整个人就又被两名建奴给死死压在身下！ “轰隆一声！”爆炸声响，血雾一炸，铁柱当场被炸身亡，压着他的两名建奴也被炸成重伤，眼看是活不了了。 但被这么一耽搁，阿尔津的援兵又冲近了几十步，马上的建奴搭起了弓箭朝剩下的三名敢死队员射去！ “完了！”江无缺眼前一黑，攻向鳌拜的那一击力度也随之一轻，虽然鳌拜忘了防御，但也仅仅只是将他的左肩砍伤，连骨头都没有伤到。 “嘘……！”江无缺当下再不犹豫，急忙抓起竹哨吹响起来，再不撤，就真的一个都逃不走了。 “不能让他们逃了！”鳌拜受伤，身上鲜血淋漓，但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要找江无缺缠斗。 江无缺面如死灰，此战不能伤到皇太极，估计复州城也很难再守下去，届时皇太极如果来个极限一换一，拼着沈阳不要了，也要拿下大帅那就真没辙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你杀了我哥，杀了我同乡，我要你死！”只见皇太极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卫”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刺向皇太极！ “是你！”皇太极毫无防备之下，心脏部位被刺了个正着，他睁着一双虎眼死死盯着刺他之人，正是那名向他通报复州城防的汉军！ 因为镇国军突袭建奴大营，雷三成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继而出于人手上的考虑，他被要求保护皇太极的安全，拉他的目的纯属挡刀，为了防备生出异心，连武器都没有给他。 却忽略了他在靴子中竟藏有一把匕首！本来皇太极身边还有十余名侍卫，雷三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刺杀的机会，但随着逐渐被镇国军敢死队击杀和引走，雷三成终于找到了良机！ “朕都同意赦免你的罪过了，为什么还要刺杀朕？谁给你的勇气？”皇太极似乎有点想不通。 “蛮夷总归是蛮夷，是我们对不起大明啊！”雷三成最后时刻终于是想透彻了，但为时已晚！ “咻！”的一声，阿尔津亲自搭起一支利箭射穿了雷三成的喉咙！ 虽然雷三成为人胆小怕事，又贪生怕死，但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了自我救赎，也让其死亡变得意义重大，或许就是王尘口所说的重于泰山…… “皇上……！”见皇太极遇刺受伤，鳌拜当即放弃继续与江无缺继续缠斗，迅速朝皇太极奔去。 而江无缺也立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继续吹响竹哨，这时的哨音听起来明显比刚才要欢快了许多。 “快撤！”因为皇太极遇刺，建奴们所受的震惊远大于镇国军，江无缺他们撤退的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追击他们。 “江大人，那个最后神补刀的人是什么来路呀？”回程途中，有人问江无缺。 “看不大清，但似乎又有点熟悉的感觉……”江无缺曾经只与雷三成这些降兵有过一面之缘，记不清也是正常。 就在他们迅速逃离的同时，只听建奴大营中开始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 复州城墙之上，听到这阵号角声的王尘脸色瞬间舒展开来，早在建奴大营中冒起大火时，他便一直站在城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那边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成了，少将军，江无缺他们成功了！”叶云这时也异常兴奋的跑了过来，北城和南城的建奴攻城部队都已开始缓缓后撤，防守压力大减！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建奴撤退完毕以前，所有人都不许下城墙！”王尘仍是不敢放松片刻。 “不知道江无缺他们还剩下多少人……”随即王尘又忧心忡忡望向城外那一片黑暗之中。 为了防备建奴趁乱杀进城中，敢死队完成任务后不能立即回城，而是逃往了别处。 复州南城外，听到号角声大作的豪格心中突然变得心烦意乱起来，虽然他早就派出阿尔津回援了，但仍是放心不下。 “都撤回去，速度！”此时得到撤退的命令，豪格当即不再多做停留，招呼满蒙联军迅速撤离。 北城的多尔衮则心情要复杂的多，他不希望镇国军取得优势或者是胜利，但他对于大营中所发生的袭击不知为何却又多了一份期待。 “皇上不会有事……”多尔衮摇了摇头，想将心中的这个想法甩走，但无论如何就是甩不走。 罢了，回营就知道了，多尔衮骑马带着一队人先行回营，半路上碰到了同样急不可待先一步回来的豪格。 “肃亲王，你可知道营中发生什么事了？”多尔衮试探性的问道。 豪格阴沉着一张脸回道：“谁知道呢？” 第499章 皇位归属 豪格与多尔衮同时回到大营，只见此刻的营中已经戒备森严，满州八旗兵将皇太极的大帐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皇上有旨，只许豪格一人进帐！”门口站着的是内大臣占布，他伸手一挡拦住了多尔衮的去路。 “皇上情况怎么样？为何不让臣弟去探试？”多尔衮何等精明，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 占布不答话，只是伸着手，如此一来反而更是加深了多尔衮的疑心。 “狗奴才，你敢假传圣旨吗？”多尔衮就要用力扒开占布往帐内钻！ “多尔衮！你要干什么？想造反吗？”就在这时，只听从帐内传出一声怒吼，确定是皇太极没错。 皇上没事？多尔衮心中大骇，立马退后数步大声朝帐内道：“请皇上恕罪，臣弟只是太过担心你的安危了！” “复州城实属鸡肋，犯不着花这么大动静去攻打，传朕旨意即刻拔营回京！”帐内的皇太极又道。 “喳！”多尔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了下去。 豪格掀开帐帘进入里面，迎面就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给呛到了！ “咳咳……皇阿玛，怎么回事？您没事……没事……”豪格话未讲完便惊恐的看到皇太极正虚弱的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胸口仍插着一把匕首没有拔出来。 床边围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两名太医，再就是鳌拜、索尼和令完我。 “皇……皇阿玛！”豪格眼泪顿时便止不住流了下来，跪行着来到床榻边。 “不……不要哭！”皇太极的气息十分不稳，很显然他刚才斥责多尔衮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精力。 “皇阿玛，你不要再说话了，咱们马上回盛京，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虚格急忙道。 “不……不必了！”皇太极招招手示意豪格离他近一点。 豪格立即又往前挪动了一点，直到整个身体都抵着床动不了为止。 “豪格，朕大概是活不久了，别的朕都不担心什么，主要就是这个皇位，按理说应该传给你的……咳咳……”皇太极话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阿玛，你别说胡话了，咱们只要回到盛京，一定能治好你的伤！”豪格声泪俱下的样子看起确实像是一个孝子，但他此刻心中也是“呯呯呯”的乱跳。 他的皇阿玛显然是在交代后事，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皇位的继承，确实和皇太极说的一样，按道理来讲应该传给豪格。 咳了一会儿，皇太极才继续道：“但是，我大清暂时没有确定父死子继的制度，如果朕传给你，多尔衮必会生事！” 皇太极活着，多尔衮自然会老老实实，但一旦他死了，多尔衮便会如同脱缰野马，再不受控，而且现如今他们还在复州前线，多尔衮手中还掌着兵！ “怕他个球！皇阿玛，只要你一声令下，儿子我现在就去灭了他！”豪格一听顿时怒气就上来了，皇阿玛难道想将皇位传给多尔衮，那可不行！ “糊涂！”皇太极大喝一声，继续道：“豪格，之前你还没有断臂之时，若朕将皇位传给你，多尔衮就算会有所不满，也料他不敢说些什么，但现在你已经成了一个残缺之人，若将皇位传你，难恐天下人耻笑呀！” “这……”豪格虽然不太精明，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缺了一臂，在皇位竞争中已经落了下风。 “但……皇阿玛，你也不能传给多尔衮，否则儿臣不服！”豪格牛脾气也上来了！ 皇太极此时脸上露出一副“就知如此”的表情，随即说道：“听着，朕受伤的消息相信很快多尔衮就会知道，到时就怕他会逼宫朕，所以鳌拜、索尼、令完我，你们都听清楚了，朕要传位于……” “皇上！”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帐外再次传来多尔衮的叫喊声，原来皇太极遇刺之事，很多人都亲眼看到，多尔衮回营后没多久，便有眼线向他如实禀报了。 “好快！”索尼惊叫一声，此时的他没有达到后世那般的地位，但也是皇太极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皇上，臣弟听说您遇刺了？”多尔衮在帐外大声问道。 “皇阿玛，我去将他赶走！”豪格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皇太极急忙叫住豪格然后说道：“让多尔衮进来……” 索尼缓缓走到门口，将帐帘打开，只见多尔衮正站在门口，身边还立着一队正白旗士兵。 “睿亲王，你带兵到中军帐来，想干什么？”索尼沉声问多尔衮。 而多尔衮却并不急着回答索尼，只是拿目光瞄向大帐之内，想看看皇太极到底怎么样了。 “臣弟听说皇上遇刺，着急来探视，可能有些着急了，还望皇上恕罪。”多尔衮再次朝大帐内恭敬的喊道。 “进来……”皇太极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但还是让鳌拜往他身上盖了一床被子，将胸口的匕首挡住。 多尔衮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了进去，与豪格一样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行过大礼后，多尔衮警惕的看了一眼豪格，该不会皇太极背着自己在这里向众大臣托孤？ “多尔衮，朕不是已经让你去准备撤兵了吗？又回来干什么？”皇太极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皇上，您的身体要不要紧？” “无妨，还死不了！”皇太极虽然极力伪装成无所谓的模样，但看他的脸色就看得出来，情况应该不太妙。 “那臣弟就放心了！”多尔衮口中虽然这样说，但仍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睿亲王，你看也看了，是不是可以走了！”豪格毫不客气地对多尔衮说道。 “不，臣弟想陪在皇上身边，替皇上分忧！”多尔衮此时变得像对皇太极忠心耿耿一般。 “罢了，既然十四弟想留在这里，那正好替朕做个见证！”皇太极突然闭眼叹道。 多尔衮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激动起来，见证？见证什么？ “诸位，你们都听着，朕今日欲传位于……” 第500章 敌酋归天 “等等！”然而就在皇太极准备第二次说出传位人选时，多尔衮再次开口了：“皇上，依臣弟看，你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到要立储的时候？” 现在还没有上演后世康熙朝九子夺嫡的戏码，满清皇帝暂时没有提前立储的习惯，关键是努尔哈赤临终前搞的也是推举制度。 看皇太极的意思是想立储，多尔衮当然不答应了，如果仍是搞推举制，他有十足的信心拿下这个皇位，但如果让皇太极来指名，九成九的轮不到他。 “咳咳……”皇太极干脆也不装了，整个身子往床背上一靠，接着虚弱的讲道：“十四弟，你看朕这个样子，还像是很健康吗？” 多尔衮额头上细汗直冒，接着便往地上一跪，大声道：“皇上，臣弟不敢枉议您的龙体，但有一点臣弟想提醒您，我大清新皇历来都是由诸王联合推举的！” “睿亲王，本王也要提醒你一声，现在你是在跟大清的皇帝讲话，请注意一点分寸！”豪格挡在多尔衮面前怼道。 皇太极心中万分着急，没想到多尔衮此时竟然搬出了努尔哈赤的那一套，关键是他还不能反对啊。 “睿亲王，你说的都对，但那套规矩都是后金时期的事了，要知道当时太祖还只能称之为汗王呢！”这时宁完我站了出来，他还算有些诡辩之才。 “宁大学士，请注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多尔衮杀意浓浓地望向宁完我。 宁完我心知此时到了该站队的时候，只要站对了，日后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若是站错了，定会万劫不复！ “睿亲王，事关大清国运的事情，微臣当然也有说话的权力！”宁完我决定将赌注全押在皇太极这边了。 “对，现在都是大清了，立储之事当然要由大清皇帝说了算！”索尼也出声赞成道。 多尔衮十分恼怒，但又不知该从何处进行反驳，干脆垂手站于皇太极床前道：“皇上，您莫非也是这样想的？” 皇太极感觉精力正在一点一点从身体中快速流失，他只知道再不立储，可能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十四弟，你且听朕先说说立的是什么人！或许你也不会有意见呢？”皇太极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肯定不会立你多尔衮，但也肯定不会立豪格。 多尔衮心中也十分清楚，皇太极已经算是做出了极大让步，况且只要不立豪格，立谁自己都有把握拿捏，于是点头道：“皇上请讲！” 皇太极心知时间不多，急道：“朕欲立九阿哥福临为下一任大清皇帝，你们可有异议？” 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答案，皇太极长舒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历史的惯性有时确实强大，即使过程大不相同，但结果仍是一样！ “福临？”所有人都一愣，他们本以为皇太极大概率还是会传位于豪格的。 豪格听到这个名字，犹如三九天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他一直对于皇位势在必得，没想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尔衮听到福临的名字，也足足愣了半晌，那小子如今才六岁啊，能够带领大清重新走上正轨，进而挥师中原吗？ “十四弟，福临还小，朕想替他找一个得力臂助帮他辅政，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最为合适了！”皇太极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看样子就快不行了。 多尔衮的脸瞬间就绿了，皇帝让你儿子来当，有事情就想让我这个劳动力来干是？这算盘打的八百里开外都听得清楚！ “不白帮，朕封你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事皆由你来决断，待福临达到亲政条件后，你再还政于他，如何？” 有一说一，虽然皇太极没有让多尔衮当皇帝，但摄政王几乎就相当于半个皇帝了，特别是在小皇帝亲政以前，他就是皇帝！ “皇阿玛，为何让睿亲王当这个摄政王，儿臣也可以辅助九弟！”豪格见皇位没捞着，现在连摄政王也落到了多尔衮头上，急的大叫起来。 “你闭嘴！”皇太极用尽最后力气又对多尔衮说道：“朕没有别的请求，只有一件事，豪格是你的亲侄子……” 皇太极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就在这时口中却发不出声音来了！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皇太极拼了命的同时抓起豪格和多尔衮的手，想让他们握一下，可惜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这位对满清的建立和发展起到关键作用，但同时手上又沾满汉人鲜血的外邦君主死了！ “皇阿玛！”豪格立即扑在皇太极尸身上大哭起来。 “皇上！”一众大臣包括多尔衮也马上跪在地上嚎哭起来，只不过谁是真哭，谁是假哭就不知道了。 哭了一阵，多尔衮突然站起身，他对众人道：“皇上既然临终前让本王暂理国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现在首先要做的一件事便是保密，皇上的死讯绝不能让镇国军知道！” “大军撤退必须要有人留下断后，鳌统领，本王想让你留下，你可愿意？” 鳌拜脸色微微一变，但仍是单膝跪下回了一声：“喳！奴才愿意！” “好，你只需要拖住镇国军一天便可以了，一天后立即撤回来！本王把除火炮营以外的所有汉军都给你，外加两个牛录的镶黄旗兵！”多尔衮的命令不容质疑。 接着他又面对众臣道：“各位回去立即着手撤兵事宜，明日早上，必须拔营出发！” “索尼，皇上的龙体就交给你来打理了，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出来，众人心中还是十分佩服多尔衮的，至少换成豪格，就绝对不可能这么丝滑的颁布那么多军令。 然而豪格却并不想理会多尔衮，所有人都在领命，唯独豪格呆立一边，不做回应。 “豪格，你在想什么？皇上临终前是怎么交待你我的？”多尔衮此时朝豪格咆哮起来。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豪格明显是在赌气，招呼也不打，头一扭便离开了中军帐。 第501章 攻打沈阳 “豪格……”多尔衮望着远去的背影，恨的直咬牙，但碍于皇太极临终前的交待，此时他也只能任凭豪格离去！尽管这个交待没有说完整，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睿……摄政王，如今虽然已经入秋，但白天气温仍然较高，此去盛京路途遥远，怕是半路上皇上他会……”专门负责皇太极遗体管理的索尼这时突然说道。 多尔衮扫了一眼索尼，刚才还在帐外时，这家伙可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于是冷哼一声回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本王拿你是问！” 索尼连忙往地上一跪，心中那个悔呀，没想到皇太极居然将他给卖了，都要死了还封多尔衮一个什么摄政王！ 然而别人不知道，多尔衮心中还不清楚？皇太极之所以会给自己这么一顶高帽子戴，无非就是想让他心甘情愿的将皇位拱手让出。 所以在多尔衮看来，这些都是他应得的，完全没有念皇太极一丁点的好。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建奴大营这边就开始陆续开拔了，只留下了鳌拜带着五千汉军和两个牛录的镶黄旗满洲兵断后。 站在复州城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建奴动向，所以就在王尘还在睡梦之中时，叶云便一路小跑着冲进北城城楼之中，王尘暂在此处休息。 “少将军……少将军！建奴退兵了！”叶云激动着摇晃王尘的身体。 “是吗？”王尘微睁双眼，他身上仍穿着盔甲，于是直接站起身朝城楼外面走去，还没往城外看，就看到所有守兵都在欢呼雀跃，显然建奴是真退了。 “少将军，你说江无缺他们袭营到底有没有击杀皇太极？”叶云思忖建奴走的如此之急，不禁问王尘。 “谁知道呢……”王尘口中虽如此说，但心中也开始怀疑会不会是皇太极遇刺，建奴才会走的这么急？ 大概也只有皇太极有事，建奴大军才会着急撤走，王尘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问叶云：“今天是什么时日了？” “少将军，你怎么动不动就问今时今日？今天已是八月初十了！”叶云满头问号的回道，在他印象中，王尘总是喜欢问关于日期的问题。 “八月初十？”王尘心中狂跳，莫非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在他原来那个时空，皇太极正是在八月初九的夜晚突然暴毙的。 而今天是八月初十，是否代表昨天晚上，皇太极已经挂了？可惜现在江无缺也没有回来，不然还可以问问他情况。 “不管皇太极有没有真嘎，咱们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别中了建奴的诡计！”王尘还是比较小心的。 叶云点点头便立即下去传达王尘的军令去了。 与此同时，就在沈阳，经过两天的等待，镇国军的火炮部队终于到达了沈阳城下。 王栋他们这几天一直只围不攻，就是在等火炮，此时迫不急待的让杨破虏亲自去指挥炮营开始轰击城墙。 “王将军，你说咱们不去救大帅，却在这里打沈阳，真的不要紧吗？”大炮轰城，步兵暂时起不了作用，关大虎便小心问王栋道。 他们都知道王尘此刻人在复州，皇太极几乎倾巢而出，万一要是将复州给攻克了，他们这些人即便是将沈阳打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关将军，不用担心，少将军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考虑，既然让咱们来攻沈阳，那复州就定然不会有事！好了，你去准备准备，咱们要准备攻城了！”王栋信心十足的回道。 “轰轰轰……”此时，镇国军的火炮声也响了起来，虽然只有五门红夷大炮，但齐射之下的威力可不容小觑。 原先的沈阳中卫，共设四门，但在与满清的多年战斗中几乎全被摧毁，如今的城墙是皇太极在位时重新修建的，城高约三丈，共设八门，虽仍不及北京城，但也算是坚城了。 镇国军此时就陈兵于南门，也就是德胜门下。 杨破虏下令五门大炮只轰同一个点，没过多久，便炸的那处城墙砖石乱飞，城头上的守兵更是被炸的死伤无数。 代善居于城头之上，看着镇国军的大炮肆意轰炸，却是毫无办法，他们已经无炮可用，要怪只能怪皇太极这一次赌得太大了。 “阿玛，如此被动挨打，城墙迟早会被攻破，咱们得想想办法啊！”满达海忧心忡忡的大声对代善说道，倒不是代善老的听不清了，主要是炮声太大，不大声说话听不清啊。 代善当然知道这个理，但他也毫无办法，红夷大炮的射程优势，他们根本没有，莫非真派敢死队出城去破坏镇国军的大炮？ “为今之计只有死守，镇国军的大炮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真就能轰塌沈阳城墙……”代善心中似乎仍抱有一丝幻想。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只听又是一阵炮击声后，南城门往东百余步远的那段城墙终于是经受不住持续的饱和式攻击，轰然倒塌了！ 垮塌范围大概有十步宽！王栋见状当即下令全员准备过河！沈阳城做为满清伪都，自然是有护城河的。 先前还是明朝卫城时，护城河约为三丈左右宽，到了皇极太时便拓宽到了十五丈以上，这个宽度正常来讲应该是很安全的。 但坏就坏在护城河太宽了，所以河上不得不建桥！本来建奴只需守住桥的另一边就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了，但现在他们遇上的可是镇国军！ 镇国军围城的第一天，代善就下令立刻堵桥，可惜杨破虏的神火师部队往桥中间一守，建奴根本就近不了石桥周边十丈范围以内！ 仗着强大的火力优势，神火师轻而易举就占领了护城河上这座名为仙人桥的石桥，所以护城河也就对镇国军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杀啊！”前锋师士兵手举大盾顶在最前面，然后是攻城的主力刀斧手，镇国军序列中，刀斧手一直都存在，即使现在火铳已经开始大面积普及。 第502章 断墙交锋 “快！明军攻上来了！都给本王去堵口子，谁也不许后退！”代善年轻时也曾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此时倒还颇有当年之风范。 两红旗虽未随此次皇太极出征，但在之前的几次大战中均遭遇了重大损失，即使经过长时间的休养生息，也未能得到完全补充，这会儿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 就这五千人已是守沈阳的核心了，其余如汉军和蒙八旗代善都不敢放心大胆的用，只能放在城墙上壮壮胆。 被炸塌的那道口子，代善直接派去了一千八旗兵去死守，他们守在城墙的废墟之下静待镇国军的到来。 “弓箭准备！”见镇国军冲近，守将一声令下，千余名建奴同时从背后取下了弓箭，满清几乎不需要设弓箭手这个兵种，因他们人人都精通射箭。 “抛射！”守将根据战场实际情况下达了此命令。 “咻咻咻……”霎时间无数支利箭被射向空中，然后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落在攻城队伍之中。 “防箭！”镇国军这边也早有准备，队伍当中的大盾手立即举盾顶在所有人头上！ 可是箭矢密如雨下，大盾之间多少仍存在一些漏洞，不时有镇国军士兵倒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射！”关大虎做为这一次冲锋的主将，当仁不让的下令弓箭手举箭还击。 因为两军中间还隔着城墙的断壁残垣，所以用火铳反而不如弓箭的抛射作用大，两军互相射箭，都出现了一些伤亡，但总体来说尚可接受。 镇国军攻城部队过桥后并不着急攻，而是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当人数达到一定数量后才会继续冲锋。 此时两军弓箭手都已经互射了小半天，多半都累了，射来射去的箭支也变得软绵无力起来。 “趁现在，快速突击！”关大虎瞅准时机，建奴人人都是弓箭手反而成为弊端，他们的体力消耗要远超镇国军大多数步兵。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镇国军内部特别是低级士兵越来越喜欢使用火铳，不仅不需要过多的练习就能熟练掌握，最关键的是用起来也不累啊！ “掷弹兵上！”快冲到断墙跟前时，关大虎并没有让刀斧手先上，而掷弹兵则是镇国军中刚刚成立的一个新兵种，当然也出自王尘之手。 只见这些掷弹兵长得并不一定很高大，但身体却都很壮实，他们人人身后背有一只竹筐，筐中装了十几枚黑乎乎的手雷。 目前茂山还无法将手雷体积缩小化，为了保证一定的威力就只能将个头做大，因此若要将手雷投远就必须要用壮实的士兵。 关大虎命令下达后，冲锋队伍中立刻分出百余人出来，他们从身后的竹筐中取出手雷用线香点燃引线，待燃烧片刻后才会投入建奴，这样做也是怕被建奴反扔回来。 “轰轰轰……”眨眼间，断墙之后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先甭管能不能伤到人，首先听声音就足够吓人了。 “怎么回事？镇国军步兵都冲到城墙脚下了，他们的炮兵还敢轰击？”代善当然也听到了这阵爆炸声，心中十分疑惑。 “回阿玛，镇国军似乎用的是一种新式火器，就和小儿所玩的鞭炮一般，点燃后扔出。”满达海观察的十分仔细，此时向代善解释起来。 “那不就是大号的鞭炮吗？听声音虽然唬人，但也只能吓吓人罢了！”代善一听原来是这么个玩竟意，便不再放到心上。 “轰轰轰……”然而爆炸声还在持续，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士兵的惨叫声，听起来怪渗人的。 “不对啊……”代善只是老了，又不是没上过战场，相反还比一般的人更有经验，这些惨叫声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明军的火器邪门，再派五百上人去支援，绝对不能让明军冲破断城！”代善下达了死令，沈阳绝对不能在他手中丢掉。 断城口子的建奴有许多都是刚刚补充到两红旗中的新兵，很多人也就只穿了一层甲，被手雷一炸顿时伤亡惨重，不对，只是伤的惨重，死倒没死几个人。 “哎哟……”一些被炸伤的士兵躺在地上痛的直打滚，但正值酣战之中，哪里会有人来管他们？ “朝那些扔铁疙瘩的明军射箭！”守军将领这时反应过来，立刻下令将攻击目标锁定到掷弹兵身上。 “掷弹兵退后！”见手雷也炸的差不多了，关大虎便将掷弹兵收了回来，然后大声下令：“刀斧手上！” 现在终于到了真刀真枪的肉搏战了，因为被掷弹兵炸怕了，断口附近的建奴主动退缩了十余丈，镇国军刀斧手丝毫不费力气的便冲进了断城之内！ “杀啊！生擒代善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关大虎高声叫道，无论是镇国军还是建奴或是明军、贼兵，面对重赏都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的！ 一听赏格开的如此之高，一众前锋师刀斧手都兴奋了，平时作战，他们的用武力之地并不多，好不容易当一回主角，都铆足了劲往前冲！ “挡住他们！若是放明军进了城，本王取你们狗头！”代善怒了，镇国军这才第一天攻城，就已经冲进了沈阳城内，这后面还怎么打？ 代善指着一众将领怒声骂道：“再加人手给本王去堵口子，汉军蒙八旗也派上去，先在局部达成人数优势！” 不得不说，在代善的强压之下，两红旗各将领确实都拿出了拼命的劲，让刚刚冲进断口的镇国军一时间只能龟缩于墙根之下。 眼看进攻受挫，关大虎并不气馁，而是一挥手示意他身边的一队士兵冲了上去。 这队士兵约莫五百人，但他们不是前锋师的士兵，而是神火师的士兵！ “举铳！瞄准！”受地形影响，神火师暂时无法进行多段式射击，便只能暂时倚靠在断墙之后进行自由射击。 但就算如此，五百只火铳组成的火力网也足以让建奴举步维艰！ “让开，都让开！”就在这时，只见建奴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第503章 岌岌可危 沈阳城中的红衣大炮虽然被皇太极给带走了，但小炮还是留了一些的，而此时正是汉军扛着几门佛朗机炮赶过来了。 佛朗机炮的优点是子母铳，可以快速装弹，击发速度快，缺点便是气密性不强，所以炮弹打出去的射程和威力都不咋地。 “都躲到断壁之后去！”见对方来了佛朗机炮，关大虎立即下令所有人规避炮弹，同时镇国军也不甘示弱的推出了他们的火炮。 茂山产小钢炮，质量轻，射程远，威力还不弱，虽然不能用于攻城，但在野战中十分有用。 神火营一次性推上来了十门小钢炮，每门都间隔远远的，也是为了防备被对方火炮点名。 “开火！”小钢炮的射速虽然较佛朗机稍逊一筹，但威力和射程都要远胜，特别是精准度上，小钢炮还配备了王尘“研制”的瞄准器，佛朗机完全没法比。 才一个照面，建奴汉军的佛朗机就被敲掉了两门，其余几门佛朗机连忙转移阵地，而镇国军刀斧手趁机又往前冲了几十步。 “火炮朝人多的地方砸！”关大虎见对方的炮兵败下阵来，又立即下令神火师炮兵开始轰击建奴人群密集处。 刚才只是在对炮，还没有太强的直观感觉，此时十门小钢炮开始轰击人群，威力立刻显现出来！ 即使是小炮，每枚炮子的重量也达到了三斤，就算建奴身披三重甲，但凡被炮弹击中，也只有一个残肢断臂的下场！更有运气不佳者被击中前胸，当场肚穿肠烂！ “礼亲王，明军火力太过凶悍，咱们快顶不住了呀！”这时一名正红旗梅勒额直跑到城头上向代善诉起苦来。 “混账！打不了硬仗，我要你何用？”代善一怒之下抽出佩剑便斩向那名梅勒额真！ “啊！”梅勒额真到死也没有想到代善居然一言不合就会杀了他，但后悔也已经为时晚矣，只听他一声惨叫后就被代善斩去了半边脑袋！ “都给本王听着，谁再敢说泄气话，就和他一个下场！”代善举着犹在滴血的长剑高声叫道。 有了那个倒霉蛋做榜样，建奴的防守终于是稳定了一些，再也没有人敢轻易言退。 面对镇国军强大的火力，代善也不是没有做出调整，眼看明军攻势一波猛于一波，代善立即下令让汉军顶上前来！ 又是汉军，每次遇到脏活累活，受伤的总是汉军…… 代善打的主意便是让汉军去消耗掉镇国军的前几轮攻势，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待镇国军气势减弱之后再让两红旗顶上去。 守城的汉军人数还不少，大约有一万多人，但他们本身就不是精锐汉军——精锐已经被皇太极带到了辽南，此时被要求攻上去，岂不是强人所难？ “杀啊”！汉军官兵装模作样的喊出声来，他们举着武器却是寸步不行！谁傻啊？往前冲死路一条。 这样一来，仍顶在前面的两红旗士兵就难受了，他们相当于给汉军当了挡箭牌，一名甲喇额真见汉军如此消极，大怒之下直接斩下了一名汉军牛录额真的头颅！ “都给老子冲，你们不想活了吗？”建奴甲勒额真挥着带血刀刃指着一群汉军骂道。 “冲你老母！”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暗施冷箭射向了那名甲喇额真！ 自晋商垮台以来，建奴又入塞不成，整个辽东极度缺粮，为此皇太极不得不减少了大部分人的粮食配给，现在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汉军，他们本身俸禄就不多，再一被限制，许多人自己都要饿肚子，更别说还有家室的士兵了。 其实大多汉军都是在大明时断了粮饷打了败仗才会投降建奴的，现在看来建奴甚至还不如大明，许多汉军直呼看走了眼！ 再加上建奴一直就将汉人看做是三等奴隶，一系列的不平等待遇加到了汉军身上，如果是之前建奴仍强势时，倒还压得住，现在建奴颓势了，谁心中受得了这股气啊？ “建奴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大伙可不能再执迷不悟了呀，咱们应该配合明军一起打下沈阳，如此也好为咱们重回大明扫清道路啊！”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叫起来。 其实刚才朝建奴甲喇额真射箭和宣讲反水思想的都是玄枢司早先安插在沈阳的细作，建奴可以渗透进大明内部，谁说镇国军就不能渗透进建奴内部呢？ “反了，你们都反了！”两红旗将官此时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转过身去应对汉军可能发起的冲击，如此立刻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城头上的代善看的是心惊胆战，这该如何好，明军才攻了一天城，难道就要这样被破了吗？ “父亲，孩儿有一计，或可让明军暂时退兵……”这时满达海突然上前向代善献计道。 “哦？你有何策，快快道来，可别急我了！”代善连忙喊道。 “阿玛，火攻！咱们实行无差别攻击，只有这样才能击退明军啊！”满达海朝代善一跪，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嘿，真有你的，城下那些士兵可都是你阿玛的心血，你就如此狠心将他们给扔了？”代善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主意呢？ “阿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听着好似不太划算，但在如今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是划算的！”满达海却坚持己见。 “轰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爆炸声再次响起，瞬间建奴人群中就有三四个人被实心弹丸给砸的血肉横飞！ “阿玛，看到没，即使您不采用儿子的计策，城下也守不了多久了，请速下决定！”满达海跪地求道。 “哎……”代善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满达海说的对，当即点了点头道：“这个命令你来下！” 满达海点点头，身为满清贵胄，自我牺牲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即使这一次沈阳城能守下来，日后算账时也会找个替死鬼出来追究责任。 而满达海则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已经不可能再有后了，孤家寡人一个！ 第504章 只诛罪首 “上！”满达海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为阉人后，性情突然大变，一个人一旦对酒色不感兴趣后，便会去钻研一些奇怪的东西。 就比如说满达海，他最近就对火攻之术十分着迷，也研究了古往今来许多成名之战术。 “噗噗噗……”突然，从城内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动物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来近，连大地都开始跟随一起震动起来！这声音不是马蹄之声，但却比马蹄之声还要猛烈！ “火牛阵！”关大虎惊恐的发现一群身上绑着火油尾巴被点燃了的的黄牛正疯狂的朝战场中心冲来！ 火牛阵早在战国时期被便齐将田单发明了出来，属于一种成熟的战术。 满达海在与镇国军的交锋中就是吃了他们火器的亏，但真要他也去研究火器那又是不能够的一件事，于是满达海便突发奇思妙想，将火器去掉一个字，不也差不多吗？ 所以虽然如今沈阳城粮食短缺，但代善仍然满足了他最疼爱的儿子，给了他二十头牛。 此时，只见二十头牛像是发了疯一般直冲向交战的中心，牛背上一左一右挂着两桶火油一路奔跑一路泼洒！ “射火箭！”满达海继续下令，火牛冲阵只是第一波攻击，第二波的火攻才是最致命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洒落的火油，一遇明火便迅速燃烧起来。 “这些建奴真特么像群疯子！”关大虎气极败坏的骂道，他亲眼看到一头火牛从建奴身后狂奔而来，牛角顶翻了挡路的建奴不说，又一路朝镇国军这边冲来，即使神火师士兵用火铳集火攻击都不能将其瞬间击杀之。 “啊！”一声惨叫，一名士兵被牛角顶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是伤的不轻！ 然而更让人头疼的还在后边，疯牛身上的火油洒的到处都是，后方的建奴随即又射来火箭，战场瞬间变成了一道火海！ “撤！都撤出去！”关大海恼火的下令道，这个情形是攻不下去了。 代善看到明军陆续开始往城外退，脸上的表情终于是舒展开来，沈阳城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但他看到被炸塌了一段的断墙时，脸上顿时又是愁云密布。 “得想办法把城墙补上呀！”代善叹道。 “阿玛，在这之前，我看得先把汉军给解决掉！”满达海怒气冲冲的说道。 刚才汉军临阵反戈，差点导致城池失守，代善和满达海两人都看得清楚呢。 “不行！”哪知代善却在这个时候出言反对：“如果现在就对汉军展开报复，怕是立马就会逼反他们，到时镇国军再来攻城，咱们必败，先稳住他们再说！” 想了一会儿，代善又道：“你亲自去安抚汉军，就说只要他们交出带头之人，这事就算过去了！” “阿玛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满达海似乎十分不满代善的做法。 “照我说的去办！”代善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受伤以后性情都开始大变起来，原来明明十分乖巧伶俐的一个人，现在却变的非常极端。 城下破口处，大火将附近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都引燃了，冒出来的浓烟中竟依稀还能闻到一股烤牛肉的香味…… 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不仅是镇国军，因为火牛是从建奴身后冲过来的，他们的损失可能更多一些！ 真可谓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满达海却犹自对他的火牛阵感到成果满满。 下到城下的满达海用手捂着鼻子，其实受伤前，再血腥难闻的味道他都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但现在不一样，他变得敏感了。 “参见贝勒爷……”一群两红旗满洲兵见到满达海过来了，还是向他行起礼来。 虽然知道火牛阵出自满达海之手，也清楚这一招自损不少，但不管对己方造成了多大影响，毕竟还是赶跑了镇国军，也算是成功了。 “你们辛苦了……”满达海握住了一名伤兵受伤的双手，动情的说道。 “贝勒爷要是不握奴才的手，那奴才就不辛苦了……”伤兵难受的回应道。 满达海随机又安慰了几名满洲兵，这才走向另一边的汉军阵营，比起战场中心的两红旗来说，汉军的损失相对较小一些，尽管也被大火所波及到了，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 但不能接受的是，沈阳城居然守下来了，他们明明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向镇国军投降的准备呀！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使出什么火牛阵，现在他们应该都反正成明军了！ “你们！”满达海仍是趾高气昂的用手一指汉军：“知错了吗？” “……”没人回答他，也没人敢回答他，军官不敢开口，士兵们更是不敢开口。 “本来，按照军法，你们都得被处死！”满达海故意吓唬汉军，接着又道：“现在，礼亲王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满达海故意停顿观察了一下，发现大部分汉军眼中仍然充满了迷茫，他们可能都在想，大清这是怎么了，如果按往常惯例来讲，他们既生反水之意，应该废话都不会跟讲，直接就会将他们剿杀！ 但现在不仅讲了一大堆废话，居然还要给他们一次机会？这真的正常吗？ “你们现在只需交出罪首，然后跪下大声承认刚才的错误，并发下毒誓不会再起任何异心，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何？”满达海语气充满诱惑性的向汉军宣布道。 “这个提议不错啊！”大部分汉军似乎都动心了，他们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 “我等愿意……”一群汉军率先跪了下去，对于他们来说，向谁下跪都不重要，重要是的是能不能活命。 “我等也愿意……”又有一群人跪了下来。 但还是有一部分汉军没有随大流跪下去。 “怎么？你们不愿意吗？还是说你们就是罪首？”满大海望着那一部分汉军，大概有两三百人。 第505章 待宰羔羊 “给我将他们的武器给缴了！”满达海还是头一次遇到汉军不听话，心头不由火起。 马上便有一队正红旗满洲八旗兵气势汹汹的朝那群汉军冲去，看样子但凡这些汉军不听话，便会当场进行格杀！ 这会儿，又有一半的汉军见情形不对，迅速跪了下去，但仍站着的汉军还有一百多名，这群汉军中很多人都是玄枢司安插进来的眼线！ “弟兄们，咱们汉家儿郎，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皇帝老儿都可不跪，为什么要跪他们这群野蛮未开化的人？”一名玄枢司成员慷慨激昂的喊道。 “对啊，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们区区几千人？只要我们同结一心，满洲八旗又怎样，还不是要崩碎他一口牙！” “混蛋，给我将那说话之人就地格杀！”满大海抬手一指，气急败坏的叫道。 “玄枢司成员，到了咱们为大帅尽忠的时候了！”话音刚落，便有约百名站着的汉军靠拢在一起，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一群配合默契的士兵！ “停！”突然，满达海叫停了正往他们冲过去的那队正红旗八旗兵。 “都回来”！满达海收回了命令，突然一脸狞笑的望着玄枢司官兵们说道：“你们想用你们的鲜血来激发这群汉军的斗志吗？可惜，你们失算了！” 玄枢司官兵们其实也深知他们仅百余人对抗建奴，必败无疑，所以确实有想靠自己的死来唤醒大部分汉军的想法。 满达海也看出来了，所以才叫停了满洲八旗兵的行动，而是转身下令道：“给我随机拉一百人出来斩首！” 满洲兵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满达海的命令，他们对付弱小从来都不手软，对于杀人也毫无负罪感，反而会感到一阵兴奋！ “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都跪下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 一百名被随机揪出来的汉军都是最先跪下去的那一批人，论二心，他们是真没有，但这时却像是待宰羔羊一般被对待。 “全砍了！”满达海用手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一排建奴立刻手起刀落送那一百个倒霉蛋下地府去了。 “好狠！”玄枢司官兵们纷纷骂道，虽然那些被杀的汉军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但对自己人都如此狠毒，也只有建奴了。 “这样，咱们来玩一个游戏……”满达海突然对玄枢司官兵说道：“我每次随机拉一百人出来砍头，看是汉军先被我杀光，还是在杀光之他们前会反抗，如何？” 玄枢司官兵没有人答他的话，这个游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只有疯子才会去玩！先不说毫无意义的屠戮了，万一汉军被逼反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但此时满达海显然不能再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就如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感受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一样！ “主子饶命啊！奴才保证今后再也不敢对大清生有二心了……” “主子，奴才承诺以后每天吃粮都数着粒数吃，求您就放过奴才……” “贝勒爷，您上次不是还夸俺家闺女长的俊吗？你只要饶奴才一命，我回去后马上将闺女送到你府上去！” 前面的一些求饶话，满达海听着十分消受，虽然不可能饶了他们，但他就喜欢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可后面这一个人的求饶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他？ “你个狗奴才，给你脸了是？就你那长得跟猴似的闺女 ，谁能瞧得上！”满达海冲上去就是一刀亲自砍翻了那名献出自家闺女的汉军。 “呸！”砍了人，满达海还不忘吐了一口唾沫到他的尸身上，这个家伙当真可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现在像是缺女人的样子吗？ 又砍了一百个人，汉军仍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反抗。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汉人，我即使将他们杀光，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你猜他们不想反抗吗？错！他们的身家全在辽东，他们有妻儿，有的甚至还有父母，他们敢反抗吗？” 满达海似乎吃准了这群汉军的心思，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反抗一般。 玄枢司官兵们这时也默然了，满达海虽然做法很气人，但他说的话确实没错，汉人受传统观念束缚，即使人数众多，大部分时候也只是与温顺的羔羊无异，除了被人收割，没有其他用处！ “再拉一百……不！一次一百的杀太慢了，再拉五百人出来！”满达海突然加码了，这其中也有他深层次的考虑，如果不理汉军，而去主攻玄枢司官兵，万一汉军发难，会相当麻烦，干脆就直接将汉军全杀光了，再专心对付玄枢司官兵！ “看到没，建奴根本不会因为你们跪下乞降便放了你们！是爷们的就站起来，反抗他们！”玄枢司官兵怒吼道。 “算了，我劝你们还是死心，因为你永远都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满达海手一挥，刚刚被拉出来的五百汉军又被砍翻在地。 “你们以为用自己的死就能换来你们家人的安全吗？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他们孤儿寡母的，岂不是任人宰割？或是到头来改嫁他人，那时你老婆是别人的，孩子也成了别人的，连你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也成了别人的！划得来吗？” “既然反不反抗都是一死，何不尝试一下反抗？说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不得不说玄枢司的成员们都是经过了专业培训，蛊惑起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这一次的喊话也终于成功打动了部分汉军的心，他们说的没错呀，自己死了，老婆孩子也会受欺负，搞不好到时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再说反抗后万一真能活下来呢？要知道此时城外还有镇国军大军虎视眈眈呢！ “杀了他们，别让他们再说下去！”满达海这时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受控了！ 第506章 不服就干 “杀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满达海怒吼一声，他已经看到，部分汉军似乎变得不太老实起来了。 见满达海像是发疯一般，满洲兵们也急了，操起各式武器就朝玄枢司官兵杀了过去。 “看见们，你们都看见没？建奴急了！他们为什么会急？因为他们怕了！” “弟兄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区区建奴算得了什么？现在，镇国军就在城外，咱们只要把动静一闹大，镇国军必会发动攻势接应我们！到时消灭建奴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狗日的！和他们拼了！”一部分汉军猛的站了起来，他们都是心中还有一些血性的汉人，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很快便有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拼了！拼了！”城下的汉军虽然不是城中汉军的全部，但人数也不少，除去战损和刚才被建奴屠杀掉的，仍剩下三千余人！ 而在场的建奴经过几次增援，但因为消耗太大，此时也不过才一千五百人左右，只有汉军的一半。 真打起来，汉军虽仍然很难赢，但应该不会输的那么快，只要城外的镇国军发现动静，马上派来援军，到时胜负如何还很难说。 城楼上，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满达海回来的代善便差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没过多久就看到传令兵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礼亲王，不好了！汉军反了，汉军反了！” “什么？”代善一个踉跄没有走稳，差点摔倒，他急忙冲到城墙边上朝断口之处看去，刚好看到汉军正一波一波的站起身，随即拿起武器要和八旗满洲兵拼命。 “满达海，他怎么办的事？不是跟他说了吗，要安抚，安抚！”代善一看情况心中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速速派兵去镇压！不能让汉军闹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代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行镇压再说。 “攻占城墙破口，如此我们方能进可攻退可守！”一名汉军将领大声建议道，他曾是汉军一名小小的分得拔什库，属于最为低级的将领。 “没错，梅将军说的对，咱们要是能抢占破口，镇国军来攻时也好呼应！”又有人附和了那名姓梅的将军。 汉军此时已经有大半的人站了起来，即使梅将军不说，他们也知道朝破口冲，因为只有冲出去才有生还的希望。 “该死！这群汉军怎么敢反抗的！”满达海到现在为止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赌输！ “这或许就是大帅口中所说的信念！”一群玄枢司成员给出了答案，人一旦心中有了信念，便不会再计较个人的得失甚至是生死！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弟兄们，杀啊！只有杀出去才能活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玄枢司官兵此时充分发挥出了他们鼓舞人心的优势。 “对啊，怕个鸟啊！不服就干！”梅将军高举大刀第一个朝破口处杀去！ 此时大火已经渐渐消散，虽然热气依然炙热，但不会再对人造成伤害。 破口处暂时被建奴控制，他们本朝着城外的方向进行防守，这时不得不转过身来应对城内的冲击。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城外的镇国军发现了。 “王将军快看，沈阳城内似乎情况有变！”刘宏杰刚才没有参与攻城，所以戒备的任务便交给了他，城中的异常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王栋眯着眼朝破口处瞧去，只见大部分建奴居然都转过了身去，似乎还在打斗。 “是城内的汉军！”关大虎猛的一拍脑袋叫了起来。 于是他便将刚才城内汉军差点反了的事情详细转告了王栋知道。 “这可是一个大利好呀！”王栋听了顿时喜上眉梢，便道：“看此情形，八成是城内的汉军闹了起来，快，咱们赶紧去接应他们！” 于是，刚才休战的主攻营此时承担了攻城的重担，仍旧由神火师辅助进攻。 “进攻，这一次一定要攻进沈阳城！”王栋一声令下，镇国军第二次攻城又开始了。 “坏了！”城头上，一直在关注镇国军动静的代善脸色巨变，他就怕汉军闹腾引来城外的镇国军，哪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下城去守！”代善算是看出来了，镇国军根本就不走寻常路，攻城绝不靠蚁附之法，他们就是靠火力优势，先暴力开罐，打开一个口子后再全力攻击破口，这可比传统的蚁附攻城效率高多了！ 王栋这时也不准备保存实力了，直接下令杨破虏去轰击其他方向的城墙，先跟他把城墙轰塌一片再说！ “轰隆隆！”随着城外的炮声响起，城内的汉军们顿时士气大涨，他们知道这是城外的镇国军在呼应他们了。 “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啊，今晚咱们就能在皇太极的后宫里喝酒了！”梅将军兴奋至极，他知道他们终于赌对了一回。 “杀啊！”汉军们一听，人人都来了劲，当兵为了啥，这个时代的兵可不会有什么忠心报国的高尚情操，无非都是为了吃粮赚饷！ 而要想再多赚一点，无非就是靠打仗抢夺一些战利品，只要能拿下沈阳，整个建奴占领区最为富庶的地方就如一块蛋糕般摆在他们面前了！ “轰隆……”炮声再次响起，接着又有一段城墙不堪重负轰然垮塌，城上的建奴也纷纷摔落下来被压成了肉饼。 “冲啊！”见城墙又垮了一段，已经休息完毕的前锋营再次对城内发起了冲锋！ 如此一来，便有两个方向的镇国军同时攻城，而城内的建奴却不仅仅是应付两头，城内其他的汉军也被迅速影响，绝大部分都竖起了反旗！ “完了……完了……”代善颓然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满达海也回到了城头，他一脸焦急的对代善道：“阿玛，怎么办？盛京怕是保不住了呀！” “你这个完犊子，只会坏事，为什么要逼反汉军，为什么？”代善看到满达海终于是爆发了，抽出马鞭就狠狠往满达海身上抽去！ 第507章 搜刮伪京 “阿玛，你快逃！再不逃，明军就真要杀过来了！”满达海着急忙慌的对代善道。 “逃？还逃个屁啊！”代善抽出佩剑恨不得就给满达海一下，但终归是没能舍得下手。 “罢了，你赶紧逃，把城破的责任全部推到阿玛身上来……”代善颓然的靠着城墙垛口坐了下去。 “不！阿玛，你想干什么？”满达海惊恐的叫了起来，他算看出来了，代善是想殉节。 “盛京城破，需要一个人背锅，你份量不够，还是让我来！”代善叹了口气道。 满达海还想说什么，但代善已经挥了挥手，接着便有几名亲兵将满达海给架走了。 此时，城下的战况愈发向着不利于建奴的方向去发展，全城的汉军几乎都反正了，加上一些包衣奴才，城中汉人数量迅速占据了绝对优势！ 两红旗八旗兵因为最近加入了许多新鲜血液，实力也较之从前大为不如，如果是面对普通汉军，他们尚能以一敌二或许没有问题。 可现在他们不仅要面对汉军，还要面对实力更为强悍的镇国军，还没抵抗多久便一溃千里了。 “下令全军进城打巷战……”代善心知硬杠镇国军显然不是明智的行为，打巷战或许还能将镇国军拖入战争的泥沼，如果运气再好点坚持到皇上回京，到时镇国军不逃也得逃。 代善的想法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他们遇到的不是别的明军，而是镇国军！ “包围伪皇宫和所有伪王府以及重要官员的府邸，一个都不许漏掉！”进城后，王栋立即下达了这个命令。 有了汉军的带路，要想找到那些王爷和贵胄的家简直不要太容易，甚至连一些见不得光的私宅也没有能逃过镇国军的搜捕。 而这些地方恰好又是八旗兵不敢占据打巷战的存在，开玩笑，你一个大头兵敢跑到皇宫或王府里去打仗？就算最后将明军赶跑了，也难保主子们不会秋后算账！ “官爷，这里是英亲王阿济格的宅子，他死后皇上和睿亲王都多有照顾，对他赏赐颇丰，府里可以说富的流油！”一名带路党向镇国军介绍道。 王栋为了更有效率的搬空沈阳，于是下达了一条命令，但凡汉军能够准确提供出皇亲贵胄家的财产线索，根据收获，直接奖励一百两到一千两银子！ 别看奖励的银子数量相比较巨额的收获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要知道满清贵族家的银子虽多，但你要想私拿也得看看命够不够硬啊！ 如此一来，全沈阳都像是炸开了锅，镇国军压根就不和你打巷战，你八旗兵喜欢钻胡同巷子随你去钻，镇国军只去大户人家。 若是有八旗兵敢守在大路上拦截镇国军，只有死的更快！这种玩法，建奴们就很难受了，他们挤在狭小的民房里，完全是在守株待兔！ 就算是镇国军想钻巷子或是进民宅了，也会先丢几颗手雷进去炸它一炸，什么牛鬼蛇神也给你炸没了。 唯一让镇国军感到有点头疼的便是时不时就有建奴从角落里射来一支暗箭。 但这时神火师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他们用马匹拉着小钢炮全城到处跑，但凡遇到打黑枪的民宅，立马就用炮轰，一般的民宅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没几下就塌了。 “没想到明军……不！是镇国军，居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代善站在城头上望向城内，满目皆是一片火海！ “盛京看来终归是要守不住了，皇阿玛，儿子无能！不能替咱爱新觉罗家族保下这份基业，我这就亲自到九泉之下来向您谢罪！”代善见大势已去，举剑就要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当！”却听一声脆响，王栋及时带人登上城墙，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让一名精通暗器的卫兵赶紧用一枚铁蒺藜荡歪了代善手中的长剑。 “抓住他，不能让他自杀了！”王栋虽然不认识代善，但代善今天特意穿了一套炫目的盔甲，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所以第一时间下令生擒此人。 “找个汉军来认认，看看这个老东西是什么身份。”王栋心中感觉自己似乎捞了一条大鱼。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曾经的汉军牛录额真被带了过来，那人一看到代善，情不自禁的双腿一软，就想下跪，还好被身边的镇国军士兵给扶住了。 代善这种身份，自然不可能让一名小小的汉军牛录额真认识，但又是他今天身穿的一套盔甲出卖了他！ “官爷，如果我没有看错，只有满洲旗主才能穿这么华丽的盔甲，即使是梅勒额真，也不敢这样穿啊！” “你的意思是说，此人可能是两红旗的旗主代善？”王栋兴奋了，他早就知道沈阳城内目前只有两红旗，他们的旗主正是代善。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那名汉军牛录额真知道代善的年纪，甚至曾经远远瞄过他一眼，眼前的老东西不可能是假装的，而是如假包换的代善！ “给我将他的口里堵死，双手双脚都绑结实了，然后派一队专人日夜不间断的看守！”为了防止代善自杀，王栋直接将他捆得连动根手指头都难！ “报……”就在这时，只见玄枢司一骑快马正迅速从城外跑进城内，一边跑一边大喊：“王栋王将军在哪，有紧急军情需要汇报。” 王栋立即让人将情报人员带上了城头。 “禀报王将军，辽东诸城的兵力正在迅速朝沈阳城南一百里外的地方集结，李然将军正在那里率骑兵一师新兵营奋勇抵抗！” 皇太极之前不太放心沈阳城，但提前让济尔哈朗率三千镶蓝旗士兵回京，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设伏的骑兵一师新兵团。 而得知济尔哈朗大军将至的消息后，沈阳周边的建奴迅速涌向了镶蓝旗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合兵一处对沈阳城外的明军发起雷霆一击。 “下令全军，动用一切力量搜刮全城，明天中午前我们必须退出沈阳！”王栋听完军情后毫不犹豫的决定放弃沈阳城！ 第508章 浑河边上 深夜，沈阳城南二十余里处，浑河边上。 “快！准备过河！”李然焦急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神情十分紧张，白天里，他们已经挡住了建奴的三次冲锋，但阵线也从沈阳城外一百里缩到了二十里。 现在他们被一条浑河挡住了去路，好在建奴也被他们打的元气大伤，不敢追的太紧。 新兵营便趁机在岸边搜罗了一些渡船，准备抢在建奴追来前过河。 “报，建奴追兵已经离咱们不到五里地了！”这时夜不收来报。 “只有五里了？”李然眉头一紧，就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过河的呀，他咬咬牙直道：“罢了，下令全军暂停过河，咱们就在浑河边上学一回霸王！” 西楚霸王项羽曾在“巨鹿之战”中为了激励士气，大军过河以后将渡船全部凿穿，以此来断绝后路，此典故正是破斧沉船这个成语的出处。 李然的意思也差不多，虽然他们没有船可凿，但他们背靠浑河，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摆好阵形，尽量打长线，咱们的优势是集群冲锋！”李然骑着马从头至尾检阅了一遍军队，还好，这些新兵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都变成熟了许多，相信此战过后，他们个个都能成功晋升为老兵的行列。 黑夜中，暗流涌动，济尔哈朗同样对前面的镇国军感到忌惮，镶蓝旗大军在与他们的对战中毫无优势可言，甚至在局部对抗中常常落于下风，只有在偶尔的个人实力比拼上稳压一筹，但镇国军根本就不和你拼个人呀。 “镇国军的骑兵一向都以团队作战为主，咱们贸然冲锋，肯定是冲不破他们的阵形的！”济尔哈朗分析了一会，突道：“这样，不与他们搞身体接触，咱们的八旗勇士个个都是神射手，用弓箭耗死他们！” 这确实是个办法，早在几天前，便有周边的建奴部队使用过这个战术，当时对新兵营还真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损失。 但此战术用过一次后再用第二次就没什么效果了，此刻李然见建奴迟迟未发起冲锋，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于是下令道：“所有人，取出弓箭！” 镇国军的火器普及率虽然已经很高了，但在骑兵部队中却是一个例外，因为马背上不好操作火铳，颠簸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有效瞄准，再说就算你停下马来，人家建奴也愿意配合站着不动给你打，你也只能打一发呀，在马背上装填火铳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王尘便给骑兵部队装备了改良后的复合弓，但茂山的产能大部分都用在了火铳和火炮的生产上，复合弓仅仅只够装备三分之一的骑兵。 但就这三分之一，也足够建奴喝一壶了，论力道，复合弓与建奴的三石重弓差不多，但建奴不可能人人都能拉开三石重弓，论准头，建奴胜在个人能力上，而镇国军胜在装备上，这项两者差不多，但在火力持续性上，复合弓就完胜了！ 复合弓利用现代力学原理，可以大大少节省气力，而建奴则需完全靠蛮力去拉。 “准备，放箭！”尽管还没有看到建奴，李然仍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的直觉告诉他建奴应该就在前方不远了。 “啊……”果然听到一片惨叫之声，与此同时，建奴也射出了漫天箭雨。 这个时候就完全看两军的防护力量了，建奴身上有两到三层甲，寻常弓箭奈何不了他们，但复合弓射出来的可是相当于三石重弓，三层甲胄那又如何，照样破甲！ 新兵营士兵不可能人人都身穿新式板甲，但此时顶在最前面的骑兵必须是板甲骑兵，防御力岂是建奴能比的？ “咻咻咻……”箭矢穿梭在空气中，虽然双方都看不太清对方，但仅听惨叫声，还是能大概猜出哪方占优的。 明显建奴那边的惨叫声要多了许多，而镇国军这边时不时才会传来一两声。 “主子，镇国军的弓箭同样犀利无比啊！”镶蓝旗一名梅勒额真向济尔哈朗禀报道，他刚才曾亲自弯弓搭箭与镇国军弓箭手进行过交锋。 但他仅仅只拉了五箭，便被对面持续不断的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此时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力竭，但镇国军那边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真特么邪门，镇国军他们人人都是大力士吗？就算是大力士，他们的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呀！”济尔哈朗顿感头疼起来。 “镇国军拼了命的拦住咱们的去路，该不会是沈阳城已经危矣！”济尔哈朗这两日心中始终感觉有郁结存在，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莫非是沈阳快被攻破了？没理由呀，他们五万大军攻一个小小的复州也多日未能拿下，就凭镇国军一两万人也想攻下沈阳？ 济尔哈朗猛的甩了甩脑袋，大声下令道：“让包衣和汉军冲在前面打头阵，咱们绕路！” 他终于是想通了，犯不着在这里与一支镇国军偏师死磕，还不如赶紧回京协助代善守城来得实在！ 于是便让半路加入进来的周边建奴去挡住镇国军骑兵，而他的镶蓝旗主力部队则趁机绕道从别的地方过河。 见济尔哈朗要绕路过河，李然也没有下令去追，毕竟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对峙了大半夜，眼看天就要亮了，建奴要过河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到沈阳城下时，王将军他们应该早就出城了…… “全军守好河边阵地，准备接应主力部队返回！”李然心念至此，立即下达了固守的命令。 而此时的沈阳城中，大火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能够带走的浮财，镇国军全部拿走，不能带走的直接一把火烧掉，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给建奴。 城中仍然残余三千余两红旗兵丁，此时他们将之前被代善关押的硕讬给放了出来，由他来领导剩下士兵继续与镇国军周旋。 但被放出来的硕讬也是一脸懵啊，自己不是才被关了两三天吗？怎么沈阳城就破了？他阿玛和满达海呢？ 第509章 护子心切 镇国军远道而来，且人数不足，就算能攻下沈阳，也不能守下沈阳，就如前几番建奴入塞一样，他们去中原也只为掠夺并未长期占领一城一地。 所以次日弃城的命令下达后，镇国军士兵便开始加快全城劫掠的进度了。 “沈阳可是建奴的大本营，都给我搜仔细一点了，一个子也不给给他们留下！”关大虎亲领一队士兵冲进了伪皇宫，此时宫中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呯！”的一声巨响，只见伪皇宫大门被一群士兵用撞城木给奋力撞开。 关大虎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一嘴白中带黄的牙齿道：“兄弟们，这里就是狗鞑子的老巢了，大伙进去不要客气，但有一条都给我记住了，不许私藏，否则军法处置！” 镇国军与其他军队不一样，对于战争中的所得不允许士兵私自占有，这样做也是避免一些心怀叵测的兵油子大发战争财。 士兵之间可以进行互相监督，如果被告发，且被证实后，被私藏的财物全部归举报人所有，所以一般来讲士兵根本不敢藏私。 但同时对于上缴财物的士兵也会根据财物的价值给予不同程度的奖励，毕竟光明正大来的收入总比偷偷摸摸来的要理直气壮一些。 伪皇宫里，一群宫女太监正躲在宫殿之中瑟瑟发抖，但还有一群人更加绝望，那便是皇太极的妃嫔和子女们。 而此刻的永福宫中，布木布泰正抱着年幼的福临躲在衣橱之中，她拼命的用手捂住小福临的嘴，生怕他叫出声来。 “呸，这鞑子狗皇帝还挺会享受的，后宫居然也有模有样的！”一名士兵大脚踹开了永福宫的朱门。 “诶，张大狗，这你就不知道了，皇太极的后宫和咱大明皇帝的后宫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另一名士兵笑着调侃道。 “老李，你也别尽说些有的没的，北京的紫禁城，你进去过吗，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张大狗笑骂一句。 两人都是军中的小队官，他们负责搜刮的目标便是皇太极的后宫。 沈阳伪皇宫完全仿照大明制式，也分正殿与后宫，只是规模与紫禁城相比都是属于袖珍级别的。 “咦，老李，你在干嘛？”张大狗手里拿着一方太湖石砚台揣摸，突然看到老李正在费力的搬着一口铜锅。 “这只夜壶看着怪好看的，我寻思着要不要带走！”老李敲了一下铜锅，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识不识货啊，这哪里是夜壶？这明明就是一只青铜鼎好，老值钱呢！”张大狗将太湖石砚台往怀里一塞，对着李老就是一顿数落。 “嘿，一个小小的后宫，居然都能搜到这些宝贝，那正殿里岂不是把要圣旨当擦屁股的纸了？”老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上稀疏的头发。 “咚……”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宫中除了他俩，还有另外两名士兵，此时也抬起头来望向一个角落。 那是一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大衣柜，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张大狗……”老李正要说什么，张大狗突然向他作出一个“嘘”的噤声动作。 两人已经搭档多年了，非常有默契，此时张大狗用手比划出了一个包围的动作，老李立即便明白过来。 两人分别带着一名士兵一左一右悄悄朝柜子围了过去，两人拉住柜子的左右两边门把手同时用力一拉！ 他们身后的士兵则举刀就准备往里面砍去！然而，就在大刀即将砍中目标时，突然停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张大狗和老李两人转头同时往柜中看去，只见里面正蜷缩着两个人，应该是对母子。 布木布泰目光胆怯的望向张大狗和老李，只能用力抱着福临并将他挡在自己身后。 “这是鞑子皇帝的妃子吗？那小崽子该不会就是皇太极的野种？”张大狗盯着两人看了一阵后说道。 “管他们是什么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咱们将他们抓了交上去准没错！”老李说完就要动手抓人。 “等等！”这时，布木布泰突然大喊一声用她那并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各位军爷，我求求你们，只要你们能放过我的儿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得不说，布木布泰能够把多尔衮迷得神魂颠倒，自身条件肯定是不差的，况且她身为皇帝妃子，平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身材和皮肤保养比普通女人那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张大狗和老李两人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这可是皇妃级别的女人呀，即使只是碰上一碰，都够他们吹半辈子牛了。 “老李，不行！咱们不能干这种事，大帅说了，行军打仗，最忌奸淫妇女，这个罪名可比私藏财物更重呀！”张大狗猛的摇摇头。 “张大狗，这女的可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并非咱们要强迫……”老李似乎还有点不舍。 “不行，老李，我镇国军最重纪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张大狗拉住老李的手劝道。 老李也知道张大狗是为自己好，于是遗憾的摇摇头笑道：“兄弟，你说的对，老哥我差点没有经受住诱惑，这两人身份尊贵，岂是你我能染指的。” 当即在两名士兵的帮助下，将布木布泰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包括小福临也捆住了手脚。 “你们俩赶紧将人送到王将军那里去，放心，送上这两人，你们的赏钱只多不少！”张大狗对手下两名士兵下令道。 除了布木布泰，包括皇太极的正宫皇后哲哲，还有改嫁过来的原林丹汗两位福晋都被活捉。 但面对这些王妃和皇子们，王栋有些头疼了，杀当然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但这些人明显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但这么多人要想都带走也不是一件易事呀。 他们撤离沈阳城时本身就要携带许多财物，如果再将这些人都带上，显然会成为累赘。 “叫人来认一认，咱们来个公开拍卖……”王栋下令。 第510章 兄弟相残 “公开拍卖？难道不是应该将他们都打包带回去吗？”提问的是杨破虏，别人都巴不得抓住城破的机会捞一把，只有他不感兴趣。 王栋嘿嘿一笑回道：“据我所知，皇太极的皇子中，有资格作皇帝的只有豪格一人，其他要不早夭，要不年龄太小，我们带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当然杀了也是一个选择，但堂堂皇子，就这样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杨破虏想起了多铎，虽然最后是大明朝廷拿多铎和皇太极做了交易，但交换回来的条件确实比单杀一个多铎要划算的多。 “那咱们是要向皇太极去提条件吗？”杨破虏侧头问道。 “嗯，没错……”此刻王栋还不知道皇太极已经死在了复州。 天很快就亮了，但城中的大火仍在燃烧，刚刚完成渡河的济尔哈朗已经得知盛京陷落的消息了。 “皇上啊，奴才无能，没有及时赶到！”面如死灰一般的济尔哈朗朝着沈阳城的方向重重一跪，声泪俱下的痛哭起来。 半晌，济尔哈朗回复了一下心情后又问斥候道“你说镇国军正在往城外撤？”。 “没错，看情形，他们只是想捞一票就走，并不打算长期占据沈阳城。”斥候回答。 “全力阻击镇国军回撤！打了就想逃，哪有这么好的事！”济尔哈朗这回是真怒了，从来都只有他们八旗兵去劫掠中原，哪有明军来劫掠他们的？ 而此时的沈阳城中，硕讬刚刚将两红旗残余士兵整合起来，正准备去找镇国军决一死战。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队人马正迅速朝他奔来。 “都停下，速度停下来！”只见当先一骑马上，披头散发的满达海正高声大叫着。 “两红旗听令，所有人立即从北门撤离！”满达海深知镇国军的厉害，不敢再和他们硬杠，只想赶紧带着残兵逃离盛京。 “满达海！阿玛呢？”硕讬一看到满达海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你们守的城？一天告破？ “硕讬？你怎么跑出来了？算了，跑出来也罢，赶紧的带兵出城！”满达海不屑一顾甚至用命令的口吻对硕讬道。 “我问你阿玛人呢？”硕讬火了，满达海可是他的亲弟弟，却长期没将他这个哥放在眼里，此时身为败军之将，仍对自己指手划脚。 “阿玛？你管得着吗？”满达海不想再理硕讬，一挥手就想带兵走人。 “不许走，宫里还有皇后和庄妃她们，还有六阿哥，咱们走了他们怎么办？”硕讬怒道。 “管这么多干嘛，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满达海满不在乎的回答，可能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阉人了，注定不会有老婆孩子，所以压根就不在意其他人的家眷。 “不行，有我在，谁也甭想弃城逃跑，愿意和我一起留下的站出来！”硕讬冲着两红旗将官大喝一声。 其实，大部分旗兵的家人都在城中，所以硕讬一声喊，还是有很多人选择了站队硕讬。 “硕讬，你知道在干什么吗？两红旗可不是你的私产！”满达海急眼了，带不走多少人，皇太极秋后算账时定会找他的麻烦。 “行了，你要逃就赶紧逃，我们可要去救咱们的族人了！”硕讬不再理会满达海 ，一拍马臀就要离开。 “站住！”满达海突然抽出斩马刀朝着硕讬毫不犹豫的砍去！ 代善一直都想置硕讬于死地，满达海岂会不知道，所以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这个哥哥的，此时一刀挥去，下手毫不留情！ 硕讬没有防备一下子慌了手脚，连忙歪着身子从马上跳了下去这才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狗日的满达海，你想干什么？”硕讬对代善可能还存有敬畏之心，对于满达海，他绝不会客气，同样从马腹下摸出长枪指着对方。 “硕讬以下犯上，私自调兵，罪当该诛，给我杀！”满达海大声下令，却惊讶的发现，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满达海胆小惧敌，带头先逃，你们都不要听他的，我来亲自拿下他！”硕讬此时反击道，扣在满达海头上的帽子同样十分之沉。 两红旗的官兵也不傻，这明显就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家事，可不能瞎掺合，所以不管是满达海还是硕讬，都不帮就是了。 “硕讬，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单挑是？谁怕谁呢！”满达海操刀上前照着硕讬就砍去。 硕讬此时没有骑马，占据劣势，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意，提枪前冲就是一个滑跪，整个人向后平仰尽量将身体压低，然后一枪刺向满达海胯下马腹！ “嘶！”战马一声惨叫，就将满达海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满达海自受伤之后，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被摔下马后竟一时没能站起来。 “就这样，满达海，看在阿玛的份上，赶紧从我眼前消失！”硕讬不再理会满达海，重新唤回坐骑，翻身上马。 “该死，你这个混蛋，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去死！”谁知满达海不知哪根筋突然抽了，爬起身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斩马刀朝硕讬掷去！ “死不悔改！”硕讬心中顿时大怒，一扯马头侧身躲过飞来的斩马刀，然后将手中的长枪猛的一甩扔向身后的满达海。 “噗哧！”一声，长枪洞穿满达海的身体！满达海双眼睁着大大的，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硕讬，一句话都没有讲出口便咽了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硕讬驱马上前，从满达海身体中抽出长枪然后大吼一声：“都随我杀回去，与镇国军决一死战！” 硕讬已经探知镇国军正通过南门往城外撤，便带兵直奔南门而去，一路上又渐渐收拢了几百残兵。 当他来到南门口时，镇国军已经大部撤了出去，只余攻坚师一个营守在城门口断后。 “杀出城去！”硕讬二话不说，就要带头冲锋。 “狗鞑子快看看，这是谁！”突然，只见一辆手推车从人群后方推了出来，车上立着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名妇人。 第511章 噩耗传来 “皇后！”硕讬惊呼一声，只见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哲哲皇后此时正被五花大绑在车上，不过她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应该是没有受到侵犯。 “镇国军不错……”硕讬不禁赞叹一声，一般来说被俘虏的皇后妃子公主什么的，不都是应该先羞辱一番吗，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北宋靖康之耻了。 但是镇国军却并没有这么做，虽然像绑犯人一般绑住了哲哲皇后，不过多少还算是给她是留了一些体面。 “这鞑子皇帝的口味倒是不轻啊……”一些镇国军士兵看到被押解过来的建奴皇后，纷纷忍不住吐槽起来。 其实没有侵犯哲哲皇后，除了镇国军严格的军纪外，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那便是哲哲皇后继承了蒙古女人膀大腰圆的传统，确实不太符合中原人的审美观。 “你们胆敢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有人冲硕讬嚷嚷道。 硕讬闻言吓得立马停住脚步，心中直道这镇国军好卑鄙！ 哲哲皇后一脸惨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命啊，从嫁给皇太极后就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初来时确实是风光无限，可惜几年过去了肚子就是不争气，不能产下一个儿子。 于是哲哲皇后又将自己的几个亲侄女送给皇太极为妃，这其中便有霸占了皇太极绝大部分宠爱的海兰珠，以及后来大名鼎鼎的孝庄！ “告诉皇太极，我们不会为难他的老婆和孩子，这样，一人只要一百万两银子的赎金便能放他们回家，如何？”刘宏杰亲自押后，此时冲着硕讬大声喊道。 “你们明军不是一向自诩仁义之师的吗？怎么能够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硕讬气的大叫。 “看来你对咱们是有什么误会啊，谁说咱们是明军了，记住了，咱们是镇国军！”刘宏杰不屑一顾的回应道。 “一百万两银子一个人？你们怎么不去抢？”硕讬颇有些恼羞成怒。 “诶！你还真他娘的说对了，咱们就是在抢！”刘宏杰嚣张的笑了起来。 这下硕讬无话可说了，镇国军确实是在抢，他们也承认了，没毛病啊，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镇国军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他眼前。 正当硕讬无可奈何之际，突然，打远处又过来一队人马，看样子似乎像是支前锋部队，人不多，只有一个牛录。 但领头之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郑亲王，当见到仍一脸懵逼状的硕讬后济尔哈朗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喝问道：“镇国军人呢？你们没有拦下来？” “郑亲王，不是我们不想拦，实在是镇国军太过狡猾呀！”于是硕讬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经过详细转告给了济尔哈朗，当然悄悄隐去了满达海身死那一段。 “这么说九阿哥也被镇国军掳走了？”济尔哈朗脸色一变，他曾与皇太极秘密讨论过立储一事，虽然皇太极当时没有明说，但也透露了一些信息给他，很显然，皇上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准备立福临为新皇的。 “没错，庄妃也被一并掳走了……”海兰珠死后，皇太极最为宠爱的后妃便是布木布泰，所以硕讬特意加上一句。 “完了……”济尔哈朗仰天长叹一声后只道：“继续收拢残兵，严守盛京，等待皇上回京。” 而此刻的盖州附近的海面上，东海水师正护送着几百只大小不一的海船往港口停靠，王尘将在这里等待从沈阳返回的王栋一行人，并将战利品全部装上船运往朝鲜。 而建奴盖州卫听闻镇国军登陆的消息后，竟吓得闭门不出，甚至连出城骚扰都不敢。 “少将军，没想到建奴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叶云眺望远处的盖州城，不禁露出鄙夷的笑容。 王尘无所谓的笑笑道：“当初建奴入关时，咱大明的城池差不多也是这种状态？” 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惜建奴连三十年都没有坚持到。 “报大帅，王栋将军大军已经过了鞍山驿，估计很快就要会到海州了。”这时传令兵来报。 “嗯，王栋回来还要个两三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你去给盖州城里送个信，就说咱们路过贵地，并无恶意，只是长途行军，士兵多有劳累，让他们给咱们提供一些吃食，再拿一百万两银子来劳军！”王尘笑着对传令兵道。 “哈？”不仅是传令兵，连一边的叶云也吓了一大跳，少将军这是要玩哪一出，以为是在大明？就算是在大明，也不敢让当地知府贡献一百万两军饷？ “不要惊讶，相信只要不是太笨的建奴，应该都会愿意花钱买份平安的。”王尘自信的笑了笑。 先不说王尘敲诈勒索盖州城，回城三天的济尔哈朗，已经被城中的惨像气得七窍生烟，不仅是他的王府，其他诸王府包括皇宫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家里值钱的东西更是被洗劫一空。 “皇上回来该如何向他交待呀……”济尔哈朗在头疼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只见一骑快马从城外飞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快开城门，摄政王谕令到！” “摄政王？谕令？”一天一夜未都未合眼的济尔哈朗正欲休息一会儿，此时却被这个奇怪的称呼给惊呆了。 使者进城后，济尔哈朗立即亲自召见了他。 “哪里来的摄政王？速速道来！”济尔哈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皇上，皇上驾崩了……”使者往地上一跪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哭出声来。 “什么……”济尔哈朗整个人往后一倒，还好被硕讬给扶住了，这几日来，城中大小事务都是由两人共同在处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郑亲王带兵走后的第三天，镇国军夜袭大营，皇上遇刺身亡……” “皇上……！”济尔哈朗痛呼一声，朝着复州方向就跪了下去。 “那个，刚才你说的摄政王谕令是什么意思？谁是摄政王？”硕讬这时插一嘴问道。 “皇上驾崩前已经定下皇位继承人，正是九阿哥福临，但鉴于九阿哥年纪尚幼，便下旨由睿亲王摄政。” 第512章 额娘值钱 “睿亲王摄政？”济尔哈朗被左右亲兵给搀扶了起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显然这个消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郑亲王，那镇国军开出的赎金？”硕讬有点为难的问道，要知道现在皇太极已死，多尔衮暂代大局，而福临又被掳走，对于睿亲王来说岂不是天赐良机？ “咱们城中还能凑出多少钱，无论如何也要先凑出一百万两银子将九阿哥先换回来！”济尔哈朗表情严肃的说道。 然而硕讬却似乎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他微微一笑道：“郑亲王，要不还是等摄政王回京后再从长计议！” “不行！硕讬，你什么意思，现在不把九阿哥接回来，等睿亲王回来就迟了！”济尔哈朗有点急了。 “可城中刚刚被镇国军洗劫一空，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去赎回九阿哥呀……”硕讬满不在乎的说道。 “罢了，你不愿意，那本王亲自去办此事！”济尔哈朗怒哼一声，便再顾不上休息，转头筹钱去了。 而王栋这边，就在他们抵达海州城时，也接到了玄枢司的情报，得知了皇太极身死的消息。 “瘪犊子了，咱们抓了皇太极那么多的家眷，这下全贬值了……”关大虎可惜地说道。 “那倒不一定，搞不好还更值钱了呢？”王栋倒是觉得是个机会。 “哎，王将军，你有所不知，建奴内部的皇位继承不怎么讲父死子继那一套，像皇太极就是诸王共同推举出来的……”关大虎无奈的解释道。 “要不等等少将军的消息……”王栋想了想，皇太极的家眷还不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就算是杀掉也太浪费了。 盖州码头，东海水师旗舰“轩辕号”上，王尘正在听取玄枢司士兵的汇报。 当听到皇太极家眷被抓后，他的眉头没来由的一紧。 “布木布泰和福临都被抓了？”王尘不理会其他人，只问这两人。 传令兵点点头道：“王栋王将军为他们每人都定下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赎金……” “一百万两银子呀……”王尘拍了拍脑袋，吩咐下去道：“这样，让王栋将福临送回去，不过布木布泰不能放，还要加钱！” 很快，王栋便接到了王尘的命令，虽然对于这个命令使他感到大惑不解，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下去。 “少将军可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人，他要放了小皇子，定然是有他的打算，咱们执行就行了！” 对于此事最为惊讶的当然还属济尔哈朗了，正在为筹集赎金而大伤脑筋的他一听说九阿哥居然被镇国军给送回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然而当小福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济尔哈朗还是激动起来，他一把抱住九阿哥安抚道：“小主子，你没事，这大清国以后还得靠你嘞……” 六岁的小孩能听明白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叫着：“皇额娘，把皇额娘还给我。” “你的皇额娘价格可高着呢，你叔王是买不起了，就看多尔衮会不会舍得花这个钱……”济尔哈朗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福临被还了回来，但也从侧面也说明王尘对他们大清内部的复杂关系定然十分了解！就连庄妃与多尔衮的一些八卦他都知道。 “这个王尘，当真可怕，希望多尔衮接下来能够主动修复和大明的关系，至少不能再这样和镇国军正面硬刚了呀……”济尔哈朗忧心忡忡地想着。 十天后，沈阳郊外十里处，道路上已经用新挑的黄土撒匀铺平，路两边站满了各级文武官员以及城中士绅。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只听一阵若有若无的吹奏声传进众人耳朵，所有人一齐朝道路的尽头望去。 只见一排萨满巫师正摇着手鼓边唱边跳的走了过来，后面则是一队建奴白甲兵护着一辆装载棺椁的马车缓缓驶来。 “来了，听我号令，跪！”济尔哈朗亲自站于迎接队伍的前端，此时大呼一声，所有人一齐都朝着棺椁来的方向跪了下去。 “哭！”济尔哈朗又是一声令下，接着所有人都开始拼了命的嚎啕大哭起来，甚至有一些人哭着哭着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太医，快来救人！”济尔哈朗准备还算是周到，早就备好了太医。 多尔衮骑着高头大马望着时不时就有人因为哭晕而被带下去，脸色阴晴不定，皇太极的风评这么好的吗？居然搞了个十里长街替他送行。 “都散了，搞这么多人来，城里重建不需要人吗？万一镇国军趁火打劫怎么办”多尔衮一脸厌恶的看着迎灵人群下令道。 济尔哈朗却丝毫不惧的上前回怼：“摄政王，所有人都是自发而来的，贸然将他们赶跑，怕是会寒了大伙的心啊。” 多尔衮刚刚当上摄政王，如今皇太极尸骨未寒，自己做的太出格，确实会引发群臣的非议，便假装大方的说道：“本王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既然郑亲王这么说，那不赶走他们就是了。” “福临呢，让他来替自己的皇阿玛扶灵呀！”多尔衮这时又道。 “摄政王，九阿哥还小，此地离盛京还有十余里路，你让他一路扶灵，是不是有点过了……”济尔哈朗强忍怒气回答。 他岂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就是想在幼帝面前刷存在感，让福临知道目前整个大清由谁说了算！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过分，郑亲王难道没瞧见一路扶灵走回来的豪格？”多尔衮抬手一指，只见披麻戴孝的豪格正跟着灵车一路走过来。 “摄政王，九阿哥乃下一任新皇，还望你手下留情……”济尔哈朗终于是出声哀求道。 多尔衮随即不再理会济尔哈朗，转而望向盛京城的方向，他听说镇国军攻下城后又复让出，城中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心中多少是感到可惜的。 “办完皇上的丧事，就移都到辽阳去……”多尔衮突然开口道。 “回辽阳？倒也是个好主意。”济尔哈朗并未反对。 第513章 自发劳军 盖州城并不大，周长不到六里，其实满清真正控制盖州也不过才十年时间。 如果真要说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也不是没有，满清恭顺王孔有德便是盖州人。 此时，城内驻防将军府内，几名建奴头子正在紧张的讨论着。 “我就不信那明军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地，咱们凭着坚城还会怕他们？”一名五大三粗身穿白甲的真奴怒骂道。 “主子，明军势大，咱们城中只有千余兵力，金州、旅顺还有复州先后失守就是最好的例子，咱们根本就守不下来啊。”一名汉军劝道。 辽东本就地广人稀，建奴又连年征战，占据了诸多城池也无法全部投入重兵防守，就说这盖州城，满蒙八旗兵一共才一百多人，连一个牛录都没有，其余全是汉军。 “阿思达，我也觉得不能与明军来硬的，要不这样，咱们想想办法凑点钱财送给明军去？”说话的名叫达玛，是蒙八旗的一名牛录额真，因为在朝鲜时差点被曹变蛟团灭，所才被调到这疙瘩来养老了。 “那个，奴才也赞成达玛主子的意见……”汉军虽然人数最多，但汉军牛录额真却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此时怯生生地发言道。 阿思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对两人怒目而视，虽然他只是一个分得拔什库，论官职还不如眼前两人。 “一百万两白银啊，就是咱们把盖州卖了也换不了那么多钱啊！”阿思达急眼了。 一说到钱上面来，玛达也沉默了，阿思达说的对啊，他们没钱！ “两位主子，其实也不是没钱……”汉军牛录额真突然小声说道。 “张老么，你他娘的别磨磨叽好不好，有话就直说！”达玛虽然不怎么敢怼阿思达，但对汉军将领可不会客气。 张老么连忙赔笑道：“其实咱们城中的大户手里还是有些家底的！” “放屁！”哪知张老么话还没说完，阿思达就是一声骂道：“城里都是一些主子的府邸，你难道想打他们的主意？还是说你要把我的家给抄了？” 有些混的不咋地的贝子们在盛京城置不了田地便跑到像盖州这种小地方来圈地，所以别看盖州不大，城里还住着几个主子呢。 张老么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主子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说城中汉人大户也有几家，不如让他们贡献一些？” “嗯，主意倒是不错，但数得上号的汉人大户就那么几个，能凑足一百万两白银吗？”玛达质疑道。 “除了大户还有汉民啊，那些贱户为了给儿子攒足娶媳妇的彩礼钱，多少都有一些积蓄！”张老么阴笑道。 “果真是个好奴才，主意不错，不过我再加一个目标，孔家应该算是咱盖州城富得流油的大户了，可以去他家征一些！”阿思达点头道。 “啊！”这下可把张老么惊呆了，他正是从孔有德的“天佑军”中退下来的，你要他去征自己顶头上司的钱财，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怎么？你不愿意？”阿思达冷冷问道。 张老么心中已经问候了阿思达十八代祖宗，但嘴上只能答道：“奴才当然愿意！” 当天，盖州城内便闹得鸡飞狗跳，满蒙包括汉军士兵借机在城内大肆搜刮，除了上交的一部分，自己也会偷偷截留一份，当然被劫的目标绝大多数还是汉民。 只有在征收孔府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孔有德的主宅当然是在盛京城，但其老家的宅子同样修建的富丽堂皇，院中更有看家护院，他们拦住了张老么一行人。 张老么起初也不敢强来，于是求道：“满洲主子要恭顺王贡献一点家产，还请通融通融……” “通融你们？那谁来通融我们？”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护院首领可不会怕区区一个汉军牛录额真。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们要怪就怪城外的镇国军，拿下！”张老么见来软的不行，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强行涌入孔府。 护院首领虽然不怕他们，但人数毕竟不多，几下就被汉军冲了过去，气的大骂张老么吃里扒外什么的。 张老么铁青着一张脸，他也不想啊，但满洲主子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呀。 半日后，盖州城北门悄悄打开，一队民夫或挑着担子，或推着手推车悄悄走了出来，为了避免被镇国军发觉，他们特意选择了与码头相背方向的城门。 “都给我快点！”张老么亲自带领这支劳军大队绕城半圈又往南边码头行去。 待离码头还有一里路时张老么突然大声叫道：“鼓乐手呢，都给我吹打起来！” “对，这才像样嘛……都给我拼命的吹，把气氛搞起来！”张老么面对汉人时，早就没了那股拘谨，语气中也充斥着强横。 盖州码头上，大部人都听到了一阵极为喜庆的锣鼓之声，均是为之一惊，莫非是附近的人家有喜事？ 不太像啊，谁家会放在大兵压境时成亲？王尘正在“轩辕号”里研究下一步的计划，结果也被这阵嘈杂的声音给吵了出来。 他来到甲板上颇有不悦的问道：“怎么这么吵啊？谁家这么不开眼，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过事？” 叶云这时也急忙跑了过来，战船的甲板比平地要高出一两层楼出来，看得也更远一些，此刻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支绵长的队伍了。 “少将军，像是从盖州方向来的咧……”叶云伸出一只手搭在头顶上像猴子一般远望过去。 “哦？”王尘微微一怔，瞬间想明白过来：“看来是来给咱们送补给的呀！” “送补给？少将军别开玩笑，咱们是镇国军，他们是建奴啊……”叶云唏嘘一笑道。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王尘不再理叶云，而是快速从“轩辕号”上走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也飞快的跑来向王尘汇报道：“启禀大帅，盖州城百姓自发来给咱们……劳军了” 显然传令兵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禀报时的语气都不太自信。 第514章 盖州之请 “走，去看看！”王尘来了兴趣，说实话，当初向盖州城里索取高额粮饷时，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哪知建奴真怂啊！ 张老么带着队伍在镇国军大营前停了下来，而他则单独走到门口。 “盖州城张老么求见镇国军王尘王将军！”张老么扯开嗓子叫道。 “吼什么吼啊，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叶云大喇喇地走到张老么面前斜着眼打量他。 张老么连忙把腰一弯，无比灿烂的笑道：“知道，当然知道，这不，我不是带代表全城百姓来慰劳贵军嘛！” “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叶云厌恶的骂道。 张老么却不以为意，拱手问道：“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懒得和你讲，你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云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张老么。 “嘿嘿……”张老么脸皮出奇的厚，竟还笑了出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长长的清单递给叶云道：“这是咱们城中百姓的一点小意思，还请将军笑纳。” 叶云接过清单瞟了一眼，城中的现银当然是凑不到一百万两的，所以建奴十分厚道的将一些古玩字画也打包送了过来。 “这是啥？”叶云看到清单上居然连纯银夜壶都列出来了，可见建奴这一次确实是掏空了盖州城。 “经过咱们核算，所有物品折银加上现银，应该是足够一百万两银子了的……”张老么诚惶诚恐的说道，好像生怕叶云不满意似的。 “嗯，不错，东西我们先收下，具体价值还需由专人经过评估后才能定论。”叶云拿到钱，神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另外，咱们还送来了一千只羊和一百头牛，粮食一千石以供贵军改善伙食……”张老么继续说道。 “上道，非常上道，张老么是？你这个人还怪不错的嘞。”叶云拍了拍张老么的肩膀以示嘉奖。 “就是有一事，城中百姓想差小的来问一下贵军……”张老么脸上突然现出为难之色，只听他道：“贵军何时离……离开盖州？” 叶云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佯怒道：“你什么意思，是要赶我们走吗？” 张老么吓坏了，“噗通”一声便跪了在了叶云面前拼命解释道：“不……不是，贵军来盖州时，百姓不知情，没有迎接你们，所以才想在你们离开时举办一个隆重的欢送仪式……” “是吗？”叶云当然知道张老么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不拆穿，只道：“行了，东西你们也送到了，回去。” “……”却不见张老么动，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叶云见状不耐烦的上前问道。 张老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叶云说道：“咱们的劳军物资送，将军还算满意？” 叶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东西确实不错，他很满意。 “那能不能请贵军稍稍帮咱们一点小忙？”张老么试探性的问道。 “小忙？什么忙，说来听听？”叶云听张老么如此一说，倒是来了兴趣，建奴莫非还有什么条件要和他们谈吗？ “额，如果，我是说如果，能不能配合咱们在盛京来人面前演一出戏……？”张老么满头大汗的向叶云娓娓道来。 “嗯？居然还敢和咱们提条件？”叶云一听，立马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随即才道：“这样，我回去禀报一下咱们大帅，成不成就看你们运气。” “多谢多谢！”张老么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向叶云拱了拱手才带着人返回盖州城。 “少将军，咱们这回赚大了！”待张老么一走远，叶云便迫不及待的冲向营中，一边跑一边欢快的叫着。 “镇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后像这种事还多的是呢！”王尘故作冷静的训斥叶云，其实他心中比谁都兴奋。 接着叶云又将张老么的请求说给了王尘听，本以为王尘定会一口拒绝的。 “既然他们送给了咱们这么多粮饷，不配合一下他们也说不过不去呀。”哪知王尘居然笑着同意了。 “报！”突然一骑快马从营外飞奔进来，马上骑士大声禀报：“王栋王将军到了！” 没过多久，便看到一支军容整齐的大军正朝码头行来，而队列中，上百辆大车尤为显眼，不用猜，这些定然都是沈阳城中的缴获。 王栋大军一到，除了骑兵二师尚在朝鲜镇场子外，镇国军所有部队都已到齐，加上前后投降的汉军万余人，四万多大军陈兵盖州城下，将城中的一众建奴给吓的魂不守舍。 “少将军，本次沈阳之战，咱们共收获现银一千二百万两，黄金三十万两，另外珍奇古玩不计其数！” 王栋这边也有一张战利品的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详细记载了所有收获。 “不错，咱们这一次现银收获的不少，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就暂时不处理了！”对于古玩字画这一类的东西，王尘原则上是能不动就不动，避免文物流失。 王栋大军一到，就意味着大军将要离开辽东了，但此次收获颇丰，估计光是运输就得好几天！ 不过好在如今镇国军的体量已经足够大，建奴又刚死了皇帝，所以多尔衮只希望王尘快点走，根本不想再生战端。 “这一次建奴那么自觉？都不派兵来骚扰一下我们？”王尘都感觉有点不适应了。 “倒也不是没派人来，据玄枢司报告，有一支两千人的建奴军队一直尾随王栋王将军来到了盖州……”叶云回答。 “嗯，那就从明天早上开始，派一些投降汉军去攻打盖州城，完了再派一些新兵上去练练手。”王尘突然下令。 叶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因为张老么所提的请求确实就是要镇国军去攻打盖州城！ 当晚杀牛宰羊，全军美美的吃上了一顿，肉香味飘进盖州城，馋的一众建奴直流口水。 次日一大早，盖州城头上便站满了士兵，只见每个人头上都缠着一根白头巾，大有一副与城共生死之势。 第515章 攻打盖州 “各位，正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皇上待我们不薄，如今明军压境，我等自当奋勇杀敌，为国尽忠！”阿思达特意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进行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说。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征战沙场，如今到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阿思达一挥右手，神情十分投入，让人看了不禁动容。 盖州城东五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鳌拜正惊恐的望着盖州城，卧尼玛，三四万明军围攻一个小小的盖州城，这是什么架势？杀鸡难道还要用牛刀？ 不过盖州城的表现却十分硬气，没有开城门投降，而是全员同仇敌忾，城中几乎所有成年男丁都登上了城头。 “盖州城的守城尉是谁？面对强敌毫不畏惧，十分不错，可惜此战定然是难以全身而退，待他为国尽忠后，本统领一定要上报摄政王为他请功！” 鳌拜本身就获封满清第一巴图鲁，对于勇者出于本能的感到敬佩，此刻更是决定将盖州城的英勇事迹宣传出去。 “各位勇士们，都过来，让咱们一同为盖州城的英雄们祈福！”鳌拜翻身下马，虔诚的跪在了地上。 盖州城下，上万投降镇国军的汉军被临时组建成了一支攻城队伍，暂叫“起义军”，由从沈阳投降的梅星元统领。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咱们加入镇国家以来的第一战，务必要打的漂亮！”梅星元大声招呼道，他的眼中全是立功的渴望。 “杀呀！”起义军们抱着临时扎好的长梯往盖州城下冲去，眼前的小城墙高不过两丈余，连护城河都没有，那还不是势在必得？ 城头上的阿思达脸色一紧，他侧头问张老么：“怎么回事？明军攻势为何如此勇猛？” 张老么也是一脸难堪，莫非镇国军是忽悠他们的，就是想假戏真做趁机攻下盖州城？ “不对，镇国军那边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就是说今天会佯攻盖州呀！” “还有什么不对的，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演戏吗？”阿思达气急败坏的赶紧组织人手去防守城墙去了。 “冲啊！”起义军中很多人都知道盖州城的虚实，此刻攻城都铆足了劲，准备一击拿下。 梅星元更是将得胜后的感言都想好了，当然要感谢王尘给他的这次机会，还要感谢王栋、叶云等将领的大力提携。 然而正漫不经心看着攻城大戏的王尘却是眉头一皱，颇有微词的问叶云：“怎么回事？没有交待下去吗？这群人怎么攻的如此勇猛？” 叶云一拍脑袋低呼一声：“坏了，看来是梅星元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王尘不禁好奇的问道。 “我就和他们说，好好表现，咱大帅说了主要目的是练兵，不强求破城！多的话咱也不能说啊……”叶云答道。 王尘闻言头疼道：“那你再去向他们传达命令，直接就说悠着点打，咱们在等建奴援军过来围点打援！” 梅星元之前只是一名小小的分得拔什库，地位并不高，但因为首投之功再加上其他高级将领手里都有血债而被追责，所以便让他当上了起义军的临时首领。 此时眼看盖州城就要被拿下，他心中已然兴奋不已，才加入镇国军就能立下如此大功，自己今后的路估计也会更好走一些。 “什么？”可惜就在即将登上城头的关键当口，王尘的命令下来了，让他们悠着打…… 梅星元拍了拍脑袋，大帅这是什么意思，对自己降将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吗？ “不是，咱们起义军都快要登上城头了，你让我们缓一缓？”梅星元理解不了。 “按大帅说的去办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放心你的功劳不会跟你少记的。”叶云就差直接说出来要他们放水了。 梅星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直道：“那好，既然是大帅的命令，属下照做便是！” 效果果真立竿见影，城头上的建奴很快便感觉压力一轻，镇国军居然开始组织起轮换战术来，之前攻城的部队全部换下，又换上一批新的人。 “怎么样主子，奴才就说镇国军不会言而无信，攻下盖州城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会失信于人，今后谁还敢和他们家做生意？”张老么得意的笑了起来。 阿思达这时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也终于回落下去，他望了一眼东边不远处的小山坡，盛京来的主子此刻就在那上面。 “组织一支敢死队，咱们出城主动出击！”阿思达突然信心满满的下令道。 这个决定可把张老么给吓坏了，连达玛也是一脸呆滞：“阿思达，你想干嘛？咱们能有守城之功就不错了，当心出城反而会将镇国军给激怒呀！” “既然是做戏，就要将戏演足嘛，咱们若是能追着镇国军撵上一阵，你我的位子是不是也能往上挪上一挪？”阿思达显然考虑的更多。 但无疑他的提议打动了所有人，张老么当即表示今晚就去镇国军大营商量一二。 “不用商量了，兵贵神速，就这么定下来了，张老么，你带兵打先锋，咱们就从东门杀出去好让盛京的主子们看清楚一些！” 就在攻城战打的“如火如荼”之时，盖州东城门突然打开了。 仍在为盖州祈福的鳌拜见状顿时嘴巴张的大大的，城中守军是这是要干嘛？” “杀啊！”张老么带着五百汉军当先冲出城来，他的部队没战马，全是步兵，但却并未有一丝怯敌，所有人皆是精神抖擞，士气高涨。 “强军，果真是强军啊，盖州城的将领这一次最好是不要殉国了，否则就是我大清的巨大损失啊！”鳌拜看到这里，已经是越来越佩服起盖州将领来。 镇国军这边，当看到杀出城来的建奴后，王尘也懵逼了，不是说好了只守城攻城的吗？ “少将军，这……”叶云脸上稍显尴尬之色，他的对接工作显然没做好啊！ 第516章 盖州精神 “那要不要派兵前去拦截一下？”叶云试探性的问道。 王尘稍稍考虑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无济于事，你过去和他们交涉交涉，他们这么搞得加钱啊！” 叶云咂了咂舌，心中直呼：还得是少将军啊，生意能做成这样，也没谁了。 当即叶云点了一支兵马便朝张老么的先头部队冲去，他心中其实是有火的，随意更改剧本在哪里都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吃我我一枪！”叶云提枪就刺，一上来就给了张老么一个下马威。 “哎呀，叶将军息怒息怒啊！”张老么举刀上前一格，口中连忙求饶起来。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你们不按套路出牌，大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知道吗？”叶云又是一枪挑向张老么，只是手下的劲力缓了三分。 张老么十分识趣的再次格挡下这一招，远远看着，两人就像是在拼命搏斗一般。 “带兵出城的那名汉军将领好像身手不错啊！”鳌拜赞许道，他一般很少夸人，更何况是汉军！ “鳌统领，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这时鳌拜身边的一名将领小心问道。 “帮忙？帮什么忙？摄政王给咱们的命令就是监视镇国军就行了，他们一离开辽东，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长期与镇国军交战所产生的阴影让鳌拜根本不敢下场去帮助盖州，他就带了两千人过来，可不能全部都丢这里了。 眼见叶云与张老么打的有来有去不分胜负之时，只见阿思达和达玛也领着一百多满蒙骑兵冲出城来。 这下更是将鳌拜看的震惊了，他们是想以攻代守吗？以一千不到的兵力强攻数十倍于自己的明军？ “勇气可嘉，不过此举明显不太理智啊，无异于以卵击石。”鳌拜一脸惋惜的说道，他觉得如此忠诚良将，白白战死实在太过可惜。 见盖州城内的满洲太君都出来了，叶云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他们是真没将镇国军当外人呀！ “叶将军你看，咱们的满蒙主子都出城了，那就是表示对你们镇国军的充分信任啊！”张老么继续哀求道：“你就看在咱们坦诚相待的份上，回去好好和王大帅说说如何？” “不用说了，我家大帅已经发话，你们擅改剧本，得加钱。” “啊……？又得加钱？”张老么心中一紧，手中劲力轻了三分，被叶云一枪差点捅穿胸膛。 “那王大帅有没有说要加多少钱呢？”张老么差点毙命，不敢再分心，生怕真被叶云不小心给捅死了。 “出城野战的戏码很难演的，至少得再加二十万两！”叶云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二十万两？”张老么本来就黑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盖州城凑足先前的一百万两已经搬空了家底，哪里还拿得出二十万两银子呀！” “哦？那就是没得谈咯？”叶云邪魅一笑，直道：“那就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张老么哪里经得住如此一吓，连忙摆手求道：“叶将军别动气，银子好说好说！” “我大军估计三天后就会离开盖州，到时你们的银子一定要到位，否则定让你们全城无一活口！”叶云丢下这句狠话后便突然整个人往马背上一倒佯装受伤逃跑了。 “明军逃了，追啊！”张老么此时一扫刚才低三下气的模样，反倒有些意气风发，横扫千军的豪迈。 阿思达刚刚带人冲到张老么跟前，便看到叶云败退逃跑，心知他们肯定已经达成协议了，也再无顾忌，举刀就朝镇国军追去，当然他不敢追的太紧，始终保持着三四十步的距离。 “打得好啊！”这一幕将小山坡上观战的鳌拜看的是热血沸腾，大清在与镇国军的交锋中几无胜迹，像这种追着镇国军打的场景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盖州真乃藏龙卧虎的地方，回去后我一定要向摄政王汇报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捷！” “鳌统领，咱们还不下去帮帮他们吗？”面对如此顺风局，不少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也想下去分一杯羹。 “好，当然要去帮帮他们！”如此泼天的军功就在眼前，不上去捡一点那说不过去呀。 “呜啦啦……！”鳌拜带着两千满洲骑兵迅速朝盖州城下冲去，生怕去晚了就抢不着肉了。 这下可把阿思达给整懵逼了，他呆呆的望着正迅速赶来的鳌拜，心中不禁大骂：你们这群大爷待在山上看着就行了，下来干什么？ 同样的，王尘这边也愣住了，他确实没想有想到鳌拜竟会亲自下场，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一看就是准备来抢战功的。 “让骑兵一师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过来！”王尘轻描淡写的下达了命令。 巴特率领的骑兵一师老兵营这一次到辽东还没立下寸功，正想骂娘呢，这时得到命令个个像是打鸡血一般兴奋。 “哈哈，终于来活了，上啊！”巴特带着骑兵一师三千老兵迎面朝鳌拜冲了上去。 “盖州兵都能打败镇国军，咱们也一定行！”鳌拜大声鼓舞着手下士兵，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两军都是骑兵，很快便相撞在一起，镇国军仍然是以整齐的骑兵阵型对抗建奴的散兵游勇，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初一交手，建奴骑兵们便被挑翻了数十骑，鳌拜脸色一沉心道不好，可当他再望向阿思达那边时，心中的战斗欲望又被重新激发了出来！ 只见阿思达带着仅仅百余骑硬是将前来阻击他们的镇国军杀的是丢盔弃甲，只是很可惜，毕竟镇国军人多势众，他们没有丢下一具尸体和一名伤兵，全部都带了回去。 “都给我铆足了劲的进攻啊，你们看看人家盖州兵多勇猛！”鳌拜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于是再次拿盖州兵来激励起手下士兵。 “不行了呀，鳌统领，伤亡太大了，咱们快顶不住了……”这时一名牛录额真过来向鳌拜请示道。 第517章 欢送离去 “怎么回事？”鳌拜出离愤怒了，自己带领的不说全是精兵，至少也是正儿八经的满洲大兵，为什么还不如盖州城的杂牌兵？ “再攻，不能让盖州兵将咱们给比下去了！”鳌拜怒斥道。 然而即使全军用命，战局依然不见任何起色，反观镇国军却打的异常轻松，几乎都没有用尽全力，只是靠着强大的惯性便能平推。 鳌拜心知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否则自己带的两千人都要全丢这里，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远处的盖州兵却是越战越勇，都快要杀到王尘的大营去了。 “撤，快撤，盖州兵那么能打就交给他们去打！”鳌拜一声令下，丢下近两百具尸体后掉头就逃。 巴特怎么可能放任到手的功劳不翼而飞？带着兵迅速追了上去，这一幕反倒是让阿思达看了后瞬间感到心安。 鳌拜被打跑了，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发现盖州城的猫腻呀，心中也同时庆幸还好有张老么出的妙计，否则现在被追着跑的怕就是他自己了。 眼见鳌拜越逃越远，阿思达心知戏也演完了，就在快要抵达镇国军大营前突然一勒马，大喝一声：“镇国军大营内恐怕有诈，咱们就不进去了，回城！” 盖州城，将军府，凯旋归来的阿思达、达玛两人声望几乎到达了顶点，仅带百余骑便在镇国军的重重包围下杀了个七进七出，丝毫不逊色当年单骑救主的赵子龙呀。 全城的军民都在为出了这么两位传奇将军而感到欢欣鼓舞，甚至都忽略了之前被强征财产的不愉快。 只是当两人进到府中看到愁眉苦脸的张大么时，心中才突然“咯噔”一响。 “就你们刚才出城耍的那段威风，镇国军要二十万两银子……” “什么？他们怎么不去抢？”阿思达气急，就这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要花掉二十万两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 达玛也是咂了咂舌，这尼玛耍个威风居然就要那么多钱，实在是太败家了！ “镇国军说了，三天后他们会离开盖州，到时必须要看到钱，否则将杀的全盖州鸡犬不留！”张老么继续说道。 三天时间要凑二十万两，阿思达瞬间从刚才的洋洋得意转变成了垂头丧气。 “没办法，我府中还能凑个两万两银子，这些可都是咱家两代人积攒下来的呀……”阿思达终于是将自己的家产贡献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家中还有一万两银子，也拿出来……”达玛只是一个蒙古没落小贵族，能拿出一万两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两人表完态便同时朝张老么望去，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额……我家底薄，只能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张老么额头细汗直流。 “嗯？”阿思达冷哼一声，语气似乎十分不满。 “三千两？”张老么紧张的看了一眼阿思达，但对方显然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最多五千两，我真的没有了，连棺材板都掏出来了！”张老么痛呼大叫。 听到这个数目，阿思达才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这加起来也才三万五千两银子，远远不够啊。 “依奴才看，要不咱们以捐资助饷的名义去找城中的主子们借一点？”张老么此时提议道。 之前他们只动城中的汉民，如今没有办法了，再不动那些旗人主子，到时镇国军杀进城来，一文钱都留不了。 “只能这样了，达玛，咱们分头行动，这种事估计只有你我出面才好办了……”阿思达长叹一口气道。 三日后，艳阳高照，已经将货物运输的差不多的船队开始运送镇国军士兵返程，一大早，上次给镇国军送过补给的民夫队伍又出现了，同样是吹吹打打，由张老么带队。 “都给我把嘴管严了，咱们这是在麻痹镇国军的人，好让他们快点滚蛋，可不许到外面乱说，知道了吗？”张老么提刀在众民夫面前厉声喝道。 “好了，鼓乐队继续吹起来！”张老么仍然选择在离镇国军大营还有一里地时，开始吹吹打打，搞起气氛来。 “哎哎哎……”没多久，叶云便头冒黑线的骑马跑了过来。 “上次不就和你们说过了吗，不要搞得这么吵闹，怎么这回还是没长记性？” 张老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头，笑道：“这不是贵军要离开辽东了吗，咱们舍不得，这都是城中军民自发的行为，自发的……” “行了，废话少说，银子准备好了吗？”叶云拿眼瞄了一眼他们身后的推车，虽然不像上次那么多，但也有一二十辆。 “准备好了，现银有十万两，其余都是一些值钱的玩意，最少也能折个十万两，另外为了送别贵军，城中的主子们还特意备了一百只羊和二十头牛送给大军路上耗用……” “嗯，不错，这次你们做的很不错！”叶云重重一拍张老么的肩膀笑道：“合作愉快，希望下次咱们还能继续合作！” “继续……继续合作？”张老么心中一抖，再合作一次，怕是连底裤都要当掉了！ 望着海面上渐行渐远的白帆，张老么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危机总算是暂时解决了，虽然这一次几乎拿出了全盖州城的财富才打发掉了镇国军，但毕竟没有死什么人，城池也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与其他人一比，他们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好巧不巧，镇国军刚刚走远，只见远处便有一队人马速度奔来，正是三天前被打跑的鳌拜，他一直后撤了两百里才算躲过了骑兵一师的追杀。 后面虽然又带兵悄悄的返回了盖州，只不过不敢再离那么近了，今日看到镇国军撤离才敢全员过来，正好碰到张老么的欢送队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鳌拜看到了鼓乐队，还有拖着空车的民夫。 “额……这是，这是啥……镇国军要逃走，咱们肯定要送点大礼给他们呀……”张老么绞尽脑汁的思考该怎么圆过去这个事。 第518章 造船之术 “其实啊，咱们是将镇国军的骨灰送还给他们，此举一是显得咱们大度，二是让他们知道我大清的厉害，三也能起到羞辱他们的作用！” “至于这些鼓乐队，奴才跟您讲一个典故您应该就明白了，当年诸葛亮一句公瑾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硬是活活将周瑜给气死了呀！” “嗯，本统领明白了，你们做的非常对，想必那王尘一定被气得不轻？”鳌拜也看过三国演义，一听就懂了。 “委实不轻，听说差点被气吐血！”张老么信口开河。 鳌拜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听着爽就行，于是又问道：“此次你们盖州一共击杀多少镇国军？我来替你们去邀功！” 别看鳌拜说的大义凛然的，其实他可藏着私心，这份功劳由他报上去后，多少也能分得一杯羹，也好为他损兵折将找一些理由。 这下张老么又是一阵头疼，自己又不是盖州守城尉，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去问城里的阿思达去啊。 但他可不敢这么和鳌拜去顶，只能小心回答道：“一共杀伤敌人一千二百余，但绝大部分都被镇国军将尸体抢了回去，实际到手的首级只有十余级……” “哈……？”鳌拜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杀敌一千二百仅仅只收获十余级首级？他又看了一眼张老么身后的民夫和拖车，难道一辆车才装一个人的骨灰？ “还有一些尸体的头颅被镇国军自己割走了，所以实际上咱们运送的骨灰不止十几个……”真是每一个谎言往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张老么的底裤都快被汗湿了。 好在鳌拜随后便不再问他什么，而是让他带路返回了盖州城。 此时，早已得到消息的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带着城中军民列于盖州城东门外的道路上夹道欢迎鳌拜的到来。 “谁是盖州城的守城尉？”鳌拜骑在马上俯视着一众迎接人员，语气冷冷的问道。 建奴内部等级森严，鳌拜伯父乃后金元老费英东，他自己也属于上三旗出身，对于一般的建奴自然是很难拿平等的目光去看待的。 “奴才阿思达便是，参见鳌统领！”阿思达抱拳跪在鳌拜面前，表情毕恭毕敬。 “起来，你们这一次打得不错，本统领定会向摄政王如实汇报你们的功绩。”鳌拜微抬一只手示意他起身。 进了盖州城，鳌拜才意识到这里确实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呀，城中的建筑虽然保存尚好，但随处都可见到伤员，他们或坐或卧好不凄惨。 然而阿思达见了却是满脸紧张，连忙小声问身边的达玛道：“这些伤员怎么不处理好？” “我们也没料到鳌统领会进城呀……”达玛委屈的回答。 其实鳌拜看到的这些伤员哪里是因为守城才受伤的士兵？全部都是之前强征财产时被守城士兵打伤了的平民！ 他们许多人被逼的家破人亡，只能露宿街头，还有一些则是听说盛京主子来了，想来向他告状。 可惜阿思达的动作更快，他只是一个眼神过去，路上的伤员就被瞬间“请”走了。 “盖州这次退敌付出了太多，不过放心，相信摄政王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鳌拜此时仍是一名热血有为的爱国青年，对于阿思达他们丝毫不吝赞许…… 大海之上，东海水师满载而归，此次辽东之行的收获远超他王尘预估，自然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回去后就拨一百万两银子给林青，应该足够茂山短期内的开销了，对了，再拿一百万两银子去东瀛南洋等地收购造船所用的木材，越多越好！” 王尘此次尝到了坚船利炮的甜头，意识到了那句至理名言的正确性！那便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但要造大船，除了材料还不够，还需要人才，之前从罗刹国请来的安德烈，要他改良一下已有的战船问题不大，但要造新船显然还不能够担此重任。 “另外还要去找一些擅长造船的泰西人来才行呀。”王尘望着自己现在所乘的这艘小旗舰“轩辕号”，并不是十分满意。 船小不说，还不能进行远航，抗风浪能力还不如大明的福船，但就算是大明的福船只是硬帆船，不论是大小还是性能上，都要逊色于欧洲此时已经出现的盖伦船。 其实在成祖时期，大明的造船技术是领先于世界的，光是郑和下西洋时使用的宝船排水量就已经超过了五千料，大约相当于两千五百吨的排量，但后世有专家认为，宝船的实际排水师应该达到了万吨，而哥伦布船队的中最大的船也才一百吨的排水量！ 可惜大明自废武功，将造船术生生地荒废掉了，不然也许如今大洋之上航行的可能就是大明的远洋船队，发现新大陆也许就没哥伦布什么事了。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王尘收回思绪，继续思考如何建立起一支强大的舰队，虽然他十分想复制出宝船，不过目前来看还是建造盖伦船比较实际。 “少将军，你在想什么？”见王尘又在发呆，叶云上前轻声问道。 王尘挥挥手：“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大海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 “嘿，少将军，大海的另一边不还是大海吗？哦，对了，还有一些蛮夷之国，听说那些佛朗机人还有红毛夷人都是从那边来的。”叶云不以为意的说道。 “蛮夷？”王尘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人心中的陈见果真就如大山一般呀……”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叶云疑惑的抓了抓脑袋。 “那我问你，蛮夷能造出红夷大炮这种武器吗，能造出自生火铳这种武器吗？我们曾经瞧不起的蛮夷，如今他们的科技树已经要超过我们了！” “科技树？那是什么？长啥样？”叶云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了。 “罢了，有时间我再专门给你们开一课，现在海上就算了，你只需记住，光靠‘之乎者也’是造不出我所要的风帆战舰的，还有蒸汽机！” 第519章 封侯拜相 京师，紫禁城，自当政第十六个年头以来，崇祯突然发觉焦头烂额之事比往年明显减少了许多，除了长江中下游一带的献贼还在闹腾以外，整个帝国相对来说平静了不少。 这一日，心情不错的崇祯正在御花园与周皇后游玩，整个后宫崇祯独宠她与田贵妃两人，只是之前国事维艰，崇祯没有心情与她们纵情玩乐，不过现在有空暇了。 可惜红颜薄命，去年田贵妃逝世，崇祯可是悲伤了好一段时候，但对于周皇后来说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皇上，臣妾听闻最近辽东好不安生呀……”周皇后有意无意的开口说道。 辽东的消息目前主要还是通过吴三桂送来，但此次王尘突袭辽东时，多铎亲自带兵到宁远牵制吴三桂，所以他送来的消息也不太及时。 崇祯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回道：“朕也听说了，不过朕估计也就最多在金大一带闹腾一下，等皇太极派兵过去围剿他们也就散了。” 周皇后微微笑道：“怎么，准女婿大闹辽东，你这个岳父似乎不太高兴啊！” “准女婿？”崇祯自嘲般的笑出声来：“如今的王尘完全可以用势如破竹，如日中天来形容，就怕到时他不认朕这个丈人了哦！” 周皇后这时也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皇上，王尘如今还未举起反旗，咱们就不能再刺激他，这一次他在辽东立下大功，当赏啊！” “赏什么？他已经以武官身份做到朝鲜总督的高位了，还要封他什么？首辅？”崇祯不置可否。 “难道不能跟他封个侯吗！”哪知周皇后语出惊人，直接将崇祯给干懵逼了。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崇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怒斥道：“后宫不可干政，你可知罪？” 周皇后立马往地上一跪，主动请罪道：“臣妾知罪，只是臣妾想为皇上分忧罢了……” “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一个妇道人家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崇祯最终是没有过多的怪罪周皇后。 就在两人继续准备往御花园深处散步之时，只见王承恩正满头大汗的从远处跑来。 “皇爷，皇爷，辽东来消息了！”王承恩可能是太激动了，一不小心被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给绊倒了，但他起身后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继续冲崇祯跑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崇祯脸露不悦，王承恩的模样有失皇家威仪呀。 “天大的喜事，吴三桂刚刚从宁远发来消息，虏酋皇太极已于数日前毙命了，他是死于御驾亲征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就是被王尘给击杀的！” “真的？”崇祯闻言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开心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般，即使过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呀！ 一旁的周皇后也是捂着嘴偷偷取笑，明明刚才还在训斥王承恩有失天家威仪呢，现在他自己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皇帝形象。 “如此好消息，怎能不普天同庆，传朕圣旨，朕要大赦天下！”崇祯拍着手说道。 “遵旨，奴婢这就去拟旨！”王承恩拱手告退，他知道皇上今天估计是不会回乾清宫了。 朝鲜，汉城总督府，刚刚回到朝鲜的王尘刚一回来，便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总督府里属于枢密衙门，一般不会进来闲杂人等，特别是王尘的公事房内，除非是他要见谁或是叫人来打扫卫生，否则谁也不许进来。 可今日刚刚一回来，王尘便惊奇的发现总督府二楼的公事房内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是谁？是谁贸然进入本大帅公事房的？”王尘怒了，这里是他自己的一片净土，但现在感觉被人侵犯了。 “是我，怎么了？”就在这时，公事房大门被猛的一下推开，只见一如既往打扮艳丽的蒙古公主谭娅还有她的小跟班晋芳芸出现在了王尘面前。 “哦，是你们呀，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呢，打扫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岂能劳烦公主亲自动手呢？”王尘一见谭娅，态度立即来了个大转弯。 连身后的晋芳芸也捂嘴笑了起来，王尘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也有人能治他。 没办法呀，王尘手中的骑兵主力部队全是谭娅贡献的，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哪里敢给谭娅脸色看。 “你说你们待在归化城好好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王尘亲自端来一张椅子请谭娅坐下。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呗！”谭娅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指甲，突然说道：“你在朝鲜没有纳小妾？” “哈？什么意思？”王尘惊呆了。 “我听闻高丽女子特别喜欢打扮自己，甚至不惜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比如在脸上动刀什么的，搞不好你就喜欢这种小狐狸精呢？”谭娅冷笑道。 “完全没有！”王尘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自己的公事都还忙不过来呢，怎么可能有心情去想那些事。 “真的吗？”谭娅似乎还不信，于是问道：“那你的府邸中怎么养了十几个肤白貌美的女子？” 王尘闻言如遭雷击，天哪！看来谭娅是有备而来呀，连他在汉城的宅子也调查过了。 “如果我说那些只是平时给我按按摩，洗洗脚的婢女，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王尘，你简直太太太令本公主失望了！”谭娅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 “那要不我将那些女子全部赶走？”王尘赔笑道。 “不够！”谭娅脚步不停。 “那我全杀了？” “把你杀了！”谭娅终于是停了下来，但她的嘴角弧线悄悄在转身一瞬间由上弯变成了下翘。 晋芳芸在一边已经笑出了声来，这时上来插嘴道：“大帅，公主是过来帮你的！” “帮我？”王尘忍不住心中一阵吐槽，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监督我的？ “你看这公事房，公主……和我就帮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怎么样，满意吗？”晋芳芸像是在邀功。 第520章 吊唁虏酋 “行了，你们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这里可不是归化城，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快回去！”王尘打心眼里是不希望她们两人留在朝鲜的。 谭娅却是冷笑两声：“危险？哪里不危险？行了，你也甭跟我废话，我看你这里还差一个文书……” “文书？你堂堂一个公主，又是大明顺义王，来给我当文书？”王尘笑了。 “当然不是我当，而是让芳芸来当，本公主负责监督就行了！”谭娅当然不会来做这些事情，晋芳芸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 王尘顿觉头疼，虽然他一直都想找个女秘书……不对，是一个女文书来着，而且晋芳芸的能力应该是足够了，但谭娅在一边监督又是几个意思？ 但就在王尘准备坚决反对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少将军，玄枢司有情报送来。”门外是叶云的声音。 “进来……”王尘看了一眼谭娅，意思很明显，要她们回避一下。 谭娅虽然生性刁蛮任性，但也不是不识大体，她狠狠盯了王尘一眼后便拉着晋芳芸离开了公事房，随后叶云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秦全。 “何事？”王尘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冷静干练的形象，他坐于办公桌前抬头问道。 秦全连忙上前拱手汇报：“大帅，根据沈阳城内的细作密报，皇太极死后果真将皇位传给了九阿哥福临，另外多尔衮同时被封为摄政王！” 之所以用上一个“果真”，皆因这些消息王尘曾透露过给手下知道，当时他们只当是大帅一时的玩笑之语，没想到居然真被王尘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帅，皇太极的灵柩目前仍停于伪皇宫内，估计至少也得停个一二十天，你看等到下葬时要不要咱们去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秦全又问道。 “啥大礼？搞破坏？”王尘歪头一问，直道：“不必了，届时建奴的防备定会十分严密，即使能够得手，弟兄们也会死伤惨重，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没必要。” 秦全拱手向王尘行了一礼后便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一只前脚时，王尘突然出声又叫住了他。 “等等！” “少将军，你改变主意了吗？”不待秦全开口，叶云先问了起来。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啊，皇太极死了，咱们总得有所表示不是，看要不要派支吊唁使团过去？” “哈？”此言一出，叶云和秦全两人皆是大惊，他们已经做好了去丧礼上搞破坏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王尘不仅不去搞破坏，还要去吊唁。 “这样做怕是多尔衮会将咱们全杀了泄愤……”秦全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哪知王尘却是自信的笑道：“不会，多尔衮不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对了，此去还有一个任务，便是让多尔衮拿出两百万两将布木布泰给赎回去。” 王尘所说的两件事，在叶云和秦全听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风险绝对是有的。 “那大帅，此事派谁去办比较好呢？”秦全又问，明摆着九死一生的差事不见得有人愿意去办啊。 这一问还真将王尘给问住了，对呀，派谁去办呢？去的人如果真被多尔衮杀了或是囚禁，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王尘举棋不定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我去！” 众人一齐朝门口望去，正是去而复回的谭娅，她一脸正色的对王尘严肃说道：“此事派本公主去最合适不过了。” “公主，这可不是儿戏，去了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呀！”叶云在一边急忙劝道。 谭娅却是不屑一顾地回道：“我乃堂堂林丹汗三公主，身体里流着纯正的黄金家族的血液，而且又是草原上的顺义王，背后还有你这个大军阀撑腰，谅那多尔衮也不敢取我的性命。” 王尘闻言使劲的点了点头，谭娅说的对呀，她如此强大的背景身份，多尔衮如果想取他性命，那些蒙古人也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自己就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如果多尔衮不想再来一次兵围盛京，是断然不敢为难谭娅的。 但这事多少还是存在一些不确定性和危险性，真让谭娅去，王尘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干什么？到时让萨仁陪我去一趟不就行了？”谭娅语气颇有一些不耐烦。 “行，不过光萨仁陪你去，我还不放心，秦全你也一并去一趟，有公主在相信多尔衮应该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王尘思索片刻后终于是下了决定。 本来如果谭娅不主动请缨的话，秦全就准备自告奋勇去的，对于王尘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少将军，吊唁皇太极，咱们必须要去吗？”叶云此时不解问。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哭周瑜的戏码你们可知道？此乃瓦解敌方斗志的大好时机，当然如果没人愿意去做，我也不会强迫你们！”王尘解释道。 说实话王尘内心里是十分想去气一气多尔衮的，但这种冒有极大风险的事情他也从不会强迫手下去做。 “大帅，些事，属下愿为！”秦全当即不假思索的表态，对于他来说，一般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况且如果此事能成，也是极大的功劳啊！ “很好，去了辽东切记你们背后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他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支持！”王尘重重一拍秦全的肩膀。 送走秦全和叶云，王尘又眼神复杂的看向谭娅。 “你还有机会反悔，我不会怪你……” “本公主为什么要反悔，辽东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可别忘了皇太极曾经还是我的义父呢！”谭娅语气不悦的回道。 “对哦，我怎么忘了你还有这一层身份，那去吊唁也有了名份！”王尘心中一动，如此就更加有把握了。 “对了芳芸也要同我一起去，这个你没问题？” “当然，只要她本人同意就行！”王尘拱手让出刚刚上任的秘书。 第521章 提前下葬 沈阳城，全城素缟，但凡八旗户籍几乎家家带孝，而皇宫之中，则正在办着一场更大的丧事。 本来皇太极驾崩，应该办的更隆重一点才对，但现在建奴这个情况，也只能一切从简了，今日已是停灵的第十五日，皇帝不像平民，至少也得停个一二十天，原历史中，皇太极便停灵足足有二十五天。 崇政殿内，多尔衮正披麻戴孝，但却并未看出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悲痛之色，而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皇位上的小皇帝福临在看。 那个王尘还真有意思，明明都将福临捉走了，为啥又将他给放了回来？多尔衮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王尘对他们大清内部真的了如指掌。 “看来咱们内部也要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了！”多尔衮感觉应该是内部出了叛徒，有镇国军的细作。 就在这时，只见苏克萨哈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还没有背叛主子，仍是多尔衮的嫡系心腹。 “摄政王，有紧急情报！”苏克萨哈小声汇报道，但并没有接着说下文，很显然他是怕被其人听见了。 多乐衮只当他是来汇报那件事的，便不动声色的和苏克萨哈来到了偏殿之中，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镇国军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了，他们为庄妃开出了两百万两银子的天价，奴才和他们争了许久，也才还下二十万两银子来。”苏克萨哈回答。 “那就是说仍要一百八十万两？如今咱们如何能够凑齐那么多银子啊！”多尔衮愤怒的一捶墙壁。 “找城中各王爷和贝勒爷借一点，还是能凑出来的……”苏克萨哈何其精明，知道多尔衮在想什么，便替他说了出来。 多尔衮闻言双眼一亮，便顺水推舟的下令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喳！”苏克萨哈立即领命，接着又道：“其实还有一事……” 见苏克萨哈有点为难的模样，多尔衮额头一紧：“何事？依你的性格，放在最后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王尘说他为了表示对先皇的尊敬，决定派一支使团来盛京吊唁……” “什么？”这下多尔衮是真的震惊了，就如同崇祯挂掉，他派人去北京吊唁一样。 “其实来人的身份倒还说得过去，谭娅公主摄政王还有印象吗？她曾被先皇收为义女，还当过咱大清的格格！”苏克萨哈解释道。 “谭娅？”多尔衮怎么会不知道她，当初做大清格格时就不太安分，后来居然叛逃到了大明，还成了什么顺义王，简直将大清的脸面都丢光了！ “她还敢回来？”多尔衮又是一阵不可思议。 “那奴才直接向他们回绝算了？”苏克萨哈试探性的问道。 “依王尘的行事作风，此刻怕是都已经到半路上了！”多尔衮倒是对王尘非常了解。 苏克萨哈一脸尴尬的回道：“没错，他们两天前已经在盖州登陆了，公主还带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沿途没人敢找他们麻烦……” 这就是现实，一旦自身强大了，敌人就都变成了纸老虎，建奴与镇国军的地位已经彻底扭转过来，相信很长一段时期内大清都将难以翻身啊！ 多尔衮内心十分痛苦，于情于理来说，都不应该同意镇国军的使团过来，但人家的骑兵都已经登陆了，你不许人家来，万一人家强行来了，到时脸丢得更大。 “罢了，让谭娅来……”多尔衮再三考虑，终于是点了点头。 “喳……”苏克萨哈心知多尔衮能做出这个决定该有多么郁闷，于是不再烦他，识趣的领命离开了。 “罢了，他们过来还要两天，那咱们明天就将先皇下葬！”多尔衮咬着牙恨恨说道。 如果能抢在谭娅来之前将皇太极下葬，倒也不失是一种应对之策，至少他们不可能再做出扶灵痛哭这种羞辱人的事了。 “快，再快一点！”通往沈阳的官道上黄沙漫天，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队伍正在向北狂奔，队伍前方，萨仁正用尽全力嘶吼着。 王尘自然料到多尔衮可能会提前将皇太极下葬，于是下令萨仁他们上岸后不要理会其他事情，一个劲的朝沈阳跑就行了。 “照这个速度，估计明天中午应该能够到沈阳！”谭娅身为蒙古公主，骑术自然也是一流，一边策马狂奔还能一边正常语言交流。 连身旁的秦全也不禁佩服谭娅起来，他对自己的骑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但现在看来也只是勉强跟上罢了。 而那些骑兵二师的新兵则落得更远了，差不多能有半日的路程。 “公主殿下，你说晋小姐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你让她跟着一起来辽东受这罪干什么呀？”秦全此时居然有心开起了玩笑。 “哼，我不放心你们的大帅，留芳芸一个人在朝鲜，我怕她被欺负！”谭娅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秦全呵呵一笑，他一个情报头子，岂会看不懂谭娅的一点小心思，只道：“公主殿下，其实咱们大帅也该娶妻生子了……” 这也是镇国军上下所有人的想法，王尘如今摊子越来越大，需要确定一个继承人，这样才会让团队更有凝聚力，让所有人更有盼头。 “你们大帅就是个怪人，说不定他有怪癖呢？”谭娅一听秦全的话，心中就来气，竟胡说八道起来。 秦全当然不敢向谭娅一般编排自己的主公，只能陪着傻笑两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大军继续赶路，即使是晚上也只是随便找方休息了两个时辰，终于在第二天午时，谭娅再一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沈阳城。 “盛京……不对，应该是沈阳城，我谭娅又回来了……”这一刻的谭娅心中颇为豪气冲天！ 但就在他们陈兵东门之外时，正好听到从城内传来喧天的锣鼓之声！ 谭娅和秦全两人同时脸色一变，看来又被大帅给猜中了，多尔衮果真要提前将皇太极下葬！ “走，咱们来的还不算迟！”谭娅深吸一口气，提马就欲上前。 第522章 祭祀虏酋 骑兵二师虽然一路往沈阳来都畅通无阻，但并不表示建奴没有对他们设防，相反就在他们两侧，至少有一万建奴骑兵正虎视眈眈。 只可惜如今建奴即使人数占优，也不敢贸然对镇国军发动攻击，憋屈的很。 “奴才见过谭娅公主，公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得到消息的苏克萨哈提前来到城外迎接谭娅。 “嘿，本公主再不来，怕是皇阿玛都要入土为安了，可怜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谭娅假惺惺地说道。 幸好秦全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送葬队伍必定要走东门，所以他们才会直奔东门而来，要是走错了门，怕就会不到了。 苏克萨哈脸露为难之色，此时他也不知道是该让谭娅进还是不让她进城。 “怎么？你这个狗奴才准备拦着本公主吗？”要知道当初还是皇太极义女身份的谭娅可不敢用这种口气和苏克萨哈讲话，但现在却是倒反天罡了！ 关键是苏克萨哈还不敢发作，只能陪笑道：“瞧公主说的哪里话，但送葬队伍正在行进中，公主此时过去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你到底让不让？”谭娅火气上来了，一言不合便抽出了马鞭。 苏克萨哈没办法只好同意道：“公主进去没问题，但您的士兵不能去。” “那怎么行！”萨仁和秦全两人同时叫出声来。 “规矩如此，你们是外国之兵，不得允许岂能进我国之城？莫非真当我们不敢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苏克萨哈怒道。 秦全和萨仁还想争论，谭娅却抬手示意两人住口并说道：“可以！” “那由我陪公主一起进城。”这已经是秦全的底线。 “我也要陪公主进城！”萨仁同时叫道。 “不行，萨将军，你在城外统领大军，多尔衮才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要是你也进了城，军队无人指挥，岂不正中建奴下怀！”秦全劝道。 “萨仁留下，就让秦将军陪我一起进城！”谭娅此时也发了话，萨仁心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随即谭娅和秦全两人策马往沈阳城中奔去，而送葬队伍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两人。 皇帝的送葬仪仗自不是普通百姓能比的，整条大街几乎都被白衣素镐的人占满了，这时只见一队骑兵突然冲向了谭娅和秦全。 他们都是送葬队伍的随行卫兵，十余骑将两人围在了中间，接着一名断臂将军缓缓策马朝他们行来。 “谭娅公主，可还记得哥哥我？”说话之人当然就是皇太极的长子豪格了！ “原来是大哥呀！”谭娅丝毫不虚，就在马上冲豪格笑道：“几年不见，大哥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豪格闻言脸色巨变，虽然谭娅没有明说，但显然就是取笑他的断臂嘛！ “没事大哥，大清富有四海，断然不会让你不好过的！”谭娅却是继续嘲讽，完全不留情。 “住口！谭娅，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今天过来的目的，识相点的赶紧滚蛋，我就当你今天没来过，否则……”豪格厉声道。 “否则什么？”谭娅驱马往前一步，虽然她只是女流之辈，但气场看起来却比豪格更强。 “都给本王闭嘴！”只听一声大喝，骑兵队伍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全身素白的多尔衮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当上摄政王的多尔衮气势还是相当足的，他站在众人面前，连谭娅都暂时被震住了。 “谭娅公主既然来了就是客，再说吊唁自己的皇阿玛也是应该！”多尔衮强调皇太极和谭娅的关系，多少有点拿道德来绑架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公主去和皇阿玛进行最后的道别！”谭娅正色道。 多尔衮话都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是不好再拒绝她，只能下令士兵解除包围放谭娅过去。 此时皇太极的棺椁正横亘于队伍的正中间，前后有上百名建奴的大力士来抬，周围则是萨满法师跳着大神，还有鼓乐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一些贝子贝勒们身着素服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皇太极的几位妃子都被镇国军俘虏了，倒是没见着有福晋哭丧。 谭娅虽说是来“奔丧”的，但其并没有刻意穿素白服饰，在一众披麻戴孝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另类了。 只见她迎面走了上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绢纸出来，这是在她临走前一夜，王尘赶夜工写出来的一篇祭文。 “呜呼汗王，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 谭娅才刚刚开口，在场的部分人立马色变，这篇祭文几乎就是诸葛亮哭周瑜的翻版，连内容都没有改几个字！ “吊王壮力，远镇辽东；统领千军，讨伐无忧！” 谭娅继续念道，虽然有些文字看起来与她们“父女”的人设关系已经不太相符。 “够了！”终于多尔衮忍不住了，一声大喝，虽然这篇祭文听起来全是恭维皇太极的话，但建奴高层如多尔衮他们对这篇祭文的出处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本公主的祭文都还没念完呢！”谭娅颇为不悦地嚷嚷道。 “本王说不许念就不许念了！”多尔衮直接上前从谭娅手中抢走了祭文。 谭娅大惊，怒道：“多尔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真当我大清不敢和那王尘血战到底吗？”多尔衮用膝盖想都能想到，祭文定是出自王尘之手。 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大清定然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恼怒的多尔衮恨不得立刻将谭娅碎尸万段！ “多尔衮，本公主劝你下达命令之前先考虑清楚，不要将你们大清推入火海哦！”谭娅硬刚多尔衮快要杀人的目光，丝毫不惧。 “不要欺人太甚！”多尔衮怒火中烧，突然大叫一声：“公主累了，请她回城中驿站好好休息！” “我看谁敢！”眼看几名建奴就要冲上来抓住谭娅，秦全立即挺身上前挡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敢不敢的，依本王看，不如一不作二不休，将他们全杀了！”说话是豪格。 第523章 欢迎晚宴 沈阳城中驿馆，本来建奴就没和几个蕃邦建过交，就连朝鲜此时也重新投回了大明的怀抱，所以整个驿馆内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人。 但今日却格外的热闹，驿馆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 当然大多数都是建奴的卫兵，而馆内最大的那间套房内则住着来给皇太极奔丧的谭娅。 同行的秦全也被请了进来，一并关在驿馆之中，只不过他的待遇就远不如谭娅了，住的是院中最为破旧之房不说，吃食也都是冷馊饭。 “你们想干什么？本公主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明的脸面，莫非多尔衮是想逼我天军大举北上，彻底将辽东给扫平吗？”谭娅怒吼着用力敲击大门。 没人理她，敲的累了，谭娅只能坐于桌前歇息，但就在此时，门打开了。 谭娅一个激灵就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站住！”门外之人冷喝一声，原来是苏克萨哈陪着一名蒙古贵族过来了。 叫住谭娅之人身份可不简单，曾是察哈尔蒙古的一名台吉，后来归顺满清后也获得了不错的优待。 “那巴图叔叔？”谭娅一愣神，来人正是看着她长大的族叔。 “谭娅小妮子还记得我呀，才两年不见，你又长漂亮了不少！”那巴图左手抚着他那撮标志性的大胡子豪爽的笑道。 谭娅见到长辈自然还是要上去行个礼的，于是上前微微一福道：“侄女见过叔叔。” “嗯，叔叔见你长这么大了心里也高兴，听说你现在还是大明的顺义王，是吗？”那巴图又问。 谭娅一脸得意的回道：“没错，侄女现在地位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糊涂啊！”哪知那巴图却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跺脚叹道：“自先元时期起到如今，几百年了，咱们和汉人从未真正达成过和解，你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投敌！” 谭娅震惊了，她愣了愣神，足足小半晌后才开口道：“那巴图叔叔，侄女小时候你一直都最疼我，这一次重逢，本来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现在既然面也见了，叔叔请回！” 那巴图脸色一黑，望着谭娅冷道：“不行，摄政王下令必须要我说服你才行，谭娅，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立即迷途知返，向摄政王去认错，回归正路上来，如此我也一定会替你去求情，免去你的相应处罚！” 谭娅不置可否，撇撇嘴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便是一意孤行，非要与我大清作对，认贼作父，如此我也没法保下你，谭娅你就准备接受摄政王的雷霆怒火！” “还雷霆怒火？”谭娅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她看了看那巴图身边的苏克萨哈直言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公主此次来辽东只为吊唁先皇，不是来向他投降的，现在已经吊唁完毕，我要告辞了！” 苏克萨哈仍是一脸毕恭毕敬的对谭娅笑道：“公主稍安勿躁，摄政王晚上将在宫中设宴款待殿下，不如就安心留在盛京两天如何？” “如果我说不呢？”谭娅脸色一变，多尔衮难道想软禁自己？那也得问问城外的大军同不同意！ “殿下，奴才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摄政王真的只是想请公主赴宴罢了，没有任何其他心思！”苏克萨哈似乎看穿了谭娅的内心。 谭娅岂会不知这就是多尔衮的阳谋，就看你敢不敢来，如果自己不去明显就是露了怯，但如果去了又必会承担极大的风险。 “去，本公主当然要去！”谭娅凛然一笑，这点小把戏就想难到自己？多尔衮巴不得自己不去，这样便能将白天哭丧时丢的脸全部都找回来。 “好了，我既已同意，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可以走了！” “谭娅，相信叔叔，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巴图临走时仍在劝谭娅。 结果只听“呯！”的一声，谭娅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只留下那巴图站在门外不住的摇头。 当天晚些时候，宫中便有太监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来到驿馆门口接谭娅进宫，并且在谭娅的强烈要求下，将秦全也一并带上。 马车缓缓行驶在城中的街道上，受之前城破的影响，街道两边全是烧焦的房屋，城中完好的建筑屈指可数。 但伪皇宫是个例外，王尘觉得即使是建奴建造的宫殿，对于后世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留下总比烧掉要好。 而今晚的宴会便摆在崇政殿内，大殿内遍布着红烛，将整个室内照的亮堂堂的。 大殿之上的皇位上，小福临歪歪斜斜地坐在上面，他的额娘不在身边，只有奶娘照顾他，缺乏管教的福临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竟吓的哭了起来。 多尔衮眉头一皱，径直走到福临跟前，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对他说道：“福临，你现在可是皇上，得庄重一点，不要再像小孩儿一般哭哭啼啼的，知道吗！” 福临平时就对这个十四叔十分惧怕，此时被他一顿训斥，更是感到害怕，只能拼命的将眼泪往肚子里咽，表情看起来反而更加惊恐了。 此刻赴宴的文武大臣基本都已到齐，众大臣见状却纷纷将头撇向一边去了。 “谭娅公主到！”就在这时，只听门口的太监尖声传报起来，多尔衮神情一紧，今天的正主来了，于是停止了对福临的训斥，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小皇帝旁边。 谭娅在一名小太监的引导下走进了崇政殿，她虽然此前贵为皇太极义女，也很少到这大殿中来，对于殿中举行的宴会更是感到新奇。 满清的宴会与大明的又不一样，只见在大殿中央居然支着一口大锅，两边的文武大臣跪坐于地上，在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只小桌，但桌上除了空碗盘和一只小刀，什么都没有。 “大胆谭娅，见到皇上还不快快行大礼？”这时，只见下午在驿馆见过的那巴图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谭娅怒斥道。 谭娅丝毫不理会那巴图，而是抬头望向福临和站在他身边的多尔衮，接着微微一笑，却毫无反应。 第524章 宴会交锋 “我乃大明的顺义王，为何要拜他国汗王？”谭娅自始至终都没有称福临为皇帝，而是以汗王称之，用意不言而喻。 福临反正听不懂，倒没什么，只是多尔衮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谭娅，你是要造反吗？”不待多尔衮说些什么，那巴图反倒是先叫了起来，他自恃为谭娅长辈，讲话的模样明显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造反？”谭娅闻言乐了起来，只听她冷静反问道：“辽东初为汉地，努尔哈赤身为明将，却要伐明，到底是谁在造谁的反？” “大明皇帝昏庸无能，对内横征暴敛，对外软弱无能，这种朝廷我们不反，也会有其人去反！”那巴图辩解道。 “那就是说你承认你们是在造大明的反了？”谭娅笑问。 “你……！”那巴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急得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够了！”终于多尔衮看不下去，直接发话了，那巴图根本说不赢谭娅，此时被多尔衮一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后面。 “公主既然非得以外国使臣的身份来参加晚宴，那本王也不强求，请公主落座。” 谭娅的位置安排的还蛮靠前，和那些王爷和贝勒坐在一堆，只不过就她一个女流之辈坐在人群中，显得确实有点突兀，秦全则立于她的身旁。 多尔衮这时拍了拍手掌，只见几名太监抬着一口杀好的大肥猪上了殿，接着便将整扇猪肉都丢进了中间那口铜锅之中。 锅内只有白水，此时已经烧沸，肉丢下去后没过多久，整个大殿内便散发出一股肉香味，但是可千万别被这肉香味给迷惑了。 要知道白水煮的猪肉，连盐都不放，怎么会好吃？只见一些早有准备的大臣从怀里悄悄摸出了蘸了酱油的高丽纸，等会往汤里一放，便能让肉沾上一点咸味。 也有人带了一小包盐巴，做为水煮白肉的调味品。 但是毫无准备的谭娅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带，此时多尔衮突然虚伪至极的笑道：“谭娅公主，你是客人，这第一块肉就给你吃！” 谭娅也是惊呆了，他们蒙古人也喜吃肉食，但从没听说过连盐都不放的纯白肉呀，此时听说要将第一块肉挑给自己吃，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恶心。 “不了，本公主最近要保持身材，如此油腻的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嗯？谭娅公主，你是瞧不起皇上吗，咱满人的习俗吃白肉，一般只有在祭神时才能吃得上！”多尔衮语气不善的说道。 “但本公主也不是满人呀！”谭娅驳斥道，只见一名太监此时已经切下了一大块煮熟的猪头肉正向他走来。 “公主，你要吃不了，就是对我们大清的大不敬，到时皇上要是一不高兴，本王可没办法保你呀！”多尔衮又阴阳怪气的说道。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谭娅也不是吓大的，根本无视端来的肉盘，只道：“摄政王今日专程设宴定然不是只为请本公主吃白肉？” 多尔衮当然不只为吃肉，甚至可以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好，公主果然快人快语，那本王就直说了，日前庄妃被镇国军请去朝鲜了，什么时候将人给放回来呀？”多尔衮直接问道。 果真有事，谭娅心中暗暗一笑，回道：“你都说了，庄妃是被镇国军给掳走的，关本公主何事？” “呵呵，现如今谁不知道公主和镇国军王尘关系密切，此事你定然是能够办到的！”多尔衮同样做到了知己知彼，对于王尘和谭娅的关系了解的透透彻彻。 “如果本公主说不呢？”谭娅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公主休慌，先把这盘白肉吃完，今天若吃不完就一直到吃完为止，如何？”多尔衮不讲武德，听意思像是准备将谭娅强行留在辽东。 “多尔衮，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和自信？你不知道沈阳城外正有一支大军在等着本公主平安回去吗？”谭娅直面多尔衮咄咄逼人的眼神怒道。 多尔衮闻言表情明显一变，谭娅说的话正中他的心扉，对呀，自己有能力留下谭娅吗？莫非想再来一次盛京保卫战？ “谭娅公主，我大清仍有披甲勇士十余万，真要拼尽全力，不见得会怕了他王尘！”多尔衮突然想起鳌拜向他禀报的一场胜仗，当时盖州仅用千余杂兵，便击败了数倍于自身的镇国军，如果大清勇士都如盖州兵一般，何愁镇国军不灭？ “本公主再强调一遍，我来辽东是吊唁先汗王的，不是来和你们谈判的，更不是来投降的！”谭娅突然站起身来，态度强硬的就要离场。 “拦住她！”多尔衮也来气了，这里可是辽东，不是在朝鲜更不是在大明，岂能受制于他人？ “咻……！”突然此时，只听殿外的空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众人一齐将目光望了过去，但大部分人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有少部人在叫：“今天什么日子？居然有人在城外放烟花！” 谭娅听到声响，立马笑了起来：“听到没，这声音便是本公主在城外的兵马释放的信号，如果一柱香的时间内，本公主不能回到城外的军中，他们便会随机进攻周边大小屯堡或是城镇，而朝鲜的镇国军得到消息后也会立即派远征军再次登陆辽东！” 这回不仅是多尔衮，连坐在两边的大臣们也是震惊不已，许多人在周边的小城镇中都有产业，如果再被王尘的大军一闹，怕是多半就要黄了，要知道镇国军去过的地方，比蝗虫啃过的庄稼还要干净！ “摄政王，请您三思呀！”一众大臣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向多尔衮求起情来。 “摄政王，本王也觉得扣押他国使臣的做法不太正确，即使咱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的一方，还请收回成命！”没想到豪格放着自家十四叔不帮，居然直接去帮谭娅！ 第525章 百般刁难 多尔衮脸色陡然一变，他没想到殿下群臣居然大半都不赞成自己强行留下谭娅，特别是那个豪格，反对的最为激烈。 做为自己最大的政治对手，多尔衮当然明白豪格为什么会反对他，无非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一个原则，如果来的不是谭娅，而是镇国军的一名将领，说不定豪格还不会怎么反对，但谭娅好歹以前曾是自己的妹妹，他有理由支持她！ 如今的大清远不如原时空中无敌般的强大，多尔衮要顾及的方方面面很多，此时的他经过再三考虑，终于是长叹一声道：“罢了，谭娅，你回去。” 谭娅脸上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她就猜到多尔衮不可能真将她怎么了！ “等等！”然而就在她抬脚迈步准备走出崇政殿时，多尔衮突然又大喝一声。 “怎么？你要改变主意不成？”谭娅语气一寒提醒道：“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喔！” “今日毕竟是为邀请公主才设下宴席，都端上桌了的肉，你怎么也得吃下去，否则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搁？”多尔衮竟然还在纠结那块白肉，这大概就是他心中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也得让谭娅难堪一回，好找回失去的场子。 谭娅闻言神色顿时举棋不定，这块肉莫非今天要非吃不可了吗？但望着桌上那块半点颜色都看不出来的猪头肉，心中只感觉一阵反胃。 “我来替公主吃！”就在这时只听秦全大叫一声，上前抓住桌上的肉便往口里塞，秦全曾在辽东呆过十年，对建奴吃白肉的习俗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但包括他在内的大部分汉人是真的对这种寡淡无味的猪肉无感呀。 看到秦全一边呕一边吃，谭娅心中也跟着酸水直冒，估计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可能再吃哪怕一丁点的猪肉了…… “啪！”秦全将啃剩下的猪骨头往桌上一扔，随即说道：“咱们肉也吃完了，可以走了……呕……！” “走走……”多尔衮挥了挥手，好歹镇国军在他们满人面前也算是出了一场丑。 “等等！”然而就此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还十分稚嫩。 众人一齐往上首望去，开口说话的竟然是小皇帝福临！ “你们把我的额娘弄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 福临虽然还小，但还是从刚才的对话中得知了他母亲布木布泰的失踪应该和眼前之人有关，所以才会出言相询。 “皇上，你应该自称‘朕’，不要再说‘我’了！”一边的多尔衮小声提醒。 “小汗王，你的额娘可就得问你的亲叔叔咯，他要是愿意，完全可以马上接回你的娘亲！”谭娅回道，并且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多尔衮。 “十四叔，她说的是真的吗？”福临抬头望向身边的多尔衮。 多尔衮一时语塞，说是，福临后面肯定三天两头就要吵着让他接回额娘，说不是，天知道谭娅又会抖出一些什么上不了堂面的话，毕竟要花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才能换布木布泰回来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皇上，迎回庄妃的事情，我一直都在跟进，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结果了。”多尔衮只能先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给福临。 好不容易安抚住小皇帝福临，谭娅抬脚正欲再次离开崇政殿，此时已经跑城外萨仁放出信号烟花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等等！”可是，让谭娅几欲抓狂的是，又有人高声叫停了他们。 殿上一众吃瓜大臣们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扯皮大戏，心中都在想：今天这顿饭倒是吃的值。 第三次打断之人居然是豪格，他刚才不是一个劲的都在劝多尔衮不要为难谭娅的吗？ “大哥，看在前汗王的面子上，本公主仍叫你一声大哥，这一次你又了什么要叫停我？”谭娅十分不耐烦的望向豪格问道。 “谭娅妹子，本王并非要叫住你，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大殿，我保证无一人敢拦你！但是……”豪格将目光投到秦全身上。 “此人应该是镇国军身份？他不能走！”豪格悄悄向左右身穿黄马甲的带刀侍卫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四名侍卫上前将秦全围了起来，其中一名侍卫还从怀里掏出一根粗麻绳想将秦全给绑了。 “住手！”谭娅急了，挡在秦全身前朝着豪格怒目而视：“留下秦将军，后果同样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是吗？”豪格显然不信，谭娅身份尊贵，王尘为了她大动兵戈，所有人都相信，但秦全是什么身份？看他刚才站在谭娅身边的模样，多半也就是个贴身保镖罢了！ 多尔衮起初也是皱了皱眉，豪格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太厚道，但他并没有出声阻止，想看看谭娅如何来应对这场危机，同时也能试探出王尘的底线。 “行，你们不让他走，那本公主也不走了，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所有后果由你们自己去承担！”谭娅怒了，干脆站在原地不动。 豪格没想到谭娅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保镖大动干戈，一时间也有些下不了台，他带着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多尔衮，哪知多尔衮却假装闭上了眼睛，仿佛根本没看到一般。 “谭娅妹子，给哥哥一个面子，这个人留下，你走，咱们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行吗？”豪格语气已经都软了三分。 “不行，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谭娅丝毫不肯让步，秦全在整个镇国军体系中占有什么地位，她还是了解的，这个人要是丢在了辽东，王尘定会怪罪于她！ 秦全此行当然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心理准备，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往前一站突然大笑起来！ “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一个区区侍卫也敢藐视我大清朝堂，本王看你是真活腻了！”豪格可能觉得被藐视了，气的大声喝斥道。 第526章 虎口脱险 秦全立于大殿之上，仿佛就当四周没有其他人一般，而多尔衮则一言不发，坐视豪格如何收场。 然豪格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下令侍卫先将秦全拿下再说，在他内心里仍然觉得谭娅只是在做样子，表面上想保住秦全不过是为了避免被他人诟病。 “谭娅妹子，本王再说一次，你走，不然待会连你都走不成了！”豪格见多尔衮没有反对，胆子更加大了，竟如此叫嚣起来。 “豪格是？”秦全冷眼望过去，这个往昔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上一般的人物，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相反明明自己的身份远超秦全，但豪格却不知为啥，在听到他的一声问话后，浑身仍然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沈阳城内目前尚有在籍八旗兵丁四万八千五百六十二人，除去伤病员，可战之兵为四万五千零二十一人，对也不对？” 秦全突然开口，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般，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颤！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但能报出这么精确的数字来，显然是不大可能会瞎说的！ 而最为震撼之人，自然就是多尔衮了，他身为摄政王，对于具体兵员肯定是知晓的，秦全居然说的大差不差！ “你们还能调动汉蒙八旗加起来约为十万人，也就是说你们目前举全族之力也就只有十五万不到的兵力可以动员！” “我镇国军目前已扩兵至五万，相信最多不过一年，这个人数便能再翻上一番，甚至更多，豪格，如果你们想明年就尝到亡国的滋味，大可取下在下项上人头，我保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秦全身为镇国军情报头子，仅仅只是报出了一部分建奴兵力分布情况，就足够让这些鞑清高层头疼了，其实如果他愿意还能爆出更猛的料来，但这样做无疑会给沈阳城内的细作带去巨大的风险，所以他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仅仅如此就已经让鞑清高层们集体恐慌了，而豪格更是猛的往后一跳，惊恐的问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必须放了我，不然大清这个国号明年就将不复存在。”秦全自信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如果你们明年真有灭了我大清的实力，难道就会因为我们今天放了你而投桃报李放过我们吗？”关键时刻，豪格看来还是很聪明的。 “当然不会！”秦全连哄骗都没有哄骗一下，而是直接大方的承认了，只不过末了又加上一句：“但也许会给你们更长的时间去准备，用我的命鹎换两三年的发展机会，你们觉得这笔买卖如何？” “放你的狗屁，你们镇国军坏得很，谁信你们才是真傻！”豪格早已怒不可遏，秦全完全就是在威胁他们大清啊！ “豪格，住口！” 多尔衮终于是睁开了双眼，选择不再袖手旁观，只见他缓缓朝秦全走来，就在离秦全还有五步远时，突然从身边的一名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大刀。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多尔衮举刀一指，刀尖抵住了秦全的喉咙，但凡他下一句话说错半个字，估计这一刀就会割断他的脖子。 秦全冷冷望着多尔衮，冷笑回道：“我家大帅最为体恤下属，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 “真当本王不敢试试？”多尔衮一声怒吼，手中大刀猛的朝秦全头上砍去！ “不要！”谭娅大惊失色，急忙喊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唰！”的一声轻响，却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见红场景，但见秦全仍好好的站在大殿之上，只不过在他身前的半空中，飘浮着几缕细长的发丝！ 多尔衮一刀最终没有真的砍断秦全的脖子，而是凭借其精湛的刀法将他的头发削断了几根。 “呼……好险！”谭娅见秦全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前，你们走，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多尔衮大声喊道，听得出来，他心中的不甘几乎塞满整个肚子。 “快走！”谭娅拉着秦全就往殿外冲去，一路上没有人敢去拦他们。 “摄政王，怎么能这么便宜就放他们走？”豪格还想说什么。 “够了，不用多说了，本王意已决，如今对于我大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就时间，再说了王尘也需要我大清的存在！” 多尔衮目露凶光，今天这笔账，这份耻辱他记住了，来日定会加倍的向王尘去讨！ 出了伪皇宫，秦全和谭娅才稍稍心安，他们骑马飞快的朝城外奔去，此时沈阳各城门早已关闭，但临走时多尔衮给了他们一块令牌，可以命令守城兵官开门。 “吓死本公主了，还好秦全你机灵，不然今天咱们都难出城了……”谭娅只觉后背都凉飕飕的。 “公……公主……其实，我比你更……害怕！”此时的秦全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大殿上激斗豪格的样子？ 见到令牌，守城官兵很爽快的便打开了城门，没有为难他们，但令牌同时也被收回去了。 “公主！是公主殿下出城了！”萨仁带着大军在城外已经等候多时，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去，他们正准备向与他们对峙的建奴兵发起总攻。 好在谭娅及时回来，一场危机终于是消弭于无形，萨仁的骑兵二师护着谭娅和秦全连夜离开了沈阳，而建奴的骑兵也-一直尾随了上百里路才返回。 虽然出了沈阳城，但建奴仍有能力追杀他们，只有赶紧上船离开辽东才是最为妥当之举。 “王尘啊王尘，希望本王这一次没有赌错，两年，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就好！”多尔衮痛苦的望着殿外漆黑的夜空，大清如今举步维艰，自己真能让大清再次回到正轨上去吗？ “也许我大清也要弯下腰，腆着脸去求人合作去了……” 刚才在殿上，多尔衮也曾说过，王尘需要大清的存在，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大清可以充当他与崇祯之间的缓冲，但现在看来，仅仅只靠大清怕是不能够了呀…… 第527章 偿还方式 只有替王尘引出新的敌人，将注意力从辽东转移到别处去，如此方能替大清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呀！ “来人！”多尔衮心念一动，当即叫来自己的心腹苏克萨哈并向他叮嘱了几句。 “摄政王，这样做真的好吗？”苏克萨哈明显对多尔衮的命令有些异议。 “顾不上那么多了，速度按本王说的去办，但凡能替王尘招惹到一些仇敌过来，咱们身上的担子也许就能轻上一些。”多尔衮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了。 苏克萨哈没有办法，只能领命去办了，也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么一个主意的，即使此事办成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呀，到时候莫不要刚刚赶走恶狼，又引来猛虎！ 紧赶慢赶，两天后，谭娅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盖州海边，送他们来辽东的仍是东海水师，提督李在云在此刻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请快上船，盖州城的鞑子给咱们送来了一大车吃食！”李在云拱手弯腰向谭娅行礼道。 “盖州城给咱们送吃食来了？”谭娅仿佛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的望向李在云。 “额，这里的故事比较复杂，听说他们和大帅的关系不错……”李在云也不是很了解其中的原故。 但如此一说反倒是成功的勾起了谭娅的好奇心，什么叫和大帅关系不错？他们可是建奴呀！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啊，怎么会和王尘关系不错？ 算了，看李在云的样子也像是不清不楚的，待回去后再亲自问王尘，谭娅正欲登上跳板往船上走去。 “等等！”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喊声，接着便有十数匹快马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又来？还有完没完呀！”谭娅彻底无语了，建奴怎么干什么事情都喜欢拖泥带水呢？ 很快，十几骑建奴便策马奔至码头，带头一名将领翻身下马朝着谭娅倒头就拜：“奴才谭泰见过公主殿下！” 谭泰乃满清正黄旗人，在多尔衮摄政后颇得其赏识，这会儿便是带着摄政王的私命赶过来的。 “你们到底烦不烦啊，一会儿叫停一会儿叫停的，有什么事快说，本公主忙着呢！”谭娅十分不耐烦的吼道。 谭泰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是讨好似的笑答：“公主，摄政王差奴才来只是想求公主一件事。” “何事？”谭娅何等冰雪聪明，早已猜出了他们的来意，但就是故意一问。 “摄政王想求公主去向王尘讨个人情，看能不能将庄妃的赎金再降上一降……”谭泰语气似乎有点为难的说道。 “据本公主所知，布木布泰的赎金已经降了二十万，你们还不满足？”谭娅闻言忍不住故意说道：“要不你们选个别人去赎，包便宜！” “公主说笑了，随便一个人就要一百万两银子，庄妃更是要两百万两银子，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但庄妃娘娘是皇上的亲额娘，所以庄妃是一定要赎回来的……” “行，拿银子来就行！”谭娅伸出纤纤玉手，满脸市侩的笑道。 “公主，如果咱们有银子，摄政王还用得着让奴才来向你求情吗……”谭泰苦恼道。 谭娅心中嘿嘿一笑，王尘这家伙算得简直太准了，早就料到多尔衮定会趁机来谈赎回布木布泰之事，于是早就有了交待。 “芸芸，快来，你的差事来了！”虽然谭娅精通汉满蒙三种语言，也能写得一手好字，但对于算术一学她确实没有天赋。 晋芳芸这时连忙笑嘻嘻地靠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只算盘，显然是有备而来呀。 “我家大帅说了，没钱不要紧，咱们可以支持分期付款！” “分……分期付款？”谭泰给整懵逼了，但好在这个新词语通俗易懂，并不难理解。 只听晋芳芸详细讲解起来：“分期付款，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你们分成半年或是一年来偿还债务，鉴于目前交易的金额比较大，所以我们这一次可以提供最长三十六期分期，也就是三年！” “三年？那又是怎么个还法？”谭泰双眼一亮，心中觉得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至少短时间内的经济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三年期，每半年还一次，一次还本金加利息合计四十万八千两，相当于一分的息，这笔贷款相当划算了，如何？”晋芳芸算盘打的啪啪直响，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共是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分三年六期还，每期还四十万八千两，那利息就有……就有……”谭泰将十个手指都拿了出来，但算到头上都要冒白烟了还是没有算出来。 “哎呀，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一分的息一个月就是一万八千两，半年一还，利息就是十万八千两。”晋芳芸见谭泰大脑都快宕机了，于是便好心的替他算了出来。 “什么？半年就要多还十万八千两，那一年岂不是要多还……”谭泰又扳起了手指。 “一年的利息就是二十一万六千两，三年就是六十四万八千两！”晋芳芸看到谭泰几欲吐血的表情，于是又好心的帮他算了出来。 “三年就多给你们六十四万八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谭泰怒了，这不是妥妥的高利贷吗？ “诶，你千万别拒绝的这么快，回去问问你们摄政王再说！”待晋芳芸算完账，谭娅立即上前继续交待道。 谭泰心知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自己都做不了这个决定，还是要回去禀报了摄政王后才能做决断，于是便朝谭娅打了个千算是告别，然后带着人又迅速离开了。 “这下终于可以登船离开了……”谭娅确实是累了，自从伪皇宫里出来后，两天两夜没下过马背。 然而，就在她前脚刚刚踏上甲板之时，只听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叫声：“等等！” “非要逼本公主发火吗？还是觉得这样玩很有意思？”谭娅瞬间火起，恨不得立即下令将来人全部不分青红皂白的统统格杀！ 第528章 东南事起 只见仍是谭泰返了回来，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谭娅的烦躁，隔着老远便大声表示歉意：“公主殿下，都是奴才没用，刚才算得账转身就给忘了，不如还是写在纸上由奴才带回去呈给摄政王看……” 原来如此，谭娅撇了撇嘴，冲身边的晋芳芸道：“如此小事就有劳芸芸你了！” 朝鲜汉城，总督府，从谭娅自告奋勇去往辽东以后，他的心中便一直挂牵着，虽然玄枢司每隔两三天便会传回一份最新消息，但他仍是担心不已。 “早知道就不让谭娅去了……”王尘心中暗悔，不知为何，谭娅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然越来越高，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说起来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也有两年多了，如今家业也大了起来，也许是时候娶一房妻子了？ 正在王尘七想八想着，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之时，只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这么不长眼啊！”王尘不禁轻声骂了起来，但还是冲门口叫了一声：“进来！” 但见陆晓丰急匆匆地从外面撞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封，信封上似乎还沾有几滴殷红的血迹！ “大帅，大事不妙，福建郑芝龙终于对咱们下手了！”陆晓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王尘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片刻过后，只听“呯！”的一声响，王尘重重的一捶桌面。 “该死，这郑芝龙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自镇国军开始与南洋做生意以来，郑芝龙便开始给他们使绊子，起初生意规模还不大时，郑芝龙还有所收敛，只是暗中给他们找些麻烦，现在镇国军的远洋生意越做越大，郑芝龙已然对他们格外关照。 但迫使郑芝龙不惜和镇国军撕破脸皮还得从最近说起，自从王尘下令从泰西各国收罗优秀的造船技师的消息走漏风声以后，郑芝龙便意识到王尘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因为王尘开的价码高，甚至一些福建的造船工匠都有意想往朝鲜去，这便触及到郑芝龙的底线了。 于是就在三天前，接连有两艘满载造船木料的货船，在刚刚进入江浙一带水域时便遭遇了海盗袭击！船上人员无一生还，两船的货物也下落不明！ 要知道此时的东南沿海一带，虽仍有小股海盗活动，但经过多年的打击，早就不复往昔的风光，再加上有最大的海盗头子郑芝龙的存在，所以按理说只要买了郑家小旗的船只基本都不会有事。 再说镇国军的船上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武装力量的，尽管并不是正规军，但武力值也比一般的海船要高出不少！ 如此情况下还被打劫，除了郑芝龙出手，王尘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了。 “大帅，郑芝龙如今又借机宣布，鉴于海盗打劫具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因此最近凡是装载造船物资的船只，统统不再发放通关小旗！”陆晓丰继续补充道。 不再发放通关小旗，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船只不再受郑家保护，如此一来更是会成为集中打击的对象。 “好毒！”王尘简直就是怒不可遏，对于郑芝龙的行为更是感到深恶痛绝，但愤怒过后，他旋即又迅速冷静下来。 海军，他手里还是缺乏一支强大的海军啊！ “大帅，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陆晓丰小心的问道。 王尘来回踱步半晌，不发一言，怎么办？是呀，该怎么办？现在他是整个镇国军的主心骨，所有的大事都需要自己来决断！ “看来是要提前去一趟福建了……”王尘望着南边长叹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镇国军所有尚在军中的中高级将领便全部集中到总督府一楼的会议大厅内准备参加即将召开的全军紧急会议。 “大帅到！”两名门卫此时同时拉开会议室的大门，王尘在叶云的陪同下步入了大厅。 “参见大帅！”所有人一同大吼起来，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望向王尘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崇敬。 “各位免礼！”王尘抬起双手虚按两下，示意所有人都落座。 会议室内的布置都是按照王尘的要求来办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桌子，桌子两侧摆有椅子，最上首则只有一张椅子，那是王尘的座位。 所有人落座后，王尘便站着对众人说道：“今天召开的这个紧急会议主要是讨论一下向福建用兵的方案！ 开门见山，没有一点铺垫，所有将领听了都吓了一跳，这辽东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呢，怎么又要向福建用兵？ “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很纳闷，为何在现在这个时候要向福建用兵？其实我也不想啊！”王尘无奈的甩出刚刚收到的那封从福建发来的信。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已了解信中内容，他们方才明白王尘为何会要往福建用兵的原因。 “大帅，虽然郑芝龙的行为确实很让人恼火，但是属下以为，目前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最佳时机，先不说咱们的新船连影都没有，就说茂山正在铸造的红夷大炮，也还要几个月才能全部完成呀！” 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江无缺，他的攻坚师正被王尘逐步改造成海军陆战队，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恶补海战方面的知识。 结果知道的多了，他也对自家的舰队有了深刻的体会，不论是从战船、火炮方面还是水兵、经验方面来说，他们都属于刚刚起步阶段！ 而郑芝龙早已称霸东南沿海多年，还曾在料罗湾一战击败强大的红毛夷舰队！所以江无缺才会觉得至少得将东海水师的大炮配齐了之后再说。 “属下也觉得海战对于我镇国军来说太过陌生，如果是陆战，咱关大虎保证半句话都不会多说！但是如今就向福建用兵，还是稍显仓促啊。” “属下附议！” “属下附议！” 几乎绝大多数将领都不太看好王尘的决议，这也难怪，大海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心中有所忌惮也属正常。 第529章 南下攻略 就在众将要么反对，要么沉默之时，王尘看到平时难得开一次口的杨破虏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破虏，你是否有什么话要说呢？”王尘微微一笑，他开会时的习惯便是广纳意见，从中挑选出最为合适的建议。 杨破虏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异常表现还是被少将军给发现了，于是略有点胆怯的站起了身。 “那个……我是这样想的，目前我军在朝鲜的吃穿用度大部分其实都来自海上，而且包括大明境内，比如说大同和归化城，也在吃着从南洋运送过来的廉价米。” “本来我大明富有四海，以前没有与南洋做生意时，也一样活下来了，但现在既然有更好选择，为何我们要主动放弃呢？” 杨破虏一席话，讲得众人皆是沉默无言，他说的没错，朝鲜国小地寡，再加上近年来战事不断，土地所出能做到自给自足都算不错了，供给如今越来越庞大的镇国军确实有些为难。 所以从南洋运来的廉价米粮便成了镇国军的军粮主要来源，除了粮食，还有一些瓜果蔬菜也远比从大明采购要便宜和方便。 “如今郑家对咱们的海运业务百般刁难，更是暗中对咱们的造船大计进行破坏，如果咱们隐忍不发，他们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可能大家觉得郑家只针对运送造船物资的船只，但他们得了便宜后焉知会不会对咱们的普通货船下手呢？” 杨破虏说完话后，便坐了下去，他没有说赞成也没有说反对，但他的意见很显然大伙都听明白了。 “呱唧呱唧……”几声清脆的鼓掌声响起，这是王尘送给他的，接着所有人也一起对杨破虏刚才的发言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破虏说的对呀！”王尘有感而发，他感慨万千的说道：“大家，如今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南沿海便限制住了我们，那以后我们的军舰还如何满世界的跑？” 镇国军的军舰要满世界的跑？所有人都懵逼了，这个世界有多大？还有比大明更加富庶的地方吗？为什么要跑到别处去？ “郑芝龙这道坎，本大帅一定要迈过去，现在不迈，以后也迟早要迈！所以我的意思是，分两路走，一路在家苦练海战技术，等待茂山火炮造好后迅速南下。” “另一路也就是本大帅亲自带兵往福建去一趟，咱们先礼后兵，如果能够跟郑芝龙谈拢，那当然最好，如果谈不拢，我也不惜和他们打上一仗！” “少将军，提前去福建的事情就交给属下，你就等炮造好后再乘船过去，岭南自古以来多瘴气，少将军最好还是不去为妙。” 王栋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上，此时站起身拱手向王尘请示道。 但王尘却摇了摇头：“不行，你的身份还不够，要与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去谈判，必须我亲自前去！” “少将军！” “大帅！”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劝王尘，毕竟他现在是整支军队的灵魂，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多人该怎么办？ “你们无须多言，我意已决，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小期待，这次从福建回来后，本大帅将宣布一件大事！”王尘突然神秘一笑。 “大事？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是一惊，心中不免有点小期待起来，会不会是要宣布单干了？ 但王尘既然说要等从福建回来后再宣布，那他肯定不会提前公布出来，众将也只能是在心中胡乱揣测。 “下面我来布置此次福建之行的具体安排。”王尘待众将把他刚才的发言消化了一会后才继续说道：“攻坚师和主攻师留在朝鲜，主练海上技能，届时海战将由你们来担任主力！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刘宏杰和江无缺两人同时大声回应道。 “前锋师与神火师随本大帅提前入闽，到时聚义师的李岩也会到福建来与我军会合！”王尘继续下令。 “福建多山，骑兵的局限性很大，且朝鲜国内也需要留守兵力，本次就由骑兵一师随本大帅出征，骑兵二师从辽东回来后就留在朝鲜。” “东海水师有部分仍在辽东没有回来，所以第一批南下的部队暂时由前锋师抽一个营，神火师抽一个营出来，加上中军营全部，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这么着急？”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才从辽东回来还没有几天。 “咱们先去一趟茂山进行补充！”王尘解释道，辽东一战，他们已经将包括火药在内的军需物资储备用的差不多了。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仁川港口便开始忙碌起来，到处都在埋锅造饭，待吃过早饭后，部分军队便会登上战船开始新的征程。 “少将军，你要不还是等李在云将军回来后再乘旗舰过来……”王栋仍在劝王尘不要跟随第一批部队入闽。 “不行！”王尘依然严辞拒绝了王栋的好意：“这一次，我必须打头阵，你们对于海上之事一窍不通，我不放心啊！” 王栋默然，王尘所说的确实是事实，这里除了水师官兵稍稍熟悉一些海事外，其他人确实都是睁眼瞎。 但是，少将军难道就知道海事？好像在王栋这些老人眼里，少将军似乎从小到大，连大同都很少离开。 不过少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区区大海，肯定是难不住他的！ 这同样是所有人心中所想，大帅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但凡是他要去做的事情，就绝对没有做不成的，咱们只需紧跟他的脚步就行了！ 朝鲜茂山，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所有工匠分为两班，日夜不停的抓紧铸炮工作，除了铸炮，还要抽出产能去生产遂发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分成两个人来用！ “大家伙，再加一把劲，咱们按时交付大炮后，本司官承诺给你们每个人都放三天长假！” “林司官，咱们日夜不停的干，这工钱嘛……”有些从镇海堡过来的工匠都是看着林青长大的，此时笑着说道。 第530章 新的收获 “放心，加班费都有的，每个人都发双倍的工钱！”林青笑道，只要能完成工作，镇国军从来不会吝啬对工匠的奖励。 要知道在如今的大明，你就算有一身的力气，也很难找到一份吃得饱饭的工作，所以茂山相对于大明大多数地方来说已经算是天堂了。 “林司官，快，大帅来了！”这时只见一名传令兵飞快的跑了过来，向林青拱手报告。 “大帅来了？”林司官闻言不再理会那些工匠，跟着传令兵往码头赶去。 到了码头，只见王尘已经下了船，随行的还有王栋、叶云和杨破虏。 “参见大帅！”林青恭恭敬敬地向王尘行了一礼，然后问道：“大帅，瞧您这阵势，莫不是又得出征？” 王尘点点头，他抬头扫了一眼远处的茂山城，此时的城镇规模已经远超被战火破坏之前时，而城中高高竖起的十余座大烟囱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了！ “林司官，你干的不错，怎么样，这一回又有什么惊喜给我？”王尘每一次回茂山总是能收获一些新玩意，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大帅，请你随我去试验场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有王尘不时的送来新式武器的图纸，所以林青特地规划了一块不小的地方专门用来试验这些新式武器。 试验场离城区较远，专门由一队驻朝士兵把守，而这支部队的班底正是曹变蛟手中的原宣府兵。 这时，仍领大明茂山总督头衔的曹变蛟也闻讯赶了过来，他对于试验场内的一些新式玩意虽然十分的眼热，但是平时也很少有机会能进来。 试验场内十分的空旷，建筑极少，众人进去之后，便看到有几名镇国军辅兵抬着一只长长的大木箱跑了过来。 “大帅，这是根据你上一次发来的图纸打造出来的鲁密铳！而且经过工匠们的改良，已经将原本的火绳设计改进成了遂发设计！”林青说话的功夫，箱子已经被打开。 只见一柄长度达到六尺的巨型火铳被两名辅兵抬了出来，鲁密铳原为万历年间的赵士桢根据奥斯曼帝国进贡的火绳枪改进而成。 这种枪的优点是射程极远，威力巨大，缺点也很明显，个头太大，使用笨拙，且生产工艺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讲稍有难度，所以在明军中并不普及。 “大帅，这火铳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好用的样子哦……”叶云瞄了眼随行的神火师士兵手中的遂发枪，个头明显短了一大截。 “先试试看！”王尘轻笑一声，对于鲁密铳他还是有非常大的期待的，这种武器虽然看起来很笨重，而且至少需要两个人来操作，但如果放在战船上，会不会发挥出比陆地上更大的作用呢？ 鲁密铳被架了起来，虽然个头很大，但基本结构还是与一般火铳区别不大，只是装药量可以达到四钱，比一般的火铳多不少。 “大帅，让我来！”这时，杨破虏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身为神火师主将，他的射术可以说在全军无出其左右者。 就在众人前方一百步远的地方，摆着一只木靶，杨破虏正要上前试铳。 “且慢！”王尘突然举手示意杨破虏暂停，接着对林青道：“让人再将靶子抬远二十步！” 正常来讲，目前的普通燧发枪的最远杀伤距离大概在一百步左右，但实际上因为士兵一般都有着甲，所以很难真正造成杀伤。 王尘让人将靶子再抬远二十步，是想看一看鲁密铳到底能不能做到在射程上对普通火铳的碾压。 “准备，开火！”随着王尘一声令下，杨破虏果断的扣动了龙头轨，也就是鲁密铳的扳机。 “呯！”的一声巨响，击发之声果真比一般火铳要大的多，杨破虏开铳之后，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小步，看来后座力不小。 两名辅兵很快便将木靶抬了回来，众人一齐看过去，只见靶子中心被射开了一个大洞！ “这样，往木靶上再铺一块铁板，厚度大致和普通铠甲差不多就行了。”王尘又下令道。 刚才的结果已经说明，在一百二十步范围以内，鲁密铳都可以保证足够的杀伤力，但若是士兵着甲呢？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忙活，将木靶套上了一层铁板，厚度正好与普通盔甲差不多，而距离还是一百二十步。 “准备……开火！”随着王尘再一次下令，杨破虏又一次扣动了鲁密铳的钣机。 “呯！”同样的声响，套着铁板的木板应声而倒，两名辅兵飞快的抬回靶子，众人迫不急待的围了上去。 “快看，打穿了！”曹变蛟眼最尖，第一眼就看到了铁板上被击穿的破洞，但比起之前没有防护的木靶，破洞明显小了一圈，但也足够伤杀敌人了！ “林青，很好，你又立功了！”王尘兴奋的一拍林青的肩膀，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曹变蛟的肩膀。 “曹大哥，你和林青的婚事定到了何时呀？”王尘突然笑着问道。 这一问倒把曹变蛟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老弟，这不一直在等你的时间吗，要不就定在这一次凯旋后如何？” “没问题呀！我到时也正好有事情要宣布呢，干脆一起，喜上加喜岂不美哉？”王尘痛快的答应了曹变蛟。 除了鲁密铳，还有猛火油柜也被茂山军工场给造了出来，所谓猛火油柜便是一种类似火焰喷射器的武器，其本体猛火柜原为熟铜打造，王尘为了节约成本，替换成了钢的，内里盛装火油，钢柜上设一支唧筒，类似于现代的水枪一般。 筒前装有火楼，内盛引火药，使用时用力抽拉推杠，便能达到喷射火焰的效果，只不过射程并不远，经过王尘的改良，也不过二三十步。 收获了两样新装备，王尘的福建之行无疑底气又足了一些，随后又问了一下火炮的铸造情况，得知进度尚在预期内，王尘对林青自然是赞不绝口。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试验场时，只见一名传令兵正着急的朝他们跑来。 “林司官……不……不好了！工匠们闹罢工了！” 第531章 工匠暴动 “什么？”林青大惊失色，工匠们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而且很多工匠还是从镇海堡就跟过来的老人，忠诚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呀。 “林司官，林师傅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弹压了，但是这回闹事的人似乎十分齐心，他们都是此前从投降流贼中挑选出的一些工匠……” 林青闻之立即色变，这群工匠因为从贼已久，很多人论罪理应处死的，但王尘念他们尚有一技之长，便刻意开恩将他们送到了茂山来。 没想到他们反倒成了不安定的因素，可能是感觉到林青有点为难的心理，王尘此时刻意保持着微笑道：“林司官，不用顾忌我，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林青咬着牙点点头，随即大声下令道：“所有人速回茂山工场。” “大帅，此次闹事的工匠多为从流贼投来，属下对他们并非完全没有防范，给他们安排的工种绝不涉及到火器的制造！”回程路上，林青向王尘汇报起来。 “嗯，不安排他们到核心工种是对的，他们之前有没有闹过？”王尘问道。 “刚来时，这些人还算老实，干活也还算麻利，但时间一久，他们有些人可能感觉咱们镇国军对待工匠有优待便飘了起来……”林青回答。 两人聊着聊着很快便回到了茂山城中，此时只见场面已经非常热闹，在工业区的主路上，乌压压的挤满了人，他们手中拿着用手写的标语，正群情激昂的示威游行！ “反对压榨，反对剥削，不要加班，不要轮班！” 流贼投来的工匠大约有千余人，但受他们的影响，又带动了朝鲜本地的工匠和部分从大明招来的工匠参与进来，人数已达三千余！ 别看人数不多，但茂山才多大点地方，三千人往工业区一挤，看起来声势的确十分浩大。 “你们这群白眼狼，是谁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还发你们工钱？远的不说，就说你们当中许多人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干嘛？怕是还在流贼队伍中吃灰呢！”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此人正是林青的父亲林振东，他现在是茂山工匠的总工头。 “林头，您老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夜班要你上了吗？这每天从早上干到天黑，你干了吗？仗着司官是你女儿，占尽了便宜，你还好意思说咱们！”一名满脸刀疤的黑脸汉子阴阳怪气的怼道。 “刘二驴，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林头虽然是林司官的亲爹，但和我们一样没有享受到半点优待呀，他之所以可不用上夜班是因他已经年满六十岁，可以享受这一政策，你们当中只要达到这个岁数的不一样也可以不上夜班吗？” 一名从镇海堡过来的老工匠看不下去了，上前怒斥刘二驴。 刘二驴一时语塞，但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立马又找到了新的攻击方向：“那为何其他工匠一个月的例钱是五两银子，而咱们就只有三两呢？” “只有做火器的工匠才是一个月五两银子，你们做被服，做瓦工、石匠的也想一个月五两银子是不是有点扯了？” 刘二驴接连被怼，怒从心生，只见他稍稍向旁人使了个眼色，早有两名年轻匠人朝那名老工匠冲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老工匠惊叫起来。 但他哪是两名年轻人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按倒在地上，一边的林振东拼了命的要上去帮忙，但无奈他的身边也有两名年轻人。 好在可能是对林青尚有顾忌，他们只是将林振东拉着，并没有敢伤害他。 “都给我住手！”林青此时一声大喝，带着一队辅兵冲了上去，人群被强行分开一条道来，直通那名被按倒在地上的老匠人身边。 “林司官，你来得正好！”刘二驴一脸坏笑的望着林青猥琐道：“是不是该讨论一下给咱们涨工钱的问题了？” “涨工钱？”林青呵呵一笑，气道：“如果我今天给你们涨了工钱，下一步是不是还得逼我给你们一人讨一房媳妇？” 本来是个人都应该听得出来，林青所言绝对是反话，哪知刘二驴却嘿嘿一笑道：“咱们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地方来替你们干活，帮咱们讨房媳妇不也是应该吗？” “对，刘哥说的没有错，咱们从大明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理应帮我们解决实际问题！”没想到跟着一起起哄的人还不少。 林青都被气笑了起来，当真是斗米恩，升米仇啊！林青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直接一招手，便有士兵上前将老工匠给救了下来。 “现在本司官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返回工位继续工作，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第二，返回大明，我可以为你们提拱船只，但路费自理！” “什么？林司官，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居然要赶咱们走！就算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前鞑子来攻城时，咱们也共同抵御过！”刘二驴似乎也怒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时间到了你们要是还不返回工位，那我只能默认你们选择的是第二条了！”林青丝毫不让步。 “好好好！林司官，这可是你逼我们的！弟兄们，和他们干，看到底谁怕谁！”刘二驴此时的流贼本性又暴露无遗，只见他从衣服下竟抽出来了一把砍柴刀！ 而部分流贼也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还有粪叉和锄头！ “你们是要造反吗？”林青退后两步，几名辅兵挡在她的面前。 这时轮到后面的曹变蛟色变了，不仅仅是担忧林青的安全，更是因为他身为茂山总督，岂能容许在他的地盘上再次出现民变？ 刘二驴似乎也知道只要他们再举反旗，镇压他们的大军马上就会到，此时便想迅速打开一条通道逃出茂山去。 为了保证安全退出，刘二驴盯上了林青，如果能将她劫持了，镇国军和总督督标营都会投鼠忌器！ 第532章 事态扩大 “不对劲……”王尘眯着眼冷眼旁观，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些人虽然都是流贼出身，但他们将如今的生活和以往的生活对比后应该还是会有清楚的认知？ 要知道将茂山的待遇放在此时的大明，别说一个月三两银子的高薪了，即使不给钱只管饭，也有许多人挤破脑袋来干！ “肯定是有人在蛊惑他们！”王尘小声对身边的叶云道：“去，把你的中军营调来。” 因为怕麻烦，前锋营和神火师的士兵都没有下岸，只有中军营为了保护王尘的安全才下了岸，而曹变蛟此时也不动声色的派人去调他的督标营过来。 “林司官，你考虑清楚没有？到底答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刘二驴挥着手中的砍柴刀，气焰嚣张的问道。 “刘二驴，你老是问我答不答应，你到底提的是什么要求，跟我说了吗？”林青戏谑反问。 刘二驴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对呀，自己好像还没有向林青提出条件？ “别给老子耍嘴皮子，听好了，第一条，咱们的月钱涨到六两一个月，第二，取消加班和倒班，咱们一天只工作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里还包括了吃饭的时间！” “哦，说完了吗？”林青不置可否。 “还没呢，第三，每半个月必须休息一天，第四，伙食每三天必须要吃一顿肉！”刘二驴终于是说完了他的四个条件。 听完这四个条件，王尘脸色竟霎时间变得无比尴尬起来，这些条件似乎每一条听起来都挺合理的呀…… “说完了？好，那本司官也可以明确的回复你，休想！窗都没有！”林青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刘二驴的四个条件。 说实在的，这四个条件以王尘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似乎并不过分，似乎他还有一点支持…… 但是任何事情都要从其所在的历史阶段来考虑问题，大明这个时候天灾人祸连年不断，且又因生产力极其低下，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都算是奢望了，连生存都遇到了问题，还谈什么有尊严的工作？ 而茂山的工作待遇说实话，已经远超大明了，所以刘二驴提出来的要求确实过分了一点。 更加严重的是，刘二驴之所以敢这样闹，要说他背后没有人给他提供支持，王尘是不信的。 “一盏茶时间到，还是有不少人主动回到了工位上嘛……”林青看到还是有一些人及时醒悟，回去继续工作了。 留下来的一些人说实话，很多都是在贼军中待的时间久了，早已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格，没吃喝了就去抢，那可比辛苦工作要简单轻松多了！ “清场！”林青十分干脆的下达了这个命令，本来如果刘二驴他们不拿出武器来，林青只会默认他们选择返回大明，现在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随即辅兵们开始将罢工核心圈中的人群围了起来，其他工匠怕被波及早就逃走了，此时仍留在原地的都是参与到罢工中来的人。 “林青，真当我们怕了你！”刘二驴从贼日久，多少也懂一些兵事，眼前的辅兵虽然战力不俗，但要想拿下他们，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大伙和他们拼了，活捉林青，茂山兵就不敢对咱们怎么样了！”刘二驴的目的性十分明确。 他的想法其实也不错，林青因为完全没有想到罢工会演变成一场武装暴动，因此她身边的辅兵只带了不足一百人。 就这点人，当然是挡不住刘二驴手下的暴动工匠的，情况一下子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关键时刻，曹变蛟挺身而出，站在了林青身前，督标营还在赶过来的途中，此时只有他和身边的两名护卫可以帮助林青了。 “少将军，咱们也上去帮忙！”这时叶云和王栋两人主动请缨道。 “不用！不是我想袖手旁观，但你们要随时记住，身为一军主将，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去冒险，万一你们阴沟里翻了船，手下那么多人该怎么办？”王尘训斥道。 叶云和王栋两人连忙抱拳称是。 “那大帅，我用火铳直接毙了那个带头的不就行了吗？”杨破虏提议道。 “也不行，那个人要抓活的！”王尘想从刘二驴口中套出幕后的真凶。 “杀啊！”这时刘二驴大叫一声，领着还剩下的千余人朝着林青他们就杀了过去！ 曹变蛟脸上毫无惧意，提刀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想当年他带兵孤军突入皇太极大营，差点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现在面对几名蟊贼，他有何惧的。 看到曹变蛟出现，刘二驴明显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官兵这么快就来了，于是立即四下张望，结果发现除了曹变蛟几人，并没有大队人马过来。 “速度，咱们赶紧突围出去，最好是将林青和她姘头一起劫了！”此时整个茂山都已经知道了曹变蛟和林青的关系，所以刘二驴才故意这样说道。 “你说什么？”很明显，“姘头”两个字成功惹怒了曹变蛟和林青两人，只听曹变蛟怒吼一声，提刀便向刘二驴杀去。 几名连像样武器都没有的前流贼，还是外营的，怎么可能挡得住曹变蛟？三下两下就被砍穿，刘二驴此时才感觉到了害怕。 “等等……林司官，你看看这是谁？”眼见曹变蛟就要直捣黄龙，单枪匹马解决掉自己，刘二驴终于是祭出了杀手锏。 所有人一齐朝着刘二驴身后望去，只见五花大绑的罗刹国人安德烈被几名暴动工匠给推了出来。 “安德烈！”林青心中一惊，她知道王尘最近正在全力造船，而安德烈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今日应该也是准备去码头实地测量记录数据，结果正好被刘二驴撞见给抓了。 远处的王尘看到安德烈被抓，心中的怒火终于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罢了，无论他们背后是谁在挑唆，本大帅莫非就怕了？杨破虏，将新得的鲁密铳给我请出来！” 虽说杀鸡焉用牛刀，但王尘就是想震撼一下宵小！ 第533章 背后黑手 为了防止被刘二驴发现，杨破虏特意将狙击地点挪到了百步之远外的一处场房内。 “刘二驴，本司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或许还可以送你回大明，如若不然，后果自负！”林青试图用言语拖缓刘二驴的行动。 “我信你个锤子！”刘二驴拼命的往人群中躲，曹变蛟实在太猛了，还好暂时用安德烈的性命暂缓了曹变蛟的进攻，但即使这样刘二驴仍不投降，可见他人还不笨。 他是这次罢工的挑起者之一，即使投降，也不可能轻饶他的，此刻他的心中也开始后悔起来，为啥要听人挑唆呢？现在骑虎难下，小命都难保啊。 “刘二驴，只要你能交出幕后之人，本司官保证饶你一命如何？”林青这一回可不是缓兵之计，而是真想和刘二驴做个交易。 “真的？”刘二驴心动了，但随即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老婆孩子都在那些人的掌控中，自己若是全交待了，那些人不见得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他的家人肯定是没命了。 “兄弟们，咱们趁机杀出去呀，镇国军不给咱们活路，咱们自己找活路去！”在刘二驴的号召下，不少人还是想铤而走险一次。 “呯！”然而就在此时，就算是嘈杂的叫喊声也掩盖不住惊天一响，接着便看到刘二驴整个胸膛瞬间爆出一团血雾！ 杨破虏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前胸！实心弹丸直接击穿他的身体，并将内脏扯成了一团肉渣！ “噗嗤！”刘二驴口吐鲜血迎面栽倒在地上，吭都没有吭一下便死的透透的了！ 静！死一般的静，闹事的工匠们集体噤声了，特别是那些闹得比较凶的人此时个个都噤若寒蝉，他们生怕下一个被瞄准就是自己啊！ 也就在这时，镇国军中军营和曹变蛟的督标营同时赶了过来，这场闹剧至此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 “将人全部抓起来分开审讯，特别是那些带头之人，看看到底是谁在跟本帅暗中使绊子！”王尘将任务直接交给了陆晓丰。 “王老弟，本来还准备与你痛饮一场的，但被这么一闹，晚上我也得加班去突击审讯那些王八蛋了！”曹变蛟这时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王尘说道。 “没事，待小弟我凯旋归来后再好好喝上一回！”王尘当下全军命令抓紧时间补充物资，就不在茂山多逗留了。 当天晚些时候，镇国军船队在东海水师的保护下便离开了茂山港，而就在他们起航的前一刻，此次茂山暴动的真正幕后黑手也被查了出来。 因为旗舰“轩辕号”护送谭娅去辽东暂时未归，目前由另一艘大船“镇远号”暂代旗舰。 就在镇远号的指挥舱内，陆晓丰正在单独向王尘汇报审讯详情。 “大帅，根据多名闹事头目的供词比对，此次事件的背后黑手似乎并不是哪一个人，不仅有朝堂上的势力，还有复社的影子！” “复社？又是他们？”王尘想起了复社曾尽全力推出来的上一任首辅周延儒，可惜他已经在济南之战时死了。 “他们会不会是想替周延儒报仇？”陆晓丰猜测道。 “可能性不大，周延儒虽是他们强推的一名代言人，但对于张溥、张采等人来说，犯不着强行为他报仇，大概他们还是觉得本大帅碍他们眼了……”王尘揣测道。 复社这种组织的存在，对于王尘来说，只要不主动招惹到他，他也不会去专门针对复社。 但是现在复社居然将触角都伸到了茂山来了，王尘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他们了。 “陆晓丰，你就不用去福建了，等过了山东，你就下船……。”于是王尘又交待了他一些事宜。 三天后，船队趁着夜色在苏州刘家港停留了一小会儿便迅速离去。 然而在快至天明时王尘又突然下达了船队转向的命令！ “少将军，咱们不是要继续南下往福建去的吗，为何突然朝东转向了？”叶云满头问号，忍不住问起王尘来。 “我问你，郑芝龙是干嘛的？”王尘头也不抬的反问一句，他正端着一杯热茶就着一些干粮当做早餐。 “郑芝龙是福建总兵啊……”叶云侧头回答道。 话音刚落，便肉眼可见的看到王尘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少将军，郑芝龙应该是东南沿海最大的海盗头子，对不对？”一边的王栋立马抢先一步道。 王尘本来紧皱的眉头此时总算是松开了一些：“没错，他明着是官，实则上干的事情和匪也没啥两样，而且他手底下部众近二十万，大小船只三千艘，你们猜咱们如果大摇大摆的往福建去，结果会怎么样？” 王栋和叶云两人同时哑口无言，对呀，他们这点实力还不够塞人家牙缝的。 “你们相不相信，此刻咱们的行踪大概率已经被郑芝龙知晓了，所以再往前走无疑会凶险无比，所以我决定暂时找一处根据地做大本营，而不是直接去福建。” “那少将军，你准备找什么地方呢？”叶云又问。 “舟山！”王尘放眼望去，只见东边的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了，那里便是舟山群岛。 嘉靖年间，这里曾是倭寇和海盗们的聚集地，而明朝政府又因为其短视忽略了舟山的海防，导致在长达两百余年的历史中，东南沿海倭乱不止。 王尘看中了这里，也是有他的原因的，舟山的双屿港最为繁荣时曾有多达三千人长住，而这三千人中，外国人占了大多数，其中光是葡萄人，也就是佛朗机人就超过一千人。 还有如红毛夷、泰西以及东瀛、朝鲜和南洋诸国等等各色皮肤的人，一年交易额最高时能达到三百万两白银！ 可以说这里汇聚了来自东瀛、南洋和欧洲各类货物，而从大明走私的货物也同样可以直达上述国家。 王尘正是看中了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由贸易的好处！ 第534章 初来舟山 “仅仅是靠民间力量发展起来的舟山，就已经能达到年收三百万两的水平，那要是朝廷再多几个舟山这样的地方，何愁没有税银，朝廷一旦有钱了，又何惧东虏和流寇？” 王尘望着越来越近的舟山群岛，心怀感慨的说道。 “少将军，舟山在嘉靖年间确实十分繁华，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它还有往昔的风光吗？”王栋似乎对舟山的海盗史还有一点了解。 王尘点点头回道：“不错，我刚才所说的年入三百万两白银的时候确实是在嘉靖年间的事，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舟山现在仍有它的价值所在。” 说话间，船队已经接近了舟山双屿港，此港位于六横岛中部，由两座大岛屿环抱而成，且处于中日航线的必经之地，兼具军事与商贸功能，是一座难得的天然良港。 自嘉靖年间的海盗头子汪直被诱杀之后，海盗们便不再相信朝廷的花言巧语了，他们宁愿困死在小岛上也不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 如今的舟山虽早已不如往昔风光，但仍有不少投机商人和海盗盘踞于此，当镇国军的船队出现在海平面上时，岛上立即热闹了起来。 都多少年了，也没有再见过如此规模的船队来舟山，莫非又是官兵来剿贼了？不对啊，现在舟山岛上小海盗不少，但如汪直这种巨盗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朝廷出兵也是要有利可图的呀！ 当船队再靠近一些时，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船上所挂的旗帜，那是一面蓝色绘着浪花的三角旗。 这是哪里来的船队，没见过呀，有眼尖之人已经发现船队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些战船！ “等会船靠岸后立即上岸，如果有人阻挠，立斩不怠！”王尘下达了登陆命令。 “是官兵！”就在镇国军第一批士兵从船上跳下来后，岛上的人立即吓的惊声尖叫起来，随即四散逃开，倒没有一个人想来阻止大军登陆。 半个时辰后，船上的战兵便全部登上了小岛，王尘也随同一起下了船，而船队则马上返回朝鲜去接剩下的士兵去了。 “接收港口，再不许任何外人随意进入！”王尘并没有去追击逃跑的人们，而是先下令将整个港口控制起来。 “看来岛上的人对咱们还是有些害怕，王栋，你派一些人去向岛上的各寨主和洞主说明具体情况，就说本大帅不为剿灭他们而来，只是想跟他们谈谈合作。 “少将军，咱们和那些海盗们有什么好谈的呀……”叶云又不太理解了，看起来海盗的规模都不大，完全没有招安的必要呀。 王尘没有马上回答叶云，而是手指远处的海面让他们自己看。 “少将国，啥也没看到呀！”叶云挠了挠后脑勺，无奈的回答。 “少将军，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说……”王栋出言附和。 “没看到东西就对了，海面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福建那边也同样如此，如果没有精通海路之人引导，咱们可能还没有到地方战船就要损失完了！” “所以这些海盗别看他们人少，成不了气候，但若是能合理利用起来，倒不失为咱们此次福建之行的得力臂助。”王尘解释道。 王栋和叶云两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们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少将军讲的话肯定没错。 下了岛，王尘开始打量起这个小岛子来，其实这里并不是一个岛，而是由四千多个大小不一的岛屿组成的群岛。 双屿港位于两座大岛中间，形成一道避风港，地理位置绝佳，只见岸上到处都搭建着窝棚，窝棚里黑不隆咚的，看不清楚，有些窝棚里的气味更是一言难尽。 “少将军，那些人就在这些窝棚里生活？”叶云有点不敢置信，这尼玛是人能住的地方？ “岛上环境恶劣，能搭个窝住就算不错了……”王尘叹气道，其实几十年前这里不是这样的，各式建筑也十分齐全，可惜后来被明军攻下后便将双屿港给彻底毁了，如今的走私大头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南澳岛，所以舟山也就渐渐没落了。 “咱们先在岸边扎营，岛上地形复杂，没有当地向导带路，怕是会吃亏！”王尘颇有些头疼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好好的一个港口被破坏成这样，如果当初明朝水师能好好经营舟山，扼守住中日航线的重要节点，东南沿海怎么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倭乱？ “报告，有一群自称岛上原住民的人前来求见大帅。”就在这时，只听传令兵突然过来传报。 “嘿，原住民？我信你个鬼！正想去找他们呢，没想到他们倒主动找上门来了，都带过来。” 不一会儿，便有四五名中年汉子被带到了王尘面前，应该是长年都在海上生活的原因，他们个个都被晒的黝黑。 “在下舟山荆九重，见过官爷，不知官爷如何称呼啊？”一名为首的光头汉子站了出来朝王尘抱拳先做了自我介绍。 “在下血秃鹰！” “在下断江鳄！” “在下……” “见过官爷！”其余几人也一起向王尘拱手行礼。 王尘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接着拱手朝几人回了一礼。 “诸位英雄好汉，久仰久仰，我乃镇国军主帅王尘，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 “镇国军？”众人微微一愣，这个时代消息闭塞，且他们的活动范比较局限，对于陆地上的一些事情确实不怎么关注。 “前些时日，我去大陆那边采购物资时，倒是在茶馆说书先生那里听说有个什么镇国军，将东虏鞑子揍的不轻啊……”只听一名唤作断江鳄的红脸汉子不太确定的说道。 “不可能，东虏鞑子可是连九边官兵都打不过的恐怖存在，怎么可能会被他们胖揍？”荆九重又看了一眼镇国军，虽然装备还算不错，人员精神状态也可以，但他们真能将战无不胜的建奴给打败？ 要知道荆九重此前可是在东江镇当过十多年的兵啊！ 第535章 下马之威 “那贵军到咱们舟山来所为何事呢？”荆九重显然是这群人当中为首的，他代表众人向王尘询问道。 王尘表情仍是客客气气的，但却并未明着回复，只道：“舟山是个好地方啊，远离大陆，岛上尚能自给自足。” “王将军什么意思？”荆九重闻言，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在舟山当土皇帝当惯了，若是官兵横插上来一脚，那他们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别紧张荆老兄，我们只是想在舟山落落脚罢了。”王尘笑道。 “落脚？舟山这里虽能自给自足，但土地相对贫瘠，且远离人烟，你们要不是驻岛守兵的话，到这里来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荆九重语气十分疑惑。 王尘瞄了一眼荆九重，突然道：“荆当家在寨中坐第几把交椅呀？” “在下不才，只坐第三把交椅……等等！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荆九重心知说漏嘴了，连忙摆手示意他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荆三当家的也不用回避，咱们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差不多？莫非你们也是逃兵？”荆九重一愣，但是这镇国军看起来似乎人数不少啊，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逃兵。 “要不你们派两个人去岸上打听打听，就问咱们镇国军到底是不是大明的官兵？”王尘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的军队自从由“大同军”改名为“镇国军”以后，大部分将士便已经不再当自己是大明的兵了。 荆九重苦思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对王尘道：“你们的目的肯定不仅仅只是落脚，这样，我引荐你们去见咱们的大当家！” “他说话管用吗？”王尘此时也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舟山目前共有大小水寨十三个，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咱们清风寨，只要咱大当家一句话，其余十二家肯定听从。” 荆九重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看你们的武器装备，要想拿下咱们也不是一件难事，会有人不长眼和你们作对吗？” 王尘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很赞成荆九重的话，但有一点荆九重可能猜不到，那便是他也很迫切的需要各水寨的帮助。 “咱们大当家一般不见客，所以王将军，我只能说先替你去传报一下……”荆九重又说道。 王尘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荆九重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港口，看他们离去的方向，他们的水寨应该都建在山中。 而且定然都是建在地形陡峭之处，如果贸然派兵进攻，并不是说攻不下来，但平白牺牲一些士兵倒也是有点不划算。 此时镇国军士兵们已经将港口附近的地窝全部夷平，顺便又做了一遍卫生，整个港口估计几十年都没有做过大扫除了，到处都是垃圾，异味难闻至极。 “少将军，这种地方以前真的是一个繁华的码头吗？”叶云仍是有点不敢相信。 “时过境迁，毕竟也有几十年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恢复双屿港，我想到时将咱们的水师基地放到这里来。”王尘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嗯，末将也觉得此举可行，朝鲜之地苦寒，到了冬天很多港口都会冰冻，而舟山则不会有这个问题。”王栋闻言立即附和道。 “行了，你们赶紧带士兵去将营地先竖起来，不然咱们晚上就得在岛上喂蚊子了！”王尘这话可不是开玩笑，南方的蚊子个头可不小。 到了晚间，哪知荆九重居然又回来了，王尘本以为明天才会给他来回话的，看来清风寨的大当家也是个急性子呀。 “王将军，咱大当家说了，可以和你见上一面，但是只允许你一个人去！” “什么？”叶云听了不干了，他身为中军营主将，岂可让王尘一个人只身前去冒险？ 王尘也是脸色一变，让自己一个人去，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不就噶了？ “怎么？王将军不敢？”荆九重眉头一挑，略带挑衅意味的问道。 “少将军，千万不能去，大不了咱们带人打上去，逼着他们来和我们谈！”王栋怒道。 王尘伸手按住冲动的王栋，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一些正常：“荆三当家的，你们大当家的凭什么要让我单刀赴会？真当他是舟山的土皇帝了？” 荆九重心中却是毫无波澜，反倒是笑了起来：“王将军，你既然不敢去，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小人这就回去向大当家的复命去了。” “等等！”然而，王尘却突然叫住了他。 叶云和王栋只当王尘改变了主意，正要开口继续阻止。 “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本大帅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不想他的水寨彻底消失，就亲自过来见我，或许本大帅还能以礼相待！” 荆九重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是显得十分难堪起来，起初他提出让王尘单刀赴会的条件时，就压根没有想过王尘会答应。 只是没有想到王尘不仅不答应，还要求他们的大当家亲自过来见王尘，那岂不就相当于承认了舟山日后就是王尘的地盘了？ “王将军，你的要求，小人回去后会如实禀报给大当家知道的，但是我猜他应该不会同意。” 等荆九重离开后，王尘终于是爆发了，操起一只茶杯便重重的摔碎在地上，自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少将军，还等什么，明天咱们就攻上去，将他们全部擒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叶云也是出离的愤怒了。 “对呀，少将军，咱们镇国军在辽东把鞑子杀的哭爹喊娘的，凭什么到这么一个小岛子上受窝囊气！”王栋也是越说越生气。 “这些海盗们占着水上优势，所以根本不怕咱们人多势众，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的原因呀……”王尘生气过后，人也冷静了下来。 “但被他们这般羞辱，如果不找他们讨回场子来，也不是我王尘的风格，我给了他们一天时间，就看他们珍不珍惜了！” 第536章 捏软柿子 次日，风和日丽，但昨天一晚上可有不少士兵遭了罪，他们没有料到都入秋了南方还有成群的蚊虫骚扰…… 王尘也是顶着个鱼泡眼起了床，而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去找一些艾草来驱赶蚊虫。 相信今天士兵们肯定也会加快营地建造的进度。 只是都到中午了，王尘还是没有等到所谓的大当家来见他。 王尘闲来无事，便带着王栋、叶云两人沿着海岸线巡视起这座海岛来，抛开杂事不论，这里的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少将军，那群海盗是真的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呀！”王栋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海岸风景，咬着牙恨恨道。 王尘反倒是想开了，竟笑着说：“待会让士兵去海里抓些螃蟹海虾什么的上来吃吃，天天吃干粮，嘴里都吃得没味道了。” “少将军，你居然还想得到吃……”叶云十分佩服的吐槽起来。 “你们吃过海鲜没有？等你们待会吃了就不会再这样说了……”王尘心情似乎还十分轻松。 “少将军，我看那群海盗肯定是不可能主动来见你了，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呀！”王栋哪里顾得上什么海鲜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王尘这才收起一副不急不忙的神态，正色道：“咱们找一些小寨子先来练练手，荆九重不是说舟山群岛共有十三处水寨吗？咱们先找简单的打，等最后只剩下他们清风寨了，他们就要着急了！” “但是，如果清风寨出兵来帮助其他水寨呢？”叶云提问道。 “那岂不正中本大帅下怀，只要他们敢出来，咱们就不必对他们客气！”王尘冷笑一声。 “这个主意好，咱们慢慢蚕食整个舟山，他们不管是袖手旁观也好，还是主动出击也罢，都会落于下风。”王栋赞道。 “行了，你们赶紧派人先去探路，最好是抓几个舌头，今天至少要攻下一个水寨，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硬气！”王尘当即下令。 舟山群岛一共十三家水寨，当然不可能全部都在一个主岛上，不过王栋他们为了完成今天必须攻克一座水寨的任务，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本岛之上。 就在离镇国军驻地十里开外的一座悬崖之上，一座小寨子依山傍水而建，寨子下方就是悬崖和海水，易守难攻。 寨子里大约有百余人，并不多，大概只属于小规模的海盗团体。 本次攻打水寨的任务由前锋师一个营和神火师一个营共同来完成，两个营加起来也就三千人左右，如果是在平地之上，推平一个百余人的寨子当然不在话下。 但是今天这个水寨显然并不是十分惧怕镇国军，皆因他们的地形实在是太好了，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且最窄处只能容一人经过，真正印证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老话。 “山上的人听好了，大帅念咱们初来乍到，并不想赶尽杀绝，现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考虑，若能主动投降，免动干戈，才为明智之举！”镇国军陈兵崖下后便开始下达最后通牒。 “各位官爷，我离火寨与贵军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非得一来就盯上咱们？虽然我寨子中人丁不多，但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这座寨子的大当家正是昨天与荆九重一起来见过王尘的断江鳄。 “断江鳄，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好好考虑一番，待会等咱们发动进攻时再想投降可就迟了！”王栋认识他，便亲自上前去跟断江鳄喊话。 断江鳄脸上阴晴不定，面对三千多人的官兵，他心中肯定是怕的，但清风寨早已经打过招呼了，谁若是投了镇国军，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人死寨灭！ 官兵可能并不会在舟山待多久，说不定待几天看占不到便宜就会离开，但清风寨可不一样，他们可以直接逼的离火寨片板不能下海！ 到时要本不需要派人攻打水寨，水寨自会不攻自破！所以在可能会死和绝对会死之间，断江鳄还是选择了前者。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断江鳄最后也没有向镇国军投降，王栋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大手一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只见前锋师士兵此时突然让出一片道来，接着从军阵后方推上来了三门小钢炮！ 本来看见前锋师士兵们的武器装备后，断江鳄还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当小钢炮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是真的慌了。 “装填弹药，一发试射！”杨破虏拿着一面小红旗高高举过头顶，待炮兵们完成装填后便迅速放下旗帜。 “轰轰轰……”三炮发射出去，分别落在水寨前后的三个区域内。 接着士兵们开始调整炮口高度和方向，虽然现在的火炮精度十分感人，但若是不调整的话，精度更是完全没法看。 完成装填的火炮很快便开始了第二轮炮击，三炮轰去，有两炮都砸在了离火寨海盗们的防守阵地上！ 本来他们只需要守住上山要道便能以极小的代价大量杀伤敌人，但现在镇国军根本不和你按套路出牌，先用火炮犁地再说！ “轰轰轰……”小钢炮直接轰了五轮后才停了下来，待白烟消散，只见对面的水寨主建筑，一座用木头搭建的两层小楼早被炸塌！ 断江鳄望着一片废墟欲哭无泪，心中那是一百二十个后悔呀，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就在小钢炮休息了一会儿后，杨破虏再次举起了令旗，这一次断江鳄彻底慌了，连忙高声大呼：“我愿降，愿降！” “现在才说要降，迟了！”王栋没有理会他，继续下令开炮。 足足又炸了五轮后，王栋才终于下令暂停炮击，再往水寨看去，此刻已经一片狼藉，虽然尸体并不多，但缺胳膊少腿的可不少，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下，他们多半也是挂了。 “断江鳄，你真的愿意投降了？”王栋故意问道。 “愿意，愿意，再不降，怕是咱们这点人怕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断江鳄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第537章 碰到钉子 “开战之后，你们才降，罪加一等，暂且就将你们收入军中做苦力去！”王栋望着跪了一地的海盗们，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处置方式。 一天的时间，整个主岛上除清风寨以外的另外三个小寨子全部都被镇国军轻松端掉，雷霆般的速度和效率震慑了整个舟山的海盗团体。 当天夜里，剩余九家水寨的大当家全部齐聚清风寨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 而清风寨大当家却仍未露出他的真容，只派出了二当家混水鱼与三当家荆九重来应付其他水寨的寨主们。 “哎，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让你们的大当家出来跟咱们商讨商讨？还搁这玩神秘呢？”游龙寨寨主血秃鹰脾气最爆，此时指着荆九重怒声喝道。 “血寨主，消消气嘛，那什么镇国军今天一天确实攻下了三个寨子，但这三个寨子说实话，本身实力就不强，相信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远胜过他们嘛！” 荆九重打着哈哈，他也不知道为何大当家的就是不愿出来见人啊…… “行了，咱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如果镇国军攻到我家寨子来，打不赢，我血秃鹰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了！”听着像是在说气话，但也不排除他真这么干呀。 “血寨主，你是当真不将我清风寨放在眼里吗？”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当家混水鱼开口了。 这家伙人长的瘦高瘦高的，看不太出来实际年龄，但他却有一门独门绝学，可以在水底下憋气小半个时辰不浮出水面！ “不是我不将你们放眼里，主要是如今镇国军咄咄逼人，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血秃鹰一听混水鱼发话了，他的气势立马就矮了三分！ 清风寨之所以能够成为舟山第一大势力，其底下诸多当家个个实力都不弱，在其它小寨子都能当上寨主了。 “咱们大当家已经说过了，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如果你们现在不坚持原则，等官兵一走，什么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别看混水鱼这个外号不太响亮，但其语气却是十分的强硬，他根本没将这些水寨当家的摆在和自己同一位置上。 “好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镇国军没有水师，他们的船队已经走了，你们的水寨都在其他岛上，他们难不成飞来打你们？”混水鱼笑道。 众当家的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纷纷告辞离开了清风寨。 待这些当家的一走，荆九重转头便向混水鱼询问道：“如此只能稳住他们一时啊，大当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呢？” 敢情荆九重也没有见着他们的大当家。 “大当家的态度也是你能打听的？镇国军此来不安好心，怕是要抢了咱们在舟山的地位，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混水鱼恶狠狠的说道。 荆九重只能不住的点头，看得出来，他对清风寨的大当家是十分惧怕的，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双屿港。 就在镇国军刚刚建好的临时军营内，王尘居于主帐，正在听取王栋对白天几场攻伐战的汇报。 “嗯，不错，一天灭掉三个水寨算是很不错了，清风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 “完全没有！” 王尘微微点头，表示他听明白了，看来这清风寨的人还是挺沉得住气的呀，还是要给他们下点猛料才行！ “明日就不理那些小寨子了，直接去攻打清风寨！”王尘算了下，若是等水师战船过来至少要三天时间，如今对于他说来，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但是少将军，我已经派人探清了清风寨的位置，他们将水寨建在一座离岛之上，距离主岛尚有一定距离，咱们的步兵要想攻上去，怕是有点困难呀。”王栋稍显为难的说道。 “真正的海盗绝对不会将他们的寨子建在陆地之上，这个清风寨有点东西……”王尘心是暗忖。 “不过本大帅也不是就拿他们没办法了，王栋，你去将今天抓来的那些水寨寨主们全部请过来，我们是没有船，但他们有啊！” 王栋闻言双眼不由一亮，少将军说的对啊，这倒是一个办法，没过多久，在镇国军的“好言相劝”之下，那些寨主们果真大方的将他们家底全都无私的奉献了出来。 一共有大船五艘，小船二十艘，不算多，大船全为沙船，全船重量约在两百到三百吨左右，小船则以蜈蚣船为主，大的能容纳几十人同时摇橹，小的只能装下几个人。 “将神火师的小钢炮装在沙船之上，明日还是先用炮轰，本大帅就不信了，他们的水寨莫非就比别的寨子要更加坚固？” 然而第二日，当带着小钢炮的沙船开到清风寨附近时，王尘还是傻眼了。 只见就在他们前方有一座面积大概有一亩左右大小的岛子，岛子并不是平整的，就像是一座山峰伸出海面。 而清风寨就藏在这座山峰之中，也就是说清风寨外面是全是山体，显然用一般的方法是根本破不开他们的防御的！ “你们昨天没有探查清楚吗？”兴师动众出动大军前来，结果出了一场洋相，王尘忍不住怪责起王栋他们来。 “昨日咱们也没有船过来仔细查探呀……”王栋小声解释。 “难怪清风寨这么有底气和咱们作对！”王尘站在甲板之上，望着眼前像乌龟壳一般的水寨，显得有些郁闷。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军收队准备返回主岛之时，断江鳄突然前来求见王尘。 “哦，来的正好，本大帅正要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提前跟咱们将清风寨的情况汇报一下！”王尘现在只想赶紧找一个出气筒来发泄一番。 “贺喜大帅，恭喜大帅啊！”只见断江鳄从甲板底下的船舱内爬了出来，人才探出半个身子便大叫起来。 “我贺你个头，为什么不早点跟本大帅汇报清风寨的情况？你们存心的是？”王尘恨不得一脚踩到断江鳄头上。 “额……大帅你也没有告诉小人，贵军要来攻打清风寨呀！”断江鳄多少显得有点委屈。 第538章 清风水寨 王尘此时所乘坐的这艘沙船，正是从断江鳄的手中抢来的，他被做为苦力临时安排在船上操帆，所以才会正好与王尘在同一条船上。 “行了，你说我有何喜，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本帅挖了你舌头！”王尘吓唬道。 断江鳄瞅了瞅清风寨的方向，突然表情变的十分神秘的说道：“王将军，这个清风寨可是相当不简单哦。” “哦，说来听听！” “大约十五年前，岛上还没有这个塞子，当时离岛上盘踞的是另一股势力，但远不如现在这么厉害。” “后来清风寨现在的大当家来了，刚开始人还挺老实的，他凭着实力很快就爬到了三当家的位置上，没过多久原来的大当家 突然不明不白的就死了，结果这个三当家硬靠着一些手段连爬两级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 讲到这里，王尘终于是露出了一个“哦”的表情，因为他对清风寨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行了，你就快点说有什么好恭喜我的！”王尘有点不耐烦了。 “哎，王将军，你就耐心听小人说下去嘛……这个大当家最为神秘之处，便是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小人曾有幸远远见过他一面，但那时的他也戴着一副面具！ “戴面具，有必要吗？”王尘不置可否的评价了一句。 断江鳄继续说了起来：“那人自当上大当家后，就更少露面了，但清风寨却是从那时开始崛起，迅速成为了舟山第一大家。” “嗯，此人还是有点本事的……”王尘示意断江鳄继续说下去。 “将清风寨建在这么一个离岛之上，看似无懈可击，但事实上并不是！”断江鳄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每逢初一十五，海水涨潮之时，他们的洞口必会被淹，这个寨中所有人都会往山峰上转移。” “他们会出来？” “那倒不会，山中是一个巨大的溶洞，他们将住处都修建在溶洞的峭壁之上，所以即使涨潮，也不会淹到他们。”断江鳄解释道。 “那么好的条件，不开发成旅游景点有点太可惜了！”王尘忍不住长叹。 “啥？”断江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奇怪的问道。 “没啥，也就是说，咱们可以趁着涨潮时将船开过去堵住他们的洞口，等落潮后再守株待兔一个个抓是吗？”王尘很快便猜到了断江鳄的计谋。 “没错，小人刚才之所以一直恭喜将军，皆因今天正好是九月十五，恰逢涨潮啊！”断江鳄终于是将话讲完了。 “嗯，话是没错，但是你刚才和本大帅讲了那么一大堆关于他们大当家的事，和涨潮有关系吗？”王尘疑惑的问道。 断江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只见悻悻的笑了两声回道：“这不还没有涨潮嘛，小人便趁机给将军讲一些关于清风寨的事情，免得将军待会又怪我不汇报……” “你！”王尘感觉有点无语了，只好问道：“那离涨潮还有多久？” “等天黑！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断江鳄回答。 “额……那你继续给我讲一些关于清风寨的事，或者关于舟山地方的事。” 两个时辰后，天终于是黑了下去，只见远处已经成为一个黑影的离岛果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海水所吞没，最后只剩下了半座山尖。 “还记得他们的山洞在哪个位置吗？”王尘拍了一下叶云的肩膀问道。 “这个……”叶云傻笑两声，他一到海上就成了睁眼瞎，更何况现在还是天黑。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出马了。”王尘再次叫出了断江鳄。 只见断江鳄拿出罗盘指南针好一阵鼓捣，就在黑灯瞎火中，认定了一个方位。 “王将军，洞口就在那个位置，咱们快去，海水只会涨一个时辰，咱们要抓紧时机。” 可是王尘并没有立即下令，只是直直的望着断江鳄。 断江鳄能做到大当家，情商自然也是相当之高的，他立即明白了王尘的意思。 “王将军，清风寨逼迫咱们二选一，既然我们已经投降于你们，若是你们不能拿下清风寨，到时你们一撤，咱们这些小寨子都得完蛋！” 断江鳄说的很直白了，意思就是说他们既然选择了镇国军，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就不可能再回过头去投靠清风寨，所以只有清风寨灭了他们才有活路。 王尘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下令道：“全军朝断江鳄指定的方向前进！” 片刻后，他们便来到了目的地，还好不管是沙船还是蜈蚣船，都是平底，非常适合近海航行，可以最大程度的靠近离岛范围。 随着海水渐渐回落，就在洞口快要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只见他们身侧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 “糟糕，是清风寨的船队！”断江鳄惊呼一声。 离岛上的山洞中虽然可以藏身，但不可能进得了船只，所以清风寨的船只全部停靠在那些小岛之间错综复杂的水域之中。 “本大帅就奇怪了，你都知道他们的弱点，清风寨怎么可能会不留后手呢？看来这些船就是他们的后手呀！”王尘冷声道来。 断江鳄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倒在王尘面前：“王将军，王大帅，小人真没想到这一点呀，都是小人的错，小人的错……” “罢了，起来，咱们能将他们的船队逼出来，你的主意也不算是错，准备战斗！” 王尘一声令下，炮手迅速就位，神火师第一批共带来五门小钢炮，正好可以装备五艘沙船，此时五艘船头全部对齐了来袭的清风寨船队。 “炮手就位！”王尘亲自下令，眼见着对方就要进入到小钢炮的射程范围内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准备开炮之时，只听一阵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好了！大帅，不好了，咱们的船漏水了！” “什么？”王尘对断江鳄怒目而视，没有说什么，但眼神已经闪现了杀机。 “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小人也在船上呢，怎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呢！”断江鳄又往地上一跪，急忙解释道。 第539章 征服之战 “一定是混水鱼！只有那家伙有这个本事能在水底下憋小半个时辰的气！”断江鳄突然一拍脑袋叫了起来。 “是吗？”王尘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此时可不是追究断江鳄的时候。 “断江鳄！”王尘怒吼一声，接着问他道：“你的水性如何？” 断江鳄心知此时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连忙回答：“肯定不如混水鱼，不过自信也不比他差太多！” “行，你带几个水性好的人下水去将那条什么鱼给本大帅抓上来！”王尘下令道。 “这……”断江鳄显然是犹豫了，他的水性虽然很不错，但要他将混水鱼抓上来还是有点为难呀。 “怎么，你怕了？”王尘语调一冷，似乎只要断江鳄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杀了他。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断江鳄叹了一口气，只能乖乖地带着几名水性不错的手下跳下了海。 待断江鳄一入水，王尘又立即下令全员准备登陆离岛，因为就在这时，潮水已经渐渐退去，洞口逐渐显现出来。 “少将军，你就这样让断江鳄下水，万一他跑了呢？”这时叶云上前小心问道。 王尘却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除非他不要他的老婆孩子了，否则尽管跑就是” 攻破离火寨时，镇国军顺便也将海盗们的家眷也一起抓住了，所以王尘才敢放心大胆的用他们。 如果真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家眷去铤而走险，那也只能算是王尘点子低了。 就在这时，离岛的陆地已经重新暴露在了海面之上，王尘当即下令：“都快点，速度上岸，不要等洞里的海盗回防过来！” 所有人连跳板都顾不上放了，纷纷从船下往水里跳，好在此时水深已经淹不死人，也就在他们上岸的同时，清风寨的战船也杀了过来。 海盗船上居然也有火器，不过并没有装备火炮，只有一些落后过时的火绳枪，对王尘他们并没有多少威胁，只是即将沉没的沙船上还有一门小钢炮，两支鲁密铳，丢的有点可惜。 此时海面之上，仍有镇国军征来的大小战船几十艘，清风寨的战船一时不能顾及王尘他们，倒是给了他们时间去占领清风寨的洞口。 “速度都快一点，咱们去将清风寨的洞口占了，让里面的海盗一个都逃不出来！”原本王尘便是打着堵门的主意，只不过现在只能由他带领中军营的部分人马来堵了。 “少将军，这洞里好深！”叶云试着往洞中望了一眼，黑不隆咚的，深不见底。 “管它深不深，直接给他们将门堵住就行了！”王尘拍了拍湿漉漉的裤子，大小恶战他也打了不少，估计这一次可能是他最为狼狈的一次了。 不多时，洞中便出现了一长串的火把，看来是有人正赶来，叶云立即下令大约五十名中军营士兵摆好阵形。 一艘沙船只能装几十人，其中还有船夫和炮手，所以中军营士兵只装了五十人，原本的计划中，应该由其他船上的士兵来堵门的，但计划始终还是没有变化快呀。 可能是因为断江鳄下了水的缘故，除了王尘他们这艘沙船外，到目前为止再没有一艘船被凿穿船底，只是不知断江鳄还能坚持多久。 而另一艘沙船上的王栋同样也很着急，他的船虽然没事，但看到王尘他们被迫弃船登岸后心中便担忧不已。 “快点将这些贼人的战船击败，好去支援少将军！”王栋亲自抽出长刀准备迎接马上将要到来的接舷战。 镇国军的船虽然占有火力优势，但也就几门小钢炮和鲁密铳，不可能对贼船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贼船至少有四五十艘，占了数量优势，镇国军占了火力优势，现在两支水师暂时打的势均力敌，都无法抽身去支援离岛。 再看离岛之上，山洞中的那些火把越来越近了，人数约有两三百人，加上他们海上的同伙，清风寨的人数过千是肯定的了。 其实如果放在陆地上，这千把人还不够现在的镇国军塞牙缝的，但海上的较量从来都不仅仅只是看人数多少。 “不过现在，这些贼兵不在海上，只要在陆地上，他们就翻不出个天来！”王尘眼放精光，这一战关系到他能不能彻底征服舟山群岛，只许胜不许败！ “杀官兵啊！”只听洞中 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荆九重亲领贼兵朝着洞口冲了过来。 “果然是你们！王将军，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非得和咱清风寨为难呢？”距离一近，荆九重借助微弱的月光便认出了堵门的正是王尘。 王尘扫了一眼荆九重，还有他身边的贼兵，很明显的都是一群海盗打扮，个个胡子拉碴的，膀大腰圆，他们不去当兵打建奴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本以为海盗的日子会过得十分清苦，看样子你们过的还不错嘛……”王尘居然还开起了玩笑。 “你也不打听打听，咱清风寨为什么人最多，实力最强？这也多亏了咱大当家的有能力，带领咱们过上了好日子！所以王将军，你们为什么非得要来破坏我们得来不易的宁静生活呢？”看不出来，荆九重的发问还有点水平。 “你说的没错，咱们确实无怨无仇，但本大帅也可以告诉你们，弱小就是最大的罪！正所谓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现逢乱世，你们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 王尘的回答也同样精辟，让荆九重瞬间无话可说。 “那就打！” 荆九重曾在边关待过十几年，这些贼兵都是他带出来，他有自信对付同样数量的边军应该都不成太大问题。 “官兵只有几十人，趁他们人少，优势在咱们这边，迅速击杀，但凡收获一只首级赏银十两！上不封顶，击杀主将，赏银千两！”荆九重在下达冲锋的命令时也顺便开出了极具诱惑性的赏格。 “少将军，你的人头只值一千两银子？”但这个赏格显然让叶云要笑出声来了。 第540章 正主出现 “要知道此刻的辽东，可是出了超过十万两白银的赏格呢，而且除了银子，如果是汉人还会给全家抬旗，如果是满人，则会立马封爵！”叶云半开玩笑的说道。 王尘却是白了他一眼，只道：“专心战斗，不可轻敌。” “杀啊！”海盗们只道眼前的官兵和浙江那边的卫所兵差不多，只需他们不要命的冲一上冲，官兵立溃！ 然而殊不知这一次，他们却是撞在铁板上了！但见如林的长枪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寒光闪闪！让一众海盗不由的放慢了冲锋的脚步。 洞口只有四五人宽，军阵往那一搁正好堵的严丝合缝，换位想一下，难怪清风寨能有如此底气。 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不是普通官兵，而是镇国军，只是一个照面，长枪便挑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海盗。 算是荆九重反应较快，见形势不对立马便闪到了后面，这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对劲！”荆九重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眼前的官兵似乎和以往来剿灭他们的不一样！ “荆三当家的，你们不是我镇国军的对手，本大帅现在给你一次机会立即投降，或许我能饶过你，否则你就等着下海去喂王八！”王尘此时心中已经放下了大半的心，清风寨在陆地上完全不是镇国军的对手。 “投降？请问我清风寨大当家同意了吗？”荆九重口中一提到他们大当家，表情都突然变得虔诚起来！ “哦，你这么一说，本大帅倒是对你们大当家来了兴趣，看看他到底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四条腿！” “我们大当家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王将军，我承认你们镇国军实力不俗，但在我大当家面前也只是摆设罢了！”荆九重似乎有一股谜之自信。 “少将军，他们那个大当家莫非真有什么神通？”这又是断江鳄又是荆九重反复洗脑似的宣传，连叶云也变得有点疑神疑鬼起来了。 “管他是否真有三头六臂，但凡是碳基生物，本大帅就不信他能不怕火枪！”王尘冷冷说道。 叶云歪头一愣，碳基生物是什么意思？少将军又在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汇了。 此时战局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清风寨的贼兵尽管战力不弱，但毕竟没有接受过像镇国军一般的思想教育，一旦处于下风，士气很快便会崩溃。 就在荆九重感到压力山大之时，只见他突然对着洞外的海面大叫一声：“混水鱼，你特么还不来帮忙吗？” 但见海面上霎时间一阵涌动，接着数十个黑影浮出了水面。 为首之人瘦高瘦高的，正是混水鱼，只是他的胳膊上似有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荆九重，你怎么这么没用，几百人对几十人还被打的节节败退！”混水鱼十分不悦的训斥道。 荆九重老脸一红，还好天黑看不清，他指着中军营的方阵诉苦道：“这群官兵摆的阵法十分邪门，行了你也别废话，赶紧的和我前后夹击将他们击败！” 王尘听到他俩的对话，已经猜到水里来的人正是混水鱼，于是厉声向他喊话道：“我的船就是被你给凿穿的” “没错，可惜没将你们淹死！”混水鱼冷哼一声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贼兵们迅速列队准备和荆九重一起前后夹击镇国军。 “断江鳄呢？”王尘又问。 “你说断江鳄？那家伙居然敢在水下向我发起攻击，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估计这会已经快要沉到海底去了！”混水鱼嚣张一笑。 “是吗？虽然断江鳄不是我镇国军的人，但他毕竟是在替我办事，你将他和他的手下杀了，今天这事没完！”王尘此人最重信义，断江鳄帮他做事，人就不能白死！ “靠！哪里来的正人君子，我好感动！”混水鱼没想到王尘居然会替断江鳄报仇，忍不住向他竖起了中指。 “荆九重，一起上了！”混水鱼冲着洞内大吼一声，带着手下几十人便朝镇国军冲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镇国军的方阵变化十分的灵活，后军两排此时迅速转了过来，仍以长枪对着混水鱼，根本不给他机会。 “有点东西哈！”混水鱼本人受伤了，可能是被断江鳄所伤，便没有亲自参与进攻，这时看到镇国军的军阵变化，脸色不由一变。 “都给我住手！”就在两军即将接触之时，只听山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没有看到人，但声音听起来十分浑厚，显然说话之人中气十足，声音的主人年纪应该也不会很大。 “大当家！”荆九重和混水鱼两人同时大叫起来，原来是正主来了！ “你们不是官兵的对手，把人都撤下去！”声音的主人越走越近，不一会便有一名身着青色长袍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他的脸上同断江鳄说的一样，罩着一只面具。 “装神弄鬼，你是不是因为长的太丑了不敢见人才戴着面具的？”叶云戏谑般的朝长衫男子笑道。 “黄口小儿，休得无礼！”只听长衫男子冷哼一声，众人就觉得眼前青影一晃，叶云脸上就多了一道巴掌印！ 好快的身法，这个大当家果真不简单，难怪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便能坐稳舟山第一大家的位置 。 王尘暗中连退三步，而在他的面前也迅速围上了一圈人。 “这位想必就是王尘王将军了！”长衫男子竟然朝着王尘微微一躬，给他行了一礼。 “在下正是王尘，不知大当家的如何称呼？”见对方如此彬彬有礼，王尘也是稍一倾身算是回了一礼。 “你就叫我夏先生！”大当家说话间，人又回到了荆九重那边，端得是来无影去无踪。 “夏先生，大当家的姓夏？”王尘一愣。 夏先生却是摇摇头：“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取你性命了！” “保护少将军！”叶云闻言急忙叫了起来，他刚刚被夏先生打了一记耳光，深知他的身法有多恐怖。 第541章 英雄好汉 王尘想起了方正化，他曾在千军万马之中轻松取下敌酋首级，有这种人存在，王尘不禁对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感到了一丝担忧。 “保护少将军！”叶云亲自挡在了王尘身前，即使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护住王尘的性命啊。 “没用的，你以为你们这几个人就能拦住我吗？”夏先生冷笑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三尺长剑！ “尼玛，有没有搞错！”王尘双眼瞪的大大的，怎么一上来就要杀自己，谈都不谈一下吗？ “准备受死！”夏先生厉喝一声，欺身上前就要发动攻击。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呯！”的一声响，夏先生的身体猛的一颤，接着便迅速退了回去。 “火枪！”不得不说，夏先生的身法确实远超一般人，刚才要是换作是别人，肯定已经被铳弹击中了。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被清风寨的大当家吸引过去了，完全没有发现就在海边，又有一支镇国军登陆上岸了。 原来是王栋发现岛上的情况不对，便强行将船靠岸放神火师士兵下了船。 而刚才正是杨破虏见形势不妙，情急之下开的枪，准头并不是特别高，但也足够逼退夏先生了。 “素闻镇国军火器营厉害，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夏先生显然对神火师还有着十分的忌惮。 “少将军，快退后！”趁着夏先生暂时再没行动，叶云护着王尘便要离开前线。 杨破虏此时也带着五十名神火师士兵排成三排站在了中军营身后，只要中军营士兵俯下身子，他们便可以开火了！ 夏先生神情严峻，眼前的王尘他是听说过的，甚至对镇国军也有所了解，今日之所以一言不合便要杀掉王尘，皆因他得罪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又是自己倾尽所有去支援的一个人，如今寄托的希望已然破灭，他正愁怎么去找镇国军算账呢，没想到他们竟自己跑了过来。 “夏先生，我镇国军其实到舟山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提升我水师的实力罢了，当然绝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王尘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想不动干戈收降这群海盗。 可惜那个夏先生对王尘怨念极深，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只待王尘话音刚落，他便直接了当的回答道：“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这一辈子都休想让我帮你们的忙！” “好，本大帅尊重你的选择，破虏，不用跟他们客气，叶云，注意防备混水鱼的偷袭！”王尘一瞬间下达了数条命令。 “蹲下！”就在王尘命令刚一下达后，叶云便立即大吼一声，只见中军营士兵十分有默契的一齐矮下身子，而他们身后的神火师也暴露在夏先生面前。 “大当家，当心啊！”荆九重和他的贼兵也正处于铳口之前，此时纷纷慌了神似的就要逃跑。 “呯呯呯……”然而杨破虏才不会拖泥带水，只见他迅速挥下手中令旗，接着铳声大作，白烟飞起！ “噗噗噗……”就听到一阵又一阵肉体被铅弹击中的声音传来，黑暗中可以清楚看到朵朵血雾蓬起。 “呯呯呯……”不待贼兵喘息，接着又是一排铳响，神火师采取的是三段式射击，火力一直持续响了许久才渐渐停下。 “大当家，大当家，你没事？”一片硝烟中，只听荆九重焦急的喊着。 “嚎什么嚎，还没死呢！”夏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隐隐中似乎语气与刚才有所区别…… “起立，进攻！”但还没等贼兵们缓过神来，叶云又对中军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霎时间，如林的长枪朝着贼兵们逼了过去，经过刚才的火铳洗地，还能站着的贼兵们见状又往地上一倒，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大当家，怎么办，镇国军好猛，咱们打不过呀！”荆九重此时哪里还敢瞧不起镇国军，心中甚至在想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朝廷居然派出了如此强大的军队来收拾他们！ “一群废物！”夏先生怒斥一声，接着便是一个闪身朝逼过来的中军营攻去！ 别的不说，清风寨大当家的个人实力确实强悍无比，但见一名中军营士兵突然往前一扑，喉咙已经被割破了！ “大当家威武！”荆九重和混水鱼看了连忙高呼起来，就这身手放眼整个大明，也是一等一的？ “威武个锤子！给老子开火！”这一声威武竟把杨破虏的脏话都给逼了出来！ 神火师的士兵们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再次将所有火力倾泄到夏先生那个方向！ 别看夏先生左躲右闪的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但他的额头此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在神火师刚刚第一轮攻击中，他其实已经受伤了！ 一枚铅弹擦着他的手臂飞了过去，还好并没有没入肉中，否则此刻他的手肯定是废了。 “打住！”就在神火师第二轮三连发刚刚结束后，只听夏先生大声一喊。 “你们有种和我真刀真枪的血拼一场啊，用火器算哪门子英雄好汉嘛？”夏先生愤怒的叫道。 “等等，本大帅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英雄好汉了？”王尘眉头一挑，笑问道。 “……”夏先生一时语塞，对呀，王尘根本没有标榜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啊。 “罢了，我也不和你做口舌之争，现在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舟山，我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若不然……” “夏先生，你过分了，我王尘可不是吓大的，杨破虏，给本大帅继续打！”王尘最不喜欢受人恐吓，这个清风寨大当家成功惹怒了他！ “我劝你们还是算了，你们的火铳虽然厉害，但对我是不起作用的！”夏先生冷笑一声。 “那这个呢？”就在这时，只见洞门口的镇国军士兵突然分开了两边，接着一门黑漆漆的小钢炮出现在了夏先生面前。 “额……”豆大的汗珠从夏先生头上滴落下来，他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表情似乎有些难堪。 第542章 起死回生 原来是水面上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贼船在镇国军强大的火力优势下，尝试了几次接舷战无果后便开始退却了！ 于是王栋便有余暇从船上抬下一门小钢炮来！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夏先生有些词穷了，他自认身手了得，不说天下第一，也难逢对手，结果在面对镇国军的大炮时还是露怯了。 “大当家，怎……怎么办？”经过两整轮火铳射击，荆九重居然仍活着，也不得不佩服他顽强的生命力了。 “怎么办？跑呗！”夏先生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话音刚落甩头就往后逃！ “开炮，不要让他逃了！”王尘急了，大叫一声。 小钢炮早已装填完毕，炮手赶紧点燃了引线，片刻后火炮发射，一枚实心铁球追着夏大当家的背后飞了过去！ “轰！”可能是太过昏暗的原因，也可能是火炮的精度问题，这一炮并没有打中狂奔中的人影，但是这一炮却歪打正着击中了夏先生前方的一片钟乳石！ 而夏先生正好跑到了那片钟乳石之下，因为其逃跑的速度太过迅疾，强大的惯性让他再想转向都已经办不到了！ “啊！”只听一阵惨叫声传来，落下的钟乳石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夏先生的手臂和肩膀，上百斤得的石头还是从高处落下，就算夏先生功夫了得也委实受伤不轻！ “上去，将他绑了！”王尘又下令，而荆九重和混水鱼两人早就已经吓瘫在地上，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随着清风寨一二三当家的悉数被擒，这场水寨攻伐也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派几个人去海盗窝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另外把荆九重给我带过来！”王尘亲眼看着夏先生被带上船后，才又连下两道命令。 荆九重双手被反绑着，他一看到王尘两腿便一软，人就跪了下去。 “王将军啊，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镇国军的厉害，小的该死，该死……” “哦，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那就去死！”王尘冷笑一声。 “诶？别……别！王将军，你这可没按套路出牌啊！”荆九重惊叫起来，挣扎着朝王尘喊起来。 “罢了，荆九重，本大帅也不吓唬你了，关于你们大当家的一切，将你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许漏掉！” 荆九重哪里还敢隐瞒，便开始讲了起来，但基本上和断江鳄所说大差不差的，并没有什么新意。 “只是，大当家有一个习惯，每年八月十六日都会一个人去往山顶，待到凌晨过后才会回来。” “八月十六？”王尘怔了一怔，便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 卫兵正要带荆九重离开，却听王尘突然又叫了一声：“等等。” “王将军还有何吩咐？”荆九重的语气十分卑躬，早就没有了早些时候的嚣张跋扈。 “去将你们清风寨的战船全部回收过来，如果这件事你办好了，本大帅可以考虑赦免你的罪行。” “没问题！”荆九重得到命令，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这至少说明王尘觉得他还是有用的。 安排完一切，王尘正准备上船去见见夏大当家的，突然就听到海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快看，那边漂来了几个人！”原来是有士兵发现海面上有异常。 “是断江鳄和他的手下！”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凭借着微弱的光亮，有人认出了漂着的人是什么身份。 “快！快将断江鳄大当家的救上来！”正是因为断江鳄下水去斗混水鱼，镇国军的战船才没有被全部凿穿沉海，此时镇国军会水的士兵自发的赶了过去救人。 “断江鳄是有功之人，只要没死，就尽最大努力去救！”王尘正好也走了过来，听到士兵叫喊，当即下令道。 不一会儿，断江鳄就被拖上了岸，但见其身上至少有四五处伤口，虽刀刀都不致命，但显然是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被水一泡，人已经溺水休克了。 这个时代的人哪里懂得什么急救，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王尘见状连忙推开挡道的人群，亲自来到断江鳄身旁然后蹲了下去。 “都给我让开！”王尘一声低喝，然后将断江鳄平放于地上，开始替他做起心肺复苏起来。 持续按压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断江鳄突然身子一弹，口中“哇……”的吐出了一大口海水，他居然又活过来了。 “大帅真是神了，竟然会起死回生之术！”众士兵惊呆了，溺水之人基本是没救了，况且还淹了这么久，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大帅从鬼门关给带回来！ “好了，赶紧包扎，另外调一些大蒜素过来给他使用！”王尘见断江鳄气色渐渐开始转好，便又吩咐了一些事，这才动身返回到了船上。 “少将军，你可真是神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你会起死回生术的消息便能传遍整个江浙沿海地区了！”可能是刚刚拿下水寨，众人心情都不错，叶云还拍起王尘马屁来。 “少来，那岂是什么起死回生术，叫科学，懂吗？”王尘敲了一下叶云脑袋，他曾给将领们上课时，着重讲解过“科学”是什么。 但很显然，包括叶云在内，他们并没有听进去…… 王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急着要去船上审讯夏先生。 夏先生被单独锁在舱内，屋内有两名士兵所守，屋外也有两名士兵把守，可谓是天衣无缝。 “把门打开。”王尘身边带着叶云还有杨破虏两人，自然是不怕受伤被捆的夏先生的。 进舱后，只见被钟乳石砸伤的大当家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名军医正在替他医治。 见王尘进来了，夏先生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只是将双眼一闭。 “夏先生是？”王尘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突然两眼精光一闪，厉声朝着他大喝：“你不姓夏，你应该姓袁才对，是！” 夏先生听到王尘这一问，紧闭的双眼立马睁了开来！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第543章 身份曝光 “那我再问你，每年的八月十六，你都去干什么了？”王尘又问。 夏先生脸色一变，却不作声，但刚才王尘的问话显然是问到点子上去了，看得出来他的内心起伏很大！ “都这个时候了，还戴着个面具，你是有多见不得人？”王尘戏谑一笑，便向叶云使了个眼色。 叶云立即上前准备揭开夏先生脸上的面具。 “别动，我自己来！”夏先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的真容。 “咦？”王尘轻叹一声，夏先生的真容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很正常，也很年轻，并不是长得丑陋不堪啊。 叶云和杨破虏两人也是心中疑惑不解，如果真是个丑八怪，他们或许还能够理解了。 “袁崇焕是你什么人？”就在这时，王尘冷不丁的抛出这个问题，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干懵了！ “少……少将军，他是袁都督的……什么人吗？”叶云当然是知道大名鼎鼎，曾夸下海口五年平辽的袁大都督的。 “让他自己说！”王尘眯着眼望着夏先生，当他听说这个人每年八月十六都要独自上山一趟后，便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因为袁崇焕正是在崇祯三年八月十六这一天被凌迟处死于京城菜市口的。 当然说夏先生和袁崇焕有关系，并说他姓袁都是王尘自己猜的，甚至可以说是他在诈夏先生。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袁崇焕正是家父！”夏先生闭眼长叹道。 “啊！”这回轮到王尘感到惊讶了，他本以为夏先生只是和袁崇焕或许有点联系，没想到竟是他的儿子。 “那你叫什么，袁承志？”王尘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问道。 “袁承志？那是谁？”哪知夏先生却是一脸呆滞，回道：“我虽是袁家长子，但现在却并不姓袁！” “为什么？”王尘刚想问原因，可旋即便想通了：“当年圣上只诛袁都督一人，而他的家人则被流放三千里，莫非你就是那时改的名字？” “不错，当年救我之人是位姓夏的前辈，他告诉我不宜再继续姓袁，便给我改了随他姓！”夏先生继续说道。 “姓夏？”王尘顿时又感到了一阵头疼，感觉哪里都说得通，但哪里都又不说不通！ “那位姓夏的前辈莫非叫夏雪宜？”王尘试探性的问道。 夏先生一脸无语的望着王尘重吐槽道：“王尘，你刚才替我取名字，现在又替夏前辈取名字，到底是几个意思，那位夏前辈连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哦！”王尘点点头，心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嘛！ “那你叫夏什么，可以告诉了我吗？”王尘又问。 夏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既然那么喜欢给人取名字，就叫我夏承志。” 王尘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好，夏承志，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大帅，为什么非要杀我了吗？” 夏承志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突然一瞬间都变得激动起来：“就是你，破坏了我的大计，我恨不得将生啖你的肉！既然现在落入了你的和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尘也不知道夏承志为何对他如此深恶痛绝，但既然对自己抱有严重的敌意，王尘才不管他是袁都督的儿子还是夏雪宜的儿子，那就人道毁灭。 然而就在王尘准备下令将夏承志秘密处死之际，只见夏承志突然从床上暴起，身受重伤的他居然还能有此身手，倒是让王尘所料不及。 “抓住他！”王尘急忙叫道，这个人是敌非友，若是让他逃了，后患无穷！ 但夏承志的速度却更快，但见他从床上跳起后，整个人朝着船板猛的撞了过去，就听“咔嚓！”一响，船板被撞破的同时，夏承志也摔出了破洞之外！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即使王尘要想阻止也完全来不及了！ “快追啊！”叶云急道，可惜他的水性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也得跟着夏承志一起跳出去。 “算了！”这时王尘发话了：“既然被他逃脱，后面你们就要打起万分精神来防备可能到来的偷袭。” “少将军，那个夏承志说你破坏了他的好事，这又是什么情况？”此时一边的杨破虏破天荒的开口问道。 王尘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坏了夏承志什么好事？再说了他们之间也完全没有交集呀。 “少将军，你没事？”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王栋带着兵赶了过来。 “我没事，赶紧回营，怕是往后咱们在岛上的日子会不太安生呀……”王尘心中当然还是有一点担忧的。 “对了，少将军，这一次打击海盗，咱们的收获可不少呢，光是清风寨里就有金银数十万两，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初步折算下来，百来万两银子还是有的！”王栋总算还是带了一个好消息。 “嗯，不错，给兄弟们论功行赏，完了其余的等水师运下一批士兵过来时带回茂山去。” “少将军，还有一事，就是在海盗的巢穴里还找到了几十名年轻女子，他们该如何处置呢？”王栋又问。 “还有这等好事？”王尘一笑，随即说道：“如果都是海盗劫来的良家女子，你就替军中没有娶妻的兄弟们介绍一下！” 说实话，这些女子肯定已经都被海盗糟蹋过了，但时逢乱世，普通人能娶到媳妇已经算是不错了，也不会那么挑剔。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王尘，于是又吩咐王栋道：“以后但凡再有这等好事，不用再问我了，都按这一次的方法去办，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了，不能违背妇女意愿，必须要她们同意才可以，知道吗？” “好嘞！”王栋似乎十分高兴，他的手下不少人都是光棍，又长年在军中，哪有时间去娶婆娘，这下可好，送上门来了。 “轰轰……”突然，一阵炮击声突然响起！ 第544章 红毛夷人 “报……大帅，不好了，海上来了一批红毛夷人，他们二话不说便朝港口开炮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解决完清风寨的事，又来了更加棘手的红毛夷。 “速速回营！”王尘脸色巨变，听刚才的炮击声，红毛夷人所使用的火炮口径应该不算太大，希望来的不是他们主力战舰！ 二十余艘战船沿着海岸线迅速返回，还没到营地，便远远的看到海面上停着一艘巨无霸似的西洋战舰！ “低舷，横帆，长度五十米上下，两侧装备火炮，排水量应该在四百吨左右，这是一艘中型的盖伦船！”王尘已经将前方西洋战船的大致信息自动脑补出来。 “少将军，这就是红毛夷人的战船？”叶云见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不仅是叶云，包括王尘在内，所有人心中同样都是震撼无比，如果说在面对海盗的水上力量时，他们还只是有所忌惮的话，在这艘战舰面前，他们就完全是感到力不从心了！ “红毛夷为什么要来攻打咱们？”这时王栋奇怪的问了一句，他们和红毛夷也没有什么过节呀。 王尘在甲板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下令道：“全员坐小船上岸，大船就不要开过去了，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别看对面就一艘船，但仅仅只是一边的侧舷就有十多门火炮，比他们一支舰队都要多了！ 所以王尘才说他们不是红毛夷的对手，且没有人发表反对意见。 红毛夷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此时起锚转向，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快，速度！”王尘已经登上了小船，幸好他的命令下达的及时，所有士兵此时都已经顺利离开了大船。 “开着大船躲进小岛群，如果被追上了不要舍不得，立即弃船逃命！”王尘又向船上的船员们下达了这条命令。 直到上岸后，王尘慌乱的心情才稍稍安定下来，在海上他的心都是悬的，感觉没有在陆地上踏实，还是自己的海上力量不足呀！ “轰轰轰……”眼看镇国军船队要逃，隔着上千米，红毛夷战舰便开火了，他们船上的大部分火炮都是三磅炮，口径大概在四指宽，并不如红夷大炮。 但他们的炮都装备有可活动的炮架，只需将炮口上抬十度，便能打出一千多米的距离，但至于精度，那就纯看老天了。 “荷兰人的三磅炮有效射程大概在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如果齐射，命中率就上来了！”王尘看着盖伦船的目光似乎都快拉出丝来了。 他是真羡慕啊，要是自己有这样的战舰，只需往东南沿海一停，郑芝龙还敢给他颜色看？ 要知道料罗湾海战，虽然是郑芝龙打赢了，但他可是动员了超过两百艘战船加上数万士兵，而荷兰方仅仅只有九艘战舰加海盗刘香的五十艘战船。 单论战船综合实力，此时的欧洲战舰确实远胜于大明的福船！但是战争往往不仅是比武器装备，郑芝龙凭着灵活的战术和压倒性的数量优势最终笑到了最后，也为华夏沿海争取到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和平！ 可惜大明的后继者不争气，甚至彻底的闭关锁国，迁地禁海，自废武功，导致两百年后华夏受尽列强屈辱。 当然这都是王尘之前那个时空的事情了，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建奴肯定在明年不会入主中原，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既然已经改变了，那就改变得更多一些！”王尘心中暗下决心，只要有他在，无论如何也要让华夏赶上这一轮的大航海时代！ “红毛夷的火炮航程并不远，下令让港口的士兵稍稍后撤一些！”面对海上马车夫的武力威胁，王尘还是决定暂时回避一下。 此时海面上的红毛夷舰队见镇国军船队驶进了岛屿群，可能是对水文不太熟悉，于是便放弃了追击，而是转头继续炮轰双屿港。 “这群该死的红毛鬼！”已经与营中大部队汇合的王尘怒骂道，如果是在陆地上，王尘有十足的把握击败这些不可一世的荷兰人，但他们可能下地和你打吗？ “要不咱们派一些水鬼去将他们的船凿沉了？”叶云突发奇想道。 “你看一看他们的船停的有多远？至少两里远，谁能潜泳这么长距离？”王尘没好气的否决了叶云的提议。 “可惜，咱们的小钢炮射程没有他们的火炮远，不然高低也得回敬他们几颗炮子！”杨破虏无比惋惜道。 哪知王尘仍是给他这个念头浇了盆凉水：“你也不用多想了，除非咱们建好坚固的炮台，且炮台上要放红夷大炮，如此才能和他们的军舰对战，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说话间盖伦船上的炮击停下来了，可能是没收到啥效果，但船仍没有开走，过了一会儿，只见船上放下来了一只小船，然后朝岸边驶来。 快到港口时，小船上竖起了一面白旗，看来是荷兰人的谈判团队过来了。 小船靠岸后，下来了一名汉人翻译和一名外国使者。 “叫你们的将军快来见我们！”翻译一上岸便朝围着他们的一队镇国军士兵叫嚣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家大帅也是你随随便便能见的？”一名士兵怒斥回去。 “看到没？”翻译指着身边的红毛夷脸上沾沾自喜的介绍道：“此人名叫皮特，是“自由飞翔”号的大副。” “自由飞翔”号应该就是海上停着的那艘盖伦船了。 镇国军士兵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先去请示一下大帅，于是便有一队人将翻译和皮特看住，另派人赶紧去通知王尘去了。 “要见我？”王尘一愣，荷兰人找自己干什么？怕是没什么好事。 “不见不见，这群荷兰人没安好心，既然要谈，为什么一上来就炮击咱们，告诉他们，本大帅一概不见！”王尘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一丝怒意。 “大帅，红毛夷说，如果你不见，他们便会再派几艘同样的战舰过来和你谈谈。” 第545章 租借舟山 “什么？”王尘脸上表情变化十分精彩，这是对他赤裸裸的威胁啊！ “本大帅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我可不是吓大的！”王尘一脸怒容。 “那少将军，我马上去将那个什么皮特赶走？”叶云小心问道。 “不，本帅改变主意了，我要去见见他！”王尘想了一会后答道。 片刻后，皮特和翻译就被带到了王尘面前，高鼻梁黄头发的欧洲人站在一众亚洲人群中还是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你就是岛上官兵的主帅？”翻译趾高气昂的往王尘面前一站，气焰十分嚣张的问道。 王尘冷冷瞄了翻译一眼，又看了一眼皮特，突然大声呵斥道：“你们无故炮击我领土和军队，真没把我大明放在眼里？” “此岛早在三个月前便被我东印度公司给租了下来，你们现在出现在岛上是一种挑衅行为，我们炮击只是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罢了，现在限期你们一天之内全部撤出舟山群岛，否则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翻译一口气将话说完，本以为王尘他们定会忌惮甚至害怕。 “龟儿子，格老子爬喔！”哪知王尘气的将方言都给飚了出来。 “少将军，你怎么会说川话的哦？”一边的王栋惊道，他手下士兵中有几个是从四川过来讨生活的，听得懂一点。 王尘尴尬一笑，总不能跟他们讲，自己的川话是从前世记忆中的影视作品中学来的！ “行了，别纠结这些有的没得，来，告诉他们，本大帅最讨厌什么！”王尘招了招手示意王栋上去替自己宣示。 只见王栋走上前去照着翻译的膝盖就是一脚：“让你嚣张，不知道这里是镇国军的地盘吗？不知道我们大帅最恨别人威胁他吗？不长眼的狗东西！” 翻译被王栋一脚踹的跪倒地上，脸上顿时怒容满面！ “混蛋，你在找死吗？我乃东印度公司的……” “老子管你是个什么鬼东西，跪下！”王栋又是一脚踩在翻译背上，任他如何挣扎就是站不起来，急的他两手乱抓，像极了一只四脚朝天的大王八。 皮特这时站不住了，走过去就想推开王栋将翻译救出来。 但他人刚一动，立即就有几名镇国军士兵围了上来，让他根本无法靠近王栋。 “卑鄙！你们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被按着的翻译见他的外国主子遇到危险，竟比他主子还要着急！ “诶，我们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了，怎么？不服吗？”王栋嘿嘿一笑，指着皮特道：“你们找谁租的岛？咱们大明的皇帝知道吗？” 皮特一脸疑惑的望向地上跪着的翻译，他听不懂汉话呀。 翻译跪在地上替皮特将刚才王尘的问话转译了一遍。 “郑芝龙郑都督！”皮特一脸嘚瑟的回答道。 “是他？”王尘惊呼一声，随即怒呵：“他有什么权利将舟山租给你们！” “我不管你们大明内部是怎么沟通的，反正咱们现在已经是舟山的主人了，要是限期内不离开，我舰队上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皮特的威胁被翻译成了汉话传达出来。 “我大明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本大帅承认你们的军舰很厉害，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租借舟山那是不可能的事！”王尘大义凛然的对皮特说道。 “那是你们自己不识抬举，就别怪咱们炮下不留情了！”翻译被王栋踩在脚下，但说的话又十分的嚣张，给人一种别样的滑稽。 王尘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只道：“谁答应租岛给你们，你们就找谁去，对了，忘记告诉你们，即使真是皇上答应将舟山租借给你们荷兰人的，我王尘也不同意！” 皮特仗着东印度公司的强大实力，横行东南亚还从没被人这样怼过，瞬间就来了脾气。 “好，这位将军，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否告知一下，好让咱们知道死在我们手里的是什么人！” “老子不是说了吗？王尘，本大帅叫王尘，还有，到底是谁死在谁手里还不知道呢！”王尘当然不能示弱，打都没打，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打不过呢？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谈了，咱们走！”皮特说罢就要带翻译离开。 “等等！”王尘忽然邪魅一笑，望着皮特道：“本大帅有让你们走吗？” “什么意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想破坏规矩吗？”皮特怒斥。 “搞错没有？不是你们先破坏规矩的吗？对我不宣而战，又要强占我舟山群岛，到底是谁给了你们如此勇气，将自己的强盗行径讲的理所应当？”王尘其实一开始并不准备取皮特性命的，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况且，就算他放回了皮特，荷兰人难道就会放过他们镇国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以王尘干脆决定杀了皮特来祭旗，如此也能让海上的那些红毛夷知道他抵抗到底的决心！ 但出于回信的目的，王尘只割了翻译的舌头让他抱着皮特的首级回去复命去了。 待赶走翻译后，王尘立即召集来所有将领下达命令：“全军立即后撤三里，做好防炮准备！” 虽然在态度上要表现的强硬，但对于红毛夷人的海军实力，王尘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 但只是一味退让肯定是无法击败荷兰人的，王尘此时皱眉沉思起来。 “去将荆九重给我带来！”王尘突然下令。 “少将军，荆九重是俘虏，刚刚还和咱们打过一仗！”叶云连忙提醒道。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带他来，我自有办法！”王尘却是态度坚决。 不一会儿，荆九重就被带到了王尘跟前。 “荆九重，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王尘望着跪在地上的荆九重厉声问道。 “是否和红毛夷有关？”荆九重倒是不笨。 “没错，召集舟山所有水寨兄弟，帮本帅对付红毛夷，如何？” “大人信得过我们？”荆九重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反问道。 “本大帅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第546章 赤霄旗帜 荆九重闻言半晌没说话，而王尘也不着急，等着他考虑明白。 “王将军，在下去试试，但有一点我需要和你说明一下！” “但讲无妨！”王尘大方的抬手示意道。 “我不保证能够劝说所有水寨都能过来帮你，也不敢保证所有来帮你的人都对你没有二心！总而言之一句话，事我帮你去做，但后果我不负责！”荆九重开口道。 “理应如此！”王尘想都没想，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荆九重于是不再废话，立即起身去联络各家水寨的大当家去了。 而此时的“自由飞翔”号甲板之上，一脸大胡子的船长本杰明正盯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发呆，他的脸色十分吓人，看得出来十分愤怒。 “明国将军怎么说的？”本杰明沉声问那名翻译。 “唔唔……”可是翻译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说不出话来，急得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说不清楚，就丢到海里去喂鱼！”本杰明轻飘飘地便决定了翻译的死活。 “唔唔……！”翻译显然是想拼命的求饶，可惜本杰明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转身返回了自己的船长室。 “既然明国人如此不上道，那咱们也不用再跟他们客气了，全舰听令抵近射击！” “船长，咱们只有一艘船，还是派人叫来援军再对舟山岛进行攻击是否更加稳妥一些？”这时刚刚荣升大副的休斯提出了不同意见。 但是本杰明的眼中根本就没将镇国军和那群海盗放在眼里，只听他不以为意的回道：“噢，我亲爱的大副，你认为那群黄皮猴子能拿出什么武器来与咱们的‘自由飞翔’号抗衡呢？是他们的大刀长矛？还是动不动就炸膛的土炮？” 休斯一时语塞，他确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他们接触过的明军中，火器的普及率虽然不低，但高质量的火器并不多，而称得上先进的武器更是了了。 “但是船长，他们人多啊！”休斯差一点就要重提当年的料罗湾海战了。 本杰明当年也参加了那场战斗，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有着十足的信心拿下舟山群岛！ “休斯，当年没有你参战，不知道他们那时用的武器现在还在用，甚至还不如！” “但战争从来就不是只看武器装备的呀……”休斯还想争取一下。 可是本杰明明显是不耐烦了，一挥手冷声道：“休斯大副，请你注意一下，你的大副任命书我还没有签字呢！” 这句话正中休斯的软肋，况且他只是单纯履行自己的职责，并不是真的想和船长对着干，于是立马露出一副笑脸讨好似的说道：“船长，我这就去传令。” “自由飞翔”号一动，岸上的哨兵便立即将消息汇报给了王尘，而镇国军全员也早已经后撤了三里地。 “一艘船就能逼着咱们全军撤退，真尼玛憋屈啊！”王栋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的战舰，一脸的不甘。 “栋哥，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少将军一直坚持要造船，还要造大船的原因了……”叶云也是有感而发。 “是呀……”王栋以前也对王尘一心想要发展水师的想法不太理解，现在总算也是想通了一二。 “可是现在红毛夷人只敢在海上朝咱们开炮，根本不敢上岸，咱们该怎么打着他们呢？”叶云犯了愁，他们的小钢炮射程够不着啊。 “快看！”就在这时，只听王栋惊呼一声，众人一起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从岛屿群的方向突然开来了上百条大小不一的船只！ “那是……”叶云惊呆了，小小的舟山群岛，人烟罕至的地方，此时居然冒出了上百条船，就算每条船上只有几十人，那也有好几千人啊！ 一直苦着脸的王尘脸上突然露出感慨之色，那些船显然不是他们镇国军的，那就是这个岛上的海盗船了。 “竖旗！”这时打头最大的一艘海盗船上，荆九重突然下达命令，战船的桅杆之上立刻竖起了一面大红色的三角旗！ 接着其余船只的桅杆上也纷纷竖起了同样的旗帜！他们不是分属岛上十三家水寨的吗？为何会竖起同样的旗帜？ 王尘也是一头雾水，不过现在可不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时候！ “咱们的船呢？也跟上去！”王尘当即下令道。 不待他的话音落下，便看到从另一个方向又开来了二十几条船只，其中有四条沙船，正是镇国军此前俘获的海盗船。 而且也只有他的这四条沙船上装备有火炮，其它战船上便再没有火炮了。 “以镇国军的四艘战舰为主，咱们打辅助！”只见海盗船队中的首船上，打出了这个旗号，示意镇国军的四艘沙船往中间靠。 岸上的王尘他们不懂海战，对于海盗之间的旗语当然是看不懂的，但就在这时，只见他们俘获的战船上也升起了红色的三角旗！ “少将军，看来他们这群海盗平时还是挺团结的呢……”王栋不禁感叹道。 “那是赤霄旗！百年历史中，也只用过两次，上次使用还是在朝廷围剿汪直的时候！”就在这时，从王尘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来人正是刚刚醒来的断江鳄，虽然仍有伤在身，但听说红毛夷人攻来，还是挣扎着下了床。 “赤霄旗？”王尘一愣神又问：“只要用上这个旗帜，是否就代表全部海盗都要放下成见和敌对，携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没错，王将军，赤霄旗一出，船山一十三家水寨大当家之前不管有何深仇大恨，都必须团结一致，先御外辱。”断江鳄回答。 “那……那咱们当初刚来时，你们为何没有祭出这面旗帜？”叶云好奇的问道，这个问题不仅是他，王尘也同样挺想知道答案。 “那是因为赤霄旗咱们本已经不打算再用了，毕竟如今舟山海盗的势力已经严重削弱，如果不是夏先生强行整合清风寨以及岛上其他十二家，怕是咱们早就分崩离析了！”断江鳄解释道。 第547章 凝聚之力 “自由飞翔”号上，船长本杰明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竟然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到了没，那群可笑的黄皮猴子居然拿这么落后的战船来对付咱们！他们是准备靠笑死我们来取得胜利吗？” 这确实不是本杰明在瞎说，就说海盗船中最大的沙船，个头也只及他们盖伦船的一半高，要知道海战中，特别是接舷战时，你的船矮，就是巨大的劣势！ “转舵，左舷应敌，炮门全开！”本杰明压根就没有将眼前的海盗船放在眼里，他的左舷一共有十门火炮，其中三磅炮七门，四磅炮三门，仅仅一侧的火力就远超对面所有了！ 见红毛夷开始转舵，荆九重知道他们要开始炮击了，立即下令全员散开，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两里左右。 “开炮！”随着本杰明一声令下，“自由飞翔”号左侧舷炮火力全开，十枚实心炮子朝着海盗船队猛的砸了过去。 然而，因为距离已经超过了火炮的有效距离，准头十分离谱，十门炮没有击中一艘战船。 但是溅起的水花却将两艘个头较小的船只给掀翻了，船上有十几个人掉落到了海中。 “所有小船分两路包围红毛夷船，中间的大船全速前进，只要能够靠近红毛夷，他们的火炮便会失去作用！”荆九重凭着丰富的海战经验下达着一条条命令。 岸上的王尘看着也是提心吊胆，即使海盗这方的战船数量占了绝对优势，但双方的实力仍然差距相当之大。 这个差距就像是一只蚂蚱对战上百只蚂蚁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荆九重此时也是一脸严肃，十年前的料罗湾海战，他当时也曾是大明水师中的一员，即使时间久远，他仍然记得当时惨烈的场景。 此刻对面的战舰虽然只有一艘，但吨位明显比当年的荷兰战舰还要大一圈，硬拼显然并不是上上之策。 “发旗语，让镇国军的四艘沙船撤到后面去，只有他们的船配了炮，并且对面的红毛夷人不知道。”荆九重心中正在构思计策。 “先让小船去消耗红毛夷人的耐心，剩下的大船充当诱饵，此战咱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荆九重思前想后，决定使用一招“诱敌深入”。 “自由飞翔”号上，本杰明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地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船，这些明国人为何和东南亚的那些土着猴子不一样呢？为什么非得保卫自己的家园呢？当他们高贵的欧洲人的奴隶不香吗？ “不用手软，给我拼命的轰！”本杰明心中郁结，好在他们此行的火药和弹子备得十分充足，足以支撑他们打几场高烈度的战斗了。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荷兰人的火炮命中率逐渐上来了，每一轮炮击几乎都能击中几艘海盗战船。 海面上，充当先锋的小船上，都是舟山各路水寨的当家以及各自的手下，此刻的他们不再区分什么清风寨或是离火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红毛夷。 “弟兄们，咱们和镇国军的过结那只是属于我汉人之间的内部矛盾，但这些红毛夷可不一样，他们抱着的可是将我们亡国灭种的想法来着！” 一名刀疤脸的光头大汉站在冲锋小船上，手里举着一只火把高声吼叫着，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是非常凶狠的，甚至不像是个好人！ 在旁边也有一艘小船，操船者是名年约半百的猥琐老汉，看其长相就知道肯定是偷鸡摸狗，欺行霸市习惯之人，但他此刻也不甘示弱的持着一只火把，神情激动的跟着叫道：“我陈半仙浑浑噩噩活了大半辈子了，能在临死前和红毛夷人斗上一斗还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汉人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周的勇气，即使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几次遭遇亡国灭种的危机，但每次都能有人站出来并带领他们走出低谷，重回辉煌！ 海盗们虽然并不是一些仁义之士，更谈不上英雄，但在面对外敌之时，也瞬间激发出了他们内心中的一股傲气！ “民心可用，士气可用啊！”王尘看到这时，心中已然激动不已，虽然他听不到海盗们在叫些什么，但只看那些小船奋不顾身的冲向“自由飞翔”号，就明白了一切。 “少将军，太让我感动了，本以为他们这些海盗都是一些十恶不赦之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叶云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再看回海战中心，只见几艘小船靠着灵活的跑位，已经距离红毛夷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这时，只见刚才喊话的那名刀疤脸汉子和萎缩老汉突然将手中的火把往船上一扔！ 这是海战中非常普遍的一种战术，火攻！而海盗纵火的那些小船则叫火船。 火船燃着熊熊大火在人为的操控下迅速朝“自由飞翔”号冲去，火船上都装有满满的火油，只需让他们撞上敌船，立即便能将敌船引燃！ 本杰明这时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些明人呀，低估了他们保家卫国的决心。 “满帆，右满舵，迅速脱离交火点！”但本杰明从本质上仍没将海盗们看做是一支劲敌，他的底气来自满帆的盖伦船速度可比眼前的那些火船快多了！ “再加把力，撞上去！”眼见红毛夷人要逃，刀疤脸和猥琐老汉都对船上的水手下达了加速的命令。 然而火船此时不可能再靠风力行驶，全靠水手划桨，怎么可能追得上正疯狂后撤的“自由飞翔”号？ “哎！”刀疤脸愤愤地一跺脚，看来还得再靠近一些点火比较好。 此时火船已经摇摇欲坠，他们只能选择弃船跳海，第一波火船攻击就这样无疾而终，没有收到任何战果。 而红毛夷人在后撤途中，仍可通过船艉的一门三磅炮对海盗们进行打击，刚刚跳海逃生的刀疤脸他们便成了一群毫无反抗能力的活靶子！ 第548章 背水一战 “瞧瞧那群丑陋的黄皮猴子，现在他们成了落汤猴啦……哈哈哈！”本杰明望着远处正在水中挣扎的刀疤脸等人，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但是船长先生，明国人的战术似乎复制了十年前的料罗湾海战，你看咱们是不是最好等等援军过来？”说话的是船上的一名老水手长，他曾经参加了十年前的那场战斗。 “嘿，老怀特，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你的最后一次远洋航行，不想冒太大的风险了？”本杰明此时正在得意中，被人一浇冷水，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怀特一时语塞，他的年纪大了，确实有这个想法，这一次的大明之行将是他航海生涯中最后一次冒险，所以他想求稳。 因此整条船上最不愿意打仗的当然就属他了，但是本杰明的话显然损害了他的自尊心，心下一横便道：“船长先生，我没有这样想，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申请待会做为第一批登陆部队上岸！” “行了，老怀特，你不说本船长等会也么做，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到下层甲板去监督炮手开炮去！”本杰明说罢不再理会他，而是下令军舰转舵用右舷炮击海盗船。 “该死的本杰明！”怀特骂骂咧咧地走下船舱，本来他是水手长，只需要待在甲板上指挥水手工作就行了，现在被赶到了又闷又吵的舱室里，自然心中有气。 “嘿，老怀特，船长是不是不愿听你的意见！”刚下到二层舱室，怀特就听到角落里一个声音飘来。 “休斯，你别以为刚刚升上了大副就可以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了！”怀特正不爽，碰到了说风凉话的休斯，便想拿他撒气。 休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道：“本杰明肯定会因为不听咱们的意见而自食其果的，但是老怀特，现在你是否觉得咱们应该考虑考虑如何将可能到来的损失降到最低吗？” “休斯，虽然本杰明的想法很可怕，但我也并不认为明国人会战胜咱们，你说的损失是指的什么？” “当然是人员的伤亡，还有军舰的战损，老实说，我不认为咱们这一次可以轻松战胜明国海军，虽然我也觉得咱们不会输。”休斯回道。 两人聊了一阵，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便分开了，而船长本杰明依然沉醉在他无敌战舰的美梦之中。 经过刚才刀疤脸和猥琐老汉的第一轮火攻失败的教训后，这时，又有四五艘火船一直靠近到“自由飞翔”号跟前不到一百米时，都仍未点燃火油。 “近一点，再近一点！”船上的一名水寨小头目正在心中默念。 “呯呯呯……！”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从军舰上传来一阵刺耳的火铳声！红毛夷人的大炮虽然对抵近的火船没有办法，但船上还有火枪兵啊。 火枪兵甚至都不用瞄准火船上的人，直接照着船上打便能引燃整艘火船！ “快，不等了，点火冲上去！”小头目大惊失色，当即下令道。 “这群黄皮猴子还是不明白吗，他们的这个战术对咱们是没有用的！”本杰明都快有些无语了，当年郑芝龙使用这一招时可是有前提的，首先要有大船缠着他们，让他们无法从容抽身，其次郑芝龙用的火船那可是专门用来放火的特殊船只，并不是现在海盗临时改装的。 所以本杰明根本不担心火船战术，但这些荆九重又何尝不知道呢，当年他也是料罗湾海战的参与者啊。 “是时候派咱们的大船上去了！”荆九重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壮。 “各位！”荆九重让旗令兵发令全军：“此战九死一生，如若不愿，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旗令传出，陆地上的断江鳄脸色骤然变色：“王将军，荆当家的怕是要和红毛夷人性命相搏了……” 他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白，王尘惊道：“大可不必，海上咱们打不过红毛夷人不要紧，只要他们敢上岸，咱们一样可以击败他们！” “王将军，你不明白我们身为海盗的荣誉！就算能在陆地上击败他们，咱们还能称之为海盗吗？将军就让荆当家的放手一搏！”断江鳄只恨自己有伤在身，否则也会亲上前线。 荆九重的旗语一打下去，所有的船只立即回复两个字：死斗！ “好，那就让这些红毛鬼知道咱大明海盗也都是一群热血之人，今天有我无他，有他无我！弟兄们，上！”荆九重令旗一挥，所有大船尽皆扬帆冲向“自由飞翔”号。 “噢，上帝呀！那些明国人疯了吗？”本杰明惊喜的发现，一直游弋在后方的大船也冲向了他。 “老打一些小船，没意思，没想到他们就主动送菜上来了！”本杰明心中一阵激动，正要下令放弃向火船开炮，转而瞄准那些沙船、蜈蚣船。 “咦，他们怎么还有四艘船离的那么远？”突然本杰明发现了一丝端倪，但很快他便自我脑补想通了。 “定是那四艘战船上的船长贪生怕死不敢冲过来！没事，等我收拾了这些船后再去找你们！”本杰明越想越美，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下去了。 “轰轰轰……”就在这时，右侧船舷的十门舰炮同时开火，实心弹丸打过去，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沙船砸的木屑横飞！ 而一艘蜈蚣船更是被炮弹砸到正中间，船上的桨手立刻被砸死一大片。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呀！”王尘长叹一声道。 而叶云更是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只有断江鳄神色凝重的说道：“不对，荆当家的应该不会如此儿戏，这么打只有死路一条，他肯定还有什么后手！” 王尘闻言双眼一亮，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四艘战舰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方！ “荆当家的，还不行吗？”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那艘旗舰沙船上，一名海盗头目正焦急的请示着荆九重。 “不行，咱们才损失了两艘船，还不到时候，否则红毛鬼定会发现问题！”荆九重满头大汗，他心中也十分没谱啊。 第549章 引入圈套 “轰轰轰……！”盖伦船上又是一轮炮击打过去，这一次命中率稍低，只有一艘蜈蚣船被砸中了船艏，霎时间整个船头往下一沉，接着便打横在海面上划了一道大弧线。 “不行啊，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王尘喃喃自语，海盗船虽然有百余艘，但稍大一点的总共也就二三十艘，此时才刚交上手，便已经有三艘失去了战斗力！ 荆九重无法，只能下令所有船只尽可能将间距拉大，只有追上“自由飞翔”号，然后强行接舷爬上去和他们打肉搏战才会有些胜算！ 然而，本杰明又岂会不知道明国人的想法，果断采取了放风筝战术，战船在一个地方开上两轮炮后，便会迅速再往后撤上一段距离，如此老是和海盗船队保持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既能保证火炮的准头又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荆当家的怕是这一回失策了呀……”断江鳄始终都没能看明白他到底想使用一个什么战术，反而是船队的损失越来越大！ 王尘则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四艘沙船，其实原本是有五艘的，但在昨天晚上进攻清风寨的战斗中被混水鱼凿沉了一艘，所以只剩下了四艘。 “少将军，为什么咱们的四艘沙船只会隔山观火，根本不上前帮忙，要知道只有咱们的船才有炮呀！”叶云情急之下，不禁对他们自己的船队感到了强烈的不满。 王尘默不作声，就在这时，更加让人气愤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镇国军的那四艘战舰居然开始调转船头了！他们是要逃了吗？ “太过分了！虽然都是咱们临时俘虏的海盗成员，但这样不负责任的逃跑也太不像话了？”连王栋都感到了强烈的愤慨。 “不对，船上除了水手是俘虏的海盗成员，船长和炮手都是咱们的人，不可能会主动逃跑的！”王尘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而这时，海面上的战斗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只见荆九重的船队数量逐渐减少，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损失了近一半！ 但“自由飞翔”号却仍是毫发无损！这一幕确实让所有人看的都是无名火起，这尼玛打的太憋屈了。 本杰明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正在观察海盗船的动向，他对这小半天来的战果十分满意，甚至连休斯和怀特两人也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难道真是他们太过小心了吗？ 海盗旗舰上，荆九重望着海面上的一片狼藉简直是目眦欲裂，这些船，这些人可都是他们十三家水寨几十年来经营的成果，现在却几乎毁于了一旦，如何不让他感到心痛！ 但现在可不是心痛的时候！只听荆九重再次下令道：“继续冲！” 所有船只都没有发出异议，值此危机关头，他们选择了相信。 “荆三当家的，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独眼鲨信你，别的就不多说了，等打赢了红毛鬼，别忘了告祭九泉之下的兄弟们啊！”一艘蜈蚣船上的船长朝着旗舰抱拳叫道。 旋即便有两艘蜈蚣船奋不顾身的朝着“自由飞翔”号冲去！ “轰轰轰……！”炮声再次响起，但可能是因为此时海面上的船远不如之前那么多，所以准头也降了下来，这一轮并没有直接打中一艘海盗船。 本杰明有点恼火，也可能是太过膨胀，见命中率下降竟下令船只主动向海盗船队靠近！ “撞上去！”见红毛夷人不再放风筝，两艘蜈蚣船上的水手们拼了老命的划动船桨朝“自由飞翔”号冲去。 “轰轰轰……”但就在双方距离拉近到三百米远时，只见荷兰战舰突然转舵强行将船身横在了两艘蜈蚣船前，接着火炮一轮齐射！ “完了……”王尘看到此幕不忍心的将头侧向了一边。 如此之近的距离，不出意外的，两艘蜈蚣船均被炮弹击中，顿时船身都被砸成了两半！ “就是现在，全军转舵，速逃！”终于，荆九重下达了这个命令，而这个时候，原本的三十来艘大船，只剩下了不足十艘！ 见海盗们要逃，本杰明不干了，当即下令水手满帆准备追上去。 其实按照正常逻辑来讲，本杰明此时应当见好就收才行，毕竟舟山不是他们的主场，且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正所谓穷寇莫追的道理正是如此。 但本杰明早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况且之前向他提过意见的休斯和怀特此时都被他赶到了船舱下面去了，还有谁敢再向他提出异议呢？ “给我追，务必全歼明国战船！” “自由飞翔”号满帆追击，一会儿就追上了一艘受了伤的沙船，船艏的四磅炮毫不留情的轰了过去，虽然没有击中，但掀起的水柱将沙船几乎推翻！ “速度，都往岛屿群中躲去！”荆九重望着前方早一步进入岛屿群中的镇国军四艘沙船，眼色十分坚毅。 这时，陆上观战的众人似乎也明白了荆九重的想法，其实看起来像是送人头般的冲锋战术只是为了麻痹红毛夷人，真正的目的是想将“自由飞翔”号引进岛屿群再伺机发起反攻！ 就在岛屿群出现在本杰明眼前之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犹豫了，但他膨胀的内心始终不愿意承认明国人付出如此巨大的损失只是为了引诱他们追击！ “继续追！”本杰明心中的狂妄最终战胜了犹豫，“自由飞翔”号开进了岛屿群。 “红毛夷上当了！”王尘脸露喜色，荆九重可真有一套，这招苦肉计耍的着实不错，差点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但是，就算红毛鬼被引诱进了岛屿群，优势仍在在他们那一边，胜负的天平还不见得往哪边倾斜呀……”断江鳄依然是忧心忡忡。 “不，本大帅相信荆九重，他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咱们拭目以待！” 本杰明一进岛屿群，心中的悔意便油然而生，这里不比大海之上，可以横冲直撞，他的前后左右随时都会出现一座小岛子或是一片礁石。 第550章 轻敌冒进 其实不仅是本杰明，船人上其他人此时也开始觉得不妥。 “嘿，伙计，我怎么感觉明国人是有意想将咱们引到这片岛屿群来的呢？”正在下层船舱中指挥的休斯有些担心的说道。 一边的怀特也赞同的点点头：“这里水文环境复杂，如果我是明国人，一定会在这些小岛之间布下大量的小船！” “然后再采取蚁附攻势对咱们采取接舷战，只要让他们的人爬上‘自由飞翔’号，咱们必败无疑！”休斯此时脸色已经巨变！ “不行，我要去告诉船长，趁现在赶紧退出去或许还来得及！”怀特准备向船长进行死谏。 “不要！”哪知休斯却立刻叫住了他并说道：“船长这个时候肯定是任何意见都听不进去的，咱们还是按之前商定的方案去执行！” 怀特想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行，这一次就当是让本杰明买个教训，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忽视咱们的意见。” “自由飞翔”号缓缓行驶在岛屿群中，因为其吨位太大，为了避免触礁，行驶的十分小心。 “真是狡猾的明国人！”甲板上，本杰明愤怒的一掌拍在栏杆之上，他算看出来了，明国人就是想利用复杂的地形迫使自己放弃追击。 “可恶！”本杰明心中两种不同的意见开始进行激烈的交锋，片刻后，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激进，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准备下令军舰退出岛屿群。 “杀啊！”突然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突然响起，但见从四周小岛屿的背面杀出来了数百只小船！ 这些小船中很多还是渔船，根本不具备战斗能力，但他们依然无所畏惧的朝着“自由飞翔”号逼了上来！ “撞上去，给我直接撞上去！”本杰明怒了，他的船好歹也是一艘先进的风帆战舰，竟被一群渔船围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赶紧撤离这个鬼地方。 “点火！”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所有围过来的小船全部点燃了船上的火油朝着红毛夷冲了过去！ 本杰明此刻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一般的汗珠！眼前的小渔船竟全被改成了火船！ “右满舵，半帆转向，从东南方向突围出去！”还好战船并没有深入到岛屿群中，他们前面的水域还算比较开阔，本杰明能够当上船长，自然是有些本事的，短时间内便找到了最佳后退路线。 然而就在此时，从他们船艉方向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炮响，接着一枚炮子夹杂着呼啸之声向“自由飞翔”号砸了过来。 就在离船身不足十米的地方，炮弹落入水中溅起了一束巨大的水柱！ “三磅炮！”本杰明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国人也有炮，而且还是性能不弱于他们的三磅炮。 其实镇国军的三磅炮性能甚至更要优于荷兰人，因为他们的小钢炮体积更小，重量更轻，稳定性也更好。 “不过就算有一门三磅炮，那又如何，给我还击！”本来明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优势依然在他这一这。 “轰！”哪知，就在这时，从他们船艏位置又传来了一声炮响！ “不止一门！”本杰明方才心惊起来，明国人刚才没有用炮和他们对轰，显然是带有目的性的，肯定是想将自己引诱到这里来然后一网打尽！ 此时的本杰明终于意识到他可能是上当了！然而这时才发现被骗，显然迟了。 “轰轰！”接着又是两声炮响，再次射向了“自由飞翔”号的舰艏和舰艉。 “四门炮！”本杰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四门炮虽然与他的战舰比起来仍要少上许多，但也已经达到了五分之一，况且“自由飞翔”的炮虽多，但一次最多也只有十门炮能用于战斗，明国人的火力差距并不会显得那么巨大。 不仅是本杰明，所有的红毛夷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们之所以能够横行东南亚，靠得就是武器上形成的代差优势。 但如今他们惊恐的发现明国人的火炮居然也不弱，那这仗就不好打了！ “不要恋战，先突围出去再说！”此时的本杰明已经再没有丝毫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紧张。 他这时才想起休斯和怀特两人的劝谏起来，当即对卫兵下令道：“马上到下层船舱里将大副和水手长请上来！” 面对可能到来的苦战，他需要有人和他商量，给他出主意。 “船长先生，明国人常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咱们现在尚有翻盘机会，胜负还不一定呢！”不一会儿，休斯和怀特便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两人还不忘宽慰本杰明。 本杰明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算是表达了歉意，然后说道：“如今咱们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必须要团结一致才能解决这次的危机啊！” “船长，即使明国人也有性能优良的三磅炮，但数量上还是咱们占有绝对优势，为今之计当以雷霆之势扫除他们的火力点，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玩炮的祖宗。” “轰！”然而就在这时，一发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自由飞翔”号的甲板后端，实心铁球从甲板上一直砸进了船舱之内，一些运气不好的水手当场被砸死砸伤！ “打得好！”岸上观战的王尘看得是热血沸腾，荆九重的指挥简直就是神了，他让四门火炮分别对着“自由飞翔”号的船头船尾，如此一来，红毛夷人的侧舷炮便发挥不出威力。 所以单论前后两个方向的火力，海盗此时竟以四比二占据了上风！ 加上中间又有乌压压的一片火船相逼，迫使红毛夷不断的躲闪，这样他们的炮手更难瞄准海盗载炮的沙船。 荷兰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居然在局部火力上输给了明国船队！ “本杰明船长，如果不是那些火船，咱们也不必怕他们，但是……”说话的是怀特，只见他手指的正前方，居然出现了一座不大小的岛屿！ 本杰顿时明面如死灰，没想到他还是犯了当年料罗湾海战的老毛病，轻敌了！ 第551章 我想要船 “唢呐都给我吹起来！”就在这时，只听荆九重突然大喝一声！ 舟山海盗有个习惯，每逢大战到关键时刻，便会有专门的乐手吹响进攻的号角，只不过他们吹的不是号角，而是唢呐。 “当真是唢呐一响，黄金万两啊！”王尘感觉整个身上都生出了鸡皮疙瘩，这个声音太刺激了…… 相反，“自由飞翔”号上的红毛夷人们则没有如此心情去欣赏唢呐的乐声了，他们只感到这阵乐声像是一个个催魂音符！ “弟兄们，冲啊！”被乐声一激，士气大涨的海盗们驾着燃烧的小船拼了命的朝红毛夷冲了过去，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不管他们是海盗还是渔民，此战过后，都是保卫我大好河山的英雄，本大帅要为他们立碑，抚恤金也由我一并承担！”王尘也被这气氛感染，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王将军大气！”断江鳄感激回应，这个时候的人们就是如此朴素，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如此才能相互成就。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哪知王尘又突然开口。 断江鳄一愣，他直直盯着王尘半晌后才问：“战斗是荆九重在指挥，我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没事，你代为传报一下就行！”王尘望着断江鳄，等着他的答复。 “那除了立碑和抚恤，战后，你必须要为所有舟山的弟兄们谋一条出路！”断江鳄又加了一个条件。 “没问题！”王尘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随即伸手一指正着急突围的“自由飞翔”号说道：“我要那艘船！” “我尽力！”断江鳄点了点头，便要人扶着他往海边赶去。 “少将军，他们能打赢就算不错了，为何还要提出如此要求？”待断江鳄走后，叶云不甚理解的问道。 王尘却是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叶云的头盔骂道：“你傻不傻？要是能俘获红毛夷人的船，咱们水师的实力是不是立马能上升几个台阶？造船厂里是不是也不用闭门造车了？” “还是少将军想得周到！”叶云闻言立马讨好似的竖起了大拇指。 再看回海上，本杰明尝试了几次想将船身横过来用侧舷炮对付海盗们的炮船，但那群海盗却十分狡猾，只要荷兰人一动，他们也立刻跟着动，加上那些小船的骚扰，本杰明几次试尝都失败了。 “该死！”眼看正前方挡道的那座小岛屿越来越近，本杰明不得不下达了全船减速转弯的命令。 但就是因为这一次减速，火船追了上来，最近的一艘火船几乎就要挨着“自由飞翔”号了！ 可就在这时，让荷兰人大惑不解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明国船队远处的旗舰上突然发出了一通旗语，那些火船霎时间竟全部急转方向，险险避开了他们的船！ “那些明国人想干什么？”明明胜利在望，只要将火船撞上他们，“自由飞翔”便能被引燃啊！ “不对！”老怀特凭着多年的海上经验立马得出一个结论：“明国人想要俘虏咱们！” “哼，就凭他们？”本杰明也看出来了，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逃过一劫的荷兰战舰再次加速往岛屿群外冲去，只要再往前行驶两千米左右就能逃出去了，到时他定要将双屿港炸成一片废墟方能消除心头之恨！ 本杰明要让明国人为妄想俘虏他们的念头感到后悔！ 此时的海盗旗舰上，荆九重面色十分凝重，刚刚断江鳄差人来将王尘的意思转达给了他，说实话，按战斗过程来看，直接消灭掉红毛夷战船肯定要来得更简单一些。 但荆九重心中又何尝不想将“自由飞翔”号俘获过来呢？若是有了这艘战舰，他们或许就能跟福建的郑芝龙去谈条件了！ “行，咱们就赌上这一回！”于是荆九重立马下达了火船停止撞击的命令，改为派小船蚁附上去，登船打肉搏战。 可是战场变化，瞬息万变，刚刚他们错过了放火烧掉红毛夷战船的机会，反噬马上就来了！只见“自由飞翔”号连冲带撞将几艘拦在前面的小渔船撞翻后已然离岛屿群出口不足两百米了！ “不好！”岸上观战的王尘惊呼一声，此刻他的心中满是后悔，眼看荷兰人就要冲出包围圈了，煮熟的鸭子都要飞走，早知还不如一把火烧掉安逸！ 不仅是王尘，王栋、叶云还有断江鳄等人也是一脸惨白，待红毛夷人冲出重围后，再想引他们进入圈套断然是不可能了！ 然而，就众人万念俱灰之时，只见海面上突然又出现一艘小船，正快速冲向荷兰人的战船！就在小船距离“自由飞翔”号还有数余丈远时，一个黑影突然跳上小船的桅杆竟用蛮力强行将桅杆拉弯！ 他将自己挂在桅杆上，接着手上一松劲，整个人就如弹弓一般被弹向了“自由飞翔”号的甲板。 “我的上帝呐！”船上的一众荷兰人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吓的将胸前的十字架都掏了出来！ “那是？”王尘也是一脸呆滞，刚才的一幕看似合理，但又像哪里都透露着不合理！ “话说，利用弹弓原理将人弹射出去，理论上也是行得通的？”王尘自言自语说道。 “如果是一般人，确实不可能做到，但有一个人，可以做的！”这时传令回来的断江鳄突然开口了。 “莫非你说的是……”王尘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除了夏先生，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拥有这等身手了。”断江鳄肯定的说道。 “但是，他不是刚刚受了伤吗？而且好像伤的还不轻！”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出手嘛！” 断江鳄说的很合理，或许在他们心目中，夏先生确实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咚！”夏承志利用弹弓原理，原地弹射飞上了“自由飞翔”号的甲板，只见他伸手往腰带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 第552章 血战得胜 “你是什么人？”本杰明等人心下大骇，一名懂汉话的荷兰翻译立即上前喝问道。 “这里我华夏的疆土，你们才是强盗，反倒问我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夏承志冷冷说道。 “管他是什么人，火枪队上来！”本杰明可没有耐心和夏承志打嘴仗，手一挥便招呼船上的士兵向夏承志围上去。 “哼！你们洋人就只会用一些奇技淫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中华神功的厉害！”夏承志话音刚落，人便朝着一群持枪士兵疾射过去！ “啊！”一名士兵还没看清楚状况，持枪的双手齐腕处整齐的被削断，霎时间血流如注！ 而夏承志不待其他士兵反应过来，又是一个闪身，手中软剑轻松刺进一人喉咙之中！ “火枪虽厉害，但在十步以内近身搏斗，并不占优！”王尘此时出声解释道，即使是在他那个时空中，一些身手不凡之人也能达到夏先生刚才的水平。 说话间，夏承志生已经连续放倒了四名荷兰士兵，整个“自由飞翔”号的甲板之上顿时就乱了套！ “趁现在，赶紧贴上去！”本已心如死灰的荆九重惊喜之下立即下令。 “该死的明国人！”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本杰明怒声下令：“让人拖着那个家伙，全舰迅速撤离！” 夏承志当然也看出了红毛夷人的打算，但他的身边此时又围上来了十余名士兵，可能是怕误伤，那些士兵们放弃了开枪，而是在铳管中插入了一柄刺刀与夏承志展开了肉搏战！ “这样打下去不行啊！”王尘忧心忡忡地说道，虽然夏先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也很难阻止荷兰人逃跑。 “杨破虏，是时候轮到你们上场了！王栋你也派人上前策应！”王尘终于是坐不住了，虽然他手里已经没有战船，但海里还有很多小船可以用。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自由飞翔”号眼看就要冲出岛屿群，届时将再也没有一艘船能够追上他们！ “给我停下！”就在此时，只听夏承志突然大吼一声，但见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软剑狠狠掷向船上的主帆！ “不行啊！就算刺穿了主帆，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王尘神情一紧，一柄软剑相比较起一整面帆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少将军，快看！”叶云突然惊叫起来，原来夏承志的目标并不是主帆，而是挂着主帆的缆绳！ 只是缆绳目标太小，且相距又远，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掷中目标，但夏承志也不是一般人呀，随着他手中软剑脱手，一道银光如闪电般飞向了主帆缆绳！ “咔嚓！”一声，主帆应声而落，就在荷兰人的战船即将逃出生天时，速度突然戛然而止！ “撞上去！登船！”数十只跟在“自由飞翔”号后面的小船这时纷纷赶了上来，船上的海盗们扔出一只又一只飞爪攀上了战舰的边缘。 接着便有几十人抓着绳索往上爬去，论船舷高度也就三到四丈，对于长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来说轻轻松松。 此时的“自由飞翔”号依靠惯性，仍然冲出了岛屿群，但也已经于事无补了，越来越多的海盗船蚁附在其船舷之下，现在轮到荷兰人面如死灰了！ “给我杀了那个人！”本杰明将所有怒火都撒在夏承志身上，如果没有他，他们也许已经冲出重围，海阔任鱼跃了。 甚至他亲手抢来一支火铳，他平时也常会练习射击，准头相当不错。 夏承志扔出武器后，面对荷兰士兵的围攻顿时变得险象环生，更加不利的是，因为刚才拼尽全力一掷，又将伤口给崩开了！ “呼……！”他费力的躲开一名士兵的攻击，开始往船舷处移动，只要能跳入海中，便能脱离险境。 “绝不能让他逃了！”本杰明端起火铳开始瞄准，但夏承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的手速完全跟不上。 就在距离船舷还有一丈远时，夏承志瞅准时间，猛的一跳起，这个距离对于平时的他来说，完全就是轻轻松松毫无难度，但现在他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露出了破绽！ “就是现在！”本杰明果断扣动了扳机！ “呯！”的一声响，只见跳在空中的夏承志身体一颤，但他仍然成功从船上跳下了海去。 “可恶，还是让他给逃了！”本杰明怒喝一声，接着对休斯和怀特两人道：“赶紧的，咱们速度去船长室！” 他仍想负隅顽抗，但休斯和怀特两人可不干了。 两人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此时对望一眼，口中虽答应道：“好的！”但就在下一瞬间，他们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本杰明的两只胳膊！ “本杰明，就是因为你的瞎指挥，才将咱们置于险地，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你们想干什么？就不怕回去后上军事法庭吗？”本杰明拼命挣扎。 但又如何能挣脱两个壮汉的擒拿，很快就被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竖白旗，咱们投降！”接着大副休斯果断下达了投降命令。 其实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即使不投降，也是必败无疑了，爬上“自由飞翔”号的海盗已经越来越多，而且镇国军也已经乘船赶来。 “缴械不杀！”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红毛夷们，此刻温顺的像群绵羊般纷纷将武器丢弃在甲板之上。 “赢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一齐欢声高呼起来，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和船，终于是驯服了这只海上巨兽！ “走，咱们也上船去！”王尘此时早已按捺不住，急切想要和所有人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随着镇国军士兵陆续登上“自由飞翔”号，荷兰人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但令人惊奇的是，以休斯为首的船中官员却并没有表现出失败的沮丧，在面对明国人时仍是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第553章 临终遗言 休斯和怀特两人大喇喇的往众海盗中一站，脸上毫无惧意。 “让你们首领过来！”休斯威风凛凛的喝道，似乎他们不是失败的一方，海盗们才是。 但他们的这副模样还真把一些人给唬住了，莫非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这时刚刚赶到的荆九重过来了，他推开前方拥挤的人群站在两人面前冷声道：“你们身为败军之将，还想提条件？” “你就是他们的首领吗？投降当然要提条件了，你们听好，虽然咱们战败了，但你们不能虐待我们，在关押的这段时间内，每日需要提供三餐，中餐和晚餐必须要有肉！” “另外我们是荷兰人，你们不能用绳索捆绑我们，关押的地方必须要干净卫生！” “还有，这艘船是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财产，你们无权登上来，现在立刻马上下船！” “哈？”听完休斯一连串的发言，荆九重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败军之将该说的话？ “你们怕是对战败有什么误解？就你们提的那些要求，咱们自己的士兵都达不到呀！” “我不管，你们是战胜方，这些事情不是我们俘虏应该考虑的问题！”休斯强硬的回应道。 这句话顿时将荆九重给气笑了，直道：“你们荷兰人真是哪来的谜之自信，行了，我也不和你们废话，全部抓了关起来！” 跟这群人再多说几句，荆九重甚至会怀疑自己都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等王尘登上“自由飞翔”号时，船上所有荷兰人都已经被押下了船，现在这艘先进的盖伦船可以说已经是他的了！ “荆当家的，你立大功了！”王尘兴奋的一拍荆九重的肩膀，大声笑道。 荆九重脸上却并无多少兴奋之色，只是淡淡的回应道：“在下答应将军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至于将军答应咱们的事情还望尽快履行！” 王尘闻言立马也正色起来：“我王尘说话一言九鼎，你放心，阵亡的兄弟名单，你下去后赶紧列出来，每人抚恤金就给一百两，你看怎么样？至于伤兵，我军负责医治并按伤残等级也会给予相应补偿！” “待我镇国军在舟山完全站稳脚跟后，便会立即修建此战的纪念碑，只要有名字的阵亡将士都会被刻到碑上去，供后人万世景仰！” “至于剩下的兄弟们，只要愿意加入我镇国军，本大帅定会妥当安排，并为他们单独组建海军部队！” “海军……部队？”荆九重一愣，他只听说过水师，还从未听说过有海军一说。 “没错，水师名字听着就像是小江小河，一点都不大气，要知道本大帅的海军可不是只做近海防御之用的！咱们的目标是整个世界！”王尘霸气的说道。 “虽然在下听不太懂，但是王将军的抱负在下是明白了，如蒙将军不弃，在下愿在镇国军帐下从一名小兵做起，还望王将军成全！”荆九重当即向王尘跪了下去。 荆九重一跪下去，所有海盗也都纷纷跪了下去，他们今天之所以能够击败红毛夷人，除了荆九重的神奇指挥以外，最为重要的便是王尘将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大家都请起，你们就是我镇国军海军的种子，将来定会闪耀于全世界各地！”王尘心情大好，今日一战不仅收获了一艘先进的盖伦船，还收获了上千经验丰富的水兵，可以说他的海军梦又前进了一大步！ “但是这艘西洋军舰被咱们的火炮砸中了几炮，虽然并不严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修补，另外咱们的水手也需要熟悉它的操纵方式，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艘船我会给你们当做教练船，荆当家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带着这艘船出航！” 王尘收服众海盗后，马上便给他们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属下遵命！”荆九重带着众海盗抱拳大声领命，说实在的，他们也挺期待驾驶着这样一艘巨舰驰骋在大洋之上！ “过两天我会给你们一份关于西洋军舰的图纸和相关操作手册，应该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王尘又和荆九重聊了一会儿。 “报……”突然，从军舰下方传来一个阵急促的传报声：“我们找到落水的夏大当家了！” 原来王尘上舰之前便吩咐叶云派人去搜寻落水的夏承志，不管他对自己是否报有杀意，但如果没有他刚才的出手帮忙，怕这会红毛夷人已经跑远了！ “速速送到岸上大营中交给军医医治！荆当家的，咱们一起过去一趟！” 营中医帐内，夏承志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他的后背中了一枪，身上还有许多之前被钟乳石砸伤的创口。 接连来了三个军医，他们在查看完夏承志的伤情后都遗憾的摇了摇头，即使镇国军中现在已经普及了大蒜素，但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老夫能用祖传针灸替他提神一刻钟，如果有什么要问的话，就趁机问……”这时一名老军医从行医箱中摸出一套针盒出来。 片刻后，行完针的夏承志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他的眼睛竟奇迹般的睁了开，脸上也出现了异常的红晕。 “我……我还活着？”夏承志一睁眼便看到了王尘还有荆九重、断江鳄等人。 “长话短说，夏大当家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该隐瞒你了，还有什么话或者要交待的事，你尽管跟我讲，但凡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夏承志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我夏……我袁文琪居然最后会受一个敌人的恩惠！” “袁文琪？这是你的真名？”王尘知道袁崇焕有一个遗腹子，名叫袁文弼，后来替满清效力还被抬了旗。 但他不知道袁崇焕还有一个儿子名叫袁文琪。 “没错，当年父亲蒙冤被杀，那时我才八岁，在流放途中被一名姓夏的老前辈所救，这些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王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夏老前辈竟是闯王的人！” 第554章 未了心愿 “闯王？”王尘一惊，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袁文琪与李自成联系到一块去。 “夏老前辈告诉我闯王是为了拯救黎明苍生才会揭杆而起的，加上我的父亲又是被朝廷所害，于是……咳咳咳！”袁文琪话说到一半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尘也不着急，等着他咳完后才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夏老前辈教给我一身本领，然后便让我到这海上来替闯王筹集银饷……” 说到这里，王尘心中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于是开口问道：“夏……袁大当家，你视本大帅为敌人，是否因为正是我镇国军将闯王击败的缘故？” “没错！”听闻王尘的话，袁文琪语气顿时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你击败了闯王，并将他打的元气大伤，断送的不仅是闯王的大业，也将我的复仇梦彻底给击碎了！” 王尘释然，这个袁文琪原来是将替父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了闯王李自成身上，可惜了，李闯最终还是没能和上一世一样成功推翻大明王朝。 “袁先生，其实你的希望本来应该能实现的……”王尘略带歉意的说道。 “算了，不必多言，我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你若愿帮则帮，不愿帮我也不强求，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帮我的忙，我也没有好处给你！”袁文琪心知自己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说话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袁先生但讲无妨！” “替我杀了朱由检！” “……”王尘顿时无语，崇祯死不死说实话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要他去杀了崇祯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袁文琪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就要不行了。 “袁先生，你帮了我大忙，按理说，我也应该圆了你的愿望，但你的父亲说实话，死的并不冤！当年他若是不夸下海口五年平辽，不擅杀毛文龙，不在建奴入塞时只追不击的话，也许崇祯并不会要他的命……”王尘似乎想解释一下。 但是，就在这时，袁文琪的手突然从胸前滑落下去，他死了…… “袁先生……袁先生！”王尘摇了摇袁文琪的身体，确认其已经死透了。 “大当家的……”这时荆九重等海盗们纷纷跪在夏文琪尸体前痛哭起来，而王尘则悄悄退了出去。 “厚葬了！”王尘向王栋下令道：“即使是敌非友，但他也是有大功劳的人，日后建好的纪念碑上，必须要有袁先生的大名！” 出了医帐，王尘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一仗替他解决了三件大事，一是让舟山海盗臣服于他，二是俘获了一艘先进的盖伦船，三是袁文琪毙命免除了后顾之忧！ “真是恭喜少将军，贺喜少将军啊！”叶云也是真心的替王尘感到高兴。 “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荷兰人肯定不会咽下这一口气的，他们一定还会来找咱们麻烦！” “啊……”叶云这时也反应过来，荷兰人打了败仗不说，还丢了一艘主力战舰，换作是谁都要来找他们讨回场子嘛！ “那怎么办？要是他们再多派几艘西洋战舰过来，咱们肯定是挡不住的！”叶云略带慌张的问道。 王尘表情严肃，但却并未来表现出过多担忧，他微笑道：“荷兰人要是得到消息再派船来，起码也得半年时间，到时咱们也不一定没有一战之力呀！” 两人说着说着，正要返回主帐，突然从不远处的一处帐篷里传来一阵谩骂之声！ “嘿！我们提的条件，你们没有听明白吗？中餐和晚餐必须要有肉，看看你们给的什么东西？猪都不会吃！”虽然说的是汉话，但十分的蹩脚，一听就知道不是大明人。 “那群红毛夷又在闹幺蛾子了！”叶云眉头一皱，他已经听说了荷兰人提的几个条件。 王尘也是一脸不悦，但碍于身份不好直接上前去反驳他们，便向叶云交待了几句，而他自己则回营去了。 叶云得到指示，嘴角不由翘了起来，于是带着一队人直接闯进了声音来源的那座军帐之中。 见叶云突然掀帐而入，里面的人都是一呆，接着替俘虏送食物的几名镇国军辅兵连忙向叶云抱拳行礼：“见过叶将军！” 叶云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微笑着朝一众红毛夷俘虏走了过去。 “你是个大官吗？”为首的休斯意识到叶云身份不简单，立即让一名翻译操起蹩脚的汉话问道。 “放肆！”哪知叶云突然大吼一声，指着休斯道：“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里没有你问话的资格！” 休斯被吼，瞬间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倨傲的表情：“明国将军，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俘虏的？请看看都给我们吃的些什么？” 休斯从送来的食桶中舀了一勺稀粥出来，清汤寡水确实让人提不起多少食欲。 “你们可知道如今的大明，有多少人连这一碗稀粥都没有喝的吗？”叶云怒斥。 接着他亲自盛了碗稀粥一口喝干：“即使是咱们的大帅，平时吃的也不比这个好多少，你们要吃肉，可以啊，拿东西来换！” “拿东西换？”休斯一愣，旋即笑道：“咱们都成了阶下囚了，还有什么和你们换！” “技术！”叶云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这也是刚才王尘给他叮嘱过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休斯想都不想便回绝了叶云，他明白叶云所指的技术一定是操船之术，盖伦船的复杂程度远甚于大明的福船，如果有人教，肯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是吗？”叶云冷笑一声，也不继续和他们废话，只道：“那你们就继续喝稀粥！” 话毕，叶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帐，但出帐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叫来了送食物过来的辅兵。 “去，杀两只肥羊来，就架在帐外烤，烤得越香越好！”叶云吩咐。 安排完一切，叶云望着军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小样，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意志力到底有多顽强！” 第555章 战后重建 没过多久，帐外便传来了一阵浓郁的烤肉香味，不说那些荷兰人了，就是叶云自己也馋的不要不要的。 “来来来，咱们来吃肉！”叶云掏出匕首从烤好的全羊身上切下一小块，然后撒上一些佐料大快朵颐起来。 看押士兵故意将帐帘挑开，里面的荷兰人闻着肉香，看着叶云美美地吃烤肉，口水都流了出来。 “抗议，我们要抗议！”休斯带头叫了起来，他将手中的稀粥愤然往地上一扔。 “拜托你们有一些身为俘虏的觉悟好不好？都成阶下囚了还想吃肉？吃屎还差不多！哈哈哈……”叶云故意羞辱着他们。 “和他们拼了！咱们高贵的欧洲人可杀不可辱！”休斯有点失去理智了。 关键时刻怀特按住了他，身为这群荷兰人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为丰富的人，他冷静的说道：“明国人此举肯定是在激我们！” “老怀特，你说的对，是我冲动了……”休斯很快便想通了，点点头示意怀特他没事。 帐外的叶云倒是对这群红毛夷人感到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经受住了考验。 “从今天起，每天当着他们的面烤一只羊，馋死他们！”叶云见没有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狠狠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如此过去了三天，舟山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除了一片狼藉的港口，完全看不出像是刚刚打完一仗。 大战之后，百废待兴，王尘是准备将舟山当做未来的镇国军军港来建设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港口清理一遍。 “这些窝棚什么的，全部拆掉，坑坑洼洼的全部填平，还有，垃圾全部清理走！”王尘亲自坐镇指挥。 他身边站着还未伤愈的断江鳄，所以就没有和荆九重等人一起去学习盖伦船的操纵方法。 “断当家，当年朝廷剿灭汪直后，便将舟山港给填平了，所以如今海上贸易的重心基本都转移到了南澳岛是不是？”王尘侧头问道。 断江鳄点头答道：“没错，这也导致了舟山从曾经的海贸繁华之地直接变成了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既然本大帅现在过来了，就必须要恢复舟山往昔的繁华！断当家，等你伤愈后，便带人先去水下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将港口疏通？” 断江鳄连忙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突然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大帅，论水下功夫，混江鱼远胜于我，不如让属下去劝说一下他？” 混江鱼没有像荆九重、断江鳄等人一样归降镇国军，袁文琪死后他便心灰意冷，决意找个地方去隐居，不再涉足江湖。 王尘考虑了一会后同意道：“可以，不过本大帅从不为难人，此事全凭自愿！” 其实这也是王尘在为自己考虑，如果找来一个不是真心想为他效力的人，一旦在战场上遇到不利局面，定会第一个投降，这种人他宁愿不要。 “少将军！”就在这时，只见叶云兴冲冲地朝他跑了过来：“咱们的第二批部队来了！” 就在叶云身后，还有一人跟来，正是玄枢司的秦全，见到王尘，他立即单膝下跪向他汇报道：“大帅，属下已将顺义王安全护送回朝鲜。” 王尘笑呵呵地亲自上前扶起秦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刚回朝鲜都不休息两天？” “军中到处都缺人，属下如何敢休息呀……”秦全一边起身一边应道，他回到朝鲜后得知王尘已经出发南下，便不顾众人劝说跟随第二批部队一起过来了。 “咦？咱们的船队呢？”王尘这时往海面上望去，并没有看到第二批船队的影子。 “哦，属下心急，先乘快船过来的，后续大部队今天下午肯定能到。”秦全又答。 “嗯，第二批部队到达后咱们在岛上的实力又会提升一个档次，不过海上仍是我军的软肋呀……”王尘叹道，盖伦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形成战斗力。 “少将军，主要是那些红毛夷人太混蛋了，油盐不进，我天天拿烤肉去诱惑他们都不起作用！”叶云愤愤不平的骂道。 荆九重等人这几天已经很努力了，但目前还处于摸石头过河的阶段，别说完全掌握盖伦船了，就是初步实现海上航行都成问题。 王尘也是一脸郁闷，只能回道：“慢慢来，我就不信那些荷兰人的意志力会如此坚定！” “大帅，属下冒昧问一问，叶将军所说的红毛夷人是怎么回事？”秦全闻言奇道。 于是叶云便将红毛夷人来犯，战胜后俘获战船和俘虏一事详详细细的说给他听了一遍。 “我明白了，大帅是想让红毛夷人来教咱们学习西洋战舰的操纵之术，但红毛夷人又不愿意，是？”秦全露出一副悄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秦司官，莫非你有办法？”叶云突然双眼一亮，这不正是秦全的专长吗？ 秦全朝王尘一拱手道：“大帅，属下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那太好了！”王尘兴奋的一拍秦全的肩膀。 说做就做，叶云带着秦全立刻来到了关押荷兰人的大帐之外，几名辅兵正按叶云的吩咐烤着羊肉。 再看帐内，那些红毛夷人似乎已经习惯这几日对他们的美味攻势，竟一个两个端着稀粥闻着肉香喝的津津有味。 “看到没？这样做是没用的，刚开始可能还能起到一作用，日间一长他们也就习惯了。”秦全朝那群辅兵挥挥手，让他们将烤肉撤下去。 见烤羊肉被撤，那群荷兰人反而不干了，吩吩叫了起来：“你们不给咱们肉吃就算了，连味道也不能我们闻吗？” “我要投诉你们虐俘！”休斯更是激动的大叫道。 “都给我住口！”只听秦全突然大吼一声，接着便将叫得最凶的休斯拉了出来。 “身为俘虏，没有一点觉悟，你以为你们是大爷？给我打二十军棍，狠狠打！” 休斯虽然听不懂秦全在说什么，但看其表情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556章 秦全妙计 “我们是荷兰人，你没有权利对我们动粗！”休斯疯狂大叫着，当然他的话，秦全是听不懂的，只有那个蹩脚翻译在着急的向秦全转述。 “不好意思，有没有权利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给我打！”随着秦全一声令下，几名镇国军士兵将休斯捆在木桩上开始用军棍朝他的屁股上重重打去！ “啊！”才打了第一下休斯就疼的大叫出声来，接着后续军棍又一棍接一棍的打了下来，直打得休斯惨叫声连连！ 终于在打到第十棍时，休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叫一声：“别打了，别打了，我配合你们！” 但军棍却继续挥了下去，并没有停下来，士兵们听不懂休斯在叫什么呀！ 翻译这时想跟秦全转达休斯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突然被两名镇国军士兵将他拖到一边并阻止他发出声来。 直到二十军棍打完，秦全才示意将翻译恢复自由。 “大副说他愿意和你们合作了，你们怎么还要打他！”翻译气愤的冲秦全叫道。 “哦？谁叫你不早点告诉我们，还有，你用手指着我是什么意思？”秦全冷冷问他。 很显然，刚才拖住翻译之举是秦全故意所为，所以气愤的翻译的才会用手指着秦全道：“你刚才是故意的，是！” “大胆！”这回根本不用秦全呵斥了，早有人大声向翻译叫了起来：“这是咱们的秦司官，岂是你能用手指着说话的！” “罢了，一样打二十军棍！”秦全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 盏茶功夫过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翻译和休斯两人被扔在地上，秦全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望着帐内其他荷兰人说道：“他们不识抬举，挨打是应该，接下来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明白！”所有荷兰人听到翻译半死不活的转述，一齐点头。 秦全会心一笑，转头对叶云道：“明日便可让他们教咱们开船了，不过……” 叶云听完秦全所言，顿时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有你的，秦司官，看来日后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呀！” 秦全嘿嘿一笑，拍了拍手只道：“都是为大帅效力嘛，咱们兄弟之间肯定不会用这些阴招损招的。” 待叶云将秦全的方法转告给王尘后，也引得他一阵感慨，谁都不是天生下来就会干什么的，但天赋这玩意确实存在，玄枢司交给任何人可能都不会有秦全这样给力！ 第二日一大早，叶云便带人将总共二十五名荷兰船员中的二十四名全部带到了岸边，没带来的是休斯，他伤太重了。 翻译同样伤的重，不过他不来不行啊，没人懂荷兰话。 叶云先将所有人分成了两拨，然后对其中一拨说道：“上午你们先上船教，下午再换一拨人！” 待一半人被带上船后，叶云又对另外的一半人说道：“下午的教学内容和上午一模一样，你们别想着玩花招，如果你们两拨人教的方法完全不同，给的参数相差极大，同时受罚，惩罚内容不排除死刑！” 这下可把剩下的荷兰人吓坏了！他们当中确实有些人抱有瞎教的想法，反正明国人又看不出来，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将这个念头给按了下去！ “秦司官这一招确实妙，至少这第二批荷兰人就不敢瞎教！”叶云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他们还要办一件事，便能彻底将荷兰人控制住。 “去，赶紧去福建或是南澳重金找几个翻译回来，最好是咱们大明人。”叶云下令。 而王尘此时，则在港口接见第二批到来的镇国军部队，包括前锋师和神火师剩下的所有人马全部到齐，接下来还有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骑兵一师的部队了。 “见过大帅！”已经集结完毕的第二批部队全员朝着王尘一齐大声喊道。 昨天晚些时候，第二批部队就完成了登陆，他们乘坐小船靠岸，足足忙活了小半夜，所以直到早上王尘才来检阅他们。 王尘举起右手朝所有人挥了两下，算是回礼。 “你们先休整一天，从明天开始也加入到港口的重建工作中来！”王尘对跟随第二批队伍过来的关大虎吩咐道。 “属下遵命。”关大虎拱手领命，接着又道：“对了，林司官还让我带了十门小钢炮过来了。” “这一次怕是将茂山的所有库存都送来了……”王尘在登陆舟山之初就意识到了火炮的重要性，于是下令船队再来时尽可能多的带一些重火器来。 “其实红夷大炮茂山也生产出来了十余门，但还在调试阶段，林司官说争取在第三批部队过来时给你送几门过来用用。”关大虎又道。 不要小看了“尽量”“争取”这些词语，在中国人的字典里，这两个词基本就代表了必须要完成。 就在舟山群岛这边闹翻了天之际，身在福建厦门的郑芝龙岂会毫无知觉，红毛夷的舟山之行其实就是他的一次试探。 只不过都过去十来天了，为何那边没了动静？ 郑芝龙此时才刚满四十，正是其事业的巅峰期，其势力范围包括了闽、浙、粤三省沿海，朝廷了为安抚他，也给他封了一个“福建总督”的头衔。 此时一脸络腮胡，满脸桀骜的郑芝龙正骑马视察厦门港口情况，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始终心不在焉。 “荷兰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郑芝龙转头问他身边的弟弟郑芝豹。 “大哥，我已经派人去探查消息了，估摸着今天应该就能有消息回来。”郑芝豹答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有匹快马从码头处飞奔而来！ “都督大人，舟山来报，红毛夷人占岛失败，反被镇国军与海盗联军将其军舰‘自由飞翔’号给夺走！”只听马上传令兵快速将消息传告给郑芝龙知晓。 “什么？”郑芝龙闻言大惊，舟山岛上的那些乌合之众有几斤几两他会不清楚？之所以一直留着他们，郑芝龙无非也是想将他们养肥了再杀罢了。 第557章 郑家来人 “看来还是咱们小瞧那群海盗了，这样，五弟，你替我亲自去一趟舟山去会会那个王尘。”郑芝龙想了一会儿突道。 郑芝豹闻言并未觉得惊奇，只是问他：“大哥，会不会是之前咱们有意为难镇国军的商船，王尘现在是主动上门找麻烦来了？” 郑芝龙托腮思忖了一会儿摇摇头：“整个大明水师加起来都不如我郑家一个零头，我承认他镇国军在陆地上实力不俗，但大海不比陆地，不是人多或是士卒强悍就行的！” “那舟山怎么解释，他们居然能在短短十余天里就能整合全部海盗，还能将来犯的荷兰人击败！”郑芝豹又道。 “所以我才让你亲自去岛上看看，说不定是他们运气好呢？” 郑芝豹当即不再多言，迅速带着一队人马乘船便朝舟山而去。 “嗨哟……嗨哟……”苍茫的大海之上，传来一阵十分有节奏的吆喝声，只见一艘西式风帆战舰正乘风破浪，高速前行。 战船的甲板之上，荆九重正带着他的海军第一师练习控帆之术，西式盖伦船上共有四根桅杆，前面两根挂栏帆，后面两根挂三角帆，单论帆布来说就已经比大明的福船复杂多了。 “都给我认真一点学，千万别让洋鬼子们看笑话了！”荆九重朝着那些正在吃力控帆的水兵们大声吼叫道。 对于刚刚从海盗身份转变为镇国军海军身份的那些人来说，刚开始还是有一些不适应的，至少纪律性就比从前严了许多。 所以他们现在除了上船学习外，每天还要在岸上接受镇国军一向的新兵训练，包括队列队型还有纪律学习。 “一个月后，咱们就要能够独立驾驶这艘西洋军舰，任务还是相当紧迫的，不过弟兄们，我相信你们！”荆九重继续替所有人打着气。 就在这时，只见在他们军舰的正前方的海面上，凭空出现了一片芝麻大的黑点，接着黑点越来越大，很快便看到一支小规模的船队出现在舟山海域。 “快看，船上挂着的大明的龙旗，还有郑家的旗帜！”有眼尖之人已经大叫起来。 “郑家，那是郑家的船！”荆九重心头一惊，十多年前他从辽东逃到东南沿海，后来加入到郑家的船队，还打过料罗湾海战。 但是因为一些事情，他离开了郑家，辗转来到舟山做了海盗，此刻再次看到郑家来人，心中不禁回想起了过往之事。 “郑家船队来了？”王尘得到消息后也是吃了一大惊。 没过多久，郑芝豹的船队便靠近了岸边，他们的船队规模看似不大，但却一点都不简单，一共有八艘船，全是大船，其中福船三艘，每船首尾都装有一门红夷大炮，船上还装备了佛朗机、抬枪等中小型火器若干。 其它五艘船的船头也装备有一门大将军炮，就他们这支船队的实力，就已经可以在整个大明沿海横着走了。 郑芝豹立于船头，望着岸上一片繁忙的景象心中也是唏嘘不已，看来镇国军是真得想将舟山当做基地了。 但他们这么做肯定是会有损郑家利益的，郑芝豹皱眉沉思，这时船上已经备下小船，港口正在进行疏通工作，他们的福船是靠不了岸的。 岸上迎接郑芝豹到来的是王栋，王尘并未亲自前来。 如此倒是惹的郑芝豹心中不悦了，自己怎么说也挂着总兵头衔，他的亲大哥还是东南沿海的土皇帝，就算你王尘不看自己的面子也得给他大哥三分薄面？ “你们的王将军呢？”郑芝豹一下船便冷声问王栋，虽然他也不认识王栋，但王尘他素有听闻，知道其年纪不大，肯定不是眼前之人。 王栋先是抱拳行了一礼后才回道：“我家大帅正在帐中等着郑将军到来。” “哦？”郑芝豹玩味一笑，猛的一拂袖道：“带路！” 很快郑芝豹就被带到了中军大帐之内，只见上位首座之人果真非常年轻，年纪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王将军？”郑芝豹居然并未向王尘主动行礼，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声。 “没错，本大帅就是！”王尘正色回答，然后盯着郑芝豹看了一阵继续说道：“郑将军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请坐。” 帐中摆有桌椅，郑芝豹也不客气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不知郑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要事？”王尘见郑芝豹坐下去后一言不发，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哼！”哪知郑芝豹却是猛的一站起身怒斥道：“王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王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只听他笑道：“本大帅糊涂，不知什么事惹得郑将军不高兴了？” “还装！我过来时看到近海有一艘西洋军舰正在操练，那是怎么回事？”郑芝豹明显是一副质问的口气。 “那是我军前几日刚刚缴获的一艘红毛夷人战舰，不知有何不妥吗？” “不妥，大大的不妥，此舰取得了我郑家的令旗，可以在东南沿海自由航行，而且舟山岛也是我家都督同意租借给他们了！”郑芝豹大声说道。 “他们有郑家令旗，我不管，但他们来攻打舟山岛，就是他们的错了，至于你说的租借一事，有经过皇上同意吗？”王尘不甘示弱的反问。 “都督已将奏疏派了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相信皇上看了定会同意！”郑芝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好，既然你也说了，奏疏正在送往京城途中，那就是皇上还没同意了？” “……你休得和我玩文字游戏，皇上同意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吗？”郑芝豹火了。 “谁尼玛和你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大明立国两百七十六年，何曾主动租借过土地给外藩？” 郑芝豹顿时无话可说了，其实什么六百里加急的奏疏都是骗王尘的，谁不知道崇祯就是死脑筋一个，要是他知道郑芝龙将舟山主动租借给红毛夷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第558章 三点要求 行了，王将军，我也不跟你废话，在下此次过来就为三件事。”郑芝豹自知理亏，便不再纠结租借一事，而是将话题一转。 王尘闻言整个人都惊愣住了，但仍是不动声色的问他道：“好，那你说说看是为了哪三件事？” “第一，立刻马上将所有荷兰人放了；第二，将你们所俘获的西洋战舰还给荷兰人；第三，针对此战荷兰人的人员和物资损失，全额进行赔偿！” 郑芝豹话音一落，整个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这尼玛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那个，本大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我镇国军打了胜仗，怎么从你口中听着就像是荷兰人才是胜利的一方呢？”王尘仍在强压怒气。 郑芝豹轻蔑的扫了一眼营中诸将，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王尘身上，只听他道：“对不起，依在下看来，贵军在陆地上可能确实战力不凡，但在海上似乎还差点意思。” “那郑将军的意思是？”王尘又问。 “当然是你们使了诈，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侥幸战胜荷兰人，但你们可知荷兰人在南洋有多少艘同样的战舰？我们所提的三个条件都是为你们好啊，免得引来他们的雷霆之怒！” 郑芝豹看起来还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那本大帅还得要感谢你们了！”王尘冷哼一声，任谁的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反话。 “听王将军的口气，似乎还有一些不满啊！”郑芝豹显然没将王尘的怒意放在心上，反而是直接拿出来调侃。 “放肆！”还没等王尘反击，一边的王栋便实在忍不住了，大喝道：“我家大帅乃朝鲜总督，官职不比你们郑都督小，用得着你们来对咱们指手划脚吗？” 郑芝豹瞄了一眼王栋，笑了：“别和我说官职，我家都督但凡打个喷嚏，整个福建都要抖三抖！” “嘿，巧了，咱们大帅要是打个喷嚏，整个朝鲜同样也要抖三抖！”王栋不甘示弱的回应。 “你们朝鲜一个化外之地，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郑芝豹成功被激怒了。 “那你们福建一个流放之地又强到哪里去？”王栋是丝毫不退让啊。 “你！”郑芝豹猛的抽出佩刀就要发作。 然而就在他抽刀的同时，帐内所有镇国军士兵也抽出了佩刀！ “都给我住手！”王尘这会坐不住了，大吼一声，他先是冲着王栋训道：“人家郑将军好歹是客，即使他说的不对，你怎么也得给人家三分薄面不是？” 接着又对郑芝豹道：“郑将军，让你见笑了，但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要好好说……” “王将军，什么叫‘即使我说的不对’？罢了，王将军你就告诉我，那三个条件你们能不能答应？”郑芝豹懒得再和王尘耍嘴皮子了，直接问道。 只见王尘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背着手走到郑芝豹面前对他说道：“三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真的？”郑芝豹闻言表情一松，看来王尘终究还是感到自己的海上实力不济，面对如此战果也无福消受。 “当然，本大帅从来说话都是一言九鼎，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郑芝豹不由眉头一紧，你们还想提条件？不过还是将手一伸示意王尘请讲。 “第一，荷兰人是客，起码也要待够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回去嘛；第二，荷兰人的战舰在战斗中受损严重，怎么也得修个三七二十一年；第三，荷兰人的所有损失我们当然要赔偿，但是你也知道我朝没有赔偿外国人的先例，所以要先禀报圣上后再做定夺！” 王尘一口气将他的三个条件全部说了出来，所有人听了同样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特别是郑芝豹。 “王将军，你是在和在下开玩笑吗？这三个条件开的也太过儿戏了，什么船必须要修二十一年？”郑芝豹冷冷问道。 “不是郑将军先跟咱们开玩笑的吗？”王尘摇头晃脑的笑道。 “你们！”郑芝豹知道是谈不下去了，厉声呵道：“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仍不答应，后果自负！” 郑芝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丝毫没有将王尘等一众人放在眼里。 “等等！”就在这时，王尘突然大喊一声。 “怎么？王将军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郑芝豹心中一喜，只当王尘是怕了。 哪知王尘却是脸色一黑，厉声斥道：“你可知本大帅平生最恨什么？就是有人威胁我！之前皇太极威胁过我，已经被我杀了，后来荷兰人威胁我，也被我杀了！” 郑芝豹猛的一个激灵，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三步。 “那又如何，你们镇国军再厉害，难道也能厉害到海上来？”郑芝豹显然不太服气。 “要不试试看？”王尘深沉一问。 “这个问题，你就等着咱都督来给你答复！”说罢郑芝豹再次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哪知王尘又一次叫住了他。 “王将军，你还有什么事吗？”听得出来，郑芝豹语气中已经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王尘面对郑芝豹，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本大帅有让你们走吗？” “你还想干什么？”郑芝豹心中一惊，相同的场景也曾发生过，只不过那都是在郑家的地盘上发生的事情了。 “你不留下点什么，我怎么好意思放你回去呢？王栋，将郑将军的右手食指切下来！”王尘一声令下，王栋立即抽刀朝郑芝豹走了过去。 除了王栋，帐内所有士兵也同样抽刀围了上来，看架势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郑芝豹此时身边只有十余人，肯定是干不过拥有主场之利的王尘的。 “王将军，你是想以人多欺负人少吗？”郑芝豹怒喝。 “诶，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王尘嘿嘿一笑，丝毫没有半点避讳。 郑芝豹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惧意了，但显然为时已晚！ 第559章 寻找外援 “王将军，你过分了！”郑芝豹双手按于刀鞘之上，但就算他抽出刀来，大概也起不到多少用处。 王栋越逼越紧，眼看就要来到郑芝豹的跟前，只要他手中长刀一挥，郑芝豹的右手食指就不再属于他了。 “等等！”此时郑芝豹突然伸手大喊一声：“王将军，王大帅，就算在下错了，不该给你们提要求，求你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一次！” “你哥的面子？”王尘莞尔一笑，指着郑芝豹不屑道：“我这也是在替你大哥教训你呀，不然日后还有你的罪受！” “你……”郑芝豹顿时无语，就算是他亲大哥也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这种话呀。 见此时气氛已经烘托到位，王尘突然语气一转又道：“要让本大帅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郑芝豹一听，两眼放光，急道：“王将军你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行，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只需要答应一件事就成，我镇国军的船只以后行驶在东南沿海一带，不再需要买你们郑家的令旗！”王尘沉声说道。 “这……”郑芝豹显然没有料到王尘居然会提出这等要求，他做不了主呀。 “怎么？你不答应？”王尘向王栋使了个眼色，王栋立即提刀继续朝郑芝豹逼过去。 “行行行！”郑芝豹连忙举手投降大声喊了起来。 “空口无凭！”王尘手一挥，立即有人拿来笔墨纸砚。 郑芝豹只见纸上早已拟好了各项条款，只需要自己签字即可，遂拿起条款看了起来，越看心中越是心惊。 “王将军，你是否早有预谋？”要不然无法解释他刚刚同意王尘的条件，条款就拿上来了呀。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赶快签字！”王尘催道，这个条款确实是他早就写好的，但并不是早有预料今日之事，而是准备日后再用的。 郑芝豹面如死灰，但看到王栋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拿起笔在条款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按下了手印。 “一式两份，回去后立即拿去给你大哥看看，要是你们敢反悔，我就把‘轩辕’号开到厦门去转上一转！”王尘恶狠狠地说道。 缴获的盖伦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新旗舰，之前的旗舰“轩辕”之名也继承了过来。 郑芝豹明知王尘是在威胁他，但他哪里还敢放一个屁出来，连忙点头道：“我郑家在福建也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 待郑芝豹离开后，王栋这才开口问王尘：“少将军，郑芝豹的承诺靠谱吗？” “当然不靠谱！”王尘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那为何不干脆断他一指算了，这样放他回去岂不是太便宜了他？”王栋惊呼。 “哎！”没想到王尘却是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也想啊，但今日我若真断他一指，郑芝龙会善罢甘休吗？现在对咱们来说，时间才是最宝贵的！相信我，要不了多久，咱们一定不会再看郑家脸色！” 似乎是为了回应王尘这句话一般，只听此时海面上突然传来两声：轰轰！的炮击声，那是从“轩辕”号上发出来的。 “再等等……”王尘望向海的方向，现在对于他来说，确实时间最为宝贵。 正当王尘在为即将可能到来的海上争端而感到忧心忡忡之时，就在沈阳城中，多尔衮也正忐忑不安的焦急等待着。 “摄政王，人到了！”只见济尔哈朗连传报这个环节都免了，直接推开崇政殿大门闯了进来。 “终于来了，快带过来见本王！”摄政王连忙整了整衣襟，然后背身站在龙椅之前。 “在下岛津真二，见过大清摄政王！”只见一名留着典型东瀛武士头，踩着人字木屐的倭人正在向多尔衮行鞠躬礼。 多尔衮脸色略有不满，这个倭人好生狂妄，居然没有向他行跪拜大礼，不过此时他也无法再和他计较过多。 “岛津先生，不必多礼！”多尔衮朝他点点头然后问道：“大致情况你都了解了？” “差不多，摄政王尽管放心，整个东海范围内，没人是咱们东瀛水师的对手！” “额，你们的萨摩番的水师实力真如你所说，可以横扫朝鲜吗？”多尔衮显然还是有一些不太相信。 “放心，只要明朝水师不介入，朝鲜水师不足为惧！”岛津真二非常有信心的回答道。 “那太好了！只要你们东瀛能够战胜王尘的朝鲜水师，一百万两银子本王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要是能够活捉王尘，另赏五十万两，就算是能抢到他的尸体，也赏二十万两！” “摄政王所言当真？”岛津真二兴奋了，如今东瀛诸岛正在德川幕府的控制之下，为了让手下大名们不轻易反叛，德川家将所有大名的经济都卡的很死，所以此时那些大名们普遍缺钱花。 即使实力强为东瀛诸藩中的第二，但对于金银的渴求也是十分强烈，因此才会在中间人的穿针引线下与多尔衮达成一致。 送走岛津真二，多尔衮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这些东瀛人当真是贪婪无比，除了金银，他们还想要租借旅顺之地！ 但为了消灭掉王尘，多尔衮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大不了等干掉王尘再回过去收拾那些倭人。 “摄政王，那些倭人野心大的很，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呀……”济尔哈朗也看出来了，出声提醒道。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对了，镇国军最近挺消停的呀，王尘又跑到哪里去了？”多尔衮可能觉得最近王尘没有找他麻烦，有点不习惯了。 “听说好像去东南沿海一带了……”济尔哈朗恭敬的回答道。 “去得好！”闻听王尘去向，多尔衮竟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只听他喜道：“王尘主动去找郑芝龙麻烦，看来咱们的几百万两银子花得不亏呀！” 话虽这样讲，但多尔衮因为此事而喜形于色，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呀…… 第560章 来去自由 “哗啦啦……”广阔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浪之声，但见一艘巨大的木制帆船正乘风破浪而来。 只是这艘帆船的样式十分怪异，船上一共有四根桅杆，前面是横帆，后面是三角帆，桅杆之下一群水手正在卖力的操纵，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专心，但似乎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只能说将船顺利的开了起来。 原来是镇国军海军又在进行例行训练，此时距离舟山岛海战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还不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就听老怀特大吼一声，他整个人倚在护栏之上，手中抱着只酒瓶，一脸醉眼惺忪。 可能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祖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老怀特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他最近迷上了镇国军的特供白酒。 王尘用已经在河南大面积种植的红薯酿的酒，在里面混上一点大米，味道还真不错。 突然，只见一脸怒容的休斯来到怀特跟前骂道：“嘿！你这个老酒鬼，瞧瞧你的样子，哪里还有曾经东印度公司资深水手长的模样？” “是休斯大副呀……”怀特瞄了一眼对方，不痛不痒地回道：“咱们还指不定能不能回去呢，操这么多闲心干什么！” “……”休斯顿时无语，怀特说中了他的痛事，而且更关键的是，就算能回去，刚刚得到的大副之职，这回多半也保不住了！ “拿来，给我也喝一口！”心中感到烦闷的休斯从怀特手中夺过酒瓶，一口便干掉了一半。 “嗯，镇国军的特供白酒味道还真不错，要是咱们不能再回到舰上工作，不如就和王尘做做这白酒生意？”怀特突发奇想的说道。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之时，荆九重带着从南澳岛找来的翻译走了过来。 “两位似乎很闲哟……”荆九重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倒也不是，主要是咱们该教的也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他们自己去领悟和实际操作就行。”休斯回答道。 荆九重点点头又道：“这段时间还是辛苦你们了！”这句话倒不是作假，如果没有荷兰人的教导，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独立操船。 “行了，假惺惺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就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休斯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镇国军任何好脸色看，此时的语气也是十分的不耐烦。 “马上！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能回去！”荆九重的话顿时将两人吓了一大跳，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你说的是真的？”老怀特酒都醒了一半，正色问道。 “千真万确，咱国人讲话最讲究一个‘信’字，不过我也有言在先……” “果真，你们还是有套路呀！”休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荆九重却连忙摆手解释道：“你们想错了，绝对没有套路，我只是要征询你们所有人的意见，愿意回去的我军会提供船只和路费，不愿意回去的，我军也会安排合适的职位给他们！” “哼！”哪知休斯冷哼一声，一脸自信的说道：“怕是会让荆大人失望了，我想肯定不会有一个人愿意继续留在大明！” 半个时辰后，意见结果就出来了，现实狠狠地打了休斯一耳光，全体荷兰人除船长本杰明以外二十五人中竟然有十人愿意留下来！ “什么？”休斯和怀特两人都是大跌眼镜，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留下来。 “欧洲水手当中，有很多都是犯事之人或是穷困潦倒之人，他们待在哪里其实都没多大区别，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只要咱们给够了，他们绝对愿意留下。” 这是王尘一早就交待过荆九重的原话，他们也确实照办了，但凡荷兰人的需求，荆九重都会尽量满足，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 “罢了，他们都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叛徒，荆大人，你尽快给咱们安排船，最好是明天就动身！”休斯说道。 荆九重非常爽快的答应道：“没有问题！” 次日一大早，荆九重便亲自送别了一众荷兰人，但他们当中并没有出现船长本杰明。 “他们攻打舟山总得有个人来担责，身为船长的本杰明最为合适不过了！”王尘向荆九重交待过。 送走荷兰人，荆九重便来到中军帐向王尘汇报经过。 “心不在这儿，强留他们也无济于事，倒是那十名愿意留下来的，咱们不能亏待了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轩辕’号还得靠那些荷兰人呢！”王尘吩咐道。 “属下遵命！”荆九重抱拳领命。 “对了，你们也练了这么长时间了，老是在大海上划船也没多大意思，下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咱们去一趟福建。”王尘觉得是时候去会会郑芝龙这个人了。 而此时的厦门，郑芝龙也在调兵遣将，应该准备去找王尘找回场子。 郑府大堂，一名年轻人向郑芝龙走来恭敬行礼：“见过父亲！” “森儿呀，你来的正好，为父想替你五叔去找回场子，这事你怎么看？”郑芝龙想听听自己这个儿子的意见。 郑森，后来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便是郑成功，此时他年方二十，正是少年得意之时，但见其人相貌堂堂，身高七尺，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父亲，孩儿以为还是不要过分刺激镇国军为妙，虽然咱们海上力量确实很强，但是我认为镇国军绝对是一支劲旅，如果能不与之为敌才是上上之策。”郑森回答。 “森儿啊，你说的为父可不这么认为，王尘抢了一条西洋军舰就以为能和我郑家叫板了，那是痴心妄想！”郑芝龙似乎有点生气，自己最看重的长子居然替敌人说话。 “要不，咱们还是派人去和他们谈谈，不如就让儿子去，如何？”郑森又道。 “免了，我已经集结了一百艘战船，明日就往舟山去会会王尘！”郑芝龙沉声道。 第561章 海上相遇 广袤无垠的大海上，几只海鸥轻轻掠过，风平浪静的时候，大海还是很美丽的，就在这时，只见从东边驶来一支船队，大约有二十来艘。 为首的一艘正是镇国军的旗舰“轩辕”号，其余二十艘大船有十五艘是东海水师的板屋船，还有五艘是舟山海盗的乌艚船。 诸如什么蜈蚣船、沙船什么的，王尘都没有带上，那些船显然都有凑数的嫌疑，即使是他手中的这些船，大多都不太适合远洋航行，但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板屋船甚至还不如福船，迟早要全部淘汰，乌艚船虽然用料超过福船，但个头还是太小，不过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这些都算是大船了！”王尘站在“轩辕”号甲板上扫视前后所有船只，一脸的无奈。 “大帅，依属下来看，光是咱们现在所乘的这艘‘轩辕’号，至少就能以一抵十了！”荆九重出言安慰道。 “以一抵十那又如何？荷兰人手里还有更多，除了荷兰人，还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后面还会有英国人和法国人！”王尘脑海中又出现了前世的一些记忆，十分不美好。 “英国人和法国人？”看来荆九重的认知中，最多才只有红毛夷、佛朗机人等，对于英法完全不知。 “过不了多久，英国便会战胜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正式接棒全球海上霸主的地位，然后他们便会试探我中华，如果一旦咱们露出落后愚昧之相，他们定然会起兵攻之！” 王尘所说皆是他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众人是越听越心惊。 “报……”突然，只听从高高的桅杆之上，一名了望手大声叫道：“正西方出现一支舰队，数量至少上百！” “什么？”王尘闻言大吃一惊，这片海域能够拿出上百艘战船的人不用想就能猜到是谁！ “本大帅正说要去找他郑芝龙的麻烦呢，没想到他反倒找上门来了！”王尘冷冷一笑，接着下令道：“做好战斗准备，大炮都给我上好火药！” 接着“轩辕”号也整个横了过来，用左侧船舷的十门大炮对准了前方。 其余二十艘战船上，也装备了茂山产的红夷大炮，可惜只有船艏备有一门，但比起之前的佛朗机或是大将军炮来说已经强上太多。 同一时间，郑芝龙也发现了对面的镇国军船队，他也没有想到王尘居然会主动出击，但这样一来倒是让他可以少走几天路了。 “五弟，你确定王尘手中就只有一艘西洋战舰拿的出手，其余都是乌合之众？”郑芝龙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询问身边的郑芝豹。 “千真万确，大哥，那镇国军无非就是靠运气抢来了一艘西洋战船，手里其他船中最好的也不过是乌艚船，和咱们相比差远了！” 他们现在所乘坐的乃是一艘大号福船，个头约有十五丈左右，宽在三到四丈之间，单论个头，比“轩辕”已经小不了多少，但是论战力那就不在一个级别了！ 光是“轩辕”号上的火炮就有左右侧舷各十门，船艏船艉各一门，一共二十二门火炮，其中红夷大炮左右各有两门，其余多是四磅炮或是六磅炮。 而郑芝龙这边，火力同样不俗，其手下福船一共有十余艘，这已经占他所有大船中的一半了，其船头和船尾各装备有一门红夷大炮，十余艘战船也有二十多门红夷大炮。 但其他小船就差了一点意思，只有船头装有一门小炮，或是佛朗机，或是大将军炮，另外大部分船上都装备有抬枪、火铳什么的，甚至部分船上还有鲁密铳。 郑芝龙的上百条战船密密麻麻排在海面上，看起来确实声势吓人，连王尘此刻也紧张起来，他没有料到郑芝龙居然会和他半路相逢呀！ “父亲，还是派孩儿先去和镇国军交涉一下！”直到现在，郑森仍然试图将大战消于无形。 “看来为父若是不同意，你是不会心安了？好，不过不许靠过去，在中间停船，让他们也派一艘船过来。”郑芝龙还是担心自己长子安危的。 “孩儿遵命！”郑森当即换上一艘快船迅速朝两军中间靠近，同时船上用通用旗语向镇国军喊话，让他们派人来谈判。 “大帅，让属下去！”荆九重主动请命。 “对方是谁？郑芝龙吗？”王尘问道。 “大概不是……”荆九重回答，郑芝龙身为一军主帅肯定不会来冒险。 “难道又是那只该死的豹子？”王尘言语不屑，他指的是郑芝豹。 “额……”荆九重想了想又道：“我想应该也不是，他上次明明答应大帅条件，回去就反悔了，哪里还有脸来见我们？” 王尘瞬间皱起眉来，那还会有谁？郑鸿逵还是郑芝虎？那更不可能了，郑鸿逵此时还在镇江做总兵呢，派郑芝虎来和郑芝豹来区别也不大。 莫非是……！王尘心中一动，站起身来说道：“本大帅要亲自前去！” “不可，万万不可！”他身边的叶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接着荆九重也是急切道：“大帅，就怕是郑送芝龙设的一个圈套，还是让属下去！” 王尘心知他们说的都对，稍一考虑后叮嘱荆九重：“对面若是一个叫郑森的年轻人，千万不要和他为难！” “郑森？那是为何？”荆九重一愣，只觉得郑森这个名字好熟悉的感觉。 “照我说的去办就行！”王尘没有多做解释，关键是也解释不通啊。 没过多久，荆九重的快船便与郑森的快船在两军中间地带会合了。 “在下郑森，家父郑芝龙！”郑森首先自报家门，以示诚意。 “你是郑家大少爷！”荆九重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难怪会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但他立刻又改口道：“郑小将军，是你要谈判的？” “没错！”郑森盯着荆九重多看了几眼，这个人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郑芝豹出尔反尔，你的老爹还派出大军出海，难道是想来找咱们舟山的麻烦？” 第562章 海上炮战 “不打行不行？”就在荆九重等着郑森说出下文时，哪知郑森竟冷不丁冒不出这句话来。 “不打了？”荆九重猛的一惊，直道：“这人也来了，船队也来了，咱火药都填满了，你就说不打了？” “我郑家与镇国军并无大的过节，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郑森正色说道，听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 荆九重盯着郑森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如果你的父亲也和你一样，我们何苦要来这里！罢了，我回去和咱家大帅商量商量。” 两艘快船迅速分开，荆九重很快回到“轩辕”号上向王尘汇报郑森的意思。 “真是郑森啊！”王尘朝郑家船队望了一眼，国姓爷居然真就在对面，对于郑成功这个人，他还是十分敬佩的，不为别的，单说收复宝岛，坚持抗清就不是一般人都能办到的。 既然是国姓爷开口了，王尘当然要考虑考虑他的提议，于是开口道：“郑森的主意，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行性……” 然而，正当王尘准备继续说下去之时，只听对面突然传来“轰轰……”两声巨响，片刻后，便有两枚炮弹落在了“轩辕”号船艏附近！ “少将军担心！”叶云惊呼一声，连忙派人将王尘围在了中间。 荆九重更是一脸愤恨，口中直骂：“玛德，咱们被骗了！” “定是那个郑森耍的缓兵之计，然后出人意料的开炮对咱们发起攻击！”叶云也在一边说道。 王尘不发一言，国姓爷是这种人吗？似乎不太像！但既然他们已经受到攻击，当然不可能不做出回应，当即下令道：“给我打回去！” 而郑家水师那边，刚刚回到郑芝龙身边的郑森还没来得及向郑芝龙汇报消息，也同时听到了两声炮响，看动静都是红夷大炮啊！ “父亲，你这是干什么？”郑森怒声问道。 “兵者，诡道也，为父趁王尘放松警惕之时发动攻击，如此才能取得较大的战果嘛！”郑芝龙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父亲，你！”郑森还想说什么，就听对面镇国军的炮也响了！“轩辕”号左侧船舷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十发炮弹夹杂着呼啸之声飞速掠过海面朝郑家水师飞来！ 最开始的炮击，都是为了确定目标和校准轨道，镇国军这一轮炮击也没有命中一艘船。 “看到没，镇国军根本就不会和咱们和谈，他们也开炮了！”郑芝龙言之凿凿的说道。 郑森简直无语，但此时再想挽回也不太可能，只好说道：“孩儿近距离看过了，镇国军的船队规模并不大，除了那艘西洋战舰，其余船只似乎都像是朝鲜国的板屋船。” “区区板屋船，也敢来向咱们叫板，如果不是红毛鬼白送他们一条战舰，怕是再借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来福建找我麻烦！”郑芝龙听说了镇国军的军力配备后，轻蔑的说道。 “但是父亲，咱们同样不能轻敌啊，特别是他们的那艘西洋战舰，要不就派孩儿充当先锋，带领快船先冲上去！”郑森主动请缨道。 “免了，这战不轻松，你还是在后面看着！”郑芝龙却并未同意，第一是担心郑森违背自己的意志，在前线和镇国军打默契战，第二也确实是担心他的安危。 随着第一轮炮击结束，双方都将火炮坐标调校完毕，这时第二轮炮击已经展开，虽然郑家水师的船多，但他们此时能用的炮却还不如镇国军！ 皆因他们的十二艘主力福船虽然各有两门红夷大炮，但却是在船头船尾安置，所以只可能有一边开火，但镇国军不同，除了“轩辕”号，其余十五艘板屋船和五艘乌艚船都在船艏配备了一门红夷大炮！ 这样一来，镇国军正面迎战郑家水师时至少能动用十七门红夷大炮！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镇国军使用的是茂山产的优质火药，在同样装药的前提下，他们的有效射程就是比郑家水师远！ 所以才第二轮炮击，双方的优劣点便立即体现了出来，只见镇国军的火炮打得又远又准，反观郑家水师，火炮打的就近了一些，虽然射程也够，但精度就下降了一大截！ “不对！”郑芝龙跟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才一个照面，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不由惊呼起来：“镇国军都不怕炸膛的吗？” 炸膛？根本不存在炸膛的，因为茂山产的钢铁硬度极高，且采取了多层炮管的设计，在试验时曾做到了连续发射三十发炮弹的奇迹！ 而“轩辕”号上的火炮也全部是荷兰造，质量也比大明自制的红夷大炮强上一些，甚至包括一些六磅炮，也能将炮弹打进郑家水师中去！ “听我号令，仰角上调十五度，炮口往东调整十度，一轮齐射，开火！”一名荷兰军官手持一面小红旗，大声令下。 他正是十名自愿留下的荷兰人中的一员，名叫恩格，曾经是名资深炮兵，王尘让他负责调教“轩辕”号炮兵部队。 海上作战，船只是移动的，风向是会变的，敌人也不会站那给你打，所以战斗过程中随时调整角度就需要恩格这样经验丰富的炮手。 “轰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十发炮弹同时打出，声势十分浩大，一些胆小之人怕是看到这个阵仗就要吓尿了！ “大哥，对面那艘西洋战舰似乎比咱们当年在料罗湾海战时碰到的个头更大一些呀！”郑芝豹之前去舟山时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不直观，现在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个问题。 要知道当年料罗湾海战时，荷兰人用的战舰大多也就是两百到四百吨左右，而这艘“轩辕”号直接就是六百吨！ “管他是大是小，咱们还是用当年的战术对付他们，派火船上去将它给烧了！”郑芝龙胸有成竹的下令道，因为他们此刻正好处于顺风一方，海战时，风向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第563章 人海战术 “满帆，吊着他们打！”荆九重敏锐的发现了郑家水师的弱点，热兵器时代射程就是王道，镇国军的红夷大炮虽然射程只占一点优，但已经足够了。 “快看，镇国军跑了！”郑芝豹眼尖，率先看到“轩辕”号动了，立即兴奋的叫出声来。 但是郑森却不那么认为，反而是冷冷回应道：“跑个屁呀，人家是在放咱们的风筝！” “轩辕”号目前是处于逆风之势，虽然将帆全挂了起来，但速度还是跑不起来，荆九重眼见着火船越来越近，心中也是着急不已。 “不要逃，冲过去！”就在这时，王尘突然站到荆九重跟前并对他说道。 “冲过去？”荆九重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动送上门去吗？真的不是送死？ “听我的没错！”王尘斩钉截铁的说道，看样子应该不像是随口一说。 荆九重见王尘如此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咬着牙大喝一声：“冲，全速冲过去！” 于是乎“轩辕”号以飞快的速度直冲向郑家水师的火船，这一幕将郑芝龙也看傻了，镇国军这是要干什么？自爆？ “点火，都给我把火点起来！”冲向镇国军的火船由郑芝豹亲自指挥，他要亲自向王尘讨回场子。 就在两军相距只有一里距离时，王尘突然大喝一声：“右满舵九十度转向！” “什么？”荆九重再次心惊，这个大帅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但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再次下令。 “轩辕”号瞬间将一侧船身压的向下几乎贴近海面，整个船身划出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得亏王尘下令的早，提前一里便开始转向，如果再近一些，怕是这个弯就转不成功了。 “若是换成咱们荷兰水手，大概能再往前抵近一到两百米距离，不过你们做为初学者能在一里距离完成这个急转，也算是不错了。”说话的是一名荷兰水手长，名叫万斯。 看到“轩辕”号居然做出了如此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所有火船都呆住了，虽然他们此刻也纷纷开始转向，但他们已经点燃了船上火油，再想操控船只将变得异常困难！ 郑芝豹双目通红，虽然已经逃远的“轩辕”号是追上不了，但镇国军的大部船队还在前面呢，于是他继续下令冲过去。 “所有船只分散！迅速撤离原地！”东海水师提督金与正此时正在原来的旗舰现名“定远”号之上，见火船改变目标朝他们冲来，也不慌张，此时火船已经点燃，速度早就降了下去，想躲过去并不难。 郑家水师旗舰上，郑芝龙一脸怒意，这个郑芝豹，怎么能提前点燃火船呢？ “父亲，镇国军水师有高人呀，他们一开始主动朝咱们的火船发动冲锋，如果五叔不将火船点燃，里许距离瞬息便至，到那时再想点燃火船显然迟了，但如果咱们提前点燃火船，他们便迅速转弯，这一招不仅要对海战战术十分熟悉，还要吃透船只的性能！” 郑森替郑芝龙分析起来，倒是条条是道。 “森儿，你说的不错，不过他以为咱们就这两招，那就大错特错了！”郑芝龙冷哼一声，接着下令船队全部压上去，他要用人海战术了。 料罗湾一战，能够击败荷兰人，什么火船战术或是分击战术，说白了其实都是靠一点支撑，那就是数量！ 郑芝龙十分清楚他的优势是什么，这样隔着超远距离互射火炮，他不说必败，至少胜率不会超过五成！ “轩辕号”炮仓甲板层。 “俯角下压五度，目标西南五百米处，五发齐射，开火！”炮兵长恩格待船身将弯转过来后机敏的发现不远处有一艘郑家福船露出了破绽，遂果断下令开火。 可惜这五发炮弹都打空了，最近的一发炮弹在距离那艘福船左舷不到三丈的地方落水，溅起了一束冲天般的水柱！ “仰角上调一度，炮口往左调五度，余下五门火炮再来一轮齐射！”正是对第一轮射击信心不足，恩格才保留了五门火炮预备，此时在做出相应调整后果断下令！ “轰轰……”五发炮弹朝着郑家水师飞去，还是那艘倒霉的福船，这一次准确率果真提高了许多，至少有两发炮弹命中了福船的船艏部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福船直接被干废了半个船身，当即在海面上像无头苍蝇一般打起转来！ “打得好啊！”王尘见状立马兴奋的大叫起来，什么叫做代差？这就是代差！ 倒不是说大明的战船不行，如果他们不自废武功，能将郑和当年的宝船技术保留下来，哪轮得着西洋战船在大明海域作威作福？ 说句实在话，料罗湾海战，虽然胜利方是郑家，但要知道荷兰人也只派出了仅仅八艘战舰，如果是十八艘甚至二十八艘呢，估计战果又不一样了。 当然郑家能打赢不可一世的荷兰侵略者，替我大明争回一口气，还是值得肯定的，不管他背后的动机是否仅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刚一开战，就损失了全部战船的三分之一，郑芝龙的脸都绿了，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刚刚主动烧掉的火船，但那么多船都烧了也没有捞着一丁点战果，再加上一艘主力福船也被干废，他能不着急吗？ “父亲，镇国军显然是对咱们之前的料罗湾海战研究透彻了，再继续打下去咱们即使能赢，也绝讨不了多少好处，不如就此罢战！”这时郑森再次抱拳向郑芝龙请示道。 “你老头子好歹也是东南沿海的土皇帝，吃了亏就逃，以后在别人面前如何还抬得起头来？”郑芝龙当然不干了，反而继续下令所有船只加快速度朝镇国军船队冲去！ 他们数量多，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郑国军的西洋军舰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艘，郑芝龙相信，只要数量够多，胜利终归还是会属于他。 “大帅，郑芝龙要用人海战术了！”荆九重曾经身为郑家水师一员，对于他们的战术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第564章 接舷大战 “人海战术？”王尘冷笑一声，如果是在陆地上采用人海战术，估计还是很有作用的，但这里是在海上。 “给我开炮！”王尘一声令下，不仅是“轩辕”号，包括东海水师的其他战船也同时开火，如此数量的火炮，即使是在大规模的攻城战中也很罕见。 二十几发炮弹飞向郑家水师船队，一时间如下雨般砸向打头的几艘广船。 “看到没这才是现代海战，随便一次齐射就能将一座中型城池给轰塌，所以本大帅怎么一直说，得海军者得天下呢！”王尘穿越明末三年以来，经历过的大战也不少了，但还是头一次感觉那么热血沸腾！ 郑家可能是船太多的缘故，打头的广船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沉一艘，不过对于郑芝龙来说不痛不痒的。 两支船队之间的距离迅速由四五里缩短至两里，双方的大部分火炮都到了射程以内，包括一些小炮此时也开始发出声响来。 海上激战 “我郑家水师上百艘战船，将士皆是擅水之人，还怕他们这支半路出家的水师？”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郑芝龙的底气也越来越足，只要两军接舷，镇国军必败！ 他早就知道，镇国军之前全是陆军，上船也才是近半年的事，而郑家官兵长年在海上讨生活，待船上比在陆地上还要习惯！ 最重要的是郑家水师官兵数量也远远占优，上百条船至少有五千人以上的战兵！而镇国军最多只有千余人。 但面对咄咄逼人的郑家水师，王尘却并未露出丝毫怯意，反而是自信的笑了：“他们不是要打接舷战么，那咱们就和他们打，我镇国军从来不怕人多！” 就算建奴也不敢说用五千人完胜他一千镇国军，更何况郑家军能比建奴还厉害？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登上去，镇国军必败！”郑芝豹接连受挫，此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带头往一艘东海水师的板屋船上靠去。 郑芝豹所乘的是一艘福船，论个头比镇国军的板屋船还大，此时一众水兵或抬着跳板，或抛着抓钩，准备第一时间冲过去。 然而，就在两艘船靠近到不足三丈远时，只见板屋船上的镇国军水兵早已列好队伍，他们人人手中拿着一支火铳对准了福船那边。 “开火！”随着镇国军官一声令下，船上五十名水兵立即扣动了燧发枪的扳机，枪弹射向福船，顿时打落掉了一船的木屑。 郑家水师当然也是有火铳的，只不过都是一些过时的火绳枪，此时仍在慌张的点燃引线，但对面板屋船上很快又有第二批火铳手打响了手中的燧发枪。 两次进攻专挑福船上的火铳手和弓箭手打，成功的将对他们自身的威胁降到了最低。 “不要理会他们的火铳，迅速跳过去，近了跟前他们就必输无疑了！”郑芝豹大声吼叫着，虽然他的想法是不错，但用在镇国军身上明显不太适用。 “上火龙！”板屋船上军官随机应变，再次下令道。 火龙也是茂山刚刚生产出来的新式武器，类似火焰喷射器，虽然目前初始型号射程只有三四丈，但对付眼前的福船，足够了！ “啊……”当火焰突然喷向郑家水师官兵时，他们一个两个都吓惨了。 “火龙！这是火龙，镇国军居然还有火龙这种武器！” “不对，除了火龙，他们还有自生火铳，还有可以推着跑的小炮！” 郑家水兵惊恐的发现镇国军水师居然将船上的小钢炮推着到处跑，现在小钢炮可谓是镇国军手中的一款利器，不仅陆战时作用巨大，在海上同样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轰！”的一声响，一块搭在两船之间的跳板被炮弹炸飞，几名正在跳板上奔跑的郑家军当场摔到了海里，但还是很多人通过飞爪跳了过来。 “上刺刀！”这时军官又是一声大喝，受西洋火铳的启发，王尘“发明”了一种可以直接插在火铳铳口里的刺刀，这便是未来步枪刺刀的雏形。 不能说郑家水兵不够英勇，论单打独斗，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输于船上士兵，但是镇国军从来都不是靠单兵孤勇来战胜对手的。 镇国军水兵手中刺刀虽然没有在陆战时所用的长枪长，但其长度也直逼普通的长枪了，郑家军士兵看到那明晃晃的刺刀后明显有些退缩了。 “怕个毛啊，比镇国军更难对付的荷兰人咱们都打赢过，镇国军也不是三头六臂，都给我上啊！”郑芝豹站在福船上并没有随部队过来。 然而现实还是狠狠的给郑芝豹上了一课，面对镇国军成熟的军阵体系，许多郑军水师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便被刺翻在甲板上。 再看其它船只的交战情况也不尽相同，特别是在对付一些比镇国军水师要矮的战船时，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完虐，他们从船上扔下一颗又一颗的手雷瞬间就能炸得郑家军人仰马翻。 “父亲，瞧见没，镇国军同传闻说的一样，他们的火器果真厉害，甚至远甚于红毛夷人！”这时，观战一会的郑森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郑芝龙也是一脸呆滞，他万万没有想到接舷战反而成了镇国军的优势，说实话，目前这批镇国军士兵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水兵操练，他们只能打打防守，真正为接舷战而准备的主攻师和攻坚师此刻还在朝鲜接受训练呢。 “父亲，撤，咱们胜不了了！”郑森再次规劝郑芝龙。 要说郑芝龙怎么能成为东南沿海的霸主呢，他还是听劝的，此仗再打下去，他就算赢了，也只是惨胜，得不偿失。 “只是我们现在脱离战斗，镇国军会那么容易放我们走吗？” “那就让孩儿来断后！”郑森主动请缨道。 “不行！”郑芝龙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他。 “父亲，如今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之前与孩儿谈判过的荆船长并不像不讲道理之人，我再去谈谈说不定他们会答应停战！”郑森又道。 第565章 两军罢战 郑芝龙稍一考虑，虽然他的船队有所损失，但元气并未大伤，从数量上来讲，优势还在他这一边，自己如果主动罢战，王尘应该不会反对。 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郑森的意见，但还是加上一句：“我郑家军从不求人，罢战只是为了避免双方都深陷泥潭，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不反对继续打下去！” “孩儿知道！”说罢，郑森便再次登上一只快船朝着在战场外围独自游弋的“轩辕”号驶去。 郑芝龙的攻击目标并未特意针对“轩辕”号，主要是那艘船太高，他们想爬上去很难，另外强行接舷伤亡肯定也大，所以便想先将镇国军的小船吃掉再回头专门对付这一艘大船。 看到竖着白旗的快船过来，这一次王尘并未再派出快船与之交流，而是直接命令让郑森靠近他们。 “船上何人，为何打白旗呀？”王尘让叶云上前询问道。 “我乃郑森，刚才与荆船长有过交谈！”郑森并未着恼，而是自觉报上家门。 “是国姓爷！”王尘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快步走到护栏边缘。 “国姓爷？少将军，你在说什么呀？”叶云一脸茫然，国姓爷显然是对某人的称呼，而且一听就十分高贵，会是下面的这个少年？ 王尘知道自己嘴又瓢了，连忙摆手道：“没什么，你听错了，这个郑森就由我来亲自对接一下”！ “郑森，你就是郑芝龙的长子？”王尘居高临下望向郑森，虽然眼前之人自己十分钦佩，但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青涩小子呢。 “没错！”郑森向王尘抱拳行礼，但发现来人并不是荆九重于是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看清楚了，这位就是咱们镇国军大帅王尘！”叶云立即替王尘做起介绍来。 “原来是王大帅，久仰久仰！”郑森立即肃然起敬道，与别人不一样，他说“久仰”真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因为王尘在辽东大杀四方的事迹他已经详细了解过了，对于真心抗清且能取得胜绩的王尘，郑森确实打心里佩服。 王尘仔仔细细打量了郑森一番，此人与自己心目中英姿勃发、剑眉星目的少年将军形象当真是十分吻合。 “郑将军，如今你我双方正在大战，你独自过来，有何目的呢？”片刻后，王尘主动问道。 “王大帅，你看这仗打的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在下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两军就非得打这一仗呢？”郑森回答。 王尘听着深有感触，但对于他的表述却不是很认同：“你错了，我镇国军商船如今在东南沿海一带航行毫无保障，几乎每天都有被打劫的事情发生，这一仗是你父亲逼我们打的！” 郑森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一些隐情，沉默一会后回道：“我回去后定会劝说父亲改变方针，你我双方就此罢战如何？” “就按之前我们和郑芝豹谈妥的条件来办，你们同意，我立刻鸣金收兵！”王尘不信郑芝龙和郑芝豹，但对国姓爷还是抱有充分信任的。 “没问题！”郑森丝毫不带犹豫，又接着道：“如果此次我郑家仍然反悔，在下定当亲自到舟山来负荆请罪！” “好！国姓爷果真爽快，那我这就下令鸣金！”王尘一高兴，嘴里又说漏了…… “国姓爷？”连郑森都感到莫名其妙了，不过这个名字听着还怪好听的嘞。 “我说的是小将军的个性也果真爽快，本大帅很喜欢！”幸好这个时代的人说话都带有很浓的地方口音，王尘将“国姓”和“个性”搞混淆，倒也没引起众人过多猜疑。 “叮叮……”王尘说话果真算话，很快就令人鸣金下达了罢战的信号，而郑家那边也见好就收，全员迅速退了回去。 两军飞快的脱离战场，才盏茶功夫便又回复到了之前对垒的状态。 “王尘真那么好交涉？”听到儿子汇报的经过，郑芝龙仿佛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孩儿早就说过镇国军并非不好说话，倒是父亲你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他们之前并没有惹咱们，还派了周王朱恭枵到厦门专门与我们对接业务，你却对他们的船只大加桎梏，这事做的不地道啊！”郑森委婉劝道。 “放肆！”郑芝龙闻言有点恼了，大呵一声接着又道：“为父看的岂是眼前之事，当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之时，看得风景就又不一样了！” 郑森被郑芝龙一顿训斥，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垂手站在一边。 “罢了，通过这一仗，我也看出来了镇国军的野心和决心，今后那王尘定会是我郑家在海上的一大劲敌，现在咱们可以暂时答应他们，但日后必会还有一战！”郑芝龙阴狠的说道。 郑森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归是没有再出声，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郑家水师往西，镇国军水师往东，这一场发生在大明东南沿海的大海战，就这样结束了，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两边都有损失，可能郑芝龙的损失更大一些，但对于家大业大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王尘通过这一战，倒是奠定了从此在东南沿海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不过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和平只是短暂的，这一次郑芝龙会妥协主要还是他轻敌了，如果他发动了郑家所有海上力量来对付自己，大概镇国军还是很难获胜的。 “回去后，要加速海军的建设了，特别是像这种西式战船，咱们要多建，越多越好！”通过这一战，王尘也发现了盖伦船的优势，确实十分巨大。 “但海军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呀！”荆九重在一边发感叹。 “咦！”就在这时，王尘轻讶一声，正在返航途中的镇国军水师前方，突然发现一艘小船正快速向他们驶来！ “少将军，是从舟山方向过来的，莫非有什么事发生？”叶云心生疑问。 “赶紧靠过去，我心中有股不太好的感觉……”王尘当即下令。 第566章 东瀛战船 小船靠近，是一艘送信的快船，来人还是伤势刚好了大半的断江鳄！看来事情小不了。 “大帅，不好了，朝鲜刚刚送来求救信，说是在仁川海面发现了一支舰队，数量不明，可能来者不善啊！”断江鳄将江无缺写的亲笔信交到王尘手中。 照理说仁川附近应该没有敌人了呀，辽东多尔衮如今自保都成难题，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拉出一支水师出来。 “到底是谁，就那么喜欢和我作对吗？”王尘愤怒的一拍栏杆，自己在海上刚刚有了一点作为，又来扯自己的后腿。 “船队速回舟山进行补给后全速返回仁川！”王尘无奈下令，真是不给自己喘息之机呀。 三日后，仁川近海。 一百余艘外型完全不同于明朝福船和朝鲜板屋船的奇怪船只正游弋在海面之上，为首的一艘大船足有十五丈长三丈宽！ 船上还有类仍以于东瀛天守的建筑，所谓天守，便是阁楼，这尼玛是一艘典型的东瀛战船！ “主公，仁川港已经被我船队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咱们为什么还不发动进攻呢？”大船之上，一名披着盔甲的将军正在询问一名身着传统和服的中年男子。 “山田君，前几日被咱们故意放跑的那艘小船，你猜他们是去干什么了？”中年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笑问道。 “主公，属下认为那艘小船上极有可能装的是仁川派出去的救援人员！”被唤作山田的将军回答道。 “没错，所以我为什么不攻打仁川？就是要当着镇国军水师的面将仁川打下来，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作绝望的滋味！”说话的中年人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极其亢奋。 他就是日前和多尔衮达成秘密借兵协议的岛津真二，这一次带兵来打仁川的同时，多尔衮也带着大军陈兵鸭绿江畔替他们撑腰。 也就在同时，镇国军东海水师正打南边北上而来，旗舰“轩辕号” 上王尘正在听取传令兵的汇报。 “大帅，那种船我见过，绝对不会看走眼！”传令兵肯定的说道：“他们定是东瀛战船，至于到仁川来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呀。” 这时从“定远号”上也传来了金与正发来的旗语信息，他也探察到了那支舰队的身份。 同一时间，岛津真二也接到了探子汇报，得知了镇国军舰队离他们仅有五十里之远。 “果真来了，来得好！”岛津真二“哧啦”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尽管现在已经入了秋，天气不再炎热。 早在万历援朝年间，大明水师和东瀛水师便展开过激战，东瀛战船大多都为关船或是小早船，还有一些安宅船。 岛津真二乘坐的就是一艘安宅船，三种船由小到大，最大的区别就是只有安宅船的甲板上才会有天守，其余两种船的甲板上则是光秃秃的。 三种船从结构上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此时东瀛造船技术甚至还不如朝鲜，这些船连龙骨都没有铺设，所以在万历援朝时明朝联军最喜欢使用的便是撞击战术。 “对方只有二十几条船？”听说镇国军船只数量后，岛津真二的信心更是大增，他手里单是最大号的安宅船就有四十艘，无论是数量还是大小他都要占优。 “派出十艘安宅船去炮击仁川，剩下的所有船只朝镇国军船队围上去，我要让他们知道‘绝望’二字是怎么写的！”岛津真二下达了进攻命令。 别看两军间隔还有五十余里，但海上一马平川，“轩辕号”的桅杆之上，了望手已经发现了远处正朝他们杀过来的东瀛船队。 东瀛战船上只有一些铁炮，无论是射速还是威力上都远远不如镇国军的红夷大炮，在援朝战争时，他们就是在火炮上吃了大亏，但东瀛人也不是没有优势，他们的鸟铳较之明军所用的火铳在性能上确实强上一些。 “右侧船舷对敌，各船自由射击！”下令的是荆九重，虽然东海水师提督是金与正，但更高一级的镇国军海军大将则是荆九重！ 当东瀛船队接近到三里距离内时，所有红夷大炮率先开火了，对面的船只靠得很密，显然他们低估了镇国军的火炮威力！ 二十几发实心炮弹朝着东瀛船队砸去，至少有三艘战船被直接命中，没有龙骨的弱点霎时间暴露无遗！ 如果是别的船可能只会被砸出一个洞，只要不是击中要害位置，不至于马上倾覆，比如说前几天在对战郑家水师时，他们的福船就被击中过，即使中了两炮，也只是失去了机动能力，并没有沉没。 但眼前的两艘都是东瀛舰队中属于中等个头的关船，大小估计也就比板屋船小一点，被击中后整个船体顿时在海上分解开来，速度快到甚至镇国军还没有开始第二轮炮击！ “好大的威力！”岛津真二连手中折扇落地都没有发现，慌张的站起身跑到船头仔细观察起镇国军的舰队来。 “那……那是什么船！”岛津真二视力挺好，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如同拳头大小的黑点，那船也太大了！ “看样子似乎有点像西洋战船！”山田恭敬的回答道，此时的东瀛虽然正处于闭关锁国之中，但也并不是完全不与外界交流，包括大明和朝鲜等少数国家的商船还是能与他们交流的，这其中还有一个另类便是荷兰。 所以山田见过西洋战船也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不过岛津却是心惊不已啊，西洋战船的威力他没见识过，但只看侧舷那一排密密麻麻的炮门，就知道不好惹！ 现在与他们对战的就是这么一艘怪物船？ “是不是多尔衮向我们隐瞒了什么？”岛津真二心中开始犯起嘀咕来。 “那主公，咱们是……？”山田不太自信的开口问道。 “你有信心打过他们的战舰吗？”岛津真二认真的问道。 “老实说，胜率不足一成！”山田还是保守了，即使“轩辕号”不开炮，仅靠撞击都能将他们团灭。 第567章 追到老家 “八嘎！”岛津真二闻言大怒，此次出动的可是他们萨摩藩最为强大的舰队，不说能打赢大明水师，击败以朝鲜战船为主的镇国军应该问题大不大？ 哪知他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不堪，岛津真二有点不信邪，又道：“对面只有二十几艘船啊，这都打不过？” “主公，海战从来都不是看数量来决定胜负的，当年的料罗湾海战，虽然是大明胜了，但那一次大明可是出动了大小几百艘战船 ，而荷兰人只有八艘战舰！”山田似乎对过往发生在东亚一带的海战十分了解。 其实山田没有将话说完，还有一点，大明的战船远胜东瀛，火炮也远胜过他们，才能用几百条船战胜荷兰，而他们呢，要啥没啥，别说八艘西洋战舰了，就算只有一艘，他们也拿它没有办法。 “机克休！（可恶的意思）”岛津真二怒骂一声，汉人有句古话叫作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心有不甘，他还是下令道：“撤军！” 但此时他的舰队速度已经起来了，要想调头哪有那么容易，他们的船体结构根本不可能支撑他们做出如同“轩辕号”一般的大拐弯动作出来。 “大帅，东瀛人想逃！”这时荆九重敏锐的发觉了东瀛人的意图，立即向王尘汇报道。 “想来就来，打不赢就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就是给我追到他们的老家也不能放过他们！”王尘果断下令。 因为要追击敌船，“轩辕号”此时已经调头改为行驶状态，因此只有船艏的一门红夷大炮可以对东瀛战船发动攻击，如此一来，岛津的压力倒是变小了一些。 就这样，一百多条东瀛战船在前面拼命的逃，以“轩辕号”为首的二十几艘战船在后面拼命的追，如此滑稽的场面让人看了倒是忍俊不禁。 “耻辱啊耻辱！”岛津真二狠狠的捶打着船橼，他们萨摩藩在整个东瀛排名第二，他们的船队自然也是排得上号的，结果却被远少于他们的二十几艘船追着打，任谁都会抓狂。 但现在危险还未解除，他们还得继续逃命，只是镇国军的船队越追越近，若是一旦被那艘最大的西洋军舰追上来，岂不成了狼入羊群？ “山田，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岛津突然双手扶住山田的肩膀。 “主公，请您吩咐！”山田连忙单膝跪地，冲岛津双手抱拳喊道。 “留下断后，否则我萨摩藩的船队就要全折在这里了！” “这……”山田犹豫了，留下断后看似只有四个字，但这四个字里包含的可是一去不回的悲壮。 “你的妻儿老小，我都会替你照顾好的！”岛津继续说道。 “主公！”山田顿时潸然泪下，他们山田家世代服侍岛津一族，他根本没有拒绝岛津的权利和理由。 不一会儿，岛津便乘坐一艘小船到了另一艘安宅船上，而山田则继续留在旗舰上带领其他二十几艘大小船只拦截镇国军。 “少将军，看来东瀛人是想断尾求生呀！”追击战相对于镇国军来说比较轻松，王尘并没有一直站在船头观战，此时便是叶云在向他汇报战况。 “断尾求生也不失为一种办法，那就留五艘板屋船和五艘乌艚船歼灭东瀛人的断后船队还有攻击港口的那支小队，其余船只绕侧继续追击！”王尘当即下令。 哪知就在荆九重安排好分兵准备下令绕过对方的断后船只继续追击之时，哪知王尘突然冲他一挥手：“等等！” “大帅，还有什么吩咐？”荆九重不解的问道。 “看过猫抓老鼠没有？不要追太紧了，慢点玩，不然就没有意思了！”王尘冷冷一笑，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安排了断后船队后，岛津惊喜的发现镇国军的追击速度果真慢了下来，渐渐的便只看得到几颗黄豆大小的影子了。 “继续全速前进，回到萨摩藩咱们就安全了！”岛津在心中开始祈祷，也不管是求天照大神还是如来佛祖甚至是上帝他也一并求了。 不知是他的虔诚起了效果还是镇国军懒得追了，追击船队居然真的被越甩越后，到天黑时已经看不到他们船只的影子了。 “太好了，应该是镇国军还不太熟悉附近的水文环境，不敢贸然追上来，传下令去，晚上咱们也不要休息了，争取明天能够回到母港！”岛津真二直到现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有，待此间事了之后，我们一定还要去一趟辽东，那个多尔衮胆敢骗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岛津真二愤愤不平的骂道。 然而，第二天，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的岛津真二刚刚闭上眼，就被手下惊恐的声音给叫醒了！ “主……主公，不好了，镇国军的船队还在咱们身后！” 岛津真二闻言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立即跑到船艉朝后方望去，只见在水天交接的地带，果然还有些许不太明显的黑点！ “真是阴魂不丧，不管他们的，咱们快些回去就成，只要咱们上了岸他们的船还能跑到岸上来追吗？”岛津怒道。 “可是……可是……”手下想提醒他，人是可以上岸，但他们的船同样也上不了岸呀。 此时经过一天一夜的全速航行，两军皆已经过了对马海峡，接近长崎附近，这里已经到了东瀛海。 “东瀛海啊！”一到长崎，王尘的心情瞬间便激动起来，在另一个时空中，他终于带着中华舰队来到了东瀛近海！ “大帅，不就是到了东瀛海么，有这么值得兴奋的吗？”反倒是荆九重和叶云等人感到大惑不解了。 原因无它，这个时代的东瀛相对于大明来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区别。 可惜往后几百年……王尘不愿再想下去，既然上天让他再世为人一趟，自然是不能放过那帮畜生的！ “可以追上去了，一路打到他们的老窝去！”王尘果断下令道，既然都到了他们的地盘，当然不用再悠着打！ 第568章 兵临东瀛 萨摩藩位于东瀛列岛的最南端，又叫鹿儿岛，位于长崎下方两百多里，所以要回到母港，岛津真二必须要经过长崎。 然自崇祯十二年德川幕府完成闭关锁国以来，就只有长崎一地可以与大明、朝鲜包括荷兰的商人交流。 船经长崎港，只见整齐麻溜的停着一排商船，如蚂蚁一般的码头工人们正在从一艘艘货船上往下卸货。 海面上突如其来的一支船队，引起了码头上一阵不小的骚动。 “萨摩藩的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看他们过来的方向，该不会是去了一趟朝鲜？”一些闲着无事的码头工人们聊了起来。 “又去朝鲜？江户城里的大将军莫非还在惦记着那个地方？”说话的人是一名退役老兵，曾参加过朝鲜战争。 “谁知道呢……等等！老爹快看，他们后面还有一支船队！”突然一名眼尖之人大声喊道。 “还……还有一艘西洋战舰！”老兵的声音中充斥着惊恐。 长崎港允许荷兰人停靠，所以很多人都见过他们的战舰且记忆深刻。 “可是西洋战舰为何要追着岛津家的船队跑呢？” 就在港口上的所有人都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转头去关注这一场追逐大戏时，只见打头的那艘西洋战舰突然就开炮了！ “轰隆！”一声，炮弹朝着萨摩藩的船队飞去，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也险险地砸在了他们船队的中间海域。 “快看打起来了，一二十艘战船就敢追着萨摩藩近百条船打，那西洋战船果真是厉害无比呀！”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还不知道那支舰队其实是镇国军的东海水师。 “不对，注意看西洋战舰只有一艘，剩余的似乎全是朝鲜人的板屋船！”老兵与朝鲜水师打过仗，自然认识他们的板屋船。 “老爹，你的意思难道是朝鲜人在追着萨摩藩的船队跑？不可能！”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朝鲜人的战斗力狗都知道。 “轰隆！”就在这时，又是一轮炮声响起，只见前面正在逃跑的萨摩藩船队中有一艘安宅船被击个正着！ 仅仅一发十余斤的炮弹就将这艘长约十丈左右的大型安宅船给砸成了两截！ 东瀛人的安宅船里一般还会运载有部分士兵，有的甚至能运几百人，这一艘船中也有一百多人，此时随着战船被炸沉，海面上很快就漂浮了许多跳船逃生的水手与士兵。 “主公，要不要派救援船只？”这时，一名手下焦急地向岛津真二询问道。 “救援？派你去你去不去？”岛津真二没好气的训斥手下：“如果自己做不了圣母，就不要问这种弱智的问题！” “是是是……”手下连忙低头退了下去，他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轩辕号”上，王尘手持一只单筒望远镜，正在观察敌情，顺带一提，这只望远镜是他从本杰明的船长室里顺过来的。 “东瀛人连自己落水的士兵都不救，看来是真怕了，继续追，不要停，再往前一两百里就到他们老巢了！”王尘冷静下令。 “对了！”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招手叫来荆九重吩咐他：“向岸上打旗语，告诉他们，咱们是大明舰队！正在追击来犯之敌，如果他们保持中立，咱们自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如果他们胆敢来帮助萨摩藩，本大帅不介意将他们一网打尽！” 很快旗语就打了出去，顿时整个长崎港沸腾了，特别是东瀛人似乎都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纷纷朝着追击的舰队大骂起来。 “八嘎！这里是咱们东瀛的地盘，你们居然说在追击来犯之敌，莫非来犯之敌都犯到自家门口来了吗？”有人不服道。 “依我看啊，很明显的就是明国人想趁机打咱们东瀛的主意，听说他们国家如今正在遭遇极为严重的天灾，肯定是这样的！” “不会，他们要是想来侵略咱们，为什么不多派几艘船来，就这一二十艘船能干嘛？” 但是不愤归不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前去帮助萨摩藩的船队。 “不好，我家炉子上还烧着水呢，先走一步了。” “对了，我的女朋友今天过六十大寿，我也要先走一步了！” “……”许多人随意找了一个理由便借机开溜。 相反，一些大明的商船此时却争先恐后的升起了表明他们身份的旗帜，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到在异国他乡做生意如此有安全感。 镇国军东海水师追着岛津真二沿着海岸线一直绕了个大圈，而鹿儿岛城就座落在鹿儿岛湾以西不远处。 王尘倚栏远眺，发现鹿儿岛港三面都被陆地包围，只有南部的鹿儿岛湾连通大海，是个天然的避风港。 “难怪岛津一族会选择这里做为老巢！”王尘发现自己好像也很中意这个地方。 而这时，岛津真二已经带领他的船队快要返回到母港了，港口处的守军也已经发现了海面上的状况，急忙敲响了警示钟声。 不得不说东瀛全国上千年来极少遭遇外来威胁，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元朝时，元世祖忽必烈两次派大军渡海欲征服东瀛，均遭台风袭击全军覆没。 所以当看到镇国军的舰队时，岛上的守军也是懵逼了，岸上别说是岸炮了，就是火器也极度不足！ “快，快组织人手准备抵御镇国军进攻！”岛津真二当先乘坐小船先一步返回了岸上，刚一上岸就向守兵们大喊大叫。 “镇国军……？”所有人都茫然了，没听说过呀。 “他们是大明的军队，快一点派人去通报将军大人！”岛津真二口中的将军大人便是萨摩藩的大名岛津光久，而真二是他的亲侄子。 鹿儿岛城内天守阁内，岛津光久正在享受婢女的日常服侍。 与大明的城池不同，东瀛人喜欢建造城堡，而天守阁便是城堡中最高最为坚固的一部分，其具有指挥，了望等功能。 “唰！”岛津光久的私人隔间突然被人打开，而此时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妙龄少女。 第569章 炮轰萨摩 “混蛋，你想死吗！”岛津光久冲着开门的那名侍卫大声喝骂道。 “将军大人，不好了……！”哪知侍卫倒头便跪伏于地上大声喊叫起来。 “轰隆！”仿佛像是回应岛津光久一般，这时一声巨大的炮响从海边传来！ “什么情况？德川家光打来了吗？”岛津从没听过声响如此之大的炮声，除了江户城的德川家光，他想不出还有谁拥有这种大炮了。 “倒也不是……”于是侍卫长话短说，将镇国军攻来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八嘎呀路！”听完大至经过的岛津光久大喝一声，怒骂道：“真二那个混蛋，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正是因为他点头同意了多尔衮的出兵请求，才会导致岛津真二的惨败呀。 “走！本将军倒要去见识见识镇国军到底有多厉害！”岛津光久双手一伸，先前那几名婢女立即帮他穿上了盔甲。 只是他刚刚走出天守阁，就又听到阁楼之上传来一阵轰塌之声！镇国军的大炮居然准确命中了他的指挥所！ “将军大人当心！”一边的侍卫连忙将岛津光久围在中间，生怕他出一点意外。 “好厉害的炮！”岛津光久早就听说明国的大炮厉害，没想到居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要知道他的天守阁离岸边还有四五里远啊。 其实刚才那一炮还真不是特意瞄准打的，纯属意外，虽然红夷大炮的最大射程理论上可以达到五里开外，但其有效射程只有1000米也就是两里左右。 不过这里可不是大明，王尘并不在乎炮弹打得准不准或者会飞到哪里去，反正只要落下能砸死几个人，砸毁一些建筑就不算亏。 王尘给舰队全体下达的命令就是：抵近开炮，随便打，瞎打！ 这下炮兵们可打嗨了，平时不敢打的民宅，商店啥的，这会儿敞开了打，也不用管是平民还是士兵，统统都是攻击目标，甚至连瞄准都免了，打到哪算哪！ 整个炮击过程，岸上的东瀛守兵们只能干瞪眼，岛津真二带回来的船早就在前几轮炮击中被击毁殆尽，他们能做的只有望海兴叹！ “怎么回事！真二呢，他人在哪里，让他来见我！”岛津光久怒气冲冲地来到前线，赫然发现整个萨摩藩都毫无还手之力，气的马上就要见他的侄儿。 “轰隆！”一声，又有一发炮弹落在了他岛津光久藏身之地不远处，随着灰尘落下，他的脸上再次写满了愤怒与恐慌。 “将……伯父！”这时岛津真二终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岛津久光跟前，可能是怕被一刀直接嘎掉，他将“将军”的称呼都改成了伯父。 “混蛋，镇国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给我从头到尾详细道来！”光久怒问。 片刻后，听完真二的讲述，光久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心中不由对多尔衮恨意滔天！ “该死的多尔衮，这是让咱们摊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啊！”岛津久光想了想，又道：“趁现在，咱们和镇国军梁子还没有结太深，立刻马上去和他们谈判！” “那……派谁去？”真二木讷一问，随即脸色一变，用手指着自己声音颤抖道：“莫非是要我去？” “废话，你引来麻烦，当然要你自己去解决！” 正好，这时海上的炮击声渐渐小了起来，东海水师的红夷大炮都需要休息了，于是岛津光久一脚将真二踹飞出去。 “趁现在快去交涉，如果不能成功，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剖腹！” “啊……”真二惊呼一声，赶紧带着一名翻译硬着头皮往海边而去。 “白旗，我们打着白旗，你们不能伤害我们！”岛津真二拼命的用手指着小船上的白色旗帜缓缓向镇国军水师靠近。 “少将军，东瀛似乎派人来和咱们交涉了。”叶云一路小跑到船长室里向王尘汇报道。 “他们终于知道派人来了？”王尘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笑道：“带过来，不过到时你们要如此这般……” 交待完叶云，王尘便来到甲板之上，只见镇国军水兵已经列成两队立于他的面前。 盏茶功夫，岛津真二的小船便驶到了“轩辕号”之下，叶云让人丢了一根麻绳下去，让他们自己爬上来。 “呼哧呼哧……”好不容易爬上甲板的岛津真二大口的喘着气，长期养尊处优的他能够成功爬上船已经实属不易了。 然而，还没等他将气喘顺，便听到两边的士兵齐声大喝：“大胆，见到大帅还不下跪！” 叶云得到王尘的提前交待，早就安排下去，所以士兵们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夹杂着威胁。 “我……我乃萨摩藩大名岛津光久的亲侄子岛津真二，凭……凭什么跪你！”没想到真二还意外的十分倔强。 王尘向叶云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便有两名士兵上前将岛津真二给提了过来。 说起来真二的身高也就五尺左右，站直了还不及镇国军士兵的胸口，提着他就像拎起一只小鸡般容易。 “岛津真二，我看你还真就是二！”王尘冷冷一笑，突道：“继续开炮，一直炸到他愿意跪为止！” “遵命！”荆九重立即领命，正要前去传令。 “等等！”这时岛津真二反应过来了，他朝王尘深鞠一躬接着整个人便跪伏下去，口中大声喊道：“真二见过上国将军！” “说，过来是干嘛的？”王尘一挥手，便有两名士兵替自己抬来一把靠背椅，他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坐，还翘起了二郎腿。 岛津真二没有得到起身的指示，只能跪着继续回道：“我是来与大帅你谈判的！” “谈判？”王尘不屑一笑：“我都还没有主动去找你们谈，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大帅，谈判不分先后，只讲心诚，我家将军说了，只要大帅你愿意退兵，愿意奉上白银一千两，如何？”真二脸上表现出一副谜之自信。 “荆九重！”王尘脸都绿了，直接下令道：“给我继续打，炮管不红不许停！” 第570章 重拳出击 听闻东瀛人准备拿一千两银子出来息事宁人，所有人都怒了，这尼玛是赔礼道歉该有的样子吗？ 荆九重得令后立即安排所有舰炮再次朝岸上发动炮击，为了多打一些目标，船队是边跑边开炮，还好他们有备而来，炮弹和火药储备十分充足。 “轰轰轰……”但凡炮弹打到岸上去，就算没有打着人，压死一些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岛津光久咬牙切齿的望着不断打过来的炮弹，心中十分郁闷，真二不是已经去谈判了吗，怎么还没有结果？ “该死，本将军都已经答应赔偿一千两银子了，他们还想怎么地？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岛津光久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已。 “轩辕号”上，岛津真二冷汗直流，他都跪了小半个时辰了，但是镇国军却丝毫没有想要停火的意思。 “大帅阁下，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岛津真二央求道。 “没有不满意，本大帅十分满意，一千两银子，真特么多啊！”王尘明显怒气未消！ 但是红夷大炮最远也就打个四五里远，把海里的距离一除，岸上就只能打个两里左右了，这不行啊！ “给王栋和杨破虏传令，让他们带人上岸去！” 因为运力有限，前锋师和神火师跟来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八百人。 但对于东瀛小国来说，八百人也不少了，他们的战国争霸在王尘眼中看来基本就和村斗差不多。 “把这个家伙也一并带上！”王尘厌恶的扫了岛津真二一眼，根本就不想和他再谈下去。 很快，八百士兵便乘坐小船登陆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鹿儿岛港，只见此时的港口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炮弹砸烂的碎片。 “迅速进城，占领天守阁！”王栋一声令下，只是他心中也在犯嘀咕，少将军怎么知道东瀛人的城堡叫做天守阁？ “将军大人快看，明军派大部队上岸了！”这时一名手下向躲在一处用沙包临时搭建的掩体后方的岛津光久汇报道。 “是吗？”岛津光久正了正盔甲上的绑带，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上了岸镇国军就没有炮击之利了，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只听他大吼一声：“赶紧调集人马，咱们去会会他们！” 萨摩藩虽然是排名第二的大藩，但是一顿操作下来，也只集结了千余人的兵力，但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杀给给！”岛津光久抽出武士长刀指向已经越靠越近的镇国军方阵。 与建奴不同，东瀛人的鸟枪玩的相当不错，萨摩藩士兵的火器普及率也十分之高，差不多一半的人手中都有一支鸟铳。 “瞄准！”一名东瀛军官高声指挥，他们使用的还是火绳枪，无法像燧发枪一样将阵形靠的那么密集，此时双方相距还有一百步远。 “停下！”然而在就在这时，杨破虏突然抬手下令神火师全体止步。 神火师与前锋师组成的是一个临时特混方阵，一停则都停了下来。 “什么，他们停在一百步远的地方不动了？”岛津光久愣了愣神，他对己方军队中所使用的鸟铳十分了解，八十步远是最佳射程。 难道镇国军的火铳能射的更远？ “准备……开火！”杨破虏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下一刻直接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镇国军的火药和枪管都是茂山产的优等货，岂是东瀛人能比的，所以超出二十步的射程来也属于正常。 “呯呯呯……”铳声响起，顿时放倒了一片敌人，然而令岛津光久更为惊讶的是，他们的火铳居然不用点燃火绳！ “莫非他们使用的是自生火铳！”身为城主大名，岛津光久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心中不由感到悲愤莫名！ “我萨摩藩到底得罪他们什么地方了？为何要将咱们欺负到如此地步？” 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退守城内，他们客军作战，不可持久，只要守个天，他们自然会退兵！”岛津光久悲愤之后还是下令道。 其实他的想法也不错，镇国军确实不能待很久，但是他们也不需要待很久啊，见东瀛人开始往城内逃，王尘立即下令将船上的所有小钢炮都运上岸！ 虽然小钢炮很难击穿厚实的城墙，但是王尘压根就没有打算让他们去打攻坚战！ “筑高台，给火炮增加仰角，就照着他们的天守阁打！”这是王尘给杨破虏下达的命令。 所以当看到小钢炮的炮口高高抬起之时，岛津光久是真的有点怂了。 “造孽啊！”情绪有点失控的岛津光久突然仰天狂叫起来，自己到底是犯了哪项天条，竟招惹来了如此煞星！ 城下百步开外，十门小钢炮一字排开，十名炮手手持火把正站在火炮旁边，只需杨破虏下达命令，他们就会立即点燃早已完成装填的小钢炮！ “快看，他们又竖白旗了！”王栋眼尖，第一个发现天守阁上竟飘起了一面白色的旗帜。 “那咱们还开炮不？”杨破虏有点举棋不定的问王栋道。 “开呀，少将军还没发话呢……”王栋冷冷一笑道。 “轰轰轰……”下一秒，十门小钢炮同时开火，不得不说垫高了仰角后，火炮射的确实高了许多，除了两发炮弹仍然打在城墙上没有起到效果外，其余八枚炮弹全部命中上层建筑！阁楼之上顿时便掉下来了成片的木屑。 仗打到这个地步，岛津光久心中简直在滴血啊，天守阁是他们岛津家几辈人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 于是就在镇国军忙着装填第二发炮弹时，岛津光久命人冲城下大声喊了起来：“只要贵军肯退，我萨摩藩愿付出十万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的赔偿金！” 这一次岛津光久总算是拿出了一些诚意，其实从这场战斗的规模来看，这些赔偿也不算少了。 但是…… “不行，对付东瀛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他们既然敢向咱们动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王尘仍然坚决的摇了摇头。 他的一众手下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帅会对东瀛人如此痛恨？ 第571章 日奸真二 “一百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少一个子都免谈！”王尘开出了自己心中的价码。 “多少？”岛津光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些大名受幕府将军的限制，在经济上很难做到自给自足，刚才同意给出十万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实属于倾尽全领地之力了。 王尘岂会不知道岛津光久的窘境，但他依然如此狮子大开口自然是有目的的。 “大帅阁下还说，如果没有钱，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进行补偿……”说话的是岛津真二，他被王尘当做传话人放了回来。 “哦，说来听听！”岛津光久眉头一挑。 “大帅阁下说，只要咱们放弃对琉球国的控制，他可以同意伯父你提出来的十万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的赔偿请求。”岛津真二答道。 “纳尼？”岛津光久惊呼一声，镇国军果然没安什么好心，自三十多年前，萨摩藩武力控制琉球国以后，琉球事实上便成为了大明和东瀛共同的藩属国，十分奇葩。 不过此时的琉球还未被东瀛完全吞并，仍然属于一个独立的国家存在，虽然主权可能不在他们自己手中了。 所以王尘才向岛津光久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目的便是在琉球彻底倒向东瀛之前再次回归中华文明。 “不行，我岛津家经营三十多年才逐渐在琉球站稳脚跟，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将琉球彻底同化为我东瀛的地盘，现在若放弃，之前的努岂不是全白费了吗？”岛津光久拼命的摇头。 “但是镇国军的战船此时就停在港口内，咱们要是不答应，后果如何伯父你有想过吗？”岛津真二痛心疾首的劝说道。 岛津光久顿时沉默无语，但要他将好不容易到口的肥肉吐出来，也很难呀。 “大不了报告给大将军知道，让德川家光派援军来支援我们！” “来不及了，大帅阁下只给了我们一个时辰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会立即恢复炮击啊！”真二整个人跪伏于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你！”岛津光久恨不得上去一刀将他这个侄儿给捅死，这都办的什么事呀？简直就是丧权辱国！ 但是片刻后，岛津光久还是颓然的挥挥手道：“罢了，就这样，我可以同意从琉球撤兵，但后面的事我们萨摩藩就不管了！” 很快王尘便得到了回复，他知道这已经是岛津光久最大的让步了，终于是点点头同意道：“没问题，我东海水师舰队开过去，还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岛津真二亲自牵头给镇国军送来了美酒吃食，甚至还有十名美貌的歌姬。 “别整这些没用的，答应本大帅的金银什么时候到位？”王尘端起一杯东瀛清酒，慢慢倒入口中。 岛津真二跪在“轩辕号”的甲板之上，连正脸都不敢看王尘，只听他答道：“我萨摩藩虽然在整个东瀛排名第二，但家中也没有多少余粮呀……三天，不最多两天，就能凑齐！” “还要两天？”王尘语气一冷，不过心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他道：“离你们最近的是什么藩？” “嗯？”岛津真二微微一怔，这王尘想干嘛，祸害了他们一家尚嫌不够，还要继续去祸害别人吗？那可太好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岛津真二非常开心的给王尘介绍道：“绕过鹿儿岛湾北上就是肥前藩的领地，长崎港就是他们家的，大大地有钱！” “真的吗？”王尘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即说道：“那你就来替本大帅带路，若是这次收获颇丰，我可以减你们一成的赔偿金。” “真的？那就实在太感谢大帅阁下了！”岛津真二闻言倒头就拜，少一成赔偿就是一万两白银和一百两黄金呀。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东海水师便离开了鹿儿岛港，临走时王尘还留下了王栋和五百人继续督促岛津光久履行赔偿。 一路顺风，当天夜里就到了肥前藩的主城左贺城，这里的地形和鹿儿岛差不多，也是一处三面被陆地包围的天然避风港。 只是可惜，因为闭关锁国政策，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其实另一个时空中，不久后的中华大地也同样经历了一次迁地禁海的荒唐政策，不过因为这一世有了自己的出现，王尘觉得大概率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了。 “照着岸上无差别炮击，不用问我打哪里，问我也不知道！”王尘此时下达命令道。 荆九重呵呵一笑，这活干的爽，他甚至跑到到二层甲板亲自开了一炮，过了一把打炮的瘾。 “这炮声果真比炮仗声大多了啊！”荆九重揉了揉被震的有些木的耳朵，大笑着叫道。 一顿操作下来直接将岛津真二给看懵了，他小心的问王尘道：“大帅阁下，这炮打的是不是有些浪费啊，要不派在下先去岸上和锅岛胜茂交涉一番？” 锅岛胜茂是肥前藩的大名。 “浪费啥呀，先打了再说，过一会儿那个什么锅盖就会主动来找本大帅了！”王尘满脸不在乎的回道。 这时一边的叶云也一脸不屑的斥道：“说你们东瀛人小家子气，还真是小家子气，几发炮弹，几百斤火药而已，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岛津真二还真是人精，闻言立即变了一副嘴脸，讨好的应道：“谁说不是呢，不就是几发炮弹么？等会让锅岛胜茂赔给咱们！” “咱们？”叶云听出了岛津真二话中的不妥之处，语气冰冷的骂道：“谁和你们这些倭国小人是‘咱们’了？” “是是是……上国大人们说的是，是在下往脸上贴金了！”不得不说岛津真二是真的二的啊，这么说他都不带一点脾气的，可见他们确实是被镇国军打怕了。 三轮炮击过后，果真就看到岸上到处都燃起了烽火一般的信号，接着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迅速来到港口，他们又驾驶一条快船往东海水师方向靠来，只有一条船，看得出来不像是自卫的。 第572章 再打秋风 “什么人？干什么的？”不待小船靠近，一艘东海水师板屋船便上前对其进行拦截。 “你……你们炮击我港口，还问我们是什么人？”来船上的人明显被气坏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那你们大可以开船来和我们打啊，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船上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话，半晌后才乖乖地答道：“我们是肥前藩派来与贵军交涉的。” “你们谁是头？只能去一个人见我们大帅，还有，把武器留下！” 肥前藩使者个个脸色涨的通红，他们想发作，但又不敢，终于还是按照镇国军的要求，只派了一名使者登上板屋船前去“轩辕号”。 刚一登上“轩辕号”，使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大胆，见到大帅还不跪下？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此人东瀛话说的简直和东瀛话一模一样！使者连忙转头望去，但见岛津真二正立在他的面前一脸得意的望着他。 “是你？”使者认出了岛津真二，他不知道王尘已经先一步攻击了萨摩藩，还以为这家伙在替明国人办事！ 两家人本就离得很近，他们认识也属正常。 “是我！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赶紧说，是不是锅岛胜茂派你来和咱……来和天军大人交涉的？”岛津真二差点又说出“咱们”两个字了。 “你居然当了明国人的走狗？可耻！”使者怒骂道。 虽然听不懂使者在说什么，但看其表情，王尘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于是便朝叶云使了使眼色。 叶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走上前来对着使者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然后骂道：“八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如此放肆？” 翻译连忙将叶云的话译给了使者听。 “你们是明国人？”使者挨了两耳光，老实了一些，沉声问叶云道。 然而不等叶云开口，就见岛津真二跳着上前就是一脚将使者踹翻在地，嘴里还嘟嚷着：“跟你说了，跪大帅，没长耳朵是吗？” 使者爬起身来，敢怒又不敢言，眼见岛津真二又准备上来踹他，立即双膝往甲板上一跪，口中直道：“在下肥前藩大名手下小十人头锅岛大雄，见过明国将军！” “大帅，小十人头是个官职名，属于大名的护卫，此人姓锅岛，应该是锅岛胜茂的身边人。”岛津真二向王尘解释道。 “很好，和他也甭说废话了，直接开价一百万两白银，可以拿等价的物品或是黄金来折换，少一个子都不行！”王尘想到另一个时空，当时得势的东瀛国向大清提出的赔偿可都是上亿的，自己只要一百万两姑且就先当做是利息。 “一……一百万两？”锅岛大雄失声叫道，就算他们家族坐拥长崎港之巨利，要拿出一百万两白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呀。 “大帅找你们要一百万两白银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岛津真二就爱看同属四强藩之一的肥前藩吃瘪。 “那就待在下回去向将军大人汇报之后再来答复于你！”锅岛大雄正准备起身告辞。 “等等！”哪知岛津真二突然出声又叫住了他。 “岛津真二，你真当我锅岛家怕了你不成，有什么屁快放！”锅岛不敢对明国人发脾气，对岛津真二还是不虚的。 “大帅阁下，锅岛家一向喜欢言而无信，放他回去报信可以，但在下认为炮击不能停，要给他们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才成！”岛津是用东瀛话说的，翻译又转述了一遍。 他让锅岛大雄留下就是要故意说给他听。 果真就看到锅岛大雄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确实想着用缓兵之计，想去其他地方求援军过来。 “哟西……”王尘朝岛津真二竖起了大拇指，对他如此忠心的行为表示了赞许。 “就按岛津真二说的办，从你回去汇报到再来复命的这段时间内，我水师炮击不停，如何抉择你们自己想！”王尘话毕便挥手示意锅岛速速离开。 于是自锅岛下船之后，东海水师舰炮便再没停过，“轩辕号”是一侧火炮打红温了，赶紧再换另一侧，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岸上消停。 所以仅仅一个时辰后，锅岛大雄便回来了，他带来了肥前藩大名锅岛胜茂的亲笔信。 “先给三十万？剩下七十万分四次两年内交清？”王尘没想到东瀛人也会分期付款。 “可以，不过得再加利息十万两。” “这……”锅岛大雄为难了，只得又回去向锅岛胜茂去汇报，不得不说，肥前藩的经济实力确实不错，很快便传来回复，没有问题！ “大帅阁下，锅岛答应的太容易了，在下怕这里面有诈呀！”岛津真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锅岛胜茂这么好说话了吗？ “无妨，每次收钱时本帅就派两艘战舰过来催催，还怕他不给钱？”王尘可不怕锅岛胜茂会赖账。 而此时佐贺城内的锅岛胜茂本人也确实是那么想的，镇国军战船犀利，暂时不宜与之对抗，所以他同意了王尘的条件。 但是，这笔钱被讹的不明不白呀！自己在家里吃着焖面唱着歌，这祸就从天而降！一定是岛津家在从中作梗！ 罢了，待打发走明国舰队，自己亲自去江户一趟，一是向德川家光告萨摩藩一状，再就是请求援军防备明国人可能再来的攻势。 至于后续的银子？自己凭本事欠的银子为什么还要还？要知道锅岛家可是有着背刺的传统，当年的关原大战中，他就是靠背刺西路军才从德川家康那里得到肥前的支配权！ 有一说一，肥前藩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天亮时三十万两白银便已经准备妥当。 一晚上开了几炮，就赚了三十万两白银，王尘笑的双眼都眯了起来，这些钱又够他铸好多大炮了，而且舟山的造船厂也能动工了。 茂山虽然早就已经建造了船厂，但毕竟气候寒冷，到了冬天海面都要结冰，所以王尘决定将船厂全部转移到舟山去。 第573章 造船事宜 回到鹿儿岛港，岛津光久已经将十万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全部备好，正等待着装船呢。 “本大帅说话算话，你们留下一万两白银和一百两黄金。”王尘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就让岛津真二将一成赔偿收了回去。 “大帅阁下果真守信，在下佩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岛津真二的恭维话确实让王尘十分受用。 “嗯，既然银子都已经收了，本大帅也是时候要和东瀛说再见了！”王尘朝鹿儿岛港挥了挥手。 港口上岛津真二带着一群人正在欢送镇国军，他们人人眼中含泪，仿佛送别的不是刚刚开炮轰了他们房子的敌人，而是一群亲人啊。 “这群瘟神终于是送走了！”岛津真二长舒了一口气，望着一片狼藉的港口，所有人又变成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三天时间，整个萨摩藩就损失大半现银储备，这一仗打的实在窝火！或者说是莫名其妙！ “真二！”岛津光久待他的侄子刚刚回到城内，便立即将他召来：“立即带兵去一趟辽东，咱们损失的钱财一定要从多尔衮身上加倍讨回来！” 正在返程途中的王尘当然不知道岛津家下一步的计划，离开东瀛后，他的心思马上便又回到了舟山。 和郑家的恩怨还没有彻底解决呢，之前的和解只是暂时，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看在郑森的面子上才会同意暂时罢战。 而郑芝龙吃了这个小亏，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双方都在积蓄力量，为下一次的决战做准备。 如今摆在王尘面前最大最要紧的事莫过于造船了。 “大帅，上次咱们从南澳岛那边请来了几名佛朗机船匠，但都过了一个月了，那些黄毛鬼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不提造船之事！”荆九重首先开口发言了。 舟山是荆九重的主场，而且看王尘的样子，似乎就是想将他培养成镇国军未来的海军主将，所以对于造船一事，荆九重十分上心。 “是吗？”王尘对此事只是略有耳闻，但并没有时间去了解，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正式汇报。 “少将军，那些欧洲人明显是将咱们当成傻子来排！”叶云听后十分愤愤不平。 “欧洲人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傲慢之情，罢了，这件事就由我亲自来处理！”王尘思忖了一会后决定道。 “还有一事，除了造船人才，咱们还缺少大量的普通工人，舟山人烟稀少，短时间内想要招到足够的人手怕是不易呀。”荆九重又提出一个问题来。 王尘站起身，单手托腮走了两步，站定后突道：“咱们先不回舟山了，到天津卫停一下。” “大帅，你这是……？”荆九重不解，王栋、叶云同样不解。 “你们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我自然是有目的的。”王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两天后，东海水师靠近了天津卫码头，朝鲜的板屋船那就算了，在大明看来实属平平无奇。 但当“轩辕号”出现在码头所有人的视线中时，带给他们的震撼就非常大了！ “天哪！那是一艘什么船呀？好大！”一些码头工人第一次看到西洋战船，着实吓了一大跳。 不待水师靠岸，天津巡抚冯元彪便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不许靠岸，这里是大明天津卫，尔等是从哪里来的，速速报上名来！”一艘小船迎上水师，并朝船上喊话。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咱们是镇国军东海水师，为什么不能靠岸？”船上水兵怒声反驳。 “镇国军东海水师？真是活见鬼了！”船上传令兵立即回到码头向冯元彪汇报情况。 “就说码头水浅，靠不了大船，让他们驾小船上岸！”冯元彪想了想说道。 得到消息的王尘也没有着恼，就算真让“轩辕号”靠岸，他还不放心呢，同时为了安全，他将叶云的中军营全部带下了船，还有杨破虏的神火师。 “天哪，这还是咱们大明的军队吗？”当镇国军士兵一上岸，他们的一身行头立即引起了岸上众人的议论纷纷。 镇国军早就已经摒弃了大明传统的鸳鸯战袍，改为王尘亲自设计的军服，分为上衣、裤子和军靴，颜色以黑色为主，另外还配有皮带捆扎，战袍外面罩着一层板甲，简单而又实用。 最为让人感到关注的是，镇国军中火铳兵占比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他们还有转运特别方便的小钢炮！ 别看他们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千把人，但真要打起仗来，没有五倍于他们的人数，根本不敢向他们发起挑战！ 冯元彪初见此强军，心中也是不住的感慨，难怪王尘能够在辽东将建奴打的苦不堪言，答案就在这里。 但是他心中同时也感受到了另一份不安，就怕前脚刚刚赶走豺狼，后脚又进来狮虎呀！ “下官天津巡抚冯元彪见过王都督！”如今的王尘早就不能再以武职的眼光来看待了，所以冯元彪上去就直接自称“下官”。 王尘微笑着朝冯元彪拱拱手道：“冯大人客气了，本督过来就是来看看，没什么大事，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对于冯元彪，王尘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他曾在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大同，进居庸关时曾秘密向崇祯上疏，请其到天津坐海船南下。 可惜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了下文，后来崇祯就吊死在了煤山。 冯元彪嘴角直抽，王尘什么意思？来看什么？ “哦，忘记了告诉冯大人了，本督不是要在你的天津卫看，而是要去京师。”王尘又道。 去京师呀，那还好……个屁呀！冯元彪吃了一惊，连忙道：“王都督要带兵去京城？” “不错，本督要进宫面圣！” “面圣可以，带兵还是要三思呀！”没想到冯元彪反倒是劝起王尘来。 “本督心里有数。”说罢王尘便不再理会冯元彪，带着部队离开了码头，朝京师方向而去。 望着走远的镇国军，冯元彪遗憾的叹了口气，王尘的崛起真不知是大明之福还是大明之祸呀…… 第574章 就缺傻子 “郑芝龙和王尘在舟山海域打了一仗？”当崇祯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的，在他的印象中，王尘应该只有陆军才对，了不起能够调动一部分朝鲜水师。 但朝鲜水师的实力岂能和郑芝龙那个海盗头子比？要知道人家可是战胜了红毛夷人的存在！ “等等，你是说王尘先是战胜了红毛夷人并夺取了他们的一艘战船，然后才有实力和郑芝龙叫板的？”崇祯将前因后果仔细捋了捋。 “没错皇上，不然再借王尘一支朝鲜水师，他也不敢去挑战郑都督呀！”跪在地上正在汇报的是当朝首辅陈演。 崇祯背着手在大殿内走了几个来回，他眉头紧锁且一言不发，让仍跪在地上的陈演心里十分没谱。 和上一任首辅周延儒所受到的待遇不一样，崇祯不仅没有给陈演赐坐，更是让他连免跪的特权都没有。 “元辅平身！”半晌后，崇祯才似想起殿下还跪着一个人，于是开口让他站了起来。 “皇上，王尘如今的野心已经暴露无遗，他不仅仅着眼于陆地上，现在连海上也在觊觎，怕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对中原大地，对皇上的龙椅虎视眈眈了！”陈演声色俱厉的冲崇祯说道。 “朕心里明白，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崇祯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能怎么样？于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陈演可以跪安了。 就在陈演刚刚退出乾清宫大门之际，只见王承恩恰好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皇上，皇上！王尘来了，此时已经过了通州，估计下午就能到了。” “什么？”崇祯小手一抖，差点脚下没绊个踉跄，口中急问：“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他要来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呀，只是听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支军队。” “该死，他是要来攻打京城吗？”崇祯听说王尘带了军队，血压顿时就噌噌的往上直冒。 “回皇上，倒也不是，他只带了千余人，应该只为自保。”王承恩如实回答。 崇祯这才脸色稍缓，接着以责备的口吻对王承恩道：“以后说话不要只说半截，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王承恩连忙跪地磕头认错，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行了，你如果真该死，朕绝对不会留情，快去替朕打听打听，王尘上京有何目的！”崇祯冷声下令。 除了崇祯，叶云他们也同样不明白王尘为何要上京，万一崇祯脑子抽了风要对付他们，仅仅一千多人能应付过来吗？ 但王尘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嫌他们的行军速度慢了，一直在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王……王都督！”就在队伍进入北京近郊之时，只见一辆马车朝他们飞奔而来，车上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叫喊声。 “王承恩？”王尘认得这个声音，于是暂且停下脚步等待王承恩过来。 “王都督，你怎么来京城了呀？”王承恩的马车停在了王尘旁边，他的人骨碌一声就跳了下来。 “这京城，我王尘来不得？”王尘笑容灿烂的问道。 王承恩连忙摆手赔笑道：“不不不，都督可以来，当然可以来……” “行了，我来告诉你，本督此次上京确实有事，但并不是来找皇上的。”王尘见王承恩着急的样子有点好笑。 “不是来找皇上的？”王承恩更是搞不懂了，那王尘上京来干什么。 “是的，王公公，你可知道《永乐大典》在哪里？我想找来看看！”原来王尘上京的目的就是这个呀。 王承恩倒是大吃一惊，《永乐大典》写成以后起初是放在南京文渊阁的，后来又随朱棣一起迁到了北京。 嘉靖时期，为了怕永乐大典原稿损坏，便又重新抄录了一套，但随着时间推移，原稿早就已经下落不明。 “王都督想看《永乐大典》当然没有问题，这等小事还需要你亲自过来吗？派人来说一声就好了嘛……”王承恩还有点不太相信，真就只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我必须要自己亲来！”王尘正色回答，接着他趁人不备之时，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王承恩的衣袖里。 “都督，你这是何意呀……”王承恩假装惊呼，他心中岂会不知，王尘塞给他的定是银票。 “一点小意思，我最近在辽东和东瀛赚了不少钱，对了王公公，京师附近的流民现在少一些没有？”王尘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王承恩收了钱，脸上立即挂起了一副恭维的笑容，听到王尘的问题他立即答道：“比以前确实少了些，但这年成你也看见了，北方还在大旱呀……” 王尘也是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接着开始说重点了：“我此次上京除了想借阅《永乐大典》以外，还有一事，便是想替圣上分忧，带一些流民走！” “真的？”王承恩再一次惊呆了，还有这么好的事？朝中大臣一听到流民，个个都吓得唯恐躲避不及，这王尘居然还千里迢迢的来京城要流民？ “公公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王尘一脸严肃的问他。 “好，都督大人你且稍等，容我去向皇上禀报后再来回复你！”王承恩心里也激动不已，如果能将京城内外十万流民带走哪怕一半，京城的压力都会减轻不少。 果然不出王承恩所料，当崇祯听到王尘想带流民走的意思后，先是一脸的呆滞，天底下还有此等傻子？接着迅速展颜笑出声来！ 像他这种傻子再多来几个又何妨？大明就是缺少傻子呀。 “可以，朕同意了他的请求，《永乐大典》也给他安排上，让他将所需的几卷抄录回去也行。”这一次崇祯意外的十分配合王尘。 “那皇上，你要不要见一下王都督呢？”事情办完，王承恩临走前多嘴问了一句。 “见他？”崇祯沉默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只道：“见了面反而无话可说，你就替朕去接待他便可以了。” 第575章 阁内借书 当天下午，抵达京师的王尘并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在城外驻扎等待王承恩的消息。 得到回复时已近日落西山，于是王尘便决定次日再进城，当晚所有人在城外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没想到王承恩竟亲自前来营地接王尘了，想必应该是昨天那张一万两的银票起了效果。 王尘坐上了王承恩的马车，而叶云则带着十余人骑马跟在车后，这还是王承恩通过私人关系替王尘开的后门，像他这种外地官员回京，是绝对不能带兵入城的。 “王公公，《永乐大典》我只要《工部卷船舶篇》。”王尘提前将自己的需求告知了王承恩。 “咦，王都督你真准备发展水师去了？”王承恩奇道。 王尘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只道：“是也不是，我发展的不是水师，而是海军！” “海军？”王承恩反复琢磨了这个名字一会儿赞道：“好名字，‘军’确实比‘师’听着大气！” 那是当然，在王尘的那个时空，军就是比师要大，级别也更高。 两人聊着聊着，很快就来到了紫禁城的东安门，进了这个门就能看到一片两层楼的宫殿群，不远处有一处池塘，池塘之上架着一座汉白玉材质的拱桥，拱桥对面便是文渊阁了。 “王都督请！”王承恩在前面带路，引着王尘进入到了阁内。 叶云他们自然是不能进紫禁城的，只能在东安门外等候，王尘只身一人跟着王承恩进了宫。 进到殿内，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王尘闻到里面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大殿本身就是木质结构，内里藏的又都是一些书籍，一看就是没有得到妥善的保养。 “王公公，这阁内所藏书籍都是珍品，甚至是孤品，还是要注意一下平时的维护呀……”王尘知道这文渊阁历史上又不是没失过火。 “王都督说的是，皇上这段时间也在考虑对宫里的一些建筑进行修缮，但是你也知道，这些都要银子呀……”王承恩有些头疼的回答道。 “之前查抄晋商的银子这么快都花完了？”王尘倒是有些讶然。 “哎，这朝廷上下，哪里不花钱啊，就说前两天，湖广的左良玉就又上疏讨饷了，还有战功的赏赐，林林总总加起来就要一百万两银子呀……”王承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尘闻言也是直摇头，像崇祯这种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晋商的银子能让他挺两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时，突见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公公！”小太监跑到王承恩面前附耳悄悄和他说了些什么。 “王都督，不好意思，咱家这里突然有点急事，要先失陪一下了。你暂且先自己进去，殿内有太监可以帮忙寻你所需书籍。”王承恩语气稍显急促的对王尘说道。 “公公请自便！”王尘伸手示意，王承恩在这里也帮不了多大忙，找书的工作还是需要熟悉环境的小太监来办。 阁内人并不多，只有几名小太监正无精打采的用鸡毛掸子弹着书柜上的厚灰。 见王尘进来了，一名小太监朝他迎了过来：“大人来文渊阁有事吗？” “哦，请问这位公公，《永乐大典》在何处存放？”王尘还算客气的对小太监问道。 “《永乐大典》？”小太监抬头仔细看了王尘一眼，脸很生啊，没见过，语气立马变得不太友善起来：“这位大人是……？” 王尘现在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居然被一个小太监盘问，心中自然是有气的，于是有些不耐烦的回道：“我是谁你们总管没有告诉你吗？” “嘿！”小太监笑了，回道：“咱们这里进来的官员大多都是穿绯袍的，你一个武将能进来就算不错了，还想让咱们总管来亲自过问，想得美！” 小太监说的也是事实，王尘来的仓促，根本没有准备总督的官服，只穿了一件武官的常服，一般来说，能进这个地方的都是文官居多，而穿绯袍的至少也是四品官职，平时大官见多了，自然不会将王尘这个武官放在眼里。 “真是狗眼看人低！”王尘还真不想跟眼前的小太监一般见识，有点拉低自己的身份，便只说了一句：“你告诉我《永乐大典》在哪里就行了！” “对不起，你不通报身份，我无权带你去找书！”小太监居然还蹬鼻子上了脸。 “呵呵……！”王尘冷笑两声，不再理会小太监，干脆自己去书架上一排一排的查找起来。 “好大的胆子！”小太监怒了，就算是穿绯袍的文官过来，也要客客气气的请他帮忙，眼前之人太无礼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今日在阁内当值的东阁大学士！”小太监只当王尘是个粗鄙不懂礼数的武夫，便准备去搬靠山来教训一下他。 哪知王尘却根本不理他，仍是继续在书架上仔细寻找他要找的书籍。 “按理说《永乐大典》不应该摆在如此平常的地方……”王尘找了一阵，根本连书的影子都没找到，心中不由烦闷。 “是谁在我文渊阁内搞事情啊！”这时突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进王尘的耳朵。 “范大人，就是这个人，私闯文渊阁不说，还要逼我们给他找《永乐大典》，那是他一介武夫能随便查阅的东西吗？”一边的小太监添油加醋地向那姓范的官员告状。 “哦？平时进阁的都是一些文官，武官当真屈指可数，但我们也不能区别对待，只是这位将军，你要找《永乐大典》又是为何？”范姓官员上前向王尘询问道。 “范大人？你莫非就是范景文范大学士？”王尘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个人，范景文乃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此时刚刚兼任东阁大学士，在原来的时空中，他本已入阁，但现在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数。 范景文能文能武，做官刚正不阿，其在国事多艰之时厉兵秣马，带兵有度，且在诗文方面也颇有造诣，京师沦陷时，他投井殉国，是位忠臣。 第576章 暗藏祸心 “没错，你认识本官？”范景文却对眼前的武官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下朝鲜总督王尘！”对于范景文，王尘还是心存尊敬的，于是主动报上大名。 “啊，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王尘？”一旁的小太监吓坏了，两条腿都哆嗦起来，要是早知道王尘的身份说什么也不敢为难他呀。 “原来是王都督呀！”范景文也是立即上前拱手行礼，对于王尘的事迹，他是十分了解的，因此打心眼里佩服他。 “范大人，这个小太监不肯告诉本官《永乐大典》在哪里呀……”王尘狠狠瞪了旁边的小太监一眼。 “啪啪啪……”然而不待王尘话音落下，就听到噼里啪啦的打脸声响了起来，原来是小太监自扇起耳光来。 “误会都是误会，奴婢这就马上带王都督去找！”小太监还算见机较快，一边继续扇着耳光，一边立即上前给王尘带路。 范景文左右闲着没事，便陪同王尘一起去找书，顺便和他聊了起来。 “王都督，这一回，全京城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和百姓都要感谢你呀！” 王尘微微一笑，只道：“不知范大人为何有如此一说？” “本官都已经听说了，王都督你准备将流落到京城的流民带一部分走，是也不是？” “呵呵，消息还传得挺快的……”王尘谦虚的摆摆手只道：“国事维艰，但凡能够替朝廷和圣上分忧的事，我都愿意做！” “王都督！”听到王尘这么一说，范景文突然站住了，他叫住了王尘，然后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如此高风亮节，在下佩服！”范景文是真的感动了，大明的朝堂之上，别看那些官员们个个口中都是仁义道德，但真正能做到忧国忧民，为君分忧的又有几人？ 王尘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他肯定不能告诉范景文，带走流民还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单间，小太监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原来《永乐大典》单独藏在此处，难怪王尘怎么找也没找到。 但即使找到地方了，想要找出王尘所需的那一卷来，仍然不是一件容易事，要知道此书一共多达卷，仅是目录就有60卷啊！ 王尘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当年的朱棣，居然有如此决心和恒心修下这般巨作！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小太监才爬着梯子从一架书柜的最顶层取下十多本册子交给了王尘。 “王都督，这些全是船舶篇，您拿去看！” “我可以拿出宫去看？”王尘一愣，如此重要的文献，应该只能在阁内翻阅才对？ “都督大人，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范大人也不说，谁又知道呢？你看完以后再还回来便是！”小太监语气讨好的回道。 还能这样？倒是刷新了王尘的三观，看来此时大明王朝不仅是朝廷上，简直是从骨子里都已经坏了！ 不过王尘当然不会谢绝小太监的好意，将书收入怀中笑道：“那本都督就尽快将书还回来啦！” 见王尘要告辞，范景文一直将送他到了东安门才停下，临别时，他又是朝王尘一拱手：“王都督……” 见范景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尘心知他必有事要讲，便主动开口问道：“范大人还有何事要交待？” “王都督，朝堂上对你欲招流民之事意见不太统一，似乎有人还提出了异议……”范景文小心说道，他心里清楚王尘所做的绝对是件大好事，但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呀！ 或者说，但凡是王尘想办的事，不管对错，总会有人反对！ 这反对之人说的就是以首辅陈演为首的那帮人，就在今日早朝之上，陈演指使与他同穿一条裤子的魏藻德向崇祯上疏，说是王尘此举看似抚民，实则暗藏祸心！ 同时还列出了所谓的证据，王尘的领地在朝鲜，这些流民肯定会全部拉到朝鲜去，而那里天寒地冻，流民又要从事繁重的体力活，必会“死伤相枕”啊！ 按理说如此明显的打压言论，别人应该不会看不出来，但是崇祯此时对魏藻德这位钦点的状元十分信任，所以还真被他们的混账言论给忽悠住了。 王尘听完范景文的话，倒是显得不太在乎，陈演这个家伙按理说已经跳不了多久了，但后续上任的魏藻德依然是一个废物。 这两个家伙，都得干掉！王尘心中不由暗下决心，就像阴死周延儒一样！ “叶云，你替我去给王公公传个话，就说明天早朝本大帅准备参加一下。”王尘与叶云等人汇合后便马上下令。 “少将军，你要上朝？”这个消息倒是让叶云吓了一大跳，身为王尘的贴身护卫，他十分清楚王尘的作息时间，每天都要睡到天亮才起床的，居然会主动想去上朝？ “照我说的去办！”见叶云一脸狐疑，王尘也懒得解释，直接吼了一声。 “是是是，我这就去！”叶云当然不敢违逆王尘，连忙带了两个人又转头往城北司礼监衙门而去。 而此时的司礼监衙门内，王承恩正自焦头烂额，因为就在刚刚，他接到密报，说是明日早朝时，给事中孙承泽要弹劾他和王尘，罪名就是王尘向他行贿！ “那个家伙怎么会知道的？”王承恩此时头都大了，之前他确实收了王尘十万两白银的贿赂，但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呀！ 恰逢叶云过来求见，王承恩便赶紧让他进来了。 见过礼后，叶云将王尘明日想上早朝的想法转告给了王承恩。 “喔？难得王都督想上一次早朝，这事我自会去向皇上汇报。”王承恩点点头。 接着他又将一封信交给叶云：“叶将军回去后将此信转交给王都督，让他早有准备。” 叶云答了一声“遵命”后便离开了司礼监衙门。 “这个王尘，每次回京必都会闹得满城风雨，这一次不知道又会闹出点什么幺蛾子出来！”王承恩长叹了一声，不过随即又自言自语道：“但话说回来，咱家倒是希望王尘能闹得更大一些！” 第577章 上个早朝 次日卯时，天还没亮，深秋的京城寒意渐浓，早起的王尘仍是一脸睡眼惺忪，但没有办法，谁叫封建时期的皇帝就是这么变态呢，非得这么早就起床议事。 骑着马来到午门，王尘只见早已有许多文武官员等候在门外了。 来上朝的官老爷们大多都是乘轿而来，所以当王尘骑马出现在午门之外时，立即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侧目。 “王尘？” “王都督？” “王将军？”虽然众人对王尘的称呼各有不同，但几乎都认出了他，这里面有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但也有的声音里全是厌恶！ “王将……不，现在要叫你王都督了！早听说你回京，正想找时间去会会你呢，没想到你倒主动来上朝了！”第一个过来的就是与王尘关系不错的李邦华。 “本兵大人客气了，应该由我主动去拜会你才对的！”王尘拱手行礼。 “什么本兵不本兵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李邦华自嘲般的笑了笑，上次建奴俘虏大闹北京外城时，他受连带责任被薅去了尚书之职，降为了兵部侍郎。 王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壳，他竟然给搞忘了这茬，不过李邦华也没有太过在意此事，还和他开起玩笑来：“你来上朝，怕是来者不善！” “瞧李大人说的，我有这么讨人嫌吗？”王尘佯装生气。 “看我这张嘴，王都督不要往心里去呀……”李邦华连忙道歉。 “呵呵，李大人莫当真，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王尘微微笑道，两人一来二去，倒是将气氛给活跃了起来。 这时内阁次辅吴甡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王尘的双手激动的说道：“王将军，你这次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呀！” “阁老客气了，但即使我一心为国，还是有人想给咱使绊子呀……”王尘略显无奈的说道。 吴甡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是一脸不忿的说道：“今日早朝，本官定会与那魏藻德据理力争，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就成了祸国殃民之事呢？” 昨日当魏藻德提出上疏之后，皇上便被当场忽悠住了，吴甡根据以往他对崇祯的了解，知道昨天就算替王尘鸣不平肯定也收不到任何效果，搞不好还会起到反作用。 所以才准备等崇祯消化一天后于今日再替王尘说说话，哪知王尘居然自己主动就跑了过来上早朝。 如此倒也甚好，就在此时，只听午门之上突然传来“当当当……”的撞钟声，这就表示上朝的时候到了。 就在同一时间，午门两侧的左掖门和右掖门由内至外打开，文武官员将从这里进入到宫中。 顺带一提，午门一共有五个门，中间的为御道，专供皇帝进出，御道两边为阙门，供当值将军校尉进出，最边上的两道门也就是左右掖门才是文武百官进出的通道。 王尘也不懂自己应该从左掖门还是右掖门进，便跟着李邦华一起从左门进去了。 李邦华本想说什么，随即摇头笑了笑，便主动替王尘带起路来。 “进去后就到了金水桥，王都督你就跟着本官走，不要走岔队了，还有，等会进宫后千万不要咳嗽或是吐痰什么的，否则会被纠察！” 王尘闻言感激的点点头，他虽然也进过几次宫了，但还真没有人这么详细的教过自己进宫的一些礼仪。 百官过了金水桥后便在奉天殿丹陛之前站定，他们将在这里等候崇祯的到来。 “皇上驾到！”没过多久，便听到王承恩那尖细的嗓音响起，群臣霎时间一齐跪下，山响万岁。 “平身！”崇祯虚抬两手，王承恩大声下旨。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待百官起身，王承恩再次叫唤道。 空气中暂且安静了一小会儿，就听一声轻咳，然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臣有事上奏，关于朝鲜总督王尘上疏欲带走部分滞留京城流民一事，臣有想法！” “吴爱卿，此事昨天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你还有何想法，说来听听，朕昨晚琢磨了一宿，也没琢磨个所以然出来。”崇祯皱着眉开口说道。 吴甡继续发言：“流民皆从河南陕西而来，他们之所以要来京城，大概是因为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皇上别看他们人数众多，其实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淘汰掉了一大半人！” “吴爱卿什么意思？”崇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臣的意思就是，他们在来京城的路上，便已经饿死或累死了一大半人，能够活着来到京城的都是他们当中体格出众之人！”吴甡答道。 这回不待崇祯出声，一边的魏藻德便先叫了起来：“吴阁老，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流民就是流民，即使体格出众，你还能跟他们去找田种？” “哈哈哈……”大殿上顿时传来一阵打趣的笑声。 “此言差矣！流民的体格好，就说明他们能够承受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即使王都督带他们去朝鲜，也必然不会出现‘死伤相枕’的情况！”吴甡解释道。 崇祯闻言倒是抬首附和了一下，吴甡说的没错啊，身体好为啥就不能干点重活呢？力气不是睡一觉就又恢复了吗？ “再说了，那些流民即使不随王都督去朝鲜，留在京城就能填饱肚子吗？就凭那筷子插下去都立不住的稀粥？”吴甡又反问道。 这回魏藻德有些哑口无言了，他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提出的理由本就十分牵强，流民都要饿死了，跟着王尘去工作还能有口饭吃，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坏事呀。 “胡说八道！”然而，就在此时，陈演突然越众上前，怒吼一声，直道：“那些流民都是我华夏子民，岂能去朝鲜藩邦去工作，难道是想让那些藩国小民来看咱们的笑话吗？” 嘿，你还真别说，崇祯这个人最好面子，本来已经准备下旨同意王尘的请求了，听到陈演这么一说心里又犹豫起来了。 第578章 殿上理论 “莫非面子问题就比万民的性命更为重要吗？”此时李邦华也上前出声帮助吴甡。 “我泱泱大国，连几万饥民都养不活，传出去不就是遭人笑话吗？”陈演仍然坚持己见。 “陈阁老说的如此好听，那不如由你来想办法替京城内外的流民找口饭吃？”李邦华以退为进。 陈演却是拂袖怒道：“这是本官该考虑的事情吗？李大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倒是办点实事出来呀！”没想到李邦华有时说起话来也能如此犀利不留情面！ 王尘听到李邦华的回怼，心中也不由替他暗暗叫好，在他前世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实干兴邦，空谈误国！眼前的陈演就属于典型的后者。 “够了，都给朕闭嘴！”只听崇祯突然大吼一声，殿下臣子吵成一锅粥，他的头也大了。 “皇上息怒！”众臣一起朝崇祯呼道。 “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被你们争成了一件关乎国本的大事！行了，今天当事人也来了，王爱卿，你来说说，为何会突然想带流民走？”崇祯决定将皮球踢回给王尘。 王尘刚才一直只听不讲，这时被崇祯名，于是从容的走上前来，他先是朝崇祯拱拱手，接着又面向刚才几位争的面红脖子粗的大人轻咳一声。 接照朝会规矩，凡有大臣在开口说话前，都需要先咳嗽一声。 “诸位大人，在下首先想问一下，你们是从何处得知，我会将那些流民带到朝鲜去做苦力？” “这还用打听？那些流民个个目不识丁，你带他们走，莫非准备给他们一份体面的差事？”陈演一脸不屑的回道。 “好，姑且先算做是我想将流民带去做苦力，那请问元辅，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呢？”王尘又问。 “这……”陈演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他哪里有为那些流民考虑过呢？只要能够恶心王尘就行。 “不用问他们，流民也是百姓，是我大明的子民，岂能跟你去外藩流离失所？”陈演这就些强词夺理了。 这会儿就连崇祯都有些皱眉，他不悦的扫了一眼陈演又看了一眼王尘，然后问道：“那元辅对于流民安置可有一个好的方案？” 现在是皇上在问他，陈演可不敢再说不关他的事了，但他又哪里能说出一个办法来，顿时急的头上细汗直流。 见陈演半晌不答话，崇祯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答案，于是开口说道：“王尘，流民你可以带走，但是带多少人，带去哪里，带多少人都要向工部详细阐明。” “臣遵旨！”王尘连忙领旨，关于流民的事情，既然崇祯都已经做出明确指示，这一轮自然算是王尘赢了。 但这仅仅只是今日早朝的一道开胃菜罢了，只见不甘心的魏藻德又向给事中孙承泽使了一个眼色。 就见孙承泽立即上前双手呈上一道奏疏，口中大声道：“启禀陛下，臣要弹劾朝鲜总督王尘还有司礼监太监王承恩！”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孙承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同时弹劾两位重量级的人物！ 崇祯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他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王承恩，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得罪这些家伙了？” 王承恩连忙往崇祯面前一跪，声音抽泣起来：“皇爷啊，奴婢一向最为忠心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孙大人了呀！” “王公公，你这是做了事不敢承认吗？那我就来和你们说道说道，两天前，王尘回京时是否塞给你了一张银票？”孙承泽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俨然他就是海瑞再世。 “没错！”王承恩毫不犹豫的便点头承认了。 “你！”闻听王承恩真的收了王尘的银票，崇祯“呼”的一下就站起身，他用手颤抖着一指王承恩怒道：“好大胆的奴才，亏朕还一直这么信任你！” 跪在地上的王承恩却是不住的叩头，口里一直在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上，现在王公公都已经承认了收受贿赂一事，那王尘便有行贿之罪，这两个贪官污吏臣请旨重责！”孙承泽脸上明显可见得意之色，今日若是让他三言两语就扳倒了王尘顺带还加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他的名气定会迅速传遍整个大明官场！ 崇祯脸上阴晴不定，不禁也有些恼怒这个孙承泽，为何会给自己出这么大一个难题！王承恩是自己的心腹大伴，就算是真有贪墨，也不忍真治他的罪。 而王尘，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这个人岂是一个行贿罪就能轻松将他拿捏掉的？ 但在群臣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果不治他二人的罪，自己这个皇帝威信又何在？日后大臣们岂不是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贪腐了？ 然而，就在崇祯举棋不定之时，只见王尘突然走到孙承泽面前笑问道：“孙大人，你我似乎往日并没有结过怨？” “王都督，此言差矣，本官原则就是对事不对人，与有没有和你结怨有关系吗？”孙承泽正气浩然的回答道。 “孙大人，你说的真是太好了，差点让我都感动起来！”哪知王尘却是嘿嘿一笑，接着又问：“那你说王公公收受了我的贿赂，可有证据？” “王公公都已经承认了，还要什么证据？”孙承泽怒斥。 “好，那我问你，王公公一共收受了我多少贿赂？” “隔的太远，看不清！”孙承泽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此话一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将嘴一捂！ 很显然，王尘给王承恩塞银票的事情，是被他们身边的人给出卖了，当时离他们比较近的除了叶云，就只有王承恩身边的几个干儿子。 相信此间事了后，王承恩定会将他那几个干儿子查个底朝天，不过这已经不是王尘该操心的事情了。 “陛下，臣向王公公塞银票确有其事！但事实却并非孙大人心中所想的那样！”王尘突然拱手朝崇祯说道。 第579章 防守反击 “那你说说，为何要给王承恩塞银票，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怪朕今日治你的罪！”崇祯语气听似严苛，但也透露了另一个意思，只要王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大概就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孙承泽也听出了崇祯话中有话，瞬间急了，连忙抢先道：“皇上，我大明太祖皇帝曾因六十两银子而将贪官剥皮实草，王尘向王公公行贿怎么都不得止六十两！” 一听孙承泽将太祖皇帝都请了出来，崇祯心中更是恼怒，那家伙的意思明显就是说我不如太祖皇帝是？ “大胆！”就在这时，只听跪在地上的王承恩突然喊了一声，接着指着孙承泽骂道：“皇上岂会不知太祖皇帝治贪先例，需要你在这里聒噪？莫非你在教皇上做事？” 崇祯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控制，让他人牵着鼻子走，听王承恩这么一烧，当即下旨：“孙承泽出言不逊，给朕先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皇上，你可不能只听奸佞之言啊，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臣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孙承泽话还没说完，板子就落了下去，疼的他大叫起来。 片刻后，杖责完毕的孙承泽才又被拖回大殿，此时的他只能趴在地上了，哪里还站得起来。 “好了王尘，该你来说了，为何要给王承恩银子！”崇祯也十分想知道王尘会如何作答。 “嗯，这个事情要不还是请王公公来回答如何？”王尘神秘的一笑，将话题又丢给了王承恩。 崇祯立马转头盯着王承恩，他们两人倒底在玩什么双簧？怎么踢来踢去的？ “皇上，都是奴婢该死，没有提前告诉你，下个月初二不就是长平公主的生辰吗？其实就是王都督想给公主一个惊喜，给公主送份礼物，但他又对京城不熟悉，便将银子给到奴婢并委托我替他物色合适的礼物呀！”王承恩跪地解释道。 “对哦，朕想起来了，下个月初二就是长平公主的生辰，王尘，你还怪有心的嘞！”崇祯长舒了一口气，他才不管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他要的就是一个平衡！ “皇上，这个理由你也信？”趴在地上的孙承泽不干了，敢情今天这板子是白挨了，出名也甭想了。 “闭嘴，王尘是长平公主的未来夫婿，他在公主生辰时送点礼物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既然还有质疑，那你就拿出实证来呀！”崇祯这下是真的怒了，还嫌自己事不多吗？ “皇上……”孙承泽只是接到眼线密报，他哪里来的实证，但这风头也出了，板子也挨了，就这样算了显然太划不来了！ 于是他又挣扎着跪在崇祯面前求道：“皇上，我大明还有锦衣卫，还有东厂，让他们去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混账东西！”崇祯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了，他恨不得冲下去朝孙承泽踹上两脚，怎么还有这般死心眼的人呀！ 其实这个人也不是特别死心眼，至少在另一个时间中，他先降大顺，后降满清，一直活到八十七岁才死。 “查，必须要查，孙承泽，你既然那么强烈的要求严查王尘和王承恩，那你自己一定非常洁身自好，是个大清官？”崇祯冷冷问道。 “回皇上，臣为官以来，两袖清风，从未有过贪污腐败之风！”孙承泽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好，那就由你先做表率，朕让锦衣卫先查你，若你果真如你自己所说，两袖清风，那朕一定会好好嘉奖于你并严查王尘和王承恩两人，还你一个公道！”崇祯又道。 “啊……！”这下孙承泽彻底慌了，没想到崇祯居然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怎么？孙爱卿有想法？”崇祯故意问道。 “臣突然想起来，王都督确实没有给王公公行贿的动机呀，他说是给长平公主买礼物那一定不是无的放矢，是臣错怪他们了！”孙承泽的态度瞬间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哼！”崇祯这才冷哼一声，意思就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同时他也冲王尘略带警告意味的说道：“王爱卿，下回若再有类似事情，当先告知朕知晓，免得产生误会，知道了吗？” “臣知道了！”王尘拱了拱手，但今天这事可还没有完！ “皇上，他们的事情禀报完了，现在该轮到臣了！”王尘突道。 “你也有事？”崇祯刚刚坐回龙椅，便又被惊了一下。 “没错，臣也要弹劾——首辅陈演和阁臣魏藻德！”王尘中间停顿了一下，才念出两人的名字。 有戏看了，又有戏看了，殿上百官心中纷纷在想，今天的早朝没有白来，这好戏是一场连着一场呀。 甚至部分吃瓜大臣们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他们在幻想如果陈演和魏藻德两人真要被扳倒，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入阁了？ “王尘，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们二人如何得罪你了，为何要弹劾我们？”魏藻德率先开骂起来。 “嘿，我王尘办事也是刚正不阿，只对事不对人，方才孙大人说的话你们都忘记了？”王尘用孙承泽的原话回答了魏藻德，倒是滴水不漏。 “你！就是想打击报复，皇上，千万不要听信王尘的片面之词呀！”陈演也慌忙下场向崇祯求起情来。 “你们二位，也真是奇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开始向皇上乞求起来，莫不是心中有鬼？”王尘故意一问。 却正中两人的心事，这个时期的大明官员，有谁敢说自己绝对没有一点问题？陈演和魏藻德两人平时也没有少贪银子。 “王爱卿，弹劾也得拿出事实来说话，元辅和魏卿皆是朝廷重臣，你开口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崇祯着实头疼起来，他也没有想到王尘一上来就弹劾内阁首辅外加一名阁臣，火力这么猛的吗？ “若臣有诬陷他们，甘愿受罚！”王尘却完全看不出任何害怕，显得信心十足。 第580章 弹劾陈魏 王尘走到陈演跟前，眼瞅着此人，另一个时空中，崇祯曾几次下暗示想让他在朝堂上提出迁都之策，他都当做没有看见，要不然崇祯也不至于吊死煤山。 而后又因反对宁远的吴三桂入守山海关而贻误了战机，总之他在任上十个月没有办成一件事，寸功没有。 这种人，留着也是对大明的祸害，王尘倒不是替崇祯感到不值，单纯就是认为这种人不配坐在如此高位。 “元辅，你可还记得被你诬陷受贬的房可壮和张煊？”王尘冷声问道。 此话一出，陈演的额头上便渗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那两人他当然记得，之前就是因为他们两人不受自己控制，才会在崇祯面前出言诋毁导致二人被贬。 现在经王尘旧事重提，陈演心中迅速开始计算起如何才能给圆回去。 “那我倒想问问元辅大人你，他们二人到底犯下何罪？”王尘可不会给陈演思考的机会，继续问道。 “他们二人在任上毫无作为，尸位素餐，当然要贬！”陈演想都不想便回答。 “真是装都不想装了！”王尘怒喝一声，接着说道：“房大人曾在两淮巡查盐政时，拒收十万两银子的贿赂，后来又在魏阉当权时上疏‘请尚方宝剑，诛魏忠贤’之语，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尸位素餐之辈？” 房可壮所做的这两件事，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经王尘之口说出来，大多数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对呀，房大人素来弹劾奸邪，不遗余力，怎么都不可能如元辅大人说的那样呀！” 王尘此时乘胜追击继续又说道：“再说张煊张大人，累任河南道御史，一直以来都有‘不畏强势’之名，才被你诬陷下狱，元辅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你……你！”陈演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说诬陷的是两名劣迹斑斑的官员，他还能抓住把柄，但这两人他完全是出于个人厌恶啊，哪有什么把柄？ 至于魏藻德，此人在王尘的前世中，身为大明朝最后一任首辅，却只懂一味的迎合崇祯，当李自成大军压境之时，他带头反对崇祯的捐饷之策，顺军入城后刘宗敏便将他们这些前朝重臣全部抓了起来。 他在刑讯逼供之下交出了几万两银子，但刘宗敏认为他一个首辅，怎么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于是继续用刑，终将他给拷打至死。 此人丝毫不值得同情！于是王尘又走到他的面前，陡然大喝一声：“跪下！” “什么？”魏藻德惊呆了，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逼自己下跪？ 见魏藻德没有跪，王尘又是一声大喝：“要你跪下没听见吗？” 可这样一来，不仅是魏藻德，就算是崇祯皇帝脸上也瞬间黑了起来，王尘是什么身份胆敢让一个阁臣下跪？ “王尘，你什么意思？本官好歹也是……”魏藻德开口就要教训王尘，哪知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整个人就突然跪了下去。 原来是王尘踹出一脚踢在他的两腿膝关节处，他一个文人，哪里受得了长年征战在外之人的一脚？ “魏藻德，身为金科状元，不思为皇上分忧，整天就在研究投其所好，我问你，入阁以来你都干了些什么事？”王尘用脚踩着他的两条小腿，根本不让他起身。 “我……我……”魏藻德说了半天“我”，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件能够拿得出台面的事迹出来。 “但是……本官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你要弹劾我什么？”魏藻德怒声问道。 “可笑，你都入阁了，无为便是大罪，大明养你难道就是让你不出一计一策的吗？那为什么不随便拉一个人进来，还要你做什么？”不得不说王尘的问句十分犀利，任谁也无法反驳他话中的道理。 崇祯原本已经变黑的脸，此时变得更黑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为什么自己早没看出来，陈、魏两人上任以来，确实屁事都没干出一件来呀！ 但王尘明明只是一介武官，虽然如今当上了总督，骨子里仍是一个武夫，他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明白和透彻？ 不知为何，崇祯又想起了那日在煤山上王尘向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莫非王尘真得高人指点过了？ 要知道古代之人都是十分迷信的，皇帝也不例外，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陈、魏两人任上确实毫无作为。 于是便下旨道：“即日起，暂停陈演与魏藻德的一切职条，交吏部审查，庄爱卿，希望你能秉公执法，若他二人确有问题可交刑部论罪！但若是被诬陷，也由你来替他二人平反！” 本来一直秉承吃瓜心态的吏部尚书庄钦邻闻言立即吓了一跳！怎么这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但皇上都下旨了，他肯定不敢抗旨不遵，只能接下这道旨意：“微臣遵旨！” 陈演和魏藻德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王尘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扳倒自己，心中犹如死灰。 特别是魏藻德，说实话他并没有被王尘抓住什么确切的把柄呀，但经过吏部一调查，没事也定会给他安个罪名。 越想越是生气，魏藻德突然大叫道：“皇上，臣固然有错，但王尘就没有一点问题吗？他当着诸位大人和皇上的面强压微臣，这是他一个总督该做的事吗？” 魏藻德并非无才，但他的才都用在研究崇祯的心思去了，但此时也发挥出了作用，他知道崇祯最痛恨什么，那就是臣子越权。 之前有个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就没落下一个好，现在王尘当着崇祯的面威逼魏藻德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尘是曹孟德再世呢！ “拉下去！”崇祯又岂会想不到这些，但魏藻德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话，断然是想逼自己当场和王尘翻脸，于是便下旨意赶紧将陈、魏两人先拉下去，免得他们又说出一些不得了的话来。 “皇上，虽然王都督做事确实有些欠考妥，但他一片赤诚皆为大明，还望陛下不要计较！”这时吴甡主动站了出来替王尘开脱。 第581章 城外招工 “计较？王爱卿替朕除了两个败类，朕高兴都还怕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和他计较呢？”崇祯呵呵笑了起来。 反话，一听就是反话，吴甡心下更急，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向王尘看了一眼，示意他服个软，认个错。 王尘却假装没有看到吴甡的眼神，只是回到了自己刚才所站的班位，意思就是这事已经翻篇了。 崇祯也不说什么，只是朝王承恩挥了挥手，就听他扯着公鸭嗓喊道：“诸位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静了一会儿，没人再开口，王承恩便又喊了一声：“退朝！” 所有官员立刻往地上一跪对着崇祯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早朝就算是上完了，王尘的目标达成，还顺便干掉了陈演和魏藻德，算得上是大胜。 只是刚一出宫门，吴甡和李邦华就追了上来。 “王都督，你刚才没有看到我给你使的眼色吗？”吴甡有些生气的说道。 “恕在下愚钝，确实没有看到……”王尘拱手向吴甡表示赔罪。 “罢了！”吴甡一甩衣袖又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大出风头，怕是这几天会引来其他人的攻击，赶紧去城门洞子挑部分流民趁早走！” 李邦华也是长叹一声劝道：“王都督，以后你若是有事直接和我们两人说就成，没有必要最好不要上京！” 王尘知道他们并不是不欢迎自己，的确是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于是十分真心的朝两人深鞠一躬道：“让两位大人费心了。” 告别吴、李两人，王尘与叶云迅速会合，然后立即往城门处跑去，流民进不了内城，只能在外城城门附近搭一些窝棚住。 还好朝廷时不时的会组织一些大户人家给流民施粥，不然这些流民都得饿死，但即使如此，也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想吃饱那是不可能的。 王尘来到右安门外时，只见几处粥棚外早就围满了人，但见这些人个个身上衣衫褴褛，面色枯黄，而城墙下还躺着许多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但即使那些人都围在粥棚外，粥棚里却也没有一个人一锅粥，流民们围在外面依然得不到一口吃的。 “怎么回事，今天没有施粥吗？”王尘有些纳闷。 “少将军，我这就去问问。”粥棚外有许多士兵驻守，叶云骑马朝他们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叶云就回来了，但是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少将军，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说少将军马上会带一些流民走，施粥也是浪费，不如等咱们将人挑走后再施，还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王尘听了后也是无奈的直摇头，那伙人别的不会，算计人确实是一流。于是他又向叶云吩咐了一些什么，然后便带人往粥棚而去。 此时已经来到城外，中军营士兵都赶了过来，王尘的身边至少有上百号人围着，也不怕有什么危险，于是叶云自己一个人又跑回了城中。 “各位，我镇国军准备接收一些身强力壮之人去海外务工，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过来报名！”几名嗓门大的士兵被王尘安排向挤在一块的流民宣讲着。 “去海外务工？知道是什么地方吗？”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天知道去哪里，但你说咱们能不能有口饱饭吃？” “你在想屁吃，还吃饱饭？能给咱们两个窝窝头就算不错了，反正我是不去，宁愿在京城外每天喝一碗稀粥，至少不用干活呀！” 议论的人很多，但来报名的却屈指可数，要知道现场至少有大几万人呀，他们都不愿意随自己外出去打工？ 王尘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人太多了，也不可能用强，于是便又让那些做宣传之人将话术改了一改。 “我家大人说了，凡是愿意主动去做工的，不仅包一日三餐，还有月钱，按贡献和能力来算，一个月最少也有一两银子！若是手艺人，月钱更是能达到三两！” “哗……！”一听到镇国军开出的价码，很多流民都动心了，这个工钱十分不错了，要知道现在这个年成，许多人家里一年也都赚不到三两银子！ 按照如今的物价来算，一石大米约要七两银子，三两银子可以买小半石了，当然一般人家里也不可能买大米吃，如果是换成粟米，三两银子可以买整整三石！ 三石粮食省点吃，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吃半年有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在诓骗咱们，哪有这么好的事，要真如他们所说，还轮得到咱们，城里的百姓早就来抢活干了！” 如此优渥的条件，确实让许多人不敢相信，这不仅仅可以养活一家人，省点花还能有节余，就算是在风调雨顺的时期也属于极好的待遇了！ 王尘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居然还起了反效果，不由得更加头疼起来，他的目标是至少招五万人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招了不到一千！ 照这种进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招完工呀，好在就在这时，叶云带着人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几辆板车，板车上装了好多麻袋，就是不知麻袋里装着什么。 叶云让民夫将板车拉到了粥棚后边，一些流民眼睛盯着板车，神情中透露着狂热。 他们已经猜到板车上拉的大概就是粮食，而现在也只有粮食才能让他们感到疯狂！ “将人全部赶走，不然这粥棚门都打不开！”王尘挥手下令道。 不一会儿，镇国军士兵和留守的五城兵马司部分士兵便将围在粥棚附近的流民全部驱赶到远处。 这时，民夫们才从板车上开始卸货，确实都是粮食，一车一车全是粮食！ “看到没，要放粥了，我就说不用去报名务什么工，就在京城下猫着，一样有吃的，只要饿不死就成！”一些流民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说的对，谁愿意走，就让他走，人一少，咱们吃的岂不是更多！”有人甚至这样想着。 第582章 四号粥棚 煮粥非常简单，速度也很快，没过多久，粥棚内外就飘逸出诱人的香味，闻到香味的流民们仿佛不受控制的洪水一般，竟有要将拦着他们的官兵给冲散的势头。 关键时刻，王尘让神火师的士兵朝天开了一轮空枪，铳声才将那些饿疯了的流民给镇住。 接着王尘又让大嗓门们上去开始宣讲：“但凡愿意跟随我大军去工作的，才能上来吃粥，否则免谈！” 王尘也不是什么大善人，犯不着给所有流民施粥，而且他也知道许多流民长期赖在京城外面等着吃救济，早就懒得不愿再下力工作了。 “什么？跟着走才能吃粥？”这下大部分流民都炸锅了，这怎么行，他们可是流民呀，怎么可以不给粥吃？ “凭什么呀！你们家大人有钱为什么不能救济一下我们，一点稀粥而已，就当是给自己积点阴德不行吗？”有流民大声嚷嚷道。 “大家伙，听我的，都不去报名，他那几锅粥莫非还会倒掉不成？就算是倒掉，咱们再捡起来吃也是一样嘛！”也有泼皮无赖叫嚣着。 “不过看那位大人的面相，似乎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要不咱们就跟着走，说不定真像他宣传的那样呢？”但也有人动了心。 其实大部分流民心中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知道不可能长期留在京城，一到春耕时候，他们还是要提前回去。 但就算回去，天灾人祸还是躲不过的坎，与其明年继续逃难到京城来，不如就跟着镇国军走，说不定真是条明路呢？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一些胆大之人开始主动举手报名，同意跟随镇国军去工作，他们被官兵放了出来然后每人都得到了一碗粥。 “哇塞！”当粥到手时，每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发现镇国军施的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只见有人从地上捡来一小截枯树枝，也不管卫不卫生了，直接往粥里一插。 “看到没，立起来了！”那人将手中的土碗高高举过头顶，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真的呀！树枝立起来了！”人群顿时沸腾。 要知道以往给他们施的粥纯属敷衍了事，碗里清的都能养鱼了，但这回不一样，那些第一批去吃螃蟹的人碗里的粥竟是如此实在！ “不管了，就算是要我去挖煤，也先吃一顿饱饭再说！”不得不说，刚才粥里立树枝的举动取得了巨大的广告效应，流民队伍里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愿意”的叫喊声！ “好好好，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早有官兵从城门处借来拒马，然后围出了弯弯曲曲的路径出来，就和后世景区检票口的铁栅栏一样，流民们按先后顺序依次排队登记，然后才能领到一碗粥。 “张大山是，有艺在身吗？什么都行？”登记的师爷摸着胡须细声问道。 “唔，就吃一碗粥而已，还要问咱会不会什么艺？”张大山一脸老实相，脑袋确实不太灵活。 “有就说，没有就赶紧过去，别挡着后面的人了！”师爷有些不耐烦，后面还有至少一百多人在排队呢。 “回大人，草民会木匠活，可不可以？”张大山连忙回答道。 “会木匠？”师父双眼一亮，语气都客气了三分：“会木匠好呀，咱镇国军就差木匠，这牙牌给你，去四号棚领粥！” 张大山伸手接过一面黑呼呼的木牌，上有应该刻有字，他也认不到，只是四号棚是哪一个呢？ 还好，镇国军考虑的十分周到，知道他们大部分人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安排有官兵替他们指路。 此时就有一名官兵指着从西往东数的第四座草棚对张大山道：“就那了，快去，像你这种有艺在身的人，待遇可不一样哦！” “待遇不同？”张大山一脸狐疑，但还是走向了四号粥棚，才一近跟前，果真发现这里和其他粥棚确实不一样，要查验牙牌。 张大山将手里的黑色牙牌给门口的官兵看了才被放了进去。 刚一进去，张大又震惊了，仅是粥的香味就比别的棚子要浓上许多，当一碗热呼呼的粥端到他手里时，更大的惊喜来了，居然是白米粥！要知道其它棚子都是粟米啊！ 现在这个时节，大米怕是要比粟米贵至少三到五倍！关键是现在他碗中的白米粥也稠的能立起筷子！这个老板出手好阔气，值得深交！ 张大山进来后，又过了半天，才进来一位年轻人，他也是一脸懵逼的分到了一碗白米粥，震惊之余，他居然激动的流出了两行清泪。 “好了，喝完了就赶快过来重新登记！”这时粥棚的另一头响起了官差的叫喊声。 刚才吃粥前只是初步登记，现在则是详细登记，主要是对张大山的木匠手艺和擅长领域进行了解。 当然现场也不可能进行实操演示，但却有专业人员进行理论考验，将那些吹牛说大话的人先淘汰下来，退到普通工人那一档去，当然那碗白米粥也不会白吃，会扣除他们第一个月的工钱进行处罚。 至于有人说吃了粥就想回去，这种做法当然是行不通的，粥棚前后两个口，一个只进，一个只出，出的那边会有人进行登记后直接带走，根本不给你回去的机会。 张大山回答了几个关于木匠的问题后，面试官还算是满意，给了一个合格的手势，登记人员便在他的履历表上盖了一个红章。 “张师傅恭喜你通过了初步考察，暂定一个月工钱三两银子，可还满意？同时还允许你带上你的直系亲属一同前往工作地。”登记人员微笑着对张大山说道。 “一个月真有三两银子？”他不信，用口说说谁不会。 “来，这是预付工钱一两银子，到了地方后还可以预支一两银子，张师傅你现在还有疑问吗？” 张大山手里拿着一两银子愣了半天，他活了三十多岁，还是第一次摸着真银子啊！ “我这就去把我的家人叫来！”张大山激动的朝流民堆里跑去。 他依稀听到身后，有登记人员在问那名年轻人：“你会识字？那为什么会沦落到流民里面去？” 嘿，看来能来四号粥棚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啊，张大山一次对自己的木匠身份感到自豪。 第583章 医学世家 转眼半天过去了，王尘看了下统计人数，大概招了有三万人，虽然不少了，但离他的期望值还是少了一些。 “明明就有至少十万流民，咱们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又给吃的又给钱，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不愿意来？”叶云百思不得其解。 王尘也是一脸纳闷，要是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又包吃又包住，还能拿高薪的工作不是应该打抢才对吗？ “算了，天黑前能招多少就招多少，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要离开京城！”王尘发话了，再说又不是只有京城才有流民，如果不是要顺道来取《永乐大典》，他才不会在京城招流民。 “各位，镇国军乃是仁义之师，他们确实有巨大的用工需求才会在此招人，而且对工匠更有优待，这些都是我方才亲身体会，绝不骗人！”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王尘的耳朵。 “是谁？”王尘愣了愣神，随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正站在一辆板车上向流民劝说着。 “咱们的人口水都快讲干了，也没起到效果，这个人讲的平平无奇，怕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王尘摇了摇头，不过对于这种肯主动来宣传镇国军优点的行为，他还是支持的。 哪知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王尘始料未及，只见流民中许多人竟真的听从那年轻人的劝说，来报名了！目测至少有千！而且他们还带动了群体效应，后面还会有更多立场不坚定的人主动投过来。 “那人是何方神圣，一句话竟比咱们喊破喉咙还管用？”叶云和杨破虏都惊呆了，王尘也是差点惊掉下巴。 不用王尘吩咐，叶云早就主动跑过去了解情况了，过了一小会儿又跑了回来。 “少将军，你猜那年轻人为啥有这般号召力？”叶云问道。 “为何？难不成他是流民头子？”王尘开玩笑随口一说。 “倒也不是，不过少将军，你猜的有点接近了！”哪知叶云竟一脸正色的点点头。 原来那名年轻人叫做周平青，因为他是一名读书人，被分到了四号粥棚，并吃到了一碗不带折头的白米粥，这叫他感动的哭了。 这年头，愿意这样救济灾民的人不多，而且他亲眼看到在他前面那名叫张大山的木匠，从官差手里接过了一两银子的预支工钱，这得多大的魄力才能定下这个规矩呀！ 所以他认定镇国军绝对是做大事情的，肯定不会将他们欺骗到海外当苦力，再说了，这里的流民就算让他们当苦力，那也是一条不错的活路呀！ 而他本人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号召力，主要是因为他除了识字，还会医术！他为不少流民治病积累了不小的口碑，他说话有时比官府还管用！ “如果是别人，说破喉咙我都不信，但周夫子说的话，我三狗信，如果不是周夫子，我那老娘早就病死在半路上了！” “对，我家那小子也是，如果不是周夫子，这会怕是都成了半路上野狗秃鹰的腹中之食了！” 王尘听了一会儿，对这个周平青也大感兴趣起来，他的军中不缺能打仗的将军，但是军医却是奇缺呀！ “带那周平青过来见见本大帅！”王尘刚一下令，突然又摇头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于是他带着王尘和几名护卫朝仍站在板车上激情演讲的周平青走去。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想一想，即使继续留在京城脚下，他们也不会放咱们进城去，就靠那清的连米粒都数的清的稀粥，能渡过这个冬天吗？” 周平青讲到激动处，两只手都随着身体一起摆动起来，很有感染力和号召力。 “周夫子。”叶云走上前去，小心叫他。 周平青可能太过投入，并没有听到。 “周平青！”叶云突然大吼一声，这下终于是将周平青给叫住了。 “这位大人是？”周平青回头看了一眼叶云，王尘还在稍后面，他并没有看到。 “我家大帅要见你！”叶云招手示意周平青先从板车上下来。 “大帅要见我？”周平青满脸狐疑，他跟着叶云往回走了两步，便看到被护卫簇拥在中间的王尘。 “这位就是我们大帅，朝鲜总督王尘！”叶云向周平青介绍道。 周平青惊慌失措的连忙向王尘一拱手道：“学生见过王大帅！” 只是待他一抬头才发现，这大帅怎么如此年轻，年纪应该不会比自己大？ 王尘也是心中暗暗吃惊，见到自己居然不跪，这就说明眼前的年轻人至少有秀才的身份。 “你是读书人？”王尘首先开口了。 “回大帅，学生中过举人……”周平青紧张的回答道。 “等等，你中过举人？”王尘有点整不会了，一个举人再怎么搞也不至于流落到难民队伍中去。 “没错，学生曾经中过举人，但是……”周平青叹了一声：“现在不是了！” 原来是个被褫夺功名的落魄学子呀！王尘心已经有了些数。 “你会医术？”王尘又问。 “学生家里世代行医，在川渝一带颇有名气！”周平青老实回答。 还是个一个医学世家，王尘两世为人，看人不说很准，至少也八九不离十，眼前之人不像是一个作奸犯科之人呀。 但他并不开口询问，只道：“你又会识字，又懂医术，日后就到我镇国军军医司工作，我给你月钱五两银子。” “多谢大帅！”周平青嘴唇蠕动了半天，只吐了这四个字。 王尘朝周平青又微微笑了一下，便转身准备走了。 “等等！”这时周平青叫住了王尘。 “怎么周夫子还有事？”王尘讶问。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被褫夺功名吗，万一涉及到了朝中大官，大帅你就不怕惹事上身？” “你都落魄到流民队伍中来了，还担心这些干什么？我王尘别的不敢说，就是不怕事，你就安心待在我镇国军中。” 王尘顿了顿，又道：“至于你的故事，你如果想说，自然会主动跟我说，不想说也无妨，本大帅看人很准，我相信你不是恶人！” 第584章 安顿流民 “大帅，在下十分愿意为你效劳，但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面，我得罪的是当朝首辅陈演！”周平青非常冷静的对王尘说道。 “什么？”这下倒真将王尘给吓了一大跳，倒不是怕得罪陈演，那家伙现在估摸着马上就要被打进大牢了。 王尘之所以吃惊，皆因周平青一个小小的举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被陈演认识的存在呀！ “在下四川井研人……”周平青又开口说道。 “井研人？”王尘一愣，周平青突然说这个干什么，等等，他在脑海中迅速翻了一遍，陈演不也是井研人吗？ “你和陈演是老乡？”王尘立刻就猜到了。 “没错，我和他是老乡，半年前，他的妻弟来找我，表示想将他们家的田地全部挂靠在我的名下。” “按照我朝律例，举人老爷可以免租，所以他们才想将田地挂在你的名下，对吗？”王尘又问道。 “没错，虽然他们家有陈演这个首辅在，但他名下的田地早就已经挂满了，他的妻弟才会来找我，皆因我的名下除了自己家中的十几亩田地外再没有任何外挂。”周平青骄傲的说道。 看的出来，他是一位真正忧国忧民的读书，当别的读书人都在为如何赚到黄金屋和颜如玉时，他在想的却是怎么替朝廷多缴一些税额。 “所以，你就拒绝了他，对吗？” “我当然要拒绝了，然后他就写信告诉了陈演老婆，再后来，陈演便找了个由头将我的举人身份给薅下来了……”事情经过，周平青已经讲完，听似平平无奇，却藏着这个时代的无奈，不论什么官，对于民来说，那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现在大帅你还愿意留我办事吗？”周平青自嘲般的笑着问道。 得罪了当朝首辅，即使是一般的地方大员也不敢再与他来往，周平青只当王尘一定也会同其他当官的一样，立刻将他赶走。 “不就是得罪了首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周平青，在这件事上你做的很好，本大帅欣赏你都还来不及呢，岂会赶走你？”王尘重重一拍周平青的肩膀。 王尘的态度让周平青大感意外，这人不是朝廷的大官吗，既然是朝廷的官，还能大过首辅？那他为什么不怕陈演？ “算了，告诉你，陈演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首辅了！”王尘将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一遍，只是没有讲弹劾陈演之人就是自己。 “真的吗？”周平青顿时激动了，他突然一脸热泪的朝着西边郑重了拜了下去，口中直道：“父亲，孩儿这一趟上京没有白来，虽然没有亲自告倒陈演，但孩儿亲自目睹了他的倒台，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就安息！” 王尘知道他定有许多委屈，他的父亲应该也是被陈家给逼死的，于是又暗地里向叶云吩咐了些什么。 镇国军招工继续，因为有了周平青的带头效应，五万人很快就招满了，全都是一些青壮，虽然大多数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但相信只要喂个几天，应该都能壮的像头牛。 次日一大早，镇国军便拔营出发，带着五万流民往天津港而去，你还别说，五万人的队伍，连绵了几里路，端得是浩浩荡荡！ 周平青和匠人属于技术工种，走在中间，此时才刚刚出发，就在他准备动身时，只见一匹快马朝他迅速奔来。 “哪位是周平青周举人？”马上的衙役大声叫道。 “在下就是周平青，只是已经不是举人了！”周平青越众站出来，朝衙役拱手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又是了，这是国子监刚刚发下来的文书，你收好了！”衙役翻身下马，从马腹下的口袋里取出一份纸卷交给周平青。 “这……”周平青愣住了，他知道陈演昨天已经倒台了，但就算是替自己平反，似乎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一点。 “周举人，告诉你，之所以这么快就恢复你的举人身份，都是拜你家王都督的功劳，具体情况你有时间还是去问问你家大帅！”说完衙役又爬上马背迅速离开了。 原来昨天得知周平青的情况后，王尘便立即吩咐叶云去找国子监的祭酒处理这件事情，王尘现在好歹风头正劲，这点小事祭酒还是会卖给他面子的。 “大帅！”周平青感叹叹一声，他的眼中似乎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流出来。 流民队伍太过庞大，王尘便将所有人分成了十个大队，每个大队下面又分成十个小队，然后再从流民中选出一些品行和威望都还还可以的人担任大队长和小队长。 如此一级一级管理下去，队伍也不至于太乱。三天后到达天津港，只见码头上已经堆满了刚从南洋发来的粮食，有镇国军的士兵守护着。 五万流民这三天全靠一天一顿干粥才走到天津来，所以在到达的当天晚上，王尘特意给所有人都加了餐，每人一碗干饭，还有几根咸菜！ 就这种在后世压根都没人看的伙食，这些流民却个个吃的泪流满面，直呼这次跟对人了，王尘没有亏待他们。 王尘的伙食和他们一样，也是干饭加咸菜，他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南洋的稻米虽然一年可以三熟，但味道与中原的还是存在一定差距。 “咱们的船不够坐，分批，先把技术工人送走，舟山去一半，茂山去一半。”王尘开始分配这些流民，舟山的基地规模还不大，目前吃不下那么多人。 五万流民就在天津码头附近驻扎，又是将巡抚冯元彪搞的神精兮兮的，居然还主动送来了一百石粮食，倒是让王尘意外了一下，这个冯巡抚听说还有个哥哥，叫冯元飏，他们两弟兄都是忠臣！ 十日后，流民便被转移的干干净净，天津港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冯元彪望着最后一批离开的镇国军水师战船，表情复杂。 “这王尘带兵有一套，搞内政抚民也有一套，倒是个人才！”冯元彪抚须沉吟，但紧接着语气又一变：“但怕是会被上所忌呀！” 第585章 风雨欲来 才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舟山，刚一下船，王尘便发现被堵了几十年的港口已经在众人的合力之下疏通了！ 而就在靠近港口的不远处，一座建在海边的大型建筑也修了一个雏形出来。 “不错，把本大帅心中所设想的基本还原了个七七八八！”王尘之前画了一张现代造船厂的简易图给工头，让他们照着修，本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接下来，他将会把《永乐大典船舶篇》中关于造船厂的一些规划和设计教给他们，毕竟大明初期可是能造出上千吨排水量的大船呀！ “带来了那么多流民，也不可能全部都安排到造船厂去，还要甄别一下，将那些无啥技能之人派到岛上去开荒或是教他们去捕鱼，也好替咱们军队改善一下伙食。” 岛上一下子来了两万多人，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住的地方自然是不够的，于是又有一部分流民被分配出来专门修房。 岛上没有青砖，便用黄泥加草根做泥胚砖，反正这些流民以前住过最好的也不过是茅草屋，能住泥胚屋也算是很不错了。 “海岛条件不好，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改善！”王尘组织队长们开会时告诉他们。 “这条件还算不好？等房子修好后，大伙能有屋住，有饭吃，每天只上工四个时辰，这个待遇不比种地强多了！”一些队长有感而发。 虽然那些被派去种地和捕鱼的流民不可能严格遵守四个时辰工作制，但他们有农闲呀，遇到天气不好时，渔民可以休息，休息还管饭！ 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舟山无惊无险的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这一日，王尘从早上开始，就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准备出去到海边转转。 突然就看到叶云急匆匆地往他这个临时总督府跑了过来，王尘让流民优先修建了一座四合小院当作他在舟山的公事房和住所。 “少将军，有人要来见你！” “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人找得到本大帅？”王尘面露惊讶之色。 “是福建那边来人了！”叶云小声说道。 郑芝龙？王尘心中首先就想到了这个人，但是他们刚刚才打了一小仗，派人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突然响起了门卫的通报声：“周王朱恭枵求见大帅！” 朱恭枵？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来了，王尘上次在开封与之一别也快有两年时间了，当时正是自己向崇祯请旨才同意让周王出面帮自己的。 “快快请周王进来！”王尘对于能办事的人还是十分看重的，并不是因为他是宗室皇亲。 很快周王朱恭枵便走进了王尘的四合小院，原本养尊处优的他，现在看起来却像是饱经沧桑。 而他的身后还有两人，正是范三拔和王一白，他们两人王尘基本每半年还能见一次，但也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见过王都督！”朱恭枵十分谦卑的向着王尘主动拱手行礼，范、王两人也是朝王尘深深弯下腰去。 “周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我如何担当的起呀！”王尘故意装做大惊失色的表情急道。 “本王……在下替都督办事，就是你的属下，以后切莫再当我是什么周王了！”朱恭枵还是相当实在的，他知道在这个乱世，宗世身份只会是拖累，所以才会主动向王尘臣服。 王尘微笑着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但周王以后也不要再主动向我行礼，免得传到皇上耳朵里，不好听。” 皇上？朱恭枵一怔，他都多久没有想起过紫禁城里的皇上了？皇上现在还好吗？ “都督大人，在下此次前来主要是汇报一下最近福建那边的动静。”寒暄结束，朱恭枵直接进入了主题。 “行，你说说看。”王尘也想听听这位与众不同的藩王有何高见。 “因为之前郑芝龙和都督你在海上有过一次短暂交锋，所以现在他们变得克制了许多，至少明面上不敢再动咱们的货船了！” “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郑芝龙的退让只是暂时，他在东南沿海经营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一个亏的！” “而且我们最近也发现，他在向南澳岛的西洋人购买先进的大炮，估计就是针对的咱们！”朱恭枵沉声讲述着。 “嗯，郑芝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本督自然是猜得到的，那周王以为郑芝龙大概会什么时候再次对咱们发起进攻呢？ 朱恭枵想了想后回答：“依我这两年对郑芝龙的了解，像咱们这种对他威胁巨大的隐患，一般都会速速解决，最快下个月他也许就会有所行动了！” “下个月？”王尘心中暗暗一惊，这么快？ “大帅，周王殿下绝对没有危言耸听，根据我们安插在郑家军中的眼线密报，他们这两个月已经从南澳买了至少十门红夷大炮！”说话的是王一白。 这时一边的范三拔也出声附和道：“另外我这边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听说他们准备向盘踞台湾的荷兰人求助！” “什么？”这下王尘是彻底愤怒了，他和郑芝龙两人之间再怎么打，那也属于关起门在家里掐架，但把荷兰人招来，那无疑是引狼入室啊！ 最重要的是，他的军中有一艘荷兰战船，深知西洋战舰的威力，所以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以前，要尽量避免过早与欧洲人进行正面冲突。 “我想想……”王尘瞬间陷入了沉思，面对如此不利局面，该如何破局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个月底，茂山的红夷大炮就要全部制造完毕了，到时所有的战船都会配上至少一门红夷大炮，加上一艘“轩辕号”，单论火力，他并不输郑芝龙。 而且江无缺和刘宏杰两人的部队也已经进行了半年的海上操练，王尘相信战斗力绝对不弱，差的就只有海上的实战经验。 “仅仅只是郑家军的话，我现在有信心与之一战，但再加上荷兰人的话……”王尘思忖半天，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完整的作战思路…… 第586章 海运利弊 “走，咱们回一趟茂山！”送走了周王朱恭枵等人，王尘立即对叶云说道。 “啥？”叶云一呆，这少将军真是说风就是雨，不过他可不敢反对，于是立即去传令了。 要回茂山，自然要乘船，目前东海水师的绝大多数战船都在舟山，但回茂山也不能全部带回去，命令传下去，荆九重、王栋等人都得赶紧来安排留守人员。 好在，天黑前一切工作都顺利完成，王尘亲自下令让本准备和他一起去茂山的王栋留下坐镇，他则带着叶云和杨破虏回去。 水师那边，荆九重留守，李在云随王尘去茂山，船队顶着夕阳就出发了，预计三天后就能到。 “这个时候果真还是走水路最快！”小半日后，王尘立在“轩辕号”的船头欣赏着漫天星辰，一脸的感慨。 “可惜朝廷不知道发展海运，若是漕粮能从海路到天津，不仅速度上要快许多，也会减少很多浪费！”叶云接过他的话说道。 不得不说叶云跟着王尘这两三年，确实眼界和思维都开拓了不少，要是以前，他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不错，挺有长进嘛！”王尘赞许的笑了笑，但接着又说道：“不过，你的话只能说有道理，并不算全对！” “为啥？”叶云一头雾水了，他不太明白王尘的意思。 王尘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转头望向一边沉默不语的杨破虏：“破虏，你一直都像个闷葫芦，莫非是满腹经纶不外泄？” 叶云听了呵呵笑了起来，这个杨破虏确实太矜持了，很少听他开口讲话。 “我……”杨破虏张了张嘴，也许是他之前有十余年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辽东过的，早就习惯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行了，我知道你不比他们笨，就刚才叶云说的那个话题，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要不要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王尘鼓励着说道。 说实话，杨破虏平时就很少与人交流，王尘哪里知道他聪不聪明，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其能够和大伙多交流几句话。 “我……”杨破虏犹豫了一息，在感受到王尘鼓励的目光后，终于是鼓起勇气说道：“叶云主意是不错，也有一点不切实际。” “咱们以前没有坐过船，以为在海上行船和在江河之上行船是一样，但现在我知道了，大海之上气候变化异常复杂，即使是在近海，也时常会遇到大风大浪！” “就更不用说礁石和暗流什么的了！从江南一带走海运送漕粮，看似十分划算，但只要有一次遇到风浪沉船，必会牵连到许多人的脑袋，一般官员根本不会去冒这个险。” “再有，漕运不仅仅是送粮这么简单，整个运河沿线有漕工百万，一旦取消漕运，这百万人该何去何从？” 杨破虏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当年的李自成不就是因为崇祯瞎芝麻乱搞，逼的他丢了驿卒的工作才会起兵造反的吗？ “呱唧呱唧……”王尘听完杨破虏的发言竟带头鼓起掌来，他说的实在太好了！ “叶云，听到没，破虏想的多么周到，改漕运为海运看似利大于弊，但往细了想，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呀！” “那少将军，海运的气候和水文问题其实都好解决，运漕粮只走近海基本不会出什么大事，放着这么优越的一条线路不用，是不是太浪费了？”叶云仍是不想放弃。 “没错，确实太浪费，但在想到能够妥善安排百万漕运工的办法之前，实施海运确实不妥！”王尘发言基本就为这个问题下了结论，所有人也都知道，事实确实如此。 就在众人围着杨破虏夸他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之时，只见李在云突然脸色复杂的走了过来。 “大帅，前面哨探传报，在金州海域发现了大量的东瀛战船！” “什么？这回又是哪个不怕死的藩？敢来拦本大帅的路！”王尘有些气愤的问道。 “回大帅，那些东瀛战船，似乎不是来拦咱们路的……”李在云小心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回茂山的决议是他临时起意的，人家东瀛人莫非能够未卜先知？提前在半路上等着他？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还是来旅游的？”王尘半开玩笑的说道。 “属下已经派了更多的探子去查探了，应该明天早上会有答案。”李在云又道。 王尘点点头，一众手下当中，李在云虽是朝鲜人出身，但他的年龄最大，办事一向非常稳重，王尘十分信得过。 因为前面有东瀛战船，东海水师的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船上的水兵也需要分成两班日夜执勤。 次日一大早，李在云便敲响了王尘的房门，“轩辕号”上房间不少，他有一个单间。 “大帅，昨天的事有结果了！”李在云在门口小声说道，王尘还没起床，他不好直接闯进去。 “进来说话！”王尘听着也难受，便下令让他进来说。 此时，叶云和杨破虏两人也赶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东瀛人聚集的原因。 “是，大帅！”李在云轻轻推开房门走到王尘床前向正在穿衣服的他汇报道：“那群东瀛人仍是萨摩藩……” “什么！又是他们，上次还没有将他们打疼吗？”王尘有点恼火。 “倒也不是……他们这一次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听说是来找多尔衮麻烦的……”李在云又答。 “找多尔衮麻烦？”王尘瞬间明白了，一定是上次这些东瀛人受多尔衮的挑唆加重金诱惑便准备找自己麻烦，结果反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于是怀恨在心的他们便想来向多尔衮讨回颜面。 “少将军，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和咱们不相干，不管就是了！”一边的叶云开心的说道。 “确实是狗咬狗，但是咱们可不能不管！”王尘横了叶云一眼又道：“第一，他们是在我大明的土地上发生冲突，往小了说是不给我大明面子，往大了说就是侵略！” “那第二呢？”叶云见王尘突然停住了，立即开口问道。 第587章 光复之光 “第二条，建奴虽是蛮夷，但其主动学习中华文明，视中华文明为正统，本质上于东瀛人是不同的，也许若干年后，孩童们在学堂上学习时，便会用‘兄弟阋墙’来描述这一段历史呢？”王尘有感有发，他的前世，历史书上确实就是这样形容的。 “少将军，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那也是从后世人的视角出发才会这般看待问题，而我只知道，我的父母双亲就是惨死在鞑子手中的！”杨破虏突然激动起来。 王尘轻轻拍了拍杨破虏的肩膀叹道：“你的血海深仇，我们自然要报，但并不是让东瀛人来替你报！” 杨破虏其实真的十分聪明，一听就明白，他点点头回答道：“这个仇我当然不会假手东瀛人，必须由我亲自来！” 到了中午时分，东海水师已经到了金州海域附近，但见靠近金州附近的海面上果真停满了悬挂太阳旗的船只。 太阳旗其实很早就出现在了东瀛军队之中，但和日后他们的国旗不太一样，战船上挂着的太阳旗是竖着的，有的上面会还画好几个太阳。 “确认过旗帜，是东瀛人！”王尘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然后当即下令：“所有舰只全速朝东瀛人方向驶去！” 在距东瀛船队还有三里距离时，东海水师停了下来。 “派艘小船过去，告诉他们，就说我王尘说的，让他们哪里来哪里去！”接着王尘又下令将“轩辕号”侧舷的炮门全部打开！ 没过多久，东瀛人那边有就有打着白旗的小船驶了过来，来的还是老熟人岛津真二！ “真二见过大帅阁下！”岛津真二驾轻就熟，十分轻松就爬上了“轩辕号”，然后倒头就向王尘跪倒。 “嗯，真二，怎么又是你，你来辽东干什么？”王尘坐在太师椅上了，翘着二朗腿问他。 “那个，上次咱们不就是受了多尔衮的蛊惑才会对大帅阁下不敬吗？这一次便是准备来找多尔衮讨回场子的！”岛津真二知道大明和满清之间在打仗，所以说到多尔衮时故意表现的咬牙切齿。 “大胆！”哪知王尘却是一声大吼，接着冲他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大明的海域，是我大明的国土，你们家战船开到这儿来就是侵略行为！” 岛津真二打满清，本以为会得到王尘的赞许，哪知竟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心中害怕，恨不得将头都埋到了甲板里面去。 “大帅阁下，是我们考虑不周，要不咱们攻打辽东时由你们镇国军全程监督如何？” “监督你个头，现在立刻马上带上你们的人和船给本大帅有多远滚多远，一个时辰后如果你们还在我大炮的射程范围内，休怪炮弹无情！”王尘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牒。 “大帅阁下……”岛津真二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抬头看到王尘那毫无回旋余地的表情后，只能暗叹一声答道：“在下这就去传令！” 萨摩藩果真是被王尘给打怕了，给他们的是一个时辰，但仅仅半个时辰后，他们的船就走的干干净净一条不剩了。 金州守将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三天前这些东瀛人上门围堵他们时，还叫嚣如果多尔衮不赔一百万两白银，就直接炮轰城池，并要打到沈阳去！ 之前也有人这么干过，就是王尘，当时他们被炸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守军很快就发现东瀛人的火炮远没有镇国军犀利，他们船虽多，但发射的炮弹只能堪堪碰到金州城墙的边。 可是金州被围，守将还是快马加鞭报告给了多尔衮知道。 哪知还没有等到多尔衮的支援，东瀛人就逃了，这么容易就撤军了吗？要知道上午他们还摆出一副想要登陆的架势来呀。 没过多久，金州守军就有了答案，他们看到了镇国军东海水师，虽然数量远不如东瀛战船，但看起来就是比他们厉害，特别是那艘最大的战船，天哪！才几个月没见，镇国军从哪里搞到了这么大一艘船，光是看着就压迫感十足！ 王尘见东瀛人都走了，这才下令舰队继续往茂山行去，哪知从金州方向突然冲来几艘快船，快船不大，看起来不像是来和他们作战的。 快到跟前时，快船上升起了白旗，接着又有大嗓门士兵朝东海水师这边叫道：“咱们是来劳军的！” “让他们停在原地不要再往前了，否则开炮！”王尘不敢赌建奴们是真的没恶意还是假的没恶意，要是他们靠近“轩辕号”后突然放一把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事实证明王尘还是想多了，那些从金州开过来的船确实是来犒劳他们的，船上装满了刚刚宰杀的牛羊肉，还有粮食若干！ “咱们金州刚刚秋收，有点余粮，贵军替咱们赶走了东瀛人，拿这些来劳军也是应该的！”送吃食来的是金州城中的一名汉军将领，按他的话说，城内目前已经没有几个真奴了。 因为之前王尘靠着坚船利炮将金州、旅顺、复州一带闹了个底朝天，连皇太极都折在了其中，所以原本住在沿海城池中的建奴们都怕了，不敢再住在这些地方。 于是本就汉军比例非常高的金州等地，现如今几乎变成了全汉军！ “所以你们拿这么多好东西来犒劳我军，就不怕多尔衮找你们麻烦？”王尘笑着问道。 “如果不是贵军，我金州城万不能幸免，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再说了，若是大帅你愿意，拿下我金州城还不是易如反掌，城中所有都将属于您！”这个汉军守将还蛮会说话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尘听着舒服，便挥了挥手示意道：“行，下回咱镇国军再来时，你们配合配合，都是汉人，犯不着为了建奴去拼命，划不来！” “不瞒大帅你说，咱们还真都有这个想法……”将军笑了起来。 送走守军将领，叶云终于是难掩激动的心情说道：“少将军，这是不是意味着旅大之地离光复已经不远了？” 第588章 手搓水雷 “民心可用，军心可用啊！”王尘感慨一声，又道：“古语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不管是哪种情况，王尘现在明显能够感觉到，假以时日，辽东将不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最棘手的问题，便是东南沿海的郑芝龙！ 东海水师继续往茂山驶去，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回去了，但是王尘心中隐隐已经开始觉得茂山不再适合当他的主基地。 “也许是时候该换换地方了！”王尘抬头望向茂山方向，如今已是深秋，转眼就要入冬了，一到冬天，茂山周围海域就要结冰了。 次日一大早，东海水师便顺利的在茂山靠岸，早已得到消息的林青带着一干人等早已经等候在岸边。 “参见大帅！”待王尘一下船，所有人一齐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王尘虚抬下手，算是给了众人一个回应。 这时林青走上前来问王尘道：“大帅，是来验收红夷大炮的吗？” “是也不是……”王尘首先问她道：“红夷大炮都生产完成了吗？” “大帅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就在昨天，你所需求的最后一门红夷大炮已经下了线，目前正在进行出厂前的最后调试。”林青回答。 “嗯，这事你干得不错！”王尘点头示意，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去询问关于红夷大炮的事情，而是开口问道：“如今咱们的火药研究有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回大帅，火药目前仍是以硝石、硫磺和木炭为基本原料，只是将比例稍稍进行了一些优化，然后就是实现了火药颗粒化，威力较之朝廷的制式火药提升了两成左右……” 虽然目前茂山的火药已经领先了全世界半代，但王尘仍然觉得不够，于是便对林青道：“目前火药的提纯方式还可以再改进改进……” 其实提纯方式，王尘是不想这么早就拿出来的，经过后世无数次验证的方法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火药的威力，但是万一方法被泄露出去，对于他的影响也是非常之大的！ 不过现在，王尘不准备再藏着掖着了，毕竟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才是最为重要的。 “提纯硫磺时，可以将倒入麻油的比例稍稍提高一些！就按十比一来调。”王尘直接给出了林青答案。 “遵命！”林青也不问王尘为何会知道这些，她深知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不过本大帅今日过来并不完全是为了大炮和火药，有一种新玩意，我想让你们试着做一下。”王尘此时才说出心中真正的目的。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来到了茂山军营的会议室中，只见王尘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纸，然后摊开放平在桌子上。 林青、叶云等人连忙走上前来一看，只见纸上画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整个形状像是一个圆球，上面有一些像刺一般的长棍。 “我给你讲一遍，这个叫水雷，水雷里面装填火药和石弹，火药一定要装足，而这些长棍状的东西则是击发装置，一旦有船体撞上去，马上就会触发水雷爆炸。”王尘又将水雷的一些细节详细说给了林青听，然后又丢给她一本册子。 “我刚才所讲已经详细记载于手册之上，你让工匠们看看，最多三天，我就要看到实物，有没有问题？”王尘这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下达命令！ “三天……？”林青有些头疼，看来火药局和铁器局的那些匠人们又得加班了！但是王尘的命令不可违背，她坚定的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王尘决定在茂山多待几天，他想将水雷实物一起带回舟山，如此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舟山海域的防守工作。 “对了，林司官，你不是准备和曹大哥成亲了吗？日子挑好没有？”王尘突然又开口问道。 林青脸上微微一红，连忙回答：“这不是在等大帅得闲吗……” “嘿，巧了，本大帅这几天就有闲功夫，常言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如何？”王尘微笑着问道。 正好，这时曹变蛟也闻讯赶来了茂山军营，他今日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常服，没有披甲，见到王尘，他一个健步冲上去。 “王老弟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看来曹大哥已经有些迫不急待想要抱得美人归了呀！”王尘听出了曹变蛟话中的意思。 之前他去舟山之时，曹变蛟就说过，等那边事了，便请他回来参加婚礼。 曹变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一脸正色的回道：“王老弟，人生两大妙事，无非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哎……本来在说曹大哥你的事，现在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呢？”王尘有点无语，不过还是点点头道：“曹大哥说的也有道理。” 经过一阵讨论，众人一致决定明天就为曹变蛟和林青在军营中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当晚整个茂山都热闹了起来，所有人似乎都在为明天的婚礼进行着各种准备。 次日一大早，王尘是被屋外的吵闹声给惊醒的，只听屋外有几个老妈子正在争论。 “林司官头一回出嫁，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每间屋子外面都要贴上喜字，还要挂上红灯笼。” “不过林司官特意吩咐过，一切从简呀！”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看来林青不想因为自己的婚礼而破费军中太多预算，毕竟王尘已经发话了，她的婚礼一切开支由镇国军承担。 反正也睡不着了，王尘便穿衣走了出来，两名老妈子见了王尘连忙闪到一边小心打着招呼。 “咳，那个啥……林司官的婚礼确实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该花的一定要花，不要舍不得钱。”王尘发话道。 “是！”两名老妈子得到了王尘的亲口应允，心中再无其他顾虑。 王尘望着整个军营中忙得不可开交，却又有条不紊的模样，心中也是十分欣慰，自己穿越到明末两年多了，终于有了一些成就！ 第589章 舟山之略 “嘀嘀哒嘀嘀……”唢呐声一响起来，王尘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前世的时候，他就对这种华夏文明才独有的乐器声十分钟情。 可惜这里是朝鲜，演奏队伍比起大明来还是略差一个档次，军营中的露天大校场内，摆了至少一百张大桌，整个茂山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 然后是镇国军中的一些骨干，身在仁川的刘宏杰、江无缺也连夜赶了过来。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这时一名媒婆站在校场的阅兵台上高声喊道。 茂山的汉人比例很高，想找一两个媒婆十分容易。 只见曹变蛟和林青两人穿着大红的喜服往台上走去，今天的一对新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端庄，倒是惹得一众人等羡慕不已。 “曹将军真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娶到林司官这等贤妻，不知今晚有多少男儿会借酒消愁啊！”有人叹道。 “可不是吗？ 想当初还在望海堡时，林司官就是全堡数一数二的大美人，现在更是集美丽与能干于一身，这种女子早就不是我等能高攀得起了！”这个说话之人应该是林青在望海堡时的旧识。 “不过曹将军也不差呀，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茂山总督的位置，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封疆大吏也不一定呢！” 总之今天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是属于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所有人打心眼里只有祝福。 “新郎新娘拜天地！”这时媒婆开始主持本场婚礼最高潮的部分。 “一拜天地！” 曹变蛟和顶着红盖头的林青两人一齐跪倒在台上恭恭敬敬地朝着南方先是一拜，这是在拜天，接着又转身朝着北边一拜，这是在拜地。 “二拜高堂！” 曹变蛟的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伯父曹文诏也已阵亡，所以高堂之上只坐着林青的父亲林振东和她的母亲林陈氏。 曹变蛟和林青再次双双拜下。 “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面对面站立，两人稍显羞涩，不过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还是一齐拜了下去。 “哎哟……”两人可能是站的太靠近了，一拜下去便撞了脑袋，惹得所有人哄笑不止。 “礼成，送入洞房！”媒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个婚礼总算是主持结束了，结婚的两人身份特殊，而这里又是茂山军营，老妈子有点怯场。 虽说是送入洞房了，但是众人并没有放过曹变蛟，而是强行将他留了下来陪喝酒，今天的酒水也是管够！ “行了行了，兄弟我实在是不胜酒力，要不改日我再陪你们好好喝上一回！”曹变蛟显然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他的心思都飞到洞房里去了。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跳过，王尘他不能跳过，曹变蛟好不容易躲过一群人的劝酒，挤到了王尘这一桌。 “王兄弟，陪哥哥喝一杯，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了！”曹变蛟眼中全是感激之情，他一仰脖子便将酒水全部倒进了肚子里。 他当然要对王尘感激了，如果不是王尘，现在他的坟头草估计都要长的老高，就更谈不上到朝鲜来并结识林青了。 “大哥，只要你能过得好，小弟心中就非常高兴了！”王尘也是发自内心的说道，对于像曹变蛟这种民族英雄，为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婚宴在一片祥和的环境中度过，大伙还是十分自觉的，并没有真的缠着曹变蛟不放，而是让他尽快赶去了洞房。 现场的主角自然就变成了王尘，一众镇国军将领和茂山官员争先恐后的朝王尘来敬酒。 好在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并不高，不然今天非得被喝趴在地上不可。 到了晚间，酒席渐散，王尘行走在茂山的街头上，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身边围绕着一群护卫。 虽然白天里都吃了酒，但都到了这个时间仍有部分工场里在秉烛工作，昨日王尘带来的火药提纯方法和水雷制作技术，都需要时间消化。 可惜晚上点着烛火，工匠们只能进行理论上的研究和讨论，实操还是要等到第二日天亮才能进行。 王尘对于工匠们的这种工作态度十分欣慰，一个团体在创业之初就需要这股劲头，当然该给的奖励同样也不能少。 他又转了几个工场，发现晚上加班的还真不少， 要知道现在既没电灯，也没有机器，晚上加班真的是全凭一腔热血呀！ 次日，王尘突然将所有镇国军军官召集起来开会，连刚刚新婚燕尔的林青也没有请假。 “有一件事我要宣布！”王尘开门见山，他这两天对茂山重新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是做下决定。 “本大帅准备将茂山的所有产业复制一份到舟山去！”此话一出，所有人尽皆哗然。 “大帅，是属下做得还不够好吗？”林青第一个着急起来，他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王尘做出这个决定。 “林司官，你做的非常好，并不是你的问题！”王尘先是给林青吃下一颗定心丸，才继续解释道：“朝鲜属于苦寒之地，到了冬季气候会非常寒冷，所以我才会有此想法。” 接着王尘开始定下哪些产业优先，哪些产业可以暂缓，但不管怎样，至少在较长一段时间内，茂山基地仍是他最为主要的后勤基地。 镇国军的火器普及率如今已经超过三成，对后勤的挑战也变得十分艰巨，万一火药供应不及时，战斗力也必受影响。 一旦舟山建成，他的基地也就变成了两座，即使其中一座有事，也不至于整个后勤被断。 “遵命！”所有人都知道王尘一旦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有点废钱罢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些具体的搬迁细节，直到曹变蛟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咋了，这才刚结婚，两口子就分不开啦？”王尘随口开起了玩笑。 “王兄弟，昨天哥哥忙，忘记了问你，你上次不是说要在我大婚时宣布一件事的吗？”曹变蛟突然提起了这一茬。 第590章 试爆水雷 “额……”王尘略微感觉有些头疼，这话他确实说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的终生大事也该定下来了？ “那好，趁着这么多人都在，那本大帅也宣布一件事情，过了年，我便准备大婚了！”王尘说出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沉默半晌之后，众人才稍稍回过神来，这个消息确实有点劲爆啊，他们的大帅莫非是看到曹变蛟当了新郎，羡慕了？ 曹变蛟走上前来，狠狠的一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终于是想明白了，镇国军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确实需要有一个继承人！” 其实王尘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的他家大业大，手底下一大堆人指望着他，如果老是迟迟不成家，没有后，那些人心里都会不踏实。 这也是封建时代家天下的一个特征，王尘即使身体中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并没有透露成婚的对象是谁，就算曹变蛟变相问过他几次，王尘也没有松口。 古人成婚讲究一个明媒正娶，他现在尚没有请媒人上门提亲，也没有下聘礼，自然是不能提前说出对象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目前与在长平公主还是存在婚约关系的，不管娶不娶公主，他要成婚的消息都会惊动崇祯，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行老弟，我知道你不想公布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等年后你大婚之时，我们自然就会知道答案了！”曹变蛟也不再追问。 到了下午的时候，王尘公事房的门被敲响了，只听叶云在门外兴奋的大叫道：“少将军，你前日画的那个什么水雷，工匠们已经试着做了一个出来。” 王尘闻言立即停下了手中的活，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然后拉着叶云便往外走去。 “走，咱们瞧瞧去！”王尘对水雷寄予了厚望，所以这第一枚水雷他必须要亲眼盯着做出来才行。 当他来到铁匠工场时，只见已经来了不少人，就连江无缺和刘宏来两人也跑了过来。 他们俩人这一次将所有部队都从仁川带了过来，准备跟随王尘一同前往舟山。 林青见王尘过来，立即迎了上去：“大帅，我爹带着几名铁匠师傅昨天研究了一夜，今天早上天一亮便开始炼铁，这会刚刚将模子做出来。” 王尘走到人群前面，只见在一张工作台面上，摆放着一只似乎还冒着热气的水雷壳子。 “大帅，我们制作了两个半圆型的铁球，中间用螺栓铆在一起便能组合成一只水雷……”林振东开始向王尘讲解水雷的构造。 “最妙的便是水雷表面的这些竖起的长管，我们在里面设置如同燧发枪一样原理的点火装置，只要管头被船体触碰，便会触发里面的燧石从而引爆水雷！” “干的好，现在先把这一只水雷的火药填满，咱们去试试它的威力！”王尘兴奋的说道。 正好，火药工场的工匠们这时送来了用王尘的方法提纯的新式火药，不多，大概只有十几斤，正好将这只水雷填满。 林振东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铁珠来代替王尘口中的石弹，反正茂山别的不多，就是铁多，用铁珠成本也不会增加多少，但威力却有了质的提升。 所有人都想看看王尘所说的水雷威力到底有多大，全跟着一起来到了海边，为了试验，王尘特意将之前受损正在茂山船厂里维修的一艘板屋船开了出来当做靶船。 “去布雷！”王尘下令，就见林振东亲自带着几名士兵乘坐一艘小船划到离岸里许远的海面上。 水雷布置也有讲究，虽然圆筒内并不是实心的，丢下海后会半浮在水中，但却会随着洋流随意漂浮，所以水雷还需配备一只铁锚，将其用铁索固定在锚上如此才不会漂到别处去。 布置好水雷后，小船便迅速离开，然后几名水兵操纵着靶船来到了目标水域，他们调整好方向后便立即跳下了海。 无人操控的靶船慢慢悠悠地朝水雷行去，但水雷只有一颗，茫茫大海之上要想准确撞上那颗水雷，并不容易，第一次就擦肩而过了。 几名水兵又乘小船追上去，将靶船的方向调整过来后再次跳下海，如此反复进行了三次，终于靶船成功撞上了那颗漂在海里的水雷。 水雷表面上布满了触发火石的撞管，就像是一只刺球般，所以只要有船撞上去，必定会碰到撞管。 “轰！”就在下一瞬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震的所有人耳朵都是一麻。 十几斤火药全都填了进去，就是目前最大的红夷大炮也不需要填那么多火药呀，况且这还是重新提纯后的新式火药，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板屋船的体量本就不大，水雷正好撞在了它的中间位置，爆炸直接将这艘倒霉的板屋船从中间炸断！只见船艏和船艉分别翘了起来，就像一个反写的“八”字一样，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沉入海底！ “厉……厉害！”所有人都被震惊了，这水雷的威力完全可以轻松干掉一艘朝鲜水师的主力战船，相信大明的福船在水雷面前也不会有太好的表现。 “但是西洋人的战船体量远非板屋船可比，一枚水雷估计只会对其造成损伤，想炸沉还是有些困难。”王尘沉思道。 “那咱们就做个一百颗一千颗，全部投到海里去，就算西洋人的战船再厉害，我还不信不能将他们给送到海底喂王八去！”水师提督李在云激动的说道。 他是专业的海军人才，自然知道水雷可能人会带来的一系列海战变革。 “壬辰倭乱时，大明也曾用过水雷这种武器，但其威力远不如今日这颗！大帅，末将现在对即将到来的大海战更加有信心了！”李在云又道。 “嗯，不过现在压力全都到来了林司官你的身上了！”王尘转头望向林青：“我再待三日，到时本大帅希望能带走一百颗水雷，一个月内，我希望你能往舟山送至少一千颗，有没有问题？” 第591章 汉城谈判 “一千颗？”林青咂了咂舌，并且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一天就至少要做三四十颗出来！工作量确实有点大。 但是面对困难，她没有退缩，而是斩钉截铁般回答：“大帅请放心，若是完不成任务，我这个后勤司司长你就让别人来做！” 王尘欣慰的点点头，接下来还有三天时间，他决定回一趟汉城。 当天中午，便只带了中军营一千人马乘船走水路往汉城而去，走陆路太远，三天时间有点赶。 “少将军，有萨仁的骑兵二营驻守在汉城，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叶云以为王尘是放心不下他在朝鲜的大后方。 “我不是担心这些，前几日辽东又派人来谈判了，汉城那边总是先将谈判肉容送过来给我过目后才能做出决议，效率太低，这不正好有几天空闲，不如亲自回去将事谈完！” 目前茂山那边暂时由谭娅代管，一些小的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涉及到辽东方面的事情，她可不敢越俎代庖。 船行一天后在仁川登陆，王尘马不停蹄的又带着人马往汉城赶，当天晚上终于是顺利进入了城内。 早一步得到消息的汉城现任国王李全率领文武百官顶着夜色守在城门处迎接王尘的归来。 “小王恭迎大都督回城！”当王尘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时，李全立即带着所有人跪伏于地上向王尘行礼。 虽然王尘并不习惯别人向他行跪拜礼，但对于外邦，他并不排斥，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朝鲜人对他心生敬畏。 “都起来。”王尘抬手示意，其实凭朝鲜国王的身份，是完全不必向他行跪拜礼的，但是李全深知自己的这个王位是如何得来的，所以早早就决定，一定要紧紧抱住王尘这条大腿，否则废了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和李全寒暄了两句话，李全便带着文武百官离开了，这时谭娅才带着总督府官员和镇国军的一些将领上来向王尘行礼。 谭娅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行礼，她身后的一众官员也只需要行个鞠躬礼便行。 “这段时间，辛苦顺义王了……”王尘面对谭娅时，语气不由的温柔了许多。 “哼，你还知道我这段时间辛苦了呀！”谭娅似乎有气。 “大帅，顺义王这段时间替你处理公务，一天几乎只睡的了三四个时辰，人都瘦了一圈！”一边的晋芳芸趁机说道。 王尘闻言大为感动，只见他从兜里突然掏出一只小木盒出来。 “这是我在外面偶然得到的一件小玩意，看着蛮精致的，便给你带回来了。”王尘将小木盒递到谭娅手中。 谭娅明显惊住了，她和王尘认识那久，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礼物，心中不由也有些小欣喜，只见木盒上还雕刻着祥云图案，一看就是高级货。 打开木盒，只见里面红色的丝绸衬子上托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绣花鞋，别看只有拇指那么大一点，但却十分逼真，连鞋子上的花样都栩栩如生。 这双玉鞋是王尘在舟山群匪的宝藏库中无意发现的，觉得很好看便给谭娅带了回来，没想到效果相当不错，看来女人都喜欢收礼物啊，不管礼物是重还是轻。 “你这个直脑筋，怎么就想到跟我带礼物回来呀？”谭娅笑着问道。 “我寻思着你替我管理这么大一个摊子，不能让你白干嘛……”王尘满不在乎的回答。 “就这一个原因？”谭娅嘴角抽了抽。 “不然呢？”王尘心中略感奇怪，自己给谭娅带礼物还需要很多理由吗？ “真是根木头！”谭娅拉着晋芳芸头也不回的就要去。 “哎……”王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想说什么。 晋芳芸立即转过头来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嘴边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王尘看起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脑子转的就那么慢呢？晋芳芸心想回去后还得想办法怎么将公主给哄开心。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早，王尘便来到了总督府，只见原本的两层小楼被谭娅打理的井井有条，所有地方看上去都十分干净整洁。 他的公事房也不像之前凌乱不堪，所有资料和文件按类别和紧急情况区分放好。 桌子上摆着一份昨天刚刚整理出来的谈判记录，王尘拿起来仔细看了起来，片刻后心中已经有了数。 接着他便来到了会议室，只见从辽东来的谈判使者已经全部坐好等着他了。 见王尘进来，虽然这几人并不认识他，但上位者的气势是掩盖不住的，所有人都一齐站了起身向王尘行礼。 “见过王都督。”辽东来的人一共四人，为首一人正是硕讬，然后是内秘书院大学士鲍承先，剩下两人分别是翻译和文书。 “哎呀……两位请坐请坐，本大帅最近实在是太忙，怠慢两位了！”王尘一脸平易近人的笑容走了进来。 笑的真特么假，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硕讬心中暗暗骂着，但表面上却装着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 其实按原来的历史走向，硕讬此时因为支持多尔衮登基，已经被处决了，但这一个时空发生了一些变化，多尔衮的实力较之前更加强大，加上代善在沈阳保卫战中被生擒，所以硕讬也就保住了性命。 相比较起来，鲍承先则稳重的多了，只见他朝王尘拱了拱手然后说道：“此次我等来朝鲜，还是为了两件事。” 王尘笑而不语，意思就是让鲍承先继续说下去。 “第一，就是商讨如何迎回礼亲王和圣母皇太后的方案。”说的好听是迎回，实则就是讨论赎金问题。 “第二，则是商讨你我双方止战停戈的方案。”这一条说白了就是多尔衮想求和了。 “关于第一条，本大帅早就已经定下方案，代善和布木布泰一人两百万两银子，少一个子都免谈！”王尘看着语气随和，笑容满面，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第592章 去除国号 鲍承先暗暗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珠，这个时节明明已经很凉了，为何自己还会流汗呢？ 一边的硕讬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一人两百万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 “呵呵……”王尘冷笑两声，这个硕讬果真是有勇无谋且战略目光太过短浅，一看就是个大老粗。 “你笑什么？”硕讬讶然道。 “我笑你们到现在还瞧不清楚状况吗？这个谈判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的，我有说要和你们谈吗？如果你们觉得我在狮子大开口，那就请回！”王尘让人打开了会议室大门。 “误会，都是误会，王都督，硕讬贝勒不会讲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呀……”鲍承先连忙上来打圆场。 “除了我阿玛和太后，其余俘虏也一并算上，所有人一共两百万两银子，这是咱们能够承受的底线了！”硕讬抛出了他们的开价。 “两百万就想将人全部带回去，想屁吃你们！”王尘也是有脾气的，猛的一站起身来指着门口说道：“不谈了！” 王尘这么一说，倒是将硕讬和鲍承先两人给吓了一跳，为了代善和布木布泰两人，其实主要是为了布木布泰，多尔衮已经前后派了三支谈判队伍过来。 价格也从刚开始的一百万两银子打包价谈到了现在的两百万两银子打包价，但镇国军始终就是不愿意松口。 “王都督，你也知道，辽东这些年来连年征战，去年入塞也没有达到预定目标，目前我大清国内大部分百姓连吃顿饱饭都成问题……”鲍承先开始诉起苦来。 “嘿，你不提你大清还好，一提你大清，我就来气，大清算什么？国号？你们的意思是大清和大明平起平坐吗？”王尘虽然不喜欢如今的大明，但对大清更不感冒。 “都督大人此言差矣，我大清也是经过昭告天地，祭祀神灵后才建的国，而且我大清还有前朝遗留下来的传国玉玺，完全具备合理合法性！”鲍承先据理力争。 “是吗？”王尘冷喝一声，他望着鲍承先咬着牙说道：“那我现在再给你们加一条，你大清必须要主动去除国号，我才同意放人，否则你们即使给那么多银子也休想将人带回去！” “你！”硕讬气坏了，站起来用手指着王尘怒道：“王都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们这一次可是带着十足诚意来的，装银子的马车现在就在城外！你若是将我们赶走了，怕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那我求之不得！”王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趁本大帅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快滚！” 硕讬还想要说什么，鲍承先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这位贝勒爷还是少说两句话！ “王都督，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在汉城还会待两天，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叫我们！”鲍承先向王尘拱了拱手，正准备告辞。 “鲍承先！”哪知王尘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都督大人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鲍承先心中一喜。 “倒也不是，本大帅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都督大人尽管问，只要在下能够回答出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鲍承先的态度还是可以。 “我就想问你，当汉奸的感觉怎么样？多尔衮有没有真正将你当做一条狗来对待？”王尘问题问完，竟哄笑出声来。 “都督，你过分了！”鲍承先闻言整个人都绿了，他的双眼睁的圆滚滚的，就像是马上要爆炸的锅炉一般。 锅炉？王尘看到鲍承先居然联想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即使是王尘原来的那个时空，大部分科学技术的尽头仍是烧开水！ 看来有时间是要给茂山的工场一些类似的启发了……王尘在前世的网络中甚至看到过这么一个传闻，说郑和下西洋时所乘坐的宝船便是靠蒸汽驱动…… 当然这毕竟只是一个传说，但现在他既然穿越到了明末，怎么说也得将工业革命的起源争取到华夏大地这边来！ 鲍承先见王尘突然发愣，还以为他被自己义正言辞的发言给震慑住了，正要继续批评王尘的错误说法。 “咦？”回过神来的王尘看到鲍承先他们还没有走，又是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来人！将他们轰走！” 门口那些卫兵早就看这些建奴不顺眼了，此时得到命令一齐上来将他们往外赶，有人还趁机踹了鲍承先这个大汉奸两脚。 灰头土面的鲍承先等人被赶出总督府后皆是出奇的愤怒了，他们可是代表大清国摄政王来和王尘谈判的，居然丝毫不给一点颜面！ “鲍大人，那咱们还谈吗？”硕讬就是莽夫一个，早就没了主意，急忙问鲍承先。 “只有等两天再看看，说不定王尘又会改变主意呢！”说实话，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然而就在他们心事重重的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大早他们就得知了一个惊天消息！ “什么？他们要斩了我阿玛？”硕讬瞬间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上了，代善不喜欢他，他心里十分清楚，但代善毕竟是他亲阿玛呀。 如果代善是寿终正寝，他说不定眼泪都不会挤一滴出来，但如今要被汉人给五花大绑了押到人前公开处以极刑，别说是他儿子了，换成其他满洲人也不会干啊！ “走，再去找王尘，虽然摄政王只给了两百万两银子，但我家中多年来还有一些积蓄，说什么也得把我阿玛给赎回来！”硕讬也是豁出去了。 两人连翻译和文书都不带，直接往总督府闯去，可惜这一次门卫直接让他们吃了闭门羹，王尘压根不想见他们。 “该死，王尘这次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吗？”硕讬咬牙恨恨说道。 “那咱们就去法场，看能不能找到一丝回转的余地！”鲍承先还是稍稍冷静一些，想到了这条途径。 法场就设在了城外镇国军的军营旁边，此时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围了上万人！ 第593章 代善伏法 “阿玛！”硕讬惊呼一声，就要推开人群往前钻过去看。 “别冲动！”鲍承先急忙在后面拉住了他：“如今咱们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为妙！” “低调？你个狗奴才真是时间长了不知道谁是你主子了？现在这个样子能低调吗？他们要斩的不仅仅是我的亲阿玛，同时也是我大清的和硕礼亲王！”硕讬怒骂道。 鲍承先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嘴唇上下打架，但就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悲哀，自己兢兢业业为大清呕心沥血服务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连条狗都不如！ 如果大清还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大杀四方，几乎就要问鼎中原的满血大清，让他当条狗说不定会十分乐意，但现在，他后悔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前方高台之上传来一阵念诵之声，有人正将代善有恶迹一条一条的公布出来。 “万历四十一年抚顺之战，代善领后金军攻伐，杀我百姓两万，俘掠人畜三十万！” “万历四十七年，后金攻破开原，屠我军民七万！” “天启二年，虏酋努尔哈赤下令迁辽西民众到辽东，代善收取义州户口，民众不愿，屠杀万人！” “天启三年，刘兴祚逃亡明朝，代善带兵去复州……屠杀平民两万！” “……” 台上的书记官一条一条的念出代善历年来的累累罪行，每一项罪名都沾着汉民的深仇血恨！ 罪名还没有念完，台下就有许多人痛哭出声来，他们的亲人很多都死于鞑子之手，而眼前被按跪于地上之人正是一场场悲剧后面的始作俑者！ “杀了他，杀了他，替我家儿子报仇！” “孩子他爹，你睁眼看看，当年害你之人今天终于要得到报应啦！” 一些民众纷纷告慰起自己的亲人起来，一场公开行刑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拉到了最高潮！ “不行，不能杀了我阿玛！”硕讬低呼着强行往人群前方挤去，他的行为成功引起了民众的注意。 “这是个女真人！”很多人都是从辽东逃难过来的，他们发现了硕讬的存在。 “抓住他，正好一起砍了！” “咦？汉城怎么会出现鞑子的？”也有人感到奇怪，眼前的鞑子明显不像是一名囚犯。 “我乃奉大清摄政王之命前来与朝鲜总督进行会谈的大贝勒硕讬，你们这些贱民不要挡我的路！”硕讬见身份曝光，干脆大声叫了起来。 “大清？大贝勒？”所有人都是一愣，你他娘的，不说还好，这一说所有人更加愤怒了，纷纷朝硕讬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鲍承先暗叹了一口气，还是主动站在了硕讬身前，这人毕竟是他主子呀。 鲍承先还算有所准备，头上戴着一顶阴阳巾，将那顶光头给遮挡住了，身上穿的也是汉服，而非马褂。 但他往硕讬身前一挡，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看这人穿的人模人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汉奸，你说当什么不好，非得去给鞑子当狗，来，给爷叫两声！”有人朝鲍承先骂了起来。 鲍承先满脸通红，有气，更有羞，但他不敢发作，这里就他和硕讬两人，要面对的可是成千上万的愤怒民众。 好在这时王尘派了一小队镇国军士兵过来了，他们将鲍承先和硕讬带到了高台之上。 “王都督！”硕讬一被带过去就看到了主位之上坐着的王尘，连忙冲上去叫道：“咱们两国的谈判都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要擅自处理我的阿玛？” “哈？”王尘是不想背上伤害使者这个恶名才派人将他们两人带过来的，没想到硕讬一上来就质问自己。 “那本大帅问你，咱们达成协议了吗？” “就算暂时没有达成协议，不是还在谈吗？”硕讬强调道。 王尘摇摇头，真不知这个硕讬哪里来的勇气，于是摆摆手示意叶云去和他们磨嘴皮子，再纠缠下去就有损自己的身份了。 “你们听好了，关于谈判的条件没有变，布木布泰要两百万两银子，其他人一人一百万！另外你们大清要主动剔除国号，就这样！”叶云也懒得和他们多扯。 “那不可能！”硕讬大叫出声，银子他昨天都说了，大不了从自己家族里找补，但要让摄政王主动放弃国号，这个条件他怎么可能答应？ “那你们还瞎芝麻说些什么？早点滚回辽东去！”叶云说完便朝一边的侍卫使了使眼色，立刻就有四名侍卫上前将硕讬和鲍承先两人给强行拉走了。 “午时三刻已到，验明正身，准备行刑！”这时书记官再次大声叫喊起来。 只见一名师爷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纸笔走到代善跟前：“犯人可是爱新觉罗代善？” “唔唔……”代善被堵着嘴，口里叫着什么也听不清。 “验明正身无误，即刻行刑！”师爷提笔在纸上一勾，根本就不给代善开口说话的机会。 代善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是平静了，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他活了六十岁出头，按理说应该不怕死了，但他心中不甘啊！ 明明大清在两三年前隐隐已有了龙兴之势，正常来讲不说入主中原，至少与大明分庭抗礼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为何才短短两三年时间，大清就沦落至此地步？王尘！代善朝台上望去，正好与王尘的目光重合。 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代善瞬间明白了一切，王尘的目光中只有仇恨、痛恨以及藐视！ “噗嗤！”刽子手拿起酒壶灌了满满一大口酒水然后朝手中大刀片子上喷去！ 就在下一秒，手起刀落，老代善圆滚滚的头颅便掉落到了地上，可以看到他的双眼犹自怒睁不闭。 “行刑完毕，代善头颅将挂在汉城南门之上暴晒七日！”书记官继续宣布后续事宜，这场热闹也就算是看完了。 王尘这时已经退了场，他不喜欢看人头滚滚的场景，即使对方是敌人。 “少将军，建奴妥协了，他们愿意花两百万两银子来赎人！”突然传来叶云兴奋的声音。 第594章 定下婚事 王尘皱了皱眉，不早点妥协，偏偏要等到现在刚把代善给处死了妥协，王尘甚至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王尘还是听叶云继续说了下去。 “少将军，那硕讬说要想让他们放弃国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可以先赎一个人，后面的再继续谈！” “什么意思？”王尘有点糊涂了。 “他们说先拿两百万两银子将布木布泰赎回去，后续的人和放弃国号什么的再慢慢谈……”叶云解释道。 王尘之前说要他们放弃大清国号虽然是认真的，但他也十分清楚，多尔衮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答应这一个条件的，不如趁孝庄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将他换了银子划算。 再三考虑后王尘终是点点头：“让他们把孝庄换回去，其他人一个都不许放……不过我估计多尔衮多半也不会再来赎人了！” 两百万两白银不要白不要，王尘可不会傻到将到手的银钱拱手让出。 “这笔银子正好可以投入到产业转移的大工程之中！”王尘正愁茂山的工业转移计划缺少资金链支持呢。 算算时间，也该要返回茂山了，王尘想了想还是先往总督府去了一趟。 “咚咚咚……”王尘敲响了总督公事房的门。 “里面没人！”只听屋内传出了谭娅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在气头上。 王尘努力装出一副笑容挂在脸上然后推门进入，只见谭娅正坐在桌边查阅各地送来的文书，晋芳芸在一边替她研墨。 “不是说了里面没有人吗，你咋脸皮这么厚？”谭娅语气冰冷的朝王尘说道。 “嘿嘿，谁说屋里没人，你们不是人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谭娅头都不抬的回道。 “等等，话说这个总督府好像都是我的？”王尘有些头疼。 “行，芳芸，咱们收东西走人！”谭娅“呼”的一下站起身，拉着晋芳芸就要离开。 这可把王尘给吓坏了，他不在的时间里，全是谭娅在替他处理公事，她要是走了整个朝鲜事务谁来管？ “别别……有话好好说嘛……”王尘连忙上前双手搭住谭娅的双肩将她按回到椅子上。 谭娅坐回去也停止了手中的活计，她抬头望向王尘：“怎么？你又要走了？” 王尘点点头，语气略带歉意的说道：“舟山基地那边目前刚刚起步，郑芝龙和红毛夷人都对其虎视眈眈，我不能不在呀！” 听王尘说到公事，谭娅的表情似乎平静了一些，只听她道：“既然我暂代你的朝鲜之职，你就放心走，如果遇到不能决断的大事，自会八百里加急送给你处理！” “那就好……”本来正常来讲，王尘要交待的事情已经说完，如果没别的事就该走了。 “怎么，王都督还有事？”见王尘站在原地没动，谭娅冷不丁又问。 “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年后你有空吗？”王尘小心问道。 “年后？”谭娅默默思考了片刻答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咋了？” “就是……就是……”王尘张嘴说了半天了，也没出一个字来。 一边的晋芳芸都捂嘴偷偷笑出了声，王尘在茂山说的话他们都已经得知了，只不过他回来后迟迟不和谭娅说这事，所以谭娅才会如此生气。 “行了，我知道了，到时我去茂山就成！”谭娅没好气的先开了口。 “额……！”王尘一愣，急道：“你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都知道了，不仅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晋芳芸替谭娅答道。 “那顺义王，你没有什么意见吗？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去通告所有人！”王尘不是一个愿意强迫他人的人。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本公主不是早就说了要嫁给你的吗，或者说你嫁给我也行，这事就这么定了！”谭娅不耐烦起来，伸出手朝王尘挥了挥，让他赶紧走人。 王尘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他的婚事目前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也是整个镇国军的事，很显然谭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长平公主，王尘突然又感到了一阵头疼，天知道崇祯知道他这个决定后会是什么表情。 王尘心中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只能收起心中的一切想法随即向谭娅告辞道：“那我走了！” “嗯！”谭娅并未抬头。 王尘转身向门外走去，前脚刚刚踏出门外，只听身后又传来谭娅的声音。 “一切小心……” 王尘飞快的点点头，当他迈出总督府大门时，叶云已经领着一千中军营士兵跨坐在马背上等着他了。 “走，出发！”王尘接过叶云亲手递给他的缰绳，然后迅速翻身上马，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汉城的大街尽头。 总督府二楼的窗户旁，谭娅手中拽着衣角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公主，大帅已经走远了……”晋芳芸上前劝道，其实她刚才也一直目送着王尘消失在视线之中。 “走了好，清静！”谭娅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坐下，突然她瞅向晋芳芸笑了起来。 “公主，你笑什么？”晋芳芸连忙看了看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到时我跟王尘说一声，让他把你也一并娶了！” “啊！”晋芳芸顿时大惊失色，急着说道：“公主，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谭娅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只听她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听说大明皇上也要将他的公主指婚给王尘？” 晋芳芸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王尘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的妻妾注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你也能嫁给他，日后我俩也能有个照应不是？”没想到谭娅想得还挺远。 王尘即将大婚的消息不仅在朝鲜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大明，传进了紫禁城！ “什么？王尘年后就要大婚了？女方还是顺义王？”崇祯彻底懵逼了。 第595章 偷逃出宫 崇祯一脸焦急的在乾清宫里走来走去，按理说王尘和谭娅的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两人的结合也有利于大明对边关的统治。 但是崇祯心中却是怒意滔天！自己明明都已经决定将朱媺娖嫁给王尘了，为什么他就这么不识好歹？ 闻讯赶来的周皇后也是一脸的震惊他屏退所有人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崇祯身边。 “皇后，你来的正是时候，朕问你王尘已经放出消息要大婚了，咱们的媺娖该怎么办？” 周皇后稍一思忖便回答道：“皇上，媺娖指婚给王尘的事情已经闹的天下皆知，如果王尘不娶她，日后媺娖恐怕也很难再嫁出去呀！”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在明朝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公主嫁人后往往都有一名陪嫁嬷嬷跟随，别看公主是主子，嬷嬷是奴婢，但是事实上如果公主和驸马没有得到这位嬷嬷的允许，小两口连见面都不行！ 甚至有驸马为了见公主一面，不惜花重金贿赂陪嫁嬷嬷，所以有明一朝公主一般都过得不幸福，甚至短命。 “皇上，你说王尘是不是怕和公主聚少离多，才会故意不娶咱们媺娖？”周皇后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要是有这方面的担心，大可以向朕提呀，没必要搞个突然袭击！”崇祯长叹一口气，嫁女儿这种事他们也不好搞强迫，最关键的是也怕言官借机生事呀。 本朝太祖皇帝登基以后为了防止外戚做大，明文规定不允许公主嫁给身世显赫的官宦之家，只能嫁给平民。 所以如果强行将长平公主硬塞给王尘，肯定会引起言官的群起攻之。 但就这样吃一个哑巴亏，崇祯也不愿意呀。 “他王尘不要媺娖，并不代表别人不愿意，这世上多的是人想娶！”不知崇祯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馊主意了。 “皇上，咱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周皇后似乎有点不甘心。 “下旨，将媺娖指婚给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如今咱大明朝，手中兵力能够和王尘有得一拼的，怕也就只有左良玉了，将媺娖嫁过去，也不算是埋没了她。” 崇祯咬着牙说道，其实他对左良玉是十分不喜的，特别是最近几年来，左良玉再也没有来过京城，明显就是听调不听宣的一个主。 但形势比人强，王尘不愿意和他结亲家，那就换一家，到时将长平公主风风光光的嫁给左家，必定让王尘后悔不已。 周皇后虽然也不认为改嫁左梦庚是一个好办法，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对策了，只能点头道：“好， 臣妾去和媺娖透透风。” 虽说在古代嫁女儿，一般只需要父母之命即可，但崇祯两口子对长平公主还是比较宠爱的，所以周皇后还是想先跟女儿先说一说。 坤寿宫，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周皇后制止了身边老嬷嬷准备传报的动作，而是悄悄走了进去。 只见在宫外的空地上，一名身着华服的妙龄少女正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放风筝，一时都没有发现周皇后进来了。 少女放了半天风筝这才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于是马上放下手中的风筝兴冲冲的朝周皇后跑了过去。 “母后，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少女抓着周皇后的一双手，十分高兴的说道。 少女就是长平公主了，周皇后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后才开口道：“媺娖，娘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都是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朱媺娖身为皇室公主，也是一样，虽然才十几岁的豆蔻年华，心智却比一般女孩子都要成熟的多。 他挥手示意太监和宫女们都退下然后拉着周皇后的手走进了宫内。 不一会儿，就听到殿中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抽泣声。 “媺娖，娘知道这样会让你比较为难，但你父皇也是没办法了呀……”周皇后是长平的亲生母亲，哪有母亲不疼女儿的。 但身在皇家，有时却实是身不由己，待长平公主哭了一会儿，周皇后又道：“左梦庚也是少帅，家境也十分优渥，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母后，你不要再说了！”长平公主打断了周皇后的话，然后痛苦的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母后你先回去，我想静静！” 周皇后暗暗叹气，抱着对长平深深的愧疚之情离开了坤寿宫，但她不知道的是，长平公主看似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其实内心也充满着背叛！ 次日一大早，周皇后还没有起床，便听到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传报声：“皇后娘娘，不好了，长平公主昨晚偷偷出宫了！” “什么？”周皇后顾不上形象，匆匆穿好衣裳便来到了坤寿宫，只见一群奴婢和太监跪了一地，殿中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 周皇后取出信纸读了起来：“母后，不用担心孩儿，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至于左梦庚，就让他娶别人去！” “啪！”周皇后猛的一拍桌面，怒斥道：“将公主宫里的所有太监和宫女统统杖责三十！” 听着要打他们板子，坤寿宫的宫女和太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周皇后还是比较仁慈的，并没有要他们的小命。 长平公主准确来说并不是昨晚偷跑的，紫禁城夜晚会闭门，但很早就会有小太监来依次收拾各个宫中的夜香送到城外。 长平公主搞了一套太监服然后重金贿赂了一名太监藏在了送夜香的队伍中偷偷出了宫，并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出了城。 虽然周皇后得知消息后，立即派出了许多人去寻找，但也如同大海捞针。 长平公主出宫后便马上又换了一套平民的男子服装，脸上也用黑灰掩盖，好在这个时候路引制度早就已经名存实亡，她很顺利的便来到了天津卫。 “王尘，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那我偏偏要去见见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小长平心中不住的腹诽，但现在有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该怎么去朝鲜？ 第596章 战前通牒 茫茫大海之上，王尘正倚靠于“轩辕号”的甲板围栏上，这一次茂山之行，他收获颇丰，不仅将之前订下的二三十门红夷大炮全部带回，还有半船刚刚赶制出来的水雷。 王尘下达的命令的是三天生产一百颗出来，结果工匠们加班加点，两班倒不停歇，硬是做了一百五十枚出来。 一百五十枚水雷虽然不多，但也够布置一片海域了，有了炮，有了水雷，王尘心中也有了打赢红毛夷人和郑家水师联军的底气。 “少将军，上次在京师所招的流民已经全部分配下去了，舟山和茂山各两万五千人。”这时叶云上来向王尘汇报道。 “嗯，按我军的发展趋势来看，这五万人很快就会不够用，这样，招工的行为要长期进行，而且不仅仅是京师，在河南、陕西等受灾严重的地方也要设招工点。” “少将军，你替大明皇帝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难题，依我看他非得给你封王才行！”叶云语气夸张地说道。 “封王？”王尘洒脱一笑：“王有什么好的，我才不愿意当呢！” “当王怎么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能管你，你就是最大的！” “那又如何？在我看来，天下万民，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如此才能达到天下大同的目的！”王尘平静说道。 “天下大同？”叶云拍了拍胸脯，直道：“少将军果真心怀天下，咱们定当全力以赴！” 王尘头上顿时黑线直冒，这家伙肯定是听岔了，不过他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大明对于他来说，随时都可以推翻，但推翻后如何重建这个问题他还要仔细考虑清楚。 两人聊着聊着，前方便已经看得到舟山群岛了。 王尘双脚刚刚踏上陆地，便看到王栋已经守在岸边等着他了，荆九重也在一边。 “少将军，昨日福建那边来人来了！”王栋上前禀报道：“这回是郑芝龙派来的人，他们说舟山群岛海盗之患严重，本着替朝廷分忧的初衷，他们准备派大军来围剿舟山群匪！” “放屁！”王尘怒喝一声：“什么打着替朝廷分忧的初衷？明明就是个幌子！他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使者已经被我赶走了，临走时他还放下狠话，说如果咱们不在半个月内离开舟山，则默认咱们和海盗是一伙的……”王栋又继续说道。 “呵呵……”王尘冷笑两声，很显然，郑芝龙如此等待不及，应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他的把握当然来自荷兰人。 荷兰人经营台湾二十来年，也是有些家底的，实力虽不如南洋的东印度公司，但也绝不是一支让人能够忽视的存在。 于是刚刚回到舟山的王尘也顾不上舟车劳顿，立即召集了所有将领到军营中开会，商讨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场大战。 “郑芝龙和红毛夷人来势汹汹，但咱们也不是泥捏的，荆九重、李在云，你们两人今天下午就去将茂山带来的一百五十颗水雷布下去。” “布雷的重点区域暂定双屿港湾，咱们将‘轩辕号’集中在港口位置，以此为诱饵吸引他们主动过来。” “少将军，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轩辕号’乃我军唯一能与红毛夷人对抗的战舰，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损失就大了！”荆九重尝到西洋战舰的甜头后，就不太愿意失去了。 其他将领也是纷纷建言，认为派出其他主力船只也是一样，不一定非得用“轩辕号”。 但王尘却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不用‘轩辕号’，荷兰人绝对不会上当，就靠那些板屋船，他们可能看都不会看！” 水雷数量有限，即使这一段时间来茂山还会继续供应，但要想完全封锁舟山海域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只能将敌人吸引到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中来。 而双屿港三面环陆，一面出海，绝对是设伏的最佳地点，但即使是双屿港，要想将出海口用水雷全部封死，也不是一件易事。 现在王尘就是在与时间赛跑，岛上所有人也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中。 殊不知，远在厦门的郑芝龙也遭遇了一件烦心事，他的大儿子郑森听说他又要举全族之兵力去攻伐舟山，当即不顾阻拦来到他父亲的书房劝谏。 “父亲，咱们已经与镇国军止兵休戈，岂能言而无信再次出兵舟山？”郑森极为不满的质问郑芝龙。 “哼！”郑芝龙也是气极，骂道：“竖子，我才是你的老子，你不帮你老子说话就算了，还要替外人说话！” 哪知郑森也是丝毫不惧，反怼道：“我只帮理不帮亲，父亲，据孩儿所知，你不仅要重新对舟山动武，还要假借荷兰人之手，是吗？” 郑芝龙闻言脸色一变，他不知道郑森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直接点头应道：“王尘抢了荷兰人一艘主力战舰，他们想找王尘麻烦也是理所应当！” “那咱们就更应该帮王都督才对，为何还要与荷兰人狼狈为奸？”郑森怒问。 “森儿，你过分了，有你这样说老子的吗？”郑芝龙也是要面子的呀，被自己儿子这样一说，顿觉脸上挂不住了。 “不行，如果父亲坚持要与荷兰人一起攻伐舟山，那孩儿就要去舟山帮助王都督！”郑森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爹目光短浅，这次明明可以和王尘合作达到双赢的目的，却非要摆出一副一山不容二虎的态势。 “森儿我看你最近是太累了，这次作战你就留在家里休息！”郑芝龙突然向左右使了一个眼色：“少主身体不适，你们还不将他带下去休息？” 四名护卫立即上前抓住郑森的手臂，强行将他带到离了郑芝龙的书房。 “老五，过来！”送走自己儿子，郑芝龙又朝门外大声叫道。 “大哥，我是刚来，真的刚来……”郑芝豹刚才不小心看到他们父子争吵，连忙表情尴尬的解释起来。 第597章 大战在即 “行了，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问你，跟荷兰人联系的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可以出兵？”郑芝龙没有追究郑芝豹“无意”听到他和郑森争吵的过程，只是焦急的问道。 “大哥，荷兰总督麦尔先生说他们已经向东印度公司申请支援了，但要等那边战船过来大概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郑芝龙有点等不及了，王尘在舟山多待一天，他心里就如鲠在喉一天！整个东南沿海必须要牢牢掌握在他郑芝龙手里才行！ “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郑芝豹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郑芝龙看了一眼这个五弟。 郑芝豹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才小心的问道：“大哥，有了荷兰人的帮助，要击败镇国军不难，但是击败了镇国军后呢？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郑芝龙纵横东南沿海几十年，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对于荷兰人的存在，他内心是十分排斥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十年前的料罗湾海战。 但他的战略眼光实在不行，打了胜仗后居然还主动向荷兰人示好，并和他们通商贸易。 本来赚钱的事没有对错，但荷兰人的野心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样做无异于养虎为患，如今又要借助荷兰人的力量去攻击镇国军，更是引狼入室之举啊。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已经想好了，一旦击败镇国军，咱们立即反水，务必要将荷兰人打残打怕！”郑芝龙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这个主意好！”郑芝豹听后十分赞同的回应道。 台湾热兰遮城，荷兰在此经营多年，建造了许多欧洲风格的棱堡，这里便是最大的一座，荷兰总督麦尔正舒服的坐在棱堡顶层的了望塔中喝着刚刚泡好的红茶。 “郑芝龙好像挺着急？”麦尔头都不抬的开口问道，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年中年军官，正是东印度公司任命的台湾驻防官约克。 “总督先生，郑芝龙昨天刚刚派了他的弟弟过来问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兵。”约克恭敬的对麦尔说道。 “郑芝龙打的什么主意，你猜得到吗？”麦尔突然笑着问约克。 “当然是假借我们之手替他除掉敌人。” “除此之外呢？”麦尔又问。 约克想一会儿，摇头道：“郑芝龙虽然十年前战胜了我们，但他也损失惨重，所以平时对上我们还算是客气，我想这一次他最多也就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错，大错特错！约克，郑芝龙之所以对我们还算客气，完全是因为咱们暂时和他没有多大冲突！但如果攻下舟山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噢，天哪！总督先生，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咱们出兵虽说是为了报被镇国军夺船之仇，但也不能白白帮郑芝龙去打仗！舟山咱们至少要分一半！”经麦尔提醒，约克突然想明白了。 但如果他们一旦提出要瓜分舟山的提议，无疑就会触犯郑芝龙的逆鳞！ “所以郑芝龙一定会在战后搞突然袭击，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迟迟不发兵的原因了？”麦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从巴达维亚过来的援军早就到了，此时的荷兰驻台湾海军已经有八艘战舰，其中五百吨以上的就有三艘！ 但麦尔却一直在找理由搪塞郑芝龙，一是想给郑芝龙一点脸色看看，另外也是在考虑如何破局。 “那咱们要不先下手为强？”约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郑芝龙的战船成百上千，咱们只有八艘，就算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几艘战船，他们仍是元气不伤！反倒给了他们反击的理由。”总督苦恼的说道。 “那咱们的最佳选择岂不是不发兵为上？”约克这时也感到有些棘手的感觉了。 “不，发兵肯定是要发的，但不是现在！”麦尔揉了揉脑壳，突然下令道：“告诉郑芝龙，半个月后，我军将直接北上往舟山去，让他们按时出发，我们半道会合。” “总督先生……”约克不理解了。 “到时你就明白了！”哪知麦尔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过了半个月，舟山几乎每天都有收到茂山那边送来的水雷，少的时候一百颗，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两百颗，经过荆九重和李在云两人日夜轮流监督，终于是在今天将双屿港湾用水雷封住了口子。 这些水雷全部半潜于水面之下，不抵近根本看不到，只要船体一触碰到，必炸。 码头上，停着东海水师旗舰“轩辕号”，还有几艘主力板屋船，可以说这一次王尘为了吸引敌人进圈套，下足了血本。 “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仓促，但总算是完成了，本大帅现在反倒有些期待郑芝龙和荷兰人早点过来！”王尘摩拳擦掌，枕戈待旦。 “报！大帅，发现郑芝龙先锋船队，大约二十来艘，有大有小！我们需要拦截吗？”就在这时，探子来报发现敌情。 “拦！必须拦，要是让他们的先锋船队进了双屿港提前触发了水雷就不好玩了！”王尘立即下令留守港口外的东海水师其余船只立即前去拦截。 除留在港口的诱饵外，东海水师一共二十艘板屋船和原舟山海盗的十艘乌艚船迅速前往敌人来犯方向。 “二十艘船只是他们的前锋试探部队，第一仗必须要打出咱们的威风，所有人就位，火炮准备！”荆九重身为海军提督，比李在云的东海水师提督官大一级，所以命令暂由他来发布。 三十艘船，每船都有大炮，板屋船上的全是红夷大炮，乌艚船上也有小钢炮，虽威力不如，但射程足够。 “施将军，前面好像有镇国军的船队挡路！”这时，郑芝龙的前锋船队也发现了镇国军，在其最大的一艘福船上，一名了望手正在向一名将军汇报。 将军缓缓站起身，朝了望手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片黑影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第598章 施琅登场 施将军眼神凝重，他十分年轻，才二十三岁，但已经做到了游击之职，再三权衡之后，他认为自己的船队不是镇国军的对手，于是果断下令后撤。 “嘿，对面的将领倒是十分谨慎，那咱们也不装了，全速追上去！”荆九重下令。 “施将军，镇国军追上来了！”郑家军那边也发现了镇国军正在全力朝他们追来。 “不用怕，我施琅大大小小海战也经历了不少，比现在更危险的时刻也遇到过！”原来这个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施琅！ 眼见两军之间的距离由十里迅速拉近到五里，施琅也变得不淡定起来，他手里的都是小船，很多还要靠人力来划，怎么可能快得过镇国军的船？ “留下五艘船断后，其他船只继续后撤！”施琅心下一横，损失几条船总比全军覆没要强，他隐约已经看到对面船头上的红夷大炮了，至少有十几二十门，而他只有现在所乘的这艘福船上备有一门红夷大炮，战力不在一个级别上！ 跑的慢的五艘蜈蚣船被迫留了下来，断后的工作九死一生，他们也不想啊，但其他船一加速，他们根本就追不上！ “不用理会他们的断后船只，继续追击！”荆九重压根就没有将那五艘蜈蚣船放在眼里，大海不比陆地，他的船队完全可以从那五艘船的两侧的绕过去，对面又没有火炮，根本就没有受到有效阻拦。 施琅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发现自己的船队怕是逃不过镇国军的手掌心了。 “罢了，能回去多少是多少，下令所有人各自逃！”施琅还是十分有魄力的，他手上目前还余十五条船，分开逃多少能有几条侥幸逃脱。 而他所在的这艘福船立马将所有帆拉满，刚才为了与其它船只保持呼应，才稍稍留了一些力，此时已经全部释放出来！ “开炮！”也就是在这时，东海水师所有舰炮都进入到了三里射程之内，三十门大小火炮一齐开火，其中至少有十门瞄准了施琅的那艘福船。 “轰轰轰！”所有人皆是先看到炮口火光一闪，过了一小会才听到炮声传来，接着炮弹也如约而至！ 第一轮的炮轰收获不太理想，仅仅只有两艘敌船被击中，而且受损也不太严重。 但第二轮的炮轰马上又开始了！这一次经过校准后的炮弹准头大大得到提升，至少有五艘敌船被击中，共中两艘被直接砸成重伤，失去了航行能力。 可惜的是施琅所乘福船因为速度最快，此时已经逃离出镇国军火炮的射程之内，虽说壁虎断尾也是无奈之举，但施琅若只单枪匹马逃回去，断然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荆九重没有下令继续去追击施琅，他也怕中了郑芝龙的诈败之计，先把眼前十九艘战船的战功收了再说。 狼狈狂奔三十里后，施琅终于是回到了大部队中，郑芝龙此次一共出动了一百五十艘战船，其中大型福船三十艘，家底全部都拿出来了。 当看到只有施琅一条船回来时，郑芝龙也是懵了，镇国军的水师不弱，他知道，但还不至于将他的前锋军一网打尽！ “都督大人，末将遇到了镇国军主力水师，他们至少有五十条福船和板屋船，每条船上都有两门红夷大炮！”施琅回来后立即来到旗舰上向郑芝龙汇报。 望着跪在地上的施琅，郑芝龙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混蛋，你以为我没有和镇国军交过手，他们手上一艘福船都没有，到你这里就变成了五十艘！” “还每艘船上都有两门红夷大炮？你当红夷大炮不要钱啊！老子一两百条船，总也才二十门红夷大炮！” 说实在的，郑芝龙能拥有二十门红夷大炮，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要知道一般的省份连十门红夷大炮都很难凑齐。 “大哥，可能施将军有所夸张，但王尘手里的红夷大炮数量确实不少……”这时一边的郑芝豹替施琅解围道。 郑芝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消了一大半，他知道郑芝豹没有瞎说，之前第一次接触时，他就发现王尘手里的红夷大炮不会比他少。 但现在看来，哪里是不比他少，而是比他还多！要知道施琅的情报中，镇国军的王牌舰“轩辕号”还没出现！ “荷兰人到底什么时候来？”郑芝龙怒了，他按照麦尔总督的约定，于今日率全部战船来到了舟山外海三十里处，荷兰人的战船将会直接到达这里与他们汇合。 但是半天都过去了，甚至已经折了十几条船在镇国军手里，仍是没有发现荷兰人的战船。 “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荷兰人放了咱们的鸽子？”郑芝豹不无担心的说道。 郑芝龙闻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起初和荷兰人联系时，他就很意外对方竟然很爽快便答应了他，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呀。 “派人……算了，五弟，还是你自己亲自去一趟，看看菏兰人到底出兵没有，如果没有，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他们出兵！”郑芝龙给他的五弟下了死命令！ 郑芝豹点点头，立即登上一艘小船往南而去，荷兰人如果出兵了，他们的舰队肯定会从这个方向过来。 而此时台湾到舟山的海路上，八艘西洋战舰正慢慢吞吞地朝北航行。 旗舰是一艘六百吨级的“圣玛利亚号”，麦尔亲自随军征战，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再慢一点，这速度太快了！”麦尔突然皱眉抱怨道：“约克，去给水手们再讲讲，将帆再收一些下来！” 约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船队的速度又慢了一些，按这个走法，至少要一天才能到舟山附近。 “快看，有条船朝我们这边来了！”就在这时，桅杆之上的了望兵发现了正前方出现一艘小帆船。 “终于来了！”只见麦尔兴奋的一拍手笑道：“郑芝龙沉不住气了！” 第599章 出兵条件 太可惜了！王尘得知荆九重没有去追击施琅的船只，不由跺脚叹息起来，他一直想看看这个被后世称为“施琅大将军”的人到底长啥模样。 不过荆九重的选择也是正确的，谁知道郑芝龙有没有布下陷阱，万一中了埋伏倒是得不偿失。 两军第一次接触，以镇国军压倒性的胜利结束，王尘还是感到十分满意的，但郑芝龙却心态有点崩了。 他的郑家军纵横东南沿海这么多年，从未遇到对手，没想到却被横空出世的王尘教训了一顿，这口气他咽不下，一定要出！ “王尘！”郑芝龙站在甲板上，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他一边在心里问候王尘上下十八代直系旁系亲属，一边焦急的等待郑芝豹回来。 现在他的舰队横在舟山外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才短短一天时间，郑芝龙的嘴里就长了几个水泡出来，都是急的。 “报，都督大人，五爷回来了！”终于在经历了一夜无眠之后，隔天一大早郑芝豹回来了。 “玛德！”郑芝豹一上船，就气的想摔东西，他气冲冲的对郑芝龙说道：“那群荷兰人太不是东西了，他们其实已经出兵了，但却在半路上慢慢吞吞故意消磨时间，我找到他们时，他们的答复是到了礼拜天，士兵们要做礼拜和休息！” “礼拜？”郑芝龙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礼拜，其实他也是一名天主教徒，还有一个教名，叫尼古拉。 “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这个时候做，他们就是故意的！”郑芝豹怒道。 “行了，那群红毛鬼一定还提了其他的条件是不是？”郑芝龙对荷兰人的实在是太了解了，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郑芝豹点点头，回答道：“麦尔总督说，战后要继续执行舟山租借条款，然后咱们还要给他们提供十万两白银以抵战争消耗！” “啪！”就看到郑芝龙猛的抓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重重的摔在甲板之上。 “混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郑芝龙算是看明白了，荷兰人这是在坐地起价呢，之前答应自己出兵都是在忽悠他。 但现在他的大军已经到了舟山门口，前锋军也搭进去了十几艘船，说不打就不打了，那也不能够啊！ “答应他们，他们提出任何条件，咱们都答应，不过战后我一定要让那些红毛鬼为他们今天所做的事情感到后悔！”郑芝龙咬牙切齿地骂道。 郑芝豹瞬间明白了郑芝龙的心思，当即不顾劳累，又乘坐小船去往了荷兰人那边。 “圣玛利亚号”上，麦尔舒服的将整个人都丢进一张躺椅之内，手里端着红茶杯，正听着郑芝豹的回复。 “我大哥说了，你们提出的条件不算过分，本来舟山就是要租借给你们的，就是被镇国军横插一脚才被耽搁，另外你们大军远征，给你们提供一些军费支持也是应该！” 麦尔听了一会儿，却是不发一言，他不相信郑芝龙那么好说话，于是又试探性的加了一个条件：“对了，战后你们还得派一万劳工协助我们修建舟山棱堡！” “尊敬的麦尔先生，只要你们赶紧派兵随咱们去攻打舟山，这些条件都没问题！”郑芝豹爽快的答应下来。 “很好，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和咱们合作，我们哪里还好意思去休礼拜天？郑将军，你的船太小了，不如和我们同乘一条船回去！”麦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郑芝豹脸色一变，他猜到麦尔是想将自己当做人质，旋即回道：“我还要赶紧回去向大哥汇报，就不在这里叨扰麦尔先生了！” “不叨扰，一点都不叨扰，来人，替郑将军安排一间房间去休息！”麦尔怎么可能轻易放郑芝豹离开，马上叫来人将他先软禁起来再说！ 舟山双屿港，王尘在港湾入口两侧的山上各布置了五门小钢炮，虽然威力不如红夷大炮，但胜在运送便利，可以很容易就搬到山上去。 就在最靠外海的那处山峰之上，王尘手持单筒望远镜正在观察海面上的情况。 “荷兰人不来，郑芝龙就不敢过来，这可不太妙呀！”王尘有点担心。 “少将军，要不咱们主动出击如何？”身边的王栋出声询问。 他们在港湾入口埋设了水雷，但这些水雷可并不是全部给郑芝龙准备的，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替荷兰人准备的。 在王尘的设想中，郑芝龙的船队虽然数量众多，但王尘的舰队火力相反更猛，而且他们还有主场之利，所以王尘并不是很忌惮郑家水师。 而荷兰人的战舰虽然数量肯定不多，但其威胁相反还要更大一些，他们的战舰随便都有十来门火炮，火力密集程度远胜郑家军！ “如果让郑芝龙的战船先进了雷区，荷兰人肯定就不会再进来了，得想想办法！”王尘托腮沉思起来。 “报！”就在这时，有传令兵从山下跑上来。 “据玄枢司探报，已经发现红毛夷人的舰队正迅速朝舟山而来，一共是八艘战船，目测最大的那艘至少有两千料左右！” “两千料左右？”王尘沉思起来，在古代“料”做为载重单位其实并不统一，有时一料大约相当于一石，有时又只相当于半石。 所以王尘估摸着，荷兰人最大的这艘船应该至少是和“轩辕号”差不多大小的船只。 一共八艘，荷兰人倒是下了大本，王尘的眉头也紧皱起来。 “给荆九重下令，主动出击，最好是将他们引吸引到远离双屿港的地方去！”王尘沉思片刻后下令。 “少将军，那要是荷兰人不往双屿港来，而是去支援郑芝龙，那怎么办？”王栋的担心很有道理，要是他们辛辛苦苦布下的陷阱，敌人不进来，也是白费功夫。 “呵呵，你们真以为郑芝龙和荷兰人就是铁板一块？你们不要忘了，双屿港里还有‘轩辕号’呢！”王尘自信的笑道，他不相信荷兰人会放任“轩辕号”不管而去帮助郑芝龙！ 第600章 开局不利 郑芝龙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郑芝豹回来，却等来了镇国军的东海水师，虽然从数量上来看，他的舰队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不知为啥，他心里就是没有多大底。 “都督大人，现在刮的是东南风，对咱们是有利的，不如派出火船上去将他们全给烧了！”说话的是郑芝龙手下一员大将，名唤洪旭。 洪旭和他的顶头上司不同，在另一个时空中，当郑芝龙决定降清之时，他却选择归附郑成功继续抗清，后来成为明郑势力中举足轻重的元老级人物。 郑芝龙用手沾了一些茶水，然后将手高高举起，过了一小会儿，他才道：“没错，是东南风，念荩，火船就由你来指挥！” 念荩是洪旭的字。 洪旭当即失手领命道：“遵命！” 只见从郑家水师中迅速分出了三十余条体型怪异的小船，这些船专为火攻而生，船速相对较快，船舱中装满了火油，只要大船被它沾上，几乎就完蛋了。 洪旭带着三十条火船迎着东海水师就冲了上来，两军都是全速前进，估计最多盏茶功夫便会相遇。 “李将军，敌军放火船了，赶紧减速！”荆九重通过望远镜先一步发现了郑家水师的动静。 李在云却是唇关紧闭，他似乎在想什么。 “荆大人，要不咱们加速！”李在云突然说道。 “加速？”荆九重愣了一息，但马上就明白过来，他们如果此时减速，火船依然会很快就撞上来，但如果加速冲过去，对方的速度也快，只要将间隙拉大，他们的火船不一定能撞中目标！ “就按李将军说的办！”荆九重很听劝，当即让李在云下达舰队命令。 “所有船只将速度提到最高，并尽量拉大间隙，准备冲过去！” 东海水师战船逆风行驶，所有水手都下到底层船舱划桨，将速度提到了极限。 对面火船之上，洪旭眯着眼看了半天，心中不由震惊，镇国军水师为何没有减速，反而迎面而上？ 不好！他们定是想强行冲过去！洪旭脸色一变，茫茫大海之上，一片平坦，他手中的火船只有三十艘，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对面的战船。 “减速，全体集中起来！”不过洪旭的应变能力还是挺强的，他知道光靠哪一艘火船单打独斗去追击镇国军的战船显然不太现实，那么不如将火船全部集中起来只瞅准一两个目标，至少不会空手而归！ 不得不说洪旭的想法是不错的，对方三十条船，他也只有三十艘火船，一对一进行拦截很可能最后毫无收获，那就集中力量办大事！ “对面的将领还有点本事！”荆九重也发现了郑家水师火船队伍的变化，但这样反而是中了他的下怀：“朝他们集中的地方，给我开炮，狠狠的打！” 此时双方之间距离仍在五里左右，尽管红夷大炮的射程能达五里，但在这个距离上毫无准头可言。 不过对方将火船集中起来，倒是给了镇国军火炮发挥的余地！ “轰轰轰……”第一轮炮击很快射出，相隔五里，许多炮弹根本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不过也算是替第二轮炮击校准了一些坐标。 第二轮炮击的效果依然不太理想，仅仅只有两发炮弹打在了火船群周边十余丈的海里。 两轮炮击过后，两军距离越来越近，第三轮开始，炮击的准头开始变高起来。 “轰！”的一声，终于有发炮弹准确命中了一艘火船，整艘船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来不说，炽热的弹丸还将里面的火油给点燃了！ 洪旭面色铁青，将火船集中起来，容易成为对面火炮的靶子，分开，威胁又会大大降低。 “上，不要管他们的炮弹，他们只有三十条船，但凡烧掉他们一艘船，都是咱们赚！”洪旭咬牙叫道，他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够重创镇国军水师了。 三里，两里，一里，两军相距越来越近，荆九重几乎都以看到对面火船上水兵狰狞的面孔。 “上抬枪、鲁密铳！”现在这个距离，可以用小口径火器了，虽然威力稍小，但只要能够击中对方，很容易便能将他们给引燃起来！ 洪旭此时心里也在滴血啊，他身边的火船正在一艘一艘的减少，已经从三十艘锐减到了二十艘！ “看到那艘最大的船了吗？”洪旭眼尖，虽然对面的板屋船都长得差不多，但荆九重和李在云所在的那艘还是稍稍有一些区别，大一丢丢。 “全部围攻那一艘，不要管其他船只了！”洪旭心中有感觉，那艘船定是镇国军的旗舰。 他猜的不错，“轩辕号”不在的情况下，“定远号”确实是旗舰！ 只见二十艘火船突然散开成一字形，挡在了正快速驶来的“定远号”前面。 “不好！”荆九重和李在云两人同时大叫一声，东海水师的阵形中，“定远号”其实已经靠得非常后了，哪知洪旭却偏偏认准了他们这一艘！ “减速！”李在云大吼一声，火船离他们只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在海上这个距离转瞬即至！ “定远号”所有水手立即停下划桨，风帆也全部降下，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火船根本不管其他船只，就盯着“定远号”围了上去。 三百步、两百步…… “呯呯呯……”船上火枪这时也响了起来，所有水兵朝着对面的火船开始倾泄火力！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火船一齐点燃了船上的火油，火借风势，瞬间就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火墙！ “李将军，准备弃船！”荆九重当机立断，弃船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开始解下身上所穿的铁甲或是皮甲。 “轰！”的一声，火船直直撞上了“定远号”的船艏位置，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到了船上。 “快走，趁船还没有完全烧起来！” “定远号”上除了水手，还有一百多名攻坚师的海军陆战队员，也一齐跟着跳下了海，多亏了这几个月来的艰苦训练，让这些北方兵人人都学会了游泳。 第601章 互有胜负 双屿港湾入口第一高峰上，王尘的右眼皮突然猛的眨巴了两下，他心中“咯噔”一响，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下一刻，果然看到一名传令兵正飞快的朝山上跑来。 “大帅……不好了，水师舰队开局不利，仅一个照面就被郑芝龙的火船烧毁了旗舰‘定远’号！” “什么！”王尘大惊失色，长期以来，他所经历的战斗基本都是顺风局，很少有不利局面，然这一次海战，刚一开战就被打掉了旗舰，属于开门黑！ 还好，“定远”号只是这一战的旗舰，镇国军东海水师真正的旗舰现在还停在港口里当诱饵呢。 就是不知道，这一战过后，“轩辕号”还能不能幸存继续充当东海水师的旗舰呢？ “荆提督和李提督两人怎么样了？”王尘急问道。 “两位提督大人已经被其它战船救起，目前正在‘镇远号’上继续指挥战斗，落水官兵大多也被其它船只营救，损失不算太大。” “救起来就好，船没了可以再造，人没了就什么都完了！”王尘一直都向手下官兵灌输一个理念，那就是装备再宝贵，也不如人宝贵，特别是像炮兵、水手这种技术兵种。 三十里外的海面上，一团熊熊烈火正在逐渐熄灭，“定远号”的残骸大部已经沉入海底，海面上只漂浮着一些木板和十几具尸体，不过尸体很快就被其它船只给捞了回去。 全身湿透的荆九重和李在云两人稍显狼狈，两人还从没体会过刚才那种失败感，特别是加入到镇国军以后。 而早已跳船逃回去的洪旭则是意气风发，虽然三十只火船只烧了对面一艘船，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艘船定是镇国军此战的旗舰。 “定远号”被点燃后，东海水师几乎所有船只都靠了过去营救，如果说它不是旗舰，洪旭是不信的。 远处，郑芝龙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三十只火船才换来一艘战绩，他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不久洪旭便返回到郑芝龙身边并向他汇报刚才一战的详细经过。 “虽然他们没有在那艘船上写‘旗舰’两个字，但仅看他们的手忙脚乱的样子就能猜到，船上定有重要人物，就是不知是不是王尘。”郑芝龙瞎猜道。 洪旭头上黑线直冒，他不笨，知道镇国军水师真正的旗舰是一艘西洋战舰，刚才那艘船上怎么可能会有王尘？ “不错，念荩为我军取得开门红，接下来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拿下更多的战果！”郑芝龙微笑着拍了拍洪旭的肩膀以示宽慰。 “都督大人，镇国军水师又冲过来了！”就在这时，传令兵突然上前汇报。 郑芝龙和洪旭连忙跑到栏杆处往前方望去，镇国军水师此时已经恢复了战斗阵形，继续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就二三十条船，还想跟我斗？”也许是刚刚烧了镇国军一艘旗舰，郑芝龙有些飘了，他命令所有装备了红夷大炮的福船上前迎敌。 郑芝龙手里有福船一共三十余艘，虽然全部装备了火炮，但装备了红夷大炮的只有二十艘，此时得到命令后在大部队身前一字排开，端得倒是十分有气势。 距离一到三里，双方同时开炮，镇国军的红夷大炮大多为茂山造，所用的钢材和火药均为本时代最为先进，虽然都叫红夷大炮，但打出来的炮弹区别极大。 镇国军的炮弹都是五斤以上重量的实心铁球，而郑家军这边普遍都是三斤重的炮子，威力不在一个档次。 “轰轰轰……”双方炮击开始，虽然打的热闹，但命中率都很感人。 两边都不会傻傻站着不动，均是一边机动一边攻击，每艘战舰之间的间隔也很大，更是增加了不少难度。 总体来说两边属于势均力敌，郑家军胜在福船更大，防御更强，而镇国军胜在火炮威力更甚，数量更多。 战斗半晌，双方各有不同程度的损失，郑家军一艘军舰被击沉，三艘受损，而镇国军同样被击沉一艘，两艘受伤，其中一艘还是重伤。 “差不多了，李将军，咱们差不多可以撤了！”见战局逐渐陷入胶着，荆九重当即下令。 重伤的那艘战船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李在云派了两艘船上去将上面的船员全部接应下来，然后自沉，他们要撤，那艘船上的火炮绝不能留给郑芝龙。 “都督大人，快看，镇国军水师要跑了！”洪旭突然惊呼起来。 郑芝龙抚须长笑两声，在他看来镇国军的水师刚刚成立不久，论底蕴还是他们郑家军更加强大一些。 可能镇国军在一两场战斗中会占一些优势，但将整个时间线放长，最终取得胜利还会是他们郑家军！ “追！不能放他们走！”郑芝龙在这一瞬间甚至幻想单凭自己就能击败镇国军，不用假借荷兰之手。 郑家水师当下不再继续停在舟山，全军朝着镇国军水师追去，渐渐的离双屿港越来越远。 得知郑家军渐渐远离双屿港，王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慢慢放下，现在就只需静静等着荷兰人的到来了。 远处的海面上，八艘西洋战舰正乘风破浪朝着舟山前进，为首最大的一艘战舰“圣玛利亚号”上，麦尔正在仔细倾听隆隆的炮声。 “看起来郑芝龙和镇国军已经打起来了！”一边的约克一脸兴奋的说道。 麦尔点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来：“等郑芝龙和镇国军的的两败俱伤时，便是咱们上场的时候了！” 又过了一会儿，炮声似乎越来越远，约克有些疑惑的说道：“总督大人，听起来应该是有一边露出了败相！” “应该是的，有一方在逃，另一方在追，只是听不出到底哪边占了优势……”麦尔还真有一丝好奇，想知道到底谁占了优。 “报，总督大人，前方不远处就是双屿港了，据可靠消息镇国军水师的母港就在那里！”这时传令兵过来汇报道。 第602章 冲进来了 “总督大人，咱们是去支援郑芝龙吗？”约克这时又问麦尔。 麦尔顿时沉默起来，按理来说，不论郑芝龙这个时候是占优还是处于劣势，他们去帮忙都有好处。 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镇国军，郑芝龙如果占优，那么他们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即便是镇国军占优，也肯定损失不小，此时加入战场，不仅可以让郑芝龙对他感激涕零，也可以顺便解决掉镇国军这个大麻烦。 但是麦尔却并没有下决定，他思考了一会说道：“往双屿港去看看，镇国军的主力此时正在和郑芝龙开战，他们的母港定然空虚。” 又半过小半个时辰，荷兰人的战船终于是来到了双屿湾外围，山峰上的王尘早就用望远镜发现了他们。 “少将军，红毛鬼真的来了！”叶云激动的叫了起来。 “别急，荷兰人还没进来呢，快去通知断江鳄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王尘此时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王尘手中的大船一共只有三十余艘，绝大部分都拿出去吸引郑芝龙的注意力去了，但舟山群盗手里的小船还有上百艘。 这些小船也是有着大用处的，现在暂时全部由江无缺统领。 “圣玛利亚号”上，了望兵正在向麦尔汇报：“发现港口内一共有五艘大船，小船若干，其中有一艘正是‘自由飞翔号’！” “‘自由飞翔’号也在港湾里？”麦尔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镇国军居然没有出动战力最强大的军舰去攻击郑芝龙！ “总督大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留着‘自由飞翔’号来对付我们？”约克问道。 麦尔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实在无法解释镇国军为何会将实力最强的军舰留在家里当摆设。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会暂时结盟郑芝龙了呀！”约克思忖道。 “无所谓，咱们和郑芝龙结盟迟早也会被他们发现。”麦尔挥挥手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想了想，他又说：“不对，不能用‘结盟’这个词，我想用‘各取所需’来形容可能更准确一些。” “那咱们到底要不要去支援郑芝龙呢？”约克虽是驻台武官，但实际上一切大小事务都需要听从麦尔的。 麦尔眼中闪过一闪犹豫，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明国人的兵法书中有一招叫做‘围魏救赵’你听说过吗？” 约克摇摇头，他不懂汉字，根本就看不明白中文书籍。 “意思就是说，两军交战，一方要败，咱们本是支援要败的那方，但直接赶过去帮忙可能会来不及，效果可能也不太好，不如直接将另一方的老家给围了，逼迫他们退兵！” 麦尔长话短说，讲的很简洁，但约克一听就懂了。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直接攻占双屿港，逼迫镇国军退兵？” “没错，你看他们陆地上的防守几乎没有，海上战斗力最强的也不过那艘‘自由飞翔’号！优势在我！”麦尔表现的信心十足。 山峰之上，一群人等了半天了，始终不见荷兰舰队进来，叶云一脸郁闷的吐槽道：“那群红毛鬼在磨洋功吗？还不进来！” 王尘却是笑道：“不用着急，他们可能是在盘算去支援郑芝龙划算还是直接打进港口划算！” 王尘的笑声倒是让所有人的心情稍稍松弛了一会，但是没人注意到，他的双手紧握连关节处都捏的发白起来。 “动了！红毛鬼动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荷兰人的战船开始朝港湾口驶来。 “快给断江鳄和江无缺两人下令，开始战斗！”王尘当即下令，就是装样子进攻也要装的像一点，不能让荷兰人看出破绽。 断江鳄此时就在“轩辕号”上临时指挥，得到进攻的命令后，他按计划带领其余四艘板屋船朝荷兰人迎了上去。 “大人，‘自由飞翔’号也发现咱们了！”“圣玛利亚号”上的了望手持续在向麦尔和约克两人汇报最新情况。 “那群黄皮猴子，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驾驶风帆战列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麦尔之前一直以为“自由飞翔”号停在港口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镇国军还没有掌握驾驶它的方法，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即使他们会驾驶又能怎样，咱们可是足足有八艘战舰，当是六百吨排水量的大船就有三艘，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约克也是一脸自信，主要是两军的纸面实力差距太大了。 “咚咚咚……”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锣鼓声，原来是断江鳄带着百余条小船突然杀过来了。 他们之前藏身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岛的背后，现在杀出来倒是将荷兰人吓了一跳。 “哈哈哈……”当看清楚来犯之敌后，麦尔不禁大笑起来：“这些小虾米是来搞笑的吗？” “总督大人，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咱们还是稍稍小心一些。”约克这会却是一脸谨慎。 麦尔当然知道十年前的料罗湾海战，郑芝龙就是靠一些小船战胜了他们的舰队，听约克一说，很快就收回了轻视之心。 “那咱们赶紧攻进港湾守住入口，务必不让‘自由飞翔’号逃出来！也不能让这些小船与‘自由飞翔号’汇合！” 荷兰人的舰队全速前进，四五里的距离盏茶功夫便已杀到，冲在最前面的是一艘和“圣玛利亚号”一样级别的大船，它的后面紧跟着两艘稍小一些的战船。 旗舰“圣玛利亚号”稍稍靠后，也一大带两小冲在中间，最后则是一艘六百吨级战舰带一艘稍小些的战舰，组成了一个三三二的进攻阵形。 一里、五百步，三百步，眼见最前面那艘战船即将冲进水雷布置区，山峰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哈气声被荷兰人听到了一般。 “左满舵，降帆！”断江鳄此时来了一个极限操作，就在“轩辕号”即将进入荷兰人的炮击射程之内时突然下令战船转弯减速，但这种行为无疑让人以为是在示弱。 “总督大人，镇国军怯了！”约克拍手笑道。 第603章 水雷立功 “抵近射击，是时候让他们体会一下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海军的厉害了！”麦尔一脸得意的下达命令，仿佛已经看到镇国军全体跪地乞降的模样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只听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将所有人都震懵逼了！不对呀，“自由飞翔号”并没有开炮，那爆炸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答案，但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冒险者号”战舰舰艏毫无征兆的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战舰前半部分几乎折断，船身瞬间发生倾斜，估计不沉，也失去了修复的价值！ “什么情况！”麦尔和约克两人连忙左顾右盼，想找到镇国军隐藏在暗处的炮台，并没有啊！ “轰！”但爆炸声并没有结束，跟在“冒险者号”身后的两艘战船此时也发生了爆炸，而且他们运气不如前者，船身同时有两三处都触碰到了水雷！ 本来那两艘船的体量就不如“冒险者号”，当场就被炸出了几个大窟窿，眼看着就要沉入海底！ “啪……”的一声，麦尔手中的望远镜重重砸落在甲板上，他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不远处半死不活的三条战船，才仅仅一个照面啊，他的八艘战船就报销了三条！ “总督大人，水里有东西！”此刻就算荷兰人再傻也明白过来，镇国军定是在这港湾入口处布下了陷阱！ 只是这陷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清楚，事实上欧洲人一直要到一百多年后才开始在海战中运用水雷，这会儿根本就没见过这种玩意！ “抛锚，停船！”眼看本舰也即将进入前面的雷区，麦尔当即不顾快速行驶中急停对船体的伤害，下令立刻抛锚。 然而往往慌乱之中，就喜欢出错，船虽然是停下来了，但“圣玛利亚号”整个船体却因巨大的惯性在海面上打了一个横漂，同时它身后跟着的一艘战船也因急停之下造成船速失控，两艘战船竟撞在了一起！ 好在两船已经急减速，船速都不快，撞的并不算太严重，但比较戏剧性的是那艘小船的首斜桅，也就是风帆战舰船艏特有的那根斜刺向前的桅杆，居然插进了“圣玛利亚号”的船腹！两艘战船卡在了一起，暂时无法分开！ 撞击造成的剧烈震动将船上的大部分人都给晃倒，当麦尔艰难爬起身后才发现两艘船诡异的模样，几乎双眼一黑就欲晕倒过去。 约克也是脸色惨白，在将那艘船弄开，或是将首斜桅切割掉以前，两艘船皆会暂时失去战斗力！ “完了！”麦尔惨叫一声，战斗仅仅开始了不到半个小时，他的八艘战船或重伤，或沉没，或失去战斗力，一下子去掉了五艘！ “总督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约克虽然身为驻防武官，此时也失了神，这场面他们何曾遇到过呀？ “立即切掉‘圣徒’号的首斜桅，其余战船进行掩护！”麦尔沉声下令，他虽然心中悲愤，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悲愤的时候。 山峰之上，王尘看到海面上发生的一切，也不禁愣了三秒，他想过一万种可能，甚至还有水雷没有爆炸让荷兰人冲进了双屿港这种设想，但万万没有想过才短短半个时辰便能重创对方五艘战船的结果！ “给断江鳄和江无缺下旗语让他们赶紧按原计划战斗！”王尘眼中放光，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可能性。 江无缺此时带领着上百条小船已经迅速围在了荷兰战船的后面，攻坚师在王尘的逐步改造下，渐渐往海军陆战队方向进行转变，此时小船上一共装了一千名攻坚师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伺机进行接舷战。 小船上除了攻坚师士兵，还装有三百枚没有布完的鱼雷，倒不是来不及布置了，而是王尘有意留之，这时只见在江无缺的指挥下，士兵们开始往荷兰战船身后快速布雷！ “总督先生你看，那些人似乎在往海里扔什么东西！”约克发现了他们身后镇国军的动作。 “一定就是那些黑不隆咚的东西，‘冒险者’号肯定就是碰上了那些玩意才发生爆炸的！”麦尔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他们现在正在咱们身后布置同样的东西，总督先生……要不这一次暂时先放他们一马？”约克犹豫半天，鼓足勇气向麦尔建议道。 “你这个胆小鬼，莫非是想逃跑吗？”麦尔怒了，这一战他已经损失了三艘战船，现在那三艘船上的船员都还没有完全救上来，况且“圣徒号”的首斜桅还卡在“圣玛利亚号”的腹中，这个时候如果逃跑，意味着他将失去五艘战舰！ 即使能够顺利逃回去，他这个总督也做到头了，而且肯定会还受到清算，能不能活着回到荷兰都是两说。 “总督大人，再不下决定，他们就要用陷阱阻断咱们的后路了！”约克看到镇国军已经在他们身后布下了一道百米宽的禁区。 约克并不知道镇国军手里究竟有多少水雷，万一他们手里还有充足的水雷呢？一旦将他们的后路完全封锁，那就真要全军覆没了。 麦尔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中不甘啊，虽然他们此刻只有三艘战船尚有战斗力，但实力也不是镇国军那百来艘小船能比的。 “不行，不能逃，下令剩余三艘战舰向那些小船开炮！”麦尔决定继续战斗。 约克长叹一声，只能领命，他心中甚至已经开始产生不祥的预感了。 “轰轰轰……”就在这时，只听四周的山峰之上，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轰鸣声！ “山上也有埋伏！”麦尔手一抖，差点没有扶稳栏杆，他抬头往周围的山峰上望去。 奇怪，这么高的山，镇国军是怎么将炮运上去的？ 炮响过后，几发炮弹落在了他们舰队附近，炮弹从高处落下，虽然小钢炮的炮子只有两斤重，但溅起的水花一点都不小！ “总督大人，镇国军这一次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咱们要早做决断了！”约克再一次恳求道。 第604章 殊死一搏 “罢了，但至少要将‘圣玛利亚号’和‘圣徒号’带回去！”半晌过后，麦尔终于是妥协了，他知道仗打到这个地步，不论能不能重创镇国军，他的总督之位定然不保了。 约克得令后立即亲自下到船舱去督促水手们赶紧将“圣徒号”插进来的那只首斜桅给切断。 “该死，明明平时看着那么小的一艘船，居然会有那么粗壮的首斜桅！”一群水兵们正在哼哧哼哧的卖力切割，但船舱之中操作空间太小，进度进展很慢。 “轰轰轰……”突然，又有几发炮弹密集的落在周边，原来是“轩辕号”摸过来了。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它在雷区外围轰击暂时无还手之力的“圣玛利亚号”，就跟打固定靶一样轻松。 才两轮炮击，就有两发炮弹击中了“圣玛利亚号”的甲板和船艉，船上水手也被砸死砸伤不少。 面对“轩辕号”的进攻，麦尔却毫无办法，其他三艘尚有战斗力的船此时被镇国军的百余艘小船给拖住了，暂时不能脱身。 “轰！”的一声巨响，突然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了“圣玛利亚号”的主桅杆，船上所有人顿时面如死灰！ 这也就意味着“圣玛利亚号”不可能再逃走了，即使“圣徒号”的首斜桅顺利切断，它也会因为失去主要动力来源而停摆。 “所有人，转移到‘圣徒号’上去！”麦尔思虑再三，终于无奈下达了这道命令，好在这个时候，那条该死的首斜桅被切断了！ 两艘船靠的很紧，几乎都不用放跳板就能跳过去，大部分人很快就转移到了“圣徒号”，但当约克去叫麦尔时，他却拒绝了。 “约克，你身为驻防官，剩下的船和人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带他们回家。”麦尔正了正衣襟竟走向了相反的舰桥位置。 “总督大人！”约克急了，转身就要上去拉他。 “约克，现在我以总督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马上带着所有人离开！”麦尔突然义正言辞的喝斥道。 “但是……”约克还想说什么。 “不用再劝我了，一战损失四艘战船，我回去也难逃送上军事法庭的下场，与其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还不如殉国，或许奥兰治亲王还会免去对我的战争追责……”麦尔伸手阻止约克上前。 约克见麦尔去意已决，只能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麦尔又道：“等会我会到炮舱将火药引燃，你们走远一点。” 镇国军已经缴获了一艘“自由飞翔号”，“圣玛利亚号”决计不能再送给他们。 “圣徒号”上，众水手靠划桨将船身缓缓抽出“圣玛利亚号”，待到一定安全距离后，便扬帆全速朝港湾外围撤去。 随着“圣徒号”一撤，其余三艘战船也跟着一齐边打边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荷半人要逃了。 “派‘轩辕号’速度去追！”王尘心下稍定，荷兰人这边基本已经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收割了。 之前布置水雷时，王尘特意下令在靠岸处留有一条安全通道可供船只进入，此时“轩辕号”便经通道迅速冲出港湾，前去追击荷兰战船。 “快点，再快点！”约克哪里还顾得上和镇国军周旋，只想快点逃离战场，他下令所有战舰满帆航行，各自撤退，不用管其他船只。 “轰隆！”就在这时，只见远处的“圣玛利亚号”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应该是麦尔引爆了船上储存的火药。 “好狠！”王尘惋惜的直咂舌，他本想着尽量将“圣玛利亚号”也缴获过来，没想到荷兰人宁愿自爆也不愿便宜他们。 不过荷兰人这样做王尘也能理解，如果换成是他被逼入绝境，也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轩辕号”自沉。 “快！堵上去！”见荷兰舰队开始逃跑，江无缺当机立断，下令所有船只迅速堵在他们的退路之上。 约克此时如同输红眼了的赌徒，其实他明明可以下令船队绕开那些小船，但似乎是为了泄愤一般，他竟下令所有战舰朝小船撞去。 其实正常情况下，这么处理也没有错，毕竟他们都是大舰，撞小船具有先天优势，但江无缺见状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 就在双方相距只有不到五百步时，江无缺突然声下令：“布雷！” 此时船队还剩一百枚左右的水雷，如果是正常布置，撒下去几乎就没了影，但约克却偏偏要朝他们冲过来，而且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极近。 水兵们将水雷扔下海后，都没有绑固定用的铁锚，想绑也来不及了，所有人同时跳下海中拼命的朝两边没有参与围堵的小船游去。 除了水雷，还有人将堵路的小船也给点燃了，海面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完了！”这是约克心中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他的船速已经拉满，要想瞬间停下几乎不可能，加上距离实在太近，再想绕开也办不到了。 “轰！”“轰！”“轰！” “圣徒号”同时撞上了三颗水雷，且同是一面，整艘船刹那间被冲击波掀翻发生倾覆！ 后面的三艘战船离得比较远，侥幸在最后时刻将速度降了下来，船身也没有触碰到水雷。 但是他们不敢走了，一百余颗水雷因为没有被铁锚固定，海面上漂的到处都是！ 镇国军的船小灵活，躲避一下就行了。 可荷兰人不行啊，特别是那艘仅存的六百吨排水量大船，想动一下方向都极其勉强。 “哈哈哈，红毛鬼不敢动了！”江无缺刚从水里爬上船，虽然他身上湿透了，但心情却是极好。 “靠上去，准备接舷战”！江无缺意识到机会来了，此时两军相距不到五百步，荷兰人的火炮很快就会失去俯角无法攻击到他们！ 看到镇国军的小船在向他们靠近，三艘仅存的荷兰战船慌神了，两艘稍小一点的船不顾海面漂浮的水雷，准备强行撤退。 而那艘大船则降下了主帆，准备殊死一搏了。 第605章 放小留大 “不要管那两艘小船！”江无缺知道他没有能力同时将三艘战船都留下来，于是便将目标锁定在了那最后一艘大船之上。 此时水面上的水雷随着海流四处漂浮，荷兰人仅存的那一艘大船是动都不敢动。 如此一来，江无缺指挥船队从正面向其发起冲锋，正好可以避开西洋战船两侧密集的舷炮。 “勇士们，准备白刃战，让那群黄皮猴子知道咱高贵的欧洲人是不可战胜的！”最后一艘大船就叫“勇士号”，船长范迪克正在高声为所有水手们打气。 江无缺眼神坚定，他知道这一战是他们海军陆战队的第一战，必须要打出他们的气势来！ “兄弟们，准备接舷，上刺刀！”海军陆战队全员装备火铳配刺刀，不过此时的刺刀是插在铳管里的，一旦上了刺刀，火铳便只能当冷兵器使用了。 “唰唰唰……”就在两军靠近的一刹那，从小船上同时抛出了十几条绳索搭到“勇士号”的船舷之上。 抓钩或牢牢抓紧甲板或缠在栏杆之上，随后士兵们用力扯了扯，很紧，可以爬上去。 这时“勇士号”上的水手们开始用手中的刀剑拼命的去砍扔上来的绳索，但这些绳索中都掺有钢丝，一时半会根本就砍不断。 当然镇国军也不会坐任荷兰人去砍绳索，一些没有分配到接舷战的士兵们则举铳朝“勇士号”上进行射击。 如此一来荷兰人哪里还顾得上砍绳索，立马也举枪向镇国军进行还击，但此时欧洲还没有完全普及燧发枪，更何况这支舰队还远离欧洲本土，所以船上火绳枪和燧发枪占比差不多五五开。 “不会！”船长范迪克此刻却呆住了，他惊讶的发现镇国军士兵居然人人使用的都是燧发枪，而且击发率几乎百分之百！ 要知道燧发枪刚出来时击发率并不高，能到80左右就算很不错了。 “这群黄皮猴子使用的燧发枪比咱们还好？”范迪克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在与大明的较量中，他们曾输了一场料罗湾海战，但他们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实力不济，装备不行。 相反，荷兰人普遍认为他们的装备比明军还是要先进一些的，但现在看来，这种差距似乎并不是那么明显。 至少在火枪上，大明是要领先荷兰的，而且那种布置在水中的铁疙瘩，也是欧洲目前没有的新式武器！ “他们的火药质量似乎也非常高！”不管是火枪、火炮还是水雷，都需要用到火药，镇国军的火器威力明显更大一些，特别是水雷，爆炸产生的威力可以重创一艘六百吨级的大船！ 范迪克越想越是心惊，之前与郑芝龙的料罗湾海战，他们还认为明军靠的就是人海战术和主场优势，现在看来，要是再打一场同等规模的海战，怕是只会输的更快，更惨！ “勇士们，和他们拼了！”范迪克抽出随身佩剑，与东方的剑不一样，西洋剑更细更长，攻击也以刺为主。 此时，第一名海军陆战队员已经爬上了船舷，荷兰水兵被镇国军的火枪所压制，只敢躲在甲板中间，见有人冒头立刻开枪，刚刚爬上船的镇国军士兵顿时掉下去了四五个人！ 但荷兰人的攻击并不协调，第一轮就几乎全部开了枪，当后续的海军陆战队士兵露头之时，荷兰人的火铳声明显小了许多。 随着头两批爬上船头的陆战队员迅速巩固阵地，后续又有越来越多的陆战队员爬了上来，船上的兵力瞬间逆转，镇国军开始占优。 “结阵，上！”带兵冲上船头的是原属舟山海盗的一名小头领，名叫海上飞，人长的极瘦，估计全身肉加起来都没有八十斤。 但凭借其身轻如燕的优势，他竟能在船上跳舞！倒不是说他真在跳舞，只见他抓住一根缆绳就飞了过去，一群荷兰火枪手正好装填完毕，举枪朝他打去，但却被他飘逸的身法轻松躲开。 “嘿，让你们尝尝手雷的滋味！”海上飞一手抓着缆绳像是人猿泰山一般飞过他们头顶，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用口中咬着的火折子点燃后往下面的人群中扔去。 “轰！”手雷是被海上飞特意掐短了引线的，一扔下去马上就发生了爆炸，里面的铁钉铁屑四射飞去，顿时便炸趴了一群人。 “趁现在！”海上飞大叫一声，甲板上的陆战队员立即举起刺刀冲了上去！ 不是说荷兰人战斗力差，但他们人数太少，且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士气低下，一会儿功夫就被陆战队给包围了。 “缴铳不杀！”所有陆战队员一齐大声吼叫起来，说的是汉话，但荷兰人中也有翻译，立即向所有人传达了下去。 范迪克被围在中间，此时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出征时他们一共有八艘先进的盖伦战舰啊！就这实力完全可以在东亚这片海域横着走。 但为什么才小半天过去，就打成了这样？他望着已经逃远的另外两艘战船，他们或许能够全须全尾的逃回去，但这一仗，荷兰人是输的非常彻底了！ 范姓在荷兰属于贵族，范迪克本身确实也是一名贵族，身为贵族，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傲娇！ “不许降，战至最后一个人！” 为了传达决战到底的信念，范迪克手持长剑亲自冲至前面，与一线士兵并肩战斗。 这时他才看清围住他们的镇国军士兵究竟有多少人，里三层外三层，至少有五百人！而他的船上一共才有一百多人，其中真正的战兵不过八十人！ “杀啊！”范迪克身先士卒冲了上去，本以为其他士兵一定会紧随他的步伐，哪知稀稀疏疏的只有十余人跟着杀了出来…… 那些士兵也不傻，这么打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再说之前“自由飞翔号”上的水兵投降后不也好好生生的给送回来了吗，反正他们又不是船长总督，不用担太大的责任，顶多就是军旅生涯走到头了。 第606章 再增助力 “上！”海上飞一声令下，最前排的陆战队员一齐刺出了手中的刺刀，他们在仁川集训时就着重加练了刺刀术，此时一个个刺的又快又狠！ 十余名荷兰人本就是硬着头皮冲出来的，被镇国军这么一刺立马就溃了，三人被当场扎成马蜂窝，剩下的全部掉头就逃。 顺带一提，被刺死的三人当中，就包括了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的船长范迪克！ 见船长死的这么快这么惨，剩余的士兵更是士气全无，正好镇国军士兵再次齐喊：“缴铳不杀！” 顿时大部分荷兰兵都将武器往地上一扔随即跪在甲板上高举双手，他们降了！ 海上飞心中一喜，但现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候，他立刻又吩咐道：“留一部分人看押战俘，其他人赶紧在船上搜索，不许任何人破坏船只！” 有了“圣玛利亚号”的前车之鉴，海上飞十分害怕这艘船也来个自爆，命令一下达，大部分士兵便分头往船舱和舰桥中冲去。 接着海上飞又派人向仍在海上等待的江无缺带去消息，让其立即清理掉在“勇士号”周围漂浮不定的水雷。 “看来咱们军中又多了一艘西洋战舰呀！”江无缺心中喜不自禁，当即下令所有小船去回收海上的水雷。 布雷时水雷上的保险已经被拔除，此时回收并不是说收回来再用，而是全部收集到一处地方集中销毁。 小船有着小船的优势，他们的船重很难触发水雷，排除水雷十分轻松，很快就将“勇士号”周围的水雷给清理干净。 此时船上的搜查工作也顺利结束，全船一共一百零五名荷兰人战死三十一人，其余七十四人全部被俘虏，“勇士号”的炮舱和火药库都被镇国军接手看管！ “干得漂亮！”王尘一直在山峰上观战，当看到又缴获一艘六百吨排水量的大船后，整个人都兴奋跳了起来。 “快，下山！”王尘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新船去体验一番。 这时“勇士号”也靠了岸，海上飞将船上的菏兰人俘虏和尸体全部带了下来。 江无缺则引着王尘登上“新船”，这艘“勇士号”的排水量和“轩辕号”差不太多，大小也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勇士号”稍稍旧了一些，但差别不大。 在之前几个月的训练中，“轩辕号”上至少练出了两套能够驾驶西洋战舰的班子，大约半个时辰后，“勇士号”成功扬帆起航，与“轩辕号”形成了一对双鬼拍门的组合。 “走，新船到手，怎么能不去炫耀一番！”王尘立于“勇士号”甲板之上，远眺天边，也不知荆九重和李在云两人的东海水师现在打的怎么样了。 舟山群岛西侧，这里距双屿港大概有二三十里远，东海水师边打边退，将郑芝龙的船队大部吸引了过来。 两军起初还打的有来有回，各有胜负，但东海水师吃亏就吃在数量太少，损失一艘船战斗力就会大减。 郑芝龙毕竟在海上驰骋了多年，经验十分丰富，他并不急着死追猛打，而是步步紧逼，一艘一艘的消磨掉镇国军的船只。 打了小半天，东海水师的损失已经上升到了五艘！虽然郑军水师的损失也不会低于这个数，但其中有三艘并不是战力最为强大的福船，所以说郑军的战斗力并未下降太多。 “都督大人，照这样打下去，我看镇国军怕是输定了，你说咱们求来荷兰人帮忙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呀！”眼见着胜利的天平正在向郑家倾斜，洪旭忍不住开始质疑荷兰人的作用起来。 不过郑芝龙的头脑还是十分冷静的，他摆摆手说道：“诶！也不能太乐观，你们有没有发现直到现在，镇国军缴获的那艘西洋战舰还没有出现？” 经郑芝龙一提醒，所有人才如梦初醒，对呀，仅是那一艘战舰，就能抵他们十艘福船了！ “罢了，他们不出动那艘西洋战舰，那我也不介意趁机将他们这支水师给吃下来！对了，郑芝豹有消息了没有？”提起荷兰人，郑芝龙突然想起他的五弟还没回来呢。 他绝对不会想到，他的五弟此时正在大海上飘着呢！ 郑芝豹被麦尔扣押做了人质，后来又被约克转移到了“圣徒号”上去。 但约克指挥的“圣徒号”撞上水雷发生了倾覆，全船人都落了水，郑芝豹也不例外，好在他的水性十分了得，加上他运气不错，抢了一块木板才在船沉后一个多时辰里都没有葬鱼腹，不过时间一长，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刚好这时王尘带两艘西洋战舰和四艘板屋船组成的特混舰队路过，发现了仍在水中挣扎的部分海战幸存者。 “全部捞上来，到时候一起打包找东印度公司换钱！”王尘下令将四艘板屋船留下救援。 “轩辕号”和“勇士号”并未参与。 “咱们先去支援荆提督他们！”王尘心系那边的战局，想尽快过去支援。 两艘西洋战船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岛屿西面，之前为了保证荷兰人能顺利上钩，荆九重将船队尽量拉得远了一些，王尘全速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依稀看到了郑家水师的轮廓。 “就在那边！”叶云眼尖，率先发现交战地点，但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原来是一艘东海水师的乌艚船被命中了火药库，灼热的火球引燃了火药造成了殉爆！这个时代的实心炮弹不像后世的开花弹，其实很难造成殉爆的，只能说那艘船实在是运气欠佳。 “哈哈，打得好！”郑芝龙看着己方越打越顺，也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照现在这个进度，最多还要半天便能将眼前的镇国军水师全部吃掉！ “报！”然而，就在这时，只听桅杆上一名了望手向下传话：“发现咱们正后方出现两艘战船，观其外形和大小，应该是西洋战舰！” “荷兰人来了？”郑芝龙一愣，如果这边战局不利，荷兰人过来就是雪中送炭，现在来无疑就是准备分一杯羹呀！ 第607章 郑军要逃 “派人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们这边不需要帮忙，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郑芝龙冷声下令，接着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渐渐处于下风的东海水师身上。 此时荆九重也发现了远处开来的两艘西洋战舰，虽然隔的很远，但是“轩辕号”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怎么回事？‘轩辕号’被荷兰人抢回去了吗？”荆九重语气十分沉重，他知道荷兰人这一回派了八艘战舰过来，单凭“轩辕号”肯定是打不过的。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轩辕号”和另一艘荷兰战船并肩而来时，荆九重仍是深感打击。 一边的李在云也是满脸的震惊，“轩辕号”被荷兰人抢回去，那就意味着他们此战败局已定。 “也不知道大帅现在怎么样了？”李在云开始担忧起王尘来。 “罢了，咱们突围，赶紧回到双屿港看能不能将大帅救回来，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只要大帅没事，就一定能带领我们再次站起来！”荆九重开口道。 李在云点点头，他十分同意荆九重的意见，于是两人着手准备下令全舰突围，突围的方向暂定正北方，那里有一些岛屿群，适合他们躲避追击。 “轰！”的一声，就在这时，西洋战船开火了！ 荆九重表情变的越发焦急起来，西洋战舰的船速他是领教过的，比他们的板屋船要快的多，一旦进入到荷兰人的攻击范围内，再想逃就不容易了！ “快，加快速度，一盏茶的时间内必须要离开这片水域！”李在云也同时大声下令。 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西洋战舰开火后炮弹却并没有落入东海水师船队中，甚至连他们旁边的水域也没有落下一枚炮弹！ 反倒是在郑家水师群中，溅起了几条高达十余米的水柱！什么情况？荷兰人的炮击准头这么差的吗？ 然而就在下一秒，两艘西洋战船又是几炮轰来，这一次直接掀翻了两艘郑家水师的小船。 “不是荷兰人？” 郑芝龙、洪旭、荆九重、李在云……所有人此时心中想到的都是这一个可能。 “怎么回事？是荷兰人反水了吗？还是来的是佛朗机人？”郑芝龙此时有些灰头土脸，可他想到了所有可能，就是没想过这船会是镇国军开来的！ 但镇国军这边，想的又不一样了，因为“勇士号”旁边的那艘“轩辕号”实在太过显眼，荆九重和李在云两人几乎都能确定来的就是自家人。 “看来是大帅他又缴获了一条西洋船？”荆九重揣测道，他们所有人心情都仿佛经历了一场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 “反攻！”接着荆九重一声令下。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战场形势绝对是有利于他们这边的，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看到东海水师竟主动攻了上来，郑芝龙也瞬间明白过来，来的两艘西洋船一定是镇国军的援军。 “没用的红毛鬼，居然又被王尘缴了一条船过去！”郑芝龙人并不傻，一刹那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那咱们……”洪旭虽也是一员猛将，但此时语气中竟夹杂着一丝怯意了。 郑芝龙伸手抚额，他的心中正在狂怒，明明自己这边打的那么顺，为什么镇国军还能逆转？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打败了不可能一世的荷兰人？ 八艘西洋战舰呀，郑芝龙虽然不认为自己打不过，但却需要动员他手中所有的兵力才可能胜之。 镇国军的水师的实力莫非真已经超过他了？ 郑芝龙随即迅速开始在心中盘算，经过半天的对战，自家水师的损失虽不如镇国军，但也不算小，东海水师虽不足为惧，但再加上两艘西洋战舰，情况又不一样了。 况且郑家惯用的人海战术，对镇国军不见得有效果，因为舟山海盗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 “且战且退，这一仗怕是打不下去了！”郑芝龙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再这样打下去，就算能赢，他也必将元气大伤。 郑家水师一动，荆九重便猜到了他们的意图，打不赢就跑，这是海盗的一贯作风，郑家水师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海盗也没多大区别。 “千万不能让他们逃了！能不能掌控东南沿海，就靠这一仗了！”王尘立于“轩辕号”甲板之上发号施令。 他在“勇士号”上体验了一会后便又转回到了“轩辕号”，此刻的他意气风发，而原本在他眼中强大无比的郑家水师更像是一群跳梁小丑！ “真是大帅！”当东海水师靠近那两艘西洋战舰后，荆九重他们也看清了“轩辕号”上的人影，可以辨认出就是王尘等人无疑。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所有人听令，全力追击，但凡能够击伤击沉对方旗舰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王尘很少在战斗中开下如此之重的赏格，但这一次他破例了！ 毕竟军中还有许多是刚刚从海盗转投过来的新镇国军，他们就非常吃这一套。 “杀呀！击沉敌军舰，活捉郑芝龙！”所有人都兴奋了，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现在镇国军士气高涨！加上两艘西洋战舰，一共二十来艘战船撵着郑芝龙的百余艘战船一路追，场面颇有一些滑稽。 “真是奇耻大辱！”郑芝龙气的直跺脚，他纵横东南沿海时间长达几十年，就算是不可一世的荷兰人也败在了他手下，但现在却被名不见经传的镇国军狠狠扇了一耳光！ “都督大人，不行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咱们的船又多，船速起不来，照这样下去，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会被他们追上！”这时洪旭过来向郑芝龙汇报道。 “施琅呢，让他留下来断后！”郑芝龙几乎没有花时间考虑，施琅的前锋船队一上来就全军覆没，断后的重任当然要交给他了。 此时的施琅正在一艘福船上指挥，当命令传到他这里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608章 穷追猛打 “要我留下断后？”施琅心中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但郑芝龙的命令他又不能违抗，只能拱手领命。 包括他现在所乘的一艘福船，郑芝龙留给他了一共十艘船，数量虽不多，但若是只阻拦镇国军一小会儿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大概率是活不成了！施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恐慌，虽然他在作战中的表现还算英勇，但真正遇到必死之局时还是会害怕的，这是人之常情。 看到有十来艘战船突然减速接着排成“一”字形横在他们面前，王尘已然猜到郑芝龙是准备壁虎断尾了。 “刚好试试那艘新舰的火力！”王尘微微一笑，紧接着下令“轩辕号”和“勇士号”左满舵将船身横过来，用右侧舷炮轰击郑军断后船只。 “勇士号”一侧同样是十门炮，其中十二磅炮三门，六磅炮七门，至于更大口径的十八磅炮，则没有装备。 在这个时代，十八磅炮差不多等同于后世的洲际导弹，属于战略威慑武器，一般的战船上也很少装备。 两艘战舰一共二十门火炮同时开火，断后的十艘郑家水师战船顿时懵逼了。 除了施琅所在的那艘福船，其余都是小船，最大的也不过是一艘蜈蚣船，他们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炮打蚊子，杀鸡嫣用牛刀的道理。 “其余板屋船绕过他们继续追击！”王尘下令。 被两艘西洋战舰重点关照，施琅哪里还有空暇去理会镇国军的其他船只，甚至受火炮射程限制连还击都很难做到。 “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过去，十艘断后船只就剩下了三艘，而且每一艘都挂彩。 眼见着下一轮炮击又要来临，施琅颓然下令道：“竖白旗，咱们投降！” 他已经阻挡了两艘西洋战舰至少一刻钟，任务虽然完成的不算太好，但也算是完成了，此时投降命令下达，船上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王尘见对方竖起了白旗，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对面的福船受损不严重，虽远不如西洋战舰，但比起他手中的板屋船还是要强些的，拿下这艘船，他的水师实力又涨了！ 待后面的江无缺带小船过来接收了三条投降船只后，王尘才又重新扬帆去追击郑芝龙的大部队。 此时郑家水师已经变成了远方的一小片黑影，就连绕道追过去的东海水师战船也变得只有小指头那么大。 正常来讲，距离这么远，王尘再想追上去几乎是很难了，但当两艘西洋战舰满帆鼓起来之后，还是将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福船的最快速度一般就在六节左右，而盖伦船满帆速度最快能达到惊人的十二节！ “天哪！他们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郑芝龙本以为已经成功摆脱了镇国军的追击，哪知那两艘西洋战舰却像两条鲨鱼一般迅速又追了上来！ “难道还要继续留下船只来断后吗？”郑芝龙脸色苍白的自言自语道。 一边的洪旭不好作答，只能安慰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只要咱们能坚持到那时，应该就能安全了！” 郑芝龙无力的点点头，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天黑了。 但他们显然是小瞧了西式盖伦船的实力，不到半个时辰，两艘西洋船便追到了他们屁股后面，眼看着即将进入到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 “快看，前面又有一支舰队出现了！” 然而，就在王尘准备下令向郑家水师开炮时，只见在更前方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 船队里的每一条船上都竖着一面大大的“郑”字旗，这是郑芝龙的船！王尘不由眉头稍稍紧了一些，同时下令两艘盖伦船开始减速。 “这是郑芝龙的伏军？”可王尘总觉的不太像啊。 又靠近了一些后，但见远处的船队突然打起了旗语，意思是要求谈判。 王尘稍一考虑后便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他回头看了一眼，东海水师的其他战船也已经追了上来，镇国军在数量上虽不占优，但在质量上却具有碾压式的优势。 正所谓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王尘并不怕他们耍花招。 来了支援部队后，郑芝龙似乎也不再着急逃了，他们的船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慢，莫非他还要回头去找回场子？ 不一会儿，一艘小船便竖着白旗开了过来，当路过郑芝龙船队时，所有人都认出了船上站着的那个人，竟是郑森！ “我不是派了人将他看管起来了吗？”郑芝龙颇有一丝恼怒，虽然郑森带兵过来暂时解了他的围，但看到他主动过去谈判的样子，心中就是感到不安。 不一会儿，郑森便爬上了“轩辕号”，这也是他第二次登上这艘大船。 “在下郑森见过王都督。”郑森不卑不亢的上前向王尘行礼。 “郑将军，咱们又见面了！”王尘故意背对着“勇士号”而坐，如此一来，郑森就正好面对镇国军这艘新缴获过来的战舰。 “王都督，咱们长话短说，父亲几次三番进攻你们，确实是我郑家不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可以提，但是我也想提醒一下王都督，我郑家水师尚有大小船只上千艘，真要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是不惧的！”郑芝龙毕竟是郑森生父，他说话还是向着他父亲的。 王尘露齿一笑，郑森也就是以后的国姓爷，但在这个时空中，他大概是不会得到这个封号了，不过这并不代表郑森就不值得王尘尊重了。 只是，尊重归尊重，涉及到镇国军切身利益的时候，王尘也绝对不会退让的。 “郑将军，之前我们双方也谈的好好的，也达成了一些协议，最后呢？你们让我如何再相信你们？”王尘故作头疼的问道。 即使条件谈的再好，郑家不遵守也是白的呀。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郑森一脸严肃的回答。 “保证谁都会，空口无凭！”王尘岂会再轻易相信他们！ 第609章 以子为质 郑森却是早有准备，他深知王尘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们，于是开口道：“那我就留在镇国军当人质如何？” “啊？”王尘显然没有想到郑森居然会给出这个答复，但仔细一想，这样一来郑芝龙确实也不敢再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了。 看着郑森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假装，王尘迅速在心中盘算起来，这国姓爷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又对海事十分熟悉，如果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镇国军效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郑将军，你的提议非常好，你父亲知道吗？” 郑森眼神一暗，他的父亲当初如果肯听从自己的劝说，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局面呀，于是拱手回道：“不知道，但这件事不需要他同意。” 确实，郑森说的十分正确，现在他们正处于两军交战中，且王尘还处于优势一方，同不同意当人质真不是郑芝龙说了算。 不过该通知还是要通知的，小半个时辰后，郑森派过去的传令兵回来了。 “少将军，都督大人让你再考虑考虑，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了，他不会干涉你，只说让你保重！” 郑森目光坚毅，点头道：“你再去回复父帅，就说我意已决，另外之前答应王将军的所有条款都要继续执行，让他回去！” 传令兵领命，正要离开。 “等等！”哪知王尘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我有说这就这样算了吗？” “王都督是什么意思？”郑森凛然道，莫非镇国军真要和他们分出一个胜负吗？ “之前答应的条件是之前答应的，这一战我军伤亡不小，仅是战船就损失了几十艘，人员更是死伤过百，你们不给我一个交待吗？”王尘沉声问道。 郑森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沉默了一小会后他才开口道：“王都督说的在理，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嗯，既然你如此上道，那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赔偿，对于你们郑家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王尘笑问道。 “没问题！”郑森果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便同意了，一百万两白银对于他们郑家来说还真是不值一提。 当郑芝龙得到郑森的回报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王尘一张口就要一百万两银子，而是他的这个儿子，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虽说去镇国军当人质，郑芝龙不认为他儿子会有什么危险，但这样一来，他们郑家就要处处受王尘的掣肘。 “罢了，回去……”郑芝龙摇摇头，如果不是郑森及时出现，今天登上王尘战船的就会变成他自己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郑家水师船队，郑森也是百感交集，今日一别，也不知什么才能再回去了。 “郑将军，虽然你是来我军做人质的，但咱镇国军可不养闲人！”这时王尘突然又开口说道。 郑森转过身来，既然选择了做人质，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于是回道：“王都督，你对在下有何安排尽管提，只要在下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看到你对面的那艘西洋战舰没有？”王尘笑着问他。 “王都督果然厉害，竟然能够击败荷兰舰队，且再次缴获一艘西洋战船，在下佩服！”郑森的话倒不是恭维，他自问换成自己，定然是做不到的。 王尘却潇洒的挥了挥手，他可不是要听郑森的夸奖，只听他又道：“如果我命令你去担任那艘战舰的船长，你可有信心做好？” “什么？”这下轮到郑森惊讶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尘居然会将好不容易缴获而来的一艘西洋战船交给自己来指挥！ “怎么？郑将军没信心？” 郑森连忙摆手，他从小就和大海打交道，这么多年来早就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他现在欠缺的只是对西洋战船的了解，但镇国军其实也一样呀。 “在下当然有信心，只不过……”郑森有点哑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是觉得我不可能这么好心和放心让你一个人质去掌管如此重要的战船吗？”王尘一眼就看出了郑森心中的担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郑森老实承认了心中所想。 不待王尘答话，一边的叶云便笑着上前拍了拍郑森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家少将军一直就十分欣赏你，而且我镇国军的传统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郑森目光仍然犹豫的望着那艘“勇士号”，他怕王尘是在试探他。 “郑将军，你若是不愿意，那人质之说本大帅也不同意，你回去叫你老子继续和我打！”王尘见郑森迟迟不答话，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这下郑森果真急了，主要是他看出了王尘的诚意，确实不是伪装。 于是当即上前单膝跪地向王尘抱拳叫道：“在下领命！” “还叫什么‘在下’？你现在算不算镇国军的一员了？”叶云和郑森年纪相仿，说话也比较放的开，此时笑着提醒他。 “那不叫‘在下’叫什么呢？”郑森起初是愣了下，但仅仅过了一息便瞬间明白过来，王尘这是压根就没有将他当人质来看待呀。 “属下领命！”郑森立即改口叫道。 到了这时，这场海战也就基本结束了，东海水师开始调转船头往舟山返回，此役堪称镇国军水师建军以来损失最为严重的一役，大小战船一共损失了超过三十艘！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是在拦截荷兰战船时主动焚烧的，但在与郑家水师对战中损失的五艘板屋船和一艘乌艚船却是实打实的战损。 连带着一共有六门红夷大炮也沉入了水底，要想将重达上千斤的火炮重新打捞上来也不是一件易事，还不如重新铸造。 至于人员上的伤亡，也有近两百人，其中阵亡有五十多人，看似不多，但这两百人大多都是能够熟练操作帆船的水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 “咱们的水兵还是太少了，要继续练啊！”王尘发出感慨。 第610章 闯军征粮 天气逐渐转冷，才刚刚入冬不久，大明很多地方都已经飘下了初雪，就连不南不北的湖广之地，也有部分地方在十月末开始下起了小雪。 就在大山之中，一支队伍正在艰难的前行着，大约有一两万人左右，这些人大多穿着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倒像是伙流民。 “闯王，过了前面通山，追兵应该就会暂时甩掉了。”只见一名长相英武的将军正搀扶着一名身材魁梧，但却蒙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小心的行走在山路之中。 那独眼龙正是李自成，搀扶他的则是其侄儿李过。 “过儿，那个孙白谷当真是讨嫌，都追了我们大半年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人心都要散了呀！”李自成忍不住抱怨起来。 要知道一年多以前，他手里还有百万大军，当时差点攻下开封，直逼京城，现在却沦落到在湖广的深山中东躲西藏。 兵败后，他曾在武昌附近活动过一段时间，当时张献忠正在攻打武昌，他还暗中给张献忠使了一点绊子。 张献忠被镇国军击败后，崇祯又下令让正在陕西练兵的孙传庭带兵出关来湖广剿贼。 那时张献忠已经溃逃，而他正好被孙传庭给撞上，于是就被一路追打，手上的兵也迅速从三万锐减到不到两万。 李过小心搀扶着李自成，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们农民军打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然成为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就说在这通山一带，所经之地，所有村庄人去房空，连一粒米都找不到！哪里还有曾经那种开了门来迎闯王的盛况？ 但他们不迎闯王，还是有人迎的，孙传庭一路布网，分水陆两路紧追不舍，有时李自成还没有到下一个地方，孙传庭的秦军反而先在前面等着他们了。 好在这几天通山下了几场雪，山里泥泞路滑，官兵的追击力度较之前小了一些，闯军才能稍稍喘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并不是后有追兵，而是粮食快吃完了！尽管他们一路尽量省着吃，但因为缺少补给，全军上下只剩下了不到三天的口粮。 “叔叔，今天要是再征不到粮，咱们怕就只能化整为零了……”早在半个月前，李过便提出了这个建议，与其所有人都在一起饿死，不如分开行动，说不定还能活下部分人。 但是李自成不愿意，现在他手里一共就只剩下一万多人了，再一分兵，他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 见李自成迟迟不肯作答，李过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一万多人中，老营兵大概还有五千，如果就以这五千人为核心，突围回到他们的大本营陕西去，搞不好还能东山再起呢？ 此时全军已经走了有小半天，所有人滴米未进，李自成也走累了，于是下令全军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即使是休息，也没有东西可吃，他们要一直走到中午才会埋锅造饭，一人可以喝一碗清得能数清几有粒米的稀粥。 这时，只见牛金星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闯王，前方十里外的山中发现了一个村落，里面还有人，说不定可以找到一点粮食！” 李自成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正午，于是下令道：“那你即刻带一队人去前去征粮，征到粮后就地造饭等待大军到来！” 牛金星当即领命前去，这可是个肥差，只要从村子里搜到吃的，他们这些打头部队肯定会先饱餐一顿！ 一刻钟后，休息结束，大军继续往山中行去，殊不知就在他们队伍刚刚走远没多久，一队骑兵便来到了他们适才休息的地方。 马上骑士翻身下来，检查着闯军留下的痕迹，他们正是秦军的斥候部队。 “没有埋锅造饭的痕迹，估计闯贼军中已经快断粮了！” “看地上的脚印，人数也少了许多，似乎没有老弱妇孺……” “但这一路上，咱们也没有发现闯军老弱妇孺的尸体，莫非……” 几名斥候兵顿时觉得胸中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快回去禀报督师大人！”几名斥候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但他们走后不久，又有几骑快马飞至！ 马上骑士的装束并不像是秦军，但也绝不是闯军。 “看样子闯王他们刚刚离开，咱们得赶紧回去报告李将军！” 这些人口里称呼李自成为“闯王”，但又明显不是闯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曾经是闯军。 没错，这几人正是隶属于镇国军聚义师的几名斥候，而他们口中的李将军便是李岩了。 武昌一战后，李岩得到的命令是继续在湖广一带活动，因为张献忠不可能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卷土重来，另外还要盯着闯军，怕他们再次做大。 深山里，几座茅草屋座落于半山腰中，这里常年不见人迹，所以农人们的警惕之心不强，此时临近中午，一些扛着锄头的村民正往家中赶。 “哒哒哒……”突然一阵马蹄声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只见二三十余骑战马正快速朝村子冲来，马上骑士人人手中都有武器。 老实的村民几时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的闪到道路两侧并跪在了地上。 “诸位不要慌张，我们乃闯王部下，是来解救你们的！”牛金星特意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对所有跪地村民喊道。 “闯王……？”虽然这些村民深居大山之中，但多少也听说过闯王的名号，只是大名鼎鼎的闯王为何会跑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里来呢？ “闯王有令，请各位将家中吃食拿出来供奉大军，待日后闯王定鼎中原之后定会十倍奉还！放心，我们会打欠条的，不会不认账！”牛金星驱马朝村中缓缓行去，也不管那些农人答不答应。 “各位军爷，咱们村中早没余粮了呀！”这时所有村民才反应过来，立即爬起身追着牛金星喊了起来。 “哎呀，我们征粮又不是白征，来，这里有一些钱，先给你们。”牛金星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扔到了地上。 第611章 紧追不舍 “军爷，我们不要银子，求求你们不要征了我们的粮食呀！”一群村民虽然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但他们还不傻，知道这个时候什么最重要。 “起开！”牛金星一挥马鞭，猛的抽向追在身后的村民，并骂道：“一群泥腿子，给你们银子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眼见村民还在追，牛金星十分不耐烦的朝身边的几名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唰！”士兵们当场抽出了腰刀，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村民的性命无疑和草芥一般，三下两下，那几个扛着锄头的农人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呸，真是给脸不要脸！”牛金星朝地上的几具尸体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看都不看一眼便带着人往村子中赶去。 此时村中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家家户户都跑回了家中紧闭门户，可惜这样做对于强盗来说毫无作用！ “呯！”的一声，一名士兵用脚猛踹院门，土墙木门哪承受得住如此重击，只一脚就被踹开。 “进去搜，一定要赶在闯王来之前将大锅支起来！”牛金星面无表情的下令。 本来与世无争的一座小村庄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叫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一个时辰后，闯王大军才姗姗来迟，此时村中已经冒起了数条炊烟，显然是牛金星已经在提前准备伙食了。 李自成满意的点点头，就算能让全军吃一餐，也能节约不少粮食了。 见大军到来，牛金星连忙将李自成引入一间还算完整的茅草屋里坐下，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穷了，连一间土坯房都没有。 “闯王，一共也就搜出来了几百斤陈谷子烂粟米，估计每个人就只能喝一小口粥，不过……”只见牛金星突然隐隐一笑，突然从身后端出一只土锅出来。 “属下在村子里找到了两只老母鸡，炖了一只，闯王你先吃！”牛金星看着锅中炖的糜烂的鸡肉，直吞口水。 “来来来，我一个人哪吃得完，一起吃！”李自成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再吃独食，当即叫上牛金星一起。 “还有一只鸡，我已经让人捉住藏了起来，待日后再给闯王你炖了吃……”牛金星小心的接过李自成递过来的一块鸡屁股。 地方穷了，连鸡也养不肥，李自成埋头苦干，才一小会功夫就将整只鸡全吃下了肚，但也只感到了五分饱。 “罢了，五分饱就五分饱！”李自成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然后推开茅草屋房门。 “弟兄们，既然都吃饱了，就赶紧赶路，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到大山深处去！”李自成一声令下。 片刻后，这座小山村中便再没有一个活人，直到天快黑时，一队人马才又出现在村口。 “相公快看，前面有座村子！”说话的是名女子，正是红娘子，而她的身边则是李岩。 因为天气原因，孙传庭的秦军到达通山县城后便不愿再进山，只派了一些斥候去跟踪李自成的踪迹。 于是李岩便率领聚义师孤军追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进村找地方暂住一宿。”李岩抬头看了看，冬日的天空阴沉沉的，怕是又要下雪了。 “报，前面村中已无活口！”这时哨兵回来向李岩报告。 “相公……”红娘子长叹一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李自成已经穷途末路了，李岩还要穷追不舍的原因。 “将村民都葬了……”李岩跟随闯军多年，知道他们的一些习性，特别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做的事情比土匪还要狠！ 孙传庭不愿意冒雪进山追击，按他的话说，来年开春后待闯贼饿的差不多了再进山定能一战定乾坤。 可是李岩不这么认为，放任李自成进山，只会祸害山里的无辜百姓！ “咱们速度要加快了，不然闯王……闯贼还不知要杀害多少无辜之人！”进村后，望着一片狼藉的现场，李岩感到心情十分沉重。 次日，聚义师又追到一座山脚之下，这一片全是山脉，出山后马上又进山，就跟迷宫一般。 “这里的山头叫什么名字？”赶了半日山路了，即使是冬天，李岩头上也出了一点汗。 “将军，这里就是九宫山西麓了，前面是小月山！”一名哨兵回答李岩道。 “闯军离我们还有多远？”李岩又问。 “据前方哨探回报，他们应该刚进小月山没多久。” 李岩沉思片刻后下令：“老这么在后面追，怕是再追一个月也很难追上！所有骑兵脱离大部队！” 红娘子闻言一惊：“相公，闯军人数本就比我们多，你只带骑兵前去怕是有危险呀！” “无妨，闯军目前已是强弩之末，就差最后一击了，娘子你在后面跟紧点，此战我们定能拿下闯军！”李岩显得信心十足。 红娘子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闯军在小月山中走了半日，一天前吃下的那碗稀粥根本就不顶事，所有人都是又累又饿。 “他奶奶的，再这么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一些底层士兵们开始爆发出怨气来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有马，也不给杀了吃，老子不管，今天要再吃不了一顿干的，我晚上就要偷马走人！”又有一人低声说道。 “那算我一个！”立即便有几个人一起附和。 中午开饭，果不其然，又是寡到可以数清几粒米的稀粥，每人一碗，有些大肚汉甚至连味道都没有尝到就喝光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开始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半夜…… “不好了！闯王，有几百个老营兵抢马逃走了！”就在李自成正睡的迷迷糊糊之时，只听高一功的叫喊声在耳边响起。 “什么！”李自成睡意顿时消失，猛的一下子坐起身，他怀里抱着一把剑，即使睡觉也没有放下，此时抽出长剑就跟着高一功走了出去。 大营中已经点燃了无数火把，一名将官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众人面前。 第612章 分崩离析 “闯王，饶命啊！”被绑的将官是那些逃跑老营兵的长官，此时跪在李自成面前大声求饶。 “连几个兵都看不好，我留你何用？”李自成心疼的说道。 只是他心疼的哪是几百个兵呢，他心疼的是一百多匹马，原本他的队伍中就只剩下五百来匹马了，现在好，一晚上就少了一百多匹！ 日后若想东山再起，马匹是不必不可少的，李自成心里都在滴血，他提剑上去，就是一下斩掉了那名失职将官的头颅。 但大棒是给了，胡萝卜也得给呀，只见李自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半夜三更将大伙惊醒，这肚子果然感觉更饿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觉得肚子里像有条虫在拱，难受极了。 “一功！”李自成对他的妻弟吩咐道：“去杀十匹马给兄弟们分了吃！” “闯王！”高一功连忙开口想阻止。 但李自成向他使了使眼色，很明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一会儿，大营中便传来了久违的肉香味，所有士兵的睡意都消失了，生怕因为贪睡而失去了吃肉的机会。 但是十匹马看似挺多，一分下去，每人也就只分得到一小块，塞牙缝还差不多，填饱肚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明天一定要找到粮食，不然军心要溃呀！”李自成忧心忡忡的小声对高一功说道。 高一功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主动请命：“闯王，不如我今晚连夜去前边查探一番！” 李自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高一功是他的妻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没多久，高一便功带着一队人马消失在了山野之中，跑了一会儿，便出了小月山，再往前又是一座山峰，看情形应该里面会有村落。 哪知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他身边的一名骑兵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但见那名骑兵喉咙上插着一支长箭！很显然，他们中埋伏了。 “敌袭！分散开来！”高一功猛的抽出佩刀，尽量将身形压伏于马背之上。 然而他们前方，至少上百骑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马上骑士或用弓箭，或用三眼铳对准了他们。 “站住，否则我们开火了！” 此时两军之间相距大概在一百步左右。 “吁……！”高一功只考虑了一秒钟便立即勒停了战马，他手里连他自己也算上才一共十个人，硬闯肯定是死路一条。 “高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高一功心中一动，立即扭头望过去。 “制将军！”他也迅速认出了李岩，不过旋即脸上一黑，怒斥道：“李岩，闯王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李岩驱马上前，他眼神复杂的望着高一功，开口道：“高将军，正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闯王气数已尽，你真打算一直为他卖命下去吗？” “我呸！李岩，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你要我也做出不忠不义之事，对不起，我办不到！”没想到高一功还意外的十分硬气。 “高将军，义军起兵时的初衷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是让全天下穷人都能吃饱饭，有衣穿，而你们一路从陕西到河南，现如今又到了湖广，所做所为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吗？” 不得不说李岩的口才还是相当不错的，灵魂拷问直接问的高一功哑口无言。 “李岩，你读过书，口才好，我说不赢你，现在你要么给我让开，要么就杀了我！”高一功怒道。 “让开！”李岩突然大喝一声，聚义师大多数士兵都是闯营出身，此时要他们真与高一功兵戎相见，也是很难。 见李岩果真让开了一条道，高一功脸色终于是稍稍轻松了一些，他正要带兵离开。 “等等！”哪知李岩又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你还有事？”高一功愣了一愣。 “你们人可以走，但是武器和战马要留下！”李岩冷声说道。 “你！”高一功闻言更是怒极，深山老林里，没有战马还可以靠两条腿，没了武器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高将军，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们继续在大山里钻，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李岩苦口婆心的劝道。 高一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翻身下马，接着将身上的武器卸下，看来他是不准备妥协了。 “将军！”然而，他身边的几名护卫不干了！回去跟着闯军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 “怎么，你们要造反吗？”高一功怒喝。 几名护卫没有作声，只是互相望了一眼。 “行，要投官军，你们自己投，我走了！”高一功转头就要离开，再继续往前走肯定是行不通了，他准备返回闯营。 “将军，对不住了！”哪知几名护卫突然冲了上来将高一功给强行按住。 “你们……”高一功还想大声叫出来，可是下一秒就被人用一团布给堵住了口。 “制将军，我等愿降！”几名护卫控制住高一功后便往地上一跪，朝李岩拜了下去。 “好，很好！”李岩微微一笑，他猜的不错，闯军内部已经分崩离析了，甚至都不需要他再动用多大的武力！ “带我去闯军大营！”李岩随即又开口命令道，这意思是让他们交出投名状了。 不一会儿，李岩便在几名闯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山坳坳处，里面横七竖八扎了许多营帐，有几队巡夜士兵正无精打采的在附近巡逻。 “制将军，咱们都已经饿了好多天了，每天就靠一碗清水粥吊命，你直接攻进去，他们抵抗不了的！”带路闯兵十分笃定的说道。 李岩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但不试一试又觉得不甘心，于是便叫来一小队人马，让他们当做先锋先冲进去看看情况，如果不行，立即撤退。 那一小队人马皆是李岩的心腹嫡系，执行的任务虽然危险，但他们毫无怨言，骑马便朝闯营冲了进去！ 第613章 帝星陨落 “呼呼呼……”沉寂的大山里，一队骑兵突然闯了进来，他们每人手里都有几支火把，他们看到帐篷便会丢上一支。 不一会儿，山坳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接着传来一阵阵惨呼之声，那些闯军果真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的他们个个饿的皮包骨，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小队人马只有百余骑，但十分轻松的便将闯营闹了一个天翻地覆，李岩见状立即让剩余的一千多骑全部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什么情况！”再次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闯王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朝帐外冲去，却只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的火海。 “闯王，快逃，我来断后！”这时李过跑了过来，脸上被烟熏的像只煤球。 李自成沉默不语，又仔细看了一小会，来袭的敌人虽不多，但全是清一色的精骑，而自己这边虽然尚有万余战兵，但大多数饿得连刀都难提起来，战况自是不必言说。 “过儿，你留下断后，现在我只相信你了。”李自成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他连自己的夫人高桂英都没有带，便独自先跑了。 黑灯瞎火的，李自成并没有骑马，他知道一旦骑上马，便会成为官兵的重点追杀对象，他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件寻常的小兵服装，只是大小不太合适。 山中还有积雪，十分泥泞难走，李自成一路连滚带爬，终于是逃出了大营，但耳边的喊杀之声依然清晰可听。 还得跑的更远一点才行！李自成又继续往前逃，黑夜里，大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而他又不敢打火把，要换成一般人，估计吓都能吓个半死。 但李自成不是一般人呀，就连时不时传进他耳朵的兽鸣声，也不能让他感到丝毫害怕。 终于，大营里的喊杀之声渐渐听不见了，也不知逃了多久，李自成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直到现在，李自成才稍稍放慢了一点脚步，他望着周围一片寂静的山林间，心中的凄凉感油然而生。 他又想起了八年前，他被洪承畴和孙传庭打的只剩下十七骑躲进了商洛山中，那一次的失败同样让他感到过沮丧。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连成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真能东山再起！ 两年前在河南试种的红薯已经收了三四季，如今的产量早就已经提了上来，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红薯完全可以代替主食，再加上小冰河期的影响正在逐年减弱，这一段时间来大明各地的饿殍明显要比往年少了许多。 一旦那些泥腿子农民吃得饱饭，谁愿意再跟着自己去造反？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的人越来越少的原因！ 李自成一边想着一边朝山上爬去，虽然他已经远离了大营，但仍觉得不太安全，一个时辰后，只见山顶处居然出现了一座小庙！ 想想自己这会应该是安全了，李自成便钻进了庙中，看得出来这座庙还有香火，里面的香炉里还有新烧的香杆。 “山神大人，今晚本帅借你宝地暂歇一宿，明早就走，还望不要见怪！”庙里供奉的是山神，李自随意鞠了一个躬后，便躲到神像后面席地而睡。 …… “快看，这人手中的宝剑似乎不是凡物啊！” “还有他手里的玉扳指，我看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迷迷糊糊中，李自成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顿时惊醒过来，他睡觉时手里都抱着剑，只是当他想拔剑出鞘时，感觉一双手怎么都动不了。 “你们想干什么！”李自成猛的一睁开眼，便发现十几个山民正围在他的身边，而他身上也被几条麻绳捆的结结实实！ “嘿，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好人，我们把你捆了送官府去，说不定还能赚几两赏银！”一名带头的山民冷冷笑道。 送官府？李自成心中一惊，那怎么行，于是立即摆出一副笑脸对众人说道：“各们乡亲，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无意惊扰贵地，要不这样，我身上还有一些银子，全部给你们！” “你要给我们银子？”带头山民心中一凛，更加笃定此人有鬼。 “没错，就在我里衣口袋里！”李自成用嘴指了指自己胸口，示意他们松绑拿钱。 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山民真准备上前去解绳子，带头山民连忙两巴掌将他们拍了回来：“你们笨啊，将他杀了，什么都是咱们的了！” “对哦，我们怎么没有想到？”两个山民立即反应过来。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时代本就是吃人的时代，几个山民平时是民，如果遇到一些身家颇丰的商贾旅人，也不介意当一回土匪。 李自成急了，张口就叫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带头山民知道绝对不能让李自成将他的身份说出来，不然肯定会有人露怯，搞不好也会将这个事情泄露出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知道此人身份的情况下将他弄死！ “把他的嘴堵上！”带头山民大喝一声，马上就有两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团臭烘烘的破抹布塞进了李自成的嘴里。 接着带头山民亲自拿起身边的锄头朝着李自成的头上砸了过去！ “唔……”李自成吃痛，感觉头上似乎流了一些什么液体出来。 带头山民下手后，其他山民也立即上来，你一下，我一下，仅仅一息的功夫，李自成的头就被砸扁了。 “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干净，再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带头山民下令道。 可怜一代枭雄，原本有可能入主中原，登基大位的李自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九宫山一群农人手中…… 当天下午，李岩的搜索部队来到了这里，当他们将李自成的画像亮出来时，一群山民才知道他们杀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尸体也值一百两银子啊，快快带官差大人去把尸体挖出来！”一群山民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要知道活着的李自成可值一千两银子呢！ 第614章 请封侯爵 李岩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跟着山民来到了山顶处一座小庙外面，尸体就埋在附近很深的一片林子中。 为了怕尸体被人发现，这些村民将所有痕迹都掩盖了起来，所以即使人是他们亲手埋的，也着实一阵好找，估计再过个一年半载，神仙来了都不可能找得到了。 半个时辰后，李自成的尸体用一块破草席盖着抬到了李岩面前，仅看这体形，李岩就知道人没有搞错！ 好歹也跟了闯王好几年，当草席揭开的一瞬间，李岩忍不住双眼还是挤出了两行清泪，李自成对他还算可以，不然他也不会做到制将军的位置上了。 “将尸体带回通山县城……”这个天大的消息还是要赶紧通知孙传庭，就是不知当他知道李自成被镇国军给剿灭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除了李自成伏诛外，其大部都投降了镇国军，只有少部分顽固逃窜到了深山之中，后续李岩仍会派兵入山进一步清剿，相信孙传庭也不会坐视不理，两军联合估计明年开春后可以将闯营余部全面肃清。 当李自成伏诛的消息传到京城时，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崇祯帝更是当天就急不可待的带着文武大臣赶去祖庙告慰烈祖烈宗。 先是建奴被按在辽东一动都不敢再动，再是李自成被歼灭于九宫山，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大明内忧外患的形势一下子转好，崇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股成就感。 但大多数臣子们口里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明白，这些皆因一个人的横空出现，那就是王尘。 只是现如今，王尘的功劳越来越大，自古以来，除非君王本身就能领兵打仗，且文武双全，才不会有臣子功高震主一说。 而崇祯显然不属于这种君王，莫说崇祯自己了，就连朝中大部分大臣们都开始在猜想，王尘会什么时候竖起反旗！ “各位大人，我倒是认为形势还没有这么悲观，王尘虽然功高震主，但他至今仍未表现出任何反意，依老夫看，他最多又是一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会干，但谋反篡位的事，应该干不出来！”下了早朝后，几位大臣来到内阁办公处和新上任的首辅吴甡进行密谈。 之前因陈演和魏藻德被贬，崇祯便升任吴甡为首辅，吴甡上任后，又将李邦华、范景文拉入内阁。 “元辅大人，我们知道你和王尘走的很近，但是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得不防呀，万一哪天王尘举起反旗，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一些官员急了，说话也有些极端。 “胡说八道！”吴甡气坏了，他承认和王尘私交不错，但他从不拉帮结派，不搞党争那一套，和王尘完全属于君子之交，没有任何利益往来。 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当然十分气恼，于是说道：“如今对我大明来说最为重要的便是休生养息，只要王尘一日不反，各位便不能妄自揣测！” 见首辅都已经定下了格调，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纷纷起身告辞。 送走众臣，吴甡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可以让其他人不要瞎想，但他是首辅啊，他不能不想。 刚刚剿灭李自成残部，镇国军又立下大功，虽然孙传庭的秦军也功不可没，最后这份大功劳皇上让两军共享了。 孙传庭好说，随便给加了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就算是糊弄过去了，但王尘不行呀，这回该给他什么赏赐呢？ 昨日晚间得到消息时，崇祯便让吴甡好好想想，但到现在，他还没一个头绪。 “孟暗兄，梦章兄，你们两位可得好好帮我思忖一下，朝廷这回该如何嘉奖王尘！”吴甡关起门来只留下李邦华和范景文两人继续详谈。 李邦华字孟暗，范景文字梦间章。 “元辅大人，依我来看，王尘如今的功劳仅仅只是一个外藩总督实在太小，得亏是王尘不计较，否则怕是早就竖旗对朝廷兴师问罪了！”说话的是范景文。 李邦华也附和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要不咱们三个联合上奏，请皇上给王尘封侯！” 李邦华此言一出，吴甡和范景文两人居然没有任何惊讶，要知道大明一朝除了开国和靖难那会，就基本不再新封勋贵了！ 两人不反对，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显然是对王尘封侯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既然两位大人都没有意见，那明日早朝时，我便向皇上上疏，请封王尘为镇北侯如何？”李邦华又问。 “如此甚好！”吴、范两人皆是表示同意。 次日早朝，待众大臣都上奏完毕后，李邦华越众而出，向崇祯提议道：“皇上，自王尘异军突起以来，屡屡立下大功，如今辽东势稳，闯贼亦除，大明已现中兴之态，臣以为王尘居功至伟，特请求陛下赐封王尘为镇北侯以示嘉奖！” “什么？镇北侯？”一些大臣们急眼了，别说大明朝都多少年没有封过新爵位了，仅是一上来就封王尘为侯，这个跨度也太大了？ 大明的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其中公爵最高，但侯爷也不小了，如果不是立下不世之功，断断不可能获得这个爵位的！ 崇祯闻言也是半天没出声，论功，封王尘一个侯爷其实没多大问题，但王尘才二十岁，就能获封侯爷，这也太吓人了！ “王尘有功，朕自然要重赏，但封侯一事兹事体大，得容朕去祖庙问问历代先皇才行！”崇祯想了半天方才回复道。 众臣一听就知道他在打马虎眼，问历代先皇？怎么问？死人还会开口说话？ 但李邦华也知道封侯一事急不得，于是高呼道：“相信历代先皇定不会寒了忠良之心的！” 退朝后，崇祯便将自己锁在了东暖阁内，谁也不见，他在思考，这个侯爵之位到底要不要给他。 “王尘屡立大功，从未主动向朕要求过什么，封他一个侯爵本也应该，但最近他在东南沿海又掀起了一阵大风大浪，显然是没将朝廷放在眼里！”崇祯自言自语道。 第615章 左军入闽 次日，崇祯在早朝上公布了对王尘的赏赐内容：封镇北伯，赏黄金万两。相较于昨日李邦华封侯的提议，伯爵低了一级，但也很了不起了。 吴甡等人虽然也觉得伯爵稍稍低了一些，但回头一想王尘还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没什么话说，一些反对的官员见崇祯主动给王尘降了一级，也都识趣的收起了反对之心。 这项决议群臣几乎全票通过，但就在众人以为今日早朝就此结束时，哪知崇祯突然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最近湖广消停了许多，闯贼也灭了，只有张献忠仍在蹦哒，朕已经下旨孙传庭的秦军紧追献贼，估计剿灭也是指日可待！”崇祯先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殿下群臣自然是一番恭维，甚至有拍马屁者将崇祯比作了太祖成祖一般的不世之君！ 待百官们说完之后，崇祯才继续开口道：“然湖广目前除了秦军，还有左良玉的三十万大军，朕以为，湖广如今不需要那么多兵力！” 其实如果不是镇国军有意无意的暗中压制左良玉，此时的他能够拉出八十万大军出来，当然这些兵很多都是裹挟的流民，战斗力不强，但也足够唬人了。 “皇上，张献忠目前正在川渝之地行动，左良玉的大军尾随其后紧追不舍，不如就让他带兵入川如何？”兵部尚书张缙彦进言道。 李邦华的兵部尚书衔被罢免后，便由张缙彦顶上，此人与魏藻德属于一丘之貉，在任上没有任何作为，明亡后先降大顺，再降鞑清。 “不可，朕已派孙传庭追剿张献忠，左良玉的大军可以歇歇了！”崇祯的话可以说十分明水，百官们要再听不明白就枉为人臣了。 “那要不宣左良玉进京，可以给他在兵部谋个差事，再在京城内赏个宅子如何？”有人顺着崇祯的想法提议道。 “呵呵！”哪知崇祯却是冷笑两声，他是有点虎，但他可不傻，左良玉要是能听宣，自己还用费那么多事？ “皇上，臣听闻最近东南沿海的红毛夷人又不老实了，郑芝龙也上疏过几次，想请皇上派援兵入闽，不如就让左良玉去福建如何？”这时张缙彦又建议道。 其实郑芝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开口求崇祯派兵入闽的，但前段时候王尘在他的地盘闹的实在是太凶了，所以便连发几道奏疏，告了王尘一状。 可惜他们斗的再凶，崇祯也不想理会，一个是他对海事不甚了解，再一个，郑芝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边打个你死我活正符合他的利益。 但现在为了迎合崇祯，张缙彦便断章取义，说郑芝龙请求朝廷派兵入闽，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让左良玉去福建无非就是震慑王尘和郑芝龙两人。 而左良玉也不用再留在湖广祸害百姓，简直就是一石三鸟的好计谋！崇祯赞许的向张缙彦点点头笑道：“爱卿这个主意不错！” 湖广，荆州府。 因为几个月前在武昌吃了闭门羹，左良玉的大军无处可去，便一路尾随在张献忠后面，只追不打。 前几日，张献忠大军进入了夷陵，准备入川，左良玉的大军便追到了江陵。 江陵正是三国时期关羽镇守过的地方，也是本朝第一首辅张居正的老家。江陵城知府衙门中，知府大人正小心翼翼地陪着左良玉父子喝酒赏曲。 “左大帅，献贼如今已经快要入川了，你看贵军什么时候……”知府一心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于是笑着问道。 “啪！”哪知左良玉却猛的将手中的酒碗往地上一摔：“妈拉个巴子的，老子带兵剿匪，手下将士舍身杀敌，如今就在你的江陵城中歇一下脚，至于那么急着赶我们走吗？” “哪里哪里……”知府大人吓坏了，连忙安抚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献贼越逃越远，即将入川了，我怕大帅误了军情呀……” “放肆！”左良玉大吼一声，他岂会不知道这荆州知府心中是怎么想的？巴不得他早点滚蛋。 不过就算是走，也不能白走呀，于是左良玉朝左梦庚使了个眼色。 “知府大人，这样，我军进川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再往西去就是夷陵，那里全是山区人烟稀少，我军想征粮都征不到呀……” 荆州知府心中那个苦啊，常言道湖广熟，天下足，但这几年来的天灾人祸，把湖广这片富庶之地也折腾的不行，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 “这样，我明天去号召全城富绅进行募捐，争取替贵军征得一些粮食！”知府小心回道。 左良玉点点头，随即又道：“对了，本帅听闻张太岳的老家就在这里，你身为东道主不应该带我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的后代？” 知府听闻一愣，谁不知道张居正的六个儿子个个都下场凄惨无比！只有第三子张懋修和第五子张允修两人在清算中保住了性命，五年前张懋修已经逝世。 如今只有张允修在城外修了一座“石隐园”每日耕读为乐，不问世事。 “大帅，张太岳府如今家道中落，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知府劝道。 “要去，一定要去，张太岳是我等心中的楷模，既然都到荆州了，怎能不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带路！”左良玉嘿嘿一笑。 知府大人摇了摇头，心道张家这回定是难逃一劫了！ 就在左良玉准备让知府大人带他去张府一趟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只有太监独有的尖细之音喊起。 “圣旨到……” 众人一惊，连忙急匆匆地跑出厅外，整个院落中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人。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中年太监手举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站于众人面前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湖广匪患已除，左良玉战功卓着，居功至伟，着即升为宁南子爵，驻守福州，即刻上任，不得耽搁，钦此！” “什么？”左良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跪在当场忘记了起身。 第616章 满门忠魂 “左帅，噢不，现在应该叫你左爵爷了，还不快领旨谢恩？”太监笑嘻嘻地望着左良玉，语气十分和蔼的说道。 “额……”左良玉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跪爬着上前，双手接过圣旨并小心收于怀中，接着山呼：“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到圣旨后，左良玉就一脸阴沉的将自己关进了知府大人的书房里，这道圣旨明着是升他为子爵，无上的荣耀，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崇祯是在猜忌他了。 不然在张献忠余部还没有清剿干净的前提下，怎么可能把对献贼几乎百战百胜的左军调走？ “爹，我进来了！”这时，左梦庚刚刚打发走传旨太监，便赶了过来，他轻轻推开书房门，只见他的父亲正背手立于书柜之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个皇上太不是个东西了！”左梦庚一进屋就开始骂了起来。 “闭嘴！”左良玉立即转身喝斥道：“对皇上大不敬，我看你是有几个脑袋准备拿去砍！” 左梦庚很少见他爹发这么大的火，只能转移话题道：“爹，那咱们真得去福州？” “废话，除非我们马上举起反旗！”左良玉虽然不是一个忠臣，但暂时也不敢做出谋反之举，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中，直到左良玉死后，左梦庚才敢率大军投降满清。 “但皇上只让我们走，却丝毫不提军饷和粮草的事，这不是在耍流氓吗？”左梦庚忿忿不平地说道。 “庚儿，你说的没错，不过皇上既然都下旨了，我们不走肯定也不行，不如这样……” 当天下午，左军果真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开拔了，全城百姓和知府大人也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左军三十万大军，有一大部分都驻扎在东门外，之所以驻扎在此，皆是因为从这里往东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进入到沙市！ 从明朝中期开始，沙市便凭借发达的手工业和商业成为区域性商贸中心，江陵是荆州的府城，但荆州最有钱的地方却是在沙市！ 当天夜里，正在熟睡中的荆州知府接到报告，因为左军有士兵临走前去沙市采购粮食被奸商所坑，甚至还打伤了左营士兵，引起了军中哗变！ 沙市没有城墙，几十万左军连夜闯入城内报复并洗劫，这个以码头文化而兴起的小城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一夜之间被左军洗劫一空！ 甚至驻守在江陵城中的部分左军也按捺不住了，临近天亮时城中也开始发生骚乱，许多粮店、金店、布店全被左军强行霸占，士兵们将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和物资运出城外，但凡有人反抗，回应他们的只有大刀和长矛！ “作孽啊……”全城百姓高呼。 荆州沙市两地相隔不远，左军抢劫后又四处放火，两地遥遥相望，皆是一片惨烈。 荆州知府面如白纸，千防万防，他还是高估了左军的底线，他们完全是没有底线！ 左良玉临走前亲自带兵来到南门外的“石隐园”，他昨天就说想来见见张居正的后人，而此刻，张允修正一脸愤慨的立于院门外，他的背后则是一座稍显别致的两进小院。 “左良玉，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张允修怒斥而道。 “张先生不要生气嘛，在下只是仰慕张太岳的名号，想来拜祭一下他老人家！”左良玉微笑回应。 “你看看城中的大火，遍地的焦尸，这就你口中所谓的仰慕？如果家父知道我大明出了这么一位大将军，怕是要从坟墓里气活过来！”张允修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面对左军千军万马毫无惧色！ 在另一个时空中，当时是张献忠攻陷了荆州，他想请张允修出山当大西的官，但张允修严辞拒绝了张献忠，并将其大骂一顿，随即便自焚而亡，绝对是个忠臣！ 左良玉可以没有性子再和张允修扯皮，他来“石隐园”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想拜祭张居正，而是想从张家敲走一笔银子！ “行了，本大帅没读过书，论嘴皮子不是你们这些文人的对手，我就直说了，听说当年张太岳在任上大肆敛财，富可敌国，你们家应该银子不少？” 张允修脸色一变，他的父亲的确不是一个清官，但远远还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况且万历清算时，他们家早就被抄了无数次，哪里还有钱？ “对不起，我张家满门忠烈，银子没有，忠魂倒是不少！”张允修冷冷回应道。 “是吗？那就休怪我左某人不讲情面了！”左良玉有点着急，他看看天色，都快到中午了，再不走就怕其他地方的援军过来了，他虽不怕，但总归是麻烦。 “你们敢！”张允修挡着门。 “不用管他，进去搜！”左良玉铁了心要银子，他可不管眼前之人是什么身份。 “罢了，我今日就要以死来向皇上揭发尔等的滔天罪行！”张允修大喝一声，突然推开院门！ 只见院子中，屋子里竟堆满了酒坛子！ “父亲，孩儿来找你了！”张允修从衣袖中取出火折子，快速点燃接着往那些酒坛里一扔！地上其实早就被他洒过火油，再加酒精作用，整座院子瞬间就被大火所吞噬！ 左良玉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张允修竟是如此刚烈！这下如果有人将此事捅到朝堂之上，他怕是要被群臣的口水所淹没了！ “走，快走！赶紧离开荆州！”左良玉一声令下，左营三十万大军立刻往东而去，他们要去福建了。 舟山近海。 大海之上，一艘西洋战舰正齐头并进，乘风破浪，这艘船正是日前镇国军从菏兰人手里缴获的“勇士号”，不对，此刻已经改名了，叫“定远号”，这是继承了上次在海战中沉没的前“定远号”舰名。 “王都督，这艘船简直太棒了！比我见过的任何一艘船都要灵活，快速！”郑森兴奋的冲身边的王尘说道，此时他似乎早忘了自己的人质身份，只当自己已是镇国军的一员。 王尘欣慰的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 第617章 不许进城 果不其然，很快就看到一条小船正快速向他这里驶来，船上挂着玄枢司的旗号。 不一会儿，秦全便爬上了“定远号”他先是向王尘行了一礼，然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他。 书信是李岩写来的，王尘看完信后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护栏之上。 “怎么了？”叶云好奇的上前问秦全。 “两个消息，一个是李自成死了，再一个就是左良玉被封为宁南子爵，不日就将来到福建！”秦全简单介绍了一下。 “李自成死了不是好消息吗？左良玉要来福建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还不至于让少将军发这么大的火？”叶云仍是疑惑非常。 “关键就在于左良玉不甘心从湖广离开，一路祸害，抢了荆州、岳州、抚州等地，所到之处鸡犬不宁，百姓流离失所，张太岳的第五子也因左军自焚而亡！”秦全接着说道。 只听“啪！”的一声，叶云也是一掌狠狠打在护栏上。 “左良玉枉为朝廷命官，不配为将！”王尘怒声骂道。 “大帅，这信是李岩半个月前送来的，估摸着这会左军应该都进入福建地界了！”秦全又加了一句。 “来就来，本大帅还怕他不成？”王尘冷哼一声，他心中已经在盘算，如何将左良玉这个隐患一次性彻底解决！ 福州地处福建中部东端，乃福建省治所，整个福建都属于多山地形，且多瘴气，左军走了近一个月才来到福州。 大明时期的福建手工业和海贸相当发达，所以福州城还算是繁华，当左良玉带兵来到福州城外时，心中原本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了。 “父亲，都说福建九分山半分水半分田，我还以为这里是个荒凉之所，没想到还意外的不错呢！”左梦庚也贪婪的笑了起来，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让大家在城外驻守，你带一些人随我一起进城。”左良玉迫不及待的想进城内去看看了。 “福州知府太不识趣了，都不出城来迎接我们！”左梦庚此时颇有些气恼的说道。 “无妨，待我们进城之后再说！”看似左良玉没有着恼，但左梦庚对他太了解不过了，看来福州知府杨邦翰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福州毕竟是省城，左良玉没有敢带太多兵，只带了几十名侍卫便往东城门进去。 可是，当他们到达城门口时，却被守门官兵给拦住了！ “等等，你们干什么的？”守门将军斜着眼望了他们一眼。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咱们是谁！”左梦庚还是第一次在进城时被拦，气的从怀里摸出一枚印牌，上面写着平贼将军印四个大字！ 左良玉被封宁南子爵后，他的平贼将军衔则转封给了他的儿子左梦庚。 “对不起，我不识字！”守门将军大剌剌地说道，显然他们是故意在为难左良玉一行人，不然就算是不识字，但也猜得出他们的身份来。 “好好好！”左梦庚气的直道好，他的父亲地位尊贵，当然不能随便给眼前的小兵报上大名，做儿子的只能开口说道：“我乃平贼将军左梦庚！” 本以为自己的名头肯定会把守门将军吓坏，哪知对方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想必你身边的就是宁南子爵了，你们两位可以带四名侍卫进城，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 “什么？”左梦庚二话不说就抽出了身上的佩刀，他们带来的几十名侍卫也同时亮出了武器。 左良玉阴沉着脸站在一边，他没有发言，只是在心中揣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福州知府杨邦翰？不可能，那家伙的存在感十分低下，手里也没有几个兵，就是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和自己的三十万大军作对。 王尘也不可能，据他所知，王尘这个时候应该在舟山才对，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郑都督在城里吗？”左良玉突然开口问道。 “郑都督日理万机，岂会待在城里！”守门将军立即回答道。 看来左良玉的猜测不错，这些守兵定是奉了郑芝龙的命令才会故意刁难他们。 而此时的福州总督府内，郑芝龙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左良玉来了呀？记住本督的吩咐，不许他们带兵进城！”郑芝龙冷冷下令。 这一路来，左良玉大军几乎将沿途大城祸害的不成样了，荆州的惨状，他也已经得知，包括湖南的岳州还有江西的抚州，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本督不见左良玉，就说我不在福州，让杨邦翰去和他周旋！”郑芝龙挥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此刻的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舟山的镇国军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左良玉？ 郑家水师刚刚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不少船只不说，连他最器重的大儿子郑森如今也成了王尘手里的人质，也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饱饭吃？ “阿嚏！”远在舟山的郑森正在军营里用餐。 镇国军的伙食不分军官和小兵，所有人吃的都一样，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肉类品种十分丰富，鸡鸭鱼，牛羊肉应有尽用，每名士兵和军官只要能吃得下，可以敞开了吃， 郑森用手擦了擦鼻子，该不会是父亲在担忧自己？ 应该写一封信让五叔送回去，之前海战中，郑芝豹也被俘虏过来，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王尘给他开了一万两银子赎金，今天赎金已经送来了，包括所有被俘虏官兵，一共是十万两白银，外加一百万两银战争赔款，一分不差。 郑森吃完饭，海上飞立即便迎了上来，虽然王尘对他十分放心，但其他将官不放心呀，于是便提议让海上飞来辅佐郑森。 王尘一想也对，于是便同意了，此时海上飞笑呵呵地过来对郑森说道：“走，快去看热闹，朝廷来圣旨了。” 两人刚刚走出食堂，便看到指挥部那边，一群人刚刚平身，王尘手里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第618章 齐聚福州 “看来热闹已经结束了！”郑森笑了笑对海上飞说道。 两人又走近了一些，这才知道，原来王尘因功被封为了“镇北伯”！多少年了，大明朝终于又多了一位因功被封的勋贵。 “可惜，这一次不是大帅独获殊荣……”海上飞遗憾的说道，因为路途遥远且山路难行，赐封王尘的圣旨到的很迟，其实左良玉获封宁南子爵的时间和王尘是一样的。 “不过再怎么说，伯爵也比子爵要强多了！”郑森正色道。 “等等，看起来咱们大帅似乎对封伯并不是很上心呀……”海上飞突然又道，按惯例，如此喜事，王尘至少要给传旨公公一个大红包。 但事实上，王尘并没有任何表示，因为来传旨的是王之心，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 王之心之前和王尘有点过节，也没有指望王尘会给他打赏，宣完旨后便识趣的带人赶紧走了。 王尘随意的将圣旨往叶云手中一塞便道：“找个地方放起来。” 正好当王尘转过头来时，发现了远处的郑森，便朝他招了招手：“郑将军，你过来一下。” “好嘞！”郑森立即一路小跑朝着王尘奔了过去，海上飞也在后面跟着。 “大帅，你叫我有什么事？” “你回去赶紧准备准备，咱们去一趟福州。”王尘下令道。 “去福州？”郑森一愣，随即说道：“只是押送一些俘虏回去而已，不必让大帅亲跑一趟？” 王尘却是摇摇头：“不仅仅是押送俘虏，我此行也是去会会故人！” 郑森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王尘已经摆手让他下去了，于是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准备出发事宜。 一个时辰后，王尘便登上了旗舰“轩辕号”，同时“定远号”也一同随行，另外还有十艘板屋船。 此次出行船队由断江鳄指挥，他现在已经是东海水师的副提督，是原舟山群盗中官做的第二大之人，仅次于荆九重。 而荆九重与李在云两人守家，江无缺前一战有所损失，此次也留在舟山休整，海军陆战队换成了刘宏杰的主攻师。 前锋师留下一半由关大虎统领，加上骑兵一师，如此配置足够应付大多数状况了。 目光再回到福州城下，左良玉带来的五十名侍卫与守城的百余名士兵正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各位，休要动手！”就在这时，只听城门内传来一声大叫，接着一顶素狮头绣带青幔轿被两名轿夫抬了过来。 一名身穿正四品官服的官员从轿内探出身子，他先是望了望左良玉这边，又看了看守兵那一边，明显是感到头大了。 来人正是福州知府杨邦翰，福建的天气不像内地已经下雪，还算是暖和，知府大人下轿后清楚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不少。 “杨大人，你终于来了！”左良玉带气的冷喝一声，要说以前他还是总兵的时候，遇到这些文官肯定是要下跪的，但现在他可是封了爵位，早就不能按一般武将来划分。 况且大明到了这个时期，许多手里有兵的将领隐隐已经开始显现出军阀的本质，也不能再用以文压武那一套来约束了。 听到左良玉的喝问，杨邦翰果真没有表现出一丝气恼，而是拱手上前解释：“左爵爷，不是下官不来迎接，而是实在不得而知呀，你看下官这不一得到消息就马上来了？” 左良玉也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道：“本爵现在要进城，他们不让，该当如何处理？” 杨邦翰瞄了一眼左良玉身后的五十名侍卫，人虽不多，但要是在城里闹起来了，也是不小的麻烦。 于是劝道：“左爵爷，是这样的，按大明律历，您和左公子只能带少量随从进城……” “妈啦巴子的，我爹只带了五十人进城也不行吗？你这个知府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左梦庚不耐烦了，直接开骂。 杨邦翰被骂也不着恼，仍是说道：“这不是只有福州才定下的规矩，而是大明历来的……” “啪！”哪知杨邦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耳光声响起，左梦庚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脸上。 “给你脸不要脸了是？我现在数三下，如果你不让我们进城，后面可就不是只有五十人了，而是三十万大军！” 左梦庚的威胁明显是起到作用了，杨邦翰捂着被扇红的脸颊，眼中尽是惧意。 “一” “二” 就在左梦庚即将数到三时，又见城门内突然涌出了一大队士兵，这些士兵人人身穿铁甲，身上每一处都被包裹严实，就连鞋子都是铁做的。 虽然他们行动缓慢，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是十足，这些正是日后郑家大名鼎鼎的铁人军前身，郑芝龙花重金打造的重步兵营。 左良玉手里虽然号称有三十万大军，但其中流民和炮灰占了绝大多数，能有一战之力的顶天了十万，而精锐更是不会超过三万。 但这三万精锐里面，估计也找不出一支能与眼前重步兵一战的部队，左良玉的脸色一瞬间变化了无数次。 “哈哈哈！左帅，噢，不对，现在应该要叫左爵爷了，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好出城十里相迎呀！”讲话的是郑芝龙手下大将洪旭。 左良玉也是个人才，刚才还是怒气冲天，此时立即摆出一副笑脸走上去向洪旭挥了挥手道：“本爵还不是知道郑都督日理万机，哪里好意思叨扰他嘛！” 他又稍稍张望了一下，问道：“听说郑都督不在福州？” 洪旭向左良玉拱了拱手回道：“真不巧，郑都督昨日刚刚去泉州视察军情去了，在下乃都督麾下副将洪旭，都督吩咐过在下，一定要好生接待左爵爷！” 左良玉微微哼了一声，居然就派一名副将过来接待自己，不过当他看到城门外的重步兵后，还是强行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 “哒哒哒……”突然，就在此时，又听一阵马蹄声从城门内传出，接着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洪旭报告道：“将军，镇国军从海上过来了！” 第619章 主动相见 洪旭听闻消息，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震惊无比，王尘不是刚刚和他们郑家军打完仗吗，怎么又跑来福州了？耀武扬威吗？ 左良玉当然也听到了郑军传令兵的汇报，与洪旭不同，他内心的想法似乎更多一些。 “洪将军，本爵与那王尘也颇有交情，常言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正好碰上了，那本爵也要去会会他……”左良玉当然打听过了，王尘与郑芝龙刚刚打完一场，此时说的这些话明里暗里也在释放一些善意。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左良玉刚来福州就吃到了郑芝龙的下马威，但考虑到对付王尘的前提，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待日后再算今天这笔账。 洪旭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早就听说过左良玉和王尘之间的一些恩怨，所以当时就明白过来，左良玉是想和他们郑家军联手了。 “左爵爷初来乍到，怕是对福州城还不熟悉，不如我先派人带爵爷你们进城歇息一下。”但要不要和左军联手之事，洪旭也做不了主，于是便决定先带他们进城再说。 想清楚后，洪旭对左良玉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而且对于左良玉所带的五十名侍卫，洪旭也大手一挥，全部放行准许进入城中。 福州外海，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舰队正缓缓航行在海面之上，四周游荡着许多本地的小渔船，他们望着眼前如山一般高的战船，个个心中震撼不已。 “这就是打败了郑家军的西洋战船吗？”有人反应过来。 “可不是吗？你们瞧那两舷的炮门，要是打开，怕是可以将咱们码头轰的渣都不剩！” “不过，能够缴获两艘西洋战船，那镇国军确实是很厉害呀！”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只见从码头处突然驶来了几艘郑家水师的福船。 “轩辕号”上，王尘立即让人打出旗语，表示他们不是来打仗的。 郑家水师战船上的将领是施福，乃是施琅的叔叔，他加入郑家军的时间比施琅还要早，此时已经是郑家军的核心人物。 施福之前留守在家里没有参加海战，所以还没有亲眼看到过镇国军的两艘西洋战船，这时亲眼看到后心中也同样是震撼无比。 “难怪能够击败都督大人，这两艘船就像是两座大山一样呀！”施福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要求主动登上“轩辕号”。 “在下施福见过镇北伯！”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尘现在新的头衔。 “不必多礼！”王尘笑嘻嘻地望着施福：“你是来接你侄儿的吗？” 施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看来王尘是以为他来接收俘虏的。 “俘虏自有专人来接收，在下是来询问镇北伯，此次专程到福州来，所为何事？” “施将军不必多想，本帅此次过来并不是为了你们郑家军！”王尘目光望向岸上的福州城。 “那你们是为何……莫非？”施福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为了左良玉？ “莫非是镇北伯听说宁南子爵过来了，特地来与他相见的？”施福话刚说出口便后悔起来，王尘是伯爵，左良玉是子爵，哪有伯爵专程跑来见子爵的？ 哪知王尘却毫不避讳的点头回应道：“没错，本大帅就是来见宁南子爵的！” 而与此同时，左良玉也在洪旭的带领下进入了福州城，但崇祯并没有给他分封府邸，也就是说，左良玉要想住进城里，还得自掏腰包去买地买房。 “父亲，你看那幢大房子还不错，要不就选那做为您的宁南爵府？”左梦庚观察了一会儿后，看中了一座有三进院子的大屋。 左良玉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幢房子还行，不过还是略显小家子气了一些，不能突出自己勋贵的气质。 “那幢怎么样？同样是三进大院，里面还有几座两层小楼，你不觉得更气派一些吗？”左良玉却指着另一幢房子问他的儿子。 左家父子你问我答的对话，听起来似乎很正常，但一边的洪旭实在是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你们刚才看中的那两幢房子属于城中核心地段，随便一幢都至少要上万两银子，而且人家房主也不见得会卖呀……” 却不想左梦庚突然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出来：“洪将军，谁跟你说我们要买房子了？” “那你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吗？”洪旭不认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 “我父亲可是宁南子爵，福州城里的富商乡绅们不应该主动将房子让出来给我们住吗？”左梦庚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洪旭心中顿时“咯噔”一响，他算是听出来了，左家父子是准备看中哪家的房子就去明抢的！ 但现在为了对付王尘，洪旭暂时不想跟他们撕破脸皮，于是便不再多话，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知府衙门里。 “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洪旭当然是要去总督府里问郑芝龙下步该怎么办。 哪知刚刚走出知府衙门，迎面就碰到了正匆匆赶来的施福。 “施将军，你如此着急是要去干什么呀？”洪旭奇问道。 “哎，洪将军你不知道，那王尘带着两艘西洋战船过来，扬言就要见左良玉，我这是来请宁南子爵过去一趟的。”施福一边继续往知府衙门里走，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 “嘿，还真是为了左良玉而来的！”洪旭也不急着去见郑芝龙了，而是返身又走回了知府衙门。 刚一进去就听到大前厅里传来左梦庚的怒吼声：“好他个王尘，居然还有脸让咱们去见他，父亲，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找他将欠我们的银子要回来！” 早在开封之战时，镇国军便与左军结下梁子，后来杨破虏一枪重伤左梦庚，差点造成两军火拼。 为了避免同室操戈，当时身为督师的侯洵便从中周旋，让王尘答应给左良玉一些钱财做为赔偿，这事才了。 但左良玉要求的是二十万两银子，结果王尘一共就给了两万六千八百两，剩下的至今一分未给。 第620章 父子密谈 福州总督府，郑芝龙听到洪旭的汇报后，也是一脸的好奇。 “那王尘果真欠着左良玉十几万两银子？” “千真万确，左良玉手上还有欠条呢！”洪旭一边说，一边感到好笑，没想到连左良玉这种大军阀都着了王尘的道。 他们可不认为王尘真会将银子一分不少的全部给到左良玉，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强者会给弱者赔偿！ 左良玉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当初之所以同意让王尘欠下银子，还不是因为那时左军的实力算是稳压镇国军一头，再加上有他的恩人侯洵牵头，这才同意。 后来当左良玉再想去要回银子时，才发现他的对手已经越来越强大了，最明显的一次感觉就是大半年前的武昌城下，李岩仅仅一支投靠过去的偏军，他们都打不过！ 所以尽管左良玉口口声声说要找王尘讨回银子，但当施福真要给他带路去见王尘时，他却不愿意了。 “本爵舟车劳顿，身体疲乏之极，今日就不去叨扰镇北伯了！”左良玉如此回复道。 消息传到“轩辕号”上，王尘也是狠狠的笑了一场，但左良玉认怂并不是他的目的，这一次他是准备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的。 “刘宏杰，天黑后你带一队人去码头，一切按计划行事！”王尘吩咐道。 “属下遵命！”刘宏杰大声领命。 “郑森！”王尘又叫了一声。 郑森立即出列，他虽然是“定远号”的船长，但在商讨军务时还是要到旗舰上来。 “你的任务就是说服你的父亲，这次是个大好良机，一定不能错过了！”王尘正色道。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郑森抱拳叫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郑森基本上已经融入了镇国军的团队，但他心中一直还有一道坎，始终认为自己背负着人质的身份。 于是王尘便决定放手让郑森回一趟家，并与他老子见上一面，如果郑森走后不回来了，王尘也能及时止损，反正郑芝龙已经交了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的赔款，他也不亏。 但如果郑森回来了，那就说明他真正从心里认可了镇国军，后期才会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镇国军的建设中来。 而且有了郑森的加入，相信郑芝龙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再和镇国军作对，甚至还有可能相互之间合作！ 所以这一次借对付左良玉之际，王尘也是对郑森父子的一次终极考验，如果仍是考验不过，即使对方是国姓爷，他也只能翻脸了，因为他给郑芝龙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当天晚上，太阳刚一下山，郑森便悄悄乘船上了岸，只有他一人，没有带任何随从，但码头上的守兵都认识他，倒是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接着刘宏杰也带着一千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乘坐小船悄悄靠了岸，有郑森在前，码头驻军没有为难他们。 码头不在城内，刘宏杰带兵上岸后便直奔城外左军扎营之地。 郑森则一个人进了城，虽然此时福州城已经关上了城门，但郑森很轻松便叫开了城门，整个福建沿海可以说都是他们郑家的，朝廷的圣旨都没有他们郑家说的话管用！ 此时天色还早，郑芝龙还没有歇息，他正在总督府书房里看书，突然老管家来报，少爷回来了！ 郑芝龙猛的一惊，直问道：“哪个少爷？”他一共有七个儿子，当然在他身边的目前只有郑森和郑袭，不对，郑森现在应该在舟山才对…… “大少爷啊，郑森！”管家激动的说道。 很快，郑森就来到了郑芝龙的书房，父子再次相见，自然是感触良多，但两人又不知从何处说起，一时房中气氛稍显尴尬。 过了半天，还是郑芝龙先开口：“森儿，你怎么逃回来的？” “父亲，你误会了，孩儿不是从镇国军逃回来的，我是正大光明回来的！”郑森笑道。 “那王尘这么好心，将你放回来了？”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镇北伯想让我回来和父亲商议一事。” “呵呵！那王尘真的好傻，既然都将你给放回来了，你就不用回去了！”郑芝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万万不可！”郑森闻言急了，又道：“父亲，我都说了，这次回来是奉镇北伯之命与父亲商议要事的！” 郑芝龙惊讶的盯着郑森看了半天，怎么回事？他这个儿子难道是在替王尘办事吗？ “父亲有所有不知，我就长话短说……”郑森简单将他在镇国军的经历讲了一遍。 “什么，一艘西洋战舰就将你给骗走了？不就是一艘西洋战舰吗？为父也能给你弄一艘来！”郑芝龙明显是气坏了。 “父亲，你怎么还不明白，不仅仅是一艘战舰的事，镇北伯是一个真正在做大事的人，是孩儿心甘情愿替他办事！”郑森也急了。 听郑森如此一说，郑芝龙这下彻底歇菜了，他嘴唇蠕动了两下，终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说说，要来和我谈什么？” “父亲，左良玉大军是什么德性，你可清楚？”郑森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进入主题。 郑芝龙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左军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谁不知道他们是连土匪都不如的乱军！ “镇北伯此次来福州，就是想与左良玉做一个了断，父亲，你就告诉我，你准备站在哪一边？” 被儿子陡然这么一问，郑芝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想了半天，才开口：“左右都是我大明勋贵，你父亲才是最弱的那一个呀！” 当然这个回答有点敷衍的嫌疑，郑芝龙经营福建多年，出了福建不好说，但在福建的地盘上，他还真不会比左良玉弱！况且他还有左良玉所没有的水师！ “父亲，孩儿有预感，左军肯定会在福州搞事情，如果等他们闹起来了再解决，到时就迟了！”郑森急道。 “森儿，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左良玉再怎么混蛋，他也不是土匪呀，为父有什么理由动他们？”郑芝龙也有他的苦衷。 第621章 共同做局 “父亲，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等左军闹起来那就迟了！”郑森小声说道。 “森儿，你的意思是……”郑芝龙不傻，一听就猜出了郑森心中的想法。 “但是不能由咱们的人去办这件事，怕被人认出露出破绽来！”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福州的父老乡亲，但确实是最直接了当一劳永逸的处理方法了！不过森儿，这个办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郑芝龙直直盯着他儿子问道。 郑森十分老实的点点头：“没错父亲，这个办法确实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镇北伯想的。” “所以那些人也是镇国军去冒充的？” “父亲，你就说这么做行不行？”郑森不否认，意思就是默认了。 郑芝龙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走了半天，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就在这时，只听大管家急促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老爷，不好了，左家少爷在城里看中了一幢屋子，想买下来！” “只要他们肯花钱，卖给他们又何妨？”郑芝龙并未觉得有多么奇怪。 “问题就出在，城中心的三进大院，他们只肯出一千两银子，这个价最多只能买到一间独屋啊！”管家继续说道。 福州的房价虽远不如京城，但也不便宜，中心地段的三进大院，还包括了所有家具，怎么也得一万两银子。 “好家伙，一下子就砍了九成下来，他们这是要强买强卖吗？”郑芝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这家房屋的主人又是城中的巨商陈家，他们每年给咱们分的红利至少都是十万两银子……”管家都说到这步田地上了，郑芝龙的脑筋也迅速转明白过来。 如果不帮陈家，城中的商贾们谁还愿意每年给郑家交那么多银子红利，其实朝廷征收的商税是非常低的，说白了交上去的银子都是保护费！ 也正是这一段插曲让郑芝龙下定了决心，左良玉驻守福州，后期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与其每次都要见招拆招，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免得麻烦！ “森儿，就照你说的去办，为父支持你！”郑芝龙坚定的朝郑森点点头。 当晚，城外左军大营，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在军中迅速传播开来！ “左大帅带着人在码头疯狂劫掠？怎么可以这样！咱们就应该在这里喝西北风吗？”大营瞬间就炸了锅。 “走，咱们也去抢，去迟了屁都不会留给咱们了！”这些兵抢习惯了，哪会考虑这件事合不合理！ 左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流民或是土匪，而且一向军纪涣散，经人一挑唆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往福州城的方向涌去。 即使有一些人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也无法阻止那么多人的集体行为，更为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怕被别人抢了先，将好东西抢走了。 “武昌咱们都敢抢，一个福州有什么不敢的，弟兄们，咱们今晚就在福州城中过夜啊！”一些兵痞成功的蛊惑了大多数士兵的人心。 刘宏杰此时就在这队士兵当中，他带着一千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皆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衣，看起来就和左良玉的兵没什么两样。 “父亲，乱军马上就要进城了！”福州南城楼上，一片漆黑，没有点灯，郑森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小声对郑芝龙说道。 “嗯！”郑芝龙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他身上所穿铠甲正映射着渗人的银光！ 再看城内另一边的主干道上，一万铁甲重步兵正严阵以待！ 乱军冲杀至福州城外时，恰好看到码头处燃起了熊熊大火和冲天的浓烟！这下更是激发了乱军骨子里的凶残！ “看到没？码头都被烧得差不多了，咱们快进城，迟了就怕抢不到东西了！”乱军一窝蜂似的朝南城门扑了过去。 守城的士兵一看到那么多乱军冲过来，吓的赶紧溜了，左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城门。 “快把门撞开！”一些领头的将领兴奋的大叫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城内的金银财宝，美女佳人正在向他们招手呢！ 这时，正在城内知府衙门休息的左良玉不知为何突然惊醒了，他隐约听到了城外让人不安的声音。 “来人！”左良玉大喝一声，门外负责守夜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大帅，有何吩咐？”侍卫们连忙问道。 “庚儿呢？”左良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独子。 “大少爷先前说是进城去买宅子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侍卫老实回答。 “什么？”左良玉大吃一惊，他之前已经跟左梦庚交待过了，买宅子之事等他们在福州站稳脚跟之后再说，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城外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吗？”左良玉又问道。 几名侍卫此时脸色都很难看，很明显他们也听到了城外的动静。 “走，出城！”左良玉哪里还睡得着觉，抓起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接着又指着几名侍卫吩咐道：“你们去找少爷。” 待他们准备离开知府衙门时，才发现，门外竟已经站满了士兵，全是郑家的人！ “走后门！”左良玉当机立断，好在后门的人不多，当左良玉出现时，那些兵立刻围了上来。 但此时城外的乱军还没有冲进来，一切都还没有实锤，郑家军也不敢强行扣留左良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往东门方向跑去！ “左良玉跑了？”得到消息后的郑芝龙脸色一沉，没想到那家伙的警惕心如此之高，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等乱军一旦破城而入，便派兵进知府衙门拿人。 可惜现在门还未破，左良玉就逃了，再想抓住他看来还得费一些功夫！ 左良玉带着人刚一逃出知府衙门，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只见南门方向似乎人影重重，一看就知道必有大军压阵！ “城外的动静也大多是从南门传过来的，而我军大营正是驻扎在南门外……”将一切串联起来后，左良玉的心情霎时跌入了谷底！ 第622章 无中生有 “快回大营！”左良玉心中惊恐不已，一个不好的预感悄然窜上他的心头。 然而就在他刚刚到达东城门，正准备强行开门出城之时，只见城门居然被一下子轰开了！门外，密密麻麻的左营士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大帅，不由纷纷呆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左良玉大吼一声，他恨不得将这些愚蠢的手下全部处死！ 不待士兵们回答，就见城门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虽然东门不如南门防范严密，但在城楼上也埋伏了一千士兵！ 此时火光大亮，一些心思活跃之人已经猜到情况不太妙了，但这个时候所有人皆是骑虎难下，退是死，进说不定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大帅，咱们听说你在城中遇到危险，特带兵来救你的！”一名将领冲着左良玉大声叫道，看来他的应变能力还不错。 左良玉也只能顺着他的话来接，总不能自己说自己的兵是进城来劫掠的！ “可能这中间有些误会，本帅现在没事了，要不先退回大营！”左良玉还想挽救一下。 “咻咻咻……”可是，城头上的郑家军似乎并不想听他们自问自答式的解释，突然万箭齐发朝城下左军射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咱们可是大明的军队！”左良玉气的大叫起来。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显然这些士兵得到的是死命令，就是要消灭所有来犯之敌，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该死！着他们的道了，是谁？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左良玉自忖与郑芝龙没有任何矛盾，就算两人互相看不爽，也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难道是……？”左良玉想起了白天时听到的消息，王尘也来到了福州，莫非这一切都是王尘在背后搞的鬼。 “你们郑都督在哪里？本帅要去见他！”左良玉在城墙内这一面，所以没有弓箭射向他，此时他冲着城楼上喊话。 “我家都督不在城内！”然而回答左良玉的始终都是这一句话。 “我信你们个鬼！”左良玉快崩溃了，郑家军都对他骑脸输出了，你还说郑芝龙不在城里，谁信？如果不是郑芝龙下令，哪个将领有这个魄力下令进攻？ “真当我左军是摆设吗？”左良玉霎时怒了，当即冲着城外的左营大军下令道：“赶紧冲进来，咱们先将福州城控制住再说！” 有了左良玉的直接命令，城外的左营大军再无顾忌，拼了命的往城内涌，城头上的郑家军一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郑家军本身也没指望将左军挡在城外，见乱军势大便沿着城墙开始有序的朝南北两个方向撤退。 左军很快就彻底控制住了东门，只见一名将领快速朝左良玉跑来，还没到他跟前便双膝跪了下去。 “属下迎救来迟，还望大帅见谅！” “胡参将啊，你来的不迟，只是这情况……？”左良玉急切想知道营中出了什么事。 “前半夜军中有消息传来说大帅你带兵在码头……行动。”胡参将当然不敢直言左良玉在码头劫掠，便随意糊弄了一句。 “然后呢？”左良玉脸色阴沉，肯定是自家兵觉得他们在码头大抢特抢，心中不平便打算到城里来找平衡。 “然后有人带头蛊惑大伙进城来抢……不对，是来配合大帅您的行动，于是营里官兵大多都出动了……”胡参将跪在地上，头低的很下，他算是看出来了个大概，今晚的事纯属被忽悠了。 “好狠的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左良玉恨恨骂道。 “那个大帅，不应该是无中生有之计吗？”胡参将一头雾水，他觉得左良玉的描述不太正确。 “就你知道的多，就你能耐！”左良玉顿觉面子挂不住了，抽出鞭子就往胡参将身上抽去！ 不过抽归抽骂归骂，目前摆在左良玉面前的问题也很严峻，他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罢了，他们既然给咱们做局，咱们就将计就计，这个福州城，本帅大不了不要了！”左良玉心下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当即又派出一队人马赶紧去找左梦庚。 但左良玉不知道的是，他和他的军队此刻已经彻底落入了王尘和郑芝龙的圈套之中！ “放火，给我烧！”左良玉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既然别人不希望他来福州，那就毁灭它！ 整个东城刹那间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父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些牺牲是必须的！”此时的南城城头上郑森用力按住郑芝龙的肩膀，极力劝说着。 郑芝龙望着东城的大火，他的双眼中也尽是火光！不过他知道郑森说的对，于是又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开始平乱！” 也就在同一时间，南城门被乱军给砸开了，成千上万的乱军同时涌入城内，可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满城的金银财宝，而是一队队整齐的重步兵！ “啊呀……”所有乱军都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但前面的人看到了城内的情况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不知道啊，还在疯狂的往前冲，一下子就将前面的人推倒踩在了脚下，然后又停下，又被后面的人推倒踩在脚下…… “是圈套，弟兄们，快逃啊！”一些冲进去的左军此时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冰冷的刀锋！ 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重步兵，左军的攻击显然就和抓痒痒没有多大区别，甚至有人的刀剑砍上重步兵的铁甲后反而将自己的武器给震断了！ “居然恐怖如斯……”带兵赶到南门的左良玉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坏了。 他知道重步兵的厉害，但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厉害，他手下的精锐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到这时，他已经彻彻底底可以肯定，今晚的事情就是一个天大的圈套了！ “上去拖住那些重步兵，让大军赶紧进城！”左良玉思虑再三后下达了命令，重步兵守在城门附近，让城外的左军进不了城，这样打发挥不了他人数上的优势呀！ 第623章 走投无路 福州城除了南门，其余几座城门也有左军来闯，却只有东门和南门被破开，然而左良玉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郑芝龙也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是他特意选择的两路方向，因为东南两条大街周边民宅不多，更多的是一些衙门或是寺庙一类的公共场所，乱军即使搞破坏，程度也有限。 而且两条大街两边缺少商铺和民宅，路也显得宽畅了许多，更有利于摆下重兵进行拦截！ 此刻排列整齐的重步兵就呈碾压之势平推进城的乱军，虽然城门是郑家故意漏开的，但也不能真将三十万乱军全放进来搞破坏！ 东门那边放进来的几千乱军尚在可控范围内，而这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不然左良玉单枪匹马在城中万一投降了怎么办？你还真赶尽杀绝？ “胡参将，快带人上去拖住那些铁甲兵！不然咱们的大军进不来，咱们都得玩完！”左良玉再次催促道。 但胡参将心里想的又不一样，进城来抢劫原本是个不要本钱的买卖，即使抢的再少，也基本不用担心丢掉小命，现在却让他带人上去和铁甲重步兵战斗，这不是送命题吗？ 可左良玉平时积威尚在，胡参将又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一千余人先行上前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不过胡参将手里的兵本身就属于左军当中的二线部队，可能就比一些流民强那么一点，要他们去和郑家的重步兵打，这不是以卵击石？ 才一个照面，胡参将就丢盔弃甲的跑了回来：“大帅，不是属下怕死，实在是郑家的铁甲兵太厉害了呀！” “废物！”左良玉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如果城外的大军进不来，那他在城中多待一刻，就危险一刻。 “那就向城外的部队喊话，让他们往其他城门去！”左良玉当即也不再多话，他知道继续留在南门只会更危险。 这时两名侍卫突然上前向左良玉小声汇报起来。 “什么？郑芝龙那个狗贼，他怎么敢……”左良玉听到消息后，惊的两眼暴起，看样子恨不得将郑芝龙生吞活剥！ 接着，人群中闪过一条通道，只见几名侍卫抬着一副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之人正是左梦庚。 “庚儿啊！”左良玉几十岁的人了，竟痛哭的冲了上去！ 原来，准备强买强卖城中豪宅的左梦庚被郑家的巡城官兵给打断了两条腿，人已经疼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老子要报仇！”口里虽然如此喊着，但左良玉心中尚有一丝清醒，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城，不然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另说。 因为这一次，明显是郑芝龙和王尘两个人想联手将他给搞死啊！ “往东门去，原路返回！”左良玉再下命令，所有人护着他以及残废的左梦庚拼命的又往东门逃去。 南城楼上，望着远处正在狂奔的左良玉一行人，郑芝龙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到左梦庚被打成重伤，做老子的肯定已经乱了方寸，如果他此刻头脑清醒的话，肯定不会再往东门逃去。” 一旁的郑森认同道：“所以这也是此连环计中重要的一环，镇北伯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接下来，咱们就不管了，就看那王尘如何收场！”郑芝龙稳稳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开始闭目养神，要他阴一下左军没问题，但真要将左良玉怎么样，郑芝龙还是有所顾虑的。 左军跑了一阵，一路上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埋伏，正当所有人看到洞开的东城门就在眼前不到百步远时，只听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马嘶之声。 不仅是城外，城楼城墙上，也涌出来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但他们明显不是郑家军，因为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皆是不同于大明军队的制式服装。 而是镇国军特有的黑色军服，每名士兵身上还套着一副银光闪闪的板甲，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停下！”左良玉急吼一声，此时他手里就只有一千多士兵了，他们围在东城门内，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镇国军，个个都露出了怯意。 左军没动，镇国军也没有任何动作，两军对垒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左良玉忍不住了。 “哈哈哈……”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传进所有人耳朵。 “我左良玉纵横沙场几十年，杀敌无数，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你们就这样对我的吗？” “这样对我的吗……” “对我的吗……” 空气中回荡着左良玉狂吼的回音，久久不肯散去。 “左良玉！”只听城门上传来一声回应，正是王尘本人。 “王尘，又是你，本帅就知道，今晚定是你设的局，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给了郑芝龙多大的好处，让他来配合你演了这一出戏？” “左大帅，你想多了，我可没有答应郑都督任何好处，其实只要干掉了你，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了！”王尘冷冷回应道。 又是半晌宁静，左良玉“嘿嘿……”笑了两声，只道：“今儿个，我认栽了，说，你们想要什么？” 不待王尘答话，左良玉又说：“你欠我的十几万两银子，买我儿子一条命应该问题不大？” 他倒不太担心自己，毕竟大明宁南子爵的地位不是王尘能够撼动的，就算他犯下滔天大罪，也轮不到王尘来审判他！ 所以左良玉想先替自己儿子求一条生路，这么想其实也不错，但他太高估那十几万两银子的作用了。 “给他们！”只见王尘挥了挥手，接着一辆马车被赶进城来。 在离左军还有三四十步远时，马车夫弃车一跳，随即跑回了城外，无人马车冲进了左军当中停住了。 “大帅，车上全是银子，一箱一箱的银子，至少有二十万两！”胡参将惊喜的告诉左良玉。 “混蛋！”哪知左良玉却是狠狠一巴掌抽的胡参将昏头转向。 “左良玉，银子，我已经还给你了，现在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了！” “王尘，你真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第624章 左帅之死 王尘并未回答左良玉的问题，其实现在他也不需要再回答他什么，只见城墙上和城门口的镇国军士兵一齐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然而令左良玉更加绝望的是，只见镇国军后方突然闪出了一条通道，接着两门小钢炮被推了出来。 “左良玉部纵容手下劫掠福州，我镇国军受福建总督之托，协同其一起平乱剿贼！”王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这一句话无疑是给左良玉下了一道催命符！ “和他们拼了，只要能冲出去，咱们三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王尘！”左良玉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再乞求王尘手下留情了，只能靠拼！ “杀啊！”左军千余人手持武器便朝东门外冲了过去，他们确实心中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够冲破镇国军的防守。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守在门口的正是镇国军旗下的神火师，只见杨破虏一挥手，上千支火铳同时开火！ “呯呯呯……”黑夜中，白烟猛暴起！正在冲锋中的左军瞬间便倒下去了一小半人！ 两军相距百步不到，镇国军火铳的精度已经接近了十分之一！当然能有这个命中率，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不知道躲避子弹的方法，阵型十分密集。 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下子就倒下去了近一成，左良玉目眦欲裂，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下令士兵继续冲锋，可私下里，他叫来了胡参将。 “胡参将，现在本大帅就地任命你为副将并立刻带着大少爷，赶紧往西门逃，我来替你们断后！”左良玉命令道。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左良玉其人再怎么混蛋，对这个仅存的儿子还是极尽爱护的，此时也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住儿子的性命。 胡参将两眼骨碌一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从其他方向突围总比留在原地等死要强。 于是立即单膝跪地大声应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接着便让两名身强力壮之人抬着左梦庚的担架，胡参将又亲自带着一百多号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朝相反的方向迅速逃走。 左良玉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正对着东门方向，大吼一声：“随我杀出去啊！”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再亲自提刀冲锋过了？左良玉心中流星般划过一个念头，万一时光能倒退到崇祯十一年以前，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眷不在兵乱中被灭门，或许自己就不会再拥兵自重，而他可能自始至终仍然会是大明的忠臣！ “臣辜负了皇恩，辜负了大明呀！”就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左良玉突然幡然醒悟，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颗不知从哪里发射而来的弹丸准确击中了左良玉的心窝！一代枭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单刀杵地，他望了一眼身后，左梦庚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罢了，就这样！左良玉缓缓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随着左良玉一死，左军纷纷投降，王尘第一时间找人确认了左良玉的尸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等等，他儿子呢？”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王尘当即下令对俘虏进行拷问。 得知左梦庚被护送从其他门逃走后，王尘当即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叶云，你去西门，我去北门！”因为俘虏并不知道他们逃往哪个门，于是王尘决定兵分两路。 王尘往北追去自然是追不到左梦庚的人，单说叶云带着中军营一千人径直朝西门追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因为左军根本来不及在城中做太大的乱，连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看来这一次少将军策划的计谋相当完美呀！”叶云不禁在心中想着，经此一役，左军彻底覆灭，少将军的对手又会少一个。 叶云一边骑马，一边思考着，丝毫没有发觉大街上或有什么异常！ 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即使城中的百姓因为恐慌而躲在家中不出来，但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整条大街就像是空无一人般！ 南城门上，坐在太师椅中闭目养神的郑芝龙两眼突然猛的一下睁开。 “差不多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城楼面向城内的那一面。 只见城下的战斗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城外的左军空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却冲不进来，此时的冲击力度已经越来越小。 有些兵确实往其他城门分散过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严防死守，而东门方向更是有镇国军把守，左军士兵只是想进城抢劫而已，谁都不会真拼了命往城里冲，眼见进城无望，左军便一哄而散往福州乡下流窜而去…… 郑芝龙已经派了部分士兵去驱赶乱军，这大概需要一个过程，但他此刻更关注的是城内镇国军的动向。 “森儿，你觉得是镇国军对我们威胁大，还是左良玉对我们威胁大？”郑芝龙突然背对着郑森问他道。 郑森闻言顿时一惊，急忙道：“父亲，你怎么突然问孩儿这个问题，镇北伯确实是一心为了大明，这点毋庸置疑……父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想通这一点，郑森急着就要走下城楼。 “森儿，来不及了！”哪知郑芝龙却是大吼一声！ 就在郑芝龙话音刚落之际，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从西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整个福州城似乎都为之一震！ “炸了，森儿，王尘估计随着这阵爆炸已经尸骨无存了！”郑芝龙满脸都兴奋起来！ “父亲！你怎么能……”郑森瞳孔瞬间放大，接着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森儿，莫要怪为父，王尘不除，东南沿海搞不好就要改姓，到时咱们郑家的下场必会和今日的左家一模一样！”郑芝龙想上前扶起郑森。 “走开！”郑森大叫一声，强自撑起身子，头也不回的就往城楼下冲去。 第625章 死里逃生 时间倒退到小半个时辰之前，叶云带着人马正往西门方向追击左梦庚而去，他所带领的是镇国军中军营，打的自然是“王”字旗！ 埋伏在西门大街的郑家军看到这面“王”字旗过来，皆以为是王尘来了，于是便决定执行秘密计划！ 原来郑芝龙料定王尘定会追击左军到西门或是北门，所以便在这两门靠近大街两边的民宅中放置了大量的炸药，只待王尘经过便引爆，到时再将罪行往左军身上一推，这事就成了！ 而王尘此时也带兵刚刚到北门，不过他带的兵没有打旗帜，郑家军认不出他的身份来，所以一直等王尘到了北门之下，都没有下定决心执行半路劫杀计划。 阴差阳错之下，叶云被郑家当成了王尘，可就在郑家军准备引爆西门大街两边的火药时，只见一队人马突然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对面可是镇国军？”一名武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然后往地上一跪高声问道。 叶云一头雾水的望过去，眼前的人并不多，个个身上都穿着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袍，他们当中还有一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叶云骑在马上冷声喝问，乍一看的确十分威风。 “我乃左军参将胡十八，早已厌倦左良玉的土匪行径，现在决定弃暗投明，率部无条件向贵军投降！”胡十八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一步十分凶险，搞个不好，镇国军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投降？”叶云不屑道，胡参将所带的士兵个个面露菜色，一看就是二线部队，要战斗力没战斗力，要纪律没纪律，收归他们反而是一个大麻烦！ “因为我手上有左良玉唯一的儿子左梦庚！”哪知下一刻，胡参将高调亮出了手中的底牌，而且还是一条大鱼！ 原来胡参将在接到左良玉的命令后，一开始确实是准备从西门逃出去的，哪知郑家军却将西门守的严严实实的，他一看突破无望，便打了投降的主意。 但到底是投降郑家军还是镇国军，他心中一直在打鼓，正好这时叶云的追兵追了上来，他心下一横，左右是降，降镇国军和郑家军有区别吗，于是便有了刚才拦路乞降的一幕。 但他这一拦不打紧，把埋伏在暗处的郑家军给急坏了，眼见镇国军就要进入到爆炸核心区域内了，结果停了下来，这到底是炸还是不炸呢？ “等等……”叶云停下来后，终于是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又问胡参将：“你们一路过来没有碰到郑家军？” 胡参将闻言也是一愣，对哦，城门附近确实有郑家重兵把守，但这大街上反而是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叶云仔细琢磨了这个词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 “快退，你们也赶紧跟过来！”叶云大声下令。 然而就在下一秒，郑家军也意识到镇国军可能发现了什么，当机立断决定提前引燃埋在两边的炸药！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福州城，所有人都望向了西城方向！ 王尘听到这阵爆炸声，心中猛的一惊！ “去西城！”王尘担心叶云的安危，执意要往爆炸的地方去，但几名贴身侍卫拼命拦住了他。 这时只见杨破虏还有刘宏杰等人也都带着大军赶过来了，他们在听到爆炸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王尘身边。 “大帅，请立即出城！”几人抓着王尘的胳膊，态度十分坚决。 这时刘宏杰已经带人过去城门那边和守军进行交涉，要求他们打开城门。 “城内有乱军，不能随便开门！”哪知守门将领一口回绝了刘宏杰的请求。 “大帅，这是明摆着在阴咱们！”刘宏杰怒目而视守城官兵，大概有千余人，其中铁甲重步兵约有百余人。 郑芝龙将大部分重步兵都安排在了南城对付左营乱军，这一点对镇国军有利。 “大帅，咱们冲出去！”众将一齐望向王尘。 王尘望向西城方向，他心中自然是十分担心叶云安危的，但一想到他身边还有更多的人，于是点点头道：“先出城再说！” 镇国军兵力本就占优，在得到了王尘的点头后，杨破虏和刘宏杰立即下令各自士兵摆出战斗阵形！ 郑家军也毫不示弱，百余重步兵率先走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长矛直指镇国军。 “让开！”只听镇国军阵形后方传来一阵呼叫声，接着两门小钢炮被推了出来。 这下郑家重步兵也怂了，普通刀枪对他们来说可以免疫，就算是神火师的燧发枪，也不一定能击穿他们身上厚重的盔甲，但小钢炮可不一样！ 一发炮子打过去，就算是厚甲也能给你轰成渣！就在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却见从西面又跑来一队人马！ “大帅！切莫冲动！”这是郑森的声音！ 王尘望过去，只见郑森一马当先正快速朝这边跑来，而他身后，依稀可以辨认出似乎正是中军营的士兵。 片刻后，郑森便来到了王尘身边，他迅速翻身下马，向王尘拱手道：“大帅，叶将军没事！” 他话音刚落，叶云果然随后赶到，他的身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连脸上都被熏成了焦炭，难怪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少将军，幸好你没有去西路！那郑芝龙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叶云忿忿不平的骂道。 一边的郑森脸上阴晴不定，别人当着他的面骂他爹，心里当然不好受，但他爹这一次做的确实过了。 “那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王尘看到叶云如此狼狈的样子，也猜得到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这还多亏了胡参将还有左家大少爷！”叶云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回答道。 正是因为有了胡参将拦路乞降，叶云才没有完全进入爆炸核心区域，但是离得近的左梦庚和胡参将等人却被当场炸死了…… 第626章 王尘嘱托 听叶云讲完经过，王尘也是心中直呼侥幸，好在叶云吉人自有天相，躲过了这一劫！ 这时郑森勒马上前与守城官军开始交流，不一会儿，城门就打开了…… “大帅……镇北伯，你们走！”郑森向王尘饱含歉意的说道。 “你不走？”王尘正色问道。 “家父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我哪里还有脸回镇国军？”郑森摇摇头，他似乎现在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镇国军的一员，所以出了这事，他当然没脸再回去。 “呵呵，你别忘了你的人质身份！”王尘提醒道。 郑森之才想起来，自己的另外还有一重身份，于是点头道：“那我随镇北伯回去，要杀要剐，在下绝无怨言！” “不，你不用跟我回去了！”哪知王尘却摇了摇头：“你就回到郑家军中去……” “镇北伯……”郑森以为王尘是对他和他父亲彻底死心了，虽然心中早有料到，但仍是有些难过。 见郑森的表情不像假装，王尘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要赶你走，你且听我说一说……” 听王尘讲完，郑森脸上精彩极了，他消化了半天，终于是回应道：“镇北伯，你的承诺可当真？” “郑森，你我也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本大帅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王尘认真的反问道。 郑森又思考了半天，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点头道：“如果此举真能消弭你我两军之间的误会，那在下愿意去办！” “很好，本大帅果真没有看错人，真不愧为国姓爷！敢做敢当！”王尘兴奋的叫出声来。 “国姓爷？”郑森曾不止一次听王尘这么称呼过自己，但他不敢去深想，这一次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尘自知自己又说漏嘴了，于是立即将话题转移开：“行了，本大帅今日就先走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提！” 郑森连忙弯腰拱手恭送王尘带队走出了北城门。 不过一想起王尘给他的嘱咐，郑森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安，但正如王尘所说，确实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彻底让郑家军与镇国军止戈休战，那就是将军权掌握到自己手中来！ 城外的左营乱兵足足花了郑芝龙十天的时间才基本肃清，相比较起这一段时间的损失来说，能够彻底解决左良玉这个大麻烦，郑芝龙觉得也值了。 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左军这么多年来的积蓄几乎全部便宜了郑家，三十万大军当中多少还能找到一些素质不错的兵源补充到郑家军中去。 应该说经此一役后，郑家军的实力反而是提升了，郑芝龙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些损失都是可以用银子来解决的，换句话说，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对于王尘和镇国军来说，至此少了一个劲敌，当然也是有利的，虽然此役不如郑家收获那么大，但王尘也是满意的。 只是中间出现的那段小插曲让王尘感到有点堵心，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说不定很有可能会着了郑芝龙的道。 必须要解决掉郑芝龙，至少不能让他再掌握郑家军的控制权！王尘临走时给郑森的下达的命令正是伺机夺取他父亲手中的兵权！ “国姓爷呀国姓爷，虽然这样做对你来说很困难，但孰轻孰重你应该心中十分清楚！”王尘为了保密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第三个人，所以只能自己偶尔自言自语。 对于他现在来说，自保虽不成问题，但要想一战而拿下郑芝龙，显然不太可能，不出此下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不能完全腾出手去做别的事情。 这件事急不来，但有一件事却很急！ 关于左军突然哗变，大肆抢劫福州城及周边，左良玉身为主将，不仅不及时约束部下，反而主动加入到其中去，这份奏疏需要他和郑芝龙两人联合完成。 三日后，京城收到了福州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崇祯得知消息后，紧急将内阁辅臣还有兵部尚书全部叫到了乾清宫。 “诸爱卿，郑芝龙和王尘两人联名上疏的事你们怎么看？”崇祯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众人都听得出来，崇祯是出离的愤怒了，堂堂大明新晋宁南子爵，居然都没有经过自己首肯，便被郑、王两人给杀了，连同左军三十万大军也全军覆没，说起来左良玉这一回败的实在有些惨啊！ “这个嘛……”派左良玉去福建的主意是兵部尚书张缙彦出的，此时的他跪在地上，明明京城已经到了深冬，但他的身上却已汗流浃背！ “皇上，臣以为王尘和郑芝龙两人胆大包天，即使宁南子爵真的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该由他们私自出兵剿灭！”张缙彦伏首上奏道。 崇祯没有理他，而是转头望向首辅吴甡：“元辅，你觉得呢？” “陛下，臣倒是觉得镇北伯和郑总督二人不是如此鲁莽之人，而左军一向军纪涣散，据臣所知他们从湖广到福建一路上所经城镇几乎都被洗劫一空！特别是荆州、岳州、抚州三城，更是生灵涂炭，十室九空！”吴甡缓缓道来。 “所以，你想说左良玉是咎由自取吗？”崇祯沉声问。 吴甡嘴唇动了动，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左良玉固然该死，王尘和郑芝龙这一次做的也有点太过了！”崇祯背着手立在他们面前，想了一会儿才道：“但朕知道，现在不是治他们罪的时候，下旨宽慰他们……” 吴甡等人闻言均是长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崇祯大脑突然抽风，下令向福建出兵！还好，这一次皇上表现的十分克制。 “但是皇上，据臣所知王尘与郑芝龙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冲突，即使咱们什么也不做，他们日后也定会再起争端！”张缙彦这时又向崇祯进言道。 “听说郑芝龙的儿子郑森年少有为，年仅十七便考上秀才，还成为了南安县二十位‘廪膳生’之一，不如皇上这一次重赏郑芝龙之子，或可造成王尘与郑芝龙之间的裂隙！” 第627章 下水仪式 福建中左卫也就是厦门，乃郑氏集团的核心枢纽区域，自崇祯元年郑芝龙攻下这里后悉心经营，如今其与金门岛互为犄角，控制了整个福建乃至南洋的航线，实属郑家的生命线！ 刚刚回到中左卫不久的郑家父子，便收到了朝廷送达的圣旨！除了在左军暴乱一事上宽慰他们外，居然擢升郑森为福建总兵！ “父亲，孩儿何德何能，皇上居然一下就升我为总兵，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文章？”郑森当然不相信崇祯会这么好心升他的官。 郑芝龙还是老奸巨滑一些，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便想通了：“森儿，皇上这是在给咱们使绊子呢！” “父亲，此话怎讲？”郑森一头雾水，他不理解的问道。 “皇上这次不赏王尘，独赏森儿你，不就是想挑拨咱们和王尘之间的关系么？”郑芝龙冷笑答道。 “父亲和王尘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挑拨吗？”郑森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自郑芝龙上次阴了一把王尘之后，却并没有收到王尘任何打击报复，郑芝龙都有一些感到不可思议。 后来转头一想，大概是王尘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感到忌惮，左右也没有伤到他的一根毛发，便不了了之了。 只有郑森知道，王尘不是不了了之，而是在憋大招呢，当然他也没有准备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中也有着自己的野心！ 历史上的郑成功虽说一心抗清，且收复台湾有功，但也并不是毫无污点，1654年，反清大业一片乐观时，他与李定国约定会师广东，结果他放了李定国鸽子。 四年后，他又在第三次北伐中指挥失误，大意轻敌导致失败，在其决定从长江撤退时，却将盟友张煌言瞒在鼓里，直接将盟友置于了极其危险之地！ 郑森深受其父影响，很多时候都非常看重利益。 所以王尘之所以敢冒险让郑森做出背叛他父亲之举，也不算是豪赌，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郑森没有达成他所交待的任务，王尘也不介意敌人中再多一个郑森。 话虽这么说，但回到舟山后，王尘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悔意，当时是不是自己太过冲动了? 与此同时，晋升郑森为福建总兵的消息也传到了王尘耳中。 “皇上是真的一点都不消停啊……”王尘摇了摇头，但这点小伎俩还不至于让他乱了方寸。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消息却让王尘激动的跳了起来。 舟山产的第一艘战船今天要下水了！经过那么大的投入，终于要看到回报了，王尘能不激动吗？ “下令全体没有值勤的将士，都到造船厂集合！”王尘决定给第一艘自产战船一个体面且盛大的下水仪式！ 船厂建在海边，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场面十分热闹，现场甚至还有小商贩推着小车卖瓜子干果什么的。 王尘来到时，干船坞对面已经修建了一座简单的观礼台起来，镇国军的一些主要干将基本都在这里了。 台子上摆着一条案桌，上面供了猪头还有鸡鸭等祭品，下水仪式前，要先拜祭妈祖，这是福建一带的风俗。 王尘手里捏着三支线香，领着一众将领恭恭敬敬的向妈祖神像拜了三拜。 接着只见水师提督荆九重用托盘托着一支大号的毛笔来到王尘跟前说道:“请大帅替战船点睛！” 众人拥着王尘来到干船坞正面，几名士兵推着一架云梯放在船头前方。 王尘登上云梯，望着眼前这艘福船感慨万千！ 因为是船厂建造的第一艘船，抱着求稳的心态，王尘选择了建造难度较低的福船。 但尽管只是一艘福船，大小也足以压过目前东海水师中除两艘西洋战船以外的所有船只！ 只见福船的船头位置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但龙头上并没有眼睛，缺少一丝生气。 王尘提起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在龙头两边各自描了一点。 “噼里啪啦！”随着点睛之笔完成，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便燃放起来，场面不亚于过年。 干船坞的围坝那边，几名工人奋力的用铁锹将围坝破开一条口子，顿时滔滔海水疯狂的朝干船坞中涌入！ 福船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被海水所包围，直到干船坞完全被海水淹没，福船甲板上的硬帆全部竖起。 水手们将船缓缓驶出了船坞，所有人都爆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来！ “不容易啊，从零到一，咱们镇国军终于走出了坚实的第一步！今后咱们不仅要造出更多的福船，还要造出盖伦船！”王尘豪情万丈，对未来更是信心十足！ “大帅，从南澳岛请来的西洋造船工匠也在福船的建造过程中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另外咱们的第一艘盖伦船图纸也完成了，预计本月便能开始铺设龙骨！”荆九重顺便将最新的造船进度向王尘进行了汇报。 “做的很好！荆提督，关于造船厂的事宜就全交给你了！”王尘很满意如今造船厂的运作和进度，假以时日舟山造船厂定会成为整个东亚最大的造船厂。 从造船厂回来后，王尘收到了一封来自大同的信，署名竟是自己的父亲王朴。 王尘表情微微一怔，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跟王朴联系过了。 “尘儿，听说你要大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我和你娘已经从大同出发赶往了茂山，你赶紧过来跟我们汇合！”王朴的信十分口语化，但也十分通俗易懂。 “看来是时候回去办大事了呀！”王尘将信重新折好，然后叫来了叶云。 “去准备准备，咱们要回茂山了。” 次日一大早，东海水师舰队有一半船只做好了出发准备，包括王栋、关大虎等一众大同籍的将领先行回茂山，而刘宏杰荆九重等后续加入的将领则暂时留守舟山。 到不是留守的将领们就不回去了，但舟山的防守也不能丢，于是王尘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分批回去。 第628章 王朴到来 茂山军港，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大港，一般很少有商船到来，今日却难得的停靠了一艘来自大明的商船。 船靠岸之后，却并没有看到有人搬运货物下来，却见几名身强力壮的保镖模样的人先行下了船。 随后，一对中年夫妇互相搀扶着走下了船，两人穿着十分光鲜亮丽，特别是那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镶满宝石的银剑。 “走，夫人，咱们下船。”男人刚一动身，妇人便拿出一条貂毛大衣披在了男人身上。 “夫君，你且小心，这朝鲜苦寒之地，雪下得居然比昨们大同还早！”妇人随即也往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厚毡子。 “这一路走来，咱们终于是到茂山了，不过千万要低调，不能打扰了这里的官员和百姓！”说话的男人正是王朴，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浮桥。 霎时间，岸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在他的身上，想不聚焦到他身上也不容易啊，谁家好人出门会穿的如此金光闪闪？ “夫人，你说他们为何以这样的目光盯着咱们？”王朴纳闷的望着岸边，自己脸上难道写了字吗？ 王李氏，也就是王尘的生母暗中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出门时她就跟王朴说了很多遍了，一定要低调。 结果呢，王朴一路招摇过来，在大明还好，穿绫罗绸缎的人不少，王朴还不算太出挑，但朝鲜自古以来都是贫瘠之地，他这一身行头，自然就成了全场最靓的仔。 关键是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别人肯定是觉得他长的帅了。 “罢了，这茂山本就是尘儿的地盘，咱们到了这就等于是到了家，低不低调什么的，都无所谓了！”王朴一边说一边好奇的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国度来。 这时，只见一队官兵朝他们走来，来茂山的商人很少，所以他们一行人引起了码头驻兵的注意。 “你们是第一次来茂山吗，请先登记！”官兵非常礼貌的对王朴一行人说道。 “登记？”这下把王朴给整懵逼了，他到哪里也没有登记过呀，正要发作，还好一边的夫人拉了他一把。 不能给儿子添堵！王朴的双眼立刻变得清澈起来，他笑着问道：“咱们确实是第一次到茂山来，需要登记一些什么呀？” 官兵将王朴等人带到了码头上的一处公署内，地方不大，就只是一进院子，里面有三幢建筑。 “海关？”王朴看到院子在大门口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没错，咱们这就叫海关，专门对接你们这些第一次从海外而来的客商，对了，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吗？”官兵一边解释，一边询问道。 王朴轻咳了一声回答道：“没错，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一般来讲，在大明境内，只要是做生意的商人，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就没有不挨宰的，王朴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官兵将王朴一行人带到最大那间屋中交给一位管事的便走了。 “识字吗？识字就把这几张表填了，如果不识字，我们可以帮你们填，帮填一张表十文钱。”管事的递给王朴几张纸，上面画了许多条条框框，不过字他还是认识的。 “只要十文钱？你确定不是十两银子？”王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十文钱那就真的只是帮个忙了！ “这个价格是咱们大帅定下的，就是为了照顾一些家贫之人，来，这里填姓名、籍贯，那里要填此行来的目的，有没有对接人，对接人的身份等等！”管事耐心的给王朴等人讲解。 好在这些表格远没有后世的那么繁琐，上面的信息也不算是什么隐私，一会儿功夫，王朴便填完了表格。 “姓名：王朴，籍贯：山西大同，对接人：王尘！”管事才看了几个字，就已经惊呆了，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王朴等一行人。 “您是大帅的令尊大人？”管事人毕恭毕敬的向王朴问道。 “呵呵，本来还想低调一些的，但你们非得填个什么表，罢了，我就提前将身份曝光！”王朴微笑答道，那些人口中的大帅自然就是他的儿子了。 “可有身份牙牌什么的吗……？”这么大的事，管事的当然不敢草率，像王朴这种级别的人，肯定是有牙牌的。 “嗯，你们做事还挺仔细的，就应该确认好了才行，免得阿猫阿狗都能来冒充！”王朴从怀里掏出了他的牙牌，一块湿润白玉雕刻而成，一看就不是凡品。 管事的拿到牙牌后看了一会儿，这才笑道：“真是王老将军！在下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 “无妨，我们本就准备低调前来，既然身份已经确定，咱们可以走了？”王朴正准备带人离开。 “等等，王老将军，咱们茂山如今已经大变了样，您初来乍到怕是不认识路，不如我来替你们带路！”左右茂山海关的工作量不大，管事的经常替一些新来之人带路。 没过多久，王朴等一行人便行走在了茂山的大街之上，没想到这刚一进城，就将王朴给震惊的不要不要的。 “你们这座城池也不小，为何连城墙都没有？”王朴第一个感到惊讶的就是这个问题，要知道在大明，即使一个小县城，一般都会围上一圈土墙呀。 “咱大帅说过了，城墙越往后去，起到的作用越是有限，就说咱镇国军的优势火器，但凡攻方有几门红夷大炮，一般的小城根本就抵挡不了！”管事的回答道。 王朴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点点头，这么说倒也不错，一些用土围成的城墙，确实不堪一击，但像大同那种大城，还是用青砖修葺而成，难道也挡不住红夷大炮吗？ 似乎是看出了王朴心中的想法，管事的又接着说道：“火炮的威力只会越来越大，远远超过城墙的防御能力，就说咱镇国军发明的棺材炸弹，就能轻松炸塌三丈高的砖城，对了，王老将军，那边就是火药工厂，要不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第629章 参观茂山 王朴闻言一下就来了兴趣，他兴奋的说道：“那敢情是好！”然后他吩咐几名侍卫将王李氏带到旅馆内安顿。 管事则带着王尘和另外两名侍卫一起走进了整个茂山目前守卫最为严苛的地方，火药工厂，因为已经实现了规模化和标准化，王尘前阵子将所有工场正式更改为了工厂。 火药工厂门房处，这里用拒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管事的让王朴先进先了登记。 一看来人居然是大帅的亲生父亲，门房的人也瞬间呆住了，马上叫来了工厂的负责人伊万诺夫。 “欢迎欢迎……”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伊万诺夫快步走了过来，他本身就是从大同调配到茂山的，当然认识王朴。 “原来是位老朋友呀！”王朴高兴的上前与伊万诺夫拥抱了一下，他们欧洲人似乎比较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 “王老将军，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准备参加大帅的婚礼的？”如今整个茂山热度最高的就是这件事，伊万诺夫一猜便猜到了。 王朴点点头笑着回道：“我这个儿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当初要是在大同能成婚，咱们两老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来朝鲜呀！”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火药车间，还没进去，王朴便感到了一阵燥热，只见里面居然一排排修葺了许多火炉！ 每只火炉旁边都有两名工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手套。 “王老将军，这里是硫磺提取车间，咱们的提纯方法都是根据《天工开物》书里所记载来进行的！”伊万诺夫仔细的讲解道。 王朴走近一只炉子旁，只见两名工人用火钳架着一块煤饼反复燃烧气化，接着他们将煤饼取出来迅速冷却，然后再用土陶罐收集冷却后的纯净硫磺。 “这里只生产硫磺，那边的车间则专门生产木碳。”参观完硫磺车间，伊万诺夫又带着王朴来到另一间厂房。 与其它厂房不一样，这里的厂房只有顶棚，没有墙壁，但即使如此，里面产生的热量仍是惊人。 “王老将军，咱们将砍伐下来的树木切割成半丈长的圆木，然后搭建成直径约两丈长的中空锥形结构，并在圆木中塞入碎木，然后用沙土覆盖整个圆木堆用来保存热量，闷烧完毕后便能成为木碳。” 听完伊万诺夫的讲解，王朴心中不禁怒赞：“这种各司其职，将每道工序都拆解下来给专人来完成，既能提高生产效率，又能极大降低核心机密的泄露，是谁想出这种方法来的呀，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伊万诺夫笑着回答道：“正是王老将军的儿子，咱们的大帅呀！” “哦？”王朴再一次震惊了，然而王尘带给他的惊喜还远不止此！ 接下来，伊万诺夫又带他参观了制硝的流程和配制火药的流程，最后，他带王朴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上。 “王老将军，你看！”伊万诺夫指着空地上耸立的一堵砖墙说道：“这是咱们的火药试验场，这堵城墙的厚度在三丈左右，属于大明境内很常见的州府级别的城墙。” 又只见数名士兵抬着一口密闭的木箱过来，看外形和棺材很像，但并不是棺材，现在镇国军早已不再干就地挖掘棺木那种事了。 过了一会儿，木箱被埋在了那堵城墙下方，士兵们迅速撤回后点燃了引线。 “声音有点大，王老将军做好心理准备！”伊万诺夫说完便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原本还耸立在空地中央的城墙此时已经彻底垮塌，看得王朴是目瞪口呆！ 参观完火药工厂，海关管事又带王朴去参观了火炮工厂，火铳工厂还有被服工厂，无一例外的都让他震撼无比。 “这些工厂若是早点建在咱大明，何至于被建奴欺负那么久！”王朴感慨万分，他想到三年前，当时还是在松锦前线，大明九边精锐一战尽损，若不是自己的儿子，怕是他可能真就成了首逃之犯被崇祯枭了首！ 参观完后，海关管事又将王朴送到了城中旅店，并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伙食。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林青便找到了旅馆里来。 “参见王老将军！”林青还是第一次见王朴，表现的稍显拘谨，接着便又说道：“大帅今天就会回到茂山。” “真的？”王李氏是真的思儿心切，立即要去码头等王尘。 林青连忙劝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大帅估计要下午才会到港，我先带二位去新落成的镇北伯府看看！” “对哦！”王朴这才想起，王尘刚刚获封镇北伯，而他的伯爵府就修在茂山！ 其实崇祯给王尘在京城赐了一座伯爵府的，但王尘当然是不可能去京城住的，便上疏请求在茂山修建一座。 起初崇祯是不同意的，想让他改建到大同去，但王尘直接动工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崇祯没办法只能同意了他的上疏。 “王老将军，昨日府中还在做清扫工作，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你们二老迎进伯爵府！”林青小心向王朴解释，说话间便带他们到了整个茂山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经过镇国军这几年的经营，茂山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朝鲜北部最为繁华的地方，这里的房屋都是新建的，比原来的朝鲜建筑要高大漂亮许多，风格也偏华夏风而非朝鲜风。 镇北伯府就坐落在城中心地段，整个府邸完全依照大明的规格来建造，十分的威武霸气，五进的大院看起来似乎比汉城的景福宫还要气派。 不，就是要比景福宫气派，景福宫里很多宫殿还没有镇北伯府里的厨房高呢！ 第一进大院进去就是正堂，是平常议事讨论的地方，第二进院子为下人居住区，第三进院子是花园、餐厅和客房，第四进和第五进为伯爵府家人的住宅区。 此时林青便将王朴和王李氏带到了第五进院子里，只见里面家具什么的都已经打造完毕，床上被褥枕套什么的也都全部准备妥当，完全就是拎包入住的标准。 第630章 长平公主 “这伯爵府可真气派！”王朴看看这再看看那，看哪和都觉得满意，但随即又问道：“建这座府邸花了不少钱？” 林青表情顿了一顿，确实，这座府邸花了十万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王尘此前也叮嘱过他们，不要修的太过于豪华，但似乎有点偏离了…… “王老将军，少将军他们的船一会儿就到，我先带你们去吃饭……”林青故意撇开这个话题，反正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伯爵府都已落成了，总不能不要了？ 虽然并不缺这么一点接待费用，但林青为了让王朴体验一下镇国军的伙食，特意带着他们到茂山军营吃了一顿食堂，两荤一素一汤，和舟山一模一样。 “这里是军中的食堂，平时士兵们都在这里就餐，而工厂里的工匠们也可以来吃，不过一顿饭要交十文钱。”林青叫了三份餐，她自掏腰包。 “有肉，有青菜，还有白米饭，你们这一顿饭十文钱真的能赚到钱吗？”王朴之前也是长年在军中度过，即使如他总兵级别的大官，吃的也不比这一顿好多少。 王朴夫妇吃完饭后，便跟着林青来到了港口，只见此时的码头上早已经站满了人！这里面有许多都是出征士兵的家人。 “哇塞！好大的船的呀！”远远的，就看到一艘巨大的军舰映入了众人的眼帘，而周围诸如板屋船什么的相比较起来简直就和渔船差不多！ 王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海船，嘴巴也不由的张得大大的，直到一边的林青向他解释道：“那艘最大的战船是大帅在与荷兰人交战中俘获的，要知道仅仅就那一艘船上就装备了二十门红夷大炮！” “真的吗……”眼前的战船，让一直生活在内陆的王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是领过兵打过仗的，当然知道二十门红夷大炮的份量。 “大概京师的城头上，也没有这么多红夷大炮！”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瞎说，京师的城头上至少有二十四门红夷大炮呢！”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反驳道，听起来声音的主人年龄应该不大。 王朴也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名长相秀气到有些过分的少年正冷眼望着越来越近的东海水师舰队。 “那少年为何会对尘儿的舰队抱有如此深的敌意？”王朴心下疑惑。 但此时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即将靠岸的船上，没空去多想其他，只见东海水师旗舰“轩辕号”正往海里放下一只只小船，码头这边也有许多小船靠了上去。 原来是“轩辕号”的吨位实在太大了，不能停靠在茂山码头，便只能由小船将舰上的人员接下来。 当第一艘小船靠岸时，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人们高声呼叫着“万胜！万胜！” 王朴被安排在了人群中的最前面，就在王尘下船的第一刻便看了自己阔别已久的父母双亲！ “爹，娘！”王尘上前就朝两人一拜，虽然他的灵魂来自21世纪，但穿越三年来，他早就将王朴和李氏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尘儿，你瘦了！”王李氏心疼的抓着王尘的手，轻轻抚摸着，就像他仍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爹娘，本来孩儿是准备派人去大同接你们过来的，但前阵子有些事情耽搁了……”王尘略带歉意的说道。 王朴哈哈一笑：“男儿当以事业为重，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千万不要过多的顾虑我们两个老家伙。” 一家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正准备乘坐马车离开，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就往马车前面一拦，在场的所有人尽皆大惊！ 立刻就有两名卫兵冲了上来，想将那人拉走。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人影大叫出声来，别的不说，声音还蛮好听的…… 王尘坐不惯马车，而是骑马，此时刚刚上马，看到有人拦车眉头不由一皱，这人胆子挺肥的，虽然他比较提倡民主，但对于公车上书这一类的事还是有些反感的。 如果助长此类事件，后面但凡有人觉得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便来拦一下车，那还干不干正事了？ 王尘冷冷望着眼前拦车之人，只见其穿着一件长袍，身材十分削瘦，显然不像是一个男子，心中已经有了数。 “姑娘为何要拦我镇国军的马车？”王尘沉声问道。 被认出了女儿身，那姑娘索性直面王尘，确实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但脸上表情稍显稚嫩。 “王尘，你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少女用手一指王尘，语气十分悲愤！ 这下把王尘给搞懵逼了，他何时羞辱过一个少女？此时王朴也钻出了马车，他一眼就认出眼前少女正是刚才对东海水师抱有极大敌意的少年，原来是个女儿身！ 本来还在怀疑是不是敌人派来的细作，没想到居然和尘儿还有如此微妙的关系，王朴随即摇了摇头，又自觉的钻回到了马车里。 “姑娘，咱们认识吗，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王尘此时也像是炸了毛的公鸡，怒声质问。 拦路姑娘却是不慌不忙的问道：“若是你已有了婚约，又去娶别的女子，是什么行为？” “当然是渣男行为？”王尘回答道。 “渣男？”拦路少女闻言微微一凛，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尘居然又发明了一个新词出来，不过“渣男”一词听起来十分通俗易懂。 “那你就是承认你自己是渣男了？” 王尘头都大了，怎么听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个走失多年的未婚妻来寻找自己的相公。 “不是，姑娘，我们确实不认识呀。”王尘策马来到少女跟前，想仔细打量一番。 哪知越是打量，越是觉得此女和某两人长得相像！ “你是长平公主？”王尘立即想起前阵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竟是说长平公主无故逃出了皇宫！ 那少女身体明显一颤，她沉默半天后终于是点头回应道：“没错，我就是长平！” “哗……”听到两人对话，在场的众人又一次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甚至这一次比刚才看到巨大的“轩辕号”时震撼更大，毕竟谁都喜欢听一些八卦新闻啊…… 第631章 都是误会 “尘儿呀，那女子是谁？”王朴掀开车帘，惊讶问道。 “父亲，她好像说她是长平公主……”王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长平公主呀，那没我们什么事了！”王朴迅速放下车帘，甚至下令让马车夫赶紧将车驶走。 “诶！父亲大人！爹……”王尘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脸上表情十分怪异。 长平公主一脸期期艾艾地的望向王尘，看样子确实是十分伤心，原本打算过来将她给赶走的两名护卫这时也悄悄退了下去。 这可是大帅的家事，他们不敢管。 “参见长平公主……”王尘无奈的下马，草草一抱拳行了一个礼，然后立刻问道：“你不在紫禁城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长平公主恨恨道：“当然是过来看看你这个渣男到底长什么样！” “额……公主，我至今尚未婚娶，何谈渣男二字呀？”王尘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你是不是答应了我父皇的婚约？”长平理直气壮的问道。 王尘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是一拍脑袋：“好像是答应了的，但我不是说过还要等两年再说嘛？” “那你为何又要急着娶别人为妻？”长平眼角的泪花已经在打转，看情形下一秒就要放声大哭了。 王尘连忙招手叫来林青：“快带公主去城中最好的旅馆歇息！” “不用！我有宿舍住！”哪知长平公主的一席话让王尘和林青两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长平公主偷偷跑到天津港后正好碰到镇国军开始大量招收流民去茂山或是舟山务工，于是小长平便报名来到了茂山。 因为她会刺绣的手艺，便将她分配到了被服厂工作，在经历了刚始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后，没想到长平迅速发挥出了她的在刺绣方面的天赋！ 短短时间内长平就被提升为了高级绣工，专门负责镇国军军官制服的缝制工作，工钱也涨到了一个月五两银子！ “你堂堂一介公主，居然跑到我的工厂里做女工？”得知事情经过的王尘不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此时林青已经带着长平公主朱媺娖来到了最近的一座公署内，也就是海关衙门，众人关起门好生详谈起来。 “怎么，不可以吗，本公主到你的地盘上来做女工，你应该感到万分荣幸才对？”朱媺娖明明心中有一万句恶毒的话想当着王尘面说，但真正见到他本人后，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王尘心中也是十分尴尬，这个公主可以说是崇祯强塞给他的，讲真，他是一点都不想要，本以为自己先斩后奏，将谭娅先娶进门后便能断了崇祯的念想，但万万没有想到，朱媺娖居然能够自己找到茂山来！ “我也挺佩服你的，千里迢迢从大明过来，你一个弱女子不怕吗？”王尘不禁心中好奇的问道。 “哼！你也知道危险呀！”朱媺娖冷哼一声后答道：“从北京到天津这一段路其实是最危险的，但本公主也不是一个人单独出来的呀！” 她能逃出宫，当然是有身边的宫女太监帮忙的，况且京城到天津也就两百来里路程，快点走两三天也就到了。 “上了你们的海船后，就很安全了，一路上都严格按男女分舱，到了地方后也随处可见茂山治安兵，说句实话，这里可能比京城还要安全，也难怪那么多百姓都能在此来安居乐业！”朱媺娖说这些话时还是有感而发的，说的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 “公主殿下，想必你来这么久，也体验完生活了，不如明日就让臣派人送你回去如何？”王尘开口问道。 谁知朱媺娖一听到王尘此话，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还没有给本公主一个交待呢，我才不回去！” “交待？怎么交待？”王尘选择了装起傻来。 “你……！”朱媺娖气极，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她一个女儿家逼着王尘娶自己？ 幸亏就在这时，传令兵的通报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报大帅，顺义王已经走陆路到达了茂山！” “好……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王尘不觉又感到头一阵闷疼，眼前的问题还没解决，谭娅又来了，如果让她知道了朱媺娖的存在……王尘不敢想了。 王尘叫来林青对她吩咐道：“公主殿下只是一时贪玩才会愿意留在被服厂工作，现在她的体验期已过，让她回去！” 朱媺娖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林青连忙向她使眼色，也就没再继续开口，而是跟着林青离开了。 王尘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太平公主真是胆太大了，不过转头一想，另一个时空中，朱媺娖为了大明江山，成日行走于江湖草莽之中，最后还坑的袁承志不要不要的，两相对比下来，现在这个朱媺娖似乎才更正常一些。 待他回到伯爵府，只见自己的父母正和谭娅在大堂里喝茶聊天，见到王尘回来，王朴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尘儿快来，你和娅儿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我听说婚期就定在了后日，来得及吗？” 王尘倒还没什么，他笑着端起一杯茶，边喝边回答道：“有林青帮忙筹备，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大帅你既然如此笃定不会出问题，看来到时肯定不会有什么老相好或是公主什么的来捣乱？”只听谭娅不阴不阳的飘了一句话出口。 “噗嗤……”一声，王尘刚刚喝下的一口茶还没进肚，便全部喷洒了出来，他一脸惊恐的望向谭娅：“你都知道了？” “长平公主公车上书，怒斥渣男始乱终弃，现在全城都已经传遍了，不会你还不知道？”听得出来，谭娅的语气中极力压制着怒气。 “额，如果我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个误会，你相信吗？”王尘弱弱的问道。 就在这时，王李氏悄悄拉了拉王朴的衣摆小声道：“咱们还站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王朴点点头，和王李氏飞快的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第632章 如此条件 “误会？我信你个鬼！罢了，要不你就去当你的驸马爷，咱们明儿个该干啥干啥去！”谭娅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尘。 “那怎么行？”王尘擦了擦嘴边的茶水，连忙又说道：“那个劳什子附马能有什么好当的，再说了大明的附马一点实权都没有，要见个公主还得经过管事嬷嬷的同意！” 虽然王尘说的是部分事实，但谁都看得出来，如果王尘真娶了长平公主，哪个不长眼的管事嬷嬷敢为难他？ 话虽这么说，谭娅的表情果真好看了一些，缓了一会，她又说道：“行，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就说咱们蒙古的那些大小台吉，谁家不是三妻四妾？” 王尘听不出谭娅想说什么，只能在一边不住的点头。 “所以，你要是真想娶长平公主，我也不会阻止！”谭娅继续说道。 “啊？”这倒是将王尘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谭娅居然会如此通情达理？ “但是，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不仅是长平公主，我都不会嫁给你！”谭娅表情一紧，十分严肃的对王尘说道。 王尘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液，他不确定谭娅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是假话，目的就是想要诈自己一番，那他肯定还不能随便表态。 见王尘迟迟不说话，谭娅大喝一声：“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哎……我……我，我同意！”王尘心下一横，大声叫道。 “什么？”谭娅闻言脸色巨变，她怒声骂道：“你果真和其那些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王尘心中悔意顿生：“糟糕！”看来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哪知谭娅却立刻又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你如果要娶长平公主，那就必须要将晋芳芸一起也娶了！” “……” 静，死一般的静，王尘完全没有料到谭娅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反差也太大了，而且是不是太便宜他了？真有这般好事？ “不用想了，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愿意，我这去就去和芳芸讲，想必她肯定会同意的！” 王尘还是不敢做声，这一下就是让他娶三个老婆，做梦也不敢这样做呀。 “你不愿意？那我数三声，你如果不同意，以后若是想反悔，都没有机会了！”谭娅话毕便开始倒计时。 “三” “二” 就在谭娅即将数到一时，王尘终于是将心一横，闭着眼应道：“没问题！” “好，那就一言为定，明日娶亲，我和晋芳芸两人同时嫁你，至于那个什么长平公主，你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谭娅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你……”王尘一阵骇然，怎么像是自己被算计了？ “真是便宜你了，芳芸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如果我是男的，都想娶她回来做老婆！”谭娅可能是感觉口说干了，端起一杯茶一口就喝干了。 虽然不知道谭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王尘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晋小姐是很好，但你既不是她的爹，又不是她的妈，她凭什么要听你的？” 谭娅闻言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我问你，如果她心中没有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找你？” 王尘一时语塞，当初济南大战结束后，他便让人将晋芳芸送回了馆陶，哪知晋芳芸后来又找上了门来！ 就在这时，谭娅突然又拍了拍手笑道：“还不进来？准备什么时候见你夫君的？” 谭娅话音刚落，便看到里间小门打开，一个曼妙的身影闯入王尘的眼帘，正是晋芳芸没错。 “晋小姐……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晋芳芸柔声回道，她的脖子以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若你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你……”王尘又道。 “嗯……！”晋芳芸立刻摇起头来，连忙摆手直呼：“我愿意！完全愿意！” 次日一大早，整个伯爵府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处处都在张灯结彩，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留守舟山的一些将领也来了。 从上午开始，就不断的有客人到访，基实王尘并没有请任何人，只想低调的结个婚，哪知和他有过合作的几大总兵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密云总兵唐通恭贺大帅新婚之喜，特奉上东海夜明珠一对……” “蓟州总兵白广恩恭贺大帅新婚之喜，特奉上……” “……” 按照惯例，像这些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送来贺礼，都会让嗓门极大之人当众唱出来，才听了一会，王朴就乐了。 “嘿，没想到唐通，马科，白广恩，李辅明那几个人消息还挺灵通的！” 听了一会和，却并没有听到吴三桂的名字，王朴不禁脸色一黑，当初济南大战，他关宁兵可没少捞好处，现在居然连个人都不派来，他可不相信是吴三桂不知道消息。 “大明内阁首辅吴甡恭贺大帅新婚之喜，送上礼金白银五十两！” “首辅大人也派人送来礼金了呀，别看只有区区五十两银子，但吴阁老两袖清风，这五十两已经算是重礼了！”一些人私底下讨论着。 “大……鞑清摄政王多尔衮恭贺大帅新婚快乐，特送上长白山百年野山参一对，千年珊瑚一只……” “啥？多尔衮也送来贺礼了？这不是纯纯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谁说不是呢？我看大帅肯定不会收鞑子贺礼的！” “少来这些道德绑架，为啥不收？礼物照收，仗也照打，这才是咱们大帅的做事风格！” 一群人讨论的十分热烈，一会说那个谁礼物送轻了，一会又说这个谁不会来事。 “咱大明的皇上果真没有一丁点的表示呀！”此时唱礼之人已经停了下来，确实没有听到崇祯的礼单。 但就在众人以为就这样时，只听一声传报声突然响起：“大明长平公主代圣上恭贺镇北伯新婚之喜！” “长平公主来了？”所有人都是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表情望向了门外。 第633章 紧急军情 只见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在前开路，后面又有两名宫女搀扶着一身盛装打扮的长平公主朱媺娖走进了伯爵府的大厅。 所有人见状都一齐站起了身，向这位大明的嫡公主弯腰行礼。 “各位免礼，本宫今日是替我父皇来向镇北伯恭贺新婚的，不知镇北伯人在何处？”朱媺娖此时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气，威严又不失亲和，语气也很平静。 王朴越众而出，恭敬的回答道：“尘儿还在准备，待吉时到了便会出来。” 朱媺娖“嗯”了一声又道：“我父皇让我带来丝绸锦被一床，绫罗绸缎共计十匹当作贺礼，还望王老将军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皇上的赏赐那是对臣等天大的恩惠，岂敢嫌弃？”王朴连忙叫人将礼物小心收了进去。 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皇上对这场婚姻是极不满意的，不然这赏赐确实也太寒碜了一点。 “公主殿下，要不你先进内厅入席？” 内厅坐的都是镇国军军政的核心人物，外厅和院中坐的则都是一些低级军官和茂山工厂的小头目。 “不了，本宫只是代父来贺，我本人是不愿意来的，告辞！”朱媺娖冷冷说道，接着转头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婚礼司仪大声宣布：“吉时到，有请新郎新娘！” 接着令朱媺娖目瞪口呆，或者说让绝大部分宾客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身大红喜服的王尘从大厅左侧走了过来，这还没什么，关键是大厅右侧却同时走出来了两名新娘！ “一箭双雕，大帅玩的花呀！” “可不是吗？没想到顺义王居然如此通情达理，居然将自己的闺中密友也一起陪嫁给了大帅，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事呢？” 众人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流露出嫉妒羡慕恨的表情，却没有人觉得这一幕荒不荒唐。 朱媺娖气的小脸通红，手指关节捏的发白，她在气王尘，同时也在气自己，人家顺义王也是公主，论身份不比自己低，都能主动替王尘纳妾，两相一比较，自己格局还是低了！ 而此时台上的三位新人正在进行传统的拜天地仪式，谭娅是正妻，领先晋芳芸一个身位，如此也很好的印证了两人的关系。 谭娅之所以愿意拉晋芳芸来陪嫁王尘，也是考虑日后在后宅中不是孤身一，做什么都有一个照应。 台上热热闹闹，众人纷纷上前向三位新人恭贺，但却没有发现大厅外，一名传令兵正飞快的奔来！ “紧急军报，紧急军报！” 听到叫喊声，所有人立即退到了两边，上百道目光同时望向了那名传令兵。 “三天前宁远总兵吴三桂率关宁骑兵万余人突袭塔山杏山一带，目前已将两地收复，关宁军势头正劲，大有一举收复锦州的想法！” “哗……”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来跟王尘送上新婚贺礼的吴三桂居然是去打建奴了，而且还收复了两处失地！ 王尘本来很好的心情，此时也突然感到一阵烦闷，他让谭娅和晋芳芸两人先行回到新房去，然后就地召集众将领到隔壁议事厅开了一场小会。 “大帅，这吴三桂搞突然袭击，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收复锦州啊！”说话的是刘宏杰，他在几名大将中年龄最大，经验也是最为丰富的。 “没错，吴三桂如果真能收复锦州，那圣上定会对他委以重任，说不得日后就会成为我镇国军的一大威胁！”王栋考虑的更加久远一些。 “不过依属下来看，吴三桂的实力虽然不弱，但仅仅靠他万余关宁铁骑很难打下锦州，这一次的军事行动，更像是一次试探！”这回开口的骑兵一师二营的李然。 待众将讨论了一会后，王尘才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他来做总结：“李将军说的很对，单靠吴三桂那一万多人马，应该不可能攻下锦州，所以这一次出兵多半是带有做秀性质，我估摸着最多再去袭扰一下周边就会退兵，可能连塔山和杏山也不会守。” 因为前世的原因，王尘对吴三桂此人十分没有好感，虽然此时的他仍是大明的将领。 所以当听说吴三桂接连收复两处失地后，他的心里是很不痛快的，不过收复失地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因此心中即使不痛快，也不能表露出来。 “少将军，吴三桂那个家伙三年前差点阴了老将军一把，现在能够顺利收复失地还不是因为沾了咱们镇国军的光，而且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提前通报一声，如果联合我军对建奴来个前后夹击，岂不是效果更好？”王栋是镇国军的老人了，知道当年的一些内幕。 “罢了，他既然不跟我们提前通气肯定是不想让咱们插手抢了功劳，那咱们就索性在一边袖手旁观！”王尘冷冷一笑，想来是吴三桂觉得镇国军行，他的关宁军也行！ “是的，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坏了大伙的心情，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大帅你先入洞房……”有将领笑着劝道。 “入洞房？”王尘脸上尴尬一笑，也罢，总不能新婚第一天就让两位美娇娘独守空闺？ 然而当王尘刚一走出议事厅，就看到朱媺娖和王朴两人正坐在外厅等候。 “公主殿下……”王尘一想到谭娅的提议，心中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尘儿呀，公主殿下挂念前线军情，你们可有商讨出什么结果来？”王尘先一步代朱媺娖问王尘道。 王尘瞄了朱媺娖一眼，一脸的关心不像是假装的，看来皇家的儿女所操的心就是比寻常人家多，试问一个正常十五六岁的女娃谁会在意边关战事？ “公主，父亲，正如前线情报所述，吴军门确实已经收复了塔山杏山两处失地，目前正在向锦州进逼，不过依我来看，他们大概率应该是拿不下锦州的！”王尘如实回答道。 “那可不一定哦，万一吴三桂拿下了锦州呢？”哪知朱媺娖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或者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634章 弃或不弃 鞑清伪京沈阳，殿外大雪纷飞，殿内也是寒气逼人，倒不是他们穷的连取暖用的煤都烧不起了，而是因为刚刚接到的前线军报导致所有人心中一寒。 大殿之上，刚刚回朝没多久的布木不布泰怀抱着小福临，一脸木然的望着殿下群臣。 她的旁边站着鞑清摄政王多尔衮，此刻的他也是满脸愁容。 “杏山塔山被攻下也就罢了，关键是连大明官兵也敢骑在咱们头上撒野，简直太过可恶！”豪格首先沉不住气了，大声斥责道。 “没错，想当初我大清勇士十个人就敢追着成百上千的明军满世界跑，现在他们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呀，就妄想打败咱们了？”多铎也罕见的赞同了豪格的意见。 但有人激进，自然也会有人偏于保守，这时索尼站出来拱手向多尔衮建言道：“两位王爷说的都很对，但摄政王也要考虑我大清的实际情况呀！” 实际情况是什么呢？就是自被镇国军偷家，皇太极惨死后，大清便如那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现如今蒙古诸部也不如当初那么死心踏地，这两年没有从关内获得任何补给，再加上晋商早被一锅端，直接后果就是到了冬季后全城人口便开始锐减！ 过的最惨的还是那些汉民，但凡有口吃的，肯定是要优先满人的，所以汉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食物果腹。 这样一来，更是导致大量的汉军营军心不稳，时不时就会出现逃兵现象，且尤以靠近大明和朝鲜的边境地区为甚。 这一次塔山和杏山之所以会失守的那么快，还不是因为这两处地方驻守的大多的都是汉军，满州兵的比例极小。 多尔衮沉声不语，来回踱步半天后，似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这样，锦州咱们也不守了！” “什么？”这下文武百官尽皆大惊，锦州可是坚城，想当年祖大寿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都还守了两年，现在多尔衮竟然想拱手让给明军？ “摄政王，锦州乃先皇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岂能白白送还给别人！”索尼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多尔衮不由眉头一皱，这个索尼是皇太极的死忠，皇太极死后也是极力拥护其子为新皇，与自己十分不对付。 “那索大人，你是否能告诉我，就靠锦州城内目前的万余守兵，其中还有七千是汉军，能守下来吗？”多尔衮不动声色的问道。 “吴三桂手中也只有万余兵，但凡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攻城方至少要有三倍于守军的兵力才有胜算，吴三桂不可能攻下锦州！”索尼也是据理力争。 “本王还不知道这些道理吗？但是吴三桂现在一战得胜，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况且看到他轻易就收复两城之地，你觉的崇祯不会再加派军队过来吗？”多尔衮冷声又问。 索尼也是头铁，这个时候任谁都能听出多尔衮语气中的怒意，但他却仍是出言怼道：“那咱们就不能再派兵去锦州支援吗？” 这下连一边的其他大臣们也看不下去了，只见苏克萨哈走上前来厉声喝道：“索大人是不是忘了，咱们背后还有一根大刺呢！” 索尼心中一紧，对哦，自己光顾着怼多尔衮，竟忘了他们背后也就是朝鲜还有镇国军的存在呢！ 见索尼不发话了，多尔衮才继续说道：“索大人，既然你那么想守锦州，本王就派你去协防锦州，你可有异议？” “啊？这……”索尼明显是犹豫了，虽说他非没有上过前线，但他并不以武力见长，况且这一趟锦州之行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呀！ “怎么？索大人怕了？”多尔衮语露讥讽之意，他本意也不是真想派索尼去锦州，只是要打击一下他的锐气。 “奴才领命！”哪知索尼却是接下了这个命令！ “好，索大人真不愧为我大清之栋梁，值此国家艰难之际挺身而出，若我国人皆如索大人你这般忠君爱国，我大清必能再次走上辉煌！”多尔衮生怕索尼反悔，连忙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 “但锦州城，本王还是不准备守了！”不曾想多尔衮依然不愿死守锦州。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生怕也落得一个和索尼一样的下场。 “我知道诸位心中在想什么，就这么说，本王是想拿锦州和吴三桂或是大明做个交易！” 这下所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据本王所知，大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就说王尘如今是如日中天，但崇祯就真的放心他吗？中原皇帝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猜忌功臣！” “所以，本王将锦州让给崇祯，换我南方边界安宁其实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多尔衮义正言辞的说道。 乍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这里面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摄政王你的想法是不错，但你怎么确定崇祯会同意你的提议呢？”豪格代表所有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肃亲王你说的很对，所以咱们就需要用老办法来对付他们！”多尔衮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与此同时，大明京师紫禁城内，崇祯皇帝也在和文武百官们在商谈同样一件事，只不过他们所站的角度不一样。 “吴三桂真乃我大明国柱，这一仗不仅是收复了两座城池，更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从鞑子手中收复失地！”兵部尚书张晋彦表现的十分兴奋，毕竟是在他的任上收复了失地，他也是有功的。 “不错，吴三桂的确是个人才，朕听闻他已经将锦州给围了起来，是否准备一鼓作气趁机将锦州也拿下？”崇祯似乎心情很不错，都已经想得更远了。 “皇上，吴军门能拿回两城已实属不易，若要再拿回锦州怕是有些困难？”这时吴甡上前浇了一盆冷水替所有人降降温。 崇祯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让吴三桂的一万多人去攻打锦州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第635章 风暴之前 不管怎么说，吴三桂这回是立下了大功，崇祯自然不吝赏赐的。 “那就封吴三桂为蓟辽大都督，节制辽东，蓟州二镇！”崇祯的封赐还是比较讲究的，这个“大都督”的称号实际上比总督还是差上一截，真正的蓟辽总督还要兼管顺天、保定两地。 不过就算如此，吴三桂能以武官身份领都督之职，在本朝也属于唯二之人了，上一个则是王尘。 “如此一来，蓟州便属吴三桂节制，另外再派马科出关协助，三家合兵后交由吴三桂统领，这样应该能打下锦州了？”看来崇祯始终对锦州耿耿于怀啊。 吴甡心中一急，连忙上前奏报道：“锦州属辽东坚城，当年祖大寿面对鞑子精兵尚能死守两年，我军仅两三万之众怕是会在城下消耗过多呀……” 虽然吴甡没有直说攻不下来，但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攻打锦州并不是明智之举，但崇祯不高兴了。 “吴爱卿，若是之前，你这么说，我还是认可的，但现在我军正值士气充盈之时，且建奴正在低谷时期，不趁此时机收复失地更待何时？” 吴甡心里那个急啊，这个皇上以为多派一些人过去就能顺利拿下锦州了吗？不要到时人城两空，但这种打击崇祯乃至群臣积极性的话，他也不能多说呀。 好在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方法：“皇上，臣倒是有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法，不仅可以确保收复锦州，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战果！” “哦？”崇祯双眼一亮，连忙说道:“元辅你赶快说于朕和众大臣听听！” “若是能调朝鲜的镇国军从东边入辽，建奴必会疲于应付，到时定然不会有多余兵力去支援锦州，如此让吴三桂围他个一年半载的，锦州必破，而镇国军那边说不定也会有所斩获……”吴甡道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抛开其他不说，这个提议其实最为稳妥甚至可以说万无一失，只要镇国军出兵，多尔衮绝对不可能再派一兵一卒给锦州。 但出乎吴甡意料的是，当他提出“镇国军”三个字时，崇祯的表情突然变的怪异起来。 “元辅，这一战几乎没有什么难度，以我大明之兵力，断然不会失败，就没必要将镇国军牵扯进来了！” “这……”吴甡的心里想的只有如何才能将胜算提至最高，并没有考虑其他因素，这时还想争取一下，一边的李邦华急忙拉了他一下。 “就这样定了，诸位跪安！”崇祯似乎根本不想再给吴甡争取的机会，立即结束了廷议。 出宫后，忧心忡忡的吴甡悄悄将李邦华拉到了无人角落里小声对他说道：“此事咱们必须要告知王尘，好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李邦华点点头道：“建奴所惧者唯镇国军耳，这个道理别人不懂，难道吴三桂也不懂吗，这一次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最后一点精锐都付之东流！”吴甡想了想又道：“你我联合休书一封，劝王尘陈兵鸭绿江畔！” 三日后，书信来到茂山，刚刚新婚燕尔的王尘这日正陪两位夫人花园里赏雪。 “夫君，听说长平公主马上就要回大明了？”谭娅今日披了一件貂毛大衣，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皮草里面，显得十分怕冷。 王尘轻咳两声，尴尬的回答道：“皇上已经知道公主在我茂山，所以便扯了一个给我大婚送贺礼的由条，现在当然要回去了！” “你舍得吗？”哪知谭娅又半开玩笑的追问道。 “夫人，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公主和我注定无缘……”王尘算是怕了他这个夫人。 “呵呵……”一边的晋芳芸听了直想笑，见王尘实在招架不住，这才替谭娅解释道：“夫君，你误会大夫人了，夫君如能娶公主为妻，对你的事业定能有所裨益，咱们内宅肯定是一心为夫君着想的。” 王尘默然了，他摇摇头道：“如果要靠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实力，那这个公主不娶也罢，再说大明两多年来从没有用哪一个公主去和过亲，靠这个来维持事业，不牢靠！” 就在三人一边赏雪一边闲聊之时，院外突然响起叶云的声音。 “少将军，首辅大人来信了！” “快快拿来我看！”王尘快步走向叶云，而谭娅和晋芳芸二女则识趣的退下去了。 看完吴甡的信，王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说那吴三桂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发生何事了？”叶云好奇的问道。 王尘将手中信纸递给叶云，又下令道：“让巴特带着骑兵一师去往鸭绿江畔，但没有我命令，不允许过江！” 接着，他又让叶云将尚留在茂山的一些将领叫过来开个会，顺带将曹变蛟也一起叫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十几名镇国军中高级将领便来到了伯爵府议事厅内，随后，王尘和曹变蛟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各位，近日大明对辽东发起了一轮新的攻势，这个大伙都知道了，皇上得知前线战况后更是下令让蓟州和山海关两地的边军全力支援吴三桂，看情形是准备一战而定锦州！” “本大帅之前曾说过，当凭吴三桂不大可能拿下锦州，但现在恐怕我要收回这句话了，三方合兵后，吴三桂手里能有三万兵，而锦州城内的兵力只有一万，且七成为汉军，如果明军学之前的建奴围城，估计拿下锦州也不是不可能！” “王老弟，这个消息难道不是好消息吗？”听到这里，曹变蛟忍不住问道。 “没错，如果照此发展下去，确实是个好消息，但你敢确定多尔衮就不派兵支援锦州吗？”王尘反问。 曹变蛟皱眉沉思一会儿道：“那咱们就直捣黄龙，杀到沈阳去！” “好主意！”王尘先是肯定了他的想法，但紧接着又是一盆凉水泼了下去：“你以为皇上想不到这一点？朝中大臣们想不到这一点？那为什么没有给咱们下旨？” 第636章 重围锦州 “王老弟，莫非你的意思是……”曹变蛟脸色一变。 “没错，皇上已经猜忌我了，他甚至都没有下旨曹大哥你去牵制建奴，可能是连你也防着了！”王尘十分肯定的说道。 曹变蛟并不傻，细细一想，确实就是这么个理，明明让镇国军或是他的宣府兵去辽东地界上走一遭就能起到牵制的效果，可皇上偏偏不这么干，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不想再让王尘出风头。 “那王老弟，照这么说来，岂不是咱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和建奴死磕？” “那倒也不是，其实依我的想法来看，建奴属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三桂即便统领三镇之兵，也不一定能顺利拿下锦州。”王尘冷静分析道。 曹变蛟点点头，他和建奴打过无数次交道了，建奴现在形势不利真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下降，而是镇国军太过逆天。 “所以，本次会议的议题便是咱们究竟要不要帮明军，如果帮，该怎么帮？”王尘接着说道。 “大帅，属下倒是觉得不如不帮，每次帮了他们，都讨不了多大好处，倒令人心寒！”江无缺抢先一步说道。 “谁说不是呢，少将军，我也觉得不立不破，这大明不救也罢！”没想到叶云的话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王尘众手下的话让旁听的曹变蛟听得简直是心惊肉跳，甚至怀疑他还要不要待在当场。 “让曹大哥见笑了，我的这群手下平时就是喜欢口无遮拦。”王尘略带歉意的对曹变蛟笑道。 “确实是有些口无遮拦……”曹变蛟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又道：“不过为兄算是看出来了，兄弟你的确有这个本钱！” “大帅，如今镇国军坐拥水师之利，辽南沿海基本已算是在指掌之中，即使吴三桂不反攻锦州，那锦州也迟早会是我镇国军囊中之物，他有些抢功了！” 说话的是刚刚上任攻坚师二营主将的赵飞，此人是从小兵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完全靠军功升起来的实在人。 说他实在，主要是因为赵飞完完全全就是王尘的小迷弟一枚，一心就想着让王尘自立，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想找机会制造镇国军与大明之间的对立。 “就是！大帅，明军此举完全就是在抢夺咱们的功劳！”一众将领尽皆愤然起身朝王尘叫道。 “这……”王尘假装为难的望着众人，于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诸位不用着急，他吴三桂不见得能抢咱们的功。” 待众人稍稍平静下来后，王尘才开口继续说道：“第一步，陈兵鸭绿江畔，本大帅已经派了骑兵一师过去。” “第二步，派东海水师去往辽南，盯住他们旅大一带的兵力。” “第三步，静等！” “静等？”众人表情都显得十分古怪，他们不知道王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错，静等一个时机，我估摸着最多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王尘顿了一顿，又对秦全道：“锦州的消息一日一报，不可延误！” 锦州城外，三年前留下的壕沟至今还在，正好便宜了吴三桂，让他少了许多事，士兵们很容易便将里外三道壕沟重新挖通，锦州城再次成为了一座被铁桶围困的坚城。 白茫茫一片的山岗之上，一身铁甲的吴三桂远眺视线尽头处的锦州城，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总戎大人，这锦州城咱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呀？”副将杨坤小心的问道。 “对呀，打还是不打真是个问！”看来吴三桂本人也很纠结。 朝廷的任命暂时还未下来，但吴三桂已经知道了崇祯的旨意，虽然给他升了官，但他的实控范围只多了一个蓟州，另外一个辽东他要打下来了才是他的呀！ “马科估计今日就会到，白广恩可能会迟点，还要等一两日，到时总戎大人麾下能凑够三万人，围困锦州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杨坤又道。 吴三桂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说实话他现在心中也开始后悔起来，当初为什么非得头脑发热来攻打杏山和塔山，而且居然还打下来了。 现在搞的是骑虎难下，崇祯更是对自己又是升官又是寄予厚望，如果他不打一打锦州，肯定是交不了差的。 但他一开始是真没想过要打锦州呀！ “给城里的建奴送信过去，就说他们若是肯降，本军门保证不伤城内一人，但执意死守，城破之后鸡犬不留！”吴三桂狠了狠心，既然躲不过，那就试试，万一成了呢？ 可，同样内容的信件已经送了至少三封进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封回信！ “没有回信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说明城内守军的内心是摇摆不定的，他们可能也在挣扎到底要不要降！”吴三桂笃定的说道。 杨坤显然十分信服他的长官，此时抱拳上前大声应道：“总戎大人神机妙算，真有当年诸葛孔明之风！” “少拍马屁，下去办事……”吴三桂正要挥手赶走杨坤，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朝鲜那边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皇上都没有给他们下旨，如果王尘敢异动，那不是明目张胆的要造反？”杨坤不以为然的回道。 吴三桂闻言没有再多说，而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之所以要出风头收复塔杏二城，吴三桂没和别人说，但他自己心里还不清楚？无非就是想跟王尘较较劲罢了。 王尘之前，身为年轻一辈的将领，他的风头一时无两，甚至被称为大明的希望，而吴三桂本人也确实在几场战斗中表现出来了极高的军事水平和能力。 但自从镇国军横空出世以后，这个光芒迅速被王尘抢去，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自己了，因此打下塔杏两城，也是吴三桂想重新回到公众视野的一次大胆尝试。 不得不说，非常成功，但可能成功的过头了一点…… “报……”突然，远处一名传令兵骑着战马，在雪地上飞驰而来。 第637章 战事又起 吴三桂眉头一挑，心中不知为何突然隐隐生出一股期待之感！ “报总戎大人，锦州城内的鞑子回信了！”没想到自己刚想继续给城内送劝降信，城内就回信了！ “快念！”吴三桂站了半天了，身体有些僵硬，于是便下令让传令兵替他念信。 “吴将军敬上，悉闻贵军一心想要收复锦州，然锦州之地对我大清而言，实为至关重要之地，但我朝摄政王秉承两国交好的目的，正在朝中讨论归还锦州之可能。” 听到这里，吴三桂嘴角一抽，听口气，莫非多尔衮是想将锦州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他？ “但我大清当初攻下锦州时损失颇重，仅是人员伤亡便达上万，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后却又将锦州拱手让出，恐遭群臣和百姓非议，所以摄政王有令，锦州可以让，但吴将军需纳五百万两白银做为交换条件，如此有利双方之事望慎重考虑之！落款是大清锦州将军谭泰！” “好大的口气！”吴三桂听完信件不由怒喝一声，五百万两白银，城里的建奴也真敢要！别说他没有了，怕是皇上手里也没有啊。 但拱手让出锦州的诱惑实在太大，吴三桂于是让人叫回刚才送信之人，又将第四封劝降信的措辞稍稍改了一改。 “限令三日内出城投降，一旦我军开始攻城，再有投降行为统统不予接受！”吴三桂将态度又加强了三分。 次日，锦州城内一如继往，毫无动静，但是锦州城外却变得热闹起来，多铎带着两白旗一万援兵日夜兼程赶来了！ 但吴三桂这边，马科已经于前一日带来九千援兵，两相一比较，吴三桂手里的兵还是稍占优势。 到了晚间，白广恩的蓟州兵也到了，一共一万三千人，全是战兵，吴三桂手里的兵力也突破了三万，这还是继松锦大战后，关外第一次聚集这么庞大的明军！ 塔山城内，因为三年前建奴攻城几乎将城池全部毁坏，现在的塔山实际上是建奴后来所建，规模比之前较小，但防御强度却并不差。 城中设有驻防将军府，此时吴三桂便召集了蓟州和山海关两镇边军的大部分将领商讨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吴都督，既然圣上已经封你为蓟辽大都督，那此次作战任务当然由你来制定，我等当不遗余力的执行！”马科上前拱手表态道。 白广恩现在成了吴三桂的直系下属，却被马科抢先一步表了忠心，他只能随后跟上也道：“但听吴都督吩咐！” “好，两位将军不必客气，这一战吴某还是要借助你们二位的实力！”吴三桂先是谦虚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锦州城内的鞑子已经坐不住了，他们昨日给本军门发来信件表示愿意和谈，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顿了一顿，吴三桂又道：“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再加一把劲，最好是打上一两场胜仗，将他们彻底打趴下，如此锦州才会更快回到我们手中！” “都督说的对啊！”马科立即拍手鼓起掌来。 随即众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和马科一样向吴三桂鼓掌，有的人甚至连手心都拍红了…… 半晌后，吴三桂才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开始下达军令：“白将军，你带人绕后到建奴援军的侧翼按兵不动。” “马将军，你率部队正面进攻建奴援军，注意此战一定要真刀真枪的拼，但不可打赢！” “额……为何不能打赢？”马科拼了命的给吴三桂拍马屁，没想到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件苦差事，正面刚敌！ 只见吴桂神秘一笑，只道：“你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成，此战需要十足的执行力，你们可有信心？” “必胜！必胜！必胜！”帐中所有人一齐大声叫喊起来。 多铎所带的一万余两白旗大军驻扎在围城壕沟的东北方向十里处，望着里三外三的壕沟规模，多铎不禁感慨良多。 “当年我大清正是用如此密集的壕沟和不断轮换的八旗部队才成功的围困住了锦州并最终拿下此城，没想到才三年不到，明军又将同样的招数用在了我军头上！” “豫郡王，锦州城坚，即使明军人多，想要短时间内拿下也不是易事！”说话的是苏克萨哈，多尔衮特意派来辅佐多铎的。 而多铎因为之前的济南大战失利，被皇太极薅掉了亲王头衔，此战多尔衮就是想让他这个弟弟随便立个功劳然后将他的亲王头衔再还给他。 多铎当然深知这里面的道道，所以来到锦州之后严格按照多尔衮的命令，凡事都与苏克萨哈先沟通再作决定。 “可是摄政王的提议被吴三桂给拒绝了，明明只是找大明要区区五百万两银子而已，他们连这么一点银子都不愿意给，锦州城凭什么还他们？”多铎有点生气的说道。 “本来摄政王的意思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咱们要五百万，就看他们怎么还了！”苏克萨哈笑笑道，他当然清楚五百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大明一年的赋税啊。 就在两人谈笑之间，只听远处若隐若无的传来战马奔腾之声。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只不过多铎脸上的喜色更多一些：“看来是明军沉不住气了！” 果不其然，哨探随即而至，向他们汇报发现有明军骑兵正向他们大营冲来，人数约在三千人左右。 三千骑就是马科此次带出关的所有骑兵了，其余六千人全是步兵。 一次性出动所有骑兵，马科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但在吴三桂关宁铁骑的环伺下，他不出动恐怕也不行啊。 “兄弟们杀啊，建奴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拿下这伙鞑子，收复锦州的首功就是咱们的！”马科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斩马刀。 此刀乃是他从王尘手中采购的茂山刀，锋利和坚硬程度远超大明和建奴的制式刀具！ 像这种刀他一共采购了一千把，全部用在骑兵队伍中！ “可惜，王大帅不肯把他那种板甲卖给我，不然此战胜算更大！”马科心中暗想。 第638章 蓟州骑兵 看到杀过来的明军骑兵，不知为何，多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莫非是自己在济南被镇国军打得太惨了，现在一看到明军就胆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多铎猛的一摇头，当即亲率三千骑兵朝明军迎了上去。 刚一接触，多铎便暗暗吃了一惊，这些明军的战力显然是不如镇国军的，但他们的武器却和镇国军有得一拼！ 那些寒光闪闪的斩马刀，几乎每一次都能斩断己方士兵手中的武器！令多铎心惊不已。 “对方又不是镇国军，有什么好忌惮的？”但多年来对明军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还是巨大的，多铎稍一思索便下令士兵脱离和明军的缠斗。 “发挥我大清八旗勇士的骑射优势，不与明军做过多身体接触！”多铎当机立断下达军令。 发现己方武器不如对方，建奴骑兵立刻改变了战术，他们利用精良的马术拉开与明军的距离然后再用马弓对明军进行攻击。 战术一变，建奴果真开始渐渐占据优势，明军也会骑射，但和建奴比起来就不够看了，才一会儿功夫，刚刚建立起来的优势便迅速瓦解。 军后押阵的马科此时郁闷不已，心忖要是自己有板甲就好了，至少可以阻挡建奴一半的弓箭，如此被放风筝，就像是一个大力士每一拳都挥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明军大营方向，起初看到马科打得还算有声有色，吴三桂还以为山海关兵突然战力猛进了，没想到才几个回合就被打回原形。 “罢了，本就不该寄希望于那种蠢货身上！”好在马科兵败在他预料之中，此时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三千关宁铁骑骤然出动，犹如乌云压阵一般朝战场中央扩散而去。 “豫郡王，关宁骑兵出动了！”与此同时，多铎接到汇报，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建奴大营中，同样有三千镶白旗骑兵朝杨坤率领的关宁骑兵杀过去！ 吴三桂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讲实在的，这还是他此次出关与满洲鞑子打的第一仗，因为前面收复塔山和杏山时，两城的满洲兵加起来也不过一个牛录，其余全是不堪一击的汉军！ 不过在看到山海关兵的战斗过程后，吴三桂对接下来的战斗还是比较抱有乐观心态的，他自认为关宁骑兵目前战力还是排大明第一。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将吴三桂给看傻了！但见三千镶白旗建奴与三千关宁铁骑猛的撞到一起，起初两边还打的有来有回。 可没过多久，建奴们惊喜的发现关宁兵居然没有装备茂山产的斩马刀！也就是说关宁兵还是以前的那支关宁兵，没有一点变化！ 如此一来，建奴们仿佛又找回了曾经大杀四方的感觉，特别是那些押阵的白甲兵，此刻也敢站出来了！ “大清的勇士们，是时候重新找回曾经丢掉的尊严了，杀啊！”带兵冲锋的是固山额真准塔，三个月前，锦州的驻防将军还是他，后来就和谭泰更了番，不然此时被困城中的就是他了。 见建奴骑兵越战越勇，杨坤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这群鞑子是怎么回事，打山海关兵也没见他们如此兴奋呀。 杨坤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另一块战场，那里，建奴仍在用骑射战术消耗山海关兵，虽然马科打得很窝囊，但伤亡说实话并不大！ “杀啊！”眼见宝贵的关宁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杨坤双眼通红，高举大长矛高呼一声，越众杀了出去。 有了主将的带头作用，关宁兵总算是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形势依然不太乐观。 中军营的吴三桂面色如土，这一战派出去的虽然不是关宁铁骑的全部主力，但也是最具战斗力的一线部队，居然仍是被建奴压着打！ “竖旗，下令蓟州兵从侧翼夹击！”思虑半晌，吴三桂终于是放弃了再次派关宁兵前去支援的想法，转而让之前设下的蓟州伏兵提前出动！ 他本来是准备在战局胶着时才派上去制胜的一支奇兵，哪知现在却提前派出来救火了！ 看到进攻的令旗后，早已等待多时的白广恩和他的儿子白良臣一人各领一千骑兵从左右两翼分别直插两处战场！ 看到蓟州兵上场，多铎嘴角抽了抽，目前是他占优势，所以并没有马上再从大营调兵过来支援。 “留意吴三桂那边的动静，其余人马暂时按兵不动！”可能是觉察到吴三桂那边的威胁可能更大，多铎直接向大营下达命令。 而此时正在狂奔中的白良臣眼中竟现出狂喜，鞑子托大，居然没有将他们两千人放在眼里！ “杀奴啊！”白良臣面对的是镶白旗和关宁兵对战的那一路，这一路明显难打一些，而稍稍容易的另一路，他留给了自己的父亲。 “还分兵了？”杨坤刚开始看到蓟州兵支援过来了，心中一喜，哪知他们总共才两千骑，还分了一半去另一边。 “这白广恩也太托大了一些，先全力助我将眼前的建奴吃掉再回头去救马科也来得及呀！”杨坤颇有些恼怒的说道。 “亮甲！”就在白良臣所领蓟州兵距离战场还有百余步时，他突然大喝一声。 马上的蓟州兵纷纷脱掉罩在身上的一件白色披风！ 当初蓟州兵过来时，所有人只当他们这件披风在冰天雪地中起着保护色的作用，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想隐藏什么！ “什么？”远处正在激战的马科看到蓟州兵甩下披风的一瞬间，双眼都瞪大了！ 那是……板甲！蓟州骑兵身上穿的居然是板甲！难怪他们明明带来了五千骑兵，却只派了两千上场，应该是他们就只装备了这两千人。 “好晃，差点亮瞎我的双眼！”本来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再加上今正好是个晴天，阳光一反照直接晃的杨坤双眼暂时都睁不开！ 而建奴这边，只要望向蓟州兵那边的人，也一样被差点晃瞎双眼。 “趁现在！”白良臣大声令下，他自己已经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借着马力一刀就结果了一名鞑子！ 第639章 摩拳擦掌 “啊！”又有一名鞑子被白良臣手中的斩马刀斩于马下！ 蓟州兵虽然只有一千人，但却如入无人之境般，杀的建奴一时毫无招架之功，好在镶白旗毕竟是建奴精锐部队，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后，还是稍稍稳住了一些阵脚。 “蓟州兵也这么猛吗？”刚才那一阵乱杀，将吴三桂看得是目瞪口呆，也让多铎大惊失色，连忙下令鸣金收兵。 吴三桂并没有下令追击，第一次双方交手暂时以平局收场，山海关兵伤亡一百余人，蓟州兵伤亡十余人，但关宁兵伤亡却足足有五百余人！ 看到损兵折将铩羽而归的杨坤，吴三桂气坏了，他想骂，但又不知从何处骂起，刚才关宁兵其实打得并不差，只是…… 为什么山海关和蓟州两镇的兵进步如此之大！特别是蓟州兵，让人隐隐看到了镇国军的影子！ 其实这个不难猜想，白广恩与王尘关系较好，白良臣还救过秦全的性命，所以当他们请求王尘卖一些板甲和斩马刀给蓟州时，王尘答应的很爽快，甚至还派人过来给他们讲解了一些围绕新武器而制定出来的战术。 而马科，因为和王尘关系较一般，王尘只答应卖他们一千把斩马刀，尽管如此，山海关兵的战力也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该死！”吴三桂身为年轻一代将领中的杰出代表，自然早就认识到了镇国军中新式武器的厉害，但他派人几次三番上门求购，王尘都以产量不足为由搪塞而过。 却不成想，连马科都买到了一千把斩马刀！吴三桂内心怒意十足，但表面上还是装着开心的表情出营迎接了白广恩和马科两人。 “两位将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在下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的战力已经能与我关宁军媲美！”如果是在以前，吴三桂的这句夸奖话在白、马两人听来还算是顺耳。 但现在，只要是长了眼睛之人都能看出他们打得明显比关宁兵要好啊！ 白广恩年纪较大，城府较深，只是一笑带过，但马科却有些不服气了，再加上他只是临时划归吴三桂管辖，此时阴阳怪气一声道：“那可不敢当！” 此战战果很快便传至茂山，得到详细汇报的王尘表情蓦然轻松起来，建奴和明军打的旗鼓相当，那对他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就这般消耗下去，鞑子和关宁兵都有不小的伤亡，到时咱们渔翁得利！”王尘得意的笑了起来。 “少将军，李在云将军已经率领东海水师一部到达了辽南，你猜怎么着？”就在这时，叶云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打起来了？”王尘随口一猜，虽然东海水师有一半的战船包括“定远号”驻守在了舟山，且“轩辕号”尚停留在茂山，李在云手里只有十余条板屋船。 但即使就是这份水师实力，也不是区区建奴能匹敌的，所以王尘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李在云不头脑发热弃船上岸，优势就在他手里。 “打倒是没打起来，只是李提督所到之处，沿岸城池纷纷竖起了白旗，还有汉军主动送酒食到船上犒劳我水师大军……”叶云笑道。 “哦，那群汉军现在如此上道了？”王尘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如今建奴势微，他们的手已经很难再伸到辽南偏远之地。 “不管怎么样，告诉李提督千万都不要下船。”王尘想了想，还是下达了一条命令。 锦州城下，两军仍在对峙，吴三桂虽不愿承认，但他心中也已明白，要想战胜城外的建奴，虽并非没有可能，但他关宁军必会损失极大，而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五百万两换回锦州？那不可能，给对面回一封信，少一点，本督或许会考虑一二！” 吴三桂不得不再仔细考虑起建奴的提议起来，事到如今，他实在是太想拿下锦州了，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能彻底压王尘一头！ 而多尔衮那边，也收到了锦州城外一战的详细战报，看来自己当初叫价五百万确实是多了一些，让吴三桂根本就不考虑这个提议。 “那咱们就主动再降一降，两百五十万两，打个对折！”多尔衮自以为自己开了一个好价。 很快，吴三桂那边也收到了最新的报价，二百五十万两？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数字也只有那些夷人才想得出来了。 但二百五十万两，他也没有呀，而且如果将这个事情告知给皇上，怕是自己这个刚刚还没捂热的大都督之位就得丢掉。 “告诉他们一百万两，而且还得接收我们分期，否则免谈！”吴三桂心下一狠，举他全族之力，再想想办法，凑一百万两银子还是有可能的。 一来二去，花了足足半个月时间，锦州城下十分平静，双方都保持了足够的耐心，终于多尔衮还是答应了吴三桂的条件，一百万两银子，分三年期还清。 当晚，便有一队士兵护着一辆马车趁着夜色载着四十万两白银子到了对面的建奴大营之外，吴三桂也不怕对方反悔，为了交易能够顺利进行，避免任意一方毁约，双方需要各派出一名人质到对方营中，待三年期满后，再交换人质回来。 建奴这边是将随多铎征战的一名爱新觉罗家的远房亲戚送到了明军大营，而吴三桂这边，也是将他的一名远房侄儿送到了对方大营。 “告诉吴将军，从明日起，你们可放心大胆的进攻，半个月之内，定让你们攻下锦州城！”建奴这边的代表是苏克萨哈。 而明军这边的代表则是杨坤，他将信将疑的回应道：“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承诺！”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关宁军便开始埋锅造饭，大有一副开战在即的感觉，只是吴三桂并没有通知白广恩和马科两人做好战斗准备。 当关宁军厉兵秣马，准备妥当之时，白、马两人才一齐来到中军营询问吴三桂意欲何为。 “两位将军，前几日我关宁军表现不好，今日本督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关宁军真正的实力！”吴三桂摩拳擦掌的说道。 第640章 拿下锦州 这一日，吴三桂直接派了一万关宁军对多铎的大营发起了冲锋，你还别说，关宁兵个个都奋勇向前，大有一副悍不畏死之态。 这一幕将白广恩和马科两人都看呆了，明军中多有自保的传统，特别是在对战建奴时更为明显，关宁军更是有着自保的优良作风。 “杀啊！”吴三桂今日居然亲自提刀冲锋，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看得人血脉贲张！ “如果人人都如吴军门一般，那咱大明何愁建奴不灭？”白广恩若有所思的对身边的马科说道。 “哎，谁说不是呢，看到吴军门如此勇猛，我都为我昨天的表现感到无比羞耻！”马科也是连声称道。 再看关宁军，大军杀入建奴阵中，竟将多铎逼的连连后退，连营帐都不要了！ “明军势大，快撤！”多铎一边惊呼，一边慌张的骑到马上，哪里还有半分“大清豫亲王”的模样？ 仅仅只有一个照面，城外的建奴就被赶跑的一个不剩，形势如同摧枯拉朽般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太厉害了！”马科简直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黝黑的脸庞，有点疼，应该不是做梦。 看到大杀四方的吴三桂，搞得白、马两人也有点跃跃欲试，可惜吴三桂没有给两人下达军令，他们不敢擅自出兵。 见多铎率兵逃走，吴三桂也没有分兵去追，而是直接陈兵锦州城下，看来他的主要目标是拿下锦州。 “吴军门好样的！”马科大叫一声，竟拍马上朝吴三桂冲了过去，很显然，他也看到了拿下锦州的可能，这时候不上去分一杯羹，难道还等锦州城拿下后吴三桂主动给你吗？ 白广恩沉吟片刻后，也想拍马上前，不料他的儿子白良臣却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 “父亲，孩儿觉得此战颇有蹊跷……” “你也感觉到了？”白广恩点点头，吴三桂面对的可是满洲镶白旗主力，而且之前一战才刚刚被教训了一顿，怎么可能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脱胎换骨？ “莫不是建奴有诈？”白良臣以为是建奴故意诈败，给关宁军设的套。 白广恩想了一想，回道：“罢了，就算明知是套，这个时候也必须要表一下态，良臣你留下，我过去一趟。” 不一会儿，白广恩便策马来到吴三桂侧旁，只听马科正在对其猛灌一通彩虹屁：“吴军门当真是奉先在世，单枪匹马杀的狗鞑子丢盔弃甲！在下佩服佩服！” 吴三桂一怔，将自己比做吕奉先，听起来确实是在褒奖自己，但怎么心里总觉得他是在骂人？ “马将军，本督好像没有下令让山海关兵随同我关宁军出战啊？”吴三桂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马科讨了个没趣，但他脸皮却是奇厚无比，又道：“皇上既然下旨让我出关助你，值此关键时刻当然要挺身而出了！” 吴三桂“哦？”了一声，突然笑道：“那好，本督便令你率本部兵马为先锋，第一波攻击锦州城，如何？” “啊？”马科吓了一大跳，他只是想来分功劳，可不是来抢首攻的任务呀！但他此前话已经说了出口，这时再退缩显然是不可能了。 “怕了？”吴三桂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见将他吓的差不多了才又说道：“本督在和马将军你闹着玩呢，这个任务当然要由我关宁军来担任才行了！” 被吴三桂摆了一道的马科随即哭丧着脸朝他拱了拱手道：“那不如由山海关兵从旁协助你们……” 看到马科的怂样，一边的白广恩直感到好笑又好气，这时上前也朝吴三桂一拱手道：“要不让我蓟州兵担任先锋攻城也行！” 吴三桂闻言眯着眼看了白广恩一眼，不像是假装，莫非这个老狐狸看出了什么？先锋攻城一般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第一轮攻城很少有占优的，能少死几个人就算是赢了。 “这个就不必了，第一轮攻城凶险至极，还是由我关宁军来负责好了……”吴三桂沉声回应道。 “这……”马科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如果自己同意接下先锋的任务，会不会吴三桂也要说同样的话？ 半个时辰后，吴三桂便让辅兵运来了上百架攻城云梯，而锦州城的护城河早就在三年前被填平了，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所以云梯可以直接推到城墙底下去。 “攻城！”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三千关宁兵和五百山海关兵一同冲向了锦州城墙，而城头上的士兵们则是箭矢齐飞，看似打的十分热闹，但在白广恩这种老将眼中看来，两军明显都没有使出全力！ “鸣金！”才攻了一小会，吴三桂居然便下令攻城部队撤了回来。 “这才攻了不到半个时辰，为何就要撤回来？”马科一脸茫然的问吴三桂。 “没看到咱们伤亡那么大吗？”吴三标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马科睁大眼睛望向城墙底下，哪里有多少伤亡，那零零星星几具尸体在他看来完全就不算是损失呀！ 上午的攻势就此结束了，下午吴三桂又派兵冲了一次，这一回他直接拒绝了马科和白广恩辅攻的请求，只让关宁兵上。 和上午一样，仅仅又攻了半个时辰，吴三桂便鸣金收了兵，而更让人奇怪的是早先被关宁兵击退的多铎大军也没有再出现过…… 如此又过了三日，当吴三桂再一次发动攻城时，关宁兵很轻松便爬上了城墙，而城中的建奴几乎没做什么抵抗便投降了。 战后一清点，原来此时城中的建奴全部都是汉军，真正的满洲兵早在昨天夜里便逃出了城…… 攻下锦州，吴三桂一脸狂喜，他站在锦州城楼之上望着城下跪着密密麻麻的汉军，眼中杀机一闪：“一个不留！” 当初，他曾在对锦州的劝降信中说过，若是等城破之时再降，全城将鸡犬不留，现在他要履行承诺了。 “吴军门，他们当时也是被满洲鞑子所胁迫，并非不愿意投降呀！”白广恩想替这近五千汉军求情。 第641章 偷摘果子 吴三桂冷冷望了白广恩一眼，只道：“本督说话一言九鼎，不然日后再有类似事情，敌人只当我说的话就是放屁！” 白广恩还想继续劝，结果被一边的马科给拉住了，只听马科小声说道：“白军门，不要再劝了，为这等小事得罪吴军门划不来！” “哎……”白广恩只能长叹一口气，就此作罢，他背转过身去，只听城楼上传来了一阵阵士兵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弯弓上弦之声…… 锦州城被收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明京师，传令的兵卒一边在京城的大街上狂奔，一边大声叫喊着：“大捷！大捷！锦州城三日前已被吴大都督收复！” 紫禁城中，听闻锦州城被收复，崇祯激动的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上次这么兴奋时还是得知皇太极被王尘给打死的那会儿！ “吴三桂真乃朕的福将，当赏，要赏！”崇祯想了一会儿，便叫来王承恩：“拟旨！封吴三桂为平西伯！”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崇祯一下子就封了两个伯爵，朝廷上下无不震惊，但吴三桂收复锦州的功劳确实太大，隐隐已有当年岳武穆之风，不封伯说不过去呀！ 茂山，刚刚检查完火炮工厂的王尘还没走出车间，便看到玄枢司副司官陆晓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帅，情况和咱们的预计有些偏差呀……”陆晓丰小心的向王尘禀报道：“锦州被吴三桂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攻下来了！” “什么？”王尘确实吃了一大惊，在他看来，吴三桂要想拿下锦州，必会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但现在吴三桂似乎连伤亡都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关宁军变得这么强大了么？除非，这一战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 “多铎的援军呢？他们会坐视锦州被拿下？”王尘又问。 “早在攻打锦州之前，多铎的援军就被击败逃跑了！”陆晓丰回答。 “哈？”这下王尘更是震惊的三观尽碎，吴三桂的军队战斗力几时变得这么强悍了？就算是换作他的镇国军，也不敢打包票不到半日便击溃一万多满洲精锐呀。 震惊过后，王尘更是笃定这一战定有猫腻，但他没有证据，而且收复锦州不管怎么说对于大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他有异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也不知道吴三桂和多尔衮谈妥了什么样的条件，才会让建奴他们甘心奉上锦州城！”王尘暗自摇了摇头。 “看来咱们陈兵鸭绿江畔和派水师到辽南的举动都是多余的呀！”王尘略微自嘲一笑。 “不过咱们都已经派兵过去了，空手而归不是我王尘的作风，下令巴特骑兵一师越过鸭绿江，一路朝北打，能走多远走多远！”王尘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幅地图。 接着又继续下令道：“命令李在云招降旅大一线的汉军，能收多少城池，就收多少城池！” “大帅，你这是要全面反攻辽东吗？”听到王尘的命令，陆晓丰吓了一跳 。 “你想多了，本大帅只是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罢了！”王尘微微一笑。 如果说水师还有收复失地想法的话，骑兵一师往北打还真不是全为了收复失地，王尘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前世的北方城镇，名叫符拉迪沃斯托克，说起这个名字可能有点陌生，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作海参崴！ 当然，现在海参崴还只是一个不毛之地，但王尘的野心可不止是这个地方，当年成祖设立奴儿干都司时，管辖范围可是包括了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及库页岛等地。 不过这一路王尘并不怎么操心，越往北去，建奴在那边根本没有布下重兵，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抵抗。 而王尘暂时将重心放在了辽南这一块，当他走出火炮工厂后便马上回伯爵府召集了所有留守茂山的将领并宣布出征的命令。 “这一次咱们不仅要拿下辽南，还要占领辽南，所以茂山本大帅将不再准备派兵驻守了，有曹将军在就行！” 曹变蛟的兵虽不是镇国军的编制，但其士兵和镇国军士兵一样，装备的都是最新式的武器和板甲，战斗力不比镇国军弱，所以王尘完全可以放心将茂山交给他。 除去王尘大婚后就回到舟山的东海水师半支舰队，另外王栋和刘宏杰也回到了舟山，目前王尘手里尚有江无缺的攻坚师，杨破虏的神火师，还有骑兵二师。 虽然兵力不算太多，但应付辽南还是问题不大的。 次日，“轩辕号”便带着十余艘运兵船浩浩荡荡从茂山出发，朝着辽南行去。 而旅大一带的大小城池此刻也已经接到了李在云的最后通牒，限令他们三日内主动弃城投降！ 当王尘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到达辽南沿岸一带之时，已经惊奇的发现，旅顺、金州甚至连稍远一些的复州全部都将城门大开，做好了迎接王师入城的准备！ “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王尘激动的对众人说道！ “旅大之地，一日平复，大帅壮举必将载入史册！”李在云在见到王尘后的第一时间便向他献上了一通彩虹屁！ “少来！”王尘笑骂了他一句，于是又道：“以复州为界，先消化掉这三城之地，再徐徐北上图之！” 辽南被平复的消息，只用三天时间便传到了京城，这一次同样由传令兵骑着马在北京城中一边跑一边喊！ 虽然百姓们是一如继往的感到欢欣鼓舞，但正在乾清宫与诸大臣议事的崇祯却没有再和上一次听到收复锦州一般失态。 “好一个王尘！”崇祯冷笑一声：“摘果子倒是挺会摘的！” “额……皇上，何出此言啊？”范景文低头小声问道。 “啪！”的一声，崇祯猛的一拍案桌，沉声道：“他定是看到吴三桂立下不世大功便趁建奴将重心放在辽西之时趁火打劫才拿下了辽南三城！即使换成别的将领，朕相信也能轻易拿下辽南，你说他是不是摘果子！” 第642章 辽南收城 “下旨，让吴三桂派兵去接收辽南三城！”崇祯想了一会后，突然下令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吓坏了，包括张晋彦这个与王尘不怎么对付之人都觉得崇祯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了。 “朕这是在试探王尘！”哪知崇祯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王尘能将吃到嘴里的辽南三城吐出来，那么就说明他还是我大明的忠臣，日后朕还会重用他！” 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他不肯交出辽南三城，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他有异心！” “咯噔！”一声，吴甡心中猛的一跳，只想说：皇上啊，你这样做就是要逼着他生出异心来呀！ 但他可不敢真这么说，只能试着劝道：“王尘拿下辽南三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让吴三桂前去收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那王尘有没有想过他这样摘果子也是不妥？再说了，朕都说了，就是想试一试他，如果他能经受住考验，朕又岂会真的剥夺他的战功？” 崇祯摆出一副不容质疑的表情随即一挥手：“就这样决定了！” 三天后，旨意传到锦州城中，面对崇祯的命令，吴三桂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锦州是如何拿下来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 他又没有水师，让他带兵深入辽南去接收金复旅三城，这不是为难他吗？ 但不去又肯定不成，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再去找多尔衮商量商量。 很快，沈阳城中的多尔衮就接到了吴三桂的密信，信中请求多尔衮对他的关宁军开放辽南沿海通道。 “开放沿海通道？也不是不可以，告诉吴三桂，给十万石粮食就行！”多尔衮刚刚用吴三桂给的四十万两银子找人从秘密渠道采购了一批粮食和布匹回来，但他发现直接用银子买中间损耗太大，于是这一次便让吴三桂直接给粮食。 “对了，告诉吴三桂，后续还有的六十万两银子，也不要银子了，全部折换成粮食给我们！”多尔衮又加上一条。 收到多尔衮的回信，吴三桂不禁感到了一丝肉疼，十万石粮食，即使里面掺一半的杂粮，至少也是十万两银子，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 “行，十万就十万，我吴三桂付得起这笔钱！”吴三桂咬咬牙，便派人先去采购粮食去了。 金州城，驻守将军府内，王尘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太师椅上听着陆晓丰的汇报。 “皇上认为大帅你占了一个大便宜，摘了果子，所以便下旨让吴三桂来辽南接收金复旅三城。” “让吴三桂来接收辽南三城？”王尘微闭的双眼猛的一睁，这个主意皇上也真想得出来！ 只见陆晓丰又拿出一封书信出来交给王尘：“对了大帅，这里还有一封首辅大人的信，是从京城快马加鞭又走海路过来的！” 王尘接过信拆开一看，嘴角微微上翘：“我还不知道这是皇上在试探我吗？” 原来吴甡来信就是将那日崇祯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王尘听，意思也很明显，你就依了他这一次…… “依他？”王尘忍不住咧嘴一笑：“我又不是大明的忠臣，凭什么依他？” 不过吴甡的请求，他也不能置之不理，毕竟吴阁老还是一心向着他的，于是王尘苦思了半天。 “这样，下令大军明天中午之前全部撤离辽南三城，就说咱们势单力薄，不守了。”王尘下令道。 “让那些投降的汉军回到城里去，告诉他们，可以选择投降大明，我们绝不会有任何意见！”王尘不打算将城池拱手相让，但也不想扫了吴甡的面子，于是便将选择权重新交还给了原先守金复旅三城的汉军们。 吴三桂押着十万石粮草开始沿着海岸线朝辽南方向进发，因为有了锦州的合作，第二次和多尔衮合作便显得驾轻就熟许多。 一路上，但凡遇到城池，吴三桂便会装装样子和建奴守军打上一小仗，然后丢下一万石粮草当做诱饵，趁建安疯狂抢粮时冲过去，此招屡试不爽，每次都能成功。 当大军来到复州城下时，十万石粮草也正好丢光了，连吴三桂也不得不佩服多尔衮，算的可真准。 但让吴三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复州城上，挂着的却并不是镇国军的旗帜，甚至什么旗帜都没有悬挂。 “不是说复州城已经被镇国军占领了吗？”吴三桂满心狐疑，便派出一名使者到城下喊话。 没多久，使者便回来了，并向吴三桂汇报道：“启禀大都督，城内回复说此前确实是已经投降镇国军了，但不知为何，他们又撤兵了，现在城里的守军说可以投降，但需要大都督满足他们三个条件！” “哦？还有三个条件？说来听听！”吴三桂不动声色的说道。 “第一，进城后不能骚扰城中居民，也不能擅杀城中一人。” “第二，收编他们汉军加入关宁军，军饷待遇需保持一致。” “第三，不愿加入关宁军的降兵，发放路费放其回乡。” “他们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吴三桂听完条件冷笑一声：“我大军过来可不是来和他们谈条件的，转告他们，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就和我大明天军打一仗！” 吴三桂的脾气也上来了，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降军还能提条件的，而且这三个条件无论哪一条对他来说都不利！ 攻下建奴城池，不进城劫掠一番，如何犒劳手下将士？招降汉军加入军队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就算不错了，还想要军饷？至于最后一条，不愿意加入关宁军的人还得发路费回家？当他吴三桂是做慈善的？ 但吴三桂绝对猜不到，镇国军之前对待降兵的政策就是如此！ 得到吴三桂强硬的回复，复州城内的汉军们也火了，就算是投降，他们也要挑对象的，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为何要到明军阵营里面去受气？ 于是一场大战眼看就要不可避免！ 第643章 复州之屠 “等等！”就在这时，吴三桂突然改变了主意，虽然城内全是汉军，战斗力肯定不强，但这样强攻，也定会有不小的伤亡。 “给城内回复，就说本督同意了他们的所有条件！” “这……”甚至连传令兵都觉得吴三桂的承诺太不可信了，但他还是依照命令来到复州城下朝城头上的汉军回话。 很显然，城里的汉军们也对明军的突然转变有些不太适应，明明刚刚还态度十分强硬的呀。 “开门可以，但不许你们大军全部进城！”为了安全起见，城中的汉军又加上了一条。 这一次，吴三桂没有再生气，而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问题，本都督都答应！” 如此，城中汉军才堪堪打开了半边城门，只见杨坤领着一百名关宁兵进了城，吴三桂果真履行承诺，没有派大军进城。 杨坤进去后只见早有两名汉军将领带着一众将士跪倒在城内一侧的城墙下方，大约有两三千人的样子。 “都起来！”杨坤虚抬右手示意所有人都站起身，然后他又十分和蔼的对汉军将领道：“我军乃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你们就放心。” 汉军将领一人姓郑一人姓韩，此时韩将军道：“久闻关宁铁骑威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我等甘愿归于吴军门麾下！” “很好很好，那就先将武器缴了！”杨坤微笑着下令道。 “这……”郑、韩两名将军明显是有些疑虑，于是回道：“咱们反正已经加入了关宁军，这武器就不用缴了？” “不缴武器算哪门子投降，等你们正式加入到关宁军后再将武器发还于你们也是一样！”杨坤却是不肯让步。 “那好……”郑将军率先妥协，他将武器丢到了中间的空地上，接着又命令所有士兵开始缴械投降。 见所有汉军都已经将武器扔到地上，杨坤再次下令道：“所有人卸甲！” “什么？”这一下，所有汉军都不淡定了，没了武器，他们已经毫无攻击力，现在要再将甲一卸，那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怎么？你们不愿意？”杨坤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卸……卸甲！”眼见气氛不太对，郑将军硬着头皮大声下令道，他现在只希望吴三桂能够履行承诺了。 然而，本以为卸甲后就不会再有事的汉军们再一次失策了！ “全体进入瓮城！”杨坤下命令，复州城很小，只有南门有一座小瓮城，勉强可以装下这两三千人！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明军就是准备将他们赶进瓮城然后赶尽杀绝！ “兄弟们，明军不讲武德，和他们拼了！”汉军们纷纷捡起地上的盔甲重新往身上穿，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扑刚才丢武器的地方去抢武器。 杨坤冷眼望着慌成一团的汉军，下令一部分士兵先去抢占城门，另一部分士兵则举起大刀朝汉军冲杀过去！ 虽然仅仅只有一百名关宁兵，但因为他们此时面对的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无异于屠杀一般！ 而城门附近的汉军也无法抵挡武装到了牙齿的关宁兵精锐，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将城门给丢了，当南城门打开的一瞬间，这场战斗便彻底失去了悬念！ 半日过后，整个复州城内顿时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关宁兵进城后烧杀抢掠，而吴三桂却纵容手下作恶，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真的吗？”辽南近海，东海水师旗舰“轩辕号”上，王尘刚刚得知了复州城被屠的消息，心中闪过一丝遗憾，毕竟如果不是他退让了一步，关宁军也不可能屠杀全城！ “吴三桂呀吴三桂，你这样一来，金旅两城还怎么可能归降于你？”王尘气的直摇头。 “那大帅，咱们该怎么办？”这时早已按捺不住的江无缺满脸期望的望向王尘。 “不着急，吴三桂马上就要遭到反噬了！”王尘却胸有成竹说道。 复州城中，刚刚完全掌握复州城的吴三桂雄心壮志，他对拿下金旅两城也是信心满满。 然而此刻，只见天边似乎卷起了一片冲天的灰尘！这是有大军要来！是镇国军？但那边可是北方啊，镇国军怎么可能从北边过来？ “关上城门，赶紧关上城门！”不管过来的是何方军队，先将城门关起来总是不错。 当对方大军接近复州城下时，吴三桂总算是看清了，来的居然是先前支援锦州的多铎那支部队。 “镶白旗？”吴三桂脸上一沉，他不是已经向多尔衮交过买路钱了吗？ 多铎带兵来到城下后，并没有马上强攻，而是将复州城一围，看来是想用吴三桂对付锦州的方法来回敬他。 “派人去问问多铎是几个意思……”吴三桂手里有万余人，多铎的人马也是万余，如果他们来攻城，吴三桂并不太怕，但被一围，他就有点慌了！ 当夜，明军特使便进到了建奴大营，半夜时回到了复州，而吴三桂一直都没睡，就在等着多铎的回复。 “大都督！”使者跪在吴三跪面前，语气有些颤抖。 “说，他们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多铎说……他们没有违背约定，说咱们确实是交了买路钱，但这复州包括金州和旅顺三城并没有卖给我们呀！” “那他们就卖给镇国军了吗？”吴三桂大怒！ “多铎说他不管，反正现在这三城还在他们大清手里，如果想要，要么凭本事打下来，要么就和锦州一样花银子买！”使者又道。 “这……”吴三桂愁容满面，锦州已经让他们吴家倾尽所有了，现在又是金复旅三城，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见吴三桂为难的表情，使者又结结巴巴地说道：“都……都督，多铎还说了，如果咱们没有银子，可以用粮食、布匹或是生铁等物资来抵！”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吴三桂愤怒的一拳砸在墙面上，这一拳竟震的墙上灰尘直落，足见这一击力道之大，心中有多么郁闷！ 第644章 金州易帜 次日一大早，海面上，东海舰队缓缓驶向复州沿岸，当巨大的“轩辕号”出现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时，吴三桂和多铎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之前他们只知道王尘有海水师，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水师已经恐怖如斯！那艘巨大的战船，怕是光上面的红夷大炮就比整个大清都要多了？ 虽然复州城远离海边，镇国军的火炮够不着，但是“轩辕号”的压迫感却是十足，竟逼的多铎下令将靠海一边的部队全收了回来！ 尽管那一侧的建奴撤了，吴三桂也不敢轻易带兵出城，他也怕炮击，虽然同为大明阵营，可不知为何，吴三桂总觉得王尘会向自己开炮！ 但奇怪的是，东海水师停在远海处就不动了，也不靠岸，更没开炮。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吴三桂大惑不解的望着远处的东海水师舰队，要说他们是来帮自己的，为什么不靠岸，要说他们是来捣乱的，为何他们不开炮？ 莫非他们是来看戏的？吴三桂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没错，我们就是来看戏的！”王尘特意叫人搬来了桌子放在甲板之上，然后还摆上了瓜果茶水。 “之前是咱们占了金复旅三城，建奴才不敢派援军来，现在三城又回到了建奴手中，建奴援军怎么也得过来转一转，所以本大帅才会笃定吴三桂马上将要遭到反噬。”王尘解释起之前他的推断来。 众人听了皆是连连点头，个个都对王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打，不要在意我们！”王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下令。 岸上，吴三桂和多铎两人脸色均是铁青，他们们完全看不懂王尘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那咱们还要继续围下去吗？”苏克萨哈一脸惆怅的向多铎请示道，他有一种感觉，一种被人玩弄于手掌的感觉。 多铎长叹了一口气，在没有搞清楚王尘的目的之前，他决定按兵不动，就如此三方都静默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但到了第四天，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了，吴三桂和多尔衮终于是再次暗中达成了协议，同意以三十万石粮草换回三座城池。 为了取得多铎的信任，吴三桂仍是将本族中的一名远房侄儿送到了建奴营中当做人质，换来的就是多铎的退兵。 “什么，多铎退兵了？”看了三天戏的王尘望着岸上正快速撤退的镶白旗大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看来吴三桂果真和建奴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呀！”王尘暗暗揣测道，不然完全解释不通他为何能兵不血刃的接连拿下数城。 “再看看吴三桂如何拿下金州城！”王尘决定仍是暂时按兵不动，他感觉还有好戏看。 休整一天后，吴三桂便派了杨坤带上三千人往金州城而去，一路上的小堡子，他都选择了直接跳过，只要收复了三座主城，这些小堡子自然而然的就会归附。 但是因为有了复州城的前车之鉴，当杨坤的队伍刚刚抵达金州城下时，便发现整座城都被汉军守的严严实实的，完全不像复州那时摇摆不定。 杨坤同样派了一名使者到城下喊话，然而当使者还没走近百步距离内，城头上便有一门佛朗机炮轰了过来！ “金州城绝不投降！人在城在，人亡城破！”汉军们个个同仇敌忾，他们虽然都是建奴留下的一群老弱病残，但一旦战斗力被激发出来，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杨坤见招降的举动失败，只能赶紧派人回报吴三桂，请求派援军过来攻城。 吴三桂见金州城如此不上道，便亲自又带了三千士兵支援杨坤，六千大军聚于金州城下，对于城内不到两千的汉军来说，算是绝对优势了。 “不用和他们废话，直接攻城，城破之时，全城一个活口不留！”吴三桂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粮食，只有死人才不会消耗掉宝贵的粮食。 杨坤得令，立即召集人马开始攻城，这一次所攻的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明显重视程度要远超攻锦州时！ 三千关宁军簇拥着几十架云梯朝着金州城冲了过去，声势十分浩大，城头上的汉军都知道，如果城破，他们没一个人能苟活，守城更是悍不畏死。 才一会儿功夫，城墙脚下就已经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吴三桂看的心脏都像在抽搐一般，那些可都是关宁军的精锐呀！ 但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违背，辽南三城再怎么艰辛也要拿下来，吴三桂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大手一挥，又增加了一千士兵上去。 “杀啊！”杨坤亲自带兵冲锋，这小小的金州城在他们看来那是势在必得！ 但是，他们显然是低估了守城汉军的决心，只见一名守城士兵刚刚中箭倒地，立即又有一名汉军冲上前来补位，弓箭射完了就用石头砸，一个上午过去了，除了城墙脚下新增的五百来具尸体，关宁军连攻上城头都没有一次。 然而，此刻的金州城中，也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士兵们个个都成了强弩之末！ 中午，关宁军埋锅造饭，待士兵们饱餐一顿后便立即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城中守军们知道最后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镇国军明明都已经接收了金州城，为何又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两天，守城汉军们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升镇国军的军旗！”守城主将突然大吼一声，前两天他曾暗中收藏了一面镇国军旗帜。 海面上，跟随吴三桂主力来到金州附近海面上的王尘，此时接到了了望手的汇报。 “发现金州城内升起了我镇国军的军旗！” “嗯？”王尘收起了看戏的心情，让叶云取来了西洋千里镜。 “没错，红色利剑，是咱们的军旗！”王尘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其实他更习惯称之为望远镜。 “大帅，人家都已经挂上咱们的军旗了，再不上去帮忙有点说不过去了！”江无缺实在是憋坏了，此时一脸兴奋的望向王尘。 第645章 登陆金州 王尘来回踱步走了两趟，突然两眼精光一冒，当即下令道：“既然挂了咱们镇国军的旗帜，咱们不表示表示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那咱们……？”江无缺跃跃欲试。 “靠岸！”王尘大声令下，能够给吴三桂添堵，他其实是非常乐意的。 看到东海水师战船迅速靠来，吴三桂神情严肃，他不知道跟了他几天的镇国军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会连攻城都暂时缓了一缓。 在“轩辕号”的保护下，几艘运兵船开始往岸上放人，不一会儿功夫，一千名攻坚师士兵便全部踏上了金州的地界。 “哒哒哒……”正好，吴三桂派来的交涉使者也骑着快马赶了过来。 “来者可是镇国军的同袍？”使者神情警惕的小心问道。 “没错，咱们就是镇国军！”上前回话的是二营长官赵飞，本次行动由他负责。 “贵军没有看到我关宁军正在攻城吗？眼看就要攻下金州了，你们过来意欲何为？”使者讲话似乎不太客气。 看来吴三桂是将镇国军当做来抢果子的了，不过他这么想也实属正常，任谁都会觉得此刻王尘派兵来的目的绝不会是来帮关宁军攻城的。 “你们攻打金州城，本来和我们镇国军没有关系，但请看金州城头上现在飘扬的可是咱镇国军的军旗！这就代表着城内的汉军已经起义了！”赵飞伸手一指城头方向。 “开战之前，他们易帜才叫起义，现在算哪门子起义，咱们大都督要我转告你们，要么你们原地不动，要么退回到海上，要是插手金州城之事，就别怪咱们将事情捅到京城由圣上来裁定对错了！” 吴三桂心知凭实力，他很难拦下镇国军，但若是搬出皇上，王尘多少会有所忌惮？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们今天遇到的赵飞正好是镇国军中最为激进的那一批将领！ 只听赵飞“呵呵”一笑：“你以为搬出皇上，咱们就怕了？回去告诉吴三桂，如果想要我们不插手也行，让城中的汉军带着旗帜出来就可以了！” “这……”使者犹豫了，其实城中的汉军本就是一些老弱，杀不杀都无关紧要，但是仅凭镇国军一句话，就乖乖放人，大都督的颜面该放哪里？ 果不其然，听到使者回复的吴三桂大发雷霆，让他交出城内的汉军，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告诉镇国军，让本督放了城内汉军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们敢来硬的，我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参王尘一本！” “参我一本？”得到消息的王尘喃喃自语了一遍，突然失声笑了起来，他要是怕被参，早就带着舰队跑路了。 两人都是强硬的性格，气氛就犹如这寒冬一般瞬间凝固起来。 “继续攻城，在镇国军抵达前拿下金州城，并将城内所有人统统杀光！”吴三桂果断下令。 关宁军攻城的方向正好是背对着海边的西城门方向，离岸边尚有四五里左右的距离，攻坚师急行军过去，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时城头上的汉军们已经看到了海边聚集起来的镇国军，自然是个个神情激动！ “兄弟们，咱们再守一守，等到镇国军过来就胜利了！”守城将领高声呼叫道。 然而关宁军接下来的战斗倾尽了全力，他们要赶在镇国军到达前拿下城池。 “埋炸药！”吴三桂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王尘的炸城之法，但是他的关宁军并不以火器见长，军中所备的一点火药仅仅是为了供给部分使用三眼铳的士兵。 这时全部集中了起来，也不过只有几百斤的样子，吴三桂命令全部埋在了城墙底下，虽然他知道还要用棺材盛装，但这时候哪还来得及去寻找棺材。 士兵们冒着守兵的石头雨，在城墙底下迅速挖出了一个三尺见深的洞穴，然后将火药一股脑的埋了进去。 “轰隆！”一声闷响，火药尽管爆炸了，但是城墙却只是被炸塌了一块小角，显然这次爆破是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吴三桂震惊了，即使他想到了可能效果不佳，但金州城也不是锦州那样的大城啊，怎么可能连道小口子也没能崩出来？ 不过因为刚才那场爆炸，也给守军带来了不小的慌乱，趁此机会竟有几名关宁兵成功爬上了金州城头！ 吴三桂见此，紧皱的脸皮才稍稍舒展开来。 但也就在同时，镇国军攻坚师赶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列好阵形便朝西城门逼了上去。 “哼！”吴三桂冷哼一声，怒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告诉杨坤，不论是谁，但凡影响我军攻城，一律以敌人论处！” 王尘此时靠在“轩辕号”的围栏之上，手中的千里镜就没有放下来过，他也在密切关注着岸上的战事。 “破虏，你也带兵下去支援！”想了一会儿，王尘觉得仅靠赵飞的一千人不太保险。 很快，岸边的动静就被吴三桂发觉了，当他发现镇国军的王牌，全员装备火器的神火师下场之后，脸色明显比刚才更为严峻。 这时，赵飞率领的攻坚师已经与正在攻城的关宁兵发生了轻微接触，不得不说关宁兵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愧为大明王牌军队。 可惜在与镇国军的短暂交锋中，还是很快败下仗来，要知道镇国军面对全盛时期的建奴也是稳占上风的呀。 甚至可以说现在东亚第一步兵的宝座已经易位，属于了镇国军！ 吴三桂自忖硬拼不会讨到什么好，而且对方的神火师也马上就要到来，仅仅只用了一息时间，他心中就有了计较。 “鸣金收兵！” 就在关宁军即将攻下金州城时，吴三桂果断的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告诉镇国军，城中的汉军既然升了他们的军旗，可以视作已经投降，人可以带走，但城必须要留下！”吴三桂思虑再三，终于是做出了妥协。 而王尘这边自然不会反对什么，他现在毕竟还没有真正与大明撕破脸皮，金州城要不要都无所谓！ 第646章 辽南收复 “吱呀……”一声响，金州城的西城门被缓缓打开，几百名汉军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他们几乎人人带伤，每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吴三桂看着这群汉军，眼中都欲喷出火来，倒不是他和这些人有多么的深仇大恨，主要是靠着仅仅一面旗帜就打了他的脸，吴三桂如何不恨？ “城中一共有一千五百余名汉军，如今尚余八百余人，现已全部离城，请指示！”汉军将领颤颤巍巍地走到赵飞跟前汇报道。 “行，你们既然已经竖起我镇国军的旗帜，并用顽强的精神守住了金州，咱大帅说过了，可以接收你们！”赵飞十分友善的伸手上前与汉军将领握了一下。 “赵将军！”这时杨坤策马奔来，他仿佛对刚才关宁军与镇国军的一场小规模冲突毫不在意，只是问道：“现在人已经送给你们了，贵军是否可以离开了？” 赵飞也当刚才那场小冲突没发生过一般，朝着杨坤抱拳道：“没问题，我们这就离开！” 镇国军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盏茶功夫便全部退到了岸边。 “神气什么？等皇上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小心你们的大帅人头不保！”杨坤朝着镇国军离去的背影恨恨骂道。 “说什么呢？”只听一声低喝，吴三桂也策马走了过来，他的表情更为冷峻，但他的看法却与杨坤不太一样：“皇上现在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那就这样被他们摆一道，大都督你愿意吗？”杨坤不甘心的问道。 吴三桂坚决的摇了摇头，但他也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勒转马头向金州城里走去。 金州城里，此时已经人去城空，但凡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粮食自然是一粒都没有留给他们。 城中一片萧条凄凉，大街上随处都可见倒毙的尸体，吴三桂用手捂了捂鼻子，随即下令将所有尸体全部集中到城外一把火烧了。 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好在有惊无险的接连收复两座城池，吴三桂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金复两城每城各留一千人防守，其余人明日一早向旅顺进发！”吴三桂现在只想赶紧将辽南收复了，免得夜长梦多。 而此时的王尘，却并未将即将收复辽南失地的吴三桂放在心上，这让众将领感到了十分的不解。 “少将军，咱们再不行动，关宁军就要将辽南全部收入囊中了！”叶云焦急的围着王尘打转。 “稍安勿躁，辽南本大帅就是要全部让给他吴三桂！”王尘毫不在意的回应道。 “那吴三桂的尾巴岂不都要翘上天去了？”叶云语气中酸意十足。 “姑且让他再得意几天，这几天咱们还是看戏，走，去旅顺！”王尘一声令下，水师船队继续往南行去。 次日，关宁军经过一天的休整后，也朝着辽南最后一座城池袭去，经过一天的行军，天黑前大军来到了旅顺城下。 而早已得到消息的旅顺城守军居然提前在城头上竖起了几面镇国军的军旗！ 这下吴三桂整张脸彻底绿了，这以后但凡去攻城掠地时，对方只要一竖镇国军的旗，他就要停战吗？ 吴三桂苦恼，其实王尘也很苦恼，在金州时他之所以同意下场去帮助城中汉军，主要是看到他们拼死守城的决心，可以说是他们的精神打动了王尘。 这也造成了旅顺的汉军们想故伎重演，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不付出便能有收获的好事，王尘直接让人带话给岸上的吴三桂和城中的汉军：“你们打，此事镇国军不管！” 这下把吴三桂也给搞懵逼了，但他既然答应不管，这事就好办了。 次日天一亮，吴三桂便对旅顺发动了大规模进攻，相比较金州城，旅顺城城墙更加不堪一击，加上城中的汉军发现王尘并不打算插手干预导致士气低下，仅仅半天时间便告城破！ 旅顺城破后，吴三桂这一次并没有屠城，他也意识到了城中的汉军之所以抵抗意识如此强烈，正是因为他在复州时的残暴行为。 至此，辽南三城正式被收复，吴三桂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如此壮举，可以预料到消息传到京城后，崇祯皇帝定会再次泪流满面。 但是，此时吴三桂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辽南三城加上前面已经收复的锦州和塔杏两城，每座城里都要派人驻守，而辽南和辽西又间隔几百里，即使蓟州镇划给他统辖，也抽不出这么多人来镇守呀。 不过显然崇祯不会这么想，辽南三城收复的消息传到京城后，自是让所有人心中一振，崇祯更是大手一挥，将马科也划到了吴三桂麾下。 因为接连收复失地，吴三桂也有了一些底气，所以他上书朝廷，希望能够拨给其五十万石粮草。 说实在的，他现在手底下将士不少，开口要五十万石粮草并不算过分，崇祯考虑之后咬咬牙还是跟吴三桂凑齐了三十万石粮草。 听闻崇祯同意调拨三十万石粮草过来，吴三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多尔衮给辽南三城开出的要价也正好是这么多。 “拿下辽南三城，本都督总算是对得起皇上的天恩了！”吴三桂虽然有心事，但对于收复失地所获得的成就感还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 本以为可以暂时消停一阵子的他，正欲带队回到宁远，却不曾想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早在旅顺被攻打的当天，王尘便下令东海水师沿西海岸一路北上，沿途的五十寨驿、熊岳驿等小城通通略过，兵锋直指盖州卫！ 当东海水师的船队刚刚在盖州附近海域露了个头，盖州城的老熟人张老么便已经带着犒劳酒肉等候在岸边了。 上次袭沈阳时，盖州城正是靠着张老么在真奴和镇国军之间反复牵线，才让盖州城成为了沿海大城中唯一没有被攻陷的城池。 因为“守城有功”，一众守城将领都得到了升迁，所以张老么对镇国军还是怀有好感的。 第647章 盖州城破 盖州海岸，一队鼓乐手正列队等待着，张老么焦急的站在旁边，不时便朝海面上看去，终于几艘小船朝岸边驶了过来。 “都给我吹起来，敲起来！”张老么一声令下，鼓乐手们纷纷吹响了手中的锁呐或是敲响了腰间的大鼓。 “真热闹……”江无缺咂了咂舌，早就听说盖州守军十分上道，没想到连欢迎仪式都给整上了。 攻坚师一千战兵先行登岸，张老么热情的张罗民夫给士兵们提供热茶和吃食。 “素闻王师再来，在下真是望眼欲穿呀，这一次不知准备在盖州待多久呀？”张老么试探性的问道。 “待多久？谈时间多伤感情，这一次我们大概是不准备走了！”江无缺微微一笑。 “啊……”张老么心中一惊，手中递给江无缺的一碗茶水差点泼到地上！ “怎么，你们不欢迎？”江无缺故意将脸一板，冷声问道。 张老么连忙挥手叫道：“不不不……哪里，盖州城中军民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好，你们今天就易帜，对外宣布反正！”哪知江无缺下一句话更是把张老么吓的六神无主！ “这个有点太劲爆了……”张老么似乎还想反抗。 “大胆！”江无缺突然怒斥一声：“你没看到锦州、金州、复州、旅顺等地都已相继回归我大明，你们盖州难道想特立独行吗？” 张老么岂会不知道？他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鬼天气，明明是大冬天的，为何这么热？ “江将军，要不在下还是回城中和另外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江无缺极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记住，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要是不回复，明日一早我军将大举攻城！” 很快，张老么便带着这个消息回到了盖州城内，驻守将军府内，刚刚升为牛录额真的阿思达眉头紧皱，一边的蒙八旗牛录额真达玛也是愁眉苦脸。 “额……啥叫反正？”这时，达玛突然开口问道。 “说你笨你还不信，反正就是反水的意思啦，镇国军这是要和咱们盖州城划清界限呀！”阿思达故作聪明的抢答道。 “咳咳！”张老么轻咳两声，然后对两位主子说道：“阿思达主子的意思比较接近了，但还不够直白，其实反正的意思就是要咱们投降归顺……” “什么！”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惊的站起身来，镇国军竟然要他们投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思达做为盖州城此时的最高官员，他狠狠的摆了摆头。 “但是主子，不投降镇国军就要大举攻城呀，咱们能挡得住吗？”张老么问道。 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沉默了，此刻盖州城中只有三千士兵，其中汉军两千余，满蒙兵各一个牛录，关键是城中兵力多为二线部队，战斗力很成问题。 镇国军又有火炮之利，攻城自是不在话下，但真要他们投降，那也做不到啊，就算王尘能饶他们一命，回去后多尔衮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 “能不能和上次一样，花钱买平安……？”阿思达问道。 “大概不行，我看镇国军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锦州和辽南都已经收复，要想打通辽西和辽南，盖州是跳不过去的坎呀！”张老么解释道。 三人关着门讨论了两个时辰，眼见镇国军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突然，只听到城中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望向张老么，而张老么这时已经变了一副嘴脸，不再是之前的那副唯唯诺诺。 “两位主子，奴才……我呸，以后老子再也不是奴才了，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但你们不愿意反正，那就别怪我不顾旧情！” “张老么，你竟敢勾结镇国军！”阿思达即使再愚蠢，这时也明白过来。 达玛反应稍慢一点，此时也想通了，他猛的抽出腰间弯刀就要发作。 “嗵嗵嗵……”就在这时，只听四周房门、窗户全被猛的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汉军冲了进来，轻而易举的便控制住了两人。 原来早在城外与江无缺交流时，张老么便已经动了异心，只不过平时阿思达和达玛两个主子待他还不错，便想着进城来劝降看看。 没想到他们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汉夷之线，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投降镇国军，于是趁着将两人聚在一起开会的空档，江无缺在城中汉军的帮助下进了城！ 盖州城一夜之间易主，多尔衮和吴三桂两人几乎同时得到消息，虽然他们两人阵营不同，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不算是好消息。 对于多尔衮来说，从今往后基本断绝了与辽南的联系，而对于吴三桂来说，相当于在锦州和辽南之间插了一根尖刺！ 多尔衮当然不希望盖州落入镇国军手中，即使落入吴三桂手中，他也能接受。 而吴三桂则直接一道奏疏送到了京城，将之前王尘插手金州和如今又来强摘果子攻下盖州之事添油加醋的汇报给了崇祯知道。 五日后的京城，崇祯收到了吴三桂的奏疏，果然不出所料，崇祯当场大发雷霆！吴三桂攻下锦州时，王尘去辽南摘果子，吴三桂收复辽南后，他又去盖州摘果子，还有完没完？ “给王尘下旨，让他即刻退出盖州，由吴三桂接手！” 这道圣旨一下，朝中大臣无不侧目，部分聪明之人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阴谋之味！ 当圣旨送到盖州城时，王尘居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接旨撤兵，但为了恶心一下吴三桂，还是和金复旅三城一样，放了一些建奴回去，让他们死守盖州城。 张老么的汉军已经反正，就没有留下，城中只有满蒙两个牛录不到千人，对于吴三桂来说攻下这座半空城自然不在话下。 而阿思达等人知道如果逃回去了，也难逃一死，因此就算缺兵少卒，他们依然死守盖州，甚至不惜将城中的百姓拉上城头当炮灰。 但是盖州城还是一日即破！ 第647章 盖州城破 盖州海岸，一队鼓乐手正列队等待着，张老么焦急的站在旁边，不时便朝海面上看去，终于几艘小船朝岸边驶了过来。 “都给我吹起来，敲起来！”张老么一声令下，鼓乐手们纷纷吹响了手中的锁呐或是敲响了腰间的大鼓。 “真热闹……”江无缺咂了咂舌，早就听说盖州守军十分上道，没想到连欢迎仪式都给整上了。 攻坚师一千战兵先行登岸，张老么热情的张罗民夫给士兵们提供热茶和吃食。 “素闻王师再来，在下真是望眼欲穿呀，这一次不知准备在盖州待多久呀？”张老么试探性的问道。 “待多久？谈时间多伤感情，这一次我们大概是不准备走了！”江无缺微微一笑。 “啊……”张老么心中一惊，手中递给江无缺的一碗茶水差点泼到地上！ “怎么，你们不欢迎？”江无缺故意将脸一板，冷声问道。 张老么连忙挥手叫道：“不不不……哪里，盖州城中军民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好，你们今天就易帜，对外宣布反正！”哪知江无缺下一句话更是把张老么吓的六神无主！ “这个有点太劲爆了……”张老么似乎还想反抗。 “大胆！”江无缺突然怒斥一声：“你没看到锦州、金州、复州、旅顺等地都已相继回归我大明，你们盖州难道想特立独行吗？” 张老么岂会不知道？他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鬼天气，明明是大冬天的，为何这么热？ “江将军，要不在下还是回城中和另外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江无缺极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记住，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要是不回复，明日一早我军将大举攻城！” 很快，张老么便带着这个消息回到了盖州城内，驻守将军府内，刚刚升为牛录额真的阿思达眉头紧皱，一边的蒙八旗牛录额真达玛也是愁眉苦脸。 “额……啥叫反正？”这时，达玛突然开口问道。 “说你笨你还不信，反正就是反水的意思啦，镇国军这是要和咱们盖州城划清界限呀！”阿思达故作聪明的抢答道。 “咳咳！”张老么轻咳两声，然后对两位主子说道：“阿思达主子的意思比较接近了，但还不够直白，其实反正的意思就是要咱们投降归顺……” “什么！”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惊的站起身来，镇国军竟然要他们投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思达做为盖州城此时的最高官员，他狠狠的摆了摆头。 “但是主子，不投降镇国军就要大举攻城呀，咱们能挡得住吗？”张老么问道。 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沉默了，此刻盖州城中只有三千士兵，其中汉军两千余，满蒙兵各一个牛录，关键是城中兵力多为二线部队，战斗力很成问题。 镇国军又有火炮之利，攻城自是不在话下，但真要他们投降，那也做不到啊，就算王尘能饶他们一命，回去后多尔衮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 “能不能和上次一样，花钱买平安……？”阿思达问道。 “大概不行，我看镇国军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锦州和辽南都已经收复，要想打通辽西和辽南，盖州是跳不过去的坎呀！”张老么解释道。 三人关着门讨论了两个时辰，眼见镇国军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突然，只听到城中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阿思达和达玛两人同时望向张老么，而张老么这时已经变了一副嘴脸，不再是之前的那副唯唯诺诺。 “两位主子，奴才……我呸，以后老子再也不是奴才了，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但你们不愿意反正，那就别怪我不顾旧情！” “张老么，你竟敢勾结镇国军！”阿思达即使再愚蠢，这时也明白过来。 达玛反应稍慢一点，此时也想通了，他猛的抽出腰间弯刀就要发作。 “嗵嗵嗵……”就在这时，只听四周房门、窗户全被猛的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汉军冲了进来，轻而易举的便控制住了两人。 原来早在城外与江无缺交流时，张老么便已经动了异心，只不过平时阿思达和达玛两个主子待他还不错，便想着进城来劝降看看。 没想到他们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汉夷之线，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也不愿意投降镇国军，于是趁着将两人聚在一起开会的空档，江无缺在城中汉军的帮助下进了城！ 盖州城一夜之间易主，多尔衮和吴三桂两人几乎同时得到消息，虽然他们两人阵营不同，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不算是好消息。 对于多尔衮来说，从今往后基本断绝了与辽南的联系，而对于吴三桂来说，相当于在锦州和辽南之间插了一根尖刺！ 多尔衮当然不希望盖州落入镇国军手中，即使落入吴三桂手中，他也能接受。 而吴三桂则直接一道奏疏送到了京城，将之前王尘插手金州和如今又来强摘果子攻下盖州之事添油加醋的汇报给了崇祯知道。 五日后的京城，崇祯收到了吴三桂的奏疏，果然不出所料，崇祯当场大发雷霆！吴三桂攻下锦州时，王尘去辽南摘果子，吴三桂收复辽南后，他又去盖州摘果子，还有完没完？ “给王尘下旨，让他即刻退出盖州，由吴三桂接手！” 这道圣旨一下，朝中大臣无不侧目，部分聪明之人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阴谋之味！ 当圣旨送到盖州城时，王尘居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接旨撤兵，但为了恶心一下吴三桂，还是和金复旅三城一样，放了一些建奴回去，让他们死守盖州城。 张老么的汉军已经反正，就没有留下，城中只有满蒙两个牛录不到千人，对于吴三桂来说攻下这座半空城自然不在话下。 而阿思达等人知道如果逃回去了，也难逃一死，因此就算缺兵少卒，他们依然死守盖州，甚至不惜将城中的百姓拉上城头当炮灰。 但是盖州城还是一日即破！ 第648章 一场阳谋 吴三桂呆坐在盖州城的镇守将军府内，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如今他手里除了宁远，尚有锦州、盖州、金州、复州、旅顺等节点城镇，像塔山、杏山、望海堡、这种小城还不算。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 这时桌上的一张信纸悄然飘下，吴三桂连忙伸手接住，这张信纸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了，因为此乃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写给他的。 信中的内容除了讨要金复旅三城的赎粮外，居然对盖州也提出了需求！吴三桂不禁大怒，盖州明明是他的关宁军攻下来的，为何还要赎粮？ 而多尔衮在信中给他的解释是，盖州不管是被谁收复了，大清都是要重新夺回来的，不过既然和你吴大都督合作那么久了，盖州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但赎粮一粒都不能少！ 又是十万石粮草，吴三桂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军队节衣缩食，结果全便宜了多尔衮。 “收复辽南后，皇上答应给本督的三十万石粮草，现在到哪里了？”吴三桂突然开口问立在一边的心腹何进忠。 “前方刚来传报，说是已经过宁远了，正在往锦州方向而来……”何进忠小心回答道。 吴三桂与大清摄政王有勾结的事情，目前营中只有何进忠与杨坤两人知晓，所以但凡有事，他都是和这两人商议。 “这三十万石粮草要赶紧交付出去，早点将吴应贵给换回来！”吴三桂低声吩咐道。 吴应贵乃他的一个侄子，但此人绝非靠着吴三桂庇佑来军中厮混的，他勇武善斗，且精于练兵，是吴三桂麾下的一员干将。 之前为了尽快拿下辽南三城，吴三桂忍痛将他送到沈阳当了人质，现在三十万石粮草已经凑齐，自然要赶紧将他给赎回来。 何进忠立即拱手抱拳道：“属下亲自去办此事！” 待何进忠走后，吴三桂的眉头仍是没有舒展开来，除了多尔衮还多要了十万石粮草外，现在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无兵可用！ 蓟州兵和山海关兵全都安排守在了宁远、锦州和塔杏等地，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协助他守盖州，辽南三城更是每城只安排了一千人防守。 如果哪天多尔衮想要夺回这些地盘，估计也是轻轻松松，这才是吴三桂心中真正的不安。 “莫非这一切都是王尘给我挖的坑？”终于，吴三桂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然以王尘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到嘴的肥肉又吐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立即叫来杨坤。 “速速去查探一下镇国军的动向，看看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吴三桂下令道。 而此时的王尘确实也没闲着，他虽然仍随着东海水师游弋在大海之上，不过却派出了江无缺和杨破虏带着三千镇国军往海州而去！ 从盖州往海州不过一百五十里路，就在吴三桂攻下盖州的同时，镇国军也到达了海州城下…… 得到消息的吴三桂心中“咯噔……”一响，果真他没猜错，王尘就是在给自己挖坊呐，如今他哪里还有能力去攻伐海州，即使能攻下海州，他也没有能力占领海州啊。 更奇葩的是镇国军还没有攻下海州城，多尔衮的密信倒先来了，信中所言更是将吴三桂给气的不轻。 原来多尔衮在信中说要提前将海州城以十万石粮草的价格“卖”给吴三桂！ “连海州都愿意卖，多尔衮就不怕我一路打到他沈阳城下去吗？”吴三桂怒气冲冲的叫嚣道，因为海州和前面几城不同！ 锦州靠近宁远，而辽南三城靠近沿海，大清现在实力衰减的很厉害，这些地方属于鞭长莫及。 但海州离海边尚有一两百里距离，离宁远就更远了，而且卡在辽东和辽西之间，可以说地理位置还是十分关键的。 如此情况下多尔衮仍然将海州卖出十万石的价格，这就不怪吴三桂要起疑心了。 “看来多尔衮也没有安好心呀……”想到这里，吴三桂立即修书一封令人送到京城，交给皇上。 其实在王尘主动让出盖州时，崇祯心中便已经开始生疑了，不管如何，任谁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将到手的功劳送给别人，除非不怀好意！ 但这其实也是一个阳谋，王尘就是笃定崇祯舍不得放弃如此绝佳的光复之机！即使明知是圈套，也非得往里钻！ “下令孙传庭领秦兵出关，不就是兵力不足吗？”崇祯思索半天，终于是决定继续追加援兵。 江无缺仅仅是在海州城下放了两炮，吴三桂的军队便在崇祯皇帝的再三催促下赶来了。 “大都督，皇上既然派了秦军过来，咱们再将海州占了也没什么……”杨坤小心的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却仍是一脸忧郁，他叹了口气回道：“秦军出关，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关外若是没有数十万大军，是很难完全占领的！” “那咱们干脆直接打到沈阳去，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问题！”可能是最近收复了太多城池，搞得杨坤也自信心膨胀起来。 哪知吴三桂却是狠狠盯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呀，咱们目前能调动的兵也就三万多，你觉得比三年前的洪承畴如何？” “那自然是远远不如……”杨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们现在的实力比起松锦大战时期的明军实力尚有较大差距。 “那不就得了，你也不想想咱们这几座城池都是怎么收回来的，我怕这一切到时候都是一个坑呀！”不得不说，吴三桂人品不咋地，但战略眼光还是有地。 “那大都督，这海州城，咱们干脆就不收了……”杨坤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皇上已经下了旨，咱们不打一场也不行，本督已经考虑过了，开战后咱们佯攻一下，就败退下来，这城不要也罢！”吴三桂已经有了对策。 “轰轰……”这时，几声炮响惊动了吴三桂，他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道：“看来镇国军还没有拿下海州城。” 第648章 一场阳谋 吴三桂呆坐在盖州城的镇守将军府内，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如今他手里除了宁远，尚有锦州、盖州、金州、复州、旅顺等节点城镇，像塔山、杏山、望海堡、这种小城还不算。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 这时桌上的一张信纸悄然飘下，吴三桂连忙伸手接住，这张信纸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了，因为此乃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写给他的。 信中的内容除了讨要金复旅三城的赎粮外，居然对盖州也提出了需求！吴三桂不禁大怒，盖州明明是他的关宁军攻下来的，为何还要赎粮？ 而多尔衮在信中给他的解释是，盖州不管是被谁收复了，大清都是要重新夺回来的，不过既然和你吴大都督合作那么久了，盖州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但赎粮一粒都不能少！ 又是十万石粮草，吴三桂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军队节衣缩食，结果全便宜了多尔衮。 “收复辽南后，皇上答应给本督的三十万石粮草，现在到哪里了？”吴三桂突然开口问立在一边的心腹何进忠。 “前方刚来传报，说是已经过宁远了，正在往锦州方向而来……”何进忠小心回答道。 吴三桂与大清摄政王有勾结的事情，目前营中只有何进忠与杨坤两人知晓，所以但凡有事，他都是和这两人商议。 “这三十万石粮草要赶紧交付出去，早点将吴应贵给换回来！”吴三桂低声吩咐道。 吴应贵乃他的一个侄子，但此人绝非靠着吴三桂庇佑来军中厮混的，他勇武善斗，且精于练兵，是吴三桂麾下的一员干将。 之前为了尽快拿下辽南三城，吴三桂忍痛将他送到沈阳当了人质，现在三十万石粮草已经凑齐，自然要赶紧将他给赎回来。 何进忠立即拱手抱拳道：“属下亲自去办此事！” 待何进忠走后，吴三桂的眉头仍是没有舒展开来，除了多尔衮还多要了十万石粮草外，现在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无兵可用！ 蓟州兵和山海关兵全都安排守在了宁远、锦州和塔杏等地，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协助他守盖州，辽南三城更是每城只安排了一千人防守。 如果哪天多尔衮想要夺回这些地盘，估计也是轻轻松松，这才是吴三桂心中真正的不安。 “莫非这一切都是王尘给我挖的坑？”终于，吴三桂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然以王尘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到嘴的肥肉又吐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立即叫来杨坤。 “速速去查探一下镇国军的动向，看看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吴三桂下令道。 而此时的王尘确实也没闲着，他虽然仍随着东海水师游弋在大海之上，不过却派出了江无缺和杨破虏带着三千镇国军往海州而去！ 从盖州往海州不过一百五十里路，就在吴三桂攻下盖州的同时，镇国军也到达了海州城下…… 得到消息的吴三桂心中“咯噔……”一响，果真他没猜错，王尘就是在给自己挖坊呐，如今他哪里还有能力去攻伐海州，即使能攻下海州，他也没有能力占领海州啊。 更奇葩的是镇国军还没有攻下海州城，多尔衮的密信倒先来了，信中所言更是将吴三桂给气的不轻。 原来多尔衮在信中说要提前将海州城以十万石粮草的价格“卖”给吴三桂！ “连海州都愿意卖，多尔衮就不怕我一路打到他沈阳城下去吗？”吴三桂怒气冲冲的叫嚣道，因为海州和前面几城不同！ 锦州靠近宁远，而辽南三城靠近沿海，大清现在实力衰减的很厉害，这些地方属于鞭长莫及。 但海州离海边尚有一两百里距离，离宁远就更远了，而且卡在辽东和辽西之间，可以说地理位置还是十分关键的。 如此情况下多尔衮仍然将海州卖出十万石的价格，这就不怪吴三桂要起疑心了。 “看来多尔衮也没有安好心呀……”想到这里，吴三桂立即修书一封令人送到京城，交给皇上。 其实在王尘主动让出盖州时，崇祯心中便已经开始生疑了，不管如何，任谁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将到手的功劳送给别人，除非不怀好意！ 但这其实也是一个阳谋，王尘就是笃定崇祯舍不得放弃如此绝佳的光复之机！即使明知是圈套，也非得往里钻！ “下令孙传庭领秦兵出关，不就是兵力不足吗？”崇祯思索半天，终于是决定继续追加援兵。 江无缺仅仅是在海州城下放了两炮，吴三桂的军队便在崇祯皇帝的再三催促下赶来了。 “大都督，皇上既然派了秦军过来，咱们再将海州占了也没什么……”杨坤小心的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却仍是一脸忧郁，他叹了口气回道：“秦军出关，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关外若是没有数十万大军，是很难完全占领的！” “那咱们干脆直接打到沈阳去，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问题！”可能是最近收复了太多城池，搞得杨坤也自信心膨胀起来。 哪知吴三桂却是狠狠盯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呀，咱们目前能调动的兵也就三万多，你觉得比三年前的洪承畴如何？” “那自然是远远不如……”杨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们现在的实力比起松锦大战时期的明军实力尚有较大差距。 “那不就得了，你也不想想咱们这几座城池都是怎么收回来的，我怕这一切到时候都是一个坑呀！”不得不说，吴三桂人品不咋地，但战略眼光还是有地。 “那大都督，这海州城，咱们干脆就不收了……”杨坤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皇上已经下了旨，咱们不打一场也不行，本督已经考虑过了，开战后咱们佯攻一下，就败退下来，这城不要也罢！”吴三桂已经有了对策。 “轰轰……”这时，几声炮响惊动了吴三桂，他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道：“看来镇国军还没有拿下海州城。” 第649章 礼让海州 “等等，让他们先打……”吴三桂勒停马匹，小声对杨坤说道，他生怕自己声音被镇国军听到似的，十分小心。 然而镇国军的斥候又岂会连这么大一支部队都发现不了，很快江无缺便派来了一支联络小队过来。 “吴大都督，咱们已经把海州城的南城墙砸了数道口子出来，贵军来攻应该就会十分轻松了！” “等等！”吴三桂愣了一愣，镇国军用火炮砸了半天，居然是在帮他？这尼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如果你们镇国军想要拿下海州城，在下也没有任何意见……”吴三桂罕见的流露出了不愿和镇国军抢功的意思。 哪知镇国军使者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听他道：“咱们哪敢违背圣上的旨意，这个功劳只能是贵军的！” 接着使者一指城墙下方，只见镇国军居然已经鸣金收兵了，很显然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派兵去蚁附攻城！ 吴三桂脸色铁青，镇国军交给他的不能说是烂摊子，甚至可以说是有利局面，如果换成平时，那真是想都想不来。 但此刻吴三桂也不想攻下这个海州城啊！罢了，走走过场，佯攻一次，失败了就撤。 吴三桂于是露出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对镇国军使者道：“替本都督谢谢王大帅了！” 待镇国军彻底走远后，吴三桂才装模作样的带领关宁兵往城墙下一站，他手中长剑直指海州城：“告诉城中守军，限他们半个时辰内赶紧滚蛋，否则我大军攻城，定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其实吴三桂只是故意放放狠话，半个时辰就全部撤出海州城，建奴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嘛！ 只见吴三桂拉着杨坤小心嘱咐道：“建奴绝对不可能按我们说的半个时辰内退出海州城，时间一到，你带兵上去冲两阵装装样子就行了，知道吗？” 杨坤狠狠的点了点头，这个活并不难，又不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打胜仗。 然而就在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海州城内的建奴居然在听到吴三桂的“最后通牒”后竟真的开始迅速撤退！ “大……大都督，怎么办，建奴真的在退！”杨坤急了，连忙向吴三桂请示道。 而这会的吴三桂同样是懵逼状态，什么情况，他仅仅只是随意下了一个通知，建奴就这么上道的吗？ 不得不说多尔衮还是有点战争鬼才的，他早就料到吴三桂肯定已经对收复失地疲于应付，搞不好会消极对待，所以便下令海州城的守将先下手为强！ 半个时辰后，海州城里的建奴便撤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 望着如同空城一般的海州，吴三桂简直是哭笑不得，他从军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攻城掠地打的如此轻松！ “大都督，这城，咱们是要还是不要？”杨坤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三桂愣了半响，终于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臂：“进去，这城咱们不要，皇上要是知道了必会怪罪下来……” 海州收复的消息再次传到京城，可能是最近捷报太多了的原因，崇祯皇帝都有点麻木了，此刻的他看完军报，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海州城被拿下了，那下一个又是哪座城呢？”崇祯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张详细的辽东地图。 “皇上，平西伯已经收复辽西五座大城，小城更是无数，微臣以为该稍稍停一下脚步，先将到手的几座城池彻底消化方为上策啊！”此时，跪倒在地上的兵部尚书张晋彦恳求道。 崇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他指挥大明这艘战船已经航行了十七年，当然知道吴三桂这一段时间来攻城掠地已经到了极限，于是他点点头。 “那就下旨吴三桂占领海州后便不必再继续深入敌后，先将手里的肉咽下去再说！”崇祯想了想又继续道：“镇国军如果有什么异动不要管，他们能收复收地对我大明来说也不是坏事！” 殿下跪着的吴甡闻言忍不住暗暗吐槽起来，当吴三桂尚有余力的时候，崇祯便给镇国军安了一个摘果子的罪名，现在吴三桂偃旗息鼓了，镇国军又成了“我大明”的军队！真是好双标！ 不过他当然不敢直接和崇祯说，而是和李邦华还有范景文一起上了一道奏疏，内容大致为如今辽西和辽南皆收回了大片失地，那些地方都需要派文官过去管理，官员名单他们草拟了一个，让崇祯过目。 “吴三桂目前是辽东大都督，而且还是平西伯，宁远、锦州一带自然还是要交给他来管辖，文官象征性的派一个过去就行了！”到了这个时期，崇祯已经知道文官的作用有时反而会制约战场形势，所以破天荒的将辽西交给了吴三桂。 “至于辽南，就交给刚刚带兵过去的孙传庭，他能文能武，是个合适人选！”崇祯很快就定了两人。 虽然吴三桂身为武将被封实权，让吴甡等人大感意外，不过孙传庭倒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人选既然已定，所有人便跪安离开了。 茫茫大海之上，王尘的东海水师已经漂了好几天，这几天来不论是建奴，还是吴三桂都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真要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朝廷拨给吴三桂的三十万石军粮居然在过了锦州后就遇到建奴大军抢劫，一粒粮食都没有保住！ “真是好巧……”王尘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当做是一件突发生事件了。 虽然军粮被抢，但崇祯并没有怪罪吴三桂，与他立下的大功相比较，这点军粮又算是什么呢？ 相反在吴三桂的要求下，崇祯居然又答应给他拨来二十万石军粮，倒是让王尘感到一阵眼红。 自他组建镇国军以来，崇祯就再也没有给他拨过哪怕一粒粮食，全靠他自己解决。 “不行，这粮食，也要有咱们的一份！”王尘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649章 礼让海州 “等等，让他们先打……”吴三桂勒停马匹，小声对杨坤说道，他生怕自己声音被镇国军听到似的，十分小心。 然而镇国军的斥候又岂会连这么大一支部队都发现不了，很快江无缺便派来了一支联络小队过来。 “吴大都督，咱们已经把海州城的南城墙砸了数道口子出来，贵军来攻应该就会十分轻松了！” “等等！”吴三桂愣了一愣，镇国军用火炮砸了半天，居然是在帮他？这尼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如果你们镇国军想要拿下海州城，在下也没有任何意见……”吴三桂罕见的流露出了不愿和镇国军抢功的意思。 哪知镇国军使者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听他道：“咱们哪敢违背圣上的旨意，这个功劳只能是贵军的！” 接着使者一指城墙下方，只见镇国军居然已经鸣金收兵了，很显然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派兵去蚁附攻城！ 吴三桂脸色铁青，镇国军交给他的不能说是烂摊子，甚至可以说是有利局面，如果换成平时，那真是想都想不来。 但此刻吴三桂也不想攻下这个海州城啊！罢了，走走过场，佯攻一次，失败了就撤。 吴三桂于是露出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对镇国军使者道：“替本都督谢谢王大帅了！” 待镇国军彻底走远后，吴三桂才装模作样的带领关宁兵往城墙下一站，他手中长剑直指海州城：“告诉城中守军，限他们半个时辰内赶紧滚蛋，否则我大军攻城，定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其实吴三桂只是故意放放狠话，半个时辰就全部撤出海州城，建奴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嘛！ 只见吴三桂拉着杨坤小心嘱咐道：“建奴绝对不可能按我们说的半个时辰内退出海州城，时间一到，你带兵上去冲两阵装装样子就行了，知道吗？” 杨坤狠狠的点了点头，这个活并不难，又不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打胜仗。 然而就在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海州城内的建奴居然在听到吴三桂的“最后通牒”后竟真的开始迅速撤退！ “大……大都督，怎么办，建奴真的在退！”杨坤急了，连忙向吴三桂请示道。 而这会的吴三桂同样是懵逼状态，什么情况，他仅仅只是随意下了一个通知，建奴就这么上道的吗？ 不得不说多尔衮还是有点战争鬼才的，他早就料到吴三桂肯定已经对收复失地疲于应付，搞不好会消极对待，所以便下令海州城的守将先下手为强！ 半个时辰后，海州城里的建奴便撤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 望着如同空城一般的海州，吴三桂简直是哭笑不得，他从军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攻城掠地打的如此轻松！ “大都督，这城，咱们是要还是不要？”杨坤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三桂愣了半响，终于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臂：“进去，这城咱们不要，皇上要是知道了必会怪罪下来……” 海州收复的消息再次传到京城，可能是最近捷报太多了的原因，崇祯皇帝都有点麻木了，此刻的他看完军报，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海州城被拿下了，那下一个又是哪座城呢？”崇祯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张详细的辽东地图。 “皇上，平西伯已经收复辽西五座大城，小城更是无数，微臣以为该稍稍停一下脚步，先将到手的几座城池彻底消化方为上策啊！”此时，跪倒在地上的兵部尚书张晋彦恳求道。 崇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他指挥大明这艘战船已经航行了十七年，当然知道吴三桂这一段时间来攻城掠地已经到了极限，于是他点点头。 “那就下旨吴三桂占领海州后便不必再继续深入敌后，先将手里的肉咽下去再说！”崇祯想了想又继续道：“镇国军如果有什么异动不要管，他们能收复收地对我大明来说也不是坏事！” 殿下跪着的吴甡闻言忍不住暗暗吐槽起来，当吴三桂尚有余力的时候，崇祯便给镇国军安了一个摘果子的罪名，现在吴三桂偃旗息鼓了，镇国军又成了“我大明”的军队！真是好双标！ 不过他当然不敢直接和崇祯说，而是和李邦华还有范景文一起上了一道奏疏，内容大致为如今辽西和辽南皆收回了大片失地，那些地方都需要派文官过去管理，官员名单他们草拟了一个，让崇祯过目。 “吴三桂目前是辽东大都督，而且还是平西伯，宁远、锦州一带自然还是要交给他来管辖，文官象征性的派一个过去就行了！”到了这个时期，崇祯已经知道文官的作用有时反而会制约战场形势，所以破天荒的将辽西交给了吴三桂。 “至于辽南，就交给刚刚带兵过去的孙传庭，他能文能武，是个合适人选！”崇祯很快就定了两人。 虽然吴三桂身为武将被封实权，让吴甡等人大感意外，不过孙传庭倒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人选既然已定，所有人便跪安离开了。 茫茫大海之上，王尘的东海水师已经漂了好几天，这几天来不论是建奴，还是吴三桂都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真要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朝廷拨给吴三桂的三十万石军粮居然在过了锦州后就遇到建奴大军抢劫，一粒粮食都没有保住！ “真是好巧……”王尘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当做是一件突发生事件了。 虽然军粮被抢，但崇祯并没有怪罪吴三桂，与他立下的大功相比较，这点军粮又算是什么呢？ 相反在吴三桂的要求下，崇祯居然又答应给他拨来二十万石军粮，倒是让王尘感到一阵眼红。 自他组建镇国军以来，崇祯就再也没有给他拨过哪怕一粒粮食，全靠他自己解决。 “不行，这粮食，也要有咱们的一份！”王尘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650章 远粮队伍 王尘的话让众将感到了一阵疑惑，什么叫“那粮食也有咱们的一份”？ “他吴三桂短时间内就收复了那么多失地，咱们也是有功劳的，朝廷拨下粮食自然也就有我们的一份！”王尘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大帅说的没错！”王尘忠实的迷弟赵飞第一个大声赞同起来，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也纷纷出声附和。 说实在的，他们现在这些人，有哪一人还将朝廷放在眼里，去劫一下粮草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嗯，这个任务就由本帅亲自去做！”但王尘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不淡定了，一听他要亲自出马，都出言欲阻止他。 “没事的，咱们镇国军的实力你们还没有自信？况且他们要送粮食到盖州和辽南去，就必须要走沿海路线，安全的很！”王尘却并不在意的回应道。 王尘一旦决定的事情，其他人确实很难再拉回来，所以众人一商议，便决定让江无缺、叶云还杨破虏都下船跟着一起去。 也就是说此次船队所运的陆军都跟着王尘一起行动，这种配置，如果对方不是派出数万精锐，应该是很难攻破的。 十日后，就在进入腊月下旬时，朝廷的运粮队出了山海关，直奔海州和盖州而来，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两城分别卸下五万石粮草，剩余的十万石全部给辽南三城。 然而出乎王尘意料之外的是，运粮队却并没有沿着海岸线进发，而是一直在往内陆走，多少有些舍近求远的意思。 “少将军，莫非朝廷的运粮队是在防着咱们？”叶云一脸郁闷的用脚踢了踢“轩辕号”的围栏。 王尘则是托腮仔细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他们既然不走沿海，那咱们就主动去找他们！” “这是个好主意！”叶去想都不想就举手赞成。 不过李在云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他们既然故意往内陆走，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大帅还是别去了，就让江将军他们去……” “不必！”王尘却是坚持道：“我有预感，他们故意往内陆走定是有什么原因，而这个原因和我们并不相干！” 见王尘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坚持，毕竟现在只要建奴不派大军来袭，王尘应该是会很安全的。 当即，攻坚师两千人，中军营一千人加神火师一千人，一共四千人分批乘坐小船在盖州附近登了岸，大部队悄悄的往海州附近靠近。 其实王尘对于粮食还真的没有多大的需求，如今从南洋进口的廉价粮早就能够完全满足他的军队所需。 甚至还能匀一些出来拿到朝鲜去卖，他之所以想要去劫粮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一探之前三十万石粮草被建奴所劫的内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果真他们在海州附近隐藏了两日后，玄枢司的情报人员来报，说运粮队被关宁军接手后路线竟越走越偏！现在已经到了四平堡附近！ 四平堡靠近辽阳，难道说这批粮草吴三桂是想运到鞑清的地盘上去？ “咱们跟过去，注意千万不要被关宁军给发现了！”王尘下令道。 四平堡，就是一个小堡子，只有东西两座小城门，里面平时驻军不过五百余人，但今日，这座堡子里居然一下子挤进了两千多人，且全是镶白旗的精锐！ 多铎站在四平保的西城门上望着野外一片白雪茫茫，心中焦急不已。 “关宁军的运粮队还没有来吗？”他已经是第三次询问身边的苏克萨哈了。 “豫亲王，吴三桂之前给咱们传来的消息是今日晚间时候可以到，现在看来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黑，您不用太过着急。”苏克萨哈又一次向他解释道。 顺带一提，多铎因“劫粮”有功，前段时候刚刚被多尔衮恢复了亲王的头衔。 “你不知道，我这右眼皮今日老是跳，你说这交接粮草之事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呀？”多铎心神不宁的又问道。 苏克萨哈只好故作轻松的安慰他：“豫亲王，不会有事的，吴三桂如今被咱们拿捏在掌心之中，而那个孙传庭初来乍到，只敢窝在辽南！” “不是还有镇国军吗？”多铎冷不丁的又问。 “镇国军就更不足为惧了，没看到他们最近怕关宁军怕的要死，到嘴的肥肉都又吐了出来，现在估计还龟缩在海上一动不敢动呢！” “是吗？”听到苏克萨哈的回答，多铎心中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有一点他是不能苟同的，镇国军真的怕了关宁军吗？恐怕是未必！ 就在两人讲话间，突然只见一骑快马由远至近迅速朝四平堡跑了过来。 “主子！豫亲王！发现运粮队了，他们已经到达离我堡二十余里的地方，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到。”传令兵兴奋的向堡墙上的多铎喊道。 “很好，继续再探！”多铎此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果真看到一队骑兵护着几十辆大车出现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多铎立即吩咐打开城门准备战斗。 虽然他和吴三桂已经暗中进行了交易，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多铎亲带五百士兵冷不丁从堡中杀了出来！ “勇士们，抢明军的粮呀，抢了粮好过个肥年！”多铎一马当先，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斩马刀，杀气十足。 他的这柄斩马刀为此前在与蓟州兵战斗时，缴获的一柄，没想到此刀看似平平无奇，却远超他军中任何一把兵器，于是这把刀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武器。 “声势一定要浩大，但都给本王把刀背露在外面，不要伤他们的人！”多铎又下一令，以后还得继续合作呢，可不能把人给得罪完了。 而一路跟随在运粮队身后的一支镇国军小队此时也赶紧向后面的大军发去了信号，建奴果真出现了。 “看来这支运粮队当真不是要跟明军运粮，而是要跟建奴运粮啊！”王尘心中一沉。 第650章 远粮队伍 王尘的话让众将感到了一阵疑惑，什么叫“那粮食也有咱们的一份”？ “他吴三桂短时间内就收复了那么多失地，咱们也是有功劳的，朝廷拨下粮食自然也就有我们的一份！”王尘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大帅说的没错！”王尘忠实的迷弟赵飞第一个大声赞同起来，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也纷纷出声附和。 说实在的，他们现在这些人，有哪一人还将朝廷放在眼里，去劫一下粮草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嗯，这个任务就由本帅亲自去做！”但王尘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不淡定了，一听他要亲自出马，都出言欲阻止他。 “没事的，咱们镇国军的实力你们还没有自信？况且他们要送粮食到盖州和辽南去，就必须要走沿海路线，安全的很！”王尘却并不在意的回应道。 王尘一旦决定的事情，其他人确实很难再拉回来，所以众人一商议，便决定让江无缺、叶云还杨破虏都下船跟着一起去。 也就是说此次船队所运的陆军都跟着王尘一起行动，这种配置，如果对方不是派出数万精锐，应该是很难攻破的。 十日后，就在进入腊月下旬时，朝廷的运粮队出了山海关，直奔海州和盖州而来，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两城分别卸下五万石粮草，剩余的十万石全部给辽南三城。 然而出乎王尘意料之外的是，运粮队却并没有沿着海岸线进发，而是一直在往内陆走，多少有些舍近求远的意思。 “少将军，莫非朝廷的运粮队是在防着咱们？”叶云一脸郁闷的用脚踢了踢“轩辕号”的围栏。 王尘则是托腮仔细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他们既然不走沿海，那咱们就主动去找他们！” “这是个好主意！”叶去想都不想就举手赞成。 不过李在云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他们既然故意往内陆走，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大帅还是别去了，就让江将军他们去……” “不必！”王尘却是坚持道：“我有预感，他们故意往内陆走定是有什么原因，而这个原因和我们并不相干！” 见王尘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坚持，毕竟现在只要建奴不派大军来袭，王尘应该是会很安全的。 当即，攻坚师两千人，中军营一千人加神火师一千人，一共四千人分批乘坐小船在盖州附近登了岸，大部队悄悄的往海州附近靠近。 其实王尘对于粮食还真的没有多大的需求，如今从南洋进口的廉价粮早就能够完全满足他的军队所需。 甚至还能匀一些出来拿到朝鲜去卖，他之所以想要去劫粮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一探之前三十万石粮草被建奴所劫的内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果真他们在海州附近隐藏了两日后，玄枢司的情报人员来报，说运粮队被关宁军接手后路线竟越走越偏！现在已经到了四平堡附近！ 四平堡靠近辽阳，难道说这批粮草吴三桂是想运到鞑清的地盘上去？ “咱们跟过去，注意千万不要被关宁军给发现了！”王尘下令道。 四平堡，就是一个小堡子，只有东西两座小城门，里面平时驻军不过五百余人，但今日，这座堡子里居然一下子挤进了两千多人，且全是镶白旗的精锐！ 多铎站在四平保的西城门上望着野外一片白雪茫茫，心中焦急不已。 “关宁军的运粮队还没有来吗？”他已经是第三次询问身边的苏克萨哈了。 “豫亲王，吴三桂之前给咱们传来的消息是今日晚间时候可以到，现在看来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黑，您不用太过着急。”苏克萨哈又一次向他解释道。 顺带一提，多铎因“劫粮”有功，前段时候刚刚被多尔衮恢复了亲王的头衔。 “你不知道，我这右眼皮今日老是跳，你说这交接粮草之事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呀？”多铎心神不宁的又问道。 苏克萨哈只好故作轻松的安慰他：“豫亲王，不会有事的，吴三桂如今被咱们拿捏在掌心之中，而那个孙传庭初来乍到，只敢窝在辽南！” “不是还有镇国军吗？”多铎冷不丁的又问。 “镇国军就更不足为惧了，没看到他们最近怕关宁军怕的要死，到嘴的肥肉都又吐了出来，现在估计还龟缩在海上一动不敢动呢！” “是吗？”听到苏克萨哈的回答，多铎心中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有一点他是不能苟同的，镇国军真的怕了关宁军吗？恐怕是未必！ 就在两人讲话间，突然只见一骑快马由远至近迅速朝四平堡跑了过来。 “主子！豫亲王！发现运粮队了，他们已经到达离我堡二十余里的地方，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到。”传令兵兴奋的向堡墙上的多铎喊道。 “很好，继续再探！”多铎此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果真看到一队骑兵护着几十辆大车出现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多铎立即吩咐打开城门准备战斗。 虽然他和吴三桂已经暗中进行了交易，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多铎亲带五百士兵冷不丁从堡中杀了出来！ “勇士们，抢明军的粮呀，抢了粮好过个肥年！”多铎一马当先，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斩马刀，杀气十足。 他的这柄斩马刀为此前在与蓟州兵战斗时，缴获的一柄，没想到此刀看似平平无奇，却远超他军中任何一把兵器，于是这把刀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武器。 “声势一定要浩大，但都给本王把刀背露在外面，不要伤他们的人！”多铎又下一令，以后还得继续合作呢，可不能把人给得罪完了。 而一路跟随在运粮队身后的一支镇国军小队此时也赶紧向后面的大军发去了信号，建奴果真出现了。 “看来这支运粮队当真不是要跟明军运粮，而是要跟建奴运粮啊！”王尘心中一沉。 第651章 讨要军粮 运粮队的押送兵陡然看到建奴从四平堡里杀了出来，倒是不慌不忙，他们居然还好整以暇的将装粮的大车分了一半出来然后拉着就跑！ 多铎也不追，而是赶紧将关宁军丢下的粮草清点了一遍，粗略一看至少应该有个十万石，正好是摄政王所要的。 “倒是识趣！”多铎正要下令将粮草运回四平堡。 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队士兵竟绕路从另一端出来挡在了多铎的面前。 “这是……”多铎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了，尼玛！这不是镇国军吗？他们从哪里跑出来的？ 镇国军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此刻已经排着整齐的阵形横刺插在四平堡与多铎中间，而刚刚丢下粮食逃跑的关宁军此时也被逼停了，他们逃跑的方向也被镇国军余下的一千人给堵的严严实实！ “是镇国军吗？你们来的太好了，看见没，建奴刚刚抢了咱们十万石粮草，快替我们抢回来！”何进忠反应还是挺快，第一时间向镇国军“求援”。 “是吗，挡住关宁军运粮队的是王尘以及中军营，此时叶云上前冷冷望着何进忠又道：“那建奴如此好心，还让你们完完整整的又带回去了一半的粮草？” 马进忠脸露尴尬，他假惺惺地笑道：“怕是建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都给了他们十万石粮草了……” “不对，你们关宁军几时这么好说话了，要不你们把粮草也匀一半给我们？”叶云故意问道。 “什么？”何进忠闻言脸色大变，他想到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镇国军也是来打秋风的。 “怎么，你们可以轻易将十万石粮食送给建奴，就连五万石粮也不愿意给友军？”叶云语气突然提高三分。 何进忠感觉头上开始冒汗了，他的运粮队虽然都是关宁骑兵，但人数只有不到五百，对面的镇国军人数至少是他的两倍，虽然都是步兵，但镇国军的战斗力可不能按步兵弱于骑兵来判定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避而不战，凭借机动上的优势脱离与镇国军的接触，但那些装粮的大车不行啊，到时还不是便宜了镇国军？ “这位将军，不知高姓大名啊，我乃吴大都督麾下副总兵官何进忠……”何进忠想着自己好歹是一个副总兵，镇国军再怎么说还是大明的军队，看能不能卖卖脸面。 “镇国军麾下中军营副将叶云！”叶云朝何进忠随意的抱了个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原来是叶将军呀，久仰大名了！”何进忠倒不是瞎说，镇国军旗下的几支部队的主将早就已经家喻户晓。 “少套近乎了，我就问你粮草给还是不给？”叶云可不想搁这老废话，再一次问道。 “叶将军，按理说，你们镇国军也是咱大明的队军，这粮草当然也有你们的一份，但叶将军也看到了，建奴刚刚抢了咱们一半的粮草走了，再给你们一半，怕是兄弟们熬不过这个冬天呀……”何进忠可怜巴巴地对叶云说道。 叶云稍稍一愣，这时王尘悄悄派人上前附在叶云耳边小声说道： “就说咱们帮他夺回粮草，然后一家分十万石，看他什么反应！” 叶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王尘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下何进忠彻底傻眼了，那十万石粮草本就是要给建奴的赎城钱，怎么能再抢回来呢？ “那倒是不必了，要从建奴手中将粮草再夺回来，势必要有不小的伤亡，贵军怎么可以为了我关宁军的失误而平白遭受损失呢？”何进忠的回答倒是滴水不漏。 但是很明显的，他是心虚了，多铎只派了五百人出来抢粮，且又被镇国军的大军堵住了，这个时候正是将粮抢回来的大好时机，而且有伤亡又怎么样，他关宁军只是小头罢了！ 要不是王尘就在跟前，叶云听了何进忠刚才可怜兮兮的那番话，可能还真要被他的表演给忽悠了。 “不必客气，这是咱们应该做的！”叶云言毕都不等何进忠反应过来，立即叫来传兵让他骑上军中为数不多的战马赶紧去向前方的江无缺传令，让他们夺粮！ “王将军，真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眼见传令兵迅速跑去传信，何进忠急了，他朝着中军营后方大声喊道。 刚才有人给叶云传话的一幕，何进忠当然看在眼中，能够给叶云下命令的人，除了王尘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片刻后，只见王尘果真从中军营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那粮草你们为何要白白送给建奴？” 何进忠脸色惨白，他望着眼前年轻的将军，半晌后才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们镇国军最好是不要插手太深，否则没有好处！” “你是在威胁我吗？”王尘冷声喝问。 “不敢，只是给你们一个忠告！”何进忠能做到副总兵，当然也是有些本事呢，此时当然不能先露了怯。 王尘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朝前方四平堡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何将军，你就好好看戏！” 何进忠扭头朝后方望去，只见多铎正带领五百骑兵冲向了镇国军，他们身后的四平堡中，也涌出了一千余建奴骑兵。 “杀！”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镇国军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多铎就想一扫前耻。 然而当神火师黑洞洞的火枪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多铎方才惊醒，，然而一切都迟了。 “呯呯呯……”神火师三段射击，一轮火力覆盖下，多铎的五百骑兵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他们身后的一千建奴骑兵面对另一路的镇国军，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好在神火师只来得及开一轮火，骑兵就已经冲进了三十步距离以内。 神火师士兵迅速退后躲到攻坚师身后，建奴面前顿时出现一道长矛丛林！ “多铎，吴三桂让咱们来讨要军粮了！”这时江无缺突然让手下兵士一齐大喊起来。 第651章 讨要军粮 运粮队的押送兵陡然看到建奴从四平堡里杀了出来，倒是不慌不忙，他们居然还好整以暇的将装粮的大车分了一半出来然后拉着就跑！ 多铎也不追，而是赶紧将关宁军丢下的粮草清点了一遍，粗略一看至少应该有个十万石，正好是摄政王所要的。 “倒是识趣！”多铎正要下令将粮草运回四平堡。 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队士兵竟绕路从另一端出来挡在了多铎的面前。 “这是……”多铎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了，尼玛！这不是镇国军吗？他们从哪里跑出来的？ 镇国军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此刻已经排着整齐的阵形横刺插在四平堡与多铎中间，而刚刚丢下粮食逃跑的关宁军此时也被逼停了，他们逃跑的方向也被镇国军余下的一千人给堵的严严实实！ “是镇国军吗？你们来的太好了，看见没，建奴刚刚抢了咱们十万石粮草，快替我们抢回来！”何进忠反应还是挺快，第一时间向镇国军“求援”。 “是吗，挡住关宁军运粮队的是王尘以及中军营，此时叶云上前冷冷望着何进忠又道：“那建奴如此好心，还让你们完完整整的又带回去了一半的粮草？” 马进忠脸露尴尬，他假惺惺地笑道：“怕是建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都给了他们十万石粮草了……” “不对，你们关宁军几时这么好说话了，要不你们把粮草也匀一半给我们？”叶云故意问道。 “什么？”何进忠闻言脸色大变，他想到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镇国军也是来打秋风的。 “怎么，你们可以轻易将十万石粮食送给建奴，就连五万石粮也不愿意给友军？”叶云语气突然提高三分。 何进忠感觉头上开始冒汗了，他的运粮队虽然都是关宁骑兵，但人数只有不到五百，对面的镇国军人数至少是他的两倍，虽然都是步兵，但镇国军的战斗力可不能按步兵弱于骑兵来判定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避而不战，凭借机动上的优势脱离与镇国军的接触，但那些装粮的大车不行啊，到时还不是便宜了镇国军？ “这位将军，不知高姓大名啊，我乃吴大都督麾下副总兵官何进忠……”何进忠想着自己好歹是一个副总兵，镇国军再怎么说还是大明的军队，看能不能卖卖脸面。 “镇国军麾下中军营副将叶云！”叶云朝何进忠随意的抱了个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原来是叶将军呀，久仰大名了！”何进忠倒不是瞎说，镇国军旗下的几支部队的主将早就已经家喻户晓。 “少套近乎了，我就问你粮草给还是不给？”叶云可不想搁这老废话，再一次问道。 “叶将军，按理说，你们镇国军也是咱大明的队军，这粮草当然也有你们的一份，但叶将军也看到了，建奴刚刚抢了咱们一半的粮草走了，再给你们一半，怕是兄弟们熬不过这个冬天呀……”何进忠可怜巴巴地对叶云说道。 叶云稍稍一愣，这时王尘悄悄派人上前附在叶云耳边小声说道： “就说咱们帮他夺回粮草，然后一家分十万石，看他什么反应！” 叶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王尘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下何进忠彻底傻眼了，那十万石粮草本就是要给建奴的赎城钱，怎么能再抢回来呢？ “那倒是不必了，要从建奴手中将粮草再夺回来，势必要有不小的伤亡，贵军怎么可以为了我关宁军的失误而平白遭受损失呢？”何进忠的回答倒是滴水不漏。 但是很明显的，他是心虚了，多铎只派了五百人出来抢粮，且又被镇国军的大军堵住了，这个时候正是将粮抢回来的大好时机，而且有伤亡又怎么样，他关宁军只是小头罢了！ 要不是王尘就在跟前，叶云听了何进忠刚才可怜兮兮的那番话，可能还真要被他的表演给忽悠了。 “不必客气，这是咱们应该做的！”叶云言毕都不等何进忠反应过来，立即叫来传兵让他骑上军中为数不多的战马赶紧去向前方的江无缺传令，让他们夺粮！ “王将军，真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眼见传令兵迅速跑去传信，何进忠急了，他朝着中军营后方大声喊道。 刚才有人给叶云传话的一幕，何进忠当然看在眼中，能够给叶云下命令的人，除了王尘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片刻后，只见王尘果真从中军营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那粮草你们为何要白白送给建奴？” 何进忠脸色惨白，他望着眼前年轻的将军，半晌后才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们镇国军最好是不要插手太深，否则没有好处！” “你是在威胁我吗？”王尘冷声喝问。 “不敢，只是给你们一个忠告！”何进忠能做到副总兵，当然也是有些本事呢，此时当然不能先露了怯。 王尘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朝前方四平堡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何将军，你就好好看戏！” 何进忠扭头朝后方望去，只见多铎正带领五百骑兵冲向了镇国军，他们身后的四平堡中，也涌出了一千余建奴骑兵。 “杀！”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镇国军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多铎就想一扫前耻。 然而当神火师黑洞洞的火枪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多铎方才惊醒，，然而一切都迟了。 “呯呯呯……”神火师三段射击，一轮火力覆盖下，多铎的五百骑兵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他们身后的一千建奴骑兵面对另一路的镇国军，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好在神火师只来得及开一轮火，骑兵就已经冲进了三十步距离以内。 神火师士兵迅速退后躲到攻坚师身后，建奴面前顿时出现一道长矛丛林！ “多铎，吴三桂让咱们来讨要军粮了！”这时江无缺突然让手下兵士一齐大喊起来。 第652章 定有勾当 “什么？”多铎听到镇国军的叫喊声，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好一个吴三桂，玩不起就不玩了吗？ 远处的何进忠闻言，也被吓了一大跳，虽说他刚才一上来就和镇国军说，求他们去帮忙抢粮，但他根本没想到镇国军会真的去抢啊！ “王大帅，明明是你们镇国军要去抢粮的，为何要把咱们大都督扯进来！”何进忠明显急了。 “怎么？何将军你急什么，不是你刚刚还要咱们帮忙的吗？”王尘微笑问道。 何进忠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般的说道：“罢了，我愿意拿出五万石粮草给你们镇国军，让你的人退兵！” 王尘闻言却不回答，而是死死盯着他看，片刻后说道：“何将军，你可知道你们关宁军在干什么？” “王大帅，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家大都督也是身不由己啊！”何进忠叹气道。 “吴三身不由己关本大帅什么事？”王尘撇撇嘴。 “你……”何进忠气坏了，用手指着王尘叫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哪知王尘却不以为意的摊手假装无奈：“我今天还真就欺人太甚了！” 再看回后面战场，此时建奴骑兵已经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硬冲攻坚师的刺猬阵，而是围着镇国军的军阵开始放箭或是扔铁骨朵飞斧什么的。 这时神火师的第二轮火药装填已经完成，他们在大盾兵的掩护下越过前排攻坚师士兵然后将火铳架在大盾之上。 “呯呯呯……”又是一轮三连发，正在和镇国兵对射的建奴们哪里是燧发枪的对手，纷纷勒紧马缰避得远远的。 多铎心中烦闷，依他的经验，对付王尘的镇国军，没有三倍于他们的兵力，很难讨到什么好处，现在他们兵力还处于下风，要想打赢基本没有可能。 但放着城外十万石军粮不要，他们也做不到啊，多铎咬咬牙，突然大喝一声：“调头，转向！” 他将目光又盯向了不远处不知什么原因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何进忠，那里不是还有十万石粮草么？ 王尘眼尖，见建奴突然调转了马头，赶紧下令全军撤退，至于关宁军，他倒一点都不担心，如果他们跑了，军粮不保，如果不跑，免不了要打一仗。 见多铎冲了上来，何进忠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豫亲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多铎还算是讲点武德，让部下先停了下来，然后上前交涉道：“本王还想问你们什么意思呢？为何要联合镇国军来抢我军的粮草。” 何进忠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如果我说是镇国军故意来挑拨你我两军的关系，豫亲王你信吗？” 多铎刚才只是盛怒之下暂时失去了理智，此时仔细一想确实不像是关宁军有意为之，关键是他们也没有这个动机啊。 “好说，只要你们将剩下的十万石粮草给我们，这一切我都不会禀报给摄政王知道！”多铎只关心粮草，其它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 “这……”何进忠犹豫了，这十万石粮草可都是他们军中所需啊，要是再丢了，马上将要来临的春节怕就要紧巴着过了！ “怎么？不愿意？那本王只好回去如实禀报摄政王了！”多铎语气一变，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脸了。 就在何进忠犹犹豫豫时，江无缺他们此时已经将从城内杀出来的建奴赶回了城中，城外的几十辆运粮车全成了镇国军的战利品！ 看到这一幕，何进忠鼓起勇气道：“我们也不知道镇国军为何会半路杀出来，这样，剩下的十万石粮草，咱们两家一人一半，要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啊！” 多铎想了想，于是点头道：“那也行，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这五万石粮草只能算是利息，你们还得给咱们十万石！” 何进忠闻言就欲发作，但终于是忍了下来，只道：“如此大事，我也做不了主，待回去禀报吴大都督后再做决定！” “嗯？”多铎冷哼一声，只道：“本王知道你做不了决定，就是让你给你们的吴大都督带个话罢了！” 说完便不再顾何进忠的反应，指挥人手便去抢夺粮草，说是一人一半，多铎至少抢了五万五千石走了，气的何进忠直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此刻，还没有走多远的王尘从斥候口中已经得知了关宁军与建奴之间似乎有什么交易，他们居然又兵不血刃的从何进忠手中拿走了一半的粮草。 “果真如此！”王尘这下更加笃定了，吴三桂和多尔衮之间一定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一世，还可以说吴三桂是迫于压力才会有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世没想到在我大明形势渐好之时，他也能做出此等卖国之事！”王尘心中暗忖。 这件事一定要让他曝光！让世人知道吴三桂的本来面目，王尘稍一算计，心中便有了主意。 “咱们不走远了，就在附近藏起来，叶云你跟着何进忠去，江无缺、杨破虏你们盯着多铎，一旦他们开始转运粮草，就立刻露面！” 接着王尘又跟两人交待了一些关键话术，听着两人连连咂舌，心中纷纷暗道还是大帅鬼主意多！ 四平堡附近毕竟还是建奴的地盘，多铎运粮进城后暂时便按兵休整了，但何进忠却带着余粮连夜赶路往海州方向而去。 叶云连忙带着人上路，而他本人更是特地骑着军中不多的马匹追了上去。 何进忠一路往回走，心中郁闷极了，本来白给建奴十万石粮草心中就很不爽了，现在又被抢了一半，他甚至怀疑吴三桂会不会惩罚他。 “何将军，请留步！”就在这时，只听到身后有人好像在叫他。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后，叶云快速赶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护卫。 “叶将军，你们还有什么事吗？”何进忠脸上敌意十足。 叶云连忙拱手上前赔笑道：“何将军，你别误会，我这会来没有恶意！” 第652章 定有勾当 “什么？”多铎听到镇国军的叫喊声，心中顿时怒火中烧，好一个吴三桂，玩不起就不玩了吗？ 远处的何进忠闻言，也被吓了一大跳，虽说他刚才一上来就和镇国军说，求他们去帮忙抢粮，但他根本没想到镇国军会真的去抢啊！ “王大帅，明明是你们镇国军要去抢粮的，为何要把咱们大都督扯进来！”何进忠明显急了。 “怎么？何将军你急什么，不是你刚刚还要咱们帮忙的吗？”王尘微笑问道。 何进忠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般的说道：“罢了，我愿意拿出五万石粮草给你们镇国军，让你的人退兵！” 王尘闻言却不回答，而是死死盯着他看，片刻后说道：“何将军，你可知道你们关宁军在干什么？” “王大帅，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家大都督也是身不由己啊！”何进忠叹气道。 “吴三身不由己关本大帅什么事？”王尘撇撇嘴。 “你……”何进忠气坏了，用手指着王尘叫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哪知王尘却不以为意的摊手假装无奈：“我今天还真就欺人太甚了！” 再看回后面战场，此时建奴骑兵已经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硬冲攻坚师的刺猬阵，而是围着镇国军的军阵开始放箭或是扔铁骨朵飞斧什么的。 这时神火师的第二轮火药装填已经完成，他们在大盾兵的掩护下越过前排攻坚师士兵然后将火铳架在大盾之上。 “呯呯呯……”又是一轮三连发，正在和镇国兵对射的建奴们哪里是燧发枪的对手，纷纷勒紧马缰避得远远的。 多铎心中烦闷，依他的经验，对付王尘的镇国军，没有三倍于他们的兵力，很难讨到什么好处，现在他们兵力还处于下风，要想打赢基本没有可能。 但放着城外十万石军粮不要，他们也做不到啊，多铎咬咬牙，突然大喝一声：“调头，转向！” 他将目光又盯向了不远处不知什么原因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何进忠，那里不是还有十万石粮草么？ 王尘眼尖，见建奴突然调转了马头，赶紧下令全军撤退，至于关宁军，他倒一点都不担心，如果他们跑了，军粮不保，如果不跑，免不了要打一仗。 见多铎冲了上来，何进忠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豫亲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多铎还算是讲点武德，让部下先停了下来，然后上前交涉道：“本王还想问你们什么意思呢？为何要联合镇国军来抢我军的粮草。” 何进忠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如果我说是镇国军故意来挑拨你我两军的关系，豫亲王你信吗？” 多铎刚才只是盛怒之下暂时失去了理智，此时仔细一想确实不像是关宁军有意为之，关键是他们也没有这个动机啊。 “好说，只要你们将剩下的十万石粮草给我们，这一切我都不会禀报给摄政王知道！”多铎只关心粮草，其它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 “这……”何进忠犹豫了，这十万石粮草可都是他们军中所需啊，要是再丢了，马上将要来临的春节怕就要紧巴着过了！ “怎么？不愿意？那本王只好回去如实禀报摄政王了！”多铎语气一变，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脸了。 就在何进忠犹犹豫豫时，江无缺他们此时已经将从城内杀出来的建奴赶回了城中，城外的几十辆运粮车全成了镇国军的战利品！ 看到这一幕，何进忠鼓起勇气道：“我们也不知道镇国军为何会半路杀出来，这样，剩下的十万石粮草，咱们两家一人一半，要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啊！” 多铎想了想，于是点头道：“那也行，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这五万石粮草只能算是利息，你们还得给咱们十万石！” 何进忠闻言就欲发作，但终于是忍了下来，只道：“如此大事，我也做不了主，待回去禀报吴大都督后再做决定！” “嗯？”多铎冷哼一声，只道：“本王知道你做不了决定，就是让你给你们的吴大都督带个话罢了！” 说完便不再顾何进忠的反应，指挥人手便去抢夺粮草，说是一人一半，多铎至少抢了五万五千石走了，气的何进忠直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此刻，还没有走多远的王尘从斥候口中已经得知了关宁军与建奴之间似乎有什么交易，他们居然又兵不血刃的从何进忠手中拿走了一半的粮草。 “果真如此！”王尘这下更加笃定了，吴三桂和多尔衮之间一定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一世，还可以说吴三桂是迫于压力才会有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世没想到在我大明形势渐好之时，他也能做出此等卖国之事！”王尘心中暗忖。 这件事一定要让他曝光！让世人知道吴三桂的本来面目，王尘稍一算计，心中便有了主意。 “咱们不走远了，就在附近藏起来，叶云你跟着何进忠去，江无缺、杨破虏你们盯着多铎，一旦他们开始转运粮草，就立刻露面！” 接着王尘又跟两人交待了一些关键话术，听着两人连连咂舌，心中纷纷暗道还是大帅鬼主意多！ 四平堡附近毕竟还是建奴的地盘，多铎运粮进城后暂时便按兵休整了，但何进忠却带着余粮连夜赶路往海州方向而去。 叶云连忙带着人上路，而他本人更是特地骑着军中不多的马匹追了上去。 何进忠一路往回走，心中郁闷极了，本来白给建奴十万石粮草心中就很不爽了，现在又被抢了一半，他甚至怀疑吴三桂会不会惩罚他。 “何将军，请留步！”就在这时，只听到身后有人好像在叫他。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后，叶云快速赶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护卫。 “叶将军，你们还有什么事吗？”何进忠脸上敌意十足。 叶云连忙拱手上前赔笑道：“何将军，你别误会，我这会来没有恶意！” 第653章 抓到漏洞 何进忠盯着叶云看了半天，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便问他道：“叶将军，那你说说你这会又来找我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我们大帅发现多铎回头又抢了你们五万石粮食十分生气，于是便下令咱们拦住多铎逼着他又将那批粮食还了回来！”叶云开始讲故事。 “是吗？”何进忠倒不是怀疑他，毕竟他亲眼看到镇国军抢走了多铎的十万石粮食。 “千真万确！” “那你这会来就是准备来向本将军耀武扬威的吗？”何进忠有点怒了。 叶云连忙摆手回应道：“何将军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讲来！” 顿了顿，叶云又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那五万石粮食是我军替贵军抢回来的，并且准备还给你们！” “哈？”何进忠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好心的人吗，莫非王尘真是活菩萨下凡？ 答案当然不是的，叶云见何进忠已经上钩了，于是又趁热打铁道：“但是，我们在夺回粮草的过程中，却听到了一些不得了谣言？” 何进忠心中“咯噔”一响，糟了，是不是多铎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 “什么谣言？”何进忠不动声色的沉声问道，手已经不知不觉按到了刀柄之上。 这个小动作王尘当然看在了眼中，但他却假装有没有看到，只是又道：“是这样的，多铎对咱们的人说，这军粮本来就是你们关宁军送给他们的，为什么又来夺取？” 果真！那个该死的多铎，口无遮拦，虽然刚才在和王尘的对话中，有过一些暗示，但毕竟没有撕破最后那张纸皮，而且王尘也没有证据，何进忠心中不怕，但现在多铎居然直接告诉了镇国军，这该怎么办？ “多铎真这么说？他还说了什么？”何进忠连忙又问。 “他还说，不仅是这五万石粮草，连先前的十万石粮草，也是你们给的，真是这样的吗？”叶云语气一紧。 “额……”何进忠脸上表情十分怪异，但还是硬着脖子道：“当然全是谣言！多铎是在污蔑我们！”但按在刀柄上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叶云点点头：“我们当然也是不信的！” 见叶云好像真信了他，何进忠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悄悄将按在刀柄上的那只手放下来，他朝叶云身后看了看，像没有发现运粮的队伍呀。 “是这样的，运粮队还在后面一点，我们骑马稍快一些。”叶云回答道。 何进忠问完话后，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叶云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两人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沉默之中。 好在，这时他们身后终于传来一阵车轮滚动之声，看来是运粮队伍过来了。 何进忠连忙跟着叶云一起返身朝后奔去，黑夜中，只见一只火龙蜿蜒而来，速度并不快。 待跑的近了一看，果真全是运粮的马车，只不过怎么不像是刚刚被劫的那一批？ 叶云早就得到了王尘的指示，这时忙上前再次解释道：“是这样的，粮草抢过来后，咱们就和先前的十万石混到了一起，现在还给你们时是随机拉的，所以和你们上一批有些出入也属正常。” 何进忠心中虽仍有疑惑，但叶云的解释又比较合情合理，想了想，反正是将粮食还过来了，自己也能向大都督解释，于是抱拳谢道：“这一次多亏镇国军你们了。” 但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先前的十万石粮草，镇国军也同样抢了过来，为什么不要求他们也还过来？ 叶云假装一拍脑袋急道：“哎呀，先前夺回来的那十万石粮草，理应也要还给你们一部分，结果忘记了一起带过来了！” “啊？”何进忠显然早就忘了那十万石粮，心中一直就觉得不是属于他们关宁军的，这时愣了愣神回道：“那就给你们算了！” 见何进忠此时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叶云心中明白，时机到了，于是冷不丁的又开口说：“对了，多铎还说了一句话，我刚才忘了告诉你。” 不待何进忠反应过来，叶云又连忙问道：“他说这军粮既然大清一粒都没有拿到，海州城过几日便会派人来取了！” “啊！那群王八犊子不讲武德！再说了海州本来就是我们打下来的，为什么还像是在卖我们人情？”何进忠一听说建奴要收回海州，情急之下大骂道。 “谁说不是呢！”叶云也是一番义愤填膺：“所以说你们到底还是和建奴有过交易了？” “……”何进忠神情猛的一惊，完了，被叶云给抓住漏洞了，不过他心中还不算太虚，毕竟口说无凭嘛。 “可以理解，有时不用战斗就能取得理想中的目标，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呀！而且做这个事，我们镇国军熟！”叶云故意和何进忠套起近乎来。 何进忠当然不会再上叶云的当，于是朝他一拱手道：“叶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叶云也不拦着，同样朝他一拱手算是道别。 待何进忠一离开，叶云立即策马返回了王尘藏身的地方，他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王尘知道。 “嗯，看来他们果真是将海州和粮草当做了交易物品，而且我怀疑之前的锦州还有后来的辽南三城全都是靠这个方法进行交易的。” 回想起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吴三桂攻城略地简直不要太轻松，几乎是摧枯拉朽式的收复了半幅失地，现在看来这里面果真有猫腻。 “无缺，明日多铎肯定会转运粮草离开，你们的任务就是从他身上拿到实证！”王尘下令道。 “拿到实证？这个……”江无缺有些为难的看了王尘一眼，似乎这个任务难度不小啊。 “要不，到时我去和多铎交涉……”哪知这时，只听杨破虏居然主动上前举手说道，这还是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承担任务。 王尘闻言当然十分高兴，这就说明杨破虏这个被誉为军中“铁冬瓜”的人，也终于有了变化！ “破虏，你有把握吗？来，我再来告诉你们一些话术……” 第653章 抓到漏洞 何进忠盯着叶云看了半天，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便问他道：“叶将军，那你说说你这会又来找我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我们大帅发现多铎回头又抢了你们五万石粮食十分生气，于是便下令咱们拦住多铎逼着他又将那批粮食还了回来！”叶云开始讲故事。 “是吗？”何进忠倒不是怀疑他，毕竟他亲眼看到镇国军抢走了多铎的十万石粮食。 “千真万确！” “那你这会来就是准备来向本将军耀武扬威的吗？”何进忠有点怒了。 叶云连忙摆手回应道：“何将军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讲来！” 顿了顿，叶云又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那五万石粮食是我军替贵军抢回来的，并且准备还给你们！” “哈？”何进忠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好心的人吗，莫非王尘真是活菩萨下凡？ 答案当然不是的，叶云见何进忠已经上钩了，于是又趁热打铁道：“但是，我们在夺回粮草的过程中，却听到了一些不得了谣言？” 何进忠心中“咯噔”一响，糟了，是不是多铎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 “什么谣言？”何进忠不动声色的沉声问道，手已经不知不觉按到了刀柄之上。 这个小动作王尘当然看在了眼中，但他却假装有没有看到，只是又道：“是这样的，多铎对咱们的人说，这军粮本来就是你们关宁军送给他们的，为什么又来夺取？” 果真！那个该死的多铎，口无遮拦，虽然刚才在和王尘的对话中，有过一些暗示，但毕竟没有撕破最后那张纸皮，而且王尘也没有证据，何进忠心中不怕，但现在多铎居然直接告诉了镇国军，这该怎么办？ “多铎真这么说？他还说了什么？”何进忠连忙又问。 “他还说，不仅是这五万石粮草，连先前的十万石粮草，也是你们给的，真是这样的吗？”叶云语气一紧。 “额……”何进忠脸上表情十分怪异，但还是硬着脖子道：“当然全是谣言！多铎是在污蔑我们！”但按在刀柄上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叶云点点头：“我们当然也是不信的！” 见叶云好像真信了他，何进忠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悄悄将按在刀柄上的那只手放下来，他朝叶云身后看了看，像没有发现运粮的队伍呀。 “是这样的，运粮队还在后面一点，我们骑马稍快一些。”叶云回答道。 何进忠问完话后，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叶云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两人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沉默之中。 好在，这时他们身后终于传来一阵车轮滚动之声，看来是运粮队伍过来了。 何进忠连忙跟着叶云一起返身朝后奔去，黑夜中，只见一只火龙蜿蜒而来，速度并不快。 待跑的近了一看，果真全是运粮的马车，只不过怎么不像是刚刚被劫的那一批？ 叶云早就得到了王尘的指示，这时忙上前再次解释道：“是这样的，粮草抢过来后，咱们就和先前的十万石混到了一起，现在还给你们时是随机拉的，所以和你们上一批有些出入也属正常。” 何进忠心中虽仍有疑惑，但叶云的解释又比较合情合理，想了想，反正是将粮食还过来了，自己也能向大都督解释，于是抱拳谢道：“这一次多亏镇国军你们了。” 但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先前的十万石粮草，镇国军也同样抢了过来，为什么不要求他们也还过来？ 叶云假装一拍脑袋急道：“哎呀，先前夺回来的那十万石粮草，理应也要还给你们一部分，结果忘记了一起带过来了！” “啊？”何进忠显然早就忘了那十万石粮，心中一直就觉得不是属于他们关宁军的，这时愣了愣神回道：“那就给你们算了！” 见何进忠此时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叶云心中明白，时机到了，于是冷不丁的又开口说：“对了，多铎还说了一句话，我刚才忘了告诉你。” 不待何进忠反应过来，叶云又连忙问道：“他说这军粮既然大清一粒都没有拿到，海州城过几日便会派人来取了！” “啊！那群王八犊子不讲武德！再说了海州本来就是我们打下来的，为什么还像是在卖我们人情？”何进忠一听说建奴要收回海州，情急之下大骂道。 “谁说不是呢！”叶云也是一番义愤填膺：“所以说你们到底还是和建奴有过交易了？” “……”何进忠神情猛的一惊，完了，被叶云给抓住漏洞了，不过他心中还不算太虚，毕竟口说无凭嘛。 “可以理解，有时不用战斗就能取得理想中的目标，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呀！而且做这个事，我们镇国军熟！”叶云故意和何进忠套起近乎来。 何进忠当然不会再上叶云的当，于是朝他一拱手道：“叶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叶云也不拦着，同样朝他一拱手算是道别。 待何进忠一离开，叶云立即策马返回了王尘藏身的地方，他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王尘知道。 “嗯，看来他们果真是将海州和粮草当做了交易物品，而且我怀疑之前的锦州还有后来的辽南三城全都是靠这个方法进行交易的。” 回想起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吴三桂攻城略地简直不要太轻松，几乎是摧枯拉朽式的收复了半幅失地，现在看来这里面果真有猫腻。 “无缺，明日多铎肯定会转运粮草离开，你们的任务就是从他身上拿到实证！”王尘下令道。 “拿到实证？这个……”江无缺有些为难的看了王尘一眼，似乎这个任务难度不小啊。 “要不，到时我去和多铎交涉……”哪知这时，只听杨破虏居然主动上前举手说道，这还是他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承担任务。 王尘闻言当然十分高兴，这就说明杨破虏这个被誉为军中“铁冬瓜”的人，也终于有了变化！ “破虏，你有把握吗？来，我再来告诉你们一些话术……” 第654章 条件谈妥 不出王尘所料，第二日天亮后，四平堡内的建奴们便运着粮草匆匆离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此时的满清也过春节，只不过具体过法可能和关内稍有不同。 多铎着急赶路，没有注意到，昨晚就有一支部队悄悄绕到了他们的前面正在等着他们！ 行了才不到两里路，多铎就惊恐的发现一条小河边，镇国军居然又摆好了进攻阵形以逸待劳他们了。 “停！”多铎慌忙举目四望，想看看哪里还有没有其他路径，他们都是骑兵，只要不和镇国军接触，对方追不上。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对面阵中居然跑出来几匹马，马上骑士空着手，示意他们没有恶意。 “什么情况？”多铎也搞懵逼了，他但凡遇上镇国军还没有不打仗的，今儿个镇国军是转性子了？ 很快来人就到了建奴阵前一百余步的地方，然后便停下了。 “豫亲王，前来与在下商谈一番可好？”只听杨破虏大声朝着建奴阵中叫道。 多铎犹豫了一阵，正欲上前，苏克萨哈拉住了他：“豫亲王，小心！” “没事，你看他们就来了十几骑，我带二十人过去，就算打不赢，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多铎倒不是托大，而是真的有自信，因为他带的全是白甲兵。 “那我随豫亲王一起过去，镇国军素来狡猾，咱们两人一起合计合计，免得上了他们的当！”苏克萨哈又道。 多铎这回没有拒绝，点点头便带着人马朝杨破虏冲去。 双方隔着十余步停了下来，多铎一边勒着马缰来回慢走，一边问道：“来者何人？” “想必这位就是大清豫清王了，在下镇国军神火师副将杨破虏！” “杨破虏？”多铎愣了一下，镇国军的所有重要将领他都知道，对杨破虏自然也是了解过的，他只知道此人很少公开露面和发言，没想到今日却会主动来与自己谈判。 “豫亲王，你们和关宁的交易，我家大帅都已经知道了！”杨破虏直接开门见山。 “哦？”多铎倒是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那你们拦住我们的去路是想将粮草再抢回去吗？” “当然不是了，豫亲王你误会我们了，要是我们想抢回粮草，还来和你谈个什么？”杨破虏笑了起来。 多铎缓缓点头，他也算是了解王尘其人的，镇国军但凡不想废话，早就开打了，不会来和他磨嘴皮子。 “豫亲王你再看！”杨破虏指着镇国军后方让多铎看。 “咦？”这下不仅是多铎，就是苏克萨哈也是一脸呆滞，只见在镇国军阵后方竟停有许多大车！那些大车正是关宁军运来的粮草。 “这些粮草，是我们从关宁军手中抢过来的，你们昨天不是只抢了一半吗？”杨破虏又道。 “那你们总不会是准备将这些粮草都送给我们？”多铎心中竟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诶！豫亲王，你说对了，这些粮草本就是你们的，我们当然是来送给你的！”杨破虏微微笑道。 多铎面对如此蛋糕，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认为镇国军会安有如此好心，于是望向了身边的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也是一脸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问问他们，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 多铎“嗯！”了一声，便又问道：“你们汉人常说无功不受禄，这粮你们终归是不会白给我们的，是吗？说出你们的条件！” “豫亲王果真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再和你们废话，你们只需去攻打海州城就可以了！因为我们镇国军也想要海州城！”杨破虏提出了要求。 “你们还真敢提，区区五万石粮草就能让我们去打海州城？”多铎自己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是摄政王呢？ “那为何你们可以和关宁军合作就不能与我镇国军合作呢？”杨破虏冷不丁问道。 “和关宁军合作那是建立在咱们随时能收回来的基础上，而和你们合作，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事到如今，多铎也不打算再掩饰，反正有麻烦的只是吴三桂罢了。 “那这样你们看行不行，我们之所以想要占领海州城，无非是咱镇国军与吴三桂不合，想要阴他们一把，你们不打海州也成，这五万石粮草，我们还是会给你们，但是能不能送我们一样东西？”杨破虏开始说重点了。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说说看？”多铎当然不可能先答应他们。 “一封书信，或是一件信物，你们和关宁军交易的证据！”杨破虏直言道。 “那不可能，我们出卖了关宁军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这五万石粮草？你们这纯粹是痴心妄想！”多铎一听是这条件，更是没得谈。 而杨破虏脸上却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于是假装一副可惜的表情道：“豫亲王信义，既然你不愿意，那在下也就不再强求了！” 杨破虏调转马头，正欲返回阵中，心中则在默数：一、二、三！ “等等！”果真，豫亲王突然开口又叫住了他。 “豫亲王还有什么吩咐？”杨破虏回头问道。 “如果我们答应你的第一个条件呢？” “围攻海州城？”杨破虏心道：上钩了。 “没错，不过你也知道攻城肯定会有伤亡，所以我们大概率只会佯攻，打下海州估计很难，但给吴三桂添添堵还是没多大问题的，这样的话，五万石粮草应该是够了。” “佯攻也行，只要能让吴三桂不痛快，到时我军再想想办法，说不定真能将海州从他手里撬过来！”杨破虏高兴的说道。 其实不仅是他，连王尘也压根没有想过将海州城打下来，这些理由当然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多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克萨哈。 围一围海州城，就能拿到五万石粮草，这不是相当于白送给他们的吗？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苏克萨哈悄悄朝多铎点了点头。 第654章 条件谈妥 不出王尘所料，第二日天亮后，四平堡内的建奴们便运着粮草匆匆离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此时的满清也过春节，只不过具体过法可能和关内稍有不同。 多铎着急赶路，没有注意到，昨晚就有一支部队悄悄绕到了他们的前面正在等着他们！ 行了才不到两里路，多铎就惊恐的发现一条小河边，镇国军居然又摆好了进攻阵形以逸待劳他们了。 “停！”多铎慌忙举目四望，想看看哪里还有没有其他路径，他们都是骑兵，只要不和镇国军接触，对方追不上。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对面阵中居然跑出来几匹马，马上骑士空着手，示意他们没有恶意。 “什么情况？”多铎也搞懵逼了，他但凡遇上镇国军还没有不打仗的，今儿个镇国军是转性子了？ 很快来人就到了建奴阵前一百余步的地方，然后便停下了。 “豫亲王，前来与在下商谈一番可好？”只听杨破虏大声朝着建奴阵中叫道。 多铎犹豫了一阵，正欲上前，苏克萨哈拉住了他：“豫亲王，小心！” “没事，你看他们就来了十几骑，我带二十人过去，就算打不赢，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多铎倒不是托大，而是真的有自信，因为他带的全是白甲兵。 “那我随豫亲王一起过去，镇国军素来狡猾，咱们两人一起合计合计，免得上了他们的当！”苏克萨哈又道。 多铎这回没有拒绝，点点头便带着人马朝杨破虏冲去。 双方隔着十余步停了下来，多铎一边勒着马缰来回慢走，一边问道：“来者何人？” “想必这位就是大清豫清王了，在下镇国军神火师副将杨破虏！” “杨破虏？”多铎愣了一下，镇国军的所有重要将领他都知道，对杨破虏自然也是了解过的，他只知道此人很少公开露面和发言，没想到今日却会主动来与自己谈判。 “豫亲王，你们和关宁的交易，我家大帅都已经知道了！”杨破虏直接开门见山。 “哦？”多铎倒是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那你们拦住我们的去路是想将粮草再抢回去吗？” “当然不是了，豫亲王你误会我们了，要是我们想抢回粮草，还来和你谈个什么？”杨破虏笑了起来。 多铎缓缓点头，他也算是了解王尘其人的，镇国军但凡不想废话，早就开打了，不会来和他磨嘴皮子。 “豫亲王你再看！”杨破虏指着镇国军后方让多铎看。 “咦？”这下不仅是多铎，就是苏克萨哈也是一脸呆滞，只见在镇国军阵后方竟停有许多大车！那些大车正是关宁军运来的粮草。 “这些粮草，是我们从关宁军手中抢过来的，你们昨天不是只抢了一半吗？”杨破虏又道。 “那你们总不会是准备将这些粮草都送给我们？”多铎心中竟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诶！豫亲王，你说对了，这些粮草本就是你们的，我们当然是来送给你的！”杨破虏微微笑道。 多铎面对如此蛋糕，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认为镇国军会安有如此好心，于是望向了身边的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也是一脸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问问他们，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 多铎“嗯！”了一声，便又问道：“你们汉人常说无功不受禄，这粮你们终归是不会白给我们的，是吗？说出你们的条件！” “豫亲王果真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再和你们废话，你们只需去攻打海州城就可以了！因为我们镇国军也想要海州城！”杨破虏提出了要求。 “你们还真敢提，区区五万石粮草就能让我们去打海州城？”多铎自己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是摄政王呢？ “那为何你们可以和关宁军合作就不能与我镇国军合作呢？”杨破虏冷不丁问道。 “和关宁军合作那是建立在咱们随时能收回来的基础上，而和你们合作，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事到如今，多铎也不打算再掩饰，反正有麻烦的只是吴三桂罢了。 “那这样你们看行不行，我们之所以想要占领海州城，无非是咱镇国军与吴三桂不合，想要阴他们一把，你们不打海州也成，这五万石粮草，我们还是会给你们，但是能不能送我们一样东西？”杨破虏开始说重点了。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说说看？”多铎当然不可能先答应他们。 “一封书信，或是一件信物，你们和关宁军交易的证据！”杨破虏直言道。 “那不可能，我们出卖了关宁军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这五万石粮草？你们这纯粹是痴心妄想！”多铎一听是这条件，更是没得谈。 而杨破虏脸上却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于是假装一副可惜的表情道：“豫亲王信义，既然你不愿意，那在下也就不再强求了！” 杨破虏调转马头，正欲返回阵中，心中则在默数：一、二、三！ “等等！”果真，豫亲王突然开口又叫住了他。 “豫亲王还有什么吩咐？”杨破虏回头问道。 “如果我们答应你的第一个条件呢？” “围攻海州城？”杨破虏心道：上钩了。 “没错，不过你也知道攻城肯定会有伤亡，所以我们大概率只会佯攻，打下海州估计很难，但给吴三桂添添堵还是没多大问题的，这样的话，五万石粮草应该是够了。” “佯攻也行，只要能让吴三桂不痛快，到时我军再想想办法，说不定真能将海州从他手里撬过来！”杨破虏高兴的说道。 其实不仅是他，连王尘也压根没有想过将海州城打下来，这些理由当然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多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克萨哈。 围一围海州城，就能拿到五万石粮草，这不是相当于白送给他们的吗？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苏克萨哈悄悄朝多铎点了点头。 第655章 证据到手 双方谈妥之后，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多铎便派了一小队人马先将十万石粮草运回沈阳，而他则带着大部队再次调头朝海州城而去。 镇国军没有战马，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反正四平堡离海州城也不远，走快一点，三天也就能到，而多铎的骑兵，一天就能到了。 根据双方之前的交流，多铎需在镇国军到达之后才能露面围城，所以当镇国军赶到时，多铎已经在海州城附近晃悠了两天。 “城中的关宁军还没有发现你们？”杨破虏到达后立即和多铎取得了联系。 “暂时没有，马上都要过年了，他们都在城里忙着杀猪宰羊呢，你们汉人就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越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更要严防死守吗？”多铎取笑道。 杨破虏撇撇嘴，心道：还不是你们和关宁军达成了协议，他们觉得现在和你们是盟友了呗……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豫亲王你们今天就去围城，最多三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杨破虏说道。 只围三天就白得五万石粮草，多铎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立即招呼手下将士们朝海州城冲了过去。 海州城现在就是大明在辽东最为突前的一座前沿阵地，城中有三千关宁军，防守实力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他们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误，只敢龟缩在城中，再加上确实对建奴放松了警惕才没有提早发现城外的建奴。 此时见多铎大军杀来，城中顿时慌作一团，吴三桂本准备今日离开海州返回宁远过年的，结果遇到这么一茬，当场肺都要气炸了，赶紧叫来了何进忠。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算咱们欠他们十万石粮的吗？怎么多铎还是带兵过来了？”吴三桂劈头盖脸的朝何进忠一顿骂。 何进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多铎会出尔反尔呀。 “罢了，我亲书一封，今晚让吴应贵送到多铎营中，我会在信中白纸黑字写清楚尚欠他们十万石粮草，并再次让他到沈阳做人质，如此多铎应该就会退兵了！”吴三桂想了想后说道。 他认为大概是因为多铎觉得仅仅口头上的承诺不靠谱，想要拿到凭证回去才能让多尔衮安心。 当天后半夜，只见西面的城墙上悄悄坠下来了数只大吊篮，这些吊篮里完全可以坐下一个成年人。 而此时，十余名身穿夜行衣的镇国军精锐，正由江无缺带领埋伏在海州与建奴大营中间必经的路上。 只见那些坐着吊篮出城之人正鬼鬼祟祟地迅速朝建奴大营这边跑，黑灯瞎火的完全没有发现路边的埋伏。 “上！”眼见那群人已经闯进了埋伏圈，江无缺立即带人冲了上去，十几名精锐对数名关宁兵，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备，不到三个回合，那些人就全被生擒。 “搜！”为了抓紧时间，江无缺下达的命令都是十分简短。 一柱香的功夫后，终于有人搜到了一封用蜡油封好的信件，江无缺拆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喜！然后又指挥众人将所有被俘虏的关宁军带走了。 当夜，镇国军便招呼都不打一个，悄悄撤离开海州城下。 第二天白天，仍准备傻乎乎继续围城的多铎“惊喜”的发现，昨天还埋伏在不远处的镇国军，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了！ “豫亲王，我怎么像有股不太好的预感……”苏克萨哈小心地对多铎说道。 多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突然他们两人同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着了镇国军的道了！” “那海州城……？”苏克萨哈又问道。 “还管个屁的海州城啊，快回沈阳向摄政王报告！”多铎临走时，还是派了一名使者进城向吴三桂交流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前因后果，吴三桂气的恨不得一刀将建奴使者给劈了，他很想知道多铎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会上了镇国军这么一个大当！ “完了！这下全完了！”吴三桂心中惊恐，连宁远也不敢回了，他知道现在王尘手中有了他和建奴勾结的人证物证，一旦证据传到崇祯手上，他就算是死定了。 “快，派人快马加鞭到京城告诉我父亲让他带着家人迅速想办法从京城来辽东！”吴三桂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对了，别忘了告诉父亲，要将圆圆也带着！”吴三桂口中的圆圆当然就是陈圆圆了。 盖州海边，王尘站在“轩辕号”上简直是望眼欲穿，他几乎一夜都未合眼，就在等着消息传来。 “哒哒哒……”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十余骑快马正朝他这边跑来。 只见杨破虏一马当先，高举左手，手上还捏着一封信：“大帅，我们拿到了，拿到了！” 片刻后，王尘看完手中的信纸，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关宁军尚欠大清摄政王十万石粮草，以及再次派吴应贵做为人质的事情，落款处则写着吴三桂三个大字！ 证据确凿，王尘相信只要这封信落到崇祯手中，吴三桂勾结建奴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大帅，要马上将信送到京城去吗？”杨破虏问道。 王尘仔细想了想后，却是摇了摇头：“不急，现在送过去，可能皇上还舍不得治吴三桂的罪，咱们再等等！” 吴三桂何等精明的人，此时肯定已经知道他的信件和人质都落到了王尘手中，那么他定然会有所行动，至于是转移家人还是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王尘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吴三桂亲去京城负荆请罪的可能并不大，因为这一个选择实在太过凶险，搞不好就会被盛怒之下的皇帝给砍了脑袋！ 那么向外转移家人和资产则是最好的选择，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举让崇祯无法再对吴三桂产生任何幻想！ “走，此间事情已了，咱们回茂山过年！”对于汉人来说，每年的春节都是最为隆重的节日，王尘也不例外，这是他穿越过来后所过的第四个春节，也是他成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更是要陪在家人身边了…… 第655章 证据到手 双方谈妥之后，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多铎便派了一小队人马先将十万石粮草运回沈阳，而他则带着大部队再次调头朝海州城而去。 镇国军没有战马，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反正四平堡离海州城也不远，走快一点，三天也就能到，而多铎的骑兵，一天就能到了。 根据双方之前的交流，多铎需在镇国军到达之后才能露面围城，所以当镇国军赶到时，多铎已经在海州城附近晃悠了两天。 “城中的关宁军还没有发现你们？”杨破虏到达后立即和多铎取得了联系。 “暂时没有，马上都要过年了，他们都在城里忙着杀猪宰羊呢，你们汉人就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越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更要严防死守吗？”多铎取笑道。 杨破虏撇撇嘴，心道：还不是你们和关宁军达成了协议，他们觉得现在和你们是盟友了呗……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豫亲王你们今天就去围城，最多三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杨破虏说道。 只围三天就白得五万石粮草，多铎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立即招呼手下将士们朝海州城冲了过去。 海州城现在就是大明在辽东最为突前的一座前沿阵地，城中有三千关宁军，防守实力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他们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误，只敢龟缩在城中，再加上确实对建奴放松了警惕才没有提早发现城外的建奴。 此时见多铎大军杀来，城中顿时慌作一团，吴三桂本准备今日离开海州返回宁远过年的，结果遇到这么一茬，当场肺都要气炸了，赶紧叫来了何进忠。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算咱们欠他们十万石粮的吗？怎么多铎还是带兵过来了？”吴三桂劈头盖脸的朝何进忠一顿骂。 何进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多铎会出尔反尔呀。 “罢了，我亲书一封，今晚让吴应贵送到多铎营中，我会在信中白纸黑字写清楚尚欠他们十万石粮草，并再次让他到沈阳做人质，如此多铎应该就会退兵了！”吴三桂想了想后说道。 他认为大概是因为多铎觉得仅仅口头上的承诺不靠谱，想要拿到凭证回去才能让多尔衮安心。 当天后半夜，只见西面的城墙上悄悄坠下来了数只大吊篮，这些吊篮里完全可以坐下一个成年人。 而此时，十余名身穿夜行衣的镇国军精锐，正由江无缺带领埋伏在海州与建奴大营中间必经的路上。 只见那些坐着吊篮出城之人正鬼鬼祟祟地迅速朝建奴大营这边跑，黑灯瞎火的完全没有发现路边的埋伏。 “上！”眼见那群人已经闯进了埋伏圈，江无缺立即带人冲了上去，十几名精锐对数名关宁兵，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备，不到三个回合，那些人就全被生擒。 “搜！”为了抓紧时间，江无缺下达的命令都是十分简短。 一柱香的功夫后，终于有人搜到了一封用蜡油封好的信件，江无缺拆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喜！然后又指挥众人将所有被俘虏的关宁军带走了。 当夜，镇国军便招呼都不打一个，悄悄撤离开海州城下。 第二天白天，仍准备傻乎乎继续围城的多铎“惊喜”的发现，昨天还埋伏在不远处的镇国军，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了！ “豫亲王，我怎么像有股不太好的预感……”苏克萨哈小心地对多铎说道。 多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突然他们两人同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着了镇国军的道了！” “那海州城……？”苏克萨哈又问道。 “还管个屁的海州城啊，快回沈阳向摄政王报告！”多铎临走时，还是派了一名使者进城向吴三桂交流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前因后果，吴三桂气的恨不得一刀将建奴使者给劈了，他很想知道多铎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会上了镇国军这么一个大当！ “完了！这下全完了！”吴三桂心中惊恐，连宁远也不敢回了，他知道现在王尘手中有了他和建奴勾结的人证物证，一旦证据传到崇祯手上，他就算是死定了。 “快，派人快马加鞭到京城告诉我父亲让他带着家人迅速想办法从京城来辽东！”吴三桂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对了，别忘了告诉父亲，要将圆圆也带着！”吴三桂口中的圆圆当然就是陈圆圆了。 盖州海边，王尘站在“轩辕号”上简直是望眼欲穿，他几乎一夜都未合眼，就在等着消息传来。 “哒哒哒……”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十余骑快马正朝他这边跑来。 只见杨破虏一马当先，高举左手，手上还捏着一封信：“大帅，我们拿到了，拿到了！” 片刻后，王尘看完手中的信纸，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关宁军尚欠大清摄政王十万石粮草，以及再次派吴应贵做为人质的事情，落款处则写着吴三桂三个大字！ 证据确凿，王尘相信只要这封信落到崇祯手中，吴三桂勾结建奴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大帅，要马上将信送到京城去吗？”杨破虏问道。 王尘仔细想了想后，却是摇了摇头：“不急，现在送过去，可能皇上还舍不得治吴三桂的罪，咱们再等等！” 吴三桂何等精明的人，此时肯定已经知道他的信件和人质都落到了王尘手中，那么他定然会有所行动，至于是转移家人还是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王尘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吴三桂亲去京城负荆请罪的可能并不大，因为这一个选择实在太过凶险，搞不好就会被盛怒之下的皇帝给砍了脑袋！ 那么向外转移家人和资产则是最好的选择，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举让崇祯无法再对吴三桂产生任何幻想！ “走，此间事情已了，咱们回茂山过年！”对于汉人来说，每年的春节都是最为隆重的节日，王尘也不例外，这是他穿越过来后所过的第四个春节，也是他成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更是要陪在家人身边了…… 第656章 望阙之礼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自小年过后，茂山的雪就没有停过，王尘自从辽东回来后，这几日便一直在家中陪伴刚刚新婚不久的娇妻。 就在除夕前一天，他刚刚带着谭娅和晋芳芸两人来到了汉城的总督府，因为今年除夕日，汉城将举行最为盛大的祭天典礼，而王尘做为主要人物，当然要出席。 随着王尘一齐来到汉城的，还有中军营的三千人，就目前朝鲜的形势来说，足以保证王尘一家人的安全。 自王尘接手朝鲜以来，便充足的借鉴了后世的治理方式，先集中力量建设一城一地，然后再带动周边和其他地方发展。 所以对于汉城，王尘进行了极大的资源倾斜，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如今的汉城街道整齐而宽畅，道路两边低矮的房屋也进了拆除重建，再就是对遭受破坏后没有及时修补的城墙进行重新修缮。 全国各地的商贩也集中到了汉城附近，将这里的经济重新给盘活了，当坐在马车上的谭娅和晋芳芸两人看到朝鲜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不禁都是连连称赞！ “诶，相公你知道吗，公主没有回大明，他留在茂山了！”谭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咳咳……”王尘表情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媳妇，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呀？” “怕你担心呀，就在咱们大婚之后，皇上便马上下旨准备让公主回去，但是你知道公主说了什么？” “公主没有回去？那是为什么？她说了什么？”王尘确实十分好奇，下意识的开口就问道。 “相公，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的吗？”谭娅脸色说变就变。 王尘怯生生地说道：“不是你主动先提出来的吗……？” 见王尘一副衰样，一边的晋芳云捂着嘴一直想笑，却又强行忍着，这时终于是憋不住了，笑道：“算了，大娘子你就不要再欺负相公了！” “芳芸！”哪知谭娅却是怒喝一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娘子，听着生分，还是叫我名字听着舒服一些！” 晋芳芸可是接受了传统的大家闺秀式教育，对于各种礼数十分讲究，所以成婚后立马将所有人的称呼都改了一遍，对此一向无约无束的谭娅十分不习惯。 “芳芸，谭娅说的对，咱们私底下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叫就行了！”王尘也开口劝道。 晋芳芸这才缓缓点头，微低着秀首道：“那……我今后尽量避免……” 谭娅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要我说，那长平公主还真有个性，皇上下旨让她回家，他直接说和茂山军服厂还有合约在身，不能违约离开，竟拖着一直没有走！” 茂山的工厂已经具备了现代工厂的大部分特征，所有工人在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后都会与工厂签订一份为期三年的合同，合同规定了工人和工厂双方各自的权利与义务，其中就包括违约。 因为茂山的工厂基本都有军工背景，工人当然不能够随意出出进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工厂里还谈何秘密？ 特别是像长平公主朱媺娖这样具备一定核心技能之人，更是与工厂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她如果要走人，至少要提前半年申请。 但是，朱媺娖毕竟是长平公主，崇祯一道旨意下来，难道工厂还真不放她走？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走。 “所以我说呀，公主留下来，说不定还是在等你回心转意娶她哦……”谭娅笑道。 “额……咱们要不聊点别的东西。”王尘求饶道。 马车很快就拐进了总督府大门，这是汉城中刚刚修起的一座崭新的建筑，占地仅次于景福宫，里面不仅有日常办公的地方，还有后宅居住的区域。 “两位夫人暂且休息一晚，明天咱们还要早起去景福宫呢！”王尘亲自送两位夫人进入内宅。 谭娅双眼一眨：“你不来？”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马车便又载着王尘夫妻三人往景福宫而去，而此刻汉城的大街小巷中已经是一片张灯结彩，热闹极了！ 景福宫门口负责安全工作的不是朝鲜自己的军队，而是叶云的中军营，所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见王尘的马车到来，一行太监和侍卫连忙将他们引入宫中勤政殿前的广场之上，只见朝鲜的大臣和国王都已经到了。 “见过上国总督天使！”朝鲜国王带着一众大臣这时朝刚走下马车的王尘拜了下去。 “诸位不用客气！”王尘策笑着虚抬双手，示意所有人平身，然后又道：“那就开始。” 很快，大殿上便开始出现一队身穿纯白色朝鲜传统服饰的人群开始在广场上进行祭祀仪式。 过程对于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王尘来说，自然是十分枯燥和无聊的，大概小半个时辰后，今日活动中的高潮来临了。 “上祭品，点香烛，所有人朝北进行望阙礼！”司仪官大声宣布道。 声音刚落，所有人一齐朝着北京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鲜的望阙礼十分有名，每年都会举行，在另一个时空中，即使大明已经亡国后，朝鲜仍会秘密祭拜大明皇帝，崇祯的年号更是一直用到两百多年后！ “朝鲜人，我虽然不太喜欢，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对于大明是真爱啊！”王尘颇有感触的对身边的谭娅和晋芳芸两人说道。 仪式结束后，朝鲜国王李全便在宫内大设筵席招待了所有参加活动的大臣。 中午过后，王尘辞别了李全，带着两位夫人回到了总督府，然而当他刚刚回到府中，便看到陆晓丰已经在等着他了。 谭、晋两女很识趣的离开了，接着陆晓丰上前小声对王尘说道：“报告大帅，吴三桂果真有行动了！” 王尘神色一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五天前，吴襄带着吴府上下几十号人分批从京城离开，这会儿怕是已经要过山海关了。” 第656章 望阙之礼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自小年过后，茂山的雪就没有停过，王尘自从辽东回来后，这几日便一直在家中陪伴刚刚新婚不久的娇妻。 就在除夕前一天，他刚刚带着谭娅和晋芳芸两人来到了汉城的总督府，因为今年除夕日，汉城将举行最为盛大的祭天典礼，而王尘做为主要人物，当然要出席。 随着王尘一齐来到汉城的，还有中军营的三千人，就目前朝鲜的形势来说，足以保证王尘一家人的安全。 自王尘接手朝鲜以来，便充足的借鉴了后世的治理方式，先集中力量建设一城一地，然后再带动周边和其他地方发展。 所以对于汉城，王尘进行了极大的资源倾斜，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如今的汉城街道整齐而宽畅，道路两边低矮的房屋也进了拆除重建，再就是对遭受破坏后没有及时修补的城墙进行重新修缮。 全国各地的商贩也集中到了汉城附近，将这里的经济重新给盘活了，当坐在马车上的谭娅和晋芳芸两人看到朝鲜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不禁都是连连称赞！ “诶，相公你知道吗，公主没有回大明，他留在茂山了！”谭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咳咳……”王尘表情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媳妇，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呀？” “怕你担心呀，就在咱们大婚之后，皇上便马上下旨准备让公主回去，但是你知道公主说了什么？” “公主没有回去？那是为什么？她说了什么？”王尘确实十分好奇，下意识的开口就问道。 “相公，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的吗？”谭娅脸色说变就变。 王尘怯生生地说道：“不是你主动先提出来的吗……？” 见王尘一副衰样，一边的晋芳云捂着嘴一直想笑，却又强行忍着，这时终于是憋不住了，笑道：“算了，大娘子你就不要再欺负相公了！” “芳芸！”哪知谭娅却是怒喝一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娘子，听着生分，还是叫我名字听着舒服一些！” 晋芳芸可是接受了传统的大家闺秀式教育，对于各种礼数十分讲究，所以成婚后立马将所有人的称呼都改了一遍，对此一向无约无束的谭娅十分不习惯。 “芳芸，谭娅说的对，咱们私底下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叫就行了！”王尘也开口劝道。 晋芳芸这才缓缓点头，微低着秀首道：“那……我今后尽量避免……” 谭娅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要我说，那长平公主还真有个性，皇上下旨让她回家，他直接说和茂山军服厂还有合约在身，不能违约离开，竟拖着一直没有走！” 茂山的工厂已经具备了现代工厂的大部分特征，所有工人在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后都会与工厂签订一份为期三年的合同，合同规定了工人和工厂双方各自的权利与义务，其中就包括违约。 因为茂山的工厂基本都有军工背景，工人当然不能够随意出出进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工厂里还谈何秘密？ 特别是像长平公主朱媺娖这样具备一定核心技能之人，更是与工厂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她如果要走人，至少要提前半年申请。 但是，朱媺娖毕竟是长平公主，崇祯一道旨意下来，难道工厂还真不放她走？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走。 “所以我说呀，公主留下来，说不定还是在等你回心转意娶她哦……”谭娅笑道。 “额……咱们要不聊点别的东西。”王尘求饶道。 马车很快就拐进了总督府大门，这是汉城中刚刚修起的一座崭新的建筑，占地仅次于景福宫，里面不仅有日常办公的地方，还有后宅居住的区域。 “两位夫人暂且休息一晚，明天咱们还要早起去景福宫呢！”王尘亲自送两位夫人进入内宅。 谭娅双眼一眨：“你不来？”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马车便又载着王尘夫妻三人往景福宫而去，而此刻汉城的大街小巷中已经是一片张灯结彩，热闹极了！ 景福宫门口负责安全工作的不是朝鲜自己的军队，而是叶云的中军营，所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见王尘的马车到来，一行太监和侍卫连忙将他们引入宫中勤政殿前的广场之上，只见朝鲜的大臣和国王都已经到了。 “见过上国总督天使！”朝鲜国王带着一众大臣这时朝刚走下马车的王尘拜了下去。 “诸位不用客气！”王尘策笑着虚抬双手，示意所有人平身，然后又道：“那就开始。” 很快，大殿上便开始出现一队身穿纯白色朝鲜传统服饰的人群开始在广场上进行祭祀仪式。 过程对于拥有现代人灵魂的王尘来说，自然是十分枯燥和无聊的，大概小半个时辰后，今日活动中的高潮来临了。 “上祭品，点香烛，所有人朝北进行望阙礼！”司仪官大声宣布道。 声音刚落，所有人一齐朝着北京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鲜的望阙礼十分有名，每年都会举行，在另一个时空中，即使大明已经亡国后，朝鲜仍会秘密祭拜大明皇帝，崇祯的年号更是一直用到两百多年后！ “朝鲜人，我虽然不太喜欢，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对于大明是真爱啊！”王尘颇有感触的对身边的谭娅和晋芳芸两人说道。 仪式结束后，朝鲜国王李全便在宫内大设筵席招待了所有参加活动的大臣。 中午过后，王尘辞别了李全，带着两位夫人回到了总督府，然而当他刚刚回到府中，便看到陆晓丰已经在等着他了。 谭、晋两女很识趣的离开了，接着陆晓丰上前小声对王尘说道：“报告大帅，吴三桂果真有行动了！” 王尘神色一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五天前，吴襄带着吴府上下几十号人分批从京城离开，这会儿怕是已经要过山海关了。” 第657章 再围海州 “是吗？吴三桂果真沉不住气了！”王尘心中一喜，既然提前将家眷往关外送，那他定是要有所行动了。 “等等……”王尘突然奇道：“不对呀，他们家里闹这么大动静，崇祯皇帝没有一点反应？” 陆晓丰就知道王尘一定会有如此疑问，早有准备的答道：“倒也不是没有反应，只不过吴家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了，而且他们是采取化整为零的方法，骗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 王尘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他能够猜到如今的大明内部早就已经腐朽不堪，只要肯花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得一次弄两三个人出城不成问题。 等到有人查觉吴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走的差不多时，已经就迟了。 不过这一次吴府也不是没有失误，虽然行动十分迅速，但因为时间实在紧迫，在转运了几批人出城后，还是成功的引起了五城兵马司的注意。 “吴三桂的几房小妾都被截留在了大明，也算是给了吴三桂一丁点颜色看。”之所以要用“一丁点”这个词，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小妾身份地位实在太过低下，主家稍有不高兴，将妾卖掉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王尘可不这么认为，他心中一动，急切的问道：“吴三桂的妾室中，有没有一个叫陈圆圆的女子？” 陆晓丰闻言，表情明显一愣，陈圆圆的艳名，身为情报人员的他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奇怪为何大帅会对一名风尘女子如此上心…… 其实陈圆圆最开始是由田贵妃的父亲田宏遇准备送进宫献给崇祯皇帝的，但上一个时空中崇祯拒绝了她，这一个时空同样的事情居然又发生了！ 于是历史沿着相同的轨迹又走了一个过场，陈圆圆再一次被田家送到了吴三桂府上并成为了吴三桂的宠妾。 不同的是，上一世陈圆圆被李自成给截了胡，导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世，陈圆圆也同样被截了胡，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崇祯来截胡。 “有意思，也不知道吴三桂现在会有什么反应！”王尘笑了起来。 王尘的反应倒是将陆晓丰给搞糊涂了，大帅为什么不关心吴襄等人物，却对一名小妾重点关注？ 不过陆晓丰自然不会多嘴去询问王尘为什么，在得到继续跟进的命令后他便退了下去。 同一时刻的海州城内，吴三桂也得到了一样的消息，他的内心顿时如掉入冰窖一般拔凉拔凉的。 吴襄能够逃出来，他不奇怪，因为他肯定是第一个逃出吴府的人，成功率必然最高。 但他心中最挂念的还是刚纳的爱妾陈圆圆！一想到她居然被截留在了大明，心疼的无以复加。 “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圆圆给我救出来！”吴三桂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他恨不得亲自带兵入关去接陈圆圆回来。 然而更加让吴三桂感到惊恐万分的是，多铎的镶白旗建奴居然又去而复返，重新驻军在海州城下了！ 除了镶白旗，正白旗也加派出了三个牛录过来，多尔衮莫非要撕毁两军的协议，一举拿下海州？ 但因为上次的前车之鉴，吴三桂又不敢再派人去城外联络建奴，就这么耗了两天，正当吴三桂耐性快要被消耗干净时，多铎这天夜里派人来了。 来者还是前明朝游击将军孙得功之子孙思克，孙德功可能名头不够响亮，但孙思克却是另一个时空中，清初的有名大将！后获封太子太保、振武将军衔，河西四汉将之一。 不过此时的他只是汉军正白旗中一名小小的牛录额真，还是因为要派他来海州联络吴三桂才刚刚给了火线提的干。 吴三桂让杨坤将孙思克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内，对于孙得功，吴三桂还是有些印象的，其人本是王化贞的心腹，可恨此人却贪生怕死，暗地降清，致广宁落入建奴之手。 “你就是孙得功的儿子？”吴三桂冷冷问道，此时的他还是比较鄙视叛徒的。 孙思克才是十六岁少年，心性正高，听吴三桂语气不善，他直接怒道：“吴将军，家父乃是大清三等甲勒额真！？” “放肆，降将就是降将，还降出优越感来了？谁给你的勇气？”一边的杨坤立即大喝一声，将孙思克的气势暂时压了下去。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大清摄政王有令，限尔等三日内投降，否则将派大军进攻海州、盖州，乃至锦州和辽南等地！”孙思克此时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什么？”吴三桂怒目圆睁，多尔衮怎么如此不讲武德？明明都已经卖给他的地方怎么又要抢回去？还要求自己也投降？ 但不等吴三桂开口，孙思克又道：“吴将军，目前的形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贵军与我大清合作的消息一定会被那朱由检知晓，到时将军将会是什么下场，还需要我来说吗？” “大胆，大明天子的名讳也是你一个蛮夷叛将能直呼的？”吴三桂气的站起身来，一把就抓住了腰间的长剑。 哪知孙思克却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就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维护朱家皇帝的威严，想想袁崇焕和陈新甲是怎么死的！” 不得不说孙思克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吴三桂心中的软肋！袁和陈两人的罪名都有与建奴私通这一项，而且如陈新甲还是在得到崇祯皇帝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他俩的下场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所以若是崇祯知道了自己与多尔衮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他们吴家估计九族之内都不会再有活口！ 想到这里，吴三桂身上已经冷汗直流，而且即使口中不说，但他提前转移家人出关的行为也是在防备着后面可能将发生的事情。 “摄政王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愿意归顺我大清，定然不会亏待吴将军你，但若是三日后不降，我大军将踏平海州城！”孙思克此刻已经隐隐有了反客为主的趋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容本都督再考虑考虑……”吴三桂颓然的往椅子上一坐。 第657章 再围海州 “是吗？吴三桂果真沉不住气了！”王尘心中一喜，既然提前将家眷往关外送，那他定是要有所行动了。 “等等……”王尘突然奇道：“不对呀，他们家里闹这么大动静，崇祯皇帝没有一点反应？” 陆晓丰就知道王尘一定会有如此疑问，早有准备的答道：“倒也不是没有反应，只不过吴家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了，而且他们是采取化整为零的方法，骗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 王尘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他能够猜到如今的大明内部早就已经腐朽不堪，只要肯花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得一次弄两三个人出城不成问题。 等到有人查觉吴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走的差不多时，已经就迟了。 不过这一次吴府也不是没有失误，虽然行动十分迅速，但因为时间实在紧迫，在转运了几批人出城后，还是成功的引起了五城兵马司的注意。 “吴三桂的几房小妾都被截留在了大明，也算是给了吴三桂一丁点颜色看。”之所以要用“一丁点”这个词，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小妾身份地位实在太过低下，主家稍有不高兴，将妾卖掉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王尘可不这么认为，他心中一动，急切的问道：“吴三桂的妾室中，有没有一个叫陈圆圆的女子？” 陆晓丰闻言，表情明显一愣，陈圆圆的艳名，身为情报人员的他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奇怪为何大帅会对一名风尘女子如此上心…… 其实陈圆圆最开始是由田贵妃的父亲田宏遇准备送进宫献给崇祯皇帝的，但上一个时空中崇祯拒绝了她，这一个时空同样的事情居然又发生了！ 于是历史沿着相同的轨迹又走了一个过场，陈圆圆再一次被田家送到了吴三桂府上并成为了吴三桂的宠妾。 不同的是，上一世陈圆圆被李自成给截了胡，导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一世，陈圆圆也同样被截了胡，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崇祯来截胡。 “有意思，也不知道吴三桂现在会有什么反应！”王尘笑了起来。 王尘的反应倒是将陆晓丰给搞糊涂了，大帅为什么不关心吴襄等人物，却对一名小妾重点关注？ 不过陆晓丰自然不会多嘴去询问王尘为什么，在得到继续跟进的命令后他便退了下去。 同一时刻的海州城内，吴三桂也得到了一样的消息，他的内心顿时如掉入冰窖一般拔凉拔凉的。 吴襄能够逃出来，他不奇怪，因为他肯定是第一个逃出吴府的人，成功率必然最高。 但他心中最挂念的还是刚纳的爱妾陈圆圆！一想到她居然被截留在了大明，心疼的无以复加。 “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圆圆给我救出来！”吴三桂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他恨不得亲自带兵入关去接陈圆圆回来。 然而更加让吴三桂感到惊恐万分的是，多铎的镶白旗建奴居然又去而复返，重新驻军在海州城下了！ 除了镶白旗，正白旗也加派出了三个牛录过来，多尔衮莫非要撕毁两军的协议，一举拿下海州？ 但因为上次的前车之鉴，吴三桂又不敢再派人去城外联络建奴，就这么耗了两天，正当吴三桂耐性快要被消耗干净时，多铎这天夜里派人来了。 来者还是前明朝游击将军孙得功之子孙思克，孙德功可能名头不够响亮，但孙思克却是另一个时空中，清初的有名大将！后获封太子太保、振武将军衔，河西四汉将之一。 不过此时的他只是汉军正白旗中一名小小的牛录额真，还是因为要派他来海州联络吴三桂才刚刚给了火线提的干。 吴三桂让杨坤将孙思克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内，对于孙得功，吴三桂还是有些印象的，其人本是王化贞的心腹，可恨此人却贪生怕死，暗地降清，致广宁落入建奴之手。 “你就是孙得功的儿子？”吴三桂冷冷问道，此时的他还是比较鄙视叛徒的。 孙思克才是十六岁少年，心性正高，听吴三桂语气不善，他直接怒道：“吴将军，家父乃是大清三等甲勒额真！？” “放肆，降将就是降将，还降出优越感来了？谁给你的勇气？”一边的杨坤立即大喝一声，将孙思克的气势暂时压了下去。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大清摄政王有令，限尔等三日内投降，否则将派大军进攻海州、盖州，乃至锦州和辽南等地！”孙思克此时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什么？”吴三桂怒目圆睁，多尔衮怎么如此不讲武德？明明都已经卖给他的地方怎么又要抢回去？还要求自己也投降？ 但不等吴三桂开口，孙思克又道：“吴将军，目前的形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贵军与我大清合作的消息一定会被那朱由检知晓，到时将军将会是什么下场，还需要我来说吗？” “大胆，大明天子的名讳也是你一个蛮夷叛将能直呼的？”吴三桂气的站起身来，一把就抓住了腰间的长剑。 哪知孙思克却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就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维护朱家皇帝的威严，想想袁崇焕和陈新甲是怎么死的！” 不得不说孙思克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吴三桂心中的软肋！袁和陈两人的罪名都有与建奴私通这一项，而且如陈新甲还是在得到崇祯皇帝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他俩的下场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所以若是崇祯知道了自己与多尔衮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他们吴家估计九族之内都不会再有活口！ 想到这里，吴三桂身上已经冷汗直流，而且即使口中不说，但他提前转移家人出关的行为也是在防备着后面可能将发生的事情。 “摄政王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愿意归顺我大清，定然不会亏待吴将军你，但若是三日后不降，我大军将踏平海州城！”孙思克此刻已经隐隐有了反客为主的趋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容本都督再考虑考虑……”吴三桂颓然的往椅子上一坐。 第658章 坐地起价 海州城外，建奴大营内，多尔衮正坐于帐中主位听着孙思克的详细汇报。 任谁都想不到，这一次，多尔衮居然会亲自带兵来围海州，可见他对拿下吴三桂那是势在必得！ “吴三桂还有犹豫，那也属于正常，咱们不要着急，等三天再说！”多尔衮脸色轻松，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早在多铎将镇国军坑了关宁军的消息汇报给多尔衮知道后，大清的摄政王便已经敏锐的意识到王尘和吴三桂之间可能存在某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若是此次能够争取到吴三桂归顺我大清，定能使我大清实力大幅提升！”这正是多尔衮亲自来到海州城下的原因。 大明京师，东暖阁内，崇祯皇帝眉头紧皱，他的面前摆着锦衣卫的密奏。 自己对吴三桂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和期望，现在居然给他玩了这么一出。 “抄家，吴府中所有人暂且收押，先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崇祯颓然的下旨道，毕竟吴三桂目前只是转移了家眷，并没有传出他要叛变的消息来。 “同时下旨给孙传庭，让他即刻带兵去支援海州！”崇祯想了想，又加了一条。 崇祯的目光随即又落在了手边的地图上，在更远一些的东边，还有一支军队或许可以调动？ 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心头上，便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崇祯现在对于调动镇国军十分抵触。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王承恩突然着急慌慌地冲进殿来。 “皇，皇爷，镇北伯送来了一封密函！”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王尘说了些什么？”崇祯表面镇定的接过密函，实则他心里一样十分忐忑。 片刻后，崇祯一脸怒容的抬起头，接着“啪！”的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嘴里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吴三桂该死！”原来王尘送来的密函正是此前在海州城下所截获的那一封密信，而送信人吴应贵也一并被送到了京城。 人赃俱获，这下关宁军勾结建奴的事情就实锤了，让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心理的崇祯彻底死心！ “为什么？为什么短短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朕的忠臣良将就变成了一名叛将？”崇祯心中十分不明白，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只截获了吴三桂的妾室吗？”崇祯又扫了一眼仍跪在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回皇上的话，是的！”骆养性低声回答道。 “全部送教坊司！” 明代教坊司名义上是负责宫廷演艺事务的机构，但里面的演出者可不像现代的明星那么风光，实际上进到教坊司的女子大多都是家中贫困之人，这其中还有很多是罪臣家中女眷。 教坊司需要出席各种公务接待，而里面的女艺人则被称之为倡伎，所以虽然并不像外界认为的就是官妓，但是其地位也十分的低下，甚至可以说毫无人格尊严可言。 海州城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吴三桂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仍在摇摆不定。 “京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吴三桂站在海州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建奴大营心神不宁。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待崇祯皇帝的反应，说白了他心中仍存在一丝幻想。 从锦衣卫发现吴三桂开始转移家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日，按理说崇祯应该早就要做出回应了。 “大……大都督，京城来消息了！”就在这时，只见杨坤急匆匆地从城墙下方跑了上来。 “怎么样？”吴三桂毫不遮掩自己心中的焦虑之情。 “抄家！薅夺所有官职，吴家男丁全部发配边疆，女眷送入教坊司！”杨坤上前小声向吴三桂报告道。 说实话，崇祯的这个处理结果还是留有余地的，他已经极力的保持了克制，并没有下旨杀害吴家一人。 如果正常情况下，吴三桂此时若是能上一道自辩疏，详细解释前因后果，再主动将所有家眷送回京城做为人质，说不定崇祯会准许他戴罪立功也说不定。 但是当吴三桂听说到“女眷送入教坊司”这句话以后，脸色顿时大变！也就是说，他最宠爱的小妾陈圆圆此刻已经深陷了泥潭…… “崇祯欺我！”吴三桂怒喝一声，一拳狠狠砸在了城墙之上。 “大都督，那咱们到底是……？”杨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联系多尔衮，看看他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吴三桂终于做出了决定。 “大都督，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连杨坤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叫未雨绸缪，先将咱们的价码定好，免得真到了万不得以时要不起价来了！”吴三桂面露狠色的回应道。 当天夜里，杨坤悄悄从城头上坐吊篮坠了下去，然后趁着天黑来到了建奴大营中，很快就有人将他带到了中军营。 “关宁军副将杨坤参见大清摄政王！”杨坤犹豫了半天，还是向多尔衮行了跪拜大礼。 “哎呀，杨副将，无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多尔衮连忙虚抬双手示意杨坤站起来。 寒暄完毕，多尔衮笑呵呵地问道：“杨副将，今夜前来，可是吴将军有好消息要转告本王？” 杨坤立即抱拳弯腰答道：“咱们大都督确实有弃暗投明之意，但是摄政王殿下，你也知道咱们关宁军家大业大，那么多人都指望着跟大都督混，您看……” 多尔衮何等人精，一听就明白了杨坤的意思，立即说道：“好说好说，吴将军目前在大明是平西伯，若是归顺我大清，就封一个平西王如何？” 投降满清的汉将中，还有孔有德等人也被封了异姓王，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平西王肯定是不可能让吴三桂动心的。 “另外，划出辽南三城做为平西王的藩属地，世代镇守，与大清同休，如何？”多尔衮这次开出的价码可以说十分有诚意了，连杨坤听了都很心动。 “但是，目前辽南并不在大清的手中啊！”还好，杨坤心中尚余一些理智。 因为此时的辽南正在孙传庭的秦军控制之下。 第658章 坐地起价 海州城外，建奴大营内，多尔衮正坐于帐中主位听着孙思克的详细汇报。 任谁都想不到，这一次，多尔衮居然会亲自带兵来围海州，可见他对拿下吴三桂那是势在必得！ “吴三桂还有犹豫，那也属于正常，咱们不要着急，等三天再说！”多尔衮脸色轻松，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早在多铎将镇国军坑了关宁军的消息汇报给多尔衮知道后，大清的摄政王便已经敏锐的意识到王尘和吴三桂之间可能存在某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若是此次能够争取到吴三桂归顺我大清，定能使我大清实力大幅提升！”这正是多尔衮亲自来到海州城下的原因。 大明京师，东暖阁内，崇祯皇帝眉头紧皱，他的面前摆着锦衣卫的密奏。 自己对吴三桂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和期望，现在居然给他玩了这么一出。 “抄家，吴府中所有人暂且收押，先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崇祯颓然的下旨道，毕竟吴三桂目前只是转移了家眷，并没有传出他要叛变的消息来。 “同时下旨给孙传庭，让他即刻带兵去支援海州！”崇祯想了想，又加了一条。 崇祯的目光随即又落在了手边的地图上，在更远一些的东边，还有一支军队或许可以调动？ 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心头上，便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崇祯现在对于调动镇国军十分抵触。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王承恩突然着急慌慌地冲进殿来。 “皇，皇爷，镇北伯送来了一封密函！”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王尘说了些什么？”崇祯表面镇定的接过密函，实则他心里一样十分忐忑。 片刻后，崇祯一脸怒容的抬起头，接着“啪！”的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嘴里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吴三桂该死！”原来王尘送来的密函正是此前在海州城下所截获的那一封密信，而送信人吴应贵也一并被送到了京城。 人赃俱获，这下关宁军勾结建奴的事情就实锤了，让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心理的崇祯彻底死心！ “为什么？为什么短短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朕的忠臣良将就变成了一名叛将？”崇祯心中十分不明白，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只截获了吴三桂的妾室吗？”崇祯又扫了一眼仍跪在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回皇上的话，是的！”骆养性低声回答道。 “全部送教坊司！” 明代教坊司名义上是负责宫廷演艺事务的机构，但里面的演出者可不像现代的明星那么风光，实际上进到教坊司的女子大多都是家中贫困之人，这其中还有很多是罪臣家中女眷。 教坊司需要出席各种公务接待，而里面的女艺人则被称之为倡伎，所以虽然并不像外界认为的就是官妓，但是其地位也十分的低下，甚至可以说毫无人格尊严可言。 海州城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吴三桂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仍在摇摆不定。 “京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吴三桂站在海州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建奴大营心神不宁。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待崇祯皇帝的反应，说白了他心中仍存在一丝幻想。 从锦衣卫发现吴三桂开始转移家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日，按理说崇祯应该早就要做出回应了。 “大……大都督，京城来消息了！”就在这时，只见杨坤急匆匆地从城墙下方跑了上来。 “怎么样？”吴三桂毫不遮掩自己心中的焦虑之情。 “抄家！薅夺所有官职，吴家男丁全部发配边疆，女眷送入教坊司！”杨坤上前小声向吴三桂报告道。 说实话，崇祯的这个处理结果还是留有余地的，他已经极力的保持了克制，并没有下旨杀害吴家一人。 如果正常情况下，吴三桂此时若是能上一道自辩疏，详细解释前因后果，再主动将所有家眷送回京城做为人质，说不定崇祯会准许他戴罪立功也说不定。 但是当吴三桂听说到“女眷送入教坊司”这句话以后，脸色顿时大变！也就是说，他最宠爱的小妾陈圆圆此刻已经深陷了泥潭…… “崇祯欺我！”吴三桂怒喝一声，一拳狠狠砸在了城墙之上。 “大都督，那咱们到底是……？”杨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联系多尔衮，看看他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吴三桂终于做出了决定。 “大都督，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连杨坤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这叫未雨绸缪，先将咱们的价码定好，免得真到了万不得以时要不起价来了！”吴三桂面露狠色的回应道。 当天夜里，杨坤悄悄从城头上坐吊篮坠了下去，然后趁着天黑来到了建奴大营中，很快就有人将他带到了中军营。 “关宁军副将杨坤参见大清摄政王！”杨坤犹豫了半天，还是向多尔衮行了跪拜大礼。 “哎呀，杨副将，无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多尔衮连忙虚抬双手示意杨坤站起来。 寒暄完毕，多尔衮笑呵呵地问道：“杨副将，今夜前来，可是吴将军有好消息要转告本王？” 杨坤立即抱拳弯腰答道：“咱们大都督确实有弃暗投明之意，但是摄政王殿下，你也知道咱们关宁军家大业大，那么多人都指望着跟大都督混，您看……” 多尔衮何等人精，一听就明白了杨坤的意思，立即说道：“好说好说，吴将军目前在大明是平西伯，若是归顺我大清，就封一个平西王如何？” 投降满清的汉将中，还有孔有德等人也被封了异姓王，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平西王肯定是不可能让吴三桂动心的。 “另外，划出辽南三城做为平西王的藩属地，世代镇守，与大清同休，如何？”多尔衮这次开出的价码可以说十分有诚意了，连杨坤听了都很心动。 “但是，目前辽南并不在大清的手中啊！”还好，杨坤心中尚余一些理智。 因为此时的辽南正在孙传庭的秦军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