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至上？日本中专变形记》


 第1章 高度育成中学

    （淦！书名写错了！）
    你何时意识到自己正被命运偏爱？
    是飞机失事时独存的侥幸？还是彩票中奖时的惊喜？
    对我而言，幸运是在双亲因空难离世后，仍能遇见那个教会我「活着」的人——我的师父。
    要认真地生活。
    尊重他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战斗就必须赢。
    我的师父是那种可以教我生活中一切重要事情的人。
    因她的鼓励，我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
    现在，我正面临成为高中生后的第一个问题。
    做为一名身体健康的高中男生，在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上，遇到一位看上去极其虚弱的老太太向他走来时，他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
    “啊，谢谢你。”
    老太太温柔地笑了笑，缓缓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我，以表谢意。
    如果此时我置之不理，或是没有礼貌回应，师父那“爱的教养”就会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
    尽管师父曾反复强调，使用暴力教育孩子是错误的，但她自己却很快诉诸暴力。
    公交车继续在飘落的樱花中行驶，驶向我将要就读的高中。
    高度育成中学
    据师父说，这是一所培养能够肩负日本未来之人才的学校。
    我不太了解学校是什么，因为我没上过学，或者说我不记得我上过学，我现在的思想和知识，全都源于我的师父。
    所以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能进去。
    但师父说，她认识这里的校长和董事会成员，所以很快就促成了这件事。
    不愧是师父。
    终于，目的地到了，我下了车，走进了学校大门。
    师父曾说：与同学随意交谈、谈论和争夺你喜欢的女孩、或者运动时挥汗如雨都是很棒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但当我穿上西装和领带时，心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眼前那些和我一样穿着崭新校服的学生看上去都光彩照人。
    和他们相比，这套制服适合我吗？
    正当我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非常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嘿，同学！！”
    我循着声音转身。
    哇，好耀眼啊！
    是一位金发女生带着开朗可爱的笑容在跟我说话。
    对于我这个从未有机会与师父以外的女性交往的人来说，眼前的女生让我感到光彩夺目。
    当然，师父也很漂亮，只是她的强大给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很难把她当作一个“女性”来看待。
    “哦，你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给老太太让座的人？你的行为太棒了！而且你动作还那么自信，真是厉害！”
    “咳咳，我的师父……我的导师教我要尊老爱幼。如果我没有让座，我的肋骨就……”
    “肋骨？额，那个，我叫栉田桔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想起师父说过：初次见面时的自我介绍很重要。
    “我叫天成该隐。”
    “天成该隐，好帅的名字啊！”
    “谢谢你，栉田同学。你的名字也很棒喔。”
    师父说：给予赞扬也很重要。
    “哦，是吗？天成君，你还真是会奉承啊。”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奉承你，我真的觉得你和你的名字都很美。”
    “啊哈哈，得了，不管你怎么夸我，我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栉田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脸颊也红了起来，但似乎并不介意。
    看来师父说得对，女人要受到赞美，不愧是师父。
    “哦，你是去d班吗？或许我们是同一个班的？”
    “啊，栉田同学也是d班吗？那还真是太巧了。”
    “能和天成君这样温柔又帅气的人在同一个班，我真的很开心。”
    栉田同学说着，双手夹着我的手臂，用力摇晃。
    她的双手很柔软，而且气味很好闻，与师父那充满火药味的坚硬手指截然不同。
    真是让人眼花缭乱，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为什么师父不早点叫我去上学呢？
    不，我不能责怪师父，她一定有她的计划。
    当我和栉田走进教室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我们了。
    作为新生，每个同学的脸上似乎都有一丝紧张和好奇。
    “以后就拜托你了。”我微微低头对栉田表示感谢，目光立刻扫过整个教室。
    “……”
    师父说过：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观察。
    观察逃生路线和死角、有无障碍物、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等。
    “……好多啊。”
    在来教室的确路上，我已经发现这个学校里监控摄像头遍布各处。
    由于我不知道正常的学校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无法判断这是否不正常。
    但我从新闻中得知，教育机构最近对各种问题变得更加敏感。
    因此，这可能是反校园霸凌措施的一部分。
    毕竟，有了这么多的监控摄像头，不良少年再想闹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接受了这个自我解释后，我走向分配给我的座位。
    那里有一位看上去很高冷的黑发女孩，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懒散的棕发男孩。
    两人似乎在进行某种对话，不像同学间的自我介绍，更像是在互相警告。
    才开学气氛就这么紧张？
    当我走到座位时，棕发男孩注意到了我。
    自然而然，我的目光也转向了他。
    “……”
    考虑到这是开学第一天，而且其他同学也都用类似的眼神看着彼此，所以这并不特别奇怪。
    但是，我很好奇。
    我感觉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你好，我们坐在附近，很高兴认识你。”
    我在坐下来之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棕发男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跟他说话。
    “啊，是啊，很…很高兴认识你。”
    他略带尴尬而结巴地回应了我。
    “我是天成该隐。虽然会给你添麻烦，但作为同班同学，我坐在你旁边，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的名字。”
    师父说过：与邻居和睦相处很重要。
    或许是被我超长的礼貌问候吓住了，男生有些犹豫，似乎在谨慎地思考该怎样回复才合适。

 第2章 第一个朋友

    “我是绫小路清隆……嗯，虽然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但是……如果您能帮忙的话，我将非常感激。”
    看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选择与我类似的回复。
    “绫小路清隆……原来如此，这名字真帅啊。”
    “真的吗？我不确定。”
    与刚才的栉田同学不同，他的反应不太好。
    或者说，因为他脸上一片茫然，所以很难判断他是高兴还是尴尬。
    “天成……刚才和一个女生一起进了教室……啊，你认识她吗？”
    绫小路断断续续地试图扩大话题。
    看来他真的不擅长交谈，所以只是漫无目的地摸索着。
    “算认识了，来之前聊过。”
    “是吗……怎么说呢，能和刚认识的人顺其自然地聊天，真是太棒了……”
    真的那么难吗？
    可能是的，毕竟师父说过，人际关系存在个体差异。
    绫小路说话总是结结巴巴，一看就不擅长说话。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都有点紧张。我肯定大家都在琢磨着该说什么，该怎么跟大家互动。这时只要你尽量表现得更亲切一些，谈话就会出奇地顺畅。”
    “是……是吗？”
    绫小路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坐在旁边的黑发少女身上。
    看来，听了我的话之后，他似乎要迈出勇敢的一步。
    可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老实说，我也觉得那个黑发女孩身上有种刺猬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像是在默默地告诉别人不要跟她说话。
    绫小路转头跟黑发女孩打了个招呼，换来的只有女孩默默整理书籍的声音。
    然后他转回来看着我说道：“……这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失落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于是，我也转向那个女孩。
    “那个，我是天成该隐，虽然可能会给您添麻烦，但还请您多多关照。”
    “……”
    很好，我也被忽视了。
    绫小路和我对视一眼，但他似乎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我只得继续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们坐得很近，我不想一直这样叫你‘你’或‘同学’之类的。”
    “唉——！”
    女孩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吗？”
    “我对此表示歉意，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不然，一直叫你‘你’，是不是有点失礼？”
    “……堀北铃音”
    “哇”
    绫小路发出了略带感叹的声音。
    能和这个堀北铃音对话，真的有那么让他吃惊吗？
    “堀北同学，以后就拜托你做我的邻居了。”
    “……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接受问候也无妨？我的导师说过，问候很重要。”
    堀北同学沉默不语，眼睛低垂着，看着手中的平装书。
    我的目光再次与绫小路相遇，他用一种仿佛在说“你也应该过得辛苦一点”的眼神看着我。
    “绫小路，我们以后的学生生涯就一起当邻居、当朋友。导师教过我，朋友很重要。”
    当我伸出手去握手时，绫小路也尴尬地伸出手。
    可能是因为不习惯这种事，他显得很困惑，但从我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来看，他似乎不像堀北同学那样，完全不接受别人的善意。
    我确信他和我一样，需要朋友。
    而且，我从他的手掌就能感受到，他的核心很强。
    ———
    高中生到底是什么？
    观察很重要
    观察你的每个同学并寻找他们的独特之处。
    普通高中男生看到女生，大概都会耷拉着鼻子，表情放松，然后跟旁边的男生说“那个女生好可爱”，或者“不，这个女生更可爱。”
    对异性感兴趣是任何年龄段都会发生的事情，在高中这个易受影响的时期尤其如此。
    这样的氛围或许比假装不感兴趣还要自然一些。
    当然，有些男生并不这样。
    比如那个名叫平田洋介的男生，他已经和女学生们愉快地聊天了。
    这就是社会对帅哥的待遇吗？
    平田说话流利，相貌姣好，最重要的是，他很尊重别人。
    女生们已经因为他的绅士风度而脸红了。
    这与那些争论谁更可爱、谁的胸部最大的男生截然相反。
    我终于明白了，无论是沉溺于涩涩幻想，还是冷冰冰地不与人交往，又或是过于紧张而不敢迈出第一步，这些都是高中生的典型特征。
    “哦，这不是绫小路和堀北吗？你们是要一起买东西吗？”
    放学后，我打算进便利店里买点生活用品，没想到遇到了后排的两位同桌。
    “……你误会我了。请别这么失礼。”
    我觉得堀北这话太伤人了，人怎么能对一个和自己没有很深关系的人说出如此尖刻的话呢？
    绫小路一脸受伤的样子实在可怜。
    “呐，天成也是来购物吗？”
    “是啊，以后一个人在宿舍生活了。肯定有很多辛苦，所以我打算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绫小路你也是这样吗？”
    “啊，嘛，差不多……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觉得这个便利店值得逛逛。”
    “是的，我是在乡下深山里长大，所以我还记得第一次走进便利店时那种莫名的兴奋感。”
    就在我和绫小路讲话时，站在旁边的堀北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需要的物品放进了购物车。
    仔细一看，她挑的全是的。
    “哦，虽然谁都可以拿，但这好像是给积分用完的学生准备的。”绫小路解释道。“学校还算大方，毕竟他们每个月都会发10万积分……”
    我有些不解：“说起来，每个月十万积分，为什么还有商品售卖呀…”
    “这意味着什么？”
    “啊！话说回来，茶柱老师今天只给我们讲解了会有十万积分，但并没有提到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她好像说了什么‘实力至上’？积分难道是看学生的能力来评定的？”
    “……！”
    听到我的话后，堀北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继续发表看法：“这么说来，这十万日元，算是对学生们目前的认可，或者对即将开始独立生活的学生的支援……想着下个月也能拿到同样的金额，或许有点太早了。”
    “……”
    “嘛，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我打算调查清楚之后再去问茶柱老师……不过说实话，无条件地拿到十万日元，还真是有点吓人呢。”
    “……这”
    堀北的视线在我和赠品之间来回移动。
    就在那时，我听到商店外面传来某种骚动和说话声。
    “什么？”
    我和堀北、绫小路纷纷将视线投向了那里。
    显然，高年级学生和一年级学生之间发生了一些问题。
    “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对？”
    “是啊。”
    一个高个子同学和三个学长们争论了一会儿——更准确的说，学长们挑衅了一下那位同学，然后就离开了商店。
    后来，那位高个子同学用力踢了便利店的垃圾桶后，离开了现场。
    怎么说呢，他实在太易怒了。
    “我可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我苦笑着，走向散落的垃圾桶，将垃圾捡起。
    “你没必要这么做。”堀北难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嗯，既然看到了……而且我师父也说过，清理垃圾很重要。”
    “天成，我来帮你。”
    “呐，谢谢你，绫小路。”
    这时，我和绫小路将注意力转向了堀北，可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屈服于同伴压力，而是直接推着购物车离开了。
    绫小路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来这所高中之前，我住在乡下深处的神社里，打扫卫生是那里的日常。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法再打扫了。”
    “……这样吗？”
    “是啊，就像每天刷牙洗澡一样，所以我不讨厌打扫……或者说，如果我不打扫的话，师父会杀了我的。”
    “师父…？这个词…我猜你说的是家庭老师，或者补课老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额…可能是…
    我俩很就把散落的垃圾清理干净。
    “绫小路，请稍等一下。”
    我跑到冰柜那拿了俩个冰激凌，递给他一个。
    “给你，这是谢谢你帮助我。”
    “……可以吗？”
    “当然，感恩很重要。”
    “原来如此。”
    他接过冰激凌，并没有吃，而是看着配料表发呆。
    “你没吃？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好奇。”
    “这似乎是一个新产品，所以我想我理解你的好奇。”
    绫小路撕开袋子，取出里面的冰淇淋。
    “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吃冰淇淋。”
    “真的吗？”
    “真的！”
    “这样放学后买零食不是很有高中生的风范？”
    “……是啊，很有高中生的风范。”
    —————————
    高度育成中学数据库
    姓名：天成该隐
    id：xxxxxxxxxxxx
    社团：无
    生日：1月1日
    评价
    学力：a
    智力：b+
    判断力：a
    体力：a+
    合作力：b+
    面试官评价：学力、智力、判断力、体力、合作力都很优秀，特别是从提交的资料来看，他的体力非常出色。
    面试时的回答前后一致、清晰、切中要点。
    考虑到综合能力，决定安排在a班。
    但是，由于小学、初中期间缺席，基本是在家长指导下在家学习，加上其他资料也存在问题，判断其社会品格和道德品格存在严重问题。
    因此，最终决定安排在d班，并监视其情况。

 第3章 一起吃饭

    开学第二天，课堂上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指导课和学校政策的讲解。
    由于育成高中是职业学校，所以课程水平不算高，但班上却有几名学生跟不上。
    那位在便利店踢垃圾桶的须藤同学，此刻已经在课堂上打瞌睡了，还有一些学生在上课时玩手机，甚至聊天。
    而老师们对此居然不予理会，连班主任茶柱老师都选择忽视这一切。
    我无法判断这是否是一所普通学校，还是一所特殊的学校。
    但我发现，老师们看着那些不听课的学生时，脸上带着一丝怜悯。
    这让我很好奇。
    终于，午间休息到了。
    “好的，该吃午饭了。”
    现在，我打算去询问一些高年级学生。
    这时，我感到有人在后面看着我，便回过头去，发现绫小路正用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望着我。
    “额……绫小路，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去餐厅好吗？”
    “嗯嗯。”
    “不过你去回应平田他们的邀请也可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讨厌你。”
    “不，那边……太难进去了。”
    “是这样啊……嗯，好，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啊啊，朋友嘛。”
    嗯，他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
    我原本打算利用午休时间去搭话高年级生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不过，放学后去也行。
    我侧过头，看见堀北仍然在释放着让所有靠近者都退避三舍的气场。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堀北同学也要一起吗？”
    “……”
    她沉默不语。
    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但不知为何，我甚至无法想象她微笑的模样。
    “也许…她讨厌我？”
    绫小路看了一眼堀北，然后对我说道：“不用担心，这就是正常的堀北。”
    “我知道了，那就好。”
    “你们对我了解多少？”
    堀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但我们得到了回应，这也算是进展。
    “抱歉，我听说邻里友谊很重要，所以才想邀请你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不会强迫你这么做……啊，不过堀北同学，昨天我察觉到，你对便利店食物好像有什么看法，而且回家之后肯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
    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不如交换一下意见。堀北同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绫小路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字面意思，另一层是，他不敢相信堀北就这样接受邀请了。
    好快！
    只见堀北的一记手刀猛地击中了绫小路的侧腹。
    “我只是对他所说的需要交换意见表示理解，请不要误会。我又不是想和你们一起吃午饭什么的，明白吗？”
    “是的，明白！”
    看到绫小路的回答，我不禁笑了。
    也许他是那种喜欢被支配的人。
    “现在我们去食堂。我觉得那里可能也有一些的东西。”
    就在我们三人准备离开教室时，耳边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仿佛要融化我的思绪。
    “天成君，现在是午餐时间，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一直想和绫小路君、堀北同学成为朋友，你们觉得怎么样？”
    栉田同学出现了，还露出了与她本人十分相配的可爱笑容。
    怎么说呢，她就是那种“男生理想中的女同学”，靠近的时候还会飘来一股好闻的香气。
    “那个，既然栉田同学这么说……我觉得…”
    我转过头，准备问两人的意见，却看到堀北正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嗯，难道她们相处得不太好？
    “啊啊……好像有点不方便。不好意思，栉田同学，要不下次再邀请我们。”
    “诶，不行吗？我只是想和大家聊聊而已…”
    堀北的表情丝毫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冷淡怪异。
    再放任下去她可能就要说“我一个人去吃”了。
    “不好意思啊，其实堀北有点怕生，说话又冲，动不动就动手，现在我们俩也正在被她威胁着不得不顺从她……很遗憾，但我和绫小路已经在她的暴力下屈服，沦为随叫随到的小跟班了……我不能把你也拖下水啊，栉田同学。”
    “是、是这样啊……”
    背后传来一阵“瘙痒”，好像是堀北的一记手刀命中了我的侧腹。
    嗯，还好没有到我师父的级别。
    “下次一定再邀请我们，我随时都欢迎你哦。”
    “知道啦，那我们下次见咯，说好了哦？”
    说完这句话，栉田便离开了。
    不过，她临走时看向堀北的目光，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堀北同学和栉田同学之间……不，算了。”
    这大概也不是什么我该管的事，至少现在不是。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哼，明明已经试着体谅她了，她还是这副态度。
    “……你们关系不好吗？”
    “……”
    堀北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
    也许连她自己也还没有找到答案？
    合不来的人总是会存在的。
    毕竟一个班就是由四十个人组成的一个小型社会，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避免。
    “要不，先去食堂看看？”
    “说得也是，绫小路，我也饿了。”
    于是我们三人一同前往食堂，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商品……这里也有啊。”
    堀北同学果然对这个很在意。
    “看来那些像高年级的学生也有不少在点这个。”
    “没想到，新学年刚开始…就已经到了不得不节省开支的地步了啊。”
    我和绫小路说完，便看向堀北。
    此刻，堀北同学陷入了沉思，看来她对“积分”系统已经有了很大的疑问。
    “那边有空位，去那边坐？”
    我点了一份的山菜套餐，带着他俩坐到食堂角落的空位。
    绫小路坐在我旁边，堀北坐在我对面。
    仔细一看，堀北这孩子的确是个美人啊。
    我先试了一口。
    “好吃吗？”堀北问。
    “嗯……倒也不难吃，甚至可以说是意外地好吃。”
    当初在师父那里生活的时候，山里采来的山菜经常出现在晚饭中，所以这味道还有点怀念。
    “但要是每天吃这个的话，果然还是有点……”
    “这样啊。”
    “不过如果是的，那这已经算不错了。”
    坐在旁边的绫小路点了一份看起来十分可口的套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绫小路，要不要分我一块炸鸡啊？”
    “……你要是想吃肉的话，当初就不该点山菜套餐？”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但也得试一次味道确认一下嘛。
    万一之后不得不天天吃这个，也得心里有个准备才行。

 第4章 困难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我正在思考着该如何从绫小路手中夺取炸鸡时，对面的堀北同学轻轻地咳了一声。
    “咳，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思考了一下你昨天说的话。”
    说起来，我确实是以“交换意见”为由邀请她来的啊，这时候还想着炸鸡可不行。
    堀北继续说道：
    “你一说，我也觉得这之中确实有不少可疑的地方……茶柱老师的说法也很模糊，像是在回避重点。商品、套餐…连高年级学生也有不少人在点这些呢。”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把每个月的十万积分花光了？
    也不是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开始拿到的积分就比我们少。
    “我觉得积分会减少。在食堂里也能明显看出哪些人是手头宽裕、哪些人捉襟见肘……这也算一种判断依据。”
    “嗯，我也赞同堀北同学的看法。那接下来，我们就来思考一下‘为什么积分会减少’，还有‘减少之后要怎么才能增加’……茶柱老师不是说过，要‘以实力来衡量’吗？”
    “……你认为积分是可以增加的？”
    “既然会减少，那也应该能增加……如果是纯粹的扣分制，那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
    堀北同学应该是那种思维能力很强的人，一旦开始思考，就会努力往更深处挖掘答案。
    “既然是‘以学生的实力来衡量’，那应该还是学习能力。”
    “也就是说，通过考试的分数来决定积分的增减。嗯，挺有可能的。”
    非常有可能，考一百分说不定还有奖励。
    “绫小路，你怎么看？”
    我把话题抛给一直默默听着的绫小路清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社团活动的表现，或许也算在内。比如在比赛中夺冠，或者文化类社团在比赛中获奖什么的……”
    “嗯，也挺有可能。”
    “我也只是猜测。”
    “不，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角度。不论是学习还是社团活动，只要能取得成果，那都是优秀学生该有的表现。关于这些事，或许可以去问问学长学姐们。”
    堀北问道：“……你打算向高年级生打听？”
    “嗯，他们在这所学校待的时间比我们长，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我们多。包括积分的运作规则、减少的原因、以及增加的方法之类的。”
    “那你有人选了吗？”
    “没有，不过找个看起来和善的人问问就好了。师父说过，只要真诚地请教，对方就会真诚地回应。”
    毕竟才刚入学没几天，无论点数的事情今后如何发展，现在也还不是该焦急的时候。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诶？你还没记住！？我可是自我介绍过了的耶？”
    堀北同学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直接说“没记住你的名字”。
    “堀北，这也太过分了。”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清隆，这时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点无奈的表情。
    “你又是哪位啊？”
    ……
    啊，连绫小路也受伤了。
    比起“记不住”，更像是“根本就没打算记”。
    “嗯……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是天成该隐，请多多关照。”
    “……绫小路清隆，这次给我记住了。”
    “明白了，不过这得看你们的表现。”
    额…这也许算是一种进展。
    “不过，查到什么之后必须告诉我，你接下来不是要去找高年级生打听吗？”
    “……”
    “有意见吗？”
    堀北同学那根手指像蛇一样锐利地指了过来。
    “没、没有任何异议。”
    我和绫小路屈服于她的“暴力”。
    不过这种程度也还算可爱，笑着接受就好。
    放学后。
    原本打算下午去高年级生那里获取关于积分制度的信息，但因为在食堂发生的一连串插曲，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想着不能再悠哉下去了，得赶紧付诸行动，但就在我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出发时，有人叫住了我。
    “喂喂，天成君，接下来要不要一起去唱卡拉ok呀？”
    开口搭话的是轻井泽惠、佐藤麻耶、松下千秋、筱原皋月几位班上性格开朗的女生。
    看样子她们之间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午休时经常能看到她们坐在一起吃饭。
    而她们之中，站在最中心的，是平田洋介。
    他是入学第一天就主动进行自我介绍、带动班级气氛的男生。
    帅哥与美少女们，热闹又闪亮，毫无疑问会逐渐成为这个班级的中心人物。
    “天成君，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玩耍呢，如果可以的话，来？”
    “谢谢你的邀请，平田……不过，真的很抱歉，我接下来有个非去不可的安排。”
    “这样啊～”
    “嗯，绝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们一起玩。要是有空，我也非常希望能多多交流。所以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拜托了。”
    我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回答，既不让对方感到不快，也不忘表达出想要“下次再一起”的意愿。
    毕竟，我不想在开学初期就得罪这群未来可能成为班级核心的人。
    至少，她们并不像堀北那样，应该还会再次邀请我。
    “明白了，那就下次。”
    平田似乎也接收到我的诚意，温和地笑着，没有半点不悦。
    只是，他身边的轻井泽，有一瞬间露出了迷惘的神情，目光在我和平田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做。
    但最终，她还是站回了平田的身边，那种情绪也随之悄然消失。
    虽然她平时给人强势又开朗的印象，但我从中察觉到某种“脆弱”。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都会迷惘”的体现。
    “好，那我先走了。”
    我和平田他们挥手告别，迅速离开了教室。
    池宽治和山内村树那群男生嫉妒到快要变形的目光实在让人受不了，越快脱离现场越好。
    我的目的是情报搜集，主要是从高年级生那边下手。
    说起来，平田好像说过要加入足球部？
    那我是不是也该考虑加入个什么部门？
    绫小路之前不是说过，如果在社团里有活跃表现的话，也可能获得点数吗？大概不是随口一说。
    这么一想，从社团的学长学姐那里套点情报，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如果能遇到个嘴巴松点的人就好了”，我便在前方发现了一位绑着团子头、十分显眼的女生。
    她身旁站着一名看起来体格结实、核心力量感十足的男生，两人似乎正要与其他学生一道前往体育馆。
    我记得在入学典礼上见过他们。
    “那个，打扰一下。”
    “嗯？”
    “有什么事？”
    我出声搭话，二人回过头看向这边。果然，是学生会的那两位。
    “两位是学生会长堀北学学长，还有书记橘茜学姐，对？突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请教两位，不知道现在可以吗？我是1-d班的天成该隐。”
    四只眼睛盯着我，带着一丝审视。
    特别是那位学生会长，眼神锐利而果断，听到“1-d”这个字眼时，明显露出了几分兴趣。
    “我们接下来要参加社团介绍说明会。如果你需要花上很多时间提问的话，那就等会后再说。”
    “啊，不会耽误太久的。我知道学生会的两位很忙，就请允许我在这里提一个问题就好。”
    “可以，说。”
    堀北会长的目光依旧像是在评估我什么似的，毫无松懈。
    “关于积分的事……下个月也会发放十万点吗？”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作答。”
    听到这话，我将视线从会长身上移到了橘学姐那边。
    “是、是的……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回答。”
    “原来如此……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不能回答’，对？”
    “可以这么理解。”
    “谢谢，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就算问老师，恐怕也是类似的回答？”
    “大概也是如此。”
    “明白了。”
    看来这件事上似乎有封口令。
    但说到底，光是“不能回答”这点，就已经是在说明某些事情了。
    “感谢两位在百忙之中还肯解答我的问题。”
    “……天成该隐吗，好好努力。”
    “加油哦，天成君。”
    橘学姐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我，至于那位学生会长，依旧毫不掩饰地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嗯，作为学生会长，也许真的有权限查阅学生的情报。
    而他此刻的眼神，像是在将现实中的“我”与文件资料里的“我”一一比对。
    目送两人朝着体育馆方向离去，我转而朝反方向前进。
    学生会的态度是那样，估计其他高年级生也差不多，继续去打听下去恐怕只是浪费时间。
    之后还是先确认一下校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比较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彻底掌握。
    不过……这所学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嘛，师父说过，困难本身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种状况下，也试着去享受其中。

 第5章 游泳课

    日本是四月份开学
    虽然还未到夏天，但学校依然把游泳课纳入了课程安排中。
    因为学校设有室内泳池，所有设施都耗费了巨额资金，保温隔热自然也做到了极致。
    “真不妙啊，真的不妙啊，栉田酱，栉田酱！！”
    “我二弟要是起来了怎么办啊！”
    ……
    在那边，一群男生正在说着一些粗鄙之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女生们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
    啊，绫小路正尴尬地掺和进那群人里。
    大概是觉得完全无视他们也不太好，而且，他好像也加入了男生们的“赌局”。
    “你不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赌博’吗？”
    身旁的堀北冷冷地望向那群男生，说道。
    “嗯……嘛，像那种太过露骨的，还是算了。我还是知道会被女生讨厌的。”
    “是吗……看来你至少还有点分寸。”
    我哑然，然后看到平田也明显和那群人保持了距离。
    果然是有本事的男人。
    “我终于可以过来了！”
    “干得好，绫小路，所有女生都对你失去兴趣了。”
    “诶？”
    这是什么反应？他居然没意识到吗？
    “你看，堀北同学那冰冷的目光！”
    ……
    “堀北一向都是这样……呜！”
    绫小路的腰侧又被堀北用手刀戳了一下。而且这次出手似乎更精准有力了。
    不过自从那次意见交流会之后，堀北的态度稍微……真的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乃乃的改变，这点倒是令人欣慰。
    到了室内泳池后，男生们突然响起了一阵兴奋的…狒叫。
    毕竟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女生的身材。
    尤其是栉田，凭借着出众的身材立刻吸引了大量男生的目光。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能，长谷部人呢！？」
    「呃……我可能已经不行了」
    「果然还是栉田酱啊，只有栉田酱才是最棒的！」
    「……没想到堀北其实也挺有料的嘛」
    男生们远远地盯着换上泳衣的女生们，可谓猥琐至极，而站在泳池另一侧的女生们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这次连绫小路也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不妙，悄悄地拉开了距离。
    我决定劝说一下。
    “大家，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看看女生们投来的眼神。”
    “哼，受欢迎的男人说话就是……哇啊！？”
    池、山内和须藤等刚要吐槽，回头一看，全都哑口无言。
    “天成，你这家伙……太夸张了？”
    池一边上下打量我身体，一边惊叹。
    “的确，能练成这样也太罕见了？你以前是搞什么体育的吗？”
    须藤也露出了兴趣的神情，还带着一丝赞许的语气。
    “我从小就在学古武术。”
    “即便如此也太猛了，浑身上下都练得紧绷绷的。”
    “这样吗？高円寺那边更夸张一些？”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镜子前穿着丁字泳裤摆姿势的高円寺。
    那副肌肉，明显经过了高强度的锻炼，宛如健美选手。
    粗壮却又灵活的身躯，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形体格。
    我又回头看了看眼前三人。
    “不过须藤的体格也挺不错的嘛，我听说你打篮球，但看来不止如此？”
    “哦，那是当然了，除了社团活动，我平时也经常做力量训练。”
    “嗯，完全就是个运动员的感觉啊，一看就有爆发力。”
    “嘿嘿，嘛嘛，算是。”
    “喂喂，要是想练成你们那样，是不是要付出挺多努力啊？”
    “确实，想知道得多辛苦才能练出来。”
    “哦呀，山内和池也对体格改造感兴趣吗？”
    “这不嘛，杂志上都说女孩子喜欢‘精壮型’的男生啊。”
    “对啊，我就觉得，要是我练成那样，栉田酱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嗯，确实会比一身松垮的身体留下更好的印象，不光是栉田……唔，怎么说呢，只要每天坚持锻炼，总归会有成果的，对，须藤？”
    “我从小打篮球，每天练得要死，才练成现在这样。”
    听到我和须藤的话，山内和池顿时泄了气。
    看来他们原本似乎还抱着“练个一两天就能变强”的天真幻想。
    话题从女生们的泳装转到了肌肉讨论，这是个好现象。
    至少比起那种盯着女生看得目不转睛的尴尬场面要好得多。
    ……不过，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池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回了女生们身上，连几分钟都撑不到。
    看来是没救了，我还是离他们远点。
    ——
    “绫小路君，你以前有做什么运动吗？”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我初中可是归宅部的哦。”（归宅部：就是不参加社团活动，放学就回家）
    稍远处，绫小路和堀北正在交谈。
    “可是……你这前臂的线条，背部的肌肉，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普通。”
    确实，绫小路的身体堪称精雕细琢，用严格控制的饮食与训练锻造出的奥运选手级别体格来形容也不为过。
    要锻炼成那种体格，少不了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
    “不过我觉得，高円寺和天成他们锻炼得比我好得多。”
    见我走来，堀北便问道：
    “……天成君，你是练什么运动的吗？”
    “我从小就学古武术，师父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训练起来一点都不留情。”
    “原来如此，这就能理解了。”
    “天成是学武术的吗？”绫小路似乎对武术这个词有些好奇。
    “嗯，空手、柔道、剑道、薙刀……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那种。”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在现代社会用不上的玩意儿。

 第6章 游泳比赛

    「好了，都集合！！有十六人是初学者吗？人数是多了点，不过无妨。做完准备运动后，就开始游泳！」
    老师在一旁大声喊道。
    游泳课程要正式开始了。
    除了师父之外，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受别人教游泳。
    “那个，我不太会游泳……”
    “既然是我来负责教学，保准让你在夏天前学会。放心。”
    “反正我也不去海边，能不能学会其实也无所谓？”
    “不行。就算现在不会也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克服。学会游泳一定有用，记住，一定有。”
    ……这话，师父也说过呢，她还曾怀念地讲过，当年船被炸沉后，她就是靠游泳才活了下来。
    准备运动结束，学生们开始自由练习，老师似乎也在观察大家的运动能力。
    “大部分人似乎都能游泳。那么接下来立刻开始比赛，男女分组，五十米自由泳。顺便说一句，第一名将获得我个人的奖励。”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可能是因为初学者多的关系，老师还特地准备了这种诱惑。
    ——
    “看来堀北同学对游泳挺在行的嘛。”
    “啊，真快啊，虽然还是比不过游泳部的。”
    我和绫小路并肩坐在泳池边，只把脚浸在水里，看着女生们游泳。
    并且和兴奋不已的池和山内他们保持了一点距离。
    女生组拿下第一的是小野寺宣乃，她是游泳部的，果然游得非常好。
    能和游泳部的选手相提并论，堀北也很厉害了。
    “辛苦了，堀北同学，真是可惜了。”
    “我倒没有那么在意输赢，比起那个，你们怎么样？”
    “我会尽量不拿最后一名。”
    “……稍微拿出点干劲来，天成君你呢？”
    “我当然是以第一为目标。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
    师父常说，要对结果保持贪欲。
    在我看来，男生中运动能力看起来最强的应该是平田、须藤和高圆寺，再就是绫小路了。
    排除没有干劲的绫小路，应该会是高圆寺、须藤、平田这个顺序。
    因为男生的参赛人数较多，所以比赛分成了几个组进行。
    “第一组最有可能获胜的是须藤。”
    不出所料，他轻松地夺得了第一。
    凭借身体能力游出的速度连体育老师都赞不绝口，甚至被游泳部招揽了。
    “接下来是平田啊！”
    女生们发出一片尖叫声。
    平田是正统帅哥类型，也是个运动健将，脸和身材都无可挑剔，是那种典型的完美帅哥。
    “呸。”
    池和山内他们啐了一口。
    别这样，体育老师在看呢。
    “比我想象中还快啊。”
    连须藤都发出赞叹的声音，说明平田的泳技确实高超。
    “不过他还没达到须藤那种程度！！康忙！让我们一起干掉那个帅哥！”
    “啊啊，用我的全力去干掉他！！”
    绫小路带着一丝无奈看着池和山内。
    “……他们是对帅哥有仇吗？”
    “也没办法，平田很受女生欢迎嘛。”
    平田已经是班级的中心人物了，经常被女生邀请出去玩，被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成你也挺受欢迎的啊。”
    “是吗？我倒没像平田那样被尖叫着围着转。”
    “嘛，说得也是……你更像是让人叹气的类型。”
    “诶？我是那种待遇吗？”
    难道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无语对待了吗？
    “不是，不是坏的意思……怎么说呢，更像是让人沉醉的感觉。”
    “沉醉……我不是很懂。”
    “话说回来，下一轮该轮到你了？”
    “哦，那我就上了。”
    最后一组的比赛要开始了。
    如果能游出好成绩，就能参加决赛。
    这个组里最强的对手是高圆寺，这个家伙有着健美运动员那样的肌肉盔甲。
    “呵……你终于来了，怪物少年。”高圆寺看着我说道。
    “怪、怪物少年……你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会是怪物呢？那副肉体、骨架，竟能锻炼到那种程度……不，该说改造才对，真是令我佩服，非常有趣。”
    “是吗？我自认为也有好好锻炼过了，不过肌肉量方面还是你更胜一筹。”
    他拥有宛如披着肌肉铠甲般的身躯，而我则没那么夸张。
    “若只是单纯大小，那确实如此。不过完美的我拥有完美的观察力。在我眼中，你的身体与那些凡夫俗子从根本上就不同。所以我才会说，‘改造得真不错’嘛。”
    “改造”吗？
    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师父的锻炼，说是锻炼其实更像是改造。
    连内脏和骨头都被狠狠锤炼过无数次。
    “还是说，该叫你‘钢铁侠’比较合适？”
    “这两个称呼我都不太喜欢，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啊？”
    “哼，那就去争取。只要你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哪怕是我，也不吝于以名相称。”
    “呵呵，明白了。我对胜负向来不妥协，既然要做，那就要赢，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高圆寺一同站上跳台。
    虽然还有其他参赛的男生，但他们已经完全被我抛诸脑后了。
    当我集中精神时，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脑海中仿佛响起某种“断裂”的声音，思绪变得飞快，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虽然这只是错觉，但只要能把这种“万能感”传遍全身，剩下的就简单了。
    锁定目标，身体自动进入某种状态。
    整个过程我的意识和记忆都很清晰，但下一秒，我已经抵达了终点。
    就是这种感觉。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大，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我从水中抬起了头。
    “你、你这家伙……”
    连体育老师都吓了一跳，一脸震惊。
    起跳时，周围还在热烈加油声中，但此刻，无论男女，全都安静得出奇。
    高圆寺从水里冒出来。
    “呼，果然你就该被称为怪物才对。”
    “呃，叫我名字。被叫怪物还是有点困扰的。”
    “唉，真是的……好，既然是你亲口所言，那我就致以敬意，称你为——天成，哈哈哈哈！！”
    “太好了。作为答谢，下次要不要我教你我的锻炼方式？”
    “……锻炼方式？”
    我感觉，和高圆寺的关系稍微拉近了一些。
    他虽然是个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人，但这份距离感，确实有所变化。
    体育老师露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兴奋、惊喜的表情，极力邀请我加入游泳部。
    但我已经决定要加入更符合个人兴趣的美术部，所以婉拒了。
    其实进运动系社团也没问题……但我怕一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第7章 搜集情报

    今天我依旧继续着情报收集的工作。
    由于在游泳课上没有留力，结果现在竟然被须藤、池、山内这些男生莫名其妙地当成了可怕的存在，开始与我保持距离。
    不过，我和高円寺的交流变得多了。
    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说算是扯平了。
    态度没有变化的大概只有绫小路。
    不，其实他看我的眼神比以前更犀利了些，不过应该不算是怕我。
    倒不如说，他变得有点同情我。
    只能这么理解了。
    虽然和男生们的关系疏远了，但反过来，好像女同学找我说话的次数反而比以前多了。
    不同于平田那样会被女生用尖叫声欢迎，但那种强烈关注的视线，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
    男生和女生之间反应如此极端地不同，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刻，性别差异如此直观地反映在男女生的行为和思考上。
    说起来，师父曾经说过，在学校里，跑得快的人会引人注目（虽然这次是游泳）。
    所以，我现在经历可能只是“强者”在校园的“日常”也说不定。
    只是……我想和池或山内打声招呼，约他们一起吃午饭时，他们却避开我的视线说着“啊，那个，我有点事……”什么的，这就挺困扰的。
    现在除了清隆和高円寺之外，我就没什么男性朋友了，这也太那个了。
    朋友还是多一点好。
    我一边回想着师父说过的这句话，一边苦恼着有没有什么办法，然而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至于积分方面，由于有封口令，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大致都摸清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么接下来，或许该观察一下其他势力，也就是别的班级的动向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饭，所以应该还是能观察到些什么。
    我首先从走廊上偷偷观察了一下a班的教室。
    因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也没有特别躲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剃着光头的男生，身边聚着不少人，看起来像是个领袖类型的角色，和我们班平田地位一样。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那位光头男生身边不止有女生，也有不少男生。
    接着我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拿着拐杖、身形纤细的女生。
    她身边同样围着一些人，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我在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结果那位拿拐杖的纤细女生忽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顿时有些尴尬，只好移开视线，结束观察，转身离开。
    “真是个美人啊。”
    这所学校的美女真不少，身为男人的我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虽然不像池和山内那样会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兴趣，但我也不是对女生完全没兴趣。
    师父曾说过，恋爱是很重要的事。
    接着我看了看b班的情况，气氛又完全不一样了。
    看起来，这个班似乎是围绕某位女生运转的。
    那个女生带着温和的笑容，散发着一种亲切的氛围，她说“一起去食堂”的时候，无论男女全都纷纷跟了上去。
    才刚入学几天，能建立起这种强烈的团结感，多少有点不正常。
    “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型领袖’吗。”
    观察着那位带领大部队前往食堂的女生，我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像是被稀释过的“师父的引力”。
    那种存在感，老实说真的很厉害。
    像她那样毫无条件地吸引他人，对我来说根本做不到。
    看过了a班和b班，接下来就是c班了——然而才刚探头一看，气氛又发生了剧变。
    怎么说呢，这里不良气质浓重，受伤的人也特别多。
    首先吸引我目光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黑人男性，一看就知道很强。
    他身上缠着绷带、贴着纱布。
    不仅是他，班里还有几个眼神凶狠、态度不良的人，身上都有些伤痕。
    难不成这个班真的发生过斗殴事件？
    “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我正想象着教室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乱斗，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抱歉啊，挡着你了？”
    “啊啊，是挺碍事的，滚，三流货色。”
    “那我就走咯。”
    开口的男生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没有打领带，敞开着胸口，一脸皱眉，身上也像其他人一样明显带着处理过的伤口。
    毕竟是我在教室门口偷看人家，理亏的一方是我，被说碍事了，只能乖乖让路。
    “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们班伤员挺多的，就以为是不是发生了群架。好了，我先走了。”
    我快步离开了那里，但那人锐利的视线却一直紧紧黏在我背上。
    “每个班都挺有个性的嘛。”
    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独特的氛围。
    这大概就说明了社会是因人而异、千变万化的。
    那么，我们d班又是什么样呢？
    仔细一想，似乎也有很多可以看见的东西。
    像是一群极具个性的集合体，就像是把完全不配套的齿轮硬凑在一起的感觉。
    有的齿轮缺了齿，有的大小不合，还有的转得特别快，或者特别慢。
    总之，是个看起来相当不协调的组合。
    但这也是一种“特色”，至于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说。
    “今天就到这儿。”
    最后我拉开我们班的教室门，或许是大多数人都去了食堂，教室里显得冷冷清清。
    不过，那些留下的几位同学都把视线投向了我。
    “绫小路、堀北，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我对着坐在角落显得有点孤零零的绫小路，以及他身边安静地吃着三明治的堀北打了声招呼，两人表现出的反应截然不同，也挺有趣。
    绫小路露出一种看到救世主的表情。
    堀北则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
    不过她也没像以前那样直接说“滚”。
    “今天你又在外面观察啦？”
    “嗯，去看看其他班的情况。”
    “真是辛苦了。”
    我把自己的桌子拖过去，和绫小路的桌子拼在一起。
    他盯着这一幕，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兴奋，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接着，我们各自摊开午餐开始吃了起来。

 第8章 神室真澄

    绫小路吃的是面包，而我则是便利店买来的饭团。
    “放学后我打算去问问社团的前辈们，虽然大概他们也还是不会告诉我什么。”
    “……‘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哟，堀北，你也在听我们说话啊？”
    “我听你们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啦，只是你看起来一副和我们保持距离的样子。”
    “要不要把你的桌子也挪过来一起吃？”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做出那种举动，会让人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似的。”
    把桌子拼在一起一起吃饭，就真的那么让她抗拒吗？
    看得出来连绫小路也有点受伤了。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天成君，你之前说过‘有消息就会告诉我’，难道已经忘了吗？”
    “啊，那个啊。说实话，我现在手上还没能拿到什么能说得出口的情报。我有去问过学生会的人，但他们就一个劲儿地说‘不能透露关于积分的内容’。美术部的前辈也差不多——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的那种态度。”
    “……也就是说，高年级之间像是被下了封口令？”
    “顺带一提，老师们也一样。我也试着引导他们露点口风，但结果还是被彻底封杀了。”
    比如说b班的班主任星之宫老师，原本我以为她挺爱聊、应该能从她那套出点什么，可她转移话题的技巧高得离谱，反而对我投来一副‘这个学生有点危险’的警戒眼神。
    茶柱老师也差不多——不过她倒是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起来似乎觉得“这孩子挺有趣”。
    “关于‘积分’，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这学校绝不可能单纯地给学生十万点让他们随意挥霍。这种好事，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存在。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敢打包票。”
    堀北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着，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场面显得不怎么严肃。
    “那么，考虑到这些情况，天成君你打算怎么行动？”
    “正如堀北你之前说的——可能和学习成绩有关，绫小路说的社团贡献也是一方面……另外像生活态度之类的，大概也有关系。”
    校园里有着无数摄像头，学生的行为和态度肯定都在被监视着。
    “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断言的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焦躁……至于怎么行动，我想我会从提醒班上的同学注意言行开始。”
    “……”
    堀北沉默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回忆本班上课的乱象。
    “可就算你去提醒他们，他们会乖乖听进去吗？你也清楚这个班的水平有多低。”
    “嗯，迟到、睡觉、聊天、玩手机……老实说，这都快成教学灾难了。啊，说起来，我可不在那群人里。”
    “我知道。”
    “咦？你竟然知道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这不是在说我‘挺认真’的吗？被人这么评价我还是挺高兴的。”
    “……”
    堀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不是生气，也不是不耐烦，更不是赞许，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表情。
    “哼……就算积分减少，对我和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那些现在还在大呼小叫的人，等到下个月自然会明白现实有多残酷。”
    说完这句，堀北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随后拿出一本书，把注意力转向了阅读，彻底回归她一个人的世界。
    “……或许。”
    “……”
    这时，绫小路抬起头，我们的目光交汇了。
    他嘴里还在默默咀嚼面包，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但我却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他也明白，这所学校，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地方。
    放学后
    按照师父的说法，高中生就该在放学后投身社团活动，或者去约会。
    因此，我选择了遵从那句教诲，积极参加社团活动。
    一推开美术教室的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颜料特有的气味——这味道我并不讨厌，反而颇为熟悉，因为在师父的房间里也时常能闻到。
    “今天也请多关照。”
    师父说过，打招呼是很重要的事。
    我轻轻鞠了一躬，教室里的前辈们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他们性格随和、很好说话，美术部的氛围一向都很轻松愉快。
    不过，由于临近文化类竞赛，大家大多都专注在自己面前的画布上，教室并不像平常那样热闹。
    尤其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毕竟今年就要毕业了，除了比赛作品以外，他们还得开始着手制作毕业作品。
    因此，我也不好总是打扰他们聊天。
    所以，如果真要找人说话，还是得找同级生。
    “嘿，神室同学，最近状态怎么样？”
    ……
    我向a班的美人——神室真澄搭话，结果被她无视了。
    她那种锋利的气场，总感觉和堀北有点像。
    “你那幅是要拿去参赛的吗？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你在讽刺我？还是在挖苦？”
    “你这孩子，干嘛总是把话往坏处解读呢。”
    “……哼！”
    ——基本上，我们在美术教室的对话就是这种风格。
    她虽然不是那种经常参加部活的人，但偶尔现身的时候，还是会跟我这样说上几句。
    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自然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另一方面嘛……她是a班的学生，我也想从她那儿套点有用的情报。所以得先混个脸熟。
    “a班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边问话，一边也动手开始画画——这是准备拿去参赛的作品，自然不能马虎。我模仿着师父的风格，大胆地挥洒颜料。
    “问其他班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正因为是‘其他班’，所以我才想知道啊。自己班的情况天天看着，早就心里有数了……对了，你们班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彩的人物？”
    “……也许。”
    她和堀北最大的不同在于——只要你愿意主动搭话，她是会回应的，所以聊天起来算不上太费劲。
    “是像那种‘领袖型’的人物吗？”
    “有个叫葛城的家伙，最近在开始整合班级……”
    “然后呢？”
    “还有一个人……不，没什么。”
    “听你这意思，你反而更关注那个‘没什么’的人？”
    “……别用那种奇怪的说法。”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态度变得和堀北一样冷漠，情绪也变得更难接近了。
    “啊，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
    看来是不小心踩到了某个雷区。
    下次要注意。
    师父说过：反省，是很重要的事。

 第9章 缺乏危机感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确信，每月发放十万零用钱的慷慨学校根本不存在。
    高年级生对积分一律表示无法回答，老师也是一样。
    不过，我从美术部部长那里听说，如果在比赛或大赛中取得成绩，就能获得大量积分。
    如果这只是学生之间的竞争，那倒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如果只靠个人能力就能赚取积分，那对我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遗憾的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此我不得不站上讲台。
    此刻离晨会开始还有几分钟，再过一会儿茶柱老师就会来开始上课了。
    时间不多，必须迅速解决。
    我站上讲台，环视整个教室。
    虽然依旧喧闹，但至少没人迟到，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我站上讲台时，绫小路和堀北同学最先将视线投向了我。
    其他人则依旧吵吵嚷嚷地交谈着，根本没注意到我……不，只有高円寺稍微注意到了我这边。
    这种时候，师父会怎么做来着？
    她是那种光靠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闭嘴的人。
    但我做不到，所以就模仿她的语调试试看。
    “集中注意力。”
    我模仿师父的气势开口说道。
    原本喧闹的教室，竟然异常地安静了下来。
    我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但效果出奇地好。师父果然很厉害，向她致敬。
    “接下来，我打算说一件跟大家利益有关的事情。非常重要，不会让你们吃亏。茶柱老师马上就要来了，我想尽快说完，如果有疑问，请课后再问。”
    三十九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因为我模仿了师父的气场和压迫感，大家都一时被震慑住，没有人打断我。
    不过，明显看得出他们很困惑。
    “说结论，下个月我们不会再收到十万点数。”
    “哈？”
    发出惊呼的是池。
    “这所学校是根据学生的实力来分配积分的。会从多个角度、综合性地评估，然后以积分的形式给出评价。”
    “诶，等等……”
    这次是山内，他似乎想挤出什么话来，但我无视他，继续说下去。
    “学业成绩、日常生活态度、社团活动中的贡献……似乎有很多评估项目，但可以确定一点——这所学校并不是会无条件发十万点零用钱给什么成绩都没有的学生的慷慨之地。”
    “等下，我有问题。”
    “你是幸村？抱歉，我想在茶柱老师来之前把话说完，问题留到后面。”
    我并不打算长篇大论地解释，这种“师父模式”出奇地消耗精力。
    “大家回忆一下自己每天的生活态度、上课表现，同时在脑中想象一下典型的优等生形象……如果你是分发积分的一方，会把积分多给哪种人？”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变得更加安静，说是“寂静”也不为过。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这所学校并不是只会纵容学生的地方……我手上没有可以展示的证据，所以若要我出示也没办法，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我指向教室内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那是监控摄像头，不仅仅在这间教室，整个学校里都装有。虽然厕所和更衣室除外，但数量之多，足以监视学生的行为举止。”
    三十九双眼睛看向了监控摄像头。
    大部分人似乎都不知道那里装有摄像头，表情显得相当惊讶。
    “我们一直在被监视。日常生活、态度……甚至上课时的行为。为什么我们之前吵闹成那样老师却从不制止呢？理由很简单，下个月大家就会被现实狠狠教育一番，已经没必要去提醒了。”
    当我用眼神压制住又想说话的眼镜男幸村时，同时注意到走廊上出现了茶柱老师的身影。
    紧接着教室的门被打开。
    “答案揭晓要到下个月了，祝各位好运。”
    随着茶柱老师的登场，我结束了“师父模式”，放松了身体，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晨会开始了，全员就座。”
    “那个，老师，可以问一下吗？”
    “是幸村，什么事？”
    “刚才，天成说了有关积分的事情……他说下个月的积分可能会有变动，这是真的吗？”
    茶柱老师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表情看上去有些挑衅的意味。
    “关于那件事我无法回答，仅此而已。”
    “老师，我也有问题。”
    “这次是平田啊，什么事？”
    “如果积分真的会减少，那评估的项目有哪些呢？”
    “关于这个我也无法回答。”
    茶柱老师的笑容愈发加深，到了简直可以说是邪恶的程度。
    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太吓人了。
    教室再次变得喧闹，大家纷纷投以困惑和惊讶的目光。
    高圆寺的表情依旧从容，但他总算没有再把脚放在桌子上了。
    “……你还挺会照顾别人的嘛。”
    身后右侧传来了堀北的低语。
    “我只是想做个诚实的人而已。”
    这样的回应应该就够了。
    我想，这下班级的氛围应该会有明显变化。
    就像堀北一样，只要找到一个疑点，就会接二连三地产生更多的疑问。
    上课态度应该也会有所改善。
    如果到这个地步还听不进去，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大家肯定会认真上课的，肯定的，绝对的，大概。
    ……
    须藤开始点头打瞌睡了？池和山内好像也有些犯困？
    这不是真的！？
    不，他们还在努力，还在坚持。
    没人讲小话，也都打开了教科书，只是在与瞌睡对抗而已。
    再忍一下就好了，下课了想睡多久都行。
    啊，须藤，你认真的吗？居然睡着了！
    虽然他努力过，但似乎还是缺乏足够的危机感。
    没救了！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用言语传达不了危机感，那就只能让现实来提醒他们了。
    真盼望五月一日的到来。
    无论好坏，从那天开始，在这所学校的生活将会彻底改变。

 第10章 最劣等的废品

    五月一日
    清晨醒来后，我就打开了学校发放的手机终端画面，查到账户里到账了四万五千积分。
    是该感叹“还剩下这么多！”呢，还是该反问“只剩下这些？”。
    考虑到四月上半月班级的状况，应该是前者。
    四月的下半月，无论男女，大家的生活态度多少都有所改进，扣分应该也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但即便如此，大概还是有人将信将疑，像须藤这样的仍然在打瞌睡、迟到，显然危机感不足。
    这么想来，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个数字恰到好处，既能让大家切实体会到危机感，也不至于让大家彻底的绝望。
    如果是零的话，不难想象会引发多少不满与抱怨。
    “哟，绫小路，早上好。”
    “啊，早。”
    在从宿舍出发前往学校的途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打了声招呼。
    “你那边积分怎么样？”
    “到账了四万五千积分。跟天成猜的一样。”
    “你觉得算少还是多？”
    “……我觉得，算多。”
    “四月上半月的情况那么糟，感觉我们一开始就大绊一跤。”
    “即便如此，这么多积分对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大笔钱了。”
    “确实，作为高中生的零用钱来说算不错了。”
    虽然一半以上没了，但依然是一笔巨款。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你好像很期待啊。”
    “当然了，我觉得很有趣啊。困境和考验都要享受，这是师父说的，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太无聊了。”
    “原来如此。”
    “总比无聊要强，有钱总比没钱好，朋友多也总比少好，一切都比一无所有要好得多。”
    走进教室时，我和绫小路一起受到了众多视线的注目。
    他则像要逃避这些目光一样，迅速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天成君！！关于积分的事，果然还是减少了呢！”
    “栉田同学，你那边也是四万五千点吗？”
    “嗯，不光是我，好像整个班级的人都是这个数目。”
    “这样的话，就可以推断出积分是以班级为单位发放的了。”
    “天成君，你连这个也事先预料到了吗？”
    平田也加入了谈话。
    “在那种场合下我没办法断言。因为也有可能是按个人发放积分的。”
    这并不是谎言。我之所以不能肯定，只是因为缺乏能拿出来的证据。不管说什么，在当时也只能算是妄想。
    “本来是希望能再收集多点情报，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这点我感到有些抱歉。”
    “不会的，要是没有天成君的提醒，积分肯定会比现在更少。感谢你都来不及，谁会怪你啊。”
    “对啊，真的帮大忙了，谢谢你！”
    随着平田和轻井泽的赞同，周围的女生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看来没有人会无理取闹地责怪我为什么不早点提醒。
    “嘛，接下来茶柱老师应该会做一些说明，我们等着听就是了。”
    “嗯，现在她应该会给出答案了。”
    平田之前已经尝试过向茶柱老师提问，但每次都被一句「无法回答」拒绝了，想必心中积压了不少疑问。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急躁和困惑交织的氛围，带着莫名的兴奋感。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那位唯一有可能给出答案的存在——茶柱老师的登场。
    “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刚坐下，堀北小姐就立刻开口。从她的表情中，我看到了罕见的困惑与不安。
    “什么事，堀北？”
    “是关于积分的……你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个人评分而是班级整体评分的吗？”
    说起来，堀北之前的推测好像是认为积分是按个人表现来评定的。
    “我有预感是这样，所以才向全班发出提醒……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法下定论。”
    “……”
    其实只要稍微动脑分析，就不难推断出这种可能性。
    但她的极端个人主义，大概限制了她的思维方向。
    “等茶柱老师来，她现在应该愿意解释一切了。”
    “……也对。”
    既然积分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之前的封口令应该也会解除。
    而茶柱老师应该会很“愉快”地把话说出来。
    教室的门打开，身穿西装的茶柱老师走上讲台，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那里。
    “晨会现在开始……有问题的举手，现在可以回答你们了。”
    态度有所软化的茶柱老师终于准备开口回答了。
    “茶柱老师，关于积分的问题……是否正如天成君所说，是根据学生的表现来变动的吗？”
    “正是如此，平田。由于这个班级存在多项扣分项，所以本月发放的是四万五千积分。”
    “……请问具体是怎么扣分的？”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迟到、缺席、讲小话、玩手机、上课打瞌睡、课堂表现等等，不胜枚举。”
    茶柱老师笑得越发灿烂，简直像是某种邪恶的存在。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令人惋惜。
    “别迟到，别讲话，好好上课。这些都是你们从小学、初中就一直被教导的基本规范。毫无疑问，在这所高中里也同样要求这些基本的事情……而且我们不会特意去提醒，因为这些是理所当然该做到的。如果因此而被扣分，那也是你们自己应负的责任。”
    “你们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们这些，我们一定会认真上课的。”
    “你们真的会吗？正因为连这些理所当然的事都做不到，所以你们的积分才会减少……再说了，为什么非得特地提醒你们？”
    “为什么……那是因为……”
    “这里是高中，可不是义务教育。还是说，你们想把在小学、初中学过的东西，在这重新学一遍？”
    “……”
    平田哑口无言。
    嗯，话虽然重，但也确实在理。
    于是我举起了手。
    “是天成啊，有事吗？”
    “请您进入正题。现在再去讨论‘为什么会被扣分’已经没有意义。我更希望您能说明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
    茶柱老师的笑容更深了些。
    说真的，我还是更想看到她温柔点的笑容。
    “也好，先看看这个。”
    她把一张纸贴在了黑板上，上面写着各班的评定分数：
    a班是940、b班是650、c班是490，而d班——也就是我们，是450。
    “这些就是各班的评分。而这些数字乘以100，就是你们每月所获得的积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评分过程绝对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作弊。”
    教室里顿时哗然。
    大家明显被这种巨大的分数差距给震惊到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面对平田的疑问，茶柱老师回答：
    “本校的制度是根据学生的优劣来分班的。最优秀的学生被编入a班，最差的就是d班。这就像那些大型补习班的系统一样，很直观？换句话说，你们是‘新生中最劣等的一群废品’。”
    “……！”
    我感受到右后方传来了强烈的不满气息。
    “不过我也有点佩服你们。能察觉到这个制度的存在，并及时调整态度。原本我每年都会把你们当成无药可救的废物来看待，但今年嘛……就给个及格分好了。”
    她的眼神像是在嘲笑我们，但又确实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还有，这个分数不仅决定了你们能拿到多少积分，也代表着你们的班级排名。”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的评分超过了其他班级，例如超过了c班的490分，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c班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
    平田代表全班继续追问。
    茶柱老师如此回应：
    “你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是为了将来目标才选择来到这所学校的？升学、就职率百分百，那些听起来很美好的承诺……但能够真正享受到这些福利的，仅限于‘以a班身份毕业的学生’。”
    又是一阵骚动，甚至有人无法接受而出声反驳。
    我也隐约回忆起曾听过类似的说法。
    不过，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是因为被“师父”推荐——准确地说，是被强行塞进来的。
    与那些怀抱理想和目标的学生不同，我并没有明确的梦想。
    或许，在这个班里，我才是真正的异类。
    师父曾说过：光有憧憬的人还不成熟，懂得爱的人只是半吊子，找到梦想的人才算完整。
    我已经拥有了憧憬，那就是师父。
    但我还不懂什么是“爱”与“梦想”。
    所以她才让我进入这所学校，说我需要“高中生活”。
    我不知道是否能在这所学园找到剩下的两样东西，但我会去寻找。
    因为只靠憧憬，是追不上师父的。
    看着茶柱老师贴出上次考试的成绩，并向不及格的学生灌输危机感，还着重列出了一个“红线组”名单。
    我不禁思考接下来的事。
    短期目标嘛，就定为：救助那些“红线组”！
    毕竟，师父曾说过：“朋友是很重要的。”

 第11章 指导室谈话

    「1-d班的绫小路清隆，天成该隐，请前往生徒指导室，班主任茶柱老师正在等你们。」
    放学铃声刚响，这则广播便传了过来。
    “怎么感觉像是被叫去训话呀？”
    “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学校里常有那种‘被叫去指导室＝被骂’的情节，所以脑中自然就浮现了那画面。”
    “原来如此，是常见情节啊。”
    “还是问一下好了，绫小路你有什么心虚的地方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也一样。”
    原本我们是打算放学后讨论班级今后的方针的，结果偏偏这时候来了这一出，真不是时候。
    “天成君，绫小路君，刚刚好像被点名了？”
    “嗯，看来是这样。平田，不好意思，接下来的班会就麻烦你们先进行，有什么决定用信息或邮件通知我就行。”
    “嗯，没问题。”
    教室里，平田正组织大家开会，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我原本也要参加，但以平田的能力，即使我不在他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概就是大家彼此督促一下日常行为，再成立个学习小组准备即将到来的测验之类的。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毕竟同学就是要互相关爱的嘛。”
    “谢谢，那我就放心依赖你了。”
    平田露出爽朗微笑，周围的女生也都脸颊微红。
    “那我们走，绫小路。”
    “嗯。”
    额，我想，绫小路这家伙如果也能像平田一样微笑，大概人气也会飙升的。
    又或者，要是他能发挥出那副身体的优势，更主动地出击，也许会更有戏……
    但在我眼里，他大概就是属于“害羞系男生”的那种类型，要做到那种程度还是不太现实。
    总之，很难想象绫小路会主动出击。
    “打扰了。”
    打开职员室的门，先来一句打招呼。
    师父说过，打招呼很重要。
    “呀～天成君啊～是佐枝酱叫你来的～？呵呵，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呀～？”
    迎面搭话的是说话软绵绵的星之宫老师。
    年龄嘛……嗯，不问比较好。
    毕竟“女人的年龄”绝对是禁忌，师父说过，得学会顾虑他人。
    “天成，你跟这位老师认识？”绫小路有些意外。
    “嗯，四月份我在收集情报时也向她打听过一些事，虽然被巧妙地糊弄过去了。”
    “那也是当然的啦～怎么能轻易告诉你们呢～”星之宫老师十分俏皮地回道。
    “不过，和老师聊天倒是挺开心的，有种在和同龄人说话的感觉。”
    “呜呼呼，你是说我像女高中生吗～？哎呀～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星之宫老师扭动着身子。
    “不过是不可以的哟～老师和学生之间是不可以有禁断之恋的哦～……咿哒！？痛痛痛！”
    上一秒她还在用指尖戳着我的胸膛，结果下一秒她的头就被猛敲了一下。
    凶手是悄悄接近的茶柱老师。
    “绫小路，天成，跟我来……你就别跟来了。”
    星之宫老师也想一起跟来，但被茶柱老师无情地拦下了。
    “1-d班，今年的状态似乎不错呢～是不是想搞什么下克上啊～？”星之宫老师语气软绵绵的。
    “一群劣等品而已，不可能。”茶柱老师的话很伤人。
    “是吗～但感觉你也有点小小期待哦～？”
    “……哼。”茶柱老师没有多说什么。
    星之宫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游移，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调侃的眼神，而是锐利而带着一丝魅惑。
    虽然她总用甜腻的语调说话，刻意表现出一种幼稚感，但看来她并不像外表那样简单。
    最终，因为她负责的学生在叫她，不得不返回，而我和绫小路则被带到了指导室。
    “这里就是生徒指导室，也就是所谓‘教育指导’的地方啊……听说学校里很常见的套路是被壮得像牛的教导员打个半死。”
    “如果真是那样，那确实是个可怕的地方。”
    “别说蠢话，过来这边，别在茶水间闹，安静待着。”茶柱老师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话说回来，我和绫小路是为什么被叫过来的呢？”
    “闭嘴老实待着，违反了就退学。”
    真是太不讲理了。
    我看了绫小路一眼，他也轻轻摇头，示意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于是，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隔壁指导室传来的谈话声。
    隔音这么差吗？
    “那么，你说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堀北？”
    “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被分到了d班。您曾经说过，会将优秀的学生分到上层班级，把劣等生安排在下层。那为什么，我会被分到d班？”
    “这确实是个直率的问题。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你会被分到d班，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到这话，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堀北的眼神变得多么锐利。
    她继续反驳，说自己在入学考试中手感很好，面试时的回答也没有问题。
    嗯……说实话，她的头脑确实聪明，也有胆识，但本质上，她属于那种比较特殊的学生。
    再想想我自己……嘛，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绫小路，天成，过来。”
    “……天成，叫我们了。”
    “嗯？啊，走。”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堀北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仿佛要刺穿茶柱老师。
    也是，自己的内情被其他人听见，谁都会不高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控分高手和满分选手

    茶柱老师解释道：
    “先别急，堀北，我只是判断这样做是必要的。你听听也没坏处。——首先是绫小路，你这学生很有趣啊，是不是？”
    “像‘茶柱’这种姓氏的老师，确实挺有趣的，但我可不是有趣的人。”
    “你这是要让我代表全国的茶柱姓氏低头道歉吗……算了。你在入学考试中，国语、数学、英语、社会、理科，全都50分。这次的测验，也是全科目50分对？”
    “巧合而已！”
    要把所有分数都拿成50分，说不定比全满分还难。再加上他那像奥运选手一样精炼的肉体，还有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场，绫小路这家伙确实是个谜。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不明所以的事情？”
    “我都说了是巧合啦，我可不是那种‘隐藏的天才’设定。”
    “谁知道呢，说不定，堀北，他的头脑比你还好哦。”
    茶柱老师一脸挑衅地说着，堀北的脸也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接下来是天成，你可更特别了。小学、初中都没正常上学，结果入学考试却是满分。你是在哪儿学的？”
    能不能先停止泄露我的个人信息？
    绫小路和堀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我，让人实在受不了。
    就像被当成傻子一样，感觉在说“你连学校都没正常上过啊”。
    “嘛……这个嘛，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家庭学习’啦。教我人生全部道理的师父可是个完美超人，教学水平大概比茶柱老师还强。”
    没错，我师父绝对比茶柱老师更适合当老师！！
    “所以说，茶柱老师您到底想干嘛？专门泄露学生的隐私，搞这些拐弯抹角的事也太麻烦了？请直接告诉我们目的。让学生自己去猜这种事，早就过时了……说实话，让人很不爽啊。”
    “哼……别误会，并没有其他意思，真的。”
    那你干嘛还要这么做啊？
    不仅是我，绫小路和堀北肯定也有一样的想法。
    “好了，话说完了，出去。”
    我们讲完自己想讲的，暴露完该暴露的，茶柱老师就这样把我们赶了出去。
    “嗯……既然如此，我差不多也该走了。毕竟放学后是挥洒汗水的社团活动时间嘛。绫小路，堀北，明天见。”
    “站住。”
    “啊！”
    堀北一把抓住我的后领，想把我拽回来——可惜的是，我的核心很强，根本没受到影响。
    “怎么了？”
    “我还有话没说完。”
    “嗯，那我听听。”
    我转身面对堀北，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
    她眼中隐约透露出的焦急，大概是因为自己被分到d班的缘故。
    “你真的能接受这种结果吗？既然你入学考试是满分，可还是被当成‘不合格品’一样扔进了d班…”
    “我对学校方面的评价没什么兴趣。再说茶柱老师也提到了，我小学和初中根本没去上学，顶多有个挂名的学籍……这点事实，所以分到d班也不无道理。”
    “虽、虽然这么说没错……但你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堀北小姐，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我刚刚也和茶柱老师说过了——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目的。”
    “我……我对自己被分到d班这件事无法接受……但也明白就算跟学校申诉也没用。”
    “继续说。”
    “我要以a班为目标……然后亲自证明，我——”
    “嗯，挺好的，我来帮你。”
    “……你还真听话呢。”
    “你让我帮忙，我就会帮忙。既然要做，那就要赢，半途而废是不允许的。”
    接着堀北的视线转向了绫小路，而他则明显地移开了视线，试图拉开距离。
    “站住，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拒绝。”
    “绫小路君，你唯一能称作‘朋友’的人已经加入我这边了哦？难道你想每天一个人孤独地过午休时光吗？”
    “可恶……你这太卑鄙了。”
    好啦，绫小路也被策反成功了。
    “好，不过，有的事我能做，有的事我做不到，如果做不到，那就靠天成。”
    这家伙，悄无声息地把工作全都甩给我了啊。
    “……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
    堀北眼神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毕竟，把所有科目都维持在50分，这太引人注目了。
    “为什么你会——”
    我急忙阻止道：
    “好啦，打住，堀北同学，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有些地方是不能轻易踏入的，你也是一样？”
    “……天成君，难道你就真的不在意吗？”
    “无论他是考试得了一百分还是五十分，他还是他。对你来说重要的是进入a班。为此，我和绫小路会帮你。你还想要什么呢？”
    “……”
    堀北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消散。
    但大概也明白，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嘛，总之我们先来谈谈接下来的对策。如果目标是a班，那我们得统一意志、共识和目标才行。”
    “……现在这样就可以，那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面对绫小路这不积极的态度，堀北的视线又变得锐利起来。
    “总之，为了纪念我们建立起合作关系，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也方便联络嘛。”
    “说得对。”
    现在想想，我还真不知道堀北的联系方式。
    如果她愿意在这时候告诉我，那我继栉田之后又能多一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了。
    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女生的联系人数目就要+1，这可是无比值得开心的事。
    堀北似乎也理解到联络的重要性，果然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太开心了，好像又多了一个朋友呢。
    堀北有些特别，性格也很特殊，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她非常有趣。
    更重要的是，她长得非常漂亮。
    这个女孩，会让我明白什么是爱吗？
    我不由自主地心怀期待。

 第13章 曲折的学习会

    随着期中考试临近，最感到焦虑的果然还是那些濒临不及格线的人。
    毕竟茶柱老师可是明确说过，一旦不及格就会被立即退学，即使不是“红线组”的学生也不可能不紧张。
    “大家，期中考试还有两周。所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组织学习会。”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平田。
    他有人望，有领导力，真的是个可靠的男人。
    女生们一定会踊跃参加，而对于“红线组”来说，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坚信靠临阵磨枪也能撑过去，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那三人就是池、山内和须藤。
    但我猜测，想必他们心里其实也是很焦虑的。
    只是因为班级里的氛围和针对他们的敌意，让他们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罢了。
    毕竟班级积分的大幅减少，多半是因为他们三人的行为。
    在“扣分规则”被公开并说明后，他们开始遭遇强烈的敌视。
    这也情有可原。
    只是，连那些也在浪费积分的女生也开始对他们表现出敌意，这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们有错，但那些女生也不是没有责任。
    三人中一定也在想“为什么只针对我们？”？
    但偏偏那些女生和平田关系好，地位也高，几乎不会被批评，结果所有人的怨气都集中到这三人头上。
    嗯，这是个彻底的恶性循环。
    疏离感、愤怒、后悔、倔强、愧疚，加上在班级中难以强势发声的立场，让他们选择了用吊儿郎当来伪装自己。
    所以，这三人连平田组织的学习会也没有参加，只是在外晃来晃去。
    而这时，堀北同学出面阻止了他们。
    但她的语气、态度，自然不可能顺利办成此事。
    就连没有积极性的绫小路都知道，想要解决此事，需要一位能充当“润滑剂”的人选。
    “呼，真是太好了，原来是有栉田在呀！你实在太可靠了，哎呀，大天使！哎呀，总统大人！”
    “啊、天成君，夸人也太夸张了啦……”
    “不，我是真心感谢你。毕竟就算是我和堀北去叫，那三人也不会接受的。但像你这样温柔又漂亮的女生，效果自然是不同的。而且你学习好，还能辅导大家，这简直是完美的存在啊。”
    “……”
    栉田同学被夸得微微脸红，略带羞涩地轻轻颤抖了一下身体。
    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养眼了……
    “咦，怎么啦堀北同学？你的表情好吓人哦，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什么……根本没有。”
    看得出她对栉田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还无法释怀。
    这两人不合，大概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这次，我希望她能忍耐一下。
    因为如果没有栉田，不管是我、绫小路还是堀北，都不可能让那三人来参加学习会。
    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至少我把人带来了，功过相抵可以了。
    时间已经是放学后，救援“红线组”的学习会终于正式开始。
    无论池、山内、须藤多么嘴硬，但他们内心还是焦急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特意准备了“栉田”这个诱饵，制造出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来”而又能保留自尊的借口。
    是啊，确实很麻烦，但这种事，哪怕再麻烦也是必要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服从义正严辞的说教的。
    为了让社会正常运转，一定程度上的体面和包装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如果大家都像栉田那样，懂得如何巧妙地哄别人，那么这世界一定会更加和平。
    而与栉田完全相反的，是堀北铃音。
    她是一位口无遮拦、总是用锐利语言痛击对手的人。
    比如此时此刻
    “简直是无知得令人发指、愚蠢到极点。”
    “连这种题都不会，你们打算怎么办？光是想象都让人不寒而栗。”
    学习会还不到一个小时，崩溃已经初现端倪。
    最开始在栉田的帮助下，大家即便磕磕绊绊，也勉强在学习。
    至少表面上，学习会还是成形了。
    须藤被堀北的话激怒了。
    “这和你没关系？”
    自习会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堀北同学毫无畏惧地瞪着他，两人似乎都不愿让步。
    “想说什么就说啊！学习这种东西，对将来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双方眼神较量着，堀北也像须藤一样情绪化了。
    “能不能现在就放弃学习——不，退学算了？放弃那种成为职业篮球手的无聊梦想，一边打工一边过凄惨的日子……我和你们这些笨蛋不一样，我的目标是a班。累赘就该赶紧退学消失。”
    “……喂，堀北。”
    绫小路试图劝阻，而那两人根本听不进去。
    “哈？a班？就凭你也能做到？！嘴上说得漂亮，你自己不也在d班？你自己不也是垃圾！？”
    “……你说什么？”
    “那、那个，堀北同学、须藤同学……冷静一下好吗？”栉田开始劝阻。
    “栉田同学，危险，离远点。”
    我把试图介入对峙的栉田护在身后，代替她站到两人中间。
    “差不多该停了？这种争执毫无意义。双方都不该情绪化。”
    “少啰嗦！！你也给我一边去！！”须藤大喊。
    “我没有情绪化，请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堀北也毫不退缩。
    “是吗？须藤和堀北同学都在否定并嘲笑对方的目标——须藤你明明想成为职业篮球手，却要否定堀北同学的目标吗？”
    我的视线转向堀北同学。
    “而堀北同学既然以升入a班为目标，却要否定须藤的梦想？这种话不仅贬低对方，也在玷污你自己的目标。”
    两人的瞳孔微微颤动。
    “你们现在互相辱骂‘那种目标不可能实现’，不过是把自己捧上高台而已。在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上浪费时间——难道不是吗？”
    “……！”
    “切！！”
    堀北同学的表情扭曲了，须藤咂了下舌。
    “须藤，你要去哪？”
    “这种地方谁待得下去啊！”
    “这样啊。”
    “……别跟着我！！”
    “大家冷静一下……堀北同学、栉田同学、绫小路，抱歉，自习会继续。池、山内，别离开座位，不管多不舒服都给我忍着。”
    最后我模仿“师父”的语气发言，现场气氛瞬间凝固。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师父一样，大概就能实现和平了……不，搞不好会变成修罗场。
    我维持着“师父模式”按住场面，随后追上须藤。
    他一边晃着肩膀往前走，一边嚷嚷着烦躁，我追上后把手搭在他肩上。
    “干嘛啊！！别碍事……”
    “须藤，过来。”
    师父模式持续生效。
    虽然这种状态很累，但奇妙的是对方总会乖乖服从。
    只是，总让人害怕的话，大概交不到朋友。
    “先去吃点东西，你饿了吗？”
    “喂、喂！！”
    我拽着还有些发怵的须藤，走进了购物中心的一家拉面店。
    放学后正是男生们聚餐的高峰期，好在还有两个空位，我们便坐了下来。
    “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麻烦点餐。我要大碗拉面定食，须藤呢？”
    “……大碗拉面定食，加份饺子。”
    他似乎放弃了抵抗，乖乖配合起来。
    “明天的自习会也会参加？”
    “哈？谁要去啊！？”
    “不，必须参加。你想退学吗？真打算靠打工过一辈子？”
    “……我绝对不想被那种女人说教。”
    “堀北同学啊，她刚才确实有点情绪化了。”
    “少在那儿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会学习就有多了不起吗？”
    “好了，边吃边慢慢聊。”
    显然对方相当烦躁。
    “须藤的目标是成为职业篮球选手。我对那方面不算太了解，但这条路很难走？”
    “那当然，可不是轻松的事。”
    “有一点我清楚——如果你现在退学，那扇窄门将彻底对你关闭。”
    “……所以你是让我忍着，让那女人盯着我学习？说教的话免了。”
    “这不是说教，我现在是在聊你的未来。”
    “……”
    “换个话题，你怎么看堀北同学以a班为目标这件事？”
    “肯定没戏。”
    “同样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这点毋庸置疑。”
    须藤没在此处发笑或贬低，大概是理解了这番话同样涉及到对自己梦想的批判。
    “不过，你不会再笑她了？如果嘲笑她，就等于承认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也不可能实现。”
    “……切。”
    虽骂骂咧咧，却没反驳。
    这男人性格急躁、容易冲动，但绝非完全愚蠢。
    “所以，你其实是想教训我？”
    “如果你这么理解，我很抱歉……但不是。我只是……嗯，我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他妈自己都不清楚吗！？”
    “不，我清楚，只是很难用语言表达……硬要说的话——那个……对了，我不希望你退学。毕竟是同班同学，而且‘要爱邻人’不是吗？”
    “爱？ 喂，你这话是说……”
    “别误会，我说的是爱，不是情爱或性爱，我可是正常喜欢女孩子的。”
    “哦、哦，这样啊。那太好了。”
    须藤莫名擦了擦额角的汗，似乎产生了奇怪的误解。
    “绕弯子也没用，直接说结论——我不希望你退学，所以希望你参加学习会，就这么简单。”
    “……”
    “看，拉面来了，吃。”
    “……好。”
    须藤心里肯定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
    虽然他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但绝非无可救药的笨蛋。
    或许该再加把劲，给他个参加学习会的理由。
    “话说须藤，你还剩多少积分？”
    “还有些……不过，想买的东西比如球鞋之类的也不少。”
    这月刚打进点，作为高中生的零花钱算很可观了，但买不了太贵重的东西。
    “这样，你每参加一次学习会，我就请你吃饭如何？运动员需要补充营养，还能省点钱。”
    “你也不像每天能请客的宽裕户？”
    “上个月还剩不少，加上这个月的，没问题。”
    “……真的？”
    “我骗你干嘛？”
    “话虽如此……”
    “但前提是你认真学习。”
    “……”
    须藤的脸皱成一团，肯定是想起堀北了。
    “我师父说过，人生有三样重要的东西——憧憬、爱、梦想。只有一样是不成熟，有两样是半吊子，三样俱全才算完整。须藤你已经找到梦想了，所以是‘未熟者’呢。”
    “喂，你在耍我？”
    “没耍你，我和你一样……我只有憧憬，没有你那样的梦想，所以也是未熟者。只有憧憬无法实现，只有爱难以长久，只有梦想毫无意义，三者俱全才算完整。”
    所以，我和须藤的处境相同——都只拥有三样中的一样。
    “同为未熟者，不如互相合作？”
    须藤拥有我没有的梦想，或许他能告诉我“梦想”究竟是什么。
    “就把你对篮球的热情，分一点给学习会——想想每天学习后的这顿大份拉面！”
    须藤抓了抓后脑勺。
    “真的会请我？”
    “君子一言！”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这样总行了？”
    “恭喜，你今天确实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你这人真奇怪。”
    “是吗？”
    “以前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怎么说呢……谢了。”
    “嗯，能这么坦率，你的梦想就没问题了。”
    “你这家伙，表现得挺轻松嘛！”
    须藤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种感觉真好，总算有了点高中生的样子。

 第14章 堀北兄妹

    成功说服须藤参加学习会后，暂时的担忧终于消散了。
    毕竟他并不愚蠢，只要有干劲，剩下的事总能应付得来。
    明天一早我得去向堀北道歉，并想办法从她那里也……不，看来是无法让她道歉的，只能让她做出让步了。
    在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慢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争吵声。
    如果只是情侣拌嘴这种程度的争执，我大可以当作没听见直接回宿舍。
    但争吵的当事人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另一个是学生会长，那就不能无视了。
    说起来，会长也姓堀北，难不成是亲戚？
    “真愚蠢，要不要像以前一样吃点苦头？”
    我慢慢靠近，两人的锐利眼神真是太像了。
    学生会长一边争吵着，一边抓住堀北的头，想将她摔出去，我这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差不多就行了！”
    我一把抓住他要甩人的手臂，将其固定住。
    两人的视线顿时一起投向我。
    “天、天成君！？”
    “……是你啊！”
    “晚上好，堀北同学，还有学生会长……把妹妹甩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妥？地上是水泥哦？”
    “外人别插手，这是家务事。”
    “那我现在去揍学生会长的同班同学，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别强迫别人去做……请松手。”
    “……”
    “……”
    会长的眼神越发锐利，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在这里把他的手臂给捏碎。
    “住、住手啊！天成君……”
    堀北的声音比平时柔弱得多，带着哀求的语气。
    听到她这样说，我便松开了手。
    就在那一瞬间，一记锐利有力的反拳直冲我的下巴而来。
    不过我通过感受他的肌肉收缩预判到了这一下，所以轻松躲开了。
    但对方的攻势紧接着又袭来。
    “抓住就摧毁。”——脑中响起了那句师父常说的话，如果继续沉浸下去，我的身体就会像在游泳课时一样，不由自主地进入“师父模式。”
    但是，我不能放任自己沉入那种感觉中，不然会出人命的。
    所以，我一边有意识地远离“师父模式”，一边躲避攻击，并凭借自己的意志出手反击。
    「！？」
    会长大概没想到我会反击，也可能是反应不过来我的速度——或者两者都有。
    我用贯手夺走了学生会长的那副高档眼镜。
    “学生会长，到此为止，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了”
    “……确实如此。你的贯手不错，属于哪个流派的？”
    “是一种古武术，不是空手道。”
    这门技艺原本是用于摘除对方的内脏、眼球或喉咙的技能。
    既是师父的拿手技，也是我最擅长的招式。
    虽然来到这所学校还没多久，却已经有种怀念的感觉了。
    “哦？古武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嘛，也罢，把眼镜还我。”
    “您能答应不再对堀北同学动手吗？”
    “反正你也会阻止我？”
    “那是当然。换做是您，看到班上的同学遭遇这种事，也会出手制止的？”
    “也是啊。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被一年级的学生说教，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只要每天都能持续精进，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哼，有你在的话，日子倒是会变得有趣一些。”
    学生会长将视线转向妹妹。
    那一瞬间，堀北同学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说真的，就像是受虐儿童的反应……
    “铃音，想要升到a班的话，就拼命挣扎。”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准备离开，在最后看了我一眼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差不多该把眼镜还我了。”
    “不好意思，刚才太用力了，就变成这样了。”
    ……
    我其实已经控制力度了，只是眼镜这东西太脆了，实在没办法。
    “……我来赔偿。”
    “不用了，就当是上了一课的学费。”
    这眼镜看起可不便宜，他能体谅我真的太好了。
    目送学生会长远去的背影后，我转向还保持僵硬姿势的堀北同学搭话。
    “没事？”
    “啊，嗯……没事的。”
    她平常那种干练、锋利的气场完全消失，整个人显得非常脆弱。
    说实话，这样的她还有点……可爱。
    “你哥哥，好像是个挺严厉的人呢，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来。”
    “是我太不中用，才会变成那样的……”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想把你扔出去？
    这样说来，他和我那位师父也没差多少……不对，不会，难道说这人和我师父一样，都是这世上最值得敬仰的存在！？
    绝对不可能！这我不能接受！！
    “堀北同学，想喝点什么吗？奶茶可以吗？”
    冷静点，冷静点，还是喝点茶缓一缓，我也得缓缓。
    我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奶茶，将其中一瓶递给堀北同学，然后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
    “来，喝。”
    “谢谢……”
    堀北看起来十分虚弱，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
    沉默…
    “关于须藤的事，我总算成功说服他了，明天他就开始参加学习会。”
    “这样啊。”
    “那个……堀北同学，对此有什么想法吗？关于须藤参加的事。”
    “……我觉得挺好的，比起我，你来教他更合适。”
    唔，好别扭。我还是更喜欢平时那个强势的堀北同学。
    “呃……你不会是不打算再参加学习会了？”
    “……就算我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贬低对方、激怒他，结果还大言不惭地说一堆大道理，简直成了笑柄。我跟须藤君也没什么区别。”
    她心里应该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多少还是在反省。
    “那个，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进入a班吗？”
    “……是因为想被你哥哥认可？堀北同学应该很憧憬学生会长。”
    “嗯，哥哥什么都做得很好，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相比之下，我却一直这么不中用，被训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训斥就要把人扔到水泥地上，这也太过分了……不对，我师父可是连人都能踢下悬崖的，跟那比起来，这种还算温柔的。

 第15章 憧憬、恋爱和梦想

    “那个，堀北同学，人生中有三件很重要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突然在说什么啊？”
    「嗯，这是我师父说的话。她说啊，人只有找到了‘憧憬’、‘恋爱’和‘梦想’，才能算是真正成熟起来。」
    我一边喝着奶茶润喉，一边传达着师父的教诲。
    「……光有憧憬是够不到的，光有恋爱是维系不了的，光有梦想则没有意义」
    「……」
    堀北同学似乎对“憧憬”这部分反应特别强烈。
    「你是憧憬着你哥哥，对？」
    「嗯。」
    「我也有憧憬的人。那个人是完美超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人类最强……我曾憧憬她，也想变得像她那样，可结果被笑话了。她说，光是憧憬，是永远无法接近的。」
    「……光是憧憬，是到不了的。」
    「我至今也只找到了人生中重要的一个东西而已，和你一样……我也想找到另外两个，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大人。」
    须藤已经拥有梦想了啊，真让人羡慕。不过他还不懂恋爱和憧憬。
    「所以啊，堀北同学，你也不妨试着去寻找剩下的两个？到那时候再和你哥哥好好谈一谈，也许你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你心中的那份憧憬非常珍贵也很美好。」
    「……」
    她没有回答，只是神情迷茫地抿了一口奶茶，稍稍润了润喉咙。
    「唔……堀北同学，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噗咳！？」
    哇哦，这反应可真稀有，居然把奶茶喷出来了。
    「你、你你你、突然说什么啊你！？」
    「啊，难道是我的措辞不太好？不好意思啦，我这方面不太擅长……嗯，是不是说‘请和我交往’会更好一点？」
    「不、不是措辞的问题……你这也太突然了！」
    「啊，对不起啦，不过我不是在开玩笑哦……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事吗？人生中重要的那三个东西——憧憬、恋爱和梦想。」
    「从刚才开始我就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两个现在都还只知道什么是憧憬，对？所以我们两个都还是不成熟的人……我在想，如果能去体会一下恋爱，说不定我们可以成长一点点。」
    「……你、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你能教我恋爱是什么样的，那我们就可以一起成长。接下来只要找到梦想就好了」
    我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堀北同学，请教我什么是恋爱。」
    「！？」
    堀北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反应，她浑身发抖，脸颊泛红，眼神也在来回游移。
    「话、话说回来……照你那种说法，听起来就像你对我根本没有感情一样！」
    「呃，这么一说我确实无法反驳……不过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啊。不仅长得漂亮，头脑聪明，运动也很厉害。虽然说话有点毒舌，但那也是一种可爱的表现。身材也很好，我喜欢你的声音，也喜欢你那种坚定的目光，还想看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其他还有——」
    「够、够了……别说了！！住口！！」
    「哦，你恢复平常的语气了嘛。」
    「！你在调侃我吗！？逗我玩是不是！？」
    「没有啊，我是认真的向你表白的……我只是觉得，反正我们两个都还不懂恋爱，那正好可以一起学习嘛。」
    「～～～～！！」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露出又羞又恼的表情瞪着我，发出轻声抗议。
    不过，她那锐利的目光也回来了。
    「呵呵……突然被说这种事，会感到困惑。」
    「是啊，而且我也明白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轻浮。」
    「你讨厌吗？嘛，如果你真的觉得完全不可能的话，我也会死心的。我会再去找别人，找个愿意教我恋爱的人，一个能把我这未成熟的人培养成合格之人的好人。」
    「……」
    师父也说过，恋爱不是强加于人的东西。
    「嘛，堀北同学你也是，即使对象不是我，总有一天也能找到恋爱的。因为那会让你成长。如果你找到了憧憬，明白了恋爱，还能找到梦想的话，那你就无敌了。」
    我喝完剩下的奶茶，把空了的塑料瓶扔进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箱。
    「你会来参加学习会的，对？」
    虽然聊得有些跑题，但其实这也是重点。
    如果堀北同学就此失去干劲，摆出“谁管什么不及格组”的态度，那我会非常失望的。
    「堀北同学？」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说着她站起来，也将喝完的塑料瓶扔进了垃圾箱。
    「天成君。」
    「怎么了？」
    「……那个，谢谢你，关心我。还有，对不起，在学习会上，我说得太过分了。那样的话，不该说的。」
    「嗯……你也要对须藤说同样的话哦。」
    「嗯，我会的……晚安。」
    「祝你有个好梦。」
    目送堀北同学朝宿舍走去之后，我终于朝那个熟悉的气息开口：
    「差不多也该出来了……绫小路。」
    「……你察觉到了啊。」
    绫小路从自动贩卖机后面走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了。
    「你的气息很独特啊。真是的，既然你在看，早点阻止学生会长不就好了。差点让堀北同学被摔飞了啊。」
    「别说得那么轻松，我不像你们那样能打。」
    「是吗？嘛，就当是那样。」
    「……刚才那动作，真厉害啊。你之前说学过古武术，没想到还能做到那种程度。」
    「你是说贯手吗？」
    如果我抓的不是学生会长的眼镜，而是喉咙什么的，估计就变成大事故了。
    「嗯。」
    「那是我师父教我的，和空手道不同，是专门攻击内脏、喉咙、肋下、眼球这种柔软部位的技巧。」
    「我还是搞不懂你那位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
    「人类最强哦，毫不夸张地说。」
    毕竟她能把坦克掀翻，用拳头几乎能解决一切问题。
    「……话说回来，绫小路，你偷听别人的告白也太没品了。」
    「抱歉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说出那种话。」
    「确实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嗯，反驳不了。」
    我也从长椅上站起身，准备踏上归途。
    「差不多要回去了，晚安，绫小路。」
    「嗯，晚安。」
    正当我准备朝宿舍走去时，绫小路从背后喊住了我。
    「天成，你之前说的，人生中重要的三样东西……」
    「嗯，怎么了？」
    「如果一个都还没找到，该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就去找啊。」
    「……」
    「没必要着急啊，我和你都还只是高中生而已。不管是憧憬、恋爱还是梦想，从现在开始去了解就好了。」
    「这样啊。」
    「是啊。」
    「……我明白了，那我就去找找看。」
    绫小路这么说着，他的表情非常有意思。
    也许，他心中也有什么在思考。
    他是那种总是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测的人，没想到也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第16章 考试范围改了？

    「须藤君，昨天对不起……我侮辱了你的目标和梦想，说得太过分了。」
    放学后，学习会从堀北同学的道歉开始。
    这个孩子居然会低头道歉，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喂，须藤你也该说点什么。」
    我拍了拍满脸不情愿的须藤的背，示意他赶紧表态。
    「那个……我也说得太狠了，对不起。」
    嗯，须藤会低头道歉也挺让人难以想象的，看来他成长了一点。
    我开始打圆场：「与其互相批评彼此的梦想和目标，不如互相承认、彼此尊重，这样要好得多。嗯嗯，你们俩都很帅气哦。」
    「别忘了请客的事。」
    「我记得呢。」
    「请客？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须藤肯来参加学习会，晚上我就请他吃到饱，就这么回事。」
    「原来是用这种条件把人叫过来的啊。」
    「是啊，有个借口的话，须藤也比较好出席。毕竟他这人就是那种傲娇类型啦。」
    「谁傲娇啊！？你在耍我是不是！？」
    学习会的重新开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连那些平时吊车尾的人这次也有点觉悟了，都挺认真。
    在教大家学习的空隙，我短暂离开去复印练习题，这时栉田同学凑过来搭话。
    「须藤君今天真有干劲啊，天成君你做得很好呢。」
    「只要抓住胃袋，事情就稳了，这是我师父说的。」
    「抓住胃袋吗，呵呵，天成君你就像是会做菜的女朋友呢。」
    「别开玩笑了栉田同学，我才不要当那种人，我更喜欢女孩子。」
    「……说的也是，毕竟天成君和堀北同学关系很好嘛。」
    「只是经常聊天而已。」
    「……是嘛，而且堀北同学很漂亮呢。」
    「确实，她很美。」
    「……」
    为什么栉田会一脸不高兴，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不对，等下，师父说过，在女性面前不要随便谈论其他女人的事……？
    「咳咳，不过嘛，她说话有点尖锐，所以像栉田同学这样有亲和力、可爱又温柔的人在我们身边真是太好了。就连吊车尾组也是因为你在才有干劲，真的帮了大忙。」
    这是真的，毫不虚假。
    「天成君你……一点都不会害羞呢。可爱、温柔什么的，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不可以啦，会让女生误会的。」
    “栉田同学的美丽是谁都能看出来，没必要撒谎来修饰。我只是照实表达而已。」
    「是、是这样啊……好害羞啊，嘿嘿。」
    好可爱，真的好可爱，害羞的表情真是太棒了。
    就连我都差点鼻子歪了。
    这个女孩……会不会是能教我恋爱的人呢？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哄好栉田同学后，我拿着复印好的练习题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
    「栉田，如果我考了50分，跟我约会。」
    绫小路突然大喊一声。
    「喂，你个混蛋绫小路！！太狡猾了！！栉田酱，我也要我也要！」
    「你们别想了，栉田酱是我的！我考60分，和我约会！！」
    「哎呀，这让我好困扰啊～……我可不会因为考试成绩就判断一个人哦？不过嘛，如果你们真的非要那样说的话，那就和考满分的人约会。因为我喜欢那种即使面对不擅长的事也能努力坚持的人。」
    对池和山内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个超级有效的奖励。
    对我来说也一样。
    如果我考满分，她也会和我约会吗？
    师父说过，穿着制服的约会就是青春的象征。
    「喂，你们几个吵死了。」
    正当我沉浸在与栉田同学约会的幻想中时，坐在附近的另一个班的学生突然出声提醒。
    看来他们也在图书馆开学习会。
    「抱歉抱歉，刚才太吵了，对不起啊。」
    池也很干脆地道歉了，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那人特地站起来走到我们这边来，挑衅般地开口。
    「你们是d班的？」
    「啊，是又怎样？」
    那名学生长得有些凶相，态度也相当恶劣，简直就像个缩小版的须藤。
    他用一种仿佛在嘲弄我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们。
    “哈，眼看就要考试了你们还这么悠闲，难怪是废物班啊。”
    “你说什么混账话！”
    “须藤，冷静一点。争吵是没有意义的。”
    须藤的脾气沸点太低了，不过他没有无视堀北的话，克制住了要挥拳的手，这点倒是值得表扬。
    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于是照惯例进入“师父模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什、什么啊你……不，不对。”
    当我站起来与他对视时，对方立刻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我的气场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我们刚才确实有点吵了。”
    “啊、是的。”
    “以后会注意。”
    “啊、好的。”
    “回到座位上，好好专心学习。”
    “啊，是的。”
    “就这样，回去。”
    那人原本的气势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一样消散了，只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搞定这件小插曲后，我回过头，看到d班这边——池、山内、须藤不说，连堀北和栉田都被吓得一言不发。
    只有绫小路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嗯，果然他一点也没被吓到。
    “啊，好像没出什么事呢。”
    一个可爱甜美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回头，发现来者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可爱女生。
    “嗯，你是？”
    “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吓了我一跳。啊，我是一之濑帆波。你是d班的天成君，对？”
    “啊，你就是一之濑啊，我听说过你。大家都说你开朗、美丽又温柔。见到本人后我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真是非常美丽。”
    “呀！？你、你还真是直接啊。”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啊、嗯……谢、谢谢你。”
    “不用害羞。”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锐利的视线。
    回头一瞥，果然，堀北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
    “不过还是要说声抱歉，之后我们不会再吵闹了。你是想帮忙调解？”
    “嗯，但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刚才真是吓人啊，不管是气场还是眼神，我都被震住了。”
    因为刚才进入了“师父模式”，被吓到也很正常。
    “如果吓到你了，那我也觉得抱歉，以后会注意的。那现在呢，我看起来还吓人吗？”
    “嗯……现在看起来好温柔啊，简直判若两人。”
    “那太好了，我可不希望像你这样温婉的人被我吓着。”
    “哈哈哈……你这样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天成君，你到底要搭讪到什么时候……你还真是个轻浮的人呢。”
    堀北满脸不悦地说道。
    可我只是说了实话，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呢？
    “堀北同学，你误会了，我只是忠实地表达了我内心的感受而已。”
    “……”
    站在一旁的一之濑同学脸涨得通红，而堀北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咳、咳，我有点在意的事情，可以问一下吗？」
    一之濑的声音斩断了这诡异氛围，她继续说道。
    「那个，d班现在正在复习的内容……好像不在考试范围内？」

 第17章 全员通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星之宫老师在班会的时候告诉我们的，说是考试范围有变更，嗯，我确定没错……考试的范围应该是从这里到这里。」
    她看了看桌上排列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十分笃定地指出了考试范围。
    「……我们班的班主任可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吗？那还真奇怪啊。」
    「怎、怎、怎么办啊！？！」
    「冷静点，池君、山内君，现在开始还来得及……谢谢你，一之濑，告诉我们这件事。」
    没想到堀北居然会这么坦率地道谢。
    「哈哈，没关系啦，能帮上忙我就很高兴了。」
    「我也得说声谢谢，真的很感激。我去向茶柱老师确认一下。」
    虽然茶柱老师一直行动诡异，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她不会故意给自己班制造劣势……
    只是，形势更加紧迫了。
    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把知识塞进“红线组”的脑子里才行。
    如果能有什么翻盘的妙招就好了——不过茶柱老师之前说过“肯定能解决的”，那应该是她早有安排。
    就在我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说栉田和绫小路设法从学长那里搞到了往年试题。
    这大概就是茶柱老师所说的“方法”。
    「谢谢你们，绫小路，栉田。这份旧试题，我暂时保管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啊，不过不分发给大家吗？」
    「不，栉田，我是想用这份旧试题为蓝本来编写一份新的练习题。」
    「原来如此，明白了，那这份资料就交给你，天成君。」
    「啊，如果可以的话，绫小路和栉田你们也来帮忙一起出练习题？当然是在不影响你们自己学习的前提下。」
    「我……没什么信心啊。」
    绫小路这家伙，明明是能把所有科目都控制在50分，还在这儿谦虚呢。
    算了，没关系。
    「我没问题，出题本身也算是学习嘛，况且真的不行的话，我就靠死记硬背这份试题也行。」
    「谢谢你，栉田，那我们就开始努力。」
    我和栉田一起制作练习题的时候，被堀北狠狠地瞪了一眼。
    其实我并不是想把堀北排除在外，只是我希望她能专心负责指导“红线组”的学习而已。
    不过栉田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会说些像是在激堀北的话，感觉她因此更加不高兴了。
    好在考试对策进展得很顺利，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开学习会，在迷茫中不断成长。
    刚入学时还总想着和师父分开有些寂寞，但现在每天都在课业和校园生活中奔波，一天下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上课、聊天、参加社团、被考试折腾，偶尔还会搭讪一下心仪的女生，嗯，确实很像高中生活。
    「高中生活……也挺不错的啊。」
    此刻，我终于能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了。
    总而言之，考试顺利结束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在最后冲刺的一周里，我不仅和堀北同学、栉田同学一起加强对“红线组”的辅导，还参加了平田主持的学习会。
    我们根据往年试题编写了两套新试题，在考试前最后一天又将原题发给大家。而凑巧的是，这次期中考试题和上一届的题十分相似，所以全员通过！
    茶柱老师也罕见地称赞了我们，还说夏天会带我们去度假……虽然她那诡异的笑容多少让我有点担心。
    ———
    “那么，为了纪念我们的‘服役期’顺利结束……干杯！！”
    “服役期？又不是刚出狱啊……嘛，算了。”
    “干杯！！”
    须藤懒得思考，举起手中的杯子，其余人也跟着举杯庆祝。
    “大家辛苦啦，真的好累人呢。”
    “说得对啊，栉田酱～我真的超努力的？”
    “我也是我也是，真是吃了不少苦啊！”
    “嗯，池同学、山内同学，还有须藤同学，大家都很努力呢。果然认真努力的男孩子最帅了。”
    被点名的男生们都笑得一脸陶醉。
    要是我不小心也变成那样……有点可怕啊。
    “说起来，栉田酱，那个约会的事……”
    “嗯——因为我说了要和最努力的人约会嘛，要选的话应该是天成同学？”
    “天成！！”
    “别生气嘛池，如果不甘心就考个满分不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该不会真的要和栉田酱……”
    “呵……轻浮。”
    打从派对开始就坐在房间角落看书的堀北同学，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令我身体不自觉地一震。
    “嘛、要是真和班级偶像栉田同学去约会了，肯定会被全班男生围殴的，我可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啦。”
    “天成！你真男人！！”
    池这家伙真会见风使舵……
    不过，这次学习会不仅改变了班集体的氛围，还拉近了我和池、山内、须藤这几个之前不太亲近的男生的距离。
    再加上我也有参加平田主办的学习会，现在班级里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都保存在我手机里了。
    虽然派对上的食物只有零食和饮料，但池带头活跃气氛，让整体氛围非常不错。
    尤其是在考试结束后的放松情绪加成下，正好拿来释放压力。
    至于为什么聚会选在我房间办……这点我确实想抱怨几句。
    “你还会雕刻啊？挺意外的……不过你是美术部的，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绫小路拿起我书桌上放着的自制西洋棋棋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那是我在闲暇时一点点做出来的，虽然还有很多粗糙的地方，但已经有了些雏形。
    “哦？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我没有什么鉴赏艺术的水平，不好评价。”
    “评价作品的好坏不需要什么水平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明了才最好。”
    “原来如此。”
    “天成同学，你还会画画啊。”
    堀北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我房间角落那个被布盖着的画布。
    那幅画是我打算参加下次美术比赛用的作品。
    “你运动能力那么强，我还以为你会加入游泳部呢。”
    “我确实喜欢运动，不过也不讨厌文化类的活动，仅此而已。”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要是你参加比赛的话，是能获得积分奖励的？”
    “美术部的作品如果入选的话，同样能加分。”
    “是吗……那个，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虽然还在画的过程中，不过已经完成了九成左右……但要是你看了之后忍不住笑出来的话，我可真的会受伤的，所以请手下留情。”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堀北同学无视了后方池他们的喧闹声，走上前掀开盖在画布上的布。
    “……”
    “……哦哦。”
    绫小路那一声略带感叹的惊叹很难得，堀北同学惊讶得一时语塞，也很珍贵。
    “怎么样？我个人觉得还算是一幅挺用心的作品。”
    “……是、是啊，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厉害啊，虽然我表达不出来……但看着就有种震撼力。”
    “嗯，被夸奖还是挺高兴的啊。”
    画布上画的是我在“师父模式”下的妄想画面，老实说，内容非常难以言喻。
    在那个模式下，我的思维会变得非常模糊，像是在做梦一样。
    以那种状态绘画，常常能创作出极为复杂又充满韵味的作品。
    但那种状态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并不算作弊什么的。
    “啊，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请你们两个做我的模特？”
    “模特？我和堀北？”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啦。美术部的课题是画人物画，我正在找模特。”
    “……我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拜托堀北。”
    “那堀北同学，可以吗？”
    “诶，我、我吗？那种事，我……不行的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来两人都把当模特这件事想得太难了。
    虽然某些专业作品确实需要摆姿势和控制肢体，但这不过只是个社团的任务而已。
    “堀北好像也不是完全排斥，你还是拜托她。”绫小路直接后退一步，把堀北同学推上了前台。
    “真的不行吗？”
    那如果堀北也不愿意，我就只能考虑其他人了。
    我环顾房间中央，正好看到聚会中气氛最热烈的栉田同学。
    而就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感受到堀北同学的视线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看栉田同学？”
    “诶？呃，因为你看起来不太想答应嘛。我想栉田同学说不定会答应……”
    “……我答应，这个请求我来接下。”
    “诶，真的吗？可以吗？”
    “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合适？”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让不情愿的人来做这种事不太好而已。”
    “我也不是讨厌……不对，这样，我要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也就是说，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态度。”
    “哦？挺不错嘛，这才像是堀北同学。条件是什么？”
    “我希望你今后也能继续帮我。”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那样做。”
    “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关系……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方便利用的棋子罢了。把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当成工具，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如果那是夸奖的话，我就坦然接受了。”
    “那就接受……不过今后不同了。我缺少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想要升入a班，就必须要有你。”
    “……”
    堀北同学，你这样夸我，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想和你重新签订合作契约。从今往后，作为我的伙伴……还有，作、作为朋友，请你继续协助我。”
    “嗯，我明白了。那我们今后就是伙伴，也是朋友了。”
    我伸出手作为友谊的象征，堀北同学也有些胆怯地伸出手来。
    她这反应太可爱了。
    居然能有这种表情，太犯规了。
    更有趣的是站在她身后的绫小路，他看着我们这一幕的表情也很复杂。
    像是惊讶，又像是羡慕，还有种若有所思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所学校，我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了各自不同的思考方式与行动方式。
    但唯独绫小路，是最难以看透、最神秘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理解他……那时，希望我们能成为不仅是表面朋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割舍的朋友。
    师父曾说过，朋友很重要。

 第18章 神室真澄，橘茜，一之濑帆波

    神室真澄
    我并不是特别热衷于社团活动，但既然加入了，还是得保持最低限度的出席率。
    「啊，神室你今天来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和我同级的新生，一年级d班的天成该隐。
    我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会盯着他看。
    他的外貌偏中性，是那种擦肩而过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的类型。
    记得在女生之间的帅哥排行榜里，他好像一直都排在前几位。
    而在“性感指数”这一项里，更是毫无悬念地排第一。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整个美术室的氛围变得这么诡异。
    问题在于，他有时会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今天，似乎就是那种气场爆发的日子。
    「……」
    对着画布挥动画笔的天成同学，仿佛具备某种吸引视线的引力。
    明明平时他总是笑脸迎人，亲切又轻松，可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却让人感到几乎有些恐惧。
    那是一种不带暴力的危险感，仿佛是在窥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我曾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深不可测。
    那人因为种种原因掌握了我的把柄，她的眼神也同样拥有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力。
    若说那人的是“诡异”，那么天成同学的眼神应称为“恐怖”。
    恐惧之余，却又偏偏他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沦其中。
    这样的天成同学，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应对。
    每当他进入那种状态，美术室的空气就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说实话，我宁愿回宿舍一个人画画，也比在这里来得轻松。
    「……」
    天成同学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气氛，继续默默挥动着画笔。
    这间被异样紧张感充斥的美术室，终于在几十分钟后，随着天成轻轻叹了一口气，得到了解放。
    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那种令人屏息的压迫感与强烈的恐惧感也随之消失，房间里各处都传来一串长长的叹气声，每个人都放松下来。
    「咦，神室，你今天来啦？」
    「来一下也不行吗？」
    「当然不是啦，我反而很高兴能跟你说上几句话呢」
    现在与我攀谈的天成，已经完全看不到刚才那种压迫感。
    「考试还顺利吗？这次挺难的」
    「要是连d班都来关心我，那我也差不多完了」
    「嗯……确实，我当时也没空去担心别人呢」
    「……你倒是挺轻松的样子？」
    「勉强，算是顺利过关了，虽然也挺辛苦的」
    他挠了挠脸，露出一副苦笑的样子。
    但我知道，这家伙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
    他不仅头脑聪明，反应也很快。
    早在s系统和班级划分的规则还没公开时，他就经常向我打听a班的情况和消息。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在进行情报收集。
    「听说夏天会有假期，还挺令人期待的呢」
    一边说着，他又转回画布前，再次开始散发出那种气场。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海。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样的眼神。
    ?
    橘茜
    「会长，您的眼镜……怎么回事？」
    「……因为一些原因，坏掉了。」
    「所以今天戴的是备用眼镜啊。」
    今天，堀北君所戴的眼镜换了款式。
    他一到校我就注意到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直到放学后，在学生会办公室完成了工作，一起准备回家的路上，我才终于问了出来。
    正巧临近特别考试，我们顺便还进行了些相关的讨论与协调，他也因此请我一起吃饭。
    放学后二人独处共进晚餐……嘛，堀北君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感觉就像放学约会一样呢。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眼镜坏掉了，他却有点高兴。
    「真是见识到了有趣的东西啊。今年的一年级生里，有不少挺有意思的家伙，可以说是异色也不为过。」
    堀北君认为，今年的新生选拔标准连我们学生会都无法完全看透——这点我也赞同。
    「橘，有没有你特别关注的一年级生？」
    「我比较在意b班的一之濑同学。她有领导力，看上去也是个很棒的孩子。」
    「……确实如此。」
    堀北君虽认可她的能力，但他的判断一向冷静，我想他大概不会允许她加入学生会。
    「还有a班的葛城君，他似乎也以强大的领导力在引领全班。」
    「我也有同感……不过呢。」
    看来他应该也不会让葛城君加入学生会。
    「还有一个孩子你记得吗？就是前来向我们提问的d班……天成该隐」
    「啊，那个孩子啊，确实。」
    一个刚入学没多久就理解了本校系统，并前来提问的新生；明明是以第一名的身份入学，却不知为何被分到了d班的异端少年。
    我一提起他的名字，堀北君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这让我稍微有些在意。
    「他果然是察觉到s系统的本质了呢……咦？」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正当我们在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时，那位天成君就恰好走进了我们所在的餐厅，似乎是和班上的朋友一起来的。
    而他显然也注意到我们了，眉毛一垂，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朝这边走来。
    「你们好，两位也是来吃饭的吗？」
    「啊啊，你们也是？」
    「因为刚好考完试，就来办个联谊顺便庆功。橘前辈您好。」
    「你好呀，天成君。考试辛苦了。」
    「谢谢您。」
    他的眉头依旧垂着，视线却直直望向堀北君。
    「那个，会长……关于眼镜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我之前就说过了。就当作是一笔学费。」
    「咦，会长的眼镜……是天成君弄坏的吗？」
    「是的，是……一不小心。」
    「一、一不小心！？？」
    「冷静点，橘。那只是个意外，我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天成君一脸困扰地看向我，然后说道：「……其实，一年级之间流传着一个传闻……」
    「传闻？」
    「是的，有传闻说——其实学生会书记橘茜才是真正支配学园的幕后黑手，会长只是她的傀儡。谁若与她为敌，下场极其严重……她的口头禅是‘该付出代价了’，传闻说三年级已经有几位学生断了小指。」
    「我、我有这样的传闻！？我在一年级中居然是这种形象的吗！？」
    「是的，学校的留言板上写着：‘千万不能与橘前辈为敌’。所以我打碎了您傀儡的眼镜之后，就一直担心您会开始整顿我。」
    「我不会做那种事啦！？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呃，留言板上是这么写的——说您是控制会长统治学园的……像黑道大姐大那样的存在。」
    我慌忙打开了学校的留言板确认——
    「啊啊啊，真的有人这么写了！？」
    留言板上居然真有不少帖子，说我最喜欢砍人小指，内容相当具体！
    「对、对不起前辈！我绝对没有要跟您作对的意思！而且我也没什么积分！」
    「我才不会敲诈勒索啊！？」
    「可、可留言里说，如果不乖乖交纳保护费，就会被砍小指作为‘代价’……」
    「不会啦！？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噗。」
    「会长！您也别笑啊！！」
    「不好意思，看着你们这番互动实在忍不住……不过天成，不要太被留言板的信息牵着走。虽然开玩笑无妨，但过头了会被人反感的。」
    「啊，原来是假的啊，太好了……」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怕我！？」
    「因为我还不太了解学校和前辈们嘛。」
    「……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会做那种事。还有留言板上的谣言也要好好驳斥！」
    「明白了，那我就写上‘橘前辈是爱护后辈、堪称本校良心的温柔大天使’好了？」
    「也、也不用说得那么夸张啦！？」
    「唔，班上的同学叫我了，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们约会真不好意思。」
    「约、约会！？」
    「不知你在误会什么，但我和橘并不是那种关系。」
    堀北君……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人，但也不必说得这么干脆……
    「唉，原来是这样……祝你们好运。」
    居然还被后辈同情了……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今年的一年级生，果然很有趣啊。」
    「是、是啊……哈哈……」
    —
    几天后，学校留言板被“大天使橘茜”这几个字刷屏。
    那孩子……该不会是真的很闲？
    ——————
    我，一之濑帆波，是个就读于一所稍微有些特别的学园的高一学生。
    中学时期经历了许多事情，因此决心重新出发而选择了这所学校——一个既残酷，又充满乐趣的地方。
    班上的同学们都很好，大家关系融洽，笑容灿烂。
    面对学校设定的班级间斗争制度，只要和大家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克服困难。
    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要为大家努力，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作为班长，我要有不辱使命的责任感。
    我有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有可以依靠的伙伴，绝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没关系的，一定没问题，我一定能在这里重新开始。
    不过，我也有些许烦恼。
    班级斗争一开始，其他班就开始干扰我们。
    c班有很多不太正面的传言。
    虽不能完全相信那些谣言，但既然我的同班同学真的遭到骚扰，那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喂喂，我们可是被撞了啊？就这么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你是c班的同学？昨天、前天、大前天，好像都撞过我们班的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可是受害者耶。撞人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我张开双臂，将同班同学护在身后，逐渐把她推向后方，想要走到监控范围。
    「你们在干什么？」
    出声的人，是d班的名人——天成君。
    他拥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特存在感，令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
    连c班的男生也是一脸吃惊。
    最重要的是——天成君的眼神很可怕。
    虽然我不该这样想，但还是觉得可怕。
    c班的男生满头冷汗、慌张失措。
    「你、你给我记住！！」
    男生不是对天成君，而是对我放完狠话后就匆匆离开。
    「你没事？一之濑同学。」
    「啊！没事没事，真的太谢谢你了！」
    「刚才那是c班的学生？」
    此时从天成君身上已感受不到先前的压迫感。
    他温和亲切，笑容也很温暖。
    那种可怕的气场只会偶尔流出，记得以前在图书馆遇到他时，也曾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嗯，最近总是被他们骚扰。」
    「那可真辛苦了。听说c班坏孩子不少。」
    「我觉得是龙园君指使的。」
    「龙园……好像是c班的领头人。这么说这是有组织的骚扰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积分？」
    「积分可能是一部分，但我觉得他们也想摸清各班的性格和应对能力……怎么说呢，他们从来不做太过分的事，而是一下进一下退，反复试探。」
    「原来如此……如果再加上一点，他们可能也想试探学校的反应。」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或许想知道做到什么程度学校才会介入。
    「d班也要小心哦。」
    「嗯，确实得注意点……谢谢你的关心。」
    「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被救的是我才对啦。」
    此刻的他微笑着，温柔地看着我，一点也不可怕，甚至让我感到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反差萌”？
    怪不得女生们都为他着迷。
    自从和他有过这样的交流后，每当我被c班骚扰、在监视死角被逼近时，他总会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用那双眼睛一瞪，把对方吓跑。
    也许正因为如此，后来他在“绝对杀过人的排行榜”中，超过了龙园君，登上了第一名。
    他其实是个温柔又平和的男生，但知道他那种气场的我，却忍不住觉得——这个第一名，他还真是实至名归。

 第19章 D班的突破口

    经历了一段相当忙碌的考试期后，迎来了一段放松期。
    趁着这个空档，我决定处理美术部的课题——于是我请早就答应好的人来做模特：堀北同学。
    「我有点在意c班的动向。」
    「你以前也说过，他们在有组织性地进行骚扰之类的？」
    「嗯，听说c班的指挥是个叫龙园的家伙……感觉他是那种在算计之后会直接动用暴力的类型。」
    我这么说着，堀北同学轻轻把手放到下巴，像是在沉思。
    「啊，别动，就是那个姿势。」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
    这里是我房间，时间是放学后，堀北同学在陪我完成美术部的课题。
    我把椅子放在房间正中间，让她坐上去。
    虽然一开始她还有点羞涩，但适应能力很强，现在已经能一边平静地和我对话一边做好模特工作了。
    姿势很简单，仅仅是坐在椅子上而已。
    为了防止她觉得无聊，我还让她拿本书来看。
    我则从她右前方的位置架好椅子，认真观察着她的动作和表情进行绘画。
    这不是参赛作品，所以没有必要做得太过精细。
    保持轻松的聊天状态反而正好，顺便也交换一下信息和意见。
    「在计算之后动用暴力……比那些情绪化行事的人更有威胁。」
    「是个有趣的家伙。听说c班完全是被他用暴力制服的。」
    「……他到底以为自己活在哪个年代？」
    这话真不像是曾经用手刀威胁过我和绫小路的人说出来的。
    「这是一之濑告诉我的，只不过他们每次都不算太过分，比如肩膀被撞、被人瞪了一眼，然后就被逼问……这些事都发生在放学后她一个人行动、或者是在监控死角的地方。」
    「一之濑告诉你的啊。」
    「对，她说龙园那家伙可能正在观察各班的性格、应对能力，还有学校出面干预的界线。」
    「你们聊了这些啊，看起来你们关系挺好的嘛。」
    「她是b班的领导者，拥有很强的个人魅力。我能理解为什么龙园会在意她。」
    「……」
    「堀北同学？」
    「没什么……你想说的是，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d班该怎么应对？」
    「嗯……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那个c班的领头真的是会在计算后动用暴力的类型，那迟早我们也会被盯上。」
    「没错，他应该也想知道我们班的应对能力。」
    「是的，那d班最容易成为突破口的人……」
    「应该是须藤。」
    「虽然池君和山内君也有可能，但他们遇到打架麻烦时大概会逃跑。」
    「也就是说，须藤恐怕会先动手。」
    「……这还真是容易想象出来。」
    须藤绝对不是个坏人——但确实是个脾气比较冲的人。
    堀北同学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须藤实在太好被当作突破口了。
    「让全班都清楚知道状况，提醒他们别单独行动，也不要靠近监控死角。更重要的是，不让须藤一个人行动，大概就这些对策。」
    「嗯，也只有这样了。我会找平田和栉田同学一起合作。」
    我们得把现在这些情况告诉他们两人，让全班同学共享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防止须藤单独行动。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嗯……其实须藤并不笨。只要好好解释他会明白的。之后我还想趁他放学参加完社团活动后请他吃饭。堀北同学也来吗？」
    「……」
    「欸，干嘛那样瞪我？」
    「你、我、须藤三个人一起吃饭……这组合也太奇怪了。怎么想都很违和。」
    「我也打算叫绫小路。啊，还想喊池和山内。」
    「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一个人出现在那样的场景里会变成什么样？」
    「……像是被一群男生簇拥的女王大人？」
    「你想死吗？」
    「我想活。」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应该找些同性朋友？……你该不会是想说让我去和栉田同学搞好关系？」
    「没那意思，你们俩看起来就不太合，我不会乱劝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四十人的小社会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一之濑真的很厉害。
    就凝聚力这点来说，d班简直可以说是灾难级别的落后。
    「那，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不就是吗？」
    「也让绫小路加入进来。」
    听到这句话，堀北又陷入了深思。
    「他啊……有很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不，是太多了……像把所有科目都考了50分这种奇怪的行为。」
    「嗯，这确实……」
    说实话，绫小路应该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但我也无法完全看透他的本质。
    无论是考试的分数，还是那如奥运冠军般的身体素质，亦或是他总有意无意掩盖这些事实的态度，都让人摸不透。
    「天成君是怎么想的呢？」
    「嗯……我把他当朋友看待。」
    「是吗……」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对他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感，不可思议的那种。
    「嘛，关于绫小路，之后我们总会有时间和契机去了解的。」
    说到这，我提出了休息请求。
    堀北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坐着，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正在揉着肩膀放松。
    「堀北小姐，晚饭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没有安排的话，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毕竟你帮了我不少忙，请你吃顿饭也理所当然。」
    「你会做饭？」
    「在道场的时候，经常是我负责做饭的。」
    「说起来你是学过古武术的，是给师兄弟们做饭的吗？」
    她脑中大概浮现出了那种极为普通的道场画面：有着温柔教导的老师，努力精进的同门师兄弟。
    但遗憾的是，并不是。
    「嘛，尽管期待，这也是我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请多等待一会。」
    我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做个蛋包饭。
    先是迅速地炒好了鸡肉饭，将鸡蛋打散加入奶酪，然后下锅煎成了椭圆半熟状态，轻轻地放在早已整理好的鸡肉饭上。
    完美。
    我把刚做好的蛋包饭端到一直在等待的堀北面前，递给她刀子和勺子。
    「来来，别客气，直接开动。」
    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我的注视下，堀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始了揭开蛋包饭的“仪式”。
    刀子切开了椭圆形的蛋，如同拉开拉链一般丝滑。
    「好厉害……比想象中还要好。」
    半熟的鸡蛋轻柔地铺展开来，把鸡肉饭完全包裹住。
    我将自己的蛋包饭也同样一刀划开，完美绽放。
    「味道如何？」
    「嗯、很好吃……」
    她的语气有点羞涩，真的很可爱。
    「你觉得好吃的话我就安心了……我之前就觉得，堀北小姐的吃相很优雅呢。」
    「是吗？我自己倒没特别注意……啊，不过，我确实是有模仿哥哥的意识在的。」
    「确实，那位兄长的模样，很难想象会吃得邋遢。」
    我也一样，因为模仿的是师父的吃饭方式，所以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堀北是个兄控，而我，大概是个师父控。
    「我吃饱了，非常美味。」
    「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值得了。」
    「画得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有个雏形了。加把劲的话下次应该就能完成，也不会花你太多时间。」
    「是吗……不过我觉得也不用太急，有什么截止日期吗？」
    「这周之内要交，所以还是有点时间的。」
    「那就慢慢画，仔细点。」
    「只是我也觉得长时间占用你也不好……」
    「既然我已经决定接受了这件事，就不会在意。反倒是你要是马虎画完被扣分，我可要生气了。」
    虽说不至于因为潦草完成而影响到班级积分，但如果画得好，也许会变成加分项，所以也不能太敷衍。
    「我明白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你愿意再陪我一会儿吗？」
    「嗯，没问题。」
    堀北害羞的样子，果然是最可爱的。

 第20章 纠纷

    「天成君，关于昨天你在聊天室里说的事——」
    第二天放学后，平田叫住了我。看样子是有什么要商量的事。
    「发生什么了？」
    「筱原和佐藤，好像被c班的学生找茬了……不过也就是被挡住去路，狠狠瞪了一眼而已，好像没有动手。」
    「她们怎么做的？」
    「她们害怕了，就赶紧走开了。大概就这样结束了。」
    「嗯，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是啊，对方好像也没打算继续纠缠，没追上来。」
    平田露出有些为难的苦笑，看来他已经听她们倾诉过了。
    真是辛苦啊。
    「继续提醒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如果对方觉得没效果，就会收手了。」
    「没错，只是……问题是——」
    平田说到这里却犹豫了。
    看来他也明白班上最大的破绽是谁，于是我安慰道：
    「昨天我在聊天室里也说过了，关于须藤，我这边会负责的。」
    「谢谢你，天成君能在这个班上真是太好了。」
    「夸我的话，我也只能给你糖吃哦。来，昆布味的。」
    「……这个口味还真是奇特。」
    平田收下了我的糖果。
    「那边就继续麻烦你和栉田提醒女生那边的情况了。」
    「嗯，交给我。」
    「那我就先去找须藤了。」
    我打算等须藤社团活动结束后就和他会合。
    c班的人也不傻，不会在社团或有人的地方搞事的。
    只不过，这种不是出于情绪，而是基于计算才动用的暴力，是最棘手的。
    师父曾说过，暴力是一种外交手段。
    这个叫龙园的家伙，看来也是理解了这句话。
    我顺路还去美术部找了神室同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积极参与社团活动，不过今天正好在，算是幸运。
    我稍微试探了一下，想搜集些情报，但自从s系统和班级战争公开之后，神室同学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随口把班上的内情说出去，等于是自找麻烦。
    下次该找机会要个联系方式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乖乖告诉我？
    不过，我实在很难想象能和这个女孩愉快地通电话或发邮件。
    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我便前往体育馆。
    此刻，二年级、三年级的学长们已经开始离开，一年级的学生正进行最后的清扫。
    须藤在篮球部里个子高、体格也显眼，很容易就找到了……不过，看样子，他已经被人缠上了。
    「须藤。」
    「哦，天成啊。」
    「昨天聊天室里不是说过了吗？」
    「哦，对，好像是这么回事。」
    「然后，他们是？」
    我切换成“师父模式”，将目光投向缠着须藤的学生，他们立刻把脸别了过去。
    这个模式虽然在某些场合很方便，但会被人害怕，这点还是挺麻烦的。
    「他、他们是小宫和近藤，跟我一个篮球部的……喂，天成，别用那种表情看人啊！」
    「是吗，是c班的人？」
    「不、不是……」
    「不是吗？」
    「……是的。」
    小宫和近藤始终回避视线，完全不敢看我，甚至连须藤好像都在悄悄后退。
    没办法，我只好解除“师父模式”
    「小宫、近藤？你们为什么缠着须藤？理由呢？」
    「那、那是因为他用卑鄙的手段快要成为正式成员了！」
    一解除“师父模式”，他们就立刻强硬起来。
    这模式之间的反差有那么大吗？
    「你们说什么啊！？」
    须藤立刻发火。
    「冷静点，须藤。」
    我再度切换成师父模式，轻轻搭住须藤的肩膀。
    「别感情用事。」
    「……」
    「那样做毫无意义。」
    「……」
    「明白了吗？」
    须藤的额头像水龙头一样猛冒冷汗，只能默默点头，刚才的怒火已经消散无踪。
    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就没问题了，至少不会打起来。
    「好了，你们俩。」
    「……咿！」
    两人害怕得不行，这样下去也谈不了事情，我只好再次解除“师父模式”。
    我突然很好奇，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不是时候，等有机会问问绫小路。
    「去跟龙园传话。别做无聊的事，反正也是徒劳。」
    「你、你说什么啊？」
    「啊，不用装了。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在组织性地搞骚扰了。好好转达……我们走，须藤。」
    「哦。」
    留下小宫和近藤，我们离开了体育馆。
    「须藤，要不要再去吃碗拉面？」
    「今天也你请啊？」
    「喂喂，那是说你参加学习会才请的好……不过，也不是不行。对了，你还记得昨天聊天室的事？」
    「说c班要搞事那事，我记得。今天不就碰上他们了吗？」
    「被挑衅的话，只会惹麻烦，冷静应对就行了。」
    须藤一脸不满。
    「假设你真的被激怒，动手打了他们——」
    「我才不会干那种小孩子才做的事……」
    须藤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这话说得太勉强了。
    「嗯，说这种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因为暴力行为被停学，失去篮球部的正式成员资格，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可、可是挑衅的是他们啊！」
    「我说的是，他们可没傻到会在你能正当反击的场合挑事。须藤，你并不笨，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
    「……知道啦。就是说，我被盯上了？」
    「嗯，说得对。」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是不会惹事的啦，毕竟我还欠你学习会那次人情呢。」
    听到这句话，我拍了拍须藤的背，示意他快点走。
    「好，那我们就去吃拉面。」
    「好啊！」
    ——
    数日后，新的一月开始时，积分却并没有到账。
    据茶柱老师说，b班和c班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纠纷。

 第21章 审议会

    我从茶柱老师那里得知， b 班和 c 班之间发生了恶性伤害事件。
    当时正值月初的班会时间，由于双方的说法各不相同，学校决定召开审议会议。
    后来校方通知大家，如果有目击者，请主动站出来。
    对学生们来说，月初是发放积分的日子，结果出现这种情况，自然会有一些抱怨。
    不过，也有些人低声表示了同情。
    因为 c 班的挑衅，d 班里也有几位同学因此受到了影响。
    就我个人而言，c 班将目标转向 b 班让我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我特意点名警告龙园“我们已经提高警惕了，再动手也没意义”产生了一定效果。
    而我一直盯着我们班最大的漏洞——须藤，也许也发挥了一定作用。
    这不是邀功，而是事实。
    而 b 班虽然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漏洞，但未必能做到滴水不漏。
    龙园可能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把麻烦推过去的合适目标。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先攻击 b 班，打算把d班放到后面再处理。
    真相如何我也不清楚。
    “喂，天成君，如果可以的话，能一起帮个忙吗？”
    交友圈很广的栉田同学似乎是去找了 b 班的朋友了解这次事件的详细情况。
    “你不愿意吗？”
    “你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我就拒绝不了了呢，栉田同学你有点犯规啊。”
    “才、才不犯规呢。我只是普通地拜托你而已嘛。”
    唉，男人被这么拜托，哪里还能拒绝得了。
    “既然你去过 b 班，能不能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呢？”
    “嗯，那个啊……啊，不过，比起我来解释，不如现在一起去找帆波酱。因为 d 班之前也遭到过一些骚扰，她也很想知道详细情况呢。”
    “明白了，那我们走……不过，你竟然直接叫一之瀬同学的名字，感情很好吗？”
    “嗯，帆波酱也会叫我桔梗酱哦。”
    “人际关系真厉害啊，能和其他班的同学打成一片真了不起。”
    “是吗？我只是普通地搭话、然后就成为朋友了。”
    “其实那种‘普通’才是最难的。说起来，栉田同学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对班上的同学非常亲切呢。”
    “嗯，因为我很想早点和班里的大家打好关系嘛。”
    “嗯……友情真是好东西。”
    “当然啦，我也想和天成君成为好朋友哦！”
    栉田同学微微歪着头，仰视着我。
    我不禁心动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高兴。不过要是跟你太亲近，我可能会被班上的男生围殴啊。毕竟你是大家的偶像嘛。”
    “呵呵。不会啦，大家都很温柔的，才不会做那种事。”
    “希望真是如此。”
    池、山内他们看到我和栉田同学说话时，有时会露出非常吓人的表情盯着我啊。
    我和栉田同学一起前往榉树商场内的咖啡露台，那里有一之瀬同学和一位我不认识的男生。
    “啊，帆波酱！！”
    “桔梗酱！还有天成君！？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啊啊，虽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让我帮一把。”
    “太感谢你们了！！真的非常感谢……啊，天成君，这还是你第一次见神崎君？”
    “是的，我叫天成该隐，请多指教。”
    打招呼很重要——这是我师父的教诲。
    “我是神崎隆二，也请多指教。”
    “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好像是一之瀬同学的厉害军师？”
    “我只是尽我所能地提供些帮助，谈不上什么厉害。”
    “不不，有神崎君在，我真的非常安心。”
    一之瀬同学似乎也很信赖他。
    神崎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冷静沉着的参谋型人物，既然能被安排进 b 班，实力一定不俗。
    “关于天成的传闻我也早有耳闻了，听说你曾多次在我班同学遭遇麻烦时伸出援手，在此我想再次表示感谢。”
    “只是没法坐视不理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意外地挺谦虚的啊。”
    “我尊敬的人说过，适度的谦虚是必要的。”
    师父说过——谦虚是美德，但不能过头。
    打完招呼，我们在咖啡厅相对而坐，对面正是 b 班的人。
    “那我就直接问了，我只从班主任那听说了 b 班和 c 班之间发生了冲突，能详细说说吗？”
    「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接着，一之濑详细地讲述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b班的一名学生在放学后，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教学楼楼梯平台附近时，遭遇了c班学生的围堵与逼问。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因此一之濑等人早就提醒过同学们注意，如果真的被缠上了，要立刻逃跑。
    c班的学生并不会使用明显的暴力手段，只要强行甩开他们逃跑，以往的事件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第二天c班便向校方提出了申诉，称他们的一名学生受了伤。
    那名学生控诉者：他被推倒，从楼梯平台摔下了楼梯，伤就是那时造成的。
    「这也太恶劣了！」
    坐在我旁边的栉田气得小脸鼓鼓。
    「顺便问一下，那个说被从平台上推下去的学生……他真的受伤了吗？」
    「嗯，这点好像没错。不过千寻她可不是那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说当时只是逃跑时肩膀碰了一下……我猜，那名学生应该是……」
    「故意制造了伤势。」
    神崎代替一之瀬说出了她不愿意承认的推测。
    虽然不想相信，但这种卑劣的手段并非不可能。
    「要是有监控录像就好了……不过既然需要开审议会，就说明监控派不上用场，应该是在监控盲区…」
    「嗯，对方也不傻……听说你们d班也遇到过类似的骚扰，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知道c班在组织性地搞骚扰后，我们也做了提醒，让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像那种特别容易出问题的，我就专门跟着他。」
    「天成君，最近你一直跟须藤君在一起呢。」
    栉田带着打趣的语气说。
    确实，我几乎一直在盯着他。
    「所以其实我们做的跟你们b班差不多，也许没什么值得参考的地方。」
    如果要说b班和d班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许只是时间点的问题罢了。
    「假如那天出事的b班学生并不是独自一人，那可能第二天c班就会把目标换成d班的某个人了……这么一想，就完全无法当作与自己无关的事来看了。」
    听到我这么说，栉田垂下了眼帘，露出悲伤的神情，她大概也联想到了可怕的场景。
    「一之瀬小姐、神崎，对于这次事件，b班打算怎么应对？」
    「嗯——希望在审议会召开前能拿到一些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既然监控录像靠不住，那如果能有目击者就好了。神崎君你觉得呢？」
    「我们需要搜集更多情报，尽可能客观的那种……不过，要证明清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确实如此。

 第22章 佐仓同学可能是证人

    「那个，帆波酱，监控录像为什么不能用呢？我记得楼梯平台那种地方一般都有摄像头的？」
    「那个嘛，其实正好那边的摄像头出了故障。老师说再过几天就会更换了……」
    「啊……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看来他们早就潜伏在附近，专门挑选经过的学生下手。」
    「好、好可怕……要是真那样，简直就是跟踪狂了。」
    「一之瀬小姐，那走廊边的监控摄像头呢？」
    如果楼梯平台附近的摄像头失效了，那或许能从别的角度找到证据。
    不过，这两人当然也早就想到这一点。
    「……我们拿到了。」
    「但作为证据，老实说很勉强。」
    神崎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播放。看来是下载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一个女生在放学后的空荡走廊上独自行走，接着她朝楼梯方向走去，进入了摄像头的死角。数十秒后，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这台摄像头只是拍摄整个走廊，并没有拍到楼梯平台的位置。
    又过了几十秒，画面中出现了三名男生，他们从楼梯方向走出，其中两人搀扶着中间那个，好像是在扶着一个伤员。
    「原来如此，关键部分没拍到啊。」
    女生有没有把人从楼梯推下去，这段录像无法证明；反过来说，那边是不是故意制造伤情，也一样没法证实。
    「嗯……既然监控录像不行，那就只能目击者了，哪怕只有一条有利的证词，情况也会大不相同。」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展开走访调查。幸好桔梗酱愿意帮忙。」
    「确实，栉田同学的交际圈非常广泛啊。」
    论朋友数量，她可能是全年级第一。
    「栉田同学负责寻找目击者，一之濑和神崎也会收集有利情报……那我该做点什么呢？」
    「诶，天成君，不帮忙吗？」
    栉田同学，你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真的很让人为难。
    「不管是走访调查还是情报搜集，没有我也完全没问题……正因为如此，我打算从只有我能做的方向来协助你们。」
    「你有什么办法吗？」
    神崎问道，我这样回答：
    「为了赢下审议，你们去搜集情报是理所当然的。除此之外，我在考虑是否能说服c班那边。」
    「说服吗……」
    神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想必他心里是在想“如果能靠说服解决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们就负责为了赢下审议而努力，我这边则试着通过说服来解决。先把两个方案同时推进，哪个成功都可以。一之濑，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可以。我们一直只在思考怎么在审议中取胜，被你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说服’这方面也很重要。」
    「说得对啊。只要谈话得当，大家总能理解彼此的。」
    师父说过：“对话很重要”……当然，说服力也很重要。
    ?
    隔天，我找来了绫小路和堀北同学商议此事。
    “报告、联络、商量”很重要，这是师父强调过的。
    我和绫小路拼起桌子一起吃午饭……不过堀北同学却死活不愿意把桌子靠近。
    大概是害羞了。
    「真是不容易啊，b班那边。」
    一边慢吞吞吃着面包的绫小路，语气显得事不关己。虽然这确实是事不关己，没错。
    「老实说，如果当时只是时间点错开了一点，说不定陷入这种状况的就是我们d班了。」
    「确实如此。」
    「堀北同学，你不也这样认为吗？」
    她有些踌躇地游移着视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教室角落里也有一名戴眼镜的女同学和我们一样在吃午饭。
    堀北盯着那位女同学看了几秒，接着转回头来看向我。
    只是她的眼神仿佛在责备我一般。
    「你对别的班级还真是关心得很呢，天成君。b班和我们可是竞争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敌人，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决定要协助他们。」
    「那该不会是……因为有一之濑在？」
    「这毫无疑问是原因之一。看到女孩子陷入困境，总是忍不住啊。」
    「……」
    她看我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理由？」
    绫小路出声帮我缓解了冰冷的气氛。
    看来他其实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
    「对、对啊。抛开我个人的情感不谈，协助这次事件或许也能在b班那边建立某种人情债，这么一想，倒也不能说我是在做傻事。」
    「你这张嘴倒是挺会找理由的嘛。」
    「堀北同学心里其实也理解。」
    「别擅自捏造别人的内心想法好吗？」
    「拜托你了，堀北同学。」
    「……」
    「求求你了，堀北同学。」
    「……」
    「……」
    她的脸颊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我、我知道了啦……你别摆出那种表情了。」
    「绫小路，我刚刚是什么表情？」
    「就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我真有那样的表情吗？虽然确实有因得不到堀北同学的帮助而感到失落……
    「所以，最后你打算怎么做？」
    「寻找目击者和情报收集会由在田和一之濑来负责，我打算朝着‘说服c班’这个方向推进。」
    「一个捏造谎言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说服的哦。」
    堀北这话说得没错，这事不会轻松解决。
    「就算我们设法争取到一个当面谈判的机会，对方也很有可能会提出用积分来换取撤诉之类的要求。——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这么做……而一旦这种做法被默许，那我们之间的地位就再也不对等了。」
    「他们可能会尝到甜头。」
    「是？所以我想提前给他们打好预防针。如果真像绫小路说的那样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d班……所以这件事，不仅是为了帮b班，更是出于对d班未来的考虑。」
    说到这个份上，就连一向固执的堀北，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如果要靠说服达成解决，那就必须拿出能让对方听进去的材料。但如果我们选择用积分交换，那实际上就等于认输了……如果能有别的办法——」
    她会愿意认真思考，我很高兴。
    毕竟以前的她可是对其他班的纷争毫不关心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能马上想出什么灵光一闪的妙计。
    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的视线再次投向教室角落，那个戴着眼镜，安静吃着午饭的女生。
    「比起怎么说服对方，我更在意她。」
    「你说的是佐仓同学？」
    「不愧是天成君，连女生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那种眼神似乎在说“你真轻浮”。
    「不不，毕竟开学也有段时间了，记住同班同学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两个不也是？」
    「……」
    「……」
    堀北和绫小路都沉默了。
    开什么玩笑？
    「嘛……先不说这个。堀北，你为什么会在意她？」
    「茶柱老师在班会上不是说了吗？如果有人是目击者，请站出来。」
    「嗯，是说过。」
    绫小路一边吃面包一边点头。
    「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样，只有她表现得不太一样。」
    「哎——那她有可能是目击者啊？」
    「或许是，当然得问过她本人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我立刻起身，走向坐在教室角落安静吃饭的佐仓同学。
    她是那种存在感很低的学生，总给人一种害怕被别人注视的印象。
    所以我尽量放缓语气，表现得亲切一点。
    「佐仓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我一开口，她就吓得身子一抖，慌张地看向我。
    「其实我有些事想问问你，不知道能不能聊一下？」
    「……咕、咕咕……」
    「咕咕？」
    「对、对不起……」
    她突然用快哭出来的表情向我道歉了。
    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在讲台上使用“师父模式”的情景，可能是那时给她带了可怕的印象。
    于是我立马跑了回来，对绫小路说道：
    「绫小路，看样子，在‘最有可能杀过人的排行榜’上名列第一的我，把她吓到了，换你上场。」
    「哈？」
    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外表看起来无害无辜、自称平凡高中的绫小路出马的时机。
    「我希望你去和佐仓同学谈谈，至少确认她是不是目击者。」
    「我去？」
    「对啊，她好像非常害怕我，只能拜托你了。」
    「这活绫小路可干不了。」
    堀北冷冷地吐槽，仿佛在挑衅他。
    可能是受了刺激，绫小路起身走向佐仓。
    「他能谈得拢吗？」
    「谁知道呢……嗯，看起来还不错。」
    绫小路开口之后，佐仓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和他开始对话了。
    比起我一开口她就快哭出来的反应，差距明显。
    话说回来，让绫小路去和自己不太熟的女生搭话，这画面说实话还挺少见的。

 第23章 秘密计划

    最后我们得知，佐仓确实是“恶性伤害”事件的目击者。
    那么为什么在茶柱老师提到此事时，她没有主动发声呢？
    原因是她本身就很内向，不擅长积极表达自己。
    事实上，即使是面对绫小路，她也经常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内向到这种程度，就算强行推她出庭作证，那她可能因为紧张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点，我、绫小路和堀北都认同。
    特别是我这个“绝对是那种会杀人的排行榜第一名”的不名誉称号获得者，只要靠近她，她就眼泛泪光，根本没办法对话。
    堀北虽然与她同为女生，但她的谈话技巧…约等于零。
    因此，这时候就轮到绫小路登场了，他是唯一一个成功和她交流起来的人。
    “发挥你那高超的话术和给予对方安心感的能力，引导她成为一个无论走到哪儿都不丢人的女性。”
    当我这么对绫小路说的时候，他露出的表情十分有趣。
    我很期待佐仓的证词，而且她是来自d班的学生，相较于当事的b班更具客观性。
    不过……真的能顺利吗？
    毕竟，证词不像录像那样能提供无法反驳的确凿证据，而且，单靠她一个人承担所有也实在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
    “绫小路，早啊。”
    “嗯，早。”
    上学路上，我发现了绫小路。
    “佐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说服她。现在的佐仓，要是让她站上听证席……恐怕不行。”
    “嗯，确实很难。”
    “说到底，这对她而言只是别人的事。就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责怪她。”
    “是啊，如果她只是想平静度日，也无可厚非。”
    “但对天成你来说，目前这种形式，应该很棘手？”
    “嗯，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强行把她拖过去。尊重他人的选择，这是我师父教我的道理。”
    “……原来如此。话说，你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说服材料一点也没收集到。堀北也说了，如果用积分来解决，那就是变相认输了。”
    “确实如此。”
    “所以我稍微跳跃了一下思路，想了个与‘说服’无关的备选方案。”
    “哦？”
    “首先，把提出控诉的c班学生秘密‘处理’掉。”
    “……哈？”
    绫小路露出的表情很有趣，就像上次让他去游说佐仓时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啊，我的说法有点问题。具体来说，是让那些家伙被神秘暴徒袭击、重伤住院一阵子。”
    “……哈？”
    “那样一来，就不是能不能开听证会的问题了。提出控诉的人都不在场了，这事自然就能不了了之。就算还是要开听证会，那也会变成缺席审判。哪怕被延期了，等他们出院至少也是几个月之后，期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只要不留下证据，很多麻烦都可以一并解决。”
    “……”
    “对不起，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看得出来。”
    收集说服材料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我手上有能随便挥霍的积分那还好说，可惜我现在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啊，怎么说呢……这种思路，也不一定全然不行。”
    绫小路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他看起来像是想给我点提示，但又不明说，就像一个很想告诉你答案却又必须装作严格的老师。
    “你赞同这个方法吗？”
    “你得更灵活地思考才行。”
    “嗯……那就参考一下c班的做法如何？”
    听到我的回答，绫小路点了点头。
    “也许是个好主意。”
    他对这种麻烦事有些抗拒，但从c班的行为中吸取经验教训，确实是个值得尝试的方向。
    “嗯？”
    走到通往校舍的玄关附近，绫小路发现了一个贴在墙上的告示。
    那是一张呼吁提供线索的公告，上面还写着“对提供有力信息者给予奖励”。
    “b班也有所行动了啊。”
    “那当然，谁愿意被停学啊。”
    更别说因这种完全“莫须有”的罪名而停学。
    “哟！天成君，早上好！！”
    正当我和绫小路一起盯着那张公告看时，一个宛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一之濑帆波。
    “早上好，一之濑同学，你今天也依然耀眼。”
    “呀！你、你真是老样子啊……那个，那边这位是？”
    “我朋友。”
    我轻拍了一下绫小路的背，他略显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绫小路……啊，呃，请多指教。”
    “嗯，请多关照。”
    哦哦，看来绫小路也被她的耀眼气场闪到眼睛了，眼神都有些微眯起来了。
    “我们刚刚在看这个公告呢，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没找到什么决定性线索。要是有人刚好拍到了视频就好了，不过世事哪有那么顺利。”
    “要是真的有，那可就一击必杀直接解决了啊。”
    “真的……唉，千寻她也快撑不住了。真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
    “千寻？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吗？”
    虽然受伤的不是她，但她确实是受害者。
    “嗯，我的朋友。她人真的很温柔又善解人意，却被卷入了这种事，现在情绪都快崩了……”
    “为了她，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也会尽全力帮忙的。”
    「嗯，有天成君在，我就像有了一百个帮手一样安心……怎么说呢，你身上有种神奇的安定感呢，天成君。」
    「你太高估我了，不过能被你夸奖，我也不讨厌。说不定会得意忘形呢。」
    这孩子就像太阳一样，拥有我没有的那种人格魅力。
    「那我就拼命夸你，天成君！」
    嗯，我真的会很有干劲的——男人真是悲哀的生物啊。
    我朝绫小路看了一眼，他稍作沉思后，轻轻点了点头。
    「一之濑同学，其实我们班上有个目击者。」
    「真的！？那这下——」
    「不过，有点问题。」
    于是我们说明了佐仓的性格弱点。
    毕竟，在公共场合下作证，最重要的是有条理的表达能力与坚定的意志。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让她出面作证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之濑没有强求，而是十分体谅佐仓，这也说明了她的本性十分善良。
    「现在，绫小路正在劝她——虽然说是劝，也更像是在鼓励她。所以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嗯，当然可以，不用着急。」
    「我能感受到你在尽力不催促我们，你的温柔我们都收到了，谢谢你。」
    「……被你这么直接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一之濑微微脸红，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还有，其实我这边也有一些新的构想。」
    「这样啊，可以详细说说吗？」
    「不，现在还只是草案阶段……你们还是专注在如何应对听证会，这边没问题的。」
    毕竟要是说得太详细，可能会被反对。
    于是我们暂时与一之濑分开，前往d班教室。
    栉田正忙着四处打听情况，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依然只是“别人的事”。
    对协助b班这件事感兴趣的似乎只有平田一个人。
    他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忙，真是个体贴周到的家伙。
    不过能做的也不多，而且我的行动也不适合把别人牵扯进来。
    「天成君，昨天我思考了很多事。」
    刚一坐下，堀北就来跟我说话了。
    看样子，她也在思考如何说服c班的方法。
    「嗯，说来听听。」
    「那个……，只是……」
    「怎么突然支支吾吾的？」
    以堀北的性格来说，这种迟疑不太寻常。她平时都是直来直往、犀利果断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
    连绫小路也表现出兴趣，专注地听了起来。
    「你能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反感吗？」
    「我保证。」
    「真的？你不会……觉得我让人失望？」
    她究竟是要说什么，居然慎重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比我秘密进行的计划还要更不择手段的做法？
    「当然不会。我不会否定你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也、也是呢……」
    或许堀北是担心，如果自己说出的计划被我和绫小路讨厌，会影响彼此的关系。
    嗯，她可能害怕失去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挺可爱的。
    被她视为重要的人，感觉不坏。
    「那我说了……之前我就讲过，c班是很难说服的。即使顺利进入谈判阶段，他们也一定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赔偿积分或道歉的话，在实质上就算是输了。」
    「确实如此。」
    「所以，与其让步，不如让他们意识到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们也得付出代价……说得难听点，就是‘威胁’。」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
    放心，我可没被吓到。
    「原来如此，你是想找出他们的弱点，然后作为谈判筹码。」
    「也可以这么说……我其实并不是……那个……」
    「我懂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没有错，我们也不会因此讨厌你，对，绫小路？」
    「嗯。」
    堀北平时严肃认真，让人觉得她不会想到这种“旁门左道”的做法，没想到她居然提出了这样的策略。
    虽然她内心也在挣扎，但作为谈判手段来说，这是非常可行的。
    而且师父说过：强者，必须拥有正面硬刚对手的勇气。
    「嗯，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是、是吗？」
    「c班那边，随便一查就能挖出不少黑历史。就这么办。当然，如果能在听证会上赢下来就最好了。」
    「但那大概很难。我觉得佐仓在那种场合下不可能有条理地发言，她的沟通能力太差了。」
    「……喂。」
    喂喂，绫小路，你那副“你也好意思说别人”的表情就别摆出来了。虽然我也这么想过。
    「这就只能期待绫小路的本事了，好好引导佐仓，给她勇气哦！」
    「别太指望我，说实话我也没什么信心。」
    「即使不顺利，我们这边的计划也在同步进行着，别有压力。」
    「嗯，我知道了。」
    佐仓那边就交给绫小路了。
    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找到c班的弱点、获取可作为威胁的材料。
    虽然我已经在思考了，但得有人协助才行。
    「堀北，我们是合作关系，对？」
    「可以这么说。」
    「那我有点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她会愿意帮忙吗？真希望她能顺利接受。
    不过……总觉得事后会被狠狠骂一顿，有点可怕。

 第24章 C班之王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b班与c班进行审议的日子。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榉树商城内的某个设施。
    说实话我对这里并不太熟悉。
    像拉面店、定食屋那种地方我经常光顾，但像这种要走楼梯下到地下、像是live hoe的地方，倒还是头一次来。
    听说这一带经常是c班学生的聚集地，而我要找的人也经常出入这里，所以我也来露个面。
    要是他在某家餐厅里吃饭，那还好找点；可这种场所，也不是高中生该当据点的地方呀。
    下到地下一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厚重的大门。
    门很厚实坚固，我尝试着推开它，却发现上了锁。
    这地下的live hoe也算是商城内的公共设施，为什么会锁上门把客人拒之门外呢？
    “嘛……算了。”
    无奈之下，我一把扯下了门把手，强行将门打开。
    一声沉闷的金属扭曲声响，但那声音很快就被门后传来的喧闹音乐和吵杂声给掩盖过去了。
    在这live hoe中聚集的大多是c班的学生们，门被暴力推开后，他们的视线自然齐刷刷地落到了我身上。
    在他们注视下，我开始寻找今日的目标人物，并很快发现了他。
    “你、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c班的不良学生石崎大地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视线在被我扯下门把的门和我之间来回游移。
    “哟，石崎……好久不见，上次真是多谢了，真的挺疼的。”
    前些日子他“好好地招待”了我一番，我也得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不过今天算你走运，我这次是来找龙园的。”
    正坐在live hoe深处、和手下一起目中无人般靠在椅子上的龙园露出了饶有兴趣的邪笑。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好像在教室前见过一面。不过还是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你的名字我知道，叫龙园翔，对？”
    “咕咕咕，没错，我就是c班之王。”
    龙园翔——一个靠暴力统御班级的学生。
    他锐利的眼神和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带有某种特殊的魅力，是和一之濑完全不同方向的领袖型人物，这一点从他的坐姿就能看出来。
    坐在他左右的女学生感受到不安的气息后纷纷起身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黑皮肤男生，看来是龙园的核心跟班。
    那人应该叫山田，若论单纯的腕力，在这所学校里也能排到第二或第三的位置。
    与此同时，石崎也走到了我的身后，形成夹击之势。
    “好了，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你应该知道，现在b班与c班正在举行审议？”
    这个时间正好是审议开始的时间，希望佐仓小姐能好好作证。
    “谁知道呢。”
    龙园依旧带着挑衅的笑容。
    这场事件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真有那么个审议，跟你d班的家伙又没关系，对？”
    “不完全是哦。我和b班建立了合作关系，所以我想帮他们。”
    “我听不懂啊，这是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管？”
    “有人遇到困难时去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
    龙园露出一副“这家伙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当然，正如我尊敬的人曾说过的——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但至少，我想守护并且会去守护，那些在我双手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内的人。”
    连被称为‘神之子’的我的师父，也无法拯救所有人，那我就更不可能了。
    “这次，b班刚好就在我的‘手能触及的范围’内，而他们正好有困难。所以我才会出手帮忙。想帮助别人，这种事不是很自然、很理所当然的吗？你要我说理由，反而让我觉得很困扰。”
    “咕咕咕……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你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我很奇怪，我不是一直都很认真吗？
    “你也曾帮助过有困难的人？比如给老人让座、照顾受伤的人、一起找掉落的东西之类的，或者帮女生擦眼泪什么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额，这家伙究竟过了怎样荒诞的人生啊？
    “咳咳……嘛，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话题稍微扯远了，回到正题。简单来说，我这次来，是想让c班撤回诉讼。”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受害者，对方是加害者，你这是叫我们认栽不成？”
    “哎呀，这次的事情不就是你们策划的吗？还装成受害者，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喂喂，你这话说得可真没礼貌啊。有证据吗？能证明是我们干的证据啊……没有的话，从楼梯上被推下去的事实就是真相，不是吗？”
    “嗯……要证明是否属实确实很难，但如果有监控录像就一锤定音了。”
    “啧啧，可碰巧是故障中呢。”
    ——“碰巧”个头啊。
    “那么，如果有目击证人呢？”
    “哦？不过那种东西作为依据也太薄弱了。”
    “是吗？但如果是非常客观的证词呢？”
    “这可说不准，也许是被逼急了的b班，用积分贿赂别人编出来的证词呢？”
    ——原来如此，龙园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吗？
    看来他多半已经让出席审议的c班学生，在有证人出现时，立即主张那是对方伪造的。
    要证明证词是否真实同样十分困难，因此我也希望佐仓能加油，让证词尽可能的完善、合乎逻辑。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在我拿出手机确认邮件内容的同时，龙园也低头看起了手机。
    “再审议？”
    确认了邮件内容后，龙园一脸意外地说道。
    我收到的邮件是绫小路发来的：“佐仓发挥得不错，但结果是再审议，接下来就按你那边的计划推进。”
    看样子，由于佐仓的努力发言，让c班的“诉讼”产生了疑点，所以审议推迟。
    没办法，虽然我也不太想这么做，但看来只能启用b计划了。
    “那么，龙园，暂且请你看一下这个视频。”
    我说着，在手机上播放了事先录下的影像。
    一个隐秘的视角下：放学后冷清的楼梯平台，出现了我和石崎的身影。
    龙园的眉毛轻微一动，随后将视线转向了我身后的石崎。
    影像继续播放：在楼梯平台上，我俩似乎开始争吵，石崎抓起我胸口的衣领，最后一把把我推倒，我滚落下楼梯。
    “还挺疼的哦。”
    实际上，我是故意在石崎出手那一刻自己滚下去的。
    “龙园，我是受害者，对？”
    “……”
    龙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凌厉，首次展露出强烈的敌意。
    比起嬉皮笑脸，他这种表情反倒更有魅力。
    “接下来，我打算向学校举报，说我被c班学生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哼？那你也不用来这里，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别装傻了，你明白的，我希望你们撤回对b班的指控。”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说过了，这又不是你的事。”
    “我也说过了，我只想保护在我双手够得着范围内的人。一之濑她的善良如光般耀眼而珍贵，令人无法不为之动容……答案很简单，我只是想帮助她。”
    “呵呵呵……怎么，你是喜欢上了一之濑吗？”
    “我觉得她是个很美丽的人，也只是个会烦恼、会迷惘的普通女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欺负她了。”
    “这可真是个大笑话……你这家伙，真让人惊讶啊，你脑袋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喂，你该不会打算说你是‘正义的伙伴’？”
    “正义什么的，那太高尚了，我可没那么伟大……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在有人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而且，那样不是……更帅气一点吗？”
    “……”
    龙园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像是无奈、像是惊讶、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有所理解。
    “我就是就想这么做，不行吗？”
    “哈哈……原来如此啊……男人嘛，我理解。行，我认了。不过，天成，你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啊？”
    “错误？”
    “在这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密室里，你孤身一人前来……虽然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害怕，但还是有点缺乏危机意识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要是被几个高中生包围就吓得不敢动弹的话，我早就被师父打死了。
    “要是我们决定在这里把你暴打一顿，你打算怎么办，啊？”
    “那……我就只能把你们全部解决掉。”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身上的铁制门把手放到了桌子上。
    刚才在聊天的时候手里没事干，就一直把玩着，现在早就扭曲变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成了一个铁块了。
    “啊，这个是门把手，不过好像坏掉了。”
    “……”
    “抱歉啦，也不知道是生锈了还是怎么的，刚才开门的时候直接就断了。门本身也卡得厉害，我还费了点力气才打开呢。”
    “……”
    “说到哪儿了？啊对，说是要动手来着……那种事我可不建议。”
    我的意识渐渐切换到了“师父模式”。
    “……！”
    龙园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他瞪大了双眼，额头开始冒汗。
    “因为……你们不会从中得到任何利益。”
    我与龙园的视线正面交汇，从那双眼中，我清楚地“观测”到了动摇与恐惧。
    于是，我解除了“师父模式”。
    “咕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怪物存在。很好，我原本还在为一之濑和葛城那点水平感到无聊呢，有你这么上等的猎物存在，看起来有得玩了。”
    这家伙……在“师父模式”的压迫下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虽然我模仿的还不算完全完美，但气势和压迫感已经相当接近了……想不到他居然能顶得住，意外的有点骨气呢。
    也许他只是在强撑，但要知道，我在师父面前连“强撑”都做不到。
    所以，龙园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是吗？那你是想现在就在这里开打吗？”
    “谁愿意跟猩猩打架啊，又没好处，我才懒得浪费时间。”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啊对了，既然都见过一面了，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
    “……啧。”
    虽然砸了砸舌，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意外地还挺坦率呢！

 第25章 第一次见堀北笑

    「……」
    和龙园的谈话刚刚结束，想着总算一切尘埃落定，正打算回宿舍的路上，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堀北同学。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瞪着我。
    堀北同学……她现在气得不得了。
    「…………」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就算是骂我我也认了。
    「啊~，那个……堀北同学？」
    「……」
    她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我，随后轻轻抬了下下巴，示意“跟上”，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眼下这种形势根本不容我反驳，我也只能乖乖跟上。
    「那个，关于c班的事，我觉得……事情进展得挺顺利的。对方应该会撤回指控的。」
    「……」
    「那、能不能说点什么嘛……」
    「……」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堀北同学这么坚决地拒绝回应。
    「我们这是……要去哪？」
    她用背影传达着“闭嘴”二字，一路走去，最终我们来到了校内的超市——看样子是来买食材的。
    「请你回答一下——」
    「嗯？」
    「当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而我负责拍摄那一幕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
    「诶，这是国文课的作文题目吗？」
    「……」
    「呃、呃……‘哇，好辛苦’？」
    「零分。」
    没办法，为了陷害石崎，我让堀北同学参与了整个计划，过程一波三折，最终还是由她来负责拍摄“我摔下楼”的画面。
    刚开始说明作战计划的时候，她极为抗拒。
    手段先不说了，她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为了别班的事做到这种程度。
    这话确实没毛病。站在局外人立场来看，确实不值得这么做。
    但既然决定要做，就必须成功，而我也不愿看到一之濑同学为难，于是便强硬地把手机塞给了她，计划也照常推进。
    虽然堀北一脸不情愿，压根没认同这件事，但最终还是帮我完成了拍摄。
    我对此是心存感激的，但她显然是完全没消气。
    「拿着。」
    「啊，好的。」
    正在挑选食材的堀北同学，把购物篮塞到我手里，然后一件件地往里放东西。
    土豆、胡萝卜、洋葱、牛肉……今天大概是要做咖喱？
    「是愤怒，还有烦躁……还有点担心！」
    「你是在担心我啊？但没关系啦，那点程度的冲击对我来说不会受伤的。」
    「我不是在说那个问题，可以吗？」
    「啊，好的。」
    今天的堀北同学，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你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我感到愤怒与烦躁……在你滚下来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担心。更重要的是，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d班，而是为了b班。」
    「呃，我无话可说……」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那行为挺蠢的，不过我有自信不会受伤，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但堀北同学说的，恐怕并不仅仅是“受不受伤”的问题。
    她又往我手上的购物篮里放了几样食材。
    「天成君，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更聪明的人，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呃，这个……」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不起。」
    这种时候还是乖乖道歉为好。
    我确实做了蠢事，而且还把她牵扯了进来。
    师父说过，道歉是很重要的。
    「我做了蠢事，我是个傻瓜……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也很认真地低下了头。
    师父说过，姿态很重要。
    这时，我感到后脑勺上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似乎是堀北同学的手指。
    她就这样默默地拨弄着我的头发。
    不会突然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如果是我师父的话，那还真干得出来……
    「……你真的反省了吗？」
    「当然反省了。」
    「以后不再做这种事了？」
    「……不会了。」
    「我刚刚感觉你犹豫了一下？」
    「你的错觉。」
    「……抬起头。」
    我抬起头，与堀北同学四目相对。她的表情比刚才柔和了一些，我也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也拿着。」
    她说着，把一袋十公斤的大米塞给了我。
    虽然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不是买得太多了点？
    「堀北小姐，我觉得购物还是应该有计划地进行比较好。」
    「因为我一个人拿回去会很辛苦，刚好现在有个合适的搬运工在，所以这次就……而且，这也是给你这个做了蠢事的人的惩罚。」
    「原来如此，那我就无法拒绝了。」
    既然是惩罚，加之能让堀北同学的心情好转，那就接受。
    师父说过：女人一旦生气就别顶嘴。
    在她彻底消气之前，我就全力以赴伺候着。
    「喂。」
    「嗯？怎么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咖喱。」
    「是吗？那今天就做那个。」
    「咦，你会做饭给我吃？」
    「……虽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天成君你确实也很努力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眼神微微游移。
    「作为奖励，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做顿饭。」
    「原来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堀北同学稍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笑着的女孩，果然还是最有魅力的。

 第26章 我们是朋友

    放学后。
    c班正式撤回了对b班的控诉。
    看来龙园也判断出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可图。
    虽然我也担心过他会破釜沉舟继续硬刚到底，但他似乎还是很有分寸。
    「喂，天成君，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正好到美术部，把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完成，正准备集中精神时，一之濑同学叫住了我。
    「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和龙园谈了谈而已。」
    「如果只是谈谈就能让龙园君撤回控诉，那我们b班以前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
    「也许。但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我担心我把那种手段说出来的话，也许会让一之濑同学讨厌我。
    「唔～」
    一之濑同学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盯着我看，仿佛在说“你休想逃掉”。
    「不管怎么说，c班撤诉了，b班也总算松了口气。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没错啦……但我还是有点在意。」
    「不管你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
    「唔……听说带点神秘感的男人比较受欢迎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我就没法再问下去了呢～」
    一之濑同学也顺势接下了我的玩笑。
    看来她已经意识到，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虽然你说只是谈了一下，但b班得救确实是事实，所以我还是必须好好感谢你……真的谢谢你，帮了我们。」
    「不用谢啦，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之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我再次感受到：笑容果然还是女人最迷人的瞬间。
    「另外，你不是还有事要和我商量吗？」
    毕竟是她叫我出来，我们现在正坐在教学楼后面靠近校舍的长椅上。
    天气也渐渐变热，我并不想久留，但我一问出口，一之濑同学就露出一副“啊，这就难办了”的表情。
    「那个啊，其实呢……那个，怎么说呢……」
    她一边局促不安地用食指戳着彼此的指尖，一边用仰望的眼神偷偷看着我。
    说实话，这表情实在是太犯规了。
    「如果你一时难以启齿的话，等你整理好心情再说也没关系。」
    「不、不是那样的啦……只是，那个……」
    「那个？」
    「我……好像要被告白了。」
    「一之濑同学那么有魅力，被人告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以前应该也有过不少？」
    「诶！？才、才没有啦，根本就没有。我可是一次都没被告白过的！」
    「这样啊，那倒是挺奇怪的。喜欢你的男生应该很多才对……不过嘛，你温柔又漂亮，以后一定会有无数人向你告白的，很快你就习惯了。」
    「哈哈，天成君你还真是，完全不会害羞就说出这种话呢。」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可是事实啊。」
    「咳、咳咳……把话题拉回来。」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略显强硬地打断了脱线的气氛，红着脸把谈话拉回正轨。
    「那个啊，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假装一下是我男朋友？」
    「……嗯？这是出于什么理由？」
    「我调查了很多，发现说‘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理由，是最不容易伤害对方的方法……」
    这消息你哪查的？我总觉得如果被告白的人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才是挺受打击的。
    「不行吗？毕竟要拜托同班的男生挺难为情的……」
    「我倒是没谈过恋爱，也不好说什么……但在表白时听说对方已经有恋人了，应该还是会蛮震撼的。」
    「是、是这样吗？」
    「而且对方应该多少也查过你的状况……嗯，我觉得啊，比起编理由，不如坦率地沟通比较好。」
    「可要是拒绝得不好，之后就会尴尬地相处……」
    「会不会变尴尬，那得看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要真诚地回应对方。」
    「这样啊……」
    「不过呢，那个人倒也让人羡慕啊。」
    「诶？」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对‘恋爱’这种事还没有实感……我很尊敬的人曾对我说，要去寻找‘憧憬、恋爱、梦想’这三样东西。可我到现在为止，只找到了‘憧憬’而已。所以，能喜欢上你，愿意向你告白的那个人，真的很让人羡慕。他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
    「……」
    一之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天成君居然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啊。」
    「嗯？我露出了什么表情？」
    「就是……像是在看向遥远的地方的那种感觉？」
    「这样啊……也许是，毕竟我确实在仰望那些触不可及的东西。恋爱也好，梦想也好，对我来说都还很遥远。」
    不过嘛，‘憧憬’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一之濑你呢？有没有什么憧憬的人、喜欢的人，或者是未来的梦想什么的？」
    「呃，突然问这个还真有点难答啊……要说的话，妈妈……之类的？」
    「原来是对父母的憧憬啊。」
    「嗯，是的……她吃了很多苦，但还是努力把我拉扯大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最憧憬的人。」
    「这样啊……那你也算是个‘未成熟者’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尊敬的那位前辈说过的话……人生中重要的是‘憧憬、爱、梦想’三样东西。找到一样是未成熟者，找到两样是半吊子，三样都拥有了，才算是真正成熟的人。」
    而爱和梦想，是最难找到的那两样。
    「光有憧憬是达不到的，光有恋爱是走不远的，光有梦想是空虚的……她是这么跟我说的。抱歉，让你听了这种奇怪的话。」
    「没事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原来如此，三样都得有啊。」
    「听说如果三样都拥有了，就会变得无敌。」
    「说得也是呢，要是那样的人存在，一定是很强大、很努力、甚至不把困难当一回事的那种人。」
    「啊啊，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成为那种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突破、勇往直前的人。
    我不经意地看向坐在旁边的一之濑，她正一边笑着，一边注视着我。
    「天成君在我心里的印象，好像改变了呢。」
    「是吗？」
    「嗯。以前总觉得你让人捉摸不透，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我甚至觉得你有点……可怕。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知道自己眼神挺凶的。」
    她大概是指我“师父模式”的时候。
    我本来也有刻意演得让人害怕的成分，所以这个评价也挺准的。
    「不过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更亲近了。我觉得，我更喜欢现在的天成君哦。」
    「谢谢你。虽然身处这所学校，考虑到各自的立场和制度，可能会有不少棘手的情况……但我想珍惜这段友谊。一之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啦！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好像又多了一个朋友。

 绫小路视角

    虽然最后c班撤销了控诉，但成功将控诉推进到再审议阶段，这绝对是佐仓的功劳。
    从结果来看，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佐仓爱理，同班的女生，我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
    这几天我虽然试图鼓励她，原本以为只是徒然浪费时间，没想到最后竟是佐仓主动向我靠近。
    本来像天成说的那样，“要好好引导她，让她成为不论带到哪里都不会丢脸的女性”，这种事对我而言根本不可能。
    我很清楚自己不像他那样能言善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佐仓其实是个比我预想中更有勇气的人。
    她是个会苦恼、会迷茫、然后认定“这样不行”而试图迈出步伐的女孩。
    正因为如此，当有人遇到困难时，她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想要伸出援手的念头……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平凡的存在。
    至于她是不是写真偶像，并不重要。
    “人生中重要的三件事啊……”
    我能传达给她的，只有那句我曾在自动贩卖机后方偷听到的天成与堀北的对话。
    说实话，连憧憬、恋爱、梦想都没有的我，说出那番话本身就很奇怪，但对佐仓来说似乎确实产生了共鸣。
    天成该隐，我的朋友……嗯，应该是朋友。
    关于他，我真的有很多搞不清楚的地方。
    他拥有超凡脱俗的身体能力，也有知识和思考力。
    看起来十分成熟，但有时又会像孩子一样笑。
    起初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那个地方”追过来的刺客。
    但话说回来，他也太有人情味了。
    而且若是拥有那种异常身体能力的人曾在那里出现过，应该早就被拿来和我做比较才对。
    可我在进入这所学校之前，从未听说过天成。
    而且那地方真的有拥有那种极限身体能力的人存在的话，那里的课程内容早就会被大规模地调整以“复制”那副肉体。
    但既然现实中没有那种变动，就足以证明天成与“白房子”毫无关系。
    换句话说，天成是天生的天才——又或是某种“异常”的存在，一个彻底脱离人类标准的、无法理解的“什么东西”。
    虽然不能掉以轻心，但如果能维持好关系，与他保持友好，那么他就能成为我无与伦比的王牌助力。
    说不定……总有一天，“那地方”的刺客真的会找上门来。
    到时候，如果能让这个怪物去应对他们，那将是再理想不过的局面——
    “不对，这样不行……”
    我会将思考导向这种方向，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地方”的教育已经深入我的骨髓。
    把称为朋友的人当作棋子来利用，这种念头本身就远离了普通高中生的范畴。
    “朋友”啊……那也是一个十分难解的概念。
    努力“扮演”朋友的行为，就已经说明我某些地方出了偏差。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回想起佐仓说过——要鼓起勇气。
    “……！”
    我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当时佐仓说那番话的神情，还有她身后所隐藏的严重问题，突然就在我脑海中联结在了一起。
    我用池教我的位置追踪方法，确认了佐仓的位置……当我看到她处在远离自己日常活动范围的地方时，我立刻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天成，佐仓可能有危险，帮我一把。我把她的位置发给你。”
    『嗯……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朝佐仓可能所在的地方跑去。
    “绫小路！！”
    就在这时，从校舍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
    我抬头一看，只见天成正站在屋顶边缘。
    等等，那家伙要干嘛？
    啊……他跳了。
    天成一脸轻松地从屋顶跳下，在途中几次用手抓住墙壁减速，最终轻盈落地，然后毫发无伤地朝我奔来。
    ……算了，关于天成的分析我还是放弃，那根本毫无意义。
    那家伙只能被当成某种“系统漏洞”来理解。
    “具体情况？”
    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接近的天成，身上带着那种偶尔才会显露的压迫感，如此询问道。
    “边跑边说，跟上我。”
    “明白。”
    处于这种状态的天成，语气和性格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带着压倒性的气场，拥有一种能吸引人视线的引力，散发出某种“领袖”的魅力。
    “佐仓可能有危险……她似乎遇到了跟踪狂。”
    “这样啊！”
    天成身上的压迫感和引力在增强，那略微弯曲、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撕碎的手指，显得格外可怕。
    “不过是跟踪狂吗，推测的战力等级是多少？”
    即使正以极快速度奔跑，他的呼吸丝毫不乱，只是冷静地想要掌握情况，显然非常习惯处理暴力事件。
    “估计武装程度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携带炸药或枪支？人数方面，一小队左右？”
    “哈？不，那种事情不太可能……”
    在现代日本，能携带那种武装的人绝对是极少数，一个跟踪狂，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战力。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象对方携带热武器与爆炸物？
    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即便会出现武器，也就是刀子或者锤子。”
    “这样啊，那就好……那样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天成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逐渐消失。
    「但我还是觉得这很可怕啊……」
    「哦，是吗？」
    不是？对正常人来说，跟踪狂已经算是犯罪了啊！为什么我会变成要教别人常识的一方啊？……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找到了，在那边。」
    在家电量贩店的入口处，有个男人正与佐仓对峙着。
    看来果然是跟踪狂造成的骚扰。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明白真正的爱……这样你就会理解我的心意了，雫。」
    「不、不要靠近我！！」
    就在跟踪狂男人伸手想要抓住佐仓的那一刻，我和天成同时向前冲了出去。
    「绫小路，你保护她。」
    「嗯！」
    我强行插入他们之间，一把拉住佐仓的手。
    「你、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冒出来的！？」
    「绫小路君！？还有，天成君也……」
    「佐仓，做得很好，接下来交给我们，快离开这里。」
    「啊、啊……那、那个，我、我、手……」
    我拉着她跑到一定距离后，回头看到天成也在行动了。
    而那男人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似乎不是打算逃跑，虽然动作很胆怯。
    也许是因为天成身上那股压迫感已经消失了，但不管怎么样，这家伙实在是作死。
    「水果刀吗……那也太天真了。」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踪狂像疯了一样扑了上来，挥舞着手中的刀，但天成毫不在意地一把抓住刀刃，硬生生将刀夺下。
    空手接白刃？！
    他刚才那一瞬间，像是直接徒手抓住了刀刃，然后强行将其从对方手中扯了下来——但他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照理说，光是这一动作就足够让手指被切断了才对。
    水果刀在他手中发出“啪咔”的声响，根部直接断裂。
    「记住这句话！恋爱不是拿来强加给别人的……这可是我敬重之人的教诲。」
    下一瞬间，天成的身体像模糊了一样。
    他脚下一踏，地面瞬间龟裂，拳头顺势掠过对方的下巴，把那人直接打昏过去。
    应该是遭受了严重脑震荡，那家伙双膝一软直接倒地不起。
    这干净利落又恰到好处的动作让我无话可说。
    虽然我对职业军人的战斗动作已经很熟悉了，但天成的出手完全超出了那个领域。
    「搞定了……佐仓小姐，你没事？」
    「佐仓，有没有受伤？」
    「啊、我、我没事……啊，那个，手……」
    「啊，抱歉。」
    她是不是觉得和我牵手令人不快呢？
    如果是那样……那可太悲伤了。
    「那个，非常感谢你们……还把你们卷进来……」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天成毫不在意地将那个男人捆了起来，看起来真的是完全没在担心。
    他刚才可是被刀指着啊，居然能如此镇定。
    ……果然是早已习惯了？
    「而且最先察觉异状的是绫小路，要道谢的话应该对他说。」
    佐仓的视线转向我。
    也许是刚才那场对峙让她惊恐未退，她眼角泛红，还能看到紧张的神情。
    「啊，绫小路君……也谢谢你。」
    「不用在意……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才、才不是那样……啊，那个，其实……是因为绫小路君一直给我很多鼓励。」
    「……是这样吗？」
    「嗯……真的很多。」
    「什么嘛，看样子你也挺会护花的啊，绫小路。」
    「别拿我开玩笑。」
    「抱歉抱歉。」
    天成一边轻笑，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不对，与其说他在看我，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观察佐仓。
    「……原来如此，是找到了‘恋爱’啊……真令人羡慕。」
    最后他低声喃喃地说了什么，但我没能听清。
    ——————
    我从不认为自己能在这所学校实现什么伟业。
    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过着日常的校园生活、慢慢学习、就是我来这里的全部理由。
    在那座“白房子”中无法获得的、所欠缺的、真正需要的东西，也许能在这里找到。
    最重要的是——天成该隐……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可以将我……
    ……不，不能这么想。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仅此而已。
    我并不打算寻求更多，也正是想好好享受现在这份“普通”。
    和朋友为无聊的小事一起大笑，聊聊喜欢的女生，因测验或课题而欢喜或苦恼——我想变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只要是在这个不受“白房子”阴影干扰的地方，这份愿望就有可能实现。
    「绫小路，我有点事找你，跟我来。」
    ……看来，这种想法似乎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好的，茶柱老师！”

 清隆与该隐

    『有个男人接触了学校，他说，要让绫小路清隆退学……』
    茶柱老师一句话，将我所幻想的那种平凡的校园生活轻易吹散。
    接着，她告诉我，如果不合作，就会逼我退学。
    在无法判断这件事是否真的可行的情况下，身为学生的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思考如何赢得这场战斗。
    因此，我在天成的必经之路处等他。
    「绫小路……怎么了？你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啊。」
    「是吗？」
    「嗯……变得冷峻、严肃……看起来像是在烦躁。」
    刚从宿舍出来、准备跑步的天成，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奇异眼神观察着我。
    「我没有烦躁……」
    「可你看起来不像没烦躁的样子啊……那你想谈什么？」
    「啊，其实，情况已经到了我必须争取a班的地步了。全力以赴的那种。」
    「嗯……这倒是意外，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讨厌引人注目的害羞男生。」
    在天成心中，我原来是被当作害羞男看待的吗……
    「没错，我确实不喜欢太出风头。」
    「原来如此。」
    天成思索片刻后，便迈步走了出去，像是在说“跟我来”。
    「边走边聊。」
    「好。」
    「你说现在不得不认真争取a班了，那也就是说之前你并没有朝那个目标努力？」
    「是啊，我原本对平凡的高中生活就很满足了。」
    「哼，这所学校跟‘平凡’可是差得远呢。」
    「确实如此。」
    我们前进的方向，是宿舍区稍远处的一片樱花林。
    因为定期修剪养护，树枝并不会碰到身体，但视野还是会受到一点遮挡。
    再加上现在是夜晚，这樱花林显得格外昏暗。
    稍远的地方，可以看见之前我藏身的自动贩卖机还亮着灯，正是天成曾与堀北谈话的地方。
    有一点让我在意——这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
    「之前这里开满了樱花，但现在好像都落光了呢。」
    「毕竟夏天快到了。」
    「听说夏天会有度假活动，我还挺期待的。」
    说着，天成脱下了他身上的运动外套，挂在了樱花树的树枝上。
    与此同时，那种他偶尔展露出的压迫感与吸引力又慢慢显现而出。
    不仅仅是我，就连栖息在樱花林中的鸟儿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无数振翅声在夜色中四散而去。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了。你是想把我当作掩护，对？」
    「正是如此。」
    「嗯……我倒觉得这不坏，我本来也觉得我们班里需要你这样的战力。正面作战由我来承担，而你这种能从背后刺中敌人心脏的类型，就是理想的补充。」
    正因为他能有这种思考方式与理念，我才主动找上他。
    虽然堀北也是候选之一，但只要有天成，她的重要性就会下降。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也明白了，堀北是信任天成的。
    她的意志和情感倾向明显，如果能说服天成，她大概率也会作为战力投入其中。
    「是吗，那你愿意合作？」
    「当然。我本来就是以a班为目标的人，也希望能多些能共享目标与意志的伙伴……所以不会拒绝你。不过有一个条件，或者说——报酬？」
    「报酬？」
    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与引力愈发增强，那是一种仿佛冰柱刺入脊背般的寒意，冷峻而锐利。
    这种气场，比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竞争过的、为让我变得更强而战斗的任何人都要强烈、锋锐。
    「没错，报酬……你能不能现在，和我过过招？」
    「这是那种‘赢了你就听我说’的套路吗？」
    「不，不是。我已经决定要和你合作了。不是提出条件，而是，我把这当作一种报酬。」
    「但我没强到可以和你打一架啊，我甚至连架都没打过。」
    「啊啊，不用掩饰，我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多强。你的身体被磨练得极致，就像奥运奖牌得主那样……是那种只有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才能造就的肉体。几乎没有一丝多余。」
    「……」
    那种宛如能撕裂肌肤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你知道我进这所学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那就是——确认有没有比我强的人……结论是，一个也没有。无论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甚至包括老师。」
    不过——天成定定地看着我。
    「绫小路，唯独你不一样……在我看来，你就像是装成兔子的狮子。」
    「……」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出这个‘报酬’的要求……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打一场，仅此而已。」
    「意外啊，你还挺喜欢战斗的嘛。」
    「这样不好吗？竞争、碰撞、互相提升、尝到失败的滋味、积累胜利……我师父曾说，要将这一切都当作磨炼来享受。所以，我也就享受其中了。」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生啊？
    「不管输赢，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让我看看你全力以赴的样子。又或者，换种说法更合你意？‘证明你配与我并肩作战’这种说法。」
    这话，看来已经无法回避了。
    「……明白了。」
    听到我的回答，他轻笑了一声。
    那刺穿肌肤般的压迫感依旧存在，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这反而更令人不安。
    「那么——开始。来一场不辱彼此信念的战斗。」
    我们之间相隔五米。
    我正专注观察他下一步的动作，却在下一瞬间察觉——天成的手已经近在眼前，指尖轻触我的鼻子，仿佛要从我身上扯下什么似的。
    我微微倾斜身体，对方的手指从我的鼻尖滑至面颊，掠过了鬓角。
    能避开这一击，实力与运气五五开。
    「哦……不错的眼神啊。」
    「你出手也太突然了。」
    我刚想反驳，他已经再次逼近，一记膝击直冲我的腰肋。
    我也立刻屈膝迎击，但那冲击力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就像是被汽车撞了一般的感觉……
    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嗯，核心也很稳。」
    我被击飞，身体撞在了身后的樱花树上。
    可还没等我缓口气，那诡异的手再次袭来。
    这次不是紧握的拳头，而是像要抓碎什么一样弯曲的手掌。
    我及时避开，那只手却抓住了樱树。
    坚硬的树皮和木芯竟然直接被他捏碎了。
    他轻松得就像是在撕面包一样，把整棵树从中间挖了出来。
    那棵樱花树看起来就像是被野兽啃噬的一样。
    这不该是人类用徒手能做到的事。
    紧接着，天成将手中握着的一部分树干朝我投掷而来。
    那明显是用来扰乱视线的投掷物，而我果然本能地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下一刻，他如残影般突进，脚尖几乎已逼近我的下颌。
    「哟，动作还挺轻盈的嘛。」
    他的运动鞋尖并没有碰到我，因为我比他快一步跳了出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约五米。
    可从这男人的爆发力来看，这距离几乎等于零。
    「你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啊，果然以前学过什么？」
    「就学过书法和钢琴而已。」
    「原来如此……那两个领域我倒是不怎么熟。不过书法方面，我倒是从师父那里学过些类似的东西。」
    我感觉，天成身上那股如风暴般的压迫感与引力，正在逐渐消散。
    看样子——到此为止了。
    「结束了吗？」
    「嗯，五招都没能将你打倒……要是全被躲开了，也只能怪我修行不够了。」
    有时，真搞不懂这个人对价值与胜负的看法。
    「精彩极了，绫小路。我向你所经历的磨砺与苦难，致以敬意。」
    「我应该说‘谢谢’吗？」
    「这样就好。」
    随着那股令人胆寒的气场彻底消散，我也终于放下了戒心。
    当我擦去脸颊的冷汗，再次看向站在面前的天成——他正天真无邪地笑着。
    「所以说……我通过‘测试’了？」
    「我可没说是在测试你啊。我说过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协助你。这不是条件，而是‘报酬’。这场战斗，我很满意。」
    「那就好。」
    「而且我也稍微了解你一些了。」
    「我不过只是一直在躲避攻击罢了。」
    「不不，就凭这一点我就看出来了。你累积了多少磨炼，简直一目了然。」
    说着，他将背靠在那棵被他破坏过的樱花树上，坐了下来，脸上仍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关于你的过去。」
    「……」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知道，最好不要说。
    这是最保险的选择，也没必要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可不知为何，面对天成时，我的嘴似乎变得特别松。
    「要是让你知道了，你可是会被卷进不少麻烦里。」
    「哦？那麻烦的程度到哪？如果是带着随从步兵的坦克直接开进来这种，我可就不奉陪了。」
    「不，绝对没那种事……」
    「那只要在那以下的威胁范围，我都能应对。所以——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天成只是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就这么简单。」
    「……」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不爱出风头、性格害羞的人。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却从不出头，我以为你只是不好意思……但观察你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你其实很‘幼稚’。」
    「幼稚？」
    「对啊。对看见的、触碰到的、所知的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对未知充满戒心和不安。」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我总是在观察他人，从中学习自己该如何行动。
    「这其实也很正常，到了高中，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类困惑。但你不是普通的‘成长中’，而是完全被未知世界压倒的小孩模样。」
    「所以说我幼稚吗……」
    「嗯。也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想知道这个孩子今后会经历什么、会思考什么、会如何成长、成就什么，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我就是想了解你。」
    「……」
    「唔……我不太擅长拐弯抹角的说法，所以就直接告诉你……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不是表面上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朋友——对我来说，是个很难理解的概念。
    「所以我想了解你，理解你……仅此而已。」
    「你这人真奇怪。」
    「经常被这么说呢。」
    「我也觉得。」
    我也靠着他背靠的樱花树坐下，决定简略地把那段经历讲出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必须告诉他。
    也许是他那种奇妙的引力和包容力使然？
    明知这可能成为弱点，我仍旧开口讲述。
    ——那个叫“白色房间”的地方。
    一个人工培养天才的地方。
    用语言表达出来，反而令人感到更为沉重与讽刺。
    「哼，‘白色房间’啊……感觉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设定。」
    「我也知道听起来很荒谬……」
    「但我相信你，怀疑也没意义。」
    「那你怎么想？」
    「嗯……这问题还真难答……‘造天才’这件事我实在难以想象。」
    他歪头思索，我也只能苦笑着认同。
    「在我看来，‘天才’是由未来来定义的。靠人工手段去制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你对天才的定义吗？」
    「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啦。比谁聪明就是天才？比谁体能好就是天才？我不这么看……我觉得啊，如果一个人的名字能出现在一百年后的教科书里，那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也许，这也是一种合理的想法。」
    在天成看来，“白色房间”这个地方，大概就是一种扭曲的“天才”塑造方式。
    那里的大人们崇拜数值，把它们当作神一般的指标。绝不会提及什么“一百年后的教科书”这种模糊浪漫的说法。
    「不过啊，在这讨论那地方的意义也没多大……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里。」
    天成离开倚靠的樱花树，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向我。
    「喂，绫小路。能不能正式和我成为朋友？」
    「恐怕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或许。但你的过去也好，那‘白色房间’也好，我并没那么在意……听了这些，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想更了解你。」
    「……」
    「没事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月光透过樱花枝叶间的缝隙洒下，照亮了他。
    站在那里的天成，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引力与存在感，仿佛电影中的一幕，甚至可以称之为“梦幻”。
    「我啊，经历了很多美好的相遇，我很清楚，也确实感受过，那些能改变人生的邂逅充斥于这个世界……现在，我和遇见师父时感受到的是同一种感觉。」
    他说着，向我伸出了手——那只带着神秘引力的手掌。
    「一起分担困难，互诉目标，聊聊喜欢的女生，笑一些无聊的事，偶尔吵个架……我相信，我们能成为不可分割的朋友。就算现在你还不明白，但我敢肯定——临死之时，你一定会回想起这次相遇。你觉得呢？」
    视线被他伸出的手吸引，而我的手，也自然地抬起——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天成该隐。」
    「我是绫小路清隆。」
    「可以叫你名字吗？」
    「啊，我也会叫你名字的。」
    「当然，清隆。」
    「今后请多指教，该隐。」
    我不明白什么叫友情——不，应该说，我一直都不明白。
    但现在，或许我稍微理解了一点。
    同时，我也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还有成长的空间。

 堀北学、佐仓爱里、老人

    凡事皆是经验。
    即使是不太感兴趣的事物，只要接触一次，也许就能获得某种灵感或知识。
    比如不合口味的电影、书籍，或者是缺乏经验的运动项目，皆是如此。
    能从中获得什么、如何转化为力量，全凭自身。
    若只是每日懒散度日，那就毫无意义。
    不断磨炼、持续成长，这才是学生应有的姿态。
    既然担任了学生会会长，就应当成为所有学生的榜样。
    我很清楚自己在艺术领域涉猎不深，也正因如此，才想主动去接触、开拓眼界。
    「明白了吗？」
    「话太长了。」
    天成该隐——单从学生会查阅的资料来看，具备足以晋升a班的能力，却被编入了d班的异类，此刻正和我一同坐在桑拿房里。
    「学生会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过因为有学长在，我这边压力很大啊，完全放松不下来。好不容易来趟澡堂……清隆都已经转身逃走了。」
    天成一边抱怨一边瞪着桑拿房外的朋友，看样子像是错过了出去的时机。
    「回到正题。天成，你是美术部的？」
    「是没错啦……」
    「我在那方面的素养不高，理解也仅限于一般常识……但我不能满足于此。」
    「这个我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看看美术教科书之类的如何？」
    「那种事当然已经做过了。」
    「那就……试着画一幅画看看？」
    「喔？这么说来，美术部好像最近出了一项人物画的作业？」
    「您还真了解啊。」
    「听你美术部的社员说的。」
    「所以？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是以谁为模特来画的？」
    天成的视线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你妹妹啦……啊，难不成，您想看？」
    「别误会，我只是想扩展眼界罢了。」
    「……」
    「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啦……要看的话，您可以去跟美术部顾问老师说一声？」
    「不行，那会干扰到顾问的工作。我听说评完分后会归还给学生，到时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好……那到时候我再拿给您。」
    「你明白就好。」
    凡事皆应接触、理解、吸收，这才是根本。
    「不过我还真是有些意外……」
    「什么？」
    「铃音会接受那样的工作，也会有人邀请她担任模特。」
    「是吗……不，确实挺意外的。」
    「她一直误把孤独当成孤高，无论何时眼里都只有我，画画模特这种事，曾经的她应该完全不会考虑。」
    「如果是刚入学时的她，确实如此。」
    「哼，现在变了？」
    「她正在努力抓住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也在尝试如何去弥补。我想，她已经开始有所领悟了……也交到朋友了。」
    「朋友吗……铃音？」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当模特呢？」
    「你和铃音是朋友？」
    「嗯，我们约定要一起晋升到a班。考试前她也会照顾那些可能不及格的同学，认同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原来如此，那个孩子也交到朋友了吗……那她来到这所学校，也算是有了一点意义。
    「至少承认她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不也挺好吗？」
    「……万一得意忘形了怎么办？还是先继续观察一阵子。」
    天成露出一丝苦笑。
    「好啦好啦，就先这么说……等那幅画从顾问老师那边拿回来，我会拿给您看。」
    我望着准备离开的天成，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忘了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年生，便补上一句忠告。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别再从屋顶跳下来了。要是其他学生学你怎么办？」
    他或许不知道，那件事其实在校内闹得不小。
    ?
    佐仓爱里
    我有两个面孔。
    一个是作为写真偶像活动的“雫”，另一个是阴郁胆小的“爱理”。
    这种反差极大的变化让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虽然有时候会害怕自己这样的双面性，但每当切换角色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释放感，我其实也是喜欢的。
    没有自信的爱理，与闪耀明亮的雫，两者都是我。
    在学校里胆小害羞的我，却能在网络中神奇地变得开朗，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怕。
    也许正是这种双面性会让人觉得我很恶心。
    这种想法让我更加畏惧与人接触，结果反而让雫更加耀眼……就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恶性循环。
    “啊、那个、绫小路君……早、早上好……啊呜。”
    那天在假日与他相遇，是个偶然。
    我正打算找个适合拍写真照片的地方，结果刚好在宿舍门口撞见了他。
    “佐仓啊，早上好。”
    “早、早上好！”
    和别人接触时我总是紧张得说不好话。
    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担心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语……但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显得厌烦。
    对、对啊。
    绫小路君是那种在过去几天里，一直鼓励我面对审议的人，是非常温柔的人。
    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的，对。
    “你要去哪儿？”
    “那个……想拍点照片……啊，绫小路君你呢？”
    “我啊，嗯……被拜托了点事。”
    “被、被拜托的事？”
    “你知道天成和高圆寺？”
    “嗯、嗯……”
    天成君和高圆寺君，是不仅在d班，在整个一年级里都很有名的人。
    “那两个啊……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打。”
    “诶？”
    打架？
    “是、是吵架吗？”
    “不，不是那种……总之，就是，唔嗯……”
    绫小路君右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份便利店的三明治和茶水。
    “天成联系我，说他脱不开身，想让我帮忙带些能吃的过去……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吗？”
    “诶，要、要一起去吗？”
    “啊啊，不想也可以。”
    “没、没、没那种事……只是，那个……好，我去。”
    假日里和绫小路君一起行动……感觉好奇怪。
    之前的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我还有一些话想对绫小路君说。
    “那个，绫小路君……关于审议的事——”
    “都已经过去了，别太在意。再说我也没怪你，那次能暂时搁置、争取到重新审议的机会，是因为你努力了。”
    在审议开始前，他一直给我勇气。
    我能站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因为有他的鼓励。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很多感谢想表达，可一看着走在身边的绫小路君的侧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只是紧张，还有一种很奇怪、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打转。
    “找到了，那两家伙还在干啊……”
    我偷偷瞄着他时，宿舍外不远处的樱花道映入眼帘。
    那是通学路上的一段小道，春天时开满了樱花，而现在初夏，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那排樱树粗壮的树枝上，不知为何，有两个身影。
    “很好！与你的对话，似乎让我攀上了更高的境界。来，朝着更高的层次前进，我的朋友，展现你的力量！！”
    其中一人是高圆寺君。
    “我很了解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另一人是天成君。
    两人站在树枝上互相大笑，接着纵身一跃，在空中拳头对拳头、脚踢对脚。
    我、我这是在看什么啊？
    “那、那个，绫小路君……他们在做什么啊……”
    “佐仓，别太在意了……”
    “……嗯。”
    两人穿梭在枝头之间，在空中一次次碰撞，看起来非常开心，看来并不是在打架。
    那、那就好？诶，真的好吗？
    “哎呀，清隆，还有佐仓同学，你们也来了啊？”
    “该隐，是你叫我来的。”
    绫小路君一脸无奈地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不过，他两居然开始叫对方名字了！
    “抱歉，确实是这样。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哈哈哈，这没办法嘛，有意义的时间本就如此。”
    不知何时，天成君和高圆寺君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从塑料袋中拿出三明治和茶水。
    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还打得那么激烈，反而显得格外清爽。
    这些人……真的是和我一样的高中生吗？唔唔，或者说……
    “佐仓，认真思考就输了……”
    “……好。”
    我们是有着相同烦恼和心情的人，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今天好像又和绫小路君更亲近了一些——大概是这样的一天。
    ?
    我今年七十岁，已经到了该思考“人生终点”为何物的年纪了。
    年轻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拼命读书、埋头工作的普通青年。
    我并不认为自己特别优秀，但靠着一点运气以及泡沫经济的风潮所创立的企业也算小有所成，足以好好地尽了孝道。
    性情温和的妻子在前年去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已成年，各自成家立业，我的身边变得轻松许多。
    偶尔给孙子们一些零花钱，时不时向接手公司的儿子提出建议，就这样缓缓地过着准备迎接人生终局的日子。
    我认为这就是被回报的晚年，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而在这样的我看来，唯一可以称之为兴趣的，是欣赏艺术，并对相关领域进行支援。
    我本人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不过由于年轻时培养出的兴趣，也曾被人称作“文化人”之类。
    幸运的是，我的资金相当充裕，因而得以投资于日本的艺术领域，也为那些有才华却迟迟难以出头的年轻人提供些微薄的支援。
    或许正因如此，我偶尔也会被邀请担任比赛的评审。
    这也是我晚年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
    但就是这样的我，在看到一幅作品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是在展出全国高中生作品的会场正中央。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地震撼，说不出话来，喉咙因激动与干涸而颤抖，背脊间有如电流般掠过的寒意与狂喜让我不禁颤栗。
    我不知道这幅作品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长年观赏了无数作品毫无疑问，但这幅作品拥有截然不同的气息、氛围与表现形式，独树一帜。
    可惜的是，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赞美这幅作品。
    我唯一能够明白、能够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毫无疑问已经将一只脚踏进了“疯狂”与“深渊”之中。
    这是什么？
    是兴奋，是狂喜，还是绝望，亦或是希望，我也说不清楚。
    但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模糊却坚定的确信：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与这幅作品相遇而存在的。
    我要守护这幅作品。不能让它只在这个比赛上被展示一次后就消失。我要让它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依然能够流传，让后世之人得以见证。
    那，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与使命。
    想象着在一百年后的未来，孩子们翻开美术课本，就能看到这幅作品被载于其中——仅是这样的未来幻想，便让我热泪盈眶。
    “抱歉，我想和这个比赛的负责人谈谈……我想买下这幅作品。”
    此刻的我，终于可以挺起胸膛，自信地说：
    这是个好人生。

 第27章 出发小岛

    盛夏，学校邀请一年级的所有学生登上了一艘豪华客船，享受一段奢华的度假时光。
    整艘巨大客船被学校包下，船上的所有设施也都开放供我们随意使用，简直就是奢侈的极致。
    即便背后有国家财政支持，但这待遇也未免太过头了……不过作为受惠者，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要去餐厅，就能吃到从未尝过的料理；还有健身房和电影院等设施，两三天之内是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的。
    「哦哦，一听到‘船’这个词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未免也太奢侈了。」
    「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
    「我师父说，她一上船，船就会沉。那部有名的电影里不也撞上冰山然后整个船断成两半了吗？」
    「这附近应该没有冰山。」
    「谁知道呢？搞不好有恐怖分子混进来了。」
    「你脑洞太大了……」
    一旁露出无奈表情的是清隆。
    他的视线正看向甲板上正在上演的青春剧。
    「栉田同学……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那个，是不是差不多可以用名字互相称呼了……」
    「我、我也可以吗？」
    「嗯，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叫你宽治君和春树君咯。」
    「呜喔喔喔喔，桔梗酱啊啊啊啊啊！！」
    甲板上的气氛正浓烈，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青春！
    「喂，天成，堀北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正当我四下寻找看不见的须藤时，身后传来这样的提问。
    「堀北同学的名字是铃音。哦？须藤你也想和她拉近关系了吗？」
    「别、别说得这么露骨啊，我会害羞的。」
    须藤用手指挠着鼻子。
    毕竟在学习会和期末考试时，堀北都帮了他不少。
    虽说说话有些尖锐，但真正的堀北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而且还是个美人，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
    「杂志上写着呢，夏天是最适合放飞自我的季节。」
    须藤自信满满地拿出一本杂志，那是池和山内经常读的、关于如何变得受欢迎的指南。内容涉及年轻人时尚、流行趋势等。
    「我看看……嗯，‘夏天让人心情放松，是拉近异性关系的最佳时机’啊。」
    虽然这种话几乎每本杂志都会写，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拆穿为好。
    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
    堀北如果能多和几个人打好关系，在班级里的话语权也会随之提高。
    「不错嘛，我觉得你要是去问，她说不定真会答应哦。」
    「嘿嘿，是！」
    「……咦？」
    听到我和须藤的对话，清隆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看来，他脑海中的堀北大概不是那种会轻易接受的人？
    「好，马上就去试试看！！」
    我目送看着充满干劲的须藤离开。
    「你确定这样好吗？」
    「嗯？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堀北不太可能答应。而且嘛……该隐，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
    「是啊，我觉得我们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你不介意须藤和堀北变得亲近吗？」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挺好的啊。堀北如果能多些亲近的人，对她来说是好事。」
    「不，我是说……你不会吃醋吗？」
    「你是觉得我会嫉妒？」
    「大概。」
    「我虽然和堀北很亲近，但并没有恋爱的感情。因为我还不了解那种感觉。说实话，‘嫉妒’这个情绪我也不太懂……或许，到时真的体验到的话，我会觉得很有趣，说不定会期待那种感觉呢。」
    「……原来如此。」
    清隆似乎若有所思。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我也渐渐能看懂他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了。
    「比起这个，你觉得这次的假期怎么样？」
    「你我都明白，这学校可不会只是单纯地放我们度假。」
    「确实如此啊……真是的，又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段冷静且正式的广播响彻整艘客船。
    『全体学生请注意。如果时间允许，请前往甲板集合。即将可以看到岛屿。这将是一段意义非凡的风景，请大家不要错过。』
    「听到了吗？」
    「走，去看看……」
    看来特别考试就在眼前了。
    从“岛屿”这个提示来看，我们接下来恐怕又要面对什么任务了。
    当我和清隆走到甲板上时，便看到了小岛。
    那是一座不大不小、高度适中的普通小岛。
    从这里看过去，岛上没有茂密的森林，也没有看到像是野兽小径的痕迹，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高危险度的野生动物出没。
    如果这次的课题是要我们和熊或野猪一类的动物战斗，那倒是轻松得很。
    但这所学校再荒唐，也不至于让我们干出那种事。
    正当我一边观察着一边思考时，忽然传来了一道颇为粗暴的声音。
    “喂，碍事啊，滚开点，废物们。”
    那家伙，应该是a班的学生？
    我记得之前观察时，他总是和那个光头男生待在一起。
    他的态度和语气十分粗鲁，动作也没好到哪去。
    似乎是想用推搡来示威，把我当成示众的对象，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嗯？怎么回事？”
    无论他怎么推拉，我的身体纹丝不动。
    从旁人看来，可能像是他在做某种怪异的默剧一样。
    “啊，抱歉啊。我们已经看完了，这边让给你。”
    “哦、哦，识相就好。”
    反正我该看的东西也已经看完了，继续争执也没意义，那就把位置让出来。
    而且a班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我们也不好久留，还是悄悄离开比较好。
    “天成君，没事？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吓死我了。”
    栉田同学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看来刚才那一幕，d班的同学们也都看见了。
    “没事啦，才那点程度又不会打起来。”
    “也是呢，天成君一向很冷静，看起来就像个大人，不会做那种事的。”
    原来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人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挺高兴的。
    至少比被当成幼稚鬼好得多。
    “那个岛就是目的地？好期待啊，在南国小岛上度假什么的。”
    “要真是度假就好了。”
    “诶？”
    南国小岛、豪华客船、奢华的暑假，如果那真是事实，该有多开心啊。
    之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或许就这样平静地度过暑假也说不定，但这一切都在广播响起、召集所有一年级生之后无情地破灭了。
    既然决定要干了，那就必须赢得漂亮。
    如果做得不够好，清隆可能会被退学。
    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压倒性的胜利。
    “好，干一场，清隆。”
    “啊啊。”
    拳头轻轻碰拳头，这种动作真是充满了高中生气息。
    正当我感叹之时，后面传来了久违的堀北同学的声音。
    “你们两个，关系真不错呢……”
    看来她也听到广播，从房间里出来了。
    “那当然啦，我和清隆是朋友啊。”
    “没错，我们是朋友。”
    清隆十分罕见地露出一副炫耀似的表情，就好像特意在堀北面前展示一样。
    “……”
    于是，堀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眼神和表情来回看着我和清隆。
    那游移不定的视线还有点可爱。
    “是嘛……”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清隆身上，用一种仿佛在瞪他的方式定格下来。
    “堀北同学，你不会是不舒服？”
    仔细观察之下，我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平时差了一些。
    她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诶、没有……我没事。”
    “吃药了吗？有没有发烧？”
    “我说了，真的没事啦……你不用那么担心我。”
    “好，不过要是真的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嗯，我知道了……真是的，你太会照顾人了。”
    她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得出她的“刺猬模式”已经收敛了不少。
    现在回想起来，这和刚入学时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了。
    在期末考试时，她组织了学习小组，照顾那些快挂科的同学，也因此赢得了不少班上同学的认同。
    现在只差一步，就那么最后的一步。
    “不过，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考试……你们怎么看？”
    “应该不会是简单的考验。”
    “嗯，我也觉得不会。”
    “是？但我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既然是在南国小岛，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书面考试……我更倾向于这是种别的形式的考试。”
    “我同意。如果真是那样，那对于综合学力偏低的d班来说，也会是个机会。”
    “嗯，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要全力争胜。”
    “不过你也不能太勉强自己哦？”
    “我知道啦……真是的。”
    她眼中充满了坚定的意志与觉悟，同时略带一丝羞涩地看向站在学生面前、手持扩音器的老师们，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挑战了。
    被她的气势所感染，我也将视线移向拿着扩音器的老师。
    很快老师便下达了指示——一年级生将接受严格的随身物品检查，随后登岛。
    “首先，能够平安抵达此地，我感到非常高兴。但与此同时，我也为有一名学生因病缺席、无法参加本次活动感到遗憾。”
    “生病不能来旅行的，太可怜了。”
    我并没有“错过旅行”这种概念。
    但我还记得小时候，当师父说“你还太早”然后把我留在家里的时候，我确实感到很寂寞。
    “那么接下来——我宣布，今年度的第一次特别考试，正式开始。”
    真岛老师一句话就扰乱了四个班级。
    好，不管是熊还是野猪，尽管放马过来。

 第28章 占领据点

    真岛老师所说明的特别考试内容，总结如下：
    1 每个班级将获得300点的积分，可以自由使用这些积分，在无人岛上生活一周。
    2 考试结束时剩下的积分将直接转化为班级积分。
    3 考试期间，若出现因重伤或严重健康问题而被医生强制停止考试的人，将会受到惩罚。此外，若被发现有严重的环境破坏、对其他班级的暴力行为、破坏公物或掠夺行为等，也会被扣除大量积分。
    4 每日点名若未参加，也会受到惩罚。
    5 岛上各处存在“据点”，被某班级占领后可获得使用权，并在占领时获得1点积分。据点的占有与更新只能由“领导人”进行。
    6 若无正当理由，不得更换领导人。
    7 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若能成功猜出其他班级的领导人，可获得50点的奖励积分；相反若猜错，则扣除50点积分。
    此外还有许多细则，不过主要的就是这些。
    该如何使用这300点来维持生活？
    是否积极展开侦查、占据据点来采取攻势？
    还是选择守势，忍耐度过这段时间？
    每个班级的性格恐怕都会体现在他们的策略选择上。
    “清隆，你怎么想？”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策略，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实现。”
    “哦？是什么样的策略？”
    自从听到考试内容后，班里的男女生就一直在争吵个不停，因此我们的对话也不会被别人听到。
    看着平田不停在两边劝和，也觉得他真是挺可怜的。
    他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人，正因如此反而没法强硬地干预。
    “在考试快结束前更换领导人。”
    “咦……不是说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更换吗？”
    “换句话说，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更换了，对？”
    “原来如此，有趣的想法。”
    这种不拘泥于框架的思维方式，确实让人佩服。
    相比之下，我总是先考虑如何正面碾压对手。
    “该隐你也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有一个，虽说不确定能不能实现。如果到时候有可能，我再说明。”
    “明白了……那你要不要去帮忙劝劝？平田已经好几次朝我们这边看了。”
    “嗯，看来是时候出马了。”
    “集合地点是河边附近？我先去里面稍微侦查一下。”
    “嗯，早点回来。”
    虽然清隆这次行动得挺积极，但因为他本身就存在感稀薄，如果不参加集体决策，让人有点担心他会直接被遗忘了。
    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调解。
    班级争执的焦点——竟然是“厕所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坚决主张厕所绝对必要的女生们，和主张“简易的那种就行”的男生们，争执完全无法调和。
    我被清隆轻轻一推，走向争论的中心。
    “啊，太好了，天成君！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平田看到我出现，顿时松了口气。
    “天成君！！厕所绝对必要对！？”
    筱原同学几乎代表女生一方提出了请求。
    “厕所的话用那种简易的就够了，忍一忍。”
    “对啊，现在应该尽可能减少积分的使用。”
    池和幸村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反驳。
    我越发能够体会平田的辛苦了。
    “全体——注意！”
    进入“师父模式”的我一开口，刚才还喧闹不止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这边。
    不过，不能一直用威压压制大家，否则会留下不满情绪，所以我立刻恢复到平常语气。
    就像师父说的——“张弛有度”很重要。
    “大家，请听我说。我根据考试说明想了一下，这次的特别考试中，我们必须跨越三个目标。你们知道是哪三个吗？”
    “必须跨越的三个目标？那是什么啊？”
    池发问后，我捡起海滩上的一根树枝。
    即使最后是我下结论，但交流的过程，对团队来说是必要的。
    “那么，堀北同学，第一个目标是什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我想在此刻为堀北同学创造一个能在全班面前发表意见的机会。
    现在的她，应该能说出我期望的答案。
    “我想……是不能让班级内部的信任和团结崩坏。”
    “嗯，我也这么认为。就像试卷考试的基础题，白白送分都不做，那最后连及格都做不到！”
    「嗯哼。再补充一点的话，学校方面甚至还希望我们互相内斗……冷静点。」
    听到堀北的话，有几个人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她。
    毕竟从堀北口中说出“信任”或“团结”这种话，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既然第一目标已经明确了，那我们来分析第二个目标。幸村，你是怎么看的？」
    稍微冷静下来的幸村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觉得节省积分是必要的，这并不是我出于感情上的判断。」
    「说得对，我也这么想，这正是我们第二个目标。换成考试来说，就相当于是一般难度的题，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做对了就能有七十分……那么接着，我们来谈谈第三个目标。平田，你来说说看你的看法？」
    「基于第一和第二目标来考虑的话，我想还是要尽可能地赚取更多点数才行？」
    「正是如此，这就是第三个目标。当简单题、基础题都做完了，那有难度的大题我们也可以去尝试试一下，哪怕多写一个解，有可能就能多得一分！」
    我一边在沙滩上用树枝写下这些目标，边继续说明。
    「团结一致，节省积分，并努力赚取积分。大道理大家都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切换意识。」
    「切换意识？」
    幸村推了推眼镜，带着疑问问道。
    我点了点头。
    「节省积分很重要，但我们要朝着‘怎么赚更多点数’的方向去思考……更进一步地说，要以‘赚得比我们花的还多’的觉悟去行动。这样的话，像准备厕所或者其他必要物资也就不会让人产生抵触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
    「没关系，我可不是随口说说。这是经过周密考虑之后的策略。」
    「你是打算赢下这场特别考试？」
    「当然。」
    「……好，那我就不再对积分的使用多说什么了。」
    看来他多少还是信任我的。
    毕竟早在四月份，我就察觉到s系统的本质并加以说明，在班级中也树立起了一定的影响力和存在感。
    如今我的话在班上具有一定分量，这在这种考试中确实很有帮助。
    「好，那么我们出发。我刚才在船上观察岛屿时发现了个不错的地方。须藤，到时候麻烦你帮忙搭帐篷可以吗？」
    「你说这个？哎呀，包在我身上！」
    很好很好，须藤也挺听话的嘛。
    「须藤君，我也来帮忙。」
    「啊平田，那另一半就拜托你了。」
    平田和须藤一起搬运分配下来的帐篷，这种景象在四月份时是绝对看不到的。
    我们离开沙滩，向一个像营地那样的地方走去。
    「对了，有没有人以前有过露营经验？」
    「我有过哦。」
    举手的居然是池宽治。
    「太好了，等再走一会儿，目的地应该就能看到了。如果那里被确定为据点的话，帐篷的搭建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
    我可能是第一次觉得池这家伙这么靠得住。
    「喂，天成君，你打算把什么地方当作据点啊？」
    「就是那里啦，靠近河流，地面又平整。大家觉得如何？有反对意见的人吗？」
    我征求大家的意见，但大概是因为也不清楚还有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那我们就把这里当作据点，开始搭建。池队长，接下来拜托你了。」
    「诶，队长？我？」
    「你不是有露营经验嘛？只要在这种时候好好表现一下，女孩子对你的好感度也会上升不少哦？」
    「真的假的？」
    「比起不靠谱的男人，这种时候能主动站出来的男人才帅。栉田同学，你也这么觉得？」
    「没错，可靠的人确实会让人觉得很有魅力呢。」
    「呜噢噢噢噢，看着我——桔梗酱！！」
    池一边大喊着，一边抢过平田和须藤正搬的行李，然后直接开始搭建准备。
    虽然是个挺容易上头的家伙，但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确实很干脆，还是很可靠的。
    「那么，按照最初的计划，d班接下来的整体方针就是以获取积分为主要目标行事。各位，有异议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点点头。
    「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我们就先分成‘搭建组’和‘探索组’分别行动。前者负责在这里建设据点，后者则去岛上探索。」
    这时，平田举起了手。
    「也不是反对啦，只是我希望探索组的人尽量避免单独行动。至少，请大家两人一组地行动。」
    「确实，一个人的话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能帮忙呼救。」
    这就是平田，时刻都考虑周到的男人。
    「平田，你能负责搭建组的事吗？」
    「没问题。天成君你是打算参加探索组？」
    「嗯，难得来了无人岛嘛，当然想好好跑一跑。搭建这边就靠你多用用池那家伙了。」
    「明白了，你也小心点。」
    「嗯，交给我——好，从现在开始我会点名，叫到名字的人就作为探索组成员出发。基本上会以体力比较强的为主挑选，但如果有人觉得搭建组更适合自己的话也可以直接说。」
    毕竟这是在无人岛上的生存考试，如果不小心让人积攒了不满，那也很麻烦。
    从运动社团的成员里选出像是须藤、三宅这样的十人左右，然后分成五组两人同行，差不多就是这个编制了。
    「探索组的主要任务是发现‘据点候选地’的位置。如果还有什么看上去有用的东西，也请向平田报告一下。对了，平田，不好意思，地图制作的工作也拜托你了。」
    「嗯，交给我……啊，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占领这个地点的据点，还要决定谁来当领队。」
    「啊啊，说得对。」
    在这个据点附近的岩石上，嵌入着一台机器，就是所谓的“据点装置”。
    上面还有插卡的地方，有点像at。
    「只要领队把卡插进去并操作，就能完成据点的占有了……喂，博士，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外村秀雄：身材较胖的宅男，人称“博士”。不擅长也不喜欢运动，但精通电脑技术，从初中时期开始屡次获得好成绩。
    「哦呀，天成君竟然要向拙者提问，是何问题哉？」
    「我想知道这台机器是怎么运作的。看起来没有连接电缆之类的东西，我很好奇它是怎么充电的。」
    「唔唔，确实没有电缆之类的装置。岛上也看不到电线电杆等设施，所以要么是内置电池，要么就是靠太阳能发电，或者两者兼备。」
    「那这样的话，能坚持一个星期吗？」
    「既然没有充电线之类的东西，那也只能这么推测了。而且据说它的功能只是简单的信息收发，这种程度连智能手机都能做到，所以应该不是那种必须时刻充电的装置。」
    「嗯，谢谢你。」
    如果只是个类似只用来收发邮件的手机，却连上汽车电池那种规格的装置，那确实可以撑上一星期，也就不需要电缆了。
    但如果是那种构造复杂又精密的设备，反而会变得麻烦。
    所以这样反而是好事。
    「现在问题就是谁来当领队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谁当都行。就算出现最坏情况，也可以靠清隆说的“更换领队策略”来硬推过去。
    「我也考虑了一下，如果是平田君或者天成君的话，肯定太显眼了。但是领队还是要由有责任感的人来做比较好……这么一想，堀北同学应该很适合。」
    随着栉田的话，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到了堀北身上。
    「好，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反对意见，那我就来担任这个角色。」
    听到这话，我有些担忧看向堀北，她则若无其事地向我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堀北，赶紧向茶柱老师汇报一下。」
    我们把堀北当选为领队的事情汇报给了监督老师茶柱，她马上就把卡片钥匙交给了我们。
    「只要插入这个卡片就能完成据点占有了是？堀北，拜托你了。大家围成一个圈帮她挡一下视线。」
    我们用人墙遮挡住视野，让堀北进行了操作，仅用了几秒，占有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这个地方就成了d班的据点了。」
    「啊啊，试炼正式开始了啊。」
    我也要好好享受久违的大自然了。
    其实我师父的道场是在深山里的一个神社，所以这种被树林环绕的感觉对我来说反而很熟悉。
    我把据点建设交给了以平田为首的搭建小组，作为探索组的我，则与搭档清隆一同行动。
    因为就我们两个人，他也不会犹豫地展现自己的身体能力，行动效率会非常高。
    其他小组也都组成两人一组，分别向东南西北出发。
    我们一致的方针是优先寻找据点装置，今天之内应该可以发现不少。
    「清隆，我来解释一下刚才说的那个作战计划。」
    「嗯，说来听听。」
    「我刚才看到那个据点装置，确信了一件事——那个装置，看起来是可以搬动的。」
    「……嗯？」
    「让领队在岛上四处奔波去占领据点，不但麻烦，而且容易被识破身份，风险太高，得不偿失……但如果我们把这些装置全都集中到一个地方，那就既不用移动，也降低了暴露的危险。」
    「……」
    「所以啊，我们干脆把那些装置一个接一个地带回我们的据点。博士也说了那是个构造简单的装置，既然没有电缆线，稍微动一动应该不会坏掉。」
    清隆却一直沉默着。
    我觉得这个计划挺聪明的啊，难道哪里有我没想到的问题？
    「哦，发现了。」
    我们继续奔跑了一会儿，就找到一个据点装置。
    这次的装置不再是嵌在岩石里的，而是放在一个木造建筑的内部。
    而为了防止移动，底座是用铁链和螺栓连接，正常来说没专用工具很难拆下来。
    当然我们手上也没有工具，所以只能靠徒手解决了。
    「嘿咻——」
    我用力一拉，强行将铁链扯断。
    「这螺栓看样子用手指拧一拧就能下来了。看来没问题。」
    要是发现有什么连着的电缆，我还真会犹豫一下要不要拔，但正如博士所说的，这是电池或者太阳能发电的装置，搬运起来非常方便。
    应该不会被责难。
    我又不是在污染环境，也不是对「其他班级」的破坏工作、抢劫，甚至不算破坏公物。
    「我们就把这些据点装置收集起来带回据点。当然，已经被其他班级占据的装置我们不能动，那样可能会被判定为暴力行为或者破坏行为，但没有被占的那些，我们拿回来不算是攻击行为。规则里也没说搬回去会扣分。」
    「……」
    清隆依然保持沉默，而且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我。
    这表情，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对了，这是……
    「清隆，你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像藏狐啊？」
    「你这是……在夸我吗？」
    「啊啊，当然了……」

 第29章 漂亮的起跑

    “该隐，那边也有一个据点装置。”
    “嗯，那边的也拔了。这个先给你拿着。”
    我把刚才从木屋中拔出的装置交给了绫小路，然后朝新发现的据点装置走去。
    那个装置和我们在河边据点附近找到的装置一样，是被嵌入在岩石中的。
    “别把装置也一起破坏了。”
    “放心，我才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如果用力过猛地挥拳或踢飞，确实有可能连装置一起粉碎掉。
    于是我只是轻轻地将手掌贴在岩石上，然后缓缓地立起手指，一点一点地剥离岩石。
    每次插入指尖，碎片便簌簌地掉落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埋藏在岩石中的据点装置终于完全暴露出来。
    我将其举起，与清隆一同踏上归路。
    加上他手中的那个，我们现在已经回收了两个据点装置。
    “照这个势头看，应该还能找到更多。虽然有点贪心，但如果能收集到十个就太棒了。”
    “装置每八小时更新一次，十个的话，每次更新就是10点积分，一天就是30点，一周大约210点……这也太离谱了。”
    虽然不可能所有装置都同时更新，回收时间上的差异也会造成一定偏差，但无疑是一大笔积分。
    “但效率确实高。既不需要让领队到处奔波，也不容易暴露身份，风险压到最低……我猜其他班的人应该也多少会想到这一点。”
    “或许，但真要付诸行动并不容易……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只有你。”
    清隆一边抱着装置一边一脸无奈地说着。
    额，我明明只是追求最优、最短路径，为什么总要被这样看待呢，有点小伤感。
    “嘛嘛，不管怎样，先把这两个带回去。这可是无与伦比的战利品。”
    “说的也是……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说，我刚刚出去侦察的时候。”
    就在我帮忙调解班级纠纷、带人找据点候选地时，清隆已经悄无声息地去侦察并且回来。没有一个同班同学察觉到。
    他当时在一个洞窟发现了正在占领据点的a班葛城与户冢。
    于是我俩一边扛着装置往据点方向走，一边交换情报。
    “a班的葛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根据传闻和之前观察的印象，他是那种沉稳可靠的类型。可以说是a班的双巨头之一。”
    “双巨头？”
    “据说那边正好陷入了派系斗争，分裂成两派……另一个领袖叫坂柳，该怎么说呢？我之前观察她时，感觉有点像师父。给人的印象很冷静、理性。两人都是优秀的领导者，但如果要选一个，我个人还是更希望葛城能撑下来。”
    “为什么？”
    “因为他正直、沉稳。和龙园完全相反。”
    “原来如此。”
    “如果这次考试我们能顺利拿下大量积分，说不定…”
    “d班的综合实力在全年级是垫底的……就算暂时升上a班，也维持不了多久。”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比起身处顶端，被其他班追赶，不如退而求其次，成为b班。我认为这个位置能最大限度地促进班级团结和成长。”
    “……嗯。”
    清隆听完我的想法后沉默了，似乎在将其与自己心中的胜利路线相重合比较。
    “这么说来，是不是也不能把a班逼得太紧了？”
    “这个嘛……我确实是希望他们的内斗能拖久一点，但要怎么做还是得看后续发展。”
    “这样啊。”
    正当我们聊着天往d班的大本营走去时，头顶上的树叶突然沙沙作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着般纷纷飘落。
    “哦呀，是高圆寺啊。”
    “正是……我正在尽情享受这片美丽的大自然。”
    高圆寺站在树梢间，潇洒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到我和清隆手中的装置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如此，能把蛮力运用到这种地步。就说你很厉害，我的朋友。”
    “谢谢夸奖。话说，高圆寺，你打算退赛了吗？”
    “呵，我就是我。”
    ……这根本不是回答。
    “不过就算我退赛，你也不会拦着我？”
    「是啊，我既不打算束缚你，也不想命令你。你就随心所欲地生活、随心所欲地行动就好，束缚这种东西可不适合你。」
    「很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天成。」
    「啊，不过呢……如果你在退场之前愿意告诉我你看到过的其他据点装置的话，那我会很高兴的哦。」
    他没有回答，只是咧嘴一笑，便继续在树梢上纵跃离去。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没关系啦，像他那样的人，世间上还需要更多一些才行。」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逻辑啊。」
    「当然啦，要是他不退场我会更高兴，不过嘛。」
    高円寺能不能参赛并不是我能左右的。这个世界，确实也需要更多自由的人。
    送走高円寺后，我和清隆扛着据点装置回到了营地。
    此时，平田还在处理营地搭建工作，他利用池塘已经巧妙地搭好了帐篷等设施。
    「平田，这是给你的礼物。」
    「欸……这是，难道说，是据点装置？」
    「嗯，拔下来的，带回来了。」
    「……」
    「平田，我懂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清隆拍了拍正在揉眉头的平田的肩，语气像是在安慰他。
    你们两个，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学校那边不会生气？会不会有惩罚之类的……」
    「这既不是破坏环境，也不是损坏他班财物或暴力行为，所以应该没问题……对，茶柱老师？」
    我直接把拔下来的据点装置展示给了在一旁监督的茶柱老师。
    结果茶柱老师的表情就像之前清隆那样，
    一个藏狐的表情？
    「如果你们真想惩罚我，那就该在规则里写清楚啊。比如‘禁止移动据点装置’，不是吗？」
    「的、的确……规则中确实没有明确写不能移动据点装置……」
    茶柱老师叹了口气，按着额头像是在抑制头痛。
    「哈……应该是没问题。」
    她最后也是叹着气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好，那我们就继续回收其他据点装置……平田，这就是我提出的通向胜利的作战计划。」
    「呃、嗯，我也觉得这个计划确实很厉害啦……虽然有点吓人。」
    说着，平田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我们。
    看来除了我和清隆之外，其他小组也四处奔走，收集了不少情报。
    平田将这些信息记录在笔记本上，正在绘制地图。
    「小野寺和须藤那组找到了两个据点装置，三宅和本堂那组也发现了一个。其他小组虽然没能找到装置，但有人发现了玉米、西瓜之类的东西。现在我让有空的人去把那些食物取回来。」
    「真厉害啊，看来食物比我预想的还要充足呢。」
    「嗯，确实帮了大忙……啊，对了。天成君、绫小路君，在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大致计算了一下我们撑过这一周所需要的物资，你们能帮我看下意见吗？」
    笔记本上写着女生们坚持必须要有的厕所，还有单间淋浴设备，以及食物和各种零碎物资。
    从内容来看，平田很准确地把握住了“在保证集体生活正常进行的前提下，尽量节约积分”的平衡。
    「嗯，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不，其实应该说，再多也不可能了。这是个不错的界限。」
    「我也是这么觉得。」
    清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就太好了。」
    平田一脸放心的样子。
    「还有件事需要商量……其实啊，山内君在收集木枝的时候，发现了一位c班的学生并带了回来。」
    「c班的学生？」
    我扫视了一下营地，看到在角落靠着树坐着的一个陌生女生，脸颊上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好像是因为班级方针分歧，被赶出来了……」
    「原来如此，那平田你打算怎么做？」
    「我个人是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啦。不过也想听听天成君你的意见。」
    「虽然有被派来当间谍的可能性，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
    「就算是间谍，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如果她真的是被赶出来的，那我们收留她才是对的选择。」
    「嗯，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过，在营地内的行动还是要做一定程度的限制比较好。」
    「这点我也认同。」
    我朝着那个c班女生走去。
    她身材纤细却训练有素，核心力量稳定，乍一看就让人觉得她可能曾接触过格斗技之类的运动。
    「初次见面，我是天成该隐。请多指教。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那个天成啊……我叫伊吹澪。」
    那个？
    哦，最近因为从屋顶跳下来的事情传了不少奇怪的谣言，大概是和那个有关。
    「原来如此，伊吹同学。我刚才和平田商量过了，我们决定在这里保护你。虽然有一些条件，但希望你能安心下来。」
    「……真是个好好先生呢。」
    我也蹲下身来，和背靠树干坐着的伊吹保持同一视线高度。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彼此有了更深的观察。
    几秒钟后，大概是感到有些尴尬了，伊吹微微脸红，撇过头去。
    「没错，我就是个好好先生。」
    「你没什么好处？收留我这种人。」
    「也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帅不帅。」
    「……哈？帅？」
    「对啊，接纳你比赶走你要帅多了。」
    「我不懂……你就凭这种理由来决定的？」
    「啊，我说的不是男生或女生那种帅，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
    伊吹露出相当困惑的表情。看来她真的搞不懂我在说什么。
    「无论何种理由，那个把你赶走的人，肯定不帅！」
    「哈……原来你真就跟传言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啊。」
    似乎终于接受了某种事实的伊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然后像是在道歉般，轻声细语地说：
    「……谢谢你。」
    「不客气，慢慢休息。」
    嘛，虽然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个间谍，但那点倒是无所谓了。
    「比起这个，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带回来的那个装置是……」
    「啊，那是据点装置。不能让我们的领队在岛上到处奔波，所以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拔出来的。」
    「……」
    为什么所有人听到这个回答都会露出藏狐一样的表情啊？
    不过伊吹的反应怎样并不重要，我只需要继续执行这个计划就好。
    我离开伊吹，拿着平田交给我的标有其他据点装置的地图，开始展开行动。
    「清隆，关于伊吹那事……」
    「那个c班的女生吗？」
    「她是间谍。麻烦你多加注意。」
    「啊，知道了。」
    「我们快点把剩下的定位装置都回收完。」
    「嗯。」
    目前掌握的有三个，它们之间距离不算远，如果被其他班抢走就麻烦了，所以必须迅速行动。
    当一天结束后，我们总计带回来五个据点装置，加上原本营地里的装置，总共独占了六个装置。
    按照最基本的算法，六个装置，每八小时可以获得6点积分。一天能更新三次，也就是每天18点。一周下来大概能稳稳拿到126点。
    如果明天之后还能发现新的装置，那情况将变得更有利。
    不管怎么说，起跑非常完美。
    ——
    探索小组和搭建小组今天都很疲劳。
    而且这里又不是学校，没有什么过多的娱乐活动。
    因此，大家在篝火前聊到某个节点后，就默契地停下谈话，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去了。
    此刻，我独自坐在篝火前的圆木上。
    有伊吹这个“间谍”在，是我不能入睡的理由之一。
    或许还会有其他班级派来的潜入者，这是第二个理由。
    第三个原因则是——我需要熟睡的时间并不多。
    再加上身处这个被大自然包围、远离都市喧嚣的环境，也可能是让我清醒的原因之一。
    抬头仰望，是在学园里绝对见不到的满天繁星。
    「你不睡吗？」
    当我想起和师父一起生活的深山神社时，一个人影坐到我身边的圆木上。

 第30章 夜里的谈话

    「你呢？堀北。」
    「我平时也不是这个时间就睡的人，总觉得不太习惯。」
    「我也是。」
    ——当然，这是谎言。
    我只是单纯不需要熟睡罢了。
    现在我的身体和大脑有一半已经处于休眠状态。
    「身体还好吗？」
    「不能说完全没问题……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那就好，别太勉强自己。」
    我将目光从篝火稍微偏移了一下，便对上了堀北的目光。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梦幻感。
    「我知道……我也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在，才不会逞强一个人来硬撑。」
    ——真想把这句话让四月的堀北听听。
    「说起来，那个荒唐的作战计划就是你想出来并实施的，你居然还在这说别人别逞强，真是让人无言。」
    她的目光落在那六个据点装置上。
    「但你不觉得这是个既高效又低风险的作战方案吗？」
    「嗯，这一点确实无可反驳。」
    回想起来，每次我把装置搬回来的时候，她脸上都带着那种复杂的表情。
    我的行动在她看来，果然还是让人费解。
    「……」
    此时堀北沉默下来，目光彷徨地停留在篝火周围。
    「在烦恼什么吗？」
    「唔……也不是……不，其实算是。」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听听看。」
    「……我觉得自己完全没做出什么贡献。」
    「……」
    「你果然不会说‘不是这样的’这种安慰的谎言呢。」
    「你自己也清楚？」
    「是啊……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我察觉到，她的视线从篝火移向了我。
    「考试刚开始没多久，就因为要不要建厕所的问题导致班级分裂了。而你，巧妙地引导了大家的怒火与不满，把它们转化成了共同目标，并且顺利解决了争议。」
    「那其实是个早就定好结论的导向型讨论啦。」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忽视反对意见，而是把讨论变得合理，并得出了结论。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换成我来调解，班上的人会愿意听我说话并接受我的意见吗？」
    ——原来她一直在思考这个。
    「我自己觉得，这不可能。因为我还没得到大家的信赖。」
    「也不完全是那样喔。」
    「不需要安慰我。」
    「不是安慰，我说的是事实。或许你自己没注意到，现在的你，已经是那个为拯救班级而奔走的可靠存在了。」
    「我……是吗？」
    「嗯，堀北你就是那样的存在。」
    「……」
    她似乎还是难以相信，但明明她那如刺猬般的警戒心最近已经逐渐平息。
    我甚至感觉我俩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不过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堀北同学的危机感，或者说是不安……如果我们要继续以a班为目标前进的话，确实需要到达一个能让班级接受自己意见、意志甚至策略的位置才行。」
    「……说得没错。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再次将视线投向我，那张被不安与焦躁困扰的脸就那样面对着我。
    确实，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走到现在，大概还不太懂要怎么去做到那些事情。
    「班上的人其实早就知道你是个优秀而且负责任的人了。接下来你只要稍微再向他们靠近一点就够了……比如，早上起床时打个招呼啦，或者帮大家做点什么事情，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事就好。」
    「……」
    「以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说‘这种事没必要’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稍稍凑近她的脸观察她的反应。
    「是、是啊……」
    她稍微移开视线，脸颊也微微泛红了起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篝火的映照。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也知道你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
    堀北的脸更红了，甚至仿佛有些羞涩地微微颤抖。
    「我们是朋友。可以分担困难、一起讨论目标。所以，让我们一起努力……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嗯、嗯……说得对。」
    她把视线“唰”地转回篝火上，那个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
    「既然难得有时间，要不要来聊聊接下来的事？」
    「具体是指什么？」
    「比如今后班级的发展方针……如果这次的考试我们能顺利进行下去，我觉得d班可以一下子冲到b班的位置。」
    「只要其他班级不拿出同样不讲道理的策略，应该是有可能的。」
    「清隆也说过，就算我们现在变成了a班，也可能无法维持住那个位置……你怎么看呢，堀北同学？」
    堀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或许对她来说，尽快升到a班、被学生会长认可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所以，她不愿去面对“即便升到a班也维持不住”这种负面假设。
    「这个嘛……」
    「你回想一下四月那时候的d班，那才是我们本来的实力？」
    「确实。」
    「嗯，虽然最近班级凝聚力也有了，气氛也不坏。但想要长期维持在a班那个位置，现在还远远不够。」
    「那你打算怎么做？」
    「嗯，这就是让我头疼的地方了。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我希望能把和a班之间的差距控制在100到200点左右，营造一种‘再努力一点、再冲刺一下就能追上’的班级氛围。」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但事情真的会如你所愿那么顺利吗？」
    「那就得看今后的节奏了。我们也不清楚未来一年会有多少次特别考试，班级积分会有多大浮动……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现在还只是第一年的夏天。」
    「你是想说——不用着急，是吗？」
    「这可能是你比较难接受的想法？」
    「不，其实我并不排斥……确实，现在也许是提升整体综合实力的阶段。」
    堀北意外地没有反驳，看样子是接受了我的观点。
    「嗯……谢谢你。」
    「你为什么突然要道谢？」
    「我原本以为你会骂我一顿的。」
    「笨蛋，因为你的说法我能接受，所以我当然不会那样。」
    「是吗？但如果是四月时候的你，肯定会板着脸盯着我看——啊，好痛好痛。」
    她毫不留情地用手刀连续敲打着我肋部，虽然力度不重，但还是带点痒意。
    「不要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对不起。」
    「……我确认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的重点是班级的成长，对？」
    「没错。我们要建立比现在更强的团结和信赖，同时提升学力，任务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反正，只要我们能在三年级最后的特别考试成为a班，那就够了，把这个作为目标继续努力。」
    「明白了，我也会帮忙的。」
    「拜托你了，堀北老师。」
    「……老师？」
    「你经常照顾那些快挂科的学生嘛。我和清隆也聊过，说你简直像个可怕的老师一样。」
    「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似乎没什么自觉，但她确实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类型。
    「话说回来……天成君，你现在直接叫绫小路君的名字了呢。」
    「嗯，有点契机。我想我们真的成了朋友。」
    「是吗……」
    「说到名字，须藤还挺想用名字叫你来着……」
    我这么一说，她脸上露出了点不满的表情。
    「是啊，他真是没礼貌。」
    「咦，你没答应他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
    「彼此亲近的人，不都是用名字互相称呼的吗？」
    从那天晚上交手之后，我和清隆就成了那样的关系。
    「我和须藤君之间还没亲近到那个程度……」
    「你不是经常关照他吗？一般人眼里，那已经算是关系不错了。」
    「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这样。」
    「……那，我和你之间呢？」
    「我和堀北同学不就是亲密的朋友嘛。」
    「那你怎么不叫我名字？」
    确实，被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
    但师父曾教导我：要注意和女性的距离，太过亲昵也不好。
    回想起那晚我居然要求她教我“恋爱”，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可能确实有点恶心……这点确实该反省。
    「嗯，须藤的事暂且不论……如果你真的想叫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啦。」
    「唔，我还是算了。跟女生太熟络也不太好。你对须藤温柔点就行了。」
    「……」
    「好痛……」
    堀北抓住了我的耳朵往下拉，比起刚才在我肋骨上轻敲几下要重很多。
    拜托！住手！
    「哼。」
    她最后一脸不满地从坐着的圆木上站起身，转身回了女生帐篷那边。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
    即便如此，她还是好好地说了晚安，果然是个很率直的女孩子。
    重新回到独处状态的我，随手捡起了靠近圆木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指尖把玩起来。
    可能也是受到师父经常做雕刻的影响，看到不错的石头我就会有雕刻的冲动。
    可惜这座无人岛禁止携带私人物品，雕刻刀和石凿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所以只能徒手慢慢削，把它的形状整出来。
    想着这一点，我便用指头一点点地剥落石面。
    反正这只是打发夜晚无聊时间，也不需要雕刻什么复杂的东西。
    正当我思考要刻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看到的清隆、茶柱老师和伊吹的脸。
    那种像藏狐一样、空洞死寂的眼神。
    「就雕只狐狸。」
    我立起手指开始慢慢打磨。
    这时，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气息靠近。
    「是高圆寺啊。」
    「哎呀，被你察觉到了啊。」
    「你的气场很独特。」
    这一点跟清隆很像。
    「而且你刚刚一直都在看这边。」
    「哼哼，我可不是那种会打扰你和酷酷少女幽会的不解风情之人哦。」
    居然会体贴别人，真是意外。
    「你不打算退场吗？我还以为天一黑你就会回船上去了。」
    「会的，会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也要履行和朋友的约定。」
    高圆寺递给我一张撕下来的笔记纸，上面画着几个资源点的位置。
    「其中有几个已经被其他班级占据了，不过他们大概有不能明目张胆行动的苦衷，所以也只在附近收集而已。」
    这也很正常，没人希望自己的领队身份暴露，风险自然要降到最低，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离其他班级比较远的据点，现在大概还能回收。」
    「谢谢你，高圆寺。我明天去收集。」
    「哼哼，那么我就回船上去过我的优雅生活了，再见了，我的朋友。」
    他能留下这些情报，也算是他特有的方式在作出贡献。
    虽然也可能只是随性而为，但原本以为他会立刻退场，所以这番行为确实出乎意料。
    我目送他走向停泊在海岸边的船影，然后又低头继续削着手中的石头。
    这样，第一夜渐渐过去。
    等到那块石头终于雕成一只狐狸的模样时，东方也已升起了朝阳。

 第31章 是高中生的恋爱话题吗

    第二天一早，随着阳光洒下，我便拿着高円寺给的地图出发了。
    看起来，他在第一天就已经几乎踏遍了整座岛屿，并掌握了各个班级的位置和各个据点的所在。
    每个班级都会优先占据附近的据点以获取积分，想从这些地方下手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我把目标锁定在那些远离所有班级、难以出手、也很难频繁前往的据点。
    由于存在诸多风险，其他班级往往也会将这种地方放弃。
    此刻
    我将已经回收好的一个据点装置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伸手去拆除嵌在岩石中的另一个装置。
    「好，第二个到手了。」
    持续十分钟的操作后，装置终于完全暴露了出来，接下来只需带回去就好了。
    我夹着两侧的装置穿越岛屿。
    虽然这座无人岛很大，但对我来说，没大到会抱怨的程度。
    快接近我们d班的临时营地时，一阵早餐的香味钻入鼻腔。
    说起来我也饿了。
    夜里虽然身体和意识休息了一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困意，唯独饥饿难以忍受。
    师父也曾说过，饥饿才是最大的敌人。
    「好香的味道啊，栉田小姐。」
    「啊，天成君，欢迎回来！！呵呵，还有，早安～」
    「嗯，早安。」
    今天负责早餐的是以栉田为首的女子小队。
    昨天我才知道，晚饭则是由男子小队负责。
    栉田看到我两手抱着据点装置，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苦笑。
    不知为何，班上的大家看到我也总是露出这种表情。
    明明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堀北小姐。」
    「嗯。」
    堀北也在参与早餐准备，和松下、王美雨一起在忙。
    看到她已经开始践行昨晚所讨论的与班级融合的方针了，这让我很高兴。
    因为伊吹也在附近，我不便明言“占据”这种话，但看得出来她已经明白我的意图。
    我将新带回的装置与昨天收集的六个装置一起摆在同一个位置，不一会堀北便走了过来，同时其他同学也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完成了据点的占有。
    这样一来，总共有八个装置被我们独占了。
    虽然还想再多占一些，但考虑到其他班级也同样占据了他们附近的据点，难度不小。
    从岛屿的大小和据点的分布密度来看，现在的数量可能已经是极限。
    当然，如果能再发现新的据点，我自然也会积极争取。
    「难得的机会，我也来帮忙。」
    「诶，真的可以吗？天成君你不会累吗？」
    我主动向正在准备早餐的栉田提出帮忙，令她稍感惊讶。
    「没关系啦，杂志上说，愿意在这种时候主动帮忙的男生很受欢迎嘛，我想试试看。」
    「呵呵，那就拜托你啦。」
    栉田笑得很可爱，她将昨天探索小组在岛上找到的蔬菜递给了我，让我负责削皮。
    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做饭也是我的职责之一，因此这种程度的工作难不倒我。
    我拿起小刀，熟练地削起了芋头的皮。
    「哇，天成君，你好熟练啊。」
    看到我削下整整一长条的皮，负责帮厨的松下忍不住感叹。
    「你也会做饭吗？说意外……倒也不算意外。」
    「松下小姐你也很熟练嘛。」
    「在这个学校，自己做饭是必须的啊。大家也没那么多积分浪费呢。这种程度的小事，轻松啦。」
    「不过佐藤小姐那边……就有点微妙了。」
    我和松下将目光转向桌子对面正苦战的佐藤。
    她手里拿着刀，双手颤抖地削着皮，说实话，看着挺危险的。
    「小心别切到手啊。」
    「没事的、没事啦……现在让我专心点嘛……」
    「诀窍是别动刀，而是动蔬菜哦。」
    「诶？原来是这样？」
    「把刀固定住不动，然后把蔬菜旋转着削。看，就像这样。」
    我拿起新的芋头，迅速又削出了一条长长的皮。
    「等一下，难道说我……比天成君还缺乏女子力？」
    她突然有点自信崩溃了。
    但说实话，倒也符合她本来的形象。
    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像佐藤这种活泼型的女生优雅削蔬菜皮的样子。
    「多加练习就行了。」
    「可恶，被你那副轻松的笑容怜悯了……」
    佐藤求助似地看向松下，但后者因为刀工熟练，显然不会为她说话。
    她再将目光投向王美雨、栉田和堀北，但她们似乎也无一人能帮到她。
    我望着堀北利落的刀工时，忽然被站在旁边的松下轻轻用手肘戳了一下。
    松下同学，你手上还拿着刀，别闹啊。
    「哎，说起来，你是不是在跟堀北交往啊？」
    「哦？为何这么问？」
    「你们总在一起嘛，而且你刚才还对她投去那么热切的目光。」
    「观察力是挺敏锐的，但很遗憾，你猜错了。堀北她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
    「嗯，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她其实可以休息一下的。」
    松下也察觉到了堀北的身体不适，观察力确实不凡。
    「没办法，最近她一直努力融入班级。」
    「啊～确实是。今天早上她还主动跟我打招呼来着，吓我一跳。」
    「看到她这么积极进取，实在很难叫她去休息。」
    「原来如此啊……你是在担心她、觉得她重要，对？」
    「唉唉，你非得往那个方向引导不可吗？」
    「因为我很好奇嘛。天成君你是个挺神秘的人。」
    “神秘”吗，不知为何，的确经常有人这么说。
    清隆也这么评价过我。
    「她是我朋友啊，担心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又望了望略远处正在努力的堀北。
    她虽然身体不适，却依然坚持参与帮忙。
    「哼哼……嘛，这次就放你一马啦。你都不害羞，调侃你也没什么意思。」
    「原来你是在调侃我啊。」
    「也许。」
    这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恋爱话题”？
    如果是，那我算是又体验了一个典型的高中生瞬间。

 第32章 宽宏大量的龙园

    一边闲聊一边做着早餐，期间有时被佐藤的手法吓出一身冷汗，有时努力闪避松下的调戏，总的来说，是段相当愉快的时光。
    直到在和全班一同边吃早餐边开早会的时候，一个不请自来的来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家伙是谁啊？」
    池指着前方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站着两个学生。
    记得以前在体育馆里，他们曾纠缠须藤，名字好像是小宫和近藤。
    「哟～d班的生活真是简朴啊。不愧是劣等品的集中营。」
    他们手上拿着可乐和零食……这是用积分买的吗？
    「你们是小宫和近藤？」
    我刚开口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一看到我，脸色瞬间抽搐，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说起来，当时他们纠缠须藤时，我是以“师父模式”应对他们的。
    但我现在并没有开启“师父模式”，他们依旧很害怕，看样子还没从那时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呃，不，不是要嘲笑你们什么的……」
    「哦？」
    「那、那个，龙园君说……要邀请你体验梦幻时光。」
    「哦哦，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本来我还想着有空去侦查一下他们，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接触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在哪儿？」
    「在、在海滩附近！」
    「明白了，那我晚点过去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小宫和近藤便像逃命似的跑掉了。
    「那两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还有，他们为什么在吃零食，连可乐都有？」
    须藤和池一脸困惑地望着逃跑的c班学生。不只是他们，其他同班同学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唔，是挑衅……或者，是个陷阱。」
    「喂喂，你就这么傻乎乎地跑过去不要紧吗？」
    「没事的，须藤。虽然是个低劣的挑衅，但既然都被邀请了，去打个招呼也没坏处。」
    现在已经有了八个据点装置，在找到新据点之前，说实话还挺闲的。
    那就把这段时间用来侦查其他班级，才是更有效的做法。
    如果能准确识破对方的领队，还能获得额外奖励，没理由不去做。
    即使这真是陷阱也没关系。
    即使龙园会在这个没有监视器的无人岛上发疯干出什么鲁莽的事，敌人也只是一个班级的一部分人数，而且其中还有一半是女生。
    那种程度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是要趁机侦查c班？」
    「嗯，是啊……你是想跟着来吗？」
    「没错。」
    我看了看主动提出同行的堀北，有点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不过我又觉得，对一个正在努力融入班级并试图作出贡献的她说“你别来了”有些残酷。
    堀北是想为班级尽一份力的，我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好。既然这样，要不也把清隆叫上？」
    「你要叫绫小路君……你们的关系真是亲密了不少呢。」
    「我们可是朋友嘛……而且他观察细致，对侦查来说是最好的人选。」
    堀北露出一副有点复杂的表情。
    被她那样看着，我反倒有点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评价清隆的。
    「清隆，我打算去侦查c班——」
    我开口叫他，结果清隆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的视线转向了从c班那里保护来的伊吹小姐。
    看来他打算继续盯着她。
    毕竟她是个间谍，他大概想搞清她的目的。
    「那好，我们走。」
    「嗯。」
    当我和堀北一起出发时，松下小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让我有些不自在。
    「刚才我和松下小姐聊过，她说你今天早上跟她打招呼，把她吓了一跳呢。」
    「她可能只是心想‘现在才做什么呀’之类的。」
    「不是啦，虽然有点意外，但她看起来其实心情不错呢。」
    佐藤同学的反应也差不多，至于栉田同学嘛，反应有点奇怪……
    「说不定，将来她们会成为你真正的助力呢。」
    「……」
    我想象了一下堀北和朋友们一起行动的样子。
    虽然有些违和甚至不可思议，但要向a班进发，这种局面是必须经历的。
    堀北现在对人际距离还不太拿捏得准，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但这份笨拙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事，没事。」
    不知为何，我居然有种在看小鸟离巢的感觉。
    而堀北用微妙的目光盯着我。
    她的直觉太敏锐了，真让人头疼。
    「差不多可以看到c班的据点了……咦？」
    穿过森林来到海边，我们立刻发现了他们。
    排成一排的海滩伞，还有在嬉戏玩耍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不只是这些，还有大量的零食、饮料、各类娱乐用品，生活得极其奢华。
    在这座无人岛上，他们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骗人的……这怎么可能？」
    堀北也十分惊讶。
    「喂——龙园，过得还不错？」
    我向那个掌控c班全局的男人打招呼。
    他靠在沙滩椅上，一如既往地露出自信的笑容。
    「哟，大猩猩，我过得怎么样一看不就知道了嘛。」
    「完全就是度假模式啊，有点让人羡慕呢。」
    龙园从手下那里接过一瓶水，故意展示般地打开喝了一口，但似乎味道不合心意，直接将水喷了出来。
    「石崎——！！我不是叫你拿冰得发凉的过来吗！！」
    「是！对不起！！」
    石崎急忙跑向保温箱，慌慌张张地拿来了一瓶冰镇的碳酸饮料。
    「这已经不是敌人不敌人的问题了。我会提高警惕来到这里，真是太傻了。」
    看到c班现在的状况，堀北小姐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谁……啊，我知道了，你是学生会长的妹妹？可就算如此也被扔进了这群废物堆里，真是无可救药啊。」
    「……你说什么？」
    「不过嘛，正面迎人、强硬的态度倒也不坏，要不要跟我玩一会儿？」
    别这样，龙园，堀北小姐已经露出了那种不该对人露出的眼神了。
    「真是荒唐。c班该不会是把所有的积分都用光了？」
    「没错。我可不喜欢努力啊。为了区区一两百分的点数，在这荒岛上忍耐竞争什么的，别傻了。」
    「这样啊……领导无能，手下也只能跟着吃苦。这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哼哼哼，随便你怎么说，这就是我的风格。虽然也有些杂碎反抗过。」
    「……我们这边收留了c班的一个人。伊吹小姐，似乎是对你的方针提出了异议。」
    「怎么，她结果还是得靠其他班照顾吗……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她的脸颊都肿了。」
    「那当然。敢反抗王者，受点制裁也是理所当然。还有另一个反对的家伙，估计现在在哪吃草糊口呢……嘛，要是他愿意下跪求饶，我或许还会考虑原谅他。」
    「……」
    「我的决定是绝对的。在这种岛上辛苦流汗为了积分拼命，这种傻事留给傻子去做。」
    龙园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口碳酸饮料。堀北则是用冰冷的目光直直看着他。
    「你们要不也加入我们？肉也有，冰淇淋也有，零食饮料通通都有……你们得不到的东西这里全都有，尽情享受，哼哼哼。」
    「咦，真的可以吗？」
    「……啊？」
    我这么一说，堀北突然就愣住了。
    「其实我们这边肉类确实有些不够。如果你愿意提供，那真是太感谢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天成君……？」
    「啊，毕竟龙园都这么大方了嘛。」
    如果他真的肯提供，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论是从积分角度还是从肚子角度来说。
    「你这大猩猩家伙，难道你就一点自尊都没有吗？」
    「不，现在首要任务是节省积分……如果能省下一顿饭，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光靠占领据点虽然能赚积分，但可填不饱肚子啊。
    「哼哼哼，原来如此……我可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啊，给你们拿点走也没问题。」
    「谢谢，我真是交了个好朋友。」
    「……等下，朋友？我跟你？」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联系方式，算是朋友也没什么问题？」
    「……喂，别闹了。」
    「没必要害羞啊。下次我们一起去吃拉面。如果你喜欢甜食，那去咖啡店也行。你生日的话，我还能买个蛋糕给你庆祝怎么样？」
    「……」
    龙圆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啊？
    「嘛，总之谢谢你提供肉类，回头想报答你要什么好呢？」
    「我都说了，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看来确实是这样，谢谢啦。」
    我从烧烤架旁的保冷箱里取出装着肉的容器，连同保冷剂一起夹在腋下，然后离开了海滩。
    「那再见了，猩猩先生，铃音。」龙园大声喊道。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堀北一脸嫌弃。
    「龙园，我不是猩猩。」
    「那是你自己这么以为的。」
    「……确实。」
    「哎，堀北小姐！？」
    「啊，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认同了。」
    这是我自入学以来，受到的最大冲击。

 第33章 领导者

    「龙园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呢。」
    「有趣？我觉得那叫愚蠢。」
    在完成对c班侦察的回程路上，我和堀北目睹了许多令人震惊的场面，彼此的看法却完全相反。
    「这场考试本来就是比拼创意、团结和忍耐的，可他做出那种事就毫无意义了。」
    「也不尽然。我觉得，那是龙园对这场考试所给出的答案。」
    「你是说，肆意挥霍积分就是他的答案？」
    「嗯。还记得考试开始前，我们班共同讨论的三个目标之一吗？我希望你能回想一下第一个目标。」
    「……不让班级之间的团结和信任崩溃。」
    这是堀北亲口说的，她不可能会忘记。
    「对，就是那个。至少，龙园的策略是能达到第一个目标。换句话说，他们能越过‘不及格’的底线。虽然听说部分人反对，但大多数人都接受并乐在其中的话，那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选择。」
    「可即使如此，他们与其他班的差距也明显拉大了。」
    「如果只看表面，那确实如此。但我所了解的龙园是个聪明人……他的行为肯定有他的根据。」
    「……」
    堀北回头望向在海边度假的c班学生，陷入了沉思。
    「他渴望胜利，执着、有意志、有觉悟，头脑也不差……我觉得他是距离‘愚蠢’最远的人。」
    「你居然对他的评价这么高……还真是意外。」
    「我觉得他和一之濑是不同方向的领导者。也和a班的葛城不一样……无论形式如何，能够率领集体的人，总是具备某种才能和气度的。毕竟他带领着一个班级——一个小型社会，就这一点来说也值得警惕。」
    领导者的优劣并不在于能力高低或理念对错，归根结底，关键是能否带来利益。
    反过来说，就算再优秀，如果无法带来成果，那从一开始就不配做领导。
    理想的领导者——智、德、体兼备且能带来成果的人，极其稀有。
    「说到一之濑，正好顺路，我们也去看看b班的情况。我知道他们的所在位置，跟我来。」
    这也是从高圆寺那里得到的情报。
    我和堀北在整理过的树林中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b班作为据点的营地。
    看来一之濑选在了靠近井水的地方作为据点。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咦，是天成君！！喂——！！」
    「你好啊，一之濑小姐。」
    「你好，那边的女生……你是堀北同学？」
    「嗯，是的。」
    一之濑露出灿烂笑容，热情地握住堀北的双手，夸张地反复摇晃着。
    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她是个耀眼的人物，连堀北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看看b班的情况，想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
    「嗯哼，也就是说是在侦察嘛。」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没关系啦，我们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我也正想和其他班的人聊聊。想了解大家都是怎么面对这次考试的。」
    「确实是挺复杂的考试，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压力、信任关系什么的。」
    「是啊，我也深有同感。突然在无人岛上进行生存考试，就算有积分，也不能像自来水一样随便乱用。」
    「不过，我觉得b班的统率还不错。你是这个班的领头人？」
    「听说一之濑小姐是班长？」
    「哈哈，也不是学校规定的职位啦，只是我觉得我们班也该有这样一个角色，所以大家商量后决定让我来担任。」
    堀北环视了一圈b班的据点。
    大家都认真地工作着，气氛也紧张，还能看到他们愉快地聊天。
    「d班是由天成君你来统筹的吗？」
    「主要是平田和栉田在负责，我也只是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主导的呢。」
    ——
    「d班似乎也是类似的用法呢。」
    当我们讨论完积分使用明细后，一之濑给出了这样的感想。
    「一之濑小姐，你打算怎么通过这场考试呢？」
    「这点就很难啦。如果太勉强的话，班级关系也会变僵，还是要适度使用积分，在能节省的地方就节省……接下来谁能占领更多的‘据点’恐怕就是关键了。但实际情况是，感觉据点比想象中要少呢。」
    「这、这倒也是……」
    堀北看了我一眼。
    毕竟那些显眼的据点都被我拔掉带走了，不是少了，而是位置变了。
    「我原本以为这场考试是比拼谁更擅长占据据点，可实际上据点比预想的少，所以我就把重心放在了构建据点方面。」
    「确实，看起来挺完善的。」
    比如领取的塑料布被铺在帐篷下当成垫子之类的安排，足以看出他们的用心和努力。
    这大概就是一之濑为维持班级信任与团结所交出的答案。
    「是啊，和c班是完全不同的充实感。」
    「c班？你们也去看了？」
    我把c班的情况和龙园的方针告诉了一之濑，她果然显得十分惊讶。
    毫不犹豫地挥霍积分享受度假的思路与做法，在这场考试中显然不合常理。
    「哈啊～……怎么说呢，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啊。」
    「至于他们之后会怎么做，我也完全搞不清楚就是了。」
    「想法真是厉害呢。我这边一直在思考如何节约度过考试，而龙园君却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线。」
    「其实也有反对的声音……我们正在保护一名反对龙圆的c班学生。」
    ——伊吹澪，是被c班“遗弃”的学生，几乎可以肯定是间谍。
    于是我环视了一下b班的据点，寻找目标人物。
    以前搜集情报时，我已经记住了其他班的人脸，所以立刻就找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b班的人。
    「是吗……其实b班也同样在保护一名c班的学生哦。」
    一之濑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
    「我确认一下，你们是知道对方是间谍的前提下才接受她的？」
    「嗯，是啊……但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不管。」
    她也是带领一个班级的人，自然考虑到这些问题。
    而她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决定的。
    「我明白。」
    「诶？」
    「我也一样。看到有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就忍不住伸出援手……善恶或利弊之类的东西，总是事后才考虑。」
    至于伊吹是不是间谍，是真是假，其实我并不在意。
    因为那不是重点。
    「嘛，就算她真的是间谍，只要不让对方识破领导人是谁就行了，不是吗？」
    「嗯，当然是这么打算的。」
    一之濑坐在吊床上，温和地笑着。
    我觉得龙园应该喝点她的“洗脚水”（意指他该学学她）
    无论怎么讲，让同学受伤这种计划，真是不成熟。
    「对了，一之濑小姐。我们d班和b班的合作关系，现在还算是继续的状态对？」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哦……诶？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哼～那时候你还说自己没帮什么忙……结果还是挺辛苦的嘛？」
    「对此我选择行使沉默权。」
    「真是的～！」
    一之濑小姐气鼓鼓地表现出些许不满，说实话，真的很可爱。
    「‘毕竟神秘男子更受欢迎嘛’……不过，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那就不要互相指认对方领队，可以？」
    「当然没问题哦。」
    毕竟只要领队被指认出来，就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少一个对手就少一分危险，当然是好事。
    「谢谢你，这样一来我也轻松了不少。」
    「不用谢啦，其实是我们被你们帮了大忙，我也想尽一点心意作为回报呢。」
    「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啦。我从以前就被教导要爱护邻人，所以我只是照做罢了。」
    「谢谢你。多亏了你，现在真的轻松不少。只要少一个需要警戒的班级，心情就能稍微轻松一点。」
    说着，一之濑小姐在吊床上微微地伸了个懒腰。
    「看起来你挺累的嘛。嘛，被扔进这种考试里也确实会变成这样。」
    「是啊，但也不能喊累呢。」
    「就算你是班长，也没必要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哦。」
    「诶？」
    「该依赖别人的时候就依赖，应该交付的事情就放心交出去，领导者没必要是个完美超人。我觉得能放心依靠他人，也是作为领导者的一种资质……所以嘛，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嗯，我明白了。」

 第34章 探查A班

    就在我和一之濑同学聊着这些话题时，站在一旁的堀北小姐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袖子。
    我转头一看，就对上了她那双说不出情绪的眼睛。
    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看来，和一之濑的谈话不能继续太久了。
    「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顺便也想去看看a班的情况。」
    高圆寺给我的便条里也写着那一带的情报。清隆也说看到他们占据了一个洞穴的据点，应该没错。
    「知道地方吗？」
    「没问题，我大概已经推测出是哪一块了。」
    于是我们和b班分开。
    在森林中走了大约十分钟，穿过一片开阔地后，前方斜坡上的一个洞穴映入眼帘，那里就是a班的据点。
    不过他们似乎用多张塑料布拼接成帘子，完全将洞口遮住了。
    果然，一个据点的气氛、布置方式，都能反映出领导者的个性啊。
    「从这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呢……」
    我们接近那用塑料布搭成的帘子后，很快就有一名学生注意到我们。
    「你们是谁，哪个班的？」
    此人就是在船上时说我碍事的户塚弥彦。
    咦，他该不会不记得我了？我当时的哑剧表演可是非常逼真的啊。
    「我们是来侦察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既然自称是a班，那我本以为你们的生活方式会更聪明一点……」
    说着，堀北的视线落在了封住洞口的塑料布帘子上，然后发出一声带着无奈的叹息。
    仿佛在说：你们这种小聪明的做法真是可笑。
    确实，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是有点缺乏豪迈感。
    既然是a班，就应该大胆到能把据点装置强行扯下来带回去才对，而不是派几个人守住一个据点装置。
    “啧，身为次品还挺嚣张的嘛。”
    对方也露出愤怒的表情瞪着我们。
    就在这时，一个光头从帘子后面出现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可没允许你们擅自带外人进来。”
    现身的是a班的现任领导者，同时也是两大派系之一的首领，葛城康平。
    “葛城君！！这些人好像是来侦察的，真是卑鄙的家伙！！”
    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头发），葛城都和龙园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我出言解释道：“这种程度，又没有违反规则。”
    葛城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
    “的确如此，那就随你们看看里面。不过，做好心理准备，只要你们敢碰哪怕一下，我就会立即向校方举报你们干扰其他班级的行为。至于d班会因此变成什么样，我可不保证。”
    “这可是垄断行为。”
    堀北同学真厉害啊，完全把我们d班正在做的事情当作不存在了似的。
    “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
    葛城的语气十分自信。
    “a班占据了这个据点，并获取了随之而来的积分。在考试结束前一直守住这里，又有什么问题？确实是‘垄断’，但也不是什么应该受到批评的事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如果我们d班也以同样的方式垄断据点，a班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她是想得到这样的口头承诺啊。
    “当然。不光是据点，在这个岛上获得的各种物资，也都适用于这个原则。例如你们发现了食物带回据点，那就是你们的。我不会说‘交出来’或者‘这是违规行为’之类的话。”
    “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
    “我不会食言。”
    就是说，即使我们把定位装置带回去，他也不会批评，更不会大惊小怪。
    毕竟在我看来，那东西和玉米、西瓜之类的差不多，找到并带回去就是我们的东西。
    “走，天成君。”
    “啊，知道了。”
    “嗯？你就是天成？”
    “是啊，从你的反应看，你认识我？”
    “听说了不少传闻。你可是本年度的首席入学生……还有，说你是个怪人。”
    “我倒不觉得自己有多怪……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啊？”
    “……听说你从屋顶跳了下去。”
    果然这种传闻还是传开了呢，连学生会长都特意告诫我过。
    “别太在意那些传言了。”
    “也是，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在意了也没意义。”
    ……
    “那我们先走了。虽然是场艰难的考试，但大家都加油。”
    “嗯，也祝你们好运。”
    如果葛城知道我正在拔据点装置，会是怎样的表情呢？还真想稍微看一下。
    离开a班的据点后，我们再次回到森林中。
    身旁的堀北似乎也稍微放松下来，显得有些疲惫。
    “这样就得到了他的承诺了。”
    “嗯，他的立场也很清晰。现在就算a班说什么，我们也能反驳‘你们不也一样吗？’”
    虽然实际上并不完全一样。
    d班与a班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据点装置的数量与距离不同罢了。
    不过葛城已经主张‘独占据点是正当权利’，那我们做一样的事也没问题。
    回营地的途中，我又发现了一个伪装成树木的据点装置。
    它藏匿的地点不算隐秘，只要稍微多看一眼，就能看出与周围环境不太相融。
    “堀北小姐，发现了新的据点装置，那个也带回去。”
    “既然a班都认可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啊，堀北小姐露出了带点嘲笑的恶作剧般的表情，还挺少见的。
    “没错没错，这可是葛城也认可的正当权利。”
    于是，我用力拔下了那个据点装置。
    ——————
    登岛第二天的夜晚。
    我依旧坐在篝火前的圆木椅上，警戒着伊吹同学和其他班级的间谍。
    另一半大脑和身体进入半休眠状态。
    而我手里拿着的是白天发现的一块不错的石头，今晚也打算靠它来消磨时间。
    「……」
    清隆和我坐在同一个圆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手指。
    「雕得不错？」
    「嗯……但如果你是用雕刻刀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吐槽的了。」
    「我师父说过，人类的手指是万能的武器。勾切戳砸挖，用起来最方便……拿来代替雕刻刀也绰绰有余。」
    「……我已经不想吐槽了。」
    最近总觉得清隆经常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我们关系变得亲近了。
    他的视线接着移向篝火前摆放着的那只藏狐石像。
    那是我昨晚雕的，虽然没刻意设计，但成品意外带有雄性气息。
    所以今晚手上装备雕一只雌性藏狐。
    「难得有两尊，想摆在一起像神社里的那种配置。如果到最后一天能搭个小神龛出来就好了。」
    「你知道现在还是考试中？」
    「反正晚上很闲，就放松一下不行吗？」
    「那你去睡觉啊。」
    「伊吹同学在，我还是睡不下……不过没关系，我让自己一半的身体和大脑都处于睡眠状态了，每晚轮流切换，实际上就和睡饱差不多。」
    「有时我真觉得，我跟你对话时完全对不上频率……」
    真的吗？我只是按他说的“去睡觉”这话，回答我“睡了一半”而已啊。
    「对了，伊吹白天的动向怎么样？」
    「我认为她不会在白天大张旗鼓地行动。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也是。」
    「不过我去调查了一下她被发现的地方，找到了个记号，往下挖了挖，掏出了一台无线电。」
    「哦？一个被赶出去的学生…」
    「而且她的包里还藏着相机。」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这下算是确认了。」
    「确实……b班那边也有类似的学生？」
    「嗯，一之濑同学也是明知道对方是间谍还接纳了。」
    我和堀北同学白天去其他班级做了侦查，情报都已经传达给清隆了。
    他对c班的情况颇感兴趣。
    于是我开口道：
    「你不觉得龙园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吗？」
    「我不否认。」
    「他和你也有些相似的地方呢。」
    「我跟他？」
    「嗯，像是那种不受常规框架束缚的想法啊。例如，更换领导者……你们很擅长利用规则的漏洞和灰色地带呢！」
    「你说这种话，可你自己都能想出拔掉据点装置这种点子啊。」
    「我那是正统的攻略方式。」
    清隆露出一副“你哪里正统了！？”的表情。
    也许在他眼里，我真是个不讲常理的家伙。
    「不过我能理解龙园的思路，估计他一开始就将重点放在‘猜领导者’这方面了。」
    「嗯……如果c班真的打算不参与资源争夺，那按照班级实力来说，资源分配应该会向a班倾斜。」
    「也就是说，a班和c班可能有某种协议，你觉得龙园会开出什么条件？」
    「大概是私人积分。虽然不清楚具体金额。」
    「就算猜错领导者，他也会确保有利益留作保底，不可大意。」
    「确实……真是个有趣的对手。」

 第35章 继续守夜

    对d班来说，伊吹的问题基本上我守夜就能解决。
    虽然不排除她白天也搞点小动作，但那种情况一定会被发现，毕竟白天“人多眼杂”。
    「感觉终于看到这个考试的终点了。」
    「对a班你打算稍微放点水？」
    「不赢得太过，也不输得太惨才是理想……派系斗争还是越久越好。不过这次万一搞砸，清隆你可就要退学了，所以第一名必须保住。」
    「明白了，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不过就朝那个方向努力。」
    「也不用想太多，真做不到也没关系。」
    照现在这个局势发展，a班可能不会指定领导者。
    如果这个班级内部裂成两半，那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他们既没精力也没时间来干涉其他班级。
    而一之濑同学那种性格，也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所以，短时间内集中精力对付龙园即可。
    「c班的‘领导者’估计就是龙园，毕竟他附近也发现了无线电……现在大概正在草丛深处监视我们……也可能已经在a班的据点被保护着了。」
    「既然建立了合作关系，那就无法否认后面这种可能性。」
    不过那样也无所谓，这次考试的收场我已经大致看清了。
    「明天开始也请继续努力回据点装置。」
    「我也想啊，但显眼的位置基本都被捡光了，其他班专有的我也不能随便动……要是还有什么隐藏在不显眼位置的秘密点就好了，或者等其他班放弃时再从旁捡漏。」
    确实，如果还能再遇到像那次从a班归来路上发现的那个点就好了。
    「在回收据点的同时，我也会继续搜集食物。虽然微不足道，但能省下一顿也是优势。」
    「也是。」
    看来最终还是得靠海了。
    我大致环顾了一下岛屿，没发现什么大型野兽，所以八成只能捕鱼了。
    「要是有鲸鱼就好了。」
    如果真能捕到，那食物问题就能一口气解决。
    「就算真有……你能打得下来？」
    「有点难度，哈哈，还是吃普通鱼。」
    如果是我师父的话，大象也好鲸鱼也罢，都能轻松搞定呢。
    「要是真能猎到鲸鱼，我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果然，在清隆眼中，我已经是个怪人了吗？
    我们之间关系确实在变得亲密。
    能在深夜谈论未来和方向的这种关系，就像是搭档一样，挺不错的。
    既然如此，我决定在交谈的同时让清隆也帮忙进行些艺术活动。
    于是，我把自己用碎石制作出的石器刀具交给他当作雕刻刀，请他为狐狸制作一个供奉用的神龛。
    并不需要做得多么精致，简简单单、粗糙点也没关系。
    毕竟只是考试期间打发空闲时间的兴趣爱好罢了。
    我这样告诉他后，清隆虽然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但最终还是陪我一起做了。
    大概是等他犯困了就会回帐篷去睡觉，在那之前，他愿意搭把手。
    他拿着石器刀具加工着一根约有人手臂粗细的树枝……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一丝不苟地沉浸在这种艺术性、文化性的行为中，总觉得有些违和。
    他的脸毫无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情愿。
    但他既没抱怨，也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在勉强自己。
    默默工作的侧脸……嗯，也许，也许他其实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你们两个，不睡觉吗？」
    出声打招呼的是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平田。
    「平时这个时间也不睡，所以总是很难入睡。」
    「我也差不多。」
    「这样啊……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不过天成君昨天也没睡对？」
    「没关系的，我们俩轮流睡，都有休息时间。」
    「……啊，嗯。」
    不知为何，平田露出了有些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平田同学，你不会是从成都过来的？
    「而且，伊吹小姐也在嘛。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警惕才行。」
    「伊吹小姐啊……你还是在把她当成间谍在警戒？」
    平田绕过篝火，在我对面的原木上坐下。
    「在这种状况下，其他班的学生出现在这里，不起疑才奇怪。」
    「……说得也是。」
    平田显然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他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也许是他自己的良心驱使。
    我也持相似的立场，所以并不会否定他。
    「关于她这边，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妥善应对的。」
    「嗯，我明白了。但也希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天成君可是我们班的支柱，要是倒下了可就麻烦了。」
    「你夸得我有点害羞啊，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不是的，正是因为有你在，我们班才能顺利运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早就一团糟了。」
    早就觉得了，平田这人偶尔会显得有些太过谦逊，或者说缺乏自信。
    他是个时时刻刻都在顾及他人的家伙，综合能力也很高，完全可以表现得更有魄力些，但他却并不会那样做。
    「你提出的那个‘收集据点装置’作战。虽然一开始让人吃惊，但正因为有那个策略，班上的同学们才能多出许多余裕。我想，大家刚被丢到无人岛时一定都很不安。可你却以最快的方式指出了解决的方法，真的帮了大忙。」
    「被夸得太多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平田则是轻轻一笑，露出清爽的笑容。
    「……话说，你们两个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
    「文化活动啦。毕竟晚上挺闲的。」
    我在雕石成狐形，清隆则在用石器加工木头制作神龛，我们就是这么分工的。
    平田露出一副“这还是考试中啊你们干什么呢”的表情，但似乎强行压下了想说的话，把它埋在了心底。
    「别太勉强自己就行了。」
    「放心，我们也不是打算做什么大工程。就是消磨时间的延伸罢了，不会太执着的。」
    「那、那就好。」
    平田望着我用指尖雕出狐狸形状的样子，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接着皱了皱眉，像是在舒缓眉间的皱纹般捏了捏眉心，从原木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去睡了。」
    「晚安，愿你有个好梦。」
    「嗯，晚安。」
    目送平田回帐篷后，我看向清隆。
    「清隆，你也困了就去休息。」
    「啊啊，会的……不过我还想再继续一会儿。有几个地方让我有点在意。」
    此刻他正用石器加工木材，制作神龛的骨架，出人意料地展现出一股执着的劲头。
    他该不会比我想的更有艺术细胞？
    看他认真专注地钻研一件事，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所以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你意外地很讲究啊。」
    「可能。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挺有意思的。」
    「以前没做过雕刻或者绘画吗？」
    「作为知识了解过……但也谈不上有多深入了解。」
    知道是一回事，精通艺术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有理论考试的话，清隆大概能考高分。
    但如果是动手创作作品之类的，那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而且，无论再聪明，也不代表能创作出能流传百年的作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现实。
    什么是天才……嘛，我倒不是想造就一个天才艺术家。
    至于他谈论过的那个“白房间”嘛……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那地方真是个畸形的地方。
    我始终认为，唯有百年后的未来，才能证明一个人是否是天才。然而，他们却妄图“制造”天才。
    我看向一旁默默工作的清隆。
    他虽给人一种机械般的感觉，但现在好像有点……享受的样子。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找到能全心投入、让自己充满热情的兴趣？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百年后的教科书上，真的会记载下他的名字。

 第36章 最后一晚

    第三天、第四天，乃至第五天，一切进展顺利。
    探索小队十分努力，食物储备非常充足，基地也没有任何异常，再加上通过独占据点稳稳获得了大量积分，这份安全感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中对班上的同学们产生了正面影响。
    到了这个阶段，营地的搭建基本也很完善，岛上的大部分区域也都被探索过了。
    玉米早就被采光了，西瓜也一样。
    无论怎么挖地都找不到一个红薯，地图也已经绘制完成。
    换句话说，多数学生已经变得无事可做了。
    有人去河里游泳，有人干脆午睡，反正该做的事情早就都做完了，剩下的，只需要节省物资消耗，静待考试结束就好。
    在这种气氛下，大家懈怠下来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所做的事情嘛
    要么是找到那些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据点装置并把它们拔出来。
    要么是趁着a班还没来得及更新据点时把暂时空闲的装置带回去等等。
    以及去海边捕鱼，偶尔也会接受班上同学的邀请一起玩耍。
    到了晚上，就会用雕刻来打发时间。
    有点出乎意外的是，本来一开始我只是以占据十个据点装置为目标的，结果现在收获的数量远远超过了预期。
    每天晚上我都会雕刻出一个藏狐。
    班上的同学们每天早晨醒来后看到狐像又多了一个，开始有些害怕，但既然是吉祥物嘛，也就逐渐适应了。
    顺便一提，我请清隆帮忙制作的小神龛也快完成了。
    等考试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很有仪式感。
    至于龙园那边——想象着他拿着无线电在草丛里焦急等待间谍回报的情景，让人有些同情了呢。
    ……不过，如果他被a班收留了，那或许反而过得比我们预想的要悠哉。
    反正，我们这边早已不再思考如何度过这场考试，而是在思考如何收场。
    也许和清隆商量一下，稍微给a班一点面子……
    第六天的夜晚，也就是我在思考该如何收场的时刻。
    我照旧在雕刻石头狐狸，而在我身旁，清隆正带着满足的表情，注视着即将完工的小神龛。
    就在这时，伊吹小姐终于行动了。
    「喂……我有点事想跟你谈，可以吗？」
    在第四、第五天左右，她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行动；晚上我又在值夜班，也动不了。
    她作为间谍潜入进来，结果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她的焦虑几乎写在脸上。
    「伊吹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我希望能两个人单独谈一谈。」
    她的视线落在正在满意地看着神龛的清隆身上。
    「啊～……我是电灯泡吗？」
    「她好像想跟我单独聊聊。清隆，不好意思。」
    我和清隆的视线短暂交汇，他点了点头。
    「明白，我去睡觉了。」
    「请坐。」
    「啊……」
    随着清隆离开，伊吹小姐在我正对面的原木上坐了下来。
    「所以……你想谈什么？」
    「……」
    她一言不发，目光在周围游移不定，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与我隔着篝火对上了视线。
    「那个……」
    她显得非常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出口。
    「我啊……其实是间谍。」
    「这样啊。」
    「你不惊讶吗？」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种状况下，如果看到其他班的人，自然会考虑这方面……不过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
    「我来猜猜？你潜伏进来却什么都没做成，眨眼就到了最后一晚，焦急得不行了，对？」
    「……！」
    她的视线猛然变得锐利，仿佛要将我射穿。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都知道了……所以你才一直都不睡觉。」
    「没错。不过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睡觉的。说到底，其他班级也可能派工作员来嘛。」
    「你这个人真是荒唐……」
    「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做到最好罢了……不过你真正想知道的，应该不是这些？伊吹小姐，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谁是领队。」
    「这就太强人所难了。」
    「你应该知道龙园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我什么成绩都拿不出来的话……我一定会……」
    说到这里，伊吹小姐垂下了视线，流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神情。
    ……原来如此，她是判断我心软，打算用苦肉计了啊。
    也或者说，这可能是她唯一还剩下的手段了。
    究竟是大胆，还是粗糙呢？我也说不清。
    但考虑到她从早到晚都被监视着，这的确是她唯一能尝试的方式。
    「我一定会……被他做出很可怕的事……真的……所以，拜托你……救救我。」
    「……」
    这应该是她一半的真心加上一半的算计。
    我无法确定她在c班中的地位，也不清楚她与龙园之间的真实关系，更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接受这个间谍任务。
    但她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反而一直在执行，这就是事实。
    「真是的……要是被女生摆出那种表情，还真让人不好受呢。」
    「那……你会告诉我吗？」
    「这个嘛。在那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比如，伊吹你觉得谁是d班的领队？」
    「平田、栉田、你、堀北……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名字，不过是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男生。」
    「原来如此……缩小到这种范围，还是不敢赌上一局啊。」
    「嗯。」
    每次更新据点时，都是由班级同学围成一圈，而伊吹提到的那几个人总会在其中。能缩小到这个范围，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不过最终的夜晚都到了，她还是无法进一步确认。
    如果我刚才睡着了，她大概已经采取了各种干扰行动，但因为我一直没有熟睡，她也就动不了手。
    「……」
    「……」
    我和伊吹隔着篝火对视。要是我现在说“不告诉你”，这气氛恐怕立刻就要动手了。
    该怎么办呢？
    告诉她领队是谁对我自己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样一来，结局可能会彻底偏离我的设想。
    我想让a班的内部分裂继续下去，希望他们这次考试能拿第二名。
    根据之前的情报，大致猜测a班还有270分。
    如果现在就把领队告诉伊吹，这个情报大概率会传给和她有合作关系的a班，而葛城就会根据这个信息指名我们的领队。
    而我们后面会更换领队，到时候他们猜错反而会被扣分。
    以龙园的行事风格，也肯定会背叛他们。
    这时如果我们d班再指出了a班的领队，那他们的分数可能就会更低。
    虽然不能将葛城逼得太惨以免打破他的地位……但，他们还能保住第二吗？
    那这场考试之后，a班和b班的差距会拉小，会拉锯一阵。
    嗯，这样也行。
    第二名的话，也不能算完全失败……
    不过，葛城是个谨慎的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谁是领队的话，他应该不会轻易指名。
    也就是说，把领队告诉伊吹，但不提供其他实质情报，或许是最稳妥的做法。
    要是被她用包里的相机拍下来，然后传到a班，那葛城就一定会指名。
    就赌葛城的稳重和谨慎。
    只要有一丝一毫领队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我们也会在最后一刻更换领队。
    清隆的计划就是，在最后时刻让领队违规，虽然这样也会被扣分，但能将损失最小化。
    「你是那种……该怎么说呢，好心肠、温柔的男人？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救我，要是继续这样下去……」
    这女孩，意外地很会演啊，表现出一副真的害怕暴力的样子。
    「嗯……确实，龙园就算面对女生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你……？」
    「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事遭到无理的暴力。」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伊吹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
    说不定她自己都没想到这种哭诉竟然真的奏效了。
    「虽然我也有点为难……但你不是很困扰吗？」
    「嗯……」
    「那我就帮你。」
    「你这人，真是太好说话了……」
    「嗯，好人嘛……不过，好人才更帅。」
    龙园面对女生也不会留情这点是事实。若伊吹无法完成任务，受到惩罚也不是不可能。
    而我担心她的处境和安危，也确实是真心的。
    她是否是间谍，这场哭诉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这次就把责任归结为龙园的判断失误。
    「d班的领队是堀北。」
    「……」
    「不过我没什么能当证据的东西。她掌管着卡片钥匙，这只能由我口头告诉你。」
    「不是骗我？」
    「信不信就随你了……后续的判断交给别人。c班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那责任也得由他们承担。你只是被迫接下这个麻烦的工作，带着成果回来而已，之后的事和你没关系。」
    「……」
    篝火那边的伊吹，明显还在犹豫。
    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一点也看不到了。
    果然是想要留下照片等更确凿的证据？
    「我是真的担心你……这一点没有半点虚伪。」
    我们的目光依然相接，但伊吹看起来却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就这样汇报。」
    「顺便问一句，你要报告给谁呢？c班不是全员都退出比赛了吗？现在岛上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被b班救助的学生？我记得是金田？」
    「啊、啊啊，是他……」
    「该不会还有别人？你们现在是谁在做领队？」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被吩咐说，有什么情报就汇报给金田。」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金田是你们的领队呢。」
    「那家伙脑子很好……也许就是他。」
    ……
    我都老实告诉她了，她却对我隐瞒情报。真有点小小的难过。
    不过嘛，明天一早这场考试就结束了。伊吹没退路也没时间确认真伪，她会把我的话如实转告，接下来龙园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也许他会怀疑这是一场陷阱，干脆不指名。
    「那个……谢谢你。」
    「别在意啦。我敬重的那个人曾说过，‘要温柔对待女性’，我只是想成为那样的人罢了。」
    「真是个怪人。」
    「正是喜欢耍帅的年纪嘛。」
    听到这句话，伊吹小姐轻轻地笑了一下。
    虽然有点像是在嘲笑，但其中似乎也带着些许好意。
    她从坐着的圆木上站起身，离开了d班的基地，应该是去用藏起来的无线电报。
    等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森林深处，清隆便回到了我身边。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多少听到了一些。」
    「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坦白自己是间谍……」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再加上时间紧迫，看起来非常焦急。」
    「所以才想靠哭诉博取同情吗……嘛，有个一周都没怎么睡还在盯梢的人，确实难以行动。」
    「可能……那么，关于更换领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龙园或许因为情报不明而不会指名也说不定。」
    「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也该更换。不更换的风险和可能的惩罚都太大了。」
    「一旦被指认出来，不仅会扣50分，连靠据点装置赚到的奖励积分也会全部作废，确实不得不换。」
    这次通过退场来更换领队，与其说是陷害对方，不如说是为了确保我们赚到的积分，意义更重大。
    「退场损失个三十分，也不算太可惜。」
    若是不退场，承担的风险太大；相反，一旦退场成功，就几乎能锁定胜利。这种情况下就没有不退场的理由了。
    「堀北那边你来劝说。她大概不会听我说的。」
    「明白了……时间也不多，马上就去。」
    「拜托你了。」
    说完，清隆便回到了男生帐篷，而我则靠近了女生帐篷，轻轻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
    「那个——……深夜打扰了，有人醒着吗？」
    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基本都睡了。
    男生深夜造访女生帐篷，可能会让人感到不安，但这是必要之事，没办法。
    「咦，天成君？不会是来夜袭的？」
    「喂喂，女生帐篷这么多人，哪有人会堂堂正正夜袭啊。」
    「哈哈，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你就会夜袭咯？」
    「唔，那就留到那时候再说，当成一点小期待。」
    探出帐篷的是松下小姐。
    帐篷里还有些许动静，看来还有几人醒着，或许正聊着天。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抱歉，可以叫一下堀北小姐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谈。」
    「要告白的话，考虑一下时间和场合比较好哦？」
    「当然会选好时候……不过这次不是告白，而是和她一起商量怎么度过这场特别考试。」
    「明白啦。堀北小姐，天成君找你哦。」
    「看来是这样呢。」
    原来堀北也没睡。
    她走出了帐篷。
    「是有关考试的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一一解释的，首先是——」
    于是，我开始向堀北说明目前的状况。
    重点是领队更换战术的重要性，以及如果不进行退场将面临的风险。
    「所以，我希望你能退场。」
    「……」
    堀北小姐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佩服，也有些无奈。
    「收集据点装置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想到这种策略……」
    「不，这个战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清隆的主意。」
    「是绫小路君？」
    「嗯，他想得很周全。」
    「……原来是他啊。」
    看样子，她对清隆的评价一直不太明确。
    控分选手本就令人疑窦丛生，这次事件似乎让堀北的疑虑更深了。
    「我明白了，也认同你的说法……确实，如果不退场更换领队，风险太大了。我们就用这30分的惩罚来锁定利益。」
    龙园也许不会点名。
    毕竟伊吹提供的情报并不确切。
    但要是他抱着“万一”的想法出手，那就糟糕了。
    更不愿想的是，万一由一之濑小姐带领的b班暗中侦查成功，然后打破合作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不能抱着侥幸心态。
    「嗯，所以拜托你了……堀北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这样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我倒没觉得糟糕到忍受不了……」
    「没必要强撑啦，你发烧了……应该有点热。」
    「等、等下……你干嘛突然这样……呀」
    我把手贴在堀北小姐的额头上。她的体温明显高于正常。
    「你真的很努力呢，真了不起。即使身体不好，还在为班级拼尽全力，没人会责怪你的。」
    「笨……笨蛋……快、快把手拿开啦……你到底打算摸到什么时候啊，真是的……」
    我之前就觉得，堀北小姐这种类型，用表扬来引导会更有效。
    学生会长或许搞错了对待方式。
    我收回测体温的手，拉开与她的距离。
    看到她不怒、不怨、只是羞得脸红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森林里走，送你去船上。」
    「……嗯，拜托你了。」
    就这样，我们d班的特别考试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结果发表了。

 第37章 海岛考试结束

    最后一天的早上，学生们被召集到了海边。
    我、清隆和几个闲着的人一起合作搭建了一个小神社。
    考虑到这是在毫无工具的无人岛上建成的，小神社的完成度算是相当不错。
    神社正面摆放着几只狐狸雕像，甚至还做了一个鸟居（神社标志性的大门）。
    建造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情感，到了要分别的时刻，竟感到几分寂寞。
    连清隆也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他神情肃穆地双手合十，如同机械一般摆出祈祷的姿态，看起来有些违和。
    但从某种角度看，也许是件好事。
    「那么，就为多日以来的关照表示感谢，鞠躬。」
    祈祷过后，d班众人背对着这座微型神社，准备迎接考试的落幕。
    只有茶柱老师，用一种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事物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随着点名的进行，学生们终于可以完全卸下紧张的心情。
    我也一样，现在只想赶紧躺到豪华邮轮上的柔软大床上好好休息，不是那种半休半醒，而是彻底地放松。
    还有，我想大口大口的吃肉！
    「果然，大家都相当疲惫呢。」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场严酷的考试。」
    「平田你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一定很难熬？」
    「哪里哪里，哪能和天成你比啊。我还得再说一声谢谢——要不是你，我们恐怕无法如此平静地迎接结果。」
    「被夸奖我当然很高兴，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点名结束，接下来终于要公布结果了。
    不仅是d班，其他班级的学生也都整齐集合，焦急等待着成绩的揭晓。
    「真想和堀北一同听结果啊。」
    「没办法，她退场是绝对必要的选择。」
    「这一点班上的大家都理解，不会有人责怪她的。」
    在来到海岸前，我已经向班级同学说明了堀北退场的原因及其必要性。大家看上去都接受了，所以也就不必担心了。
    「话说回来……c班这次也太离谱了」
    「但为什么龙园君本人没有退场呢？」
    平田在点名时发现了龙园，所以有此一问。
    「他这个人，基本不信任他人。虽然发了指示，但让他一个人待在船上，估计也满是焦虑。」
    「哈哈，有可能呢。」
    此刻，龙园正在不远处用冷冷的目光瞪着我们。
    光凭那副表情，我无法判断他是否会凭伊吹提供的模糊情报就指定了d班的领队。
    但他并没有露出惯常的嘲讽笑容，也没有走近挑衅。
    或许，他也未能完全读透最终结果。
    『现在将开始公布特别考试的结果。』
    就在我想着龙园的算盘是否打错了的时候，真岛老师拿着扩音器宣布道。
    『大家可以保持轻松……嗯？怎么了，葛城？』
    a班的领导者——葛城举手打断了真岛老师，但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真岛老师，抱歉打断一下。在考试正式结束前，我有件事必须提出来。」
    『葛城，什么事？』
    「关于d班存在作弊的嫌疑。」
    伴随着葛城这番话，海边顿时一片骚动，众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d班。
    没办法，只能出面应对了。
    「你说我们作弊？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你们d班搬动了多个据点装置，对？」
    果然看穿了我们的策略了吗？
    不过，因为a班并未移动据点装置，而装置每八小时会刷新，我们趁着看守漏洞“顺”走了他们几个据点装置。
    所以，发现我们这个策略也正常。
    「啊，确实如此。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垄断’据点装置是正当的权利。你现在想推翻这话？」
    「我说话算话，但关于你们‘搬运’据点装置的方式，却令人怀疑。」
    「哦？能具体说说？」
    「大多数据点装置都被牢牢固定住了。不是嵌在岩壁里，就是用螺栓、链条等方式锁死了，没有专用工具，几乎不可能搬得动。」
    「所以你怀疑我们私自携带了违规工具上岛？」
    「正是如此。」
    「可上岛前我们接受过全身检查？」
    「但是若非如此，那些装置根本无法搬走。」
    嗯……该怎么办呢？就算我说是“徒手拔起来的”，他大概也不会信。
    骚动声在海滩上回荡，看来葛城提出的“私带工具回收据点”的指控已经在众人中引起了动摇。
    可我们真的是徒手拔的啊……就不能信信我吗？
    不过，看来葛城也有点慌了。
    他原本以为和c班联手，就能轻松碾压这场考试，但现在却有些动摇了。
    所以，挑一下d班的刺也没啥，万一真成了，还能扣个违规帽子，那就是大赚一笔。
    嗯，要是我站在他的位置，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那个，我们真的没带工具。都是徒手拔的哦。」
    「……我现在在很严肃地跟你谈话，你能认真回答吗？」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了啊。」
    我既没开玩笑，也没撒谎，更不是在嘲讽或戏弄。
    「啧啧，谁信啊！」
    「喂，龙园，你别跟着起哄啊。别再搞这种无谓挣扎了。」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闹也没用，看来他们是觉得，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也要给我们d班强行安个“违规”吗？
    「哈……葛城，你到底想怎么样？」
    「a班打算正式向学校提出申诉，指控d班私带非法工具。」
    「真是麻烦啊……该怎么证明才好呢……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却感觉像是被告上了法庭一样。」
    假如就这么让葛城的主张被采纳了，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要是因此引发出“我做的事是否违反了规则”的讨论，那就太糟糕了。
    毕竟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的行为属于规则的“灰色地带”。
    虽然应该没问题，但万一被判定违反规则，遭到惩罚，那至今为止的努力可就全都泡汤了。
    于是我环顾四周，看到骚动着的学生们旁边，有一顶应该是教师们搭建的大型帐篷。
    记得那里面是储存着可以用积分购买的各种物资。
    那么，那东西应该也会有。
    「茶柱老师，我现在想用点数购买一样东西，可以吗？」
    「……你打算买什么？」
    「是为了证明d班并没有携带非法私人物品来回收据点所需要的物品。」
    我记得可以用积分购买的物资中包括露营道具，其中应该有铲子才对。
    而且一把铲子应该只需要1积分就能买到，这个时候也算不上什么大开销了。
    茶柱老师稍作思考后，判断并无问题，便将我所要求的铲子拿了过来。
    这是一把完全由金属制成的铲子，看起来非常坚固。
    我接过后，首先用力一折，把它弯成了一个“く”字形。
    然后继续折叠，慢慢地把它揉捏成各种形状。
    最后，就像在握饭团一样，用双手狠狠地一挤，那把铁铲便被揉成了一个比垒球稍大的金属球。
    「好了，这就是证据。」
    「……」
    我把已经被压成球形的“铲子”丢给葛城，他接住后露出一副“痴呆”的表情。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学生们，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
    或者说，除了d班以外，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藏狐一样呆滞。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有意见了。我就是徒手把据点装置拆下来带回来的，并没有带任何工具上岛……你还有反驳意见吗？」
    「……」
    葛城沉默不语，眼睛盯着手中那个曾是铲子的金属球，怎么也回不到正常的表情。
    看来我已经用行动彻底触及了他的灵魂。
    「你没话说了……与其挑别人的毛病，不如你先好好看看你们自己班的问题，葛城同学。」
    「你、你说什么？」
    葛城终于从“藏狐脸”恢复成人类表情。
    「这次考试，d班指认户塚为a班的‘领队’。」
    听闻此话，一向稳重的葛城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就差把“怎么会被发现”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本来指认其他班级“领队”是秘密进行的，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另有目的。
    「看来你们a班中，有一股势力是想要把你拉下马的呢。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轻松解决这件事。」
    必杀技：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坂柳派大作战。这样他们内部的对立会进一步加剧，相互之间的内斗也会更加激烈。
    「你、你们这帮家伙！？竟然背叛我了！？」
    户塚被我的话激起情绪，猛烈地斥责坂柳派。
    很快，a班从站队上就很清晰地分成了两派。
    双方开始互相指责……
    话说回来，神室原来是坂柳派的吗，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嘛，他们的内斗对我方有利，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没问题。
    这样一来，这次考试中的失误就不再只是葛城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有“内奸”导致的结果，他们之间的对立也会进一步延续下去。
    嘿嘿嘿
    「那么，真岛老师，请公布结果。」
    「啊、啊啊……明白了。」
    不知为何，感觉连真岛老师也对我产生了些许敬而远之的态度呢。
    明明我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罢了。
    不过这下总算可以听到最终结果了。
    那些无谓的挣扎之声也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咳……那么，现在进行结果公布。』
    真岛老师整理情绪，用扩音器向全体学生宣布结果。
    『第四名——c班，50分。』
    这话一出，便听见龙园不满地咂舌。
    没有愤怒或者焦躁，反倒显得有点认命了，看来果然对局势的判断并不十分清晰。
    『第三名是b班，140分。』
    随着这则公告，b班传来一阵既像失望又像松了口气的声音。
    『第二名是a班……170分。』
    这话一出，a班再次陷入骚动。
    『最后，第一名是d班……』
    真岛老师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停顿，仿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422分。』
    瞬间，d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结果，还是令人无比喜悦，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本来，我们购买了必要物资后，积分和b班差不多，再加上高圆寺和堀北退场，又扣掉了不少。
    但我们靠“据点装置”弥补了损失，最终还凭借成功指认a班和c班“领队”，拿到了100分奖励。
    此刻，除了激动之外，我不禁开始分析其各班得分的原因。
    c班初始的三百分早就耗光了，再加上我们成功指认出他们的领队，那么，他们还能得50分，只有一种情况。
    即，c班对其他三个班都进行了“领队指认”。最后猜对了a、b班的领队，获得100分，被d班猜中领队，扣50分。
    （看来，龙园最终还是没敢根据伊吹的消息指认d班。）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a、b班积分会如此之低，毕竟被猜中“领队”之后，通过据点装置获得的积分就失效了。
    真想对葛城说一句：这就是谨慎应对的价值。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还是很开心啊。」
    我与平田碰了下拳头。
    「我们赢了……来，清隆你也来一下。」
    「嗯。」
    我们轻轻碰了下拳。
    清隆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安心与喜悦。
    「总之，我们赢了……茶柱老师应该没意见。」
    「但愿如此。」
    如果结果不好，她再开口要让清隆退学，那我们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同学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与兴奋中。
    经过这场特别考试，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班级凝聚力也更强了。
    「喂。」
    但就在这欢庆之中，有一个人来泼冷水了。
    「呵呵，你这猩猩还真是肆无忌惮地干了一票大的啊。」
    「哎呀，龙园，你不也是一样挺肆无忌惮吗？」
    「嘛，倒也是。只是没想到伊吹竟然这么不中用。」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更胜一筹罢了。」
    「你这猩猩还真会摆谱……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事？」
    「d班的领队，是堀北？」
    「没错。」
    「那就是说，你真把领队的身份告诉伊吹了啊，真是够蠢的。」
    「告诉她也没什么问题。堀北提前退场了，这就是答案。毕竟你也有可能赌一把指认她。所以，损失那30分，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真是个动脑子的聪明猩猩啊，但不能没有正当理由就更换领队…」
    「堀北身体不适，已经足够成为正当理由了？」
    听完，龙园的笑容越发扭曲，仿佛一条危险的毒蛇。
    「我们从第二天开始，就已经在考虑如何收场了……不管你怎么做，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往邮轮方向走去，走过龙园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了。一个人生活在无人岛，肯定挺累的？回船好好休息一下。」
    「听好了，聪明的猩猩……我一定会干掉你，等着那一天到来。」
    「我等着。」
    说完我就往前走，不打算再在这里和他说什么了。
    「好像被个麻烦的家伙盯上了啊。」
    清隆走在我身边，回头看了眼龙园。
    「没事啦，师父说过，和对手互相磨砺也是高中生活的日常……说来也奇怪，被他当成敌人并不让我感到讨厌，可能这就是青春，是人生中必要的经历。」
    又经历了一件“高中生日常”，算是成长了一点。
    「不，我觉得你这理解可能有点问题……」

 松下千秋、佐仓爱里、堀北铃音

    松下千秋视角
    我叫松下千秋，我认为d班是个由“个性”组成的集体。
    这里的“个性”并非褒义。
    在我看来，d班有些人某方面能力很强，但却缺失了某些关键要素；有些人完全没有协作性；有些人极度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还有些人整体能力偏低。
    总之，就是一群齿轮不合的杂牌军。
    我想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我并不笨，也不是运动白痴。
    要是稍微傲慢点说，我认为自己算是“优秀”的那类人。
    但我从不会自命不凡地把自己当天才，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始终只能是被“优秀”这个词来衡量的人。
    我没法活得那样直率果决——像高円寺君、堀北同学那样的存在，我成不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妥协与放弃之间，寻找一种“普通”所带来的安稳。
    我所上的这所学校，是个残酷而特殊的地方。
    班级之间的斗争，明显的优劣差距，让它与“普通”相距甚远。
    而处在这所学校最底层的d班，就是那种“糟糕的个性集结体”。
    我原以为，想升到a班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直到——一个男生的出现。
    他叫天成该隐，是个存在感十足、不可思议又异于常人的男生。
    我确实觉得他很帅，也觉得他很漂亮。
    虽然说男孩子漂亮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就是个“美丽的人”。
    第一次见到这种走过身边都会忍不住用目光追随的人。
    不仅是外貌，他那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吗？
    于是，毫无悬念地，他很快就成了全年级知名的人物。
    在我们班的女生之间，他和平田君一样很受欢迎。
    我认为，自从平田君突然和轻井泽同学交往以后，天成君的人气就已经超过平田君了。
    但在女生之间那种烦人的小团体里，关系权衡和相互牵制使得“抢先接近某个个体”变得非常困难。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对象”，要是有机会拉近距离的话，一定有很多人会主动靠近他。
    比起那些同龄却幼稚的男孩，他实在太成熟了。
    不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十分出色，聊天也很有趣，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还能开点小玩笑。
    而且，那种存在感……没有女生不动心的。
    我想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比起“爱慕”，说成“强烈的兴趣”更贴切一点。
    这次无人岛考试，他更是表现得格外出彩。
    正常人根本想不出那种战术。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执行；即使想执行，也没人能带动他人去配合。
    但他却做到了，真的只能佩服。
    只要有他在，成为a班也不是不可能。
    我这么想的时候，也许已经对他很在意了。
    这是不是爱慕我说不清，但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像熊一样。」
    坐在我身边的佐藤同学这么说道。
    「确实，有点像熊。」
    我也看着视线中的天成君，同意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正把脚泡在河水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水底。
    那模样简直超脱现实，静得像个模特一般，让人误以为他根本不是活人。
    下一瞬间，他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出手臂，一条原本藏在水中的鱼被击飞到岸边。
    嗯，完全是熊，在捉鲑鱼的那种熊。
    「天成君，情况怎么样？」
    「不坏，不过光靠河里的鱼，数量还是有限。」
    「嘛，那也没办法？毕竟是要让全班吃饭，难度也不小。」
    「是啊。比起死守这里，去海边的话也许能多抓点，我去那边看看。」
    「加油哦。」
    「嗯。」
    天成君微笑着向海边走去。
    在这种被丢到无人岛、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的环境里，只有他依然超然淡定。
    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所谓的“真正的人物”？
    我这种顶多算是“优秀”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但我可以肯定，他确实是我们迈向a班的最大动力。
    他的存在，是我们班相较其他班级最大的优势。
    与其继续沉溺在那种奇怪的固执与放弃感之中郁郁寡欢，也许，是时候开始将精力投入到这件事上了。
    在这次无人岛考试中，我是如此确信。
    ——————
    佐仓爱里视角
    这场无人岛考试已经进入第五天，大家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
    像我这种胆小又内向的人，唯一做的事大概就是和绫小路君一起搬运玉米和西瓜，根本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像天成君那样，能想到令人费解的战术的我当然做不到，运动也不拿手，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搬运玉米。
    「对、对不起……我也想像天成君那样派上用场……」
    「佐仓，别太在意了。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而且你最好别把自己和该隐做比较。那家伙不太适合作为比较对象——就像人和大猩猩不是一个物种一样。」
    确、确实……一般人可做不到把据点装置硬生生扯下来……
    「再说了，佐仓你已经帮忙搬玉米了……不能说你什么都没做？」
    绫小路君一边这么说，一边挥动钓竿，把线抛入大海。
    今天是第五天了，岛上能采的蔬菜几乎都没有了，也许他是想钓些鱼来补充食物。
    他说过，他对钓鱼稍微有点兴趣。
    虽然怎么看他都不像那种人，但也许他真的在享受这个过程？
    我也坐在他身边学他甩钓竿，不过很失败，钩子反而勾在了我的运动服上。
    这种程度的失误已经不是“运动白痴”可以概括的了。
    「你没事？」
    「对、对不起……那个、咦？咦？」
    「别动，我来帮你解。」
    「啊、啊、绫小路君——！？」
    太、太近了，绫小路君好近啊！手、手碰到我了！
    他帮我取下了挂在运动服上的鱼钩……但我的心跳却剧烈到仿佛要跳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好了，拿下来了。」
    「谢、谢谢你……」
    ……心跳得这么厉害的，大概只有我？
    绫小路君依旧是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
    他实在太成熟了，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慌张的样子。
    但也许，总有一天我也能见到他那副慌乱的表情。
    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哎呀，是清隆和佐仓啊？钓到什么了吗？」
    正在苦恼该如何拉近与在意的男孩子的距离时，天成君出现在了海岸上。
    他有时会散发出一种令人害怕的气场，但我知道他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孩子。
    现在他也正面带温和的微笑。
    「完全没收获啊。这种情况可能就叫‘空军’。」
    「这种时候也有啦。反正也不是很缺少食物，慢慢来。」
    「啊啊，就这么办。」
    「佐仓小姐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哦？」
    「我、我知道了……」
    天成君依然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触摸起了海岸隆起的岩石。
    「该隐你也是来抓鱼的吗？」
    「嗯……新的据点装置没找到嘛，比起河流，这边的大海更容易抓到鱼。」
    「这样啊……那你不用钓竿的吗？」
    「啊啊，师父教过我说鱼是这样抓的。」
    天成君竟然把伸手触碰的大块岩石直接撕了下来……
    诶？
    接着他把那块岩石用双手紧紧握住，掌心摩擦着石头，把棱角磨平，最后成了一块高尔夫球大小的光滑石球。
    ……诶？
    「嗯……看起来浅滩也有些挺大的鱼呢。」
    最后，天成君站在岩石上俯视大海，目光投向远方，然后大大地蓄力，把圆润的石头猛地投掷出去。
    石头被投出的速度极快，几秒钟后，远处突然激起了巨大的水柱。
    他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后，脱下了运动服，跳进海中，游到那些他扔石头的位置，然后迅速折返。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两条用钓竿绝对钓不到的超大鱼……
    我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佐仓，思考就输了。」
    绫小路君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我知道了……」
    确、确实啊，要像天成君那样为班级出力，对我来说实在是做不到。
    「佐仓只要去找适合自己能做出的贡献就行了。刚才我也说了，该隐根本不是可以作为比较对象的。」
    「是、是啊……」
    这样的人，真的跟我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吗？
    从认识天成君以来，我就时常会浮现这个念头，今天也不例外。
    ?
    堀北铃音视角
    「堀北同学，回到船上之后记得好好吃药、吃饭、睡觉哦？明白了吗？」
    决定退出考试之后，在回邮轮的路上，旁边的天成君反复叮嘱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冷冷地回一句“多管闲事”。
    但面对为了班级如此努力的他，我说不出这种话。
    更重要的是，看着他一脸担心地关心我，让我根本无法违逆他。
    他那微微下垂的眉毛，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天成该隐，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我从没想过，刚入学的我居然会交到朋友。
    那时候我既不需要朋友，也无法理解朋友的意义。
    也许如果四月时的我看到现在的我，只会冷笑一声。
    但我现在觉得这样就很好。
    那个以为自己能独自克服一切的幼稚的我，早已不复存在。
    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担心已不再是种耻辱，而是一种安心的感觉呢？
    尤其是他那独特的声音关心我时，会让我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沁入耳膜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舒服。
    之前就听班上的女生们热烈议论过他那“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我现在终于能深有同感。
    在和哥哥疏远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安心的感觉。
    他一遍遍地关心我、安慰我、称赞我、认可我，——真的很狡猾。
    只是几句话，就让我感到如此满足。
    「那个……可以再聊一会儿吗？」
    就在即将登船退出考试的前一刻，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提了这样一个请求。
    「没问题，不过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嗯，我没到马上会倒下的程度。」
    「那好……那我们聊聊。」
    他温柔地笑了笑，坐在海岸一块隆起的岩石上，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谢谢你……我有很多事想感谢你，我想要把它说出口。」
    「感谢？」
    「嗯，如果没有你，这次的考试绝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我想感谢你……还有，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缺少的东西，以及该怎么去弥补它，真的……谢谢你。」
    「能被人称赞和感谢，是件很开心的事，被你这样说出来，我也感到很满足呢。」
    ——这话听起来真像他会说的话。不谦虚也不害羞，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心。
    「不过这次考试，清隆也帮了很多忙……如果是我，我想把vp颁给他。」
    「……确实，在最后阶段更换领队，是个很出人意料的作战。」
    「如果不是最后这个策略，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如此安心的实施中间的计划，从而引发多少变故也未可知，所以，他帮了大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安心，看得出他对绫小路君有着很强的信赖。
    最近，他越来越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这次特别考试，他们两人经常一起行动，应该也是不断交换意见、共同制定策略的结果。
    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变得那么要好的呢？
    感觉就是突然间，两人就开始互相直呼其名了，而且一起交谈的时间变得特别多。
    在特别考试开始前的船上，绫小路君也在拼命地展现“我们是朋友”的样子……就像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似的。
    「你还挺信任绫小路君的嘛？」
    「当然了，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啊……我真是觉得自己一直很幸运，总是能遇到好的人。」
    「是、是吗……」
    「我有种奇妙的确信感。就像当初遇见师父时那种感觉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缘分’。」
    不知为何，每当和天成君谈起绫小路君的时候，我的脑中就会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
    「说不定等我死的时候，还会想起这段相遇呢，我觉得我们能成为那种朋友。」
    脑、脑子要坏掉了……
    看到他这么开心地谈论绫小路君，我真的快疯掉了。
    然后他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
    「能在这所学校遇到他，我觉得真的是一种很棒的缘分。」
    「……」
    是啊，原来如此。
    绫小路君，虽然有点怪、也让人搞不懂，但现在我终于完全明白你是什么人了。
    看样子，你是我必须超越的存在。
    很好，我承认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对手。
    你得为我脑中响起那种莫名其妙的噪音负责。

 绫小路清隆视角

    那是一个月亮异常明亮的晚上。
    在稍远离繁华街区的一条昏暗小巷中，垃圾四散，野猫与乌鸦正在翻找残渣。
    一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十分简朴的武士刀，刀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就像现代社会制造的极简艺术品。
    只是，刀尖不断滴落的鲜血在地面染出一片暗红。
    看来这把刀直到方才还在作为“武器”使用着。
    远处，警车鸣笛，像是在追逐某个正在进行凶行的犯人，仿佛也在为这场景佐证。
    「啊啊，尽管来，不管几个人都无所谓……这家伙也渴望鲜血呢。」
    持刀男人伸出舌头舔舐刀锋上的血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喂喂，现在可不是明治时代了。我看你还是别干‘人斩’这行当了。」
    「谁？你是何人？」
    一道身影走进昏暗小巷，看不清是男是女。
    来人步伐轻盈，即使面对手持凶器的男人，气息也不曾动摇。
    「你好啊，初次见面。不过我没打算告诉你名字……你也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接受了认识的刑警的委托，来当个保镖罢了。」
    「哼，保镖？真是好笑……你分明就是‘我们’这一类人。」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可从没觉得斩人有什么乐趣。」
    「明明有着那样的肉体却说这种话。你不是很享受将他人压倒、践踏的快感吗？」
    「啧，真说不通啊……算了，也罢。」
    于是，两人就在昏暗的小巷里交锋了。
    他们并未发出信号，却又像是事先约定好似的，同时动身、呼吸一致。
    一方赤手空拳，一方手持凶刀，本以为战斗会是一边倒的局面，但双方的冲突却意外地持续了下去。
    凶刀画出无数轨迹，几乎填满了不算宽敞的小巷。
    让人震惊的是，那些刀势被后来者仅凭指尖、拳头与身法一一偏转、避开、卸力。
    「哈哈！！不错嘛，真棒。这种程度的对手，才值得我挥刀！」
    「别说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来，尽情享受！！这家伙也高兴得不行呢！！」
    被月光照亮的凶刀散发出的狂气妖冶至极。
    或许只要握住它，人就会生出试刀的冲动。
    「妖刀吗……师父真是，老把麻烦事推给我。」
    男人再次挥舞着凶刃逼近，而后来者仍旧赤手相迎。
    凶刀甚至能轻易切断混凝土地面的刀，却始终无法割伤后来者的身体。
    「你很强。我恐怕控制不了力道了……死了也别恨我啊。」
    后来者瞳孔收缩，指尖扭曲如欲夺命，一股杀意开始汇聚。
    「哈哈啊！！这才对嘛！！能吃到这等上等的肉体，我可是几百年来头一次呢！！」
    「说得好像那刀真的有意识一样。」
    两人再次展开对决，他们动作如舞，疯狂地在小巷中奔袭。
    这次，凶刃多次划破后来者的肌肤，却始终无法造成致命伤，而后来者的指尖则不断撕裂对方身体，但也未能一击致命。
    这场你死我活的激斗似乎永无止境，直到后来者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嘭！
    男人手腕粉碎，再也握不住那柄妖刀，瞬间失去意识。
    「这家伙也太强了……师父还说什么‘轻松搞定’……真是的」
    后来者擦着冷汗，看着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然后视线落在地上那把诡异的妖刀上。
    那刀仿佛自带强烈的引力，引诱着人伸手握住它。
    后来者捡起妖刀
    瞬间，狂气如浪潮涌来，但他强行压下，不断加力。
    染血的妖刀最终抵挡不住他的力量，被生生折断、粉碎。
    「喂，是我……嗯，人斩那家伙已经被制服了。我把定位发过去，麻烦派辆警车来……不不，这也是师父的命令，您别在意啦。督察您都快退休了，可别太操劳，安稳点过日子。」
    最后，后来者拿出手机，语气温和地向某人汇报。
    ——————
    「哈！？……是、是梦啊……哈啊……」
    或许是梦太过真实，我猛地从床上惊醒，一本漫画从我胸前滑落。
    我环顾四周，确认了这里是豪华游轮的船舱。
    对了，特别考试结束了，我们从无人岛回来了。
    我捡起掉落在地的漫画，盯着封面愣了愣。
    这是池推荐的某位名侦探解决各种案件的悬疑漫画。
    典型的少年漫画，动作夸张、心理博弈精彩，连我这种平时不怎么读漫画的人也被吸引，结果不知不觉读了个尽兴。
    看来是这漫画的错，让我读着读着直接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清隆，怎么了？你一身是汗啊。」
    也许是梦太刺激，我满身是汗，该隐一进房间就注意到了。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看？这船上好像也有。」
    「不用在意，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说来奇怪，自从进了这所高中之后，我就频繁做些怪梦。

 第38章 突发事件

    无人岛考试完美结束。
    有点无语的是，我好像多了一个外号。
    当我在船上和其他班级的女生擦肩而过时，她们一边看着我一边和朋友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通过嘴唇的动作也能读出“聪明大猩猩”这个词。
    这事十有八九是龙园那家伙带的头！
    嘛，不过这种评价我也无所谓了，既然已经传开，现在纠正也没多大意义。
    比起单纯的“猩猩”，还加了个“聪明”，就当是种安慰。
    现在不能去想这些无谓的事，应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毕竟以这所学校的风格，估计很快又要搞什么乱来的东西。
    “堀北同学，身体还好吗？”
    “嗯，吃了药好好睡了一觉，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提前回到船上休息的堀北，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如果有食欲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什么？”
    “诶？”
    “嗯？如果不想也可以直接拒绝哦。”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嗯，好啊，我们一起去。”
    “你刚恢复，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堀北从床上站起，和我一起走出房间，前往这艘豪华游轮的餐厅区。
    我准备找个不太正式、能端着咖啡轻松放松的地方。
    “你不打算叫上绫小路君吗？”
    “啊，其实我本来是想叫的，但他好像被茶柱老师叫走了，可能抽不开身。”
    “……原来我是个填补空缺的人选啊。”
    咦，等下？堀北小姐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呃，这个，其实也不是因为清隆才……怎么说好呢……”
    “……”
    糟糕，她看起来真的不高兴了。
    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像是被怀疑出轨的男人一样呢？
    不过，师父曾经说过，这种时候不要找借口，要像绅士一样坦然应对。
    “啊～嗯……咳咳……失礼了。堀北小姐，是否愿意让我来陪伴您一段时光呢？”
    我夸张地做出一个绅士般的动作，表达“我想与你共度时光”的心意，得让她明白，我并没有在轻视她。
    “所以，请你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
    师父说得没错：只要以绅士态度待人，就会得到原谅。
    堀北恢复了好心情，我们一起走进一家能吃轻食的咖啡馆坐下。
    她点了咖啡和三明治，我点了红茶和松饼。
    “天成君，你是甜食爱好者吗？”
    “没特别注意过，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呢。苦的和辣的我都不太能适应。”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孩子口味的呢。”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虽然感觉像是被嘲笑了，但她笑得挺可爱的，就不计较了。
    “很意外吗？”
    “嗯。你给人一种沉稳成熟的感觉，所以稍微有点。”
    “我可没打算勉强自己去喝不喜欢的东西。咖啡的话，不加牛奶和糖我绝对喝不下去。”
    我一说完，堀北又笑了。
    哇！看来如今的堀北已经真的已经大变样了！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啦。只是想象了一下现在的你和四月的刺猬堀北见面的场景。”
    “什、什么！？”
    “啊，如果能成真的话，我会向她介绍说：你是个笑容很迷人的女孩子。”
    “别、别调侃我……”
    她用明亮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撇过头去。
    “抱歉抱歉，再聊下去你可能会不高兴，要不换个话题？比如说……从无人岛回来后感觉如何？班上的同学对你的反应如何？”
    “这个嘛……”
    “听说大家开始会主动跟你打招呼了？”
    “……这一点上，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慢慢来就好。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优秀又有责任感的人。只要彼此的心理距离再拉近一点，我觉得你很快就能成为人气人物。”
    “我可不是为了成为人气人物才这样做的……”
    “但想让别人听你说话，最基本的前提是建立信任。信任的形式有很多种，但无论哪种，和对方的沟通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哥哥来说也是一样。”
    一提到学生会长，堀北小姐的反应相当明显。
    “他之所以能当上会长，并不只是因为考试成绩好或运动厉害，而是因为他有那种‘我愿意追随这个人’的魅力。说到底，是因为他活得很帅气。”
    “帅气什么的……嘛，哥哥确实是那样的人啦。”
    这姑娘的兄控程度也是相当厉害啊。
    会长和堀北长相也很相似，两人恐怕是亲兄妹。
    “我说的不是外貌哦，而是那种‘让人憧憬’的气质……领导者有很多种类型，但如果缺乏这种特质，从根本上就难以令人信服。”
    “……”
    “所以我觉得堀北小姐你，只要活得帅气一点就好。如果你能成为让人憧憬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围在你身边……嗯，总比那些老是耍酷的人强得多。”
    我认为，打招呼是第一步。
    “总的来说，我觉得你只要照现在的方式继续前进就可以了。因为我真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都在努力。”
    “……”
    堀北小姐微微移开了视线，有些害羞。
    她果然不习惯被人夸奖，所以这种话对她来说非常有效。
    学生会长对她的教育方式可能有问题。
    “嘛，今后只要继续努力拓展人际关系就好了。不光是我和清隆……比如说高圆寺？我推荐他哟！”
    「推、推荐高圆寺君？我觉得他是最不适合结交的那种人了……」
    「是吗？我倒觉得高圆寺是个很自由、很坦率的人啊，甚至可以说是好相处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同一个人？」
    「我们班不就一个高圆寺嘛！」
    「是、是吗……我会考虑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堀北竟然困惑到了这个地步……在她眼里，高圆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趁机听听堀北对其他同班同学的印象。
    就在我这么想着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船内响起了广播。
    『各位学生请注意――――』
    这所学校真是擅长扫兴啊！
    广播内容似乎相当重要，正在听广播的堀北也提高了注意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和她的手机同时震动，学校发来了邮件。
    内容是要求我们按照指定时间前往指定房间，以接受特别考试的说明。
    「又有新的考试了？…我还以为会给我们一点时间缓冲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是呢……总之先打个电话给清隆。」
    我一打，电话立马就接通了，看来清隆也正准备联系我。
    「清隆，我这边是让我们在晚上八点四十分集合，你那边呢？」
    『我这边是晚上六点集合。』
    「特意错开时间，真让人在意啊。」
    『这就要等听了说明才知道了。』
    「也是啊。要是有什么线索记得联系我，我这边也会一样的。」
    『明白了。』
    既然特地分开时间，那很可能每个人会被分配到不同的课题或条件。
    这种不统一说明规则的做法多少有点奇怪。
    挂了电话后，我接着打给一之濑。
    「喂，一之濑？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想确认一下刚刚那封邮件的事，你现在方便吗？」
    『哈哈，完全没问题哦。』
    电话那头的一之濑声音像平常一样温和而充满活力。
    只是看不见她的表情，有些可惜啊。
    「邮件上写着让我在晚上八点四十分集合，但我有个朋友却被指定了别的时间。」
    『果然呢。我这边也让几个人给我看了邮件，时间并不都一样。』
    「那一之濑你是几点？」
    『我是刚好六点整集合。』
    「原来如此，谢谢你。虽然详细情况得等说明之后才知道，但这次考试看来会和无人岛那次不太一样。我们都加油。」
    『嗯！！虽然在无人岛上被你们超越了，这次可不会再输了。』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
    『哼，我都能想象你那副得意的笑容了啦。』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那次考试只是刚好适合我罢了，这次嘛，我也完全没头绪。只能说，尽力而为。」
    『嗯，一起加油。』
    确认一之濑和清隆是同一个时间段集合后，我接着拨打电话给龙园。
    「喂喂，龙园大人，近来可好？」
    和清隆、一之濑不同，龙园接电话花了点时间。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皱着眉、不想接我电话的画面。
    不过他还是接了电话，大概这家伙其实是个傲娇。
    『你这只会说话的猩猩干嘛随便打电话过来啊。』
    「我们是朋友啊，打个电话怎么了。」
    『……别开这种玩笑。』
    「好了好了，我是想问问你邮件的事啦。你几点被叫去集合？我这边是晚上八点四十分。」
    『……』
    我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龙园在皱眉的样子。
    毕竟他是个反应速度极快的人，可能已经在思考各种可能性了。
    「难不成，你也是同一个时间？」
    『呵呵呵，就算是又怎样？』
    「那就一起加油。有朋友一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我将这句真心话传达给他后，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着，我开始和堀北讨论情况。
    「一之濑是六点，龙园好像是和我们同一个时间。」
    「这样啊……这分配法，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呢？」
    「要看还有谁在我们这一组，否则不好判断。」
    如果葛城也在这个时间段，那就显得像是特意安排的了。但那样一来，又会让人疑惑为什么一之濑不在。
    不过就算再怎么思考，大概也得不到答案，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这次的特别考试，会是什么形式呢？」
    「……既然不在无人岛而是在船上，大概不会是那种需要大范围活动的类型。」
    「如果是靠蛮力就能解决的考试，我倒是乐见其成。」
    「不会是在船上玩捉迷藏或鬼抓人？总觉得不可能是那种类型。」
    「也是啊……说不定只是普通考试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堀北陷入了沉思。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思考那些留到后面。先放松一下，做好准备。张弛有度才是关键。」
    「……」
    堀北还是一直陷入沉思……虽然也可以理解，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又要发烧了。
    「难得有空，不如去玩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诶……这、这个嘛，读书什么的……？」
    她没有提船上的娱乐设施，果然很符合她的风格。
    「不错啊，那你推荐点。」
    「嗯，我知道了。」
    她喜欢阅读，想必知道不少有趣的书。船上也有图书室，可以在那边待到集合时间。
    和女同学一起在图书室聊书本推荐，这大概也算得上是高中生的青春。
    青春，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师父是这么说的。
    最后，我和她在集合时间到来前，就在船上的图书室一起度过了那段时光。
    堀北推荐的书也相当有趣，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段非常充实的时光。

 第39章 “优待者”考试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之后，我和堀北前往被召集的房间时，已有数名学生在那里等候。
    “天成君，堀北同学，能和你们两个一组真是令人安心啊。”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时间段的吗？”
    在房间门前首先开口的是平田，其次是栉田。
    虽然不清楚其他班是如何调配人员的，但多少可以感受到刻意安排的痕迹。
    “平田，栉田同学，请多关照。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样的考试，但希望我们能合作顺利。”
    “请多指教。”
    堀北如此回应后，平田和栉田都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随即平田便展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了，栉田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但也很快露出微笑。
    “这次的考试会是什么形式的呢？”
    “如果是像无人岛那样的考试，我就能应对了。”
    “哈哈，确实，像天成君这样的人，其他班应该没有。”
    平田虽然笑着回应，但表情仍掩不住复杂。看样子他心里大概也浮现了“聪明大猩猩”这个词。
    正当我们讨论即将到来的考试内容时，有人打断了我们的话题。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们应该是20点40分那组的？”
    出声的是葛城，在他身后是几个本班的学生。
    “确实如此，不过看来你也是呢，葛城。”
    葛城看到我时，脸上一瞬间差点变成了藏狐的表情，但很快收敛，摆出了一副严肃端正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正好，我一直想和你们好好谈谈。”
    “哦？当然可以，我也一直很想与领导a班的你聊聊，这次时间紧，之后我们还可以找个时间喝杯茶慢慢聊。”
    “那真是荣幸之至……坦白说，我之前从未将d班放在眼里。”
    “现在改变想法了吗？”
    “看到你们在无人岛考试中取得的惊人成绩，也不得不改变看法。”
    “只要看穿考试的本质，就能很轻易的决定该怎么做。”
    “是、是吗……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我只是想表达，现在我已经将你们视作威胁，今后会认真应对。毕竟你们现在可是升上b班的对手了。”
    “承蒙夸奖。如果连身为a班的你都这么说，那我们算是真正站上起跑线了。今后也请多指教。”
    “啊，彼此彼此。”
    “我们也在以a班为目标，将来定会向你们发起挑战。”
    “哦？你觉得自己能进a班吗？”
    “这并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胜算的问题，而是我们下定决心要挑战的宣言。”
    说着，我伸出手想要握手，但葛城却竭尽全力控制着表情与冷汗，一点也没有握手的意思……
    喂喂，难道跟我握手就这么让你抗拒吗？
    正当我觉得自己被无礼对待时，视线越过葛城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b班学生。
    “哟，神崎。你也被分在这一组啊。”
    “似乎是这样。”
    糟糕啊，连一向冷静的神崎，在看到我时也差点变成藏狐脸了。
    闻言，葛城转过身去，看向神崎。
    “哦，神崎吗？……一之濑好像不在啊。”
    “那又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
    “哼，看起来一群杂鱼正聚在一起啊。”
    听闻此话，葛城与神崎解除了对峙状态，然后微微皱眉。
    “哟，龙园。你也在这组啊。”
    “别随便搭话啊。你这只大猩猩留在岛上不就好了？”
    “关于这个我正想说。自从从船上回来后，我就被贴上了‘聪明大猩猩’的标签……你是源头吗？”
    “那是你自己胡作非为的结果。”
    “……”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看来我是摆脱不了这个称号了。
    正当话题快要往奇怪方向歪去时，葛城终于开口了：“没想到你也被分到这一组……我原以为是聚集了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但看看你和你的同班同学，似乎并不全是如此。”
    龙园则是一脸的不屑：“学习成绩？真无聊。那种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这话，恐怕只有师父会同意。
    “你这话未免太狂妄了。学习成绩的好坏可是决定未来的重要因素。你总该知道，日本可是一个高度重视学历的社会？”
    “这就是你不中用的原因。”
    龙园耸了耸肩，用夸张而带有挑衅意味的语气回应，看样子真的是从内心看不起葛城。
    “我不会原谅你过去的恶行。”
    “我可不记得做过什么啊。说具体点？”
    “……算了。既然我们成了同一组，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好好谈。”
    “我可没兴趣跟杂鱼混在一起。”
    这两人性格南辕北辙，简直就是天生的不对付。
    “天成君，我总觉得……我们被分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小组呢。”
    栉田微笑着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她这么一来，堀北的目光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
    “啊，明明考试内容还没完全公布，前路就已经让我感到不安了。栉田同学的笑容，倒成了不错的清凉剂。”
    “真是的……”
    栉田红着脸，用手抵住我肩膀轻轻一推。
    可爱捏！
    我之前就一直在观察她，能看出她是个容易积压压力的人。
    如果能用这种玩笑话稍微为她减轻些负担，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此刻的堀北心情似乎变得格外恶劣。
    真令人头疼啊。
    “人都到齐了，进来。”
    20点40分整，几个班主任也现身了。
    或许是为了避嫌，他们并未对接自己班的学生。
    真岛老师将我们d班四人引入一间房间按顺序入座。
    “那么，现在开始说明这次的特别考试内容。”
    他看了我一眼，差点露出那副“藏狐”脸，随即又强行忍住，展现出一副可靠教师的姿态。
    桌上已经放上了考试规则说明。
    我简单浏览了一下后，发现这次考试有点复杂。
    接着，真岛老师告诉我们，这是个具有多重策略性的考试，但核心仍是“思考能力”。
    同时我们也被告知，必须暂时抛开班级之间的关系，一起合作。
    考试规则简单总结如下：
    考试将学生分为象征十二生肖的十二个小组，由不同班级的12到14个学生混编组成。
    在每个组中设立一位“优待者”，考试内容就是小组讨论并找出“优待者”。
    考试为期四天，每天两次集体讨论，第四天结束三十分钟内给出答案。
    叛徒规则：学校规定时间外，可通过邮件提前指认“优待者”。
    我们四人听完说明后都陷入了沉思。
    可不管怎么想，如果不知道优待者是谁，那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老师，优待者是根据什么标准被选出来的呢？”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考试核心的一部分。
    不过，这场考试的“终点”并不只有一个，结果大致可以分成四种：
    结果一：考试结束后，小组全员达成一致，正确指出优待者。这种情况下，每人获得50万点数，优待者获得双倍点数。
    结果二：优待者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被识破，那么优待者本人将获得50万私人点数。
    结果三：有人通过邮件提前指出了优待者，这种情况下，该生所在班级将获得50点班级点数，同时该生个人也能获得50万私人点数。
    结果四：有人提前指认了优待者，但猜错了，所属班级扣50点班级点数。优待者获得50万私人点数，所属班级获得50点班级点数。
    一共四种结局，而且小组有12组，结果不同会造成点数大幅波动。
    “是个相当复杂的考试啊。”
    听完说明后，我们离开房间，平田首先开口说了感想。
    “天成君，你怎么看？”
    “复杂确实是复杂。不过就像无人岛考试一样，最低的合格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是说第四种结果？”
    “对。只要不犯这个错误，就不会扣分。”
    只要避开那一点，其他三种结果都有正向回报。
    “堀北、栉田，你们怎么看？”
    “我在意的是优待者啊……感觉超划算的。如果被选上，机会多多。”
    正如栉田所说，优待者的待遇就跟它的名字一样。
    接着，我们的视线投向沉思的堀北。
    “我在意的是选优待者的标准。如果偏向某个班级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我觉得不会。规则是公平设定的，应该不会有明显偏袒……大概是平均分配到各个班级了。”
    “……天成君，你觉得优待者的选择有没有什么规律？”
    “我觉得肯定有。既然要考察的是思考能力而不是辩论能力，特地用干支命名、要求暂时抛开班级关系，这些都是线索……值得一探。”
    “确实。如果能搞清优待者的规律，那就是巨大的优势。”
    “没错。所以平田，麻烦你联络全班同学，收集各组的成员名单。”
    “没问题，交给我。”
    “栉田同学，请你帮大家介绍其他班级的成员。有些人可能对其他班的学生不熟。”
    “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优待者的名单将在明天早上八点公布，在那之前还有时间，我们需要尽可能多做准备。
    如果能弄清法则，接下来思考的方向就不是“怎么赢”，而是“怎么结束”，这会让我们行动更灵活，正如在无人岛考试时一样。
    “我也能拿一份资料吗？”
    “堀北？”
    “离早上八点还有段时间，我也想帮忙。”
    “好啊，那就一起加油。”
    最近的堀北，明显比以前多了些从容与冷静，能更专注于思考，说不定能轻松发现学校选择优待者的规律。
    而且要是她真说对了，那她在班级中的地位将变得不可动摇。
    我也得开始推理挑选优待者的规则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和清隆谈谈。
    正好借机一起去船上的游戏室玩玩。
    于是我约他在游戏室见面后，便独自前往那里。
    那地方有飞镖、台球，甚至还有各类桌游。
    等我到达时，清隆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哟，让你久等了？”
    “啊，我等了一小时哦。”
    “骗人，明明是刚才才发的邮件。”
    “开个玩笑。”
    竟然会从他嘴里听到玩笑话，多少有些感慨。
    “刚才听真岛老师讲了考试内容。说是分成以干支命名的十二个小组进行讨论，最终会有四种结果……你那边也是同样的说明？”
    “嗯，内容一样……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既然难得来了一趟游戏室，我们边玩边聊。你打过桌球吗？”
    “没有，虽然知道规则，但从没玩过。”
    “我也是，那正好试试看。”
    清隆一边望着桌球台，一边沉思着“唔……”，看来确实提起了他的兴趣。
    我们试着练了几杆来感受一下手感。
    “比我想的要难不少啊。”
    他击出的球在桌面上滚动着，竟然还进了几个球。
    嘴上说是很难，可结果却完全不像是初学者啊？
    “确实挺难的……感觉要不小心就把球打碎了。”
    清隆一脸无奈：“……你说的‘难’是这个意思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来了一封邮件，内容是平田和栉田帮忙整理好的各组成员名单。
    十二个小组，每组的成员，以及对应干支的编号。
    我将其复制后发给了堀北，又把手机递给刚完成开球的清隆。
    “我想应该是存在某种关于‘优待者’的规律，你怎么看？”
    “是啊……”
    清隆拿着桌球杆思索着，沉默了十秒钟左右。
    正当我以为他还没想出头绪时，他却轻描淡写地开口了。
    “现在还无法断言，但大概能看出一些规律了。”
    这种反应速度和思维的柔韧度根本不像高中生。
    “喂……太快了，有点吓人啊。”
    “别那样说，至少你这个‘聪明大猩猩’别来阴阳怪气。”
    他一边吐槽，一边把手机还给我。
    就在我准备自己再确认一下邮件时，他却反过来问了我一句：
    “该隐，你能看出优待者的规律吗？”
    这句话从清隆口中说出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挑衅意味。
    虽然有点意外，但我还是笑着回他一个眼神。
    “唉，被你这么一挑衅，我反倒有干劲了。等我一下，我先想想。”
    如果是以平常心来思考，可能还要花些时间。
    但如果我进入“师父模式”的话…
    当我集中精神到某个极限时，脑海深处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般轰然一响，眼前甚至会闪过火花。
    接着，所有感官都会变得异常敏锐，思考也随之加速。
    视野中涌入的信息量暴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缓慢移动着。
    几年前，我刚掌握“师父模式”时，每次都会因为信息过载而想吐。
    而现在能维持这种模式几分钟，也算是成长了。
    邮件中列出的内容、各组成员，以及“天干地支”这个巨大的提示。
    将这些信息组合起来，在加速的思考中，我终于推演出了一个答案。
    与此同时，“师父模式”也像潮水退去般消失了。
    “嗯……我这边也差不多弄明白了。虽然现在还无法确认明天谁会成为优待者，但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规律大概和‘干支的顺序’以及‘名字的五十音顺’有关。”
    虽然没有任何实证，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
    看来清隆的思路和我不谋而合。要是我们都错了，那可就要大出洋相了。
    “该隐，老实说，你那种状态……说是双重人格也不过分？”
    “开什么玩笑，只是模仿我敬仰的人而已，在装帅呢。”
    “也就是说，是一种通过自我暗示进入极限集中状态的手段……某些职业运动员在比赛中性格会发生变化，可能就是类似的机制。”
    清隆对我的“师父模式”提出了某种理论。
    其实我也只是装出那种样子，本质上我还是我啦。
    “你也试试看？其实习惯之后还能随意切换哟。”
    “要怎么做到？”
    “我师父以前常常把我从陡峭的山坡上推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推。不知不觉中，我就能集中精力，在生死之间寻找出路。”
    因为不想死，所以会死命抓住树枝、岩缝、哪怕是一点点的突起，全靠这些把滚落的势头减缓下来。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后，我的集中力也就变得惊人了。
    “我觉得你那位师父还是先去学一学‘人权’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比较好。”
    “这话你不如先去跟那些创建了‘白房子’的人说。”
    “那帮大人就算你解释了也绝对不会懂的。”
    “我师父也一样……唉，语言真是无力啊。”
    难道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得靠“力量”来解决一切吗……这是个悲哀的事实。
    “说得也是。”
    也许，我和清隆其实很像。
    那个夜晚，我不禁这样想了。

 第40章 推测“优待者”

    看到这里的观众老爷们，想必都是愿意包容我还不够成熟的文笔、专注于故事本身的读者。在这里衷心感谢大家对这本小说的支持与喜爱。
    关于本书的设定稍作说明：如果将天成的思维能力设为3，那么绫小路大概是8；而在武力方面，两者则正好相反。
    不过，主角可是有外挂的。在“师傅模式”开启的情况下，两人在思维能力上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而武力方面的差距则会进一步拉大。顺带一提，1以上的数值就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另外：优待者考试还有很多小规则没提到，默认大家都了解了。在优待者人选方面，因剧情需要会有所改动。
    ?
    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二天早上，再过不久，学校就会向学生们发送邮件，指定优待者。
    虽然我和清隆已经推测出了某种与优待者有关的规则，但究竟是不是正确的，现在仍不得而知。
    所以此刻，我俩便一起吃着早餐等待结果。
    他点了咖啡和三明治，我则是点了牛奶和松饼。
    「快到八点了啊」
    「嗯，总算要知道推测是否正确了，真是等得让人焦躁不安」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还有一点时间。
    在假设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前提下，我们讨论的并不是“如何赢得考试”，而是“如何结束考试”。
    就在我想着是否能顺利收场时，一个人影在我们所在的咖啡厅坐下了。
    「早上好，堀北同学」
    「嗯，早啊，天成君……还有绫小路君」
    来人正是堀北。
    她端着托盘，把咖啡和轻食放在了桌上。
    说实话，我很佩服她和清隆，能若无其事地喝黑咖啡，总感觉特别成熟。
    「你看起来有点困啊」
    「昨晚熬夜了……一直在想优待者的规则呢」
    原来堀北同样也在思考这次考试的规律。
    而且她说完后露出了一副自信的表情，让我不由得开始期待。
    「哦？那我一定要听听看了」
    「可以，不过我不能保证这是正确答案哦？毕竟是牵强附会的，还无法证实」
    「没关系，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如交流一下意见」
    堀北点点头，把带来的笔记本放在桌上。从里面可以看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类似公式的东西、笔记和各种推测内容。
    看样子是从多个角度进行分析，思考所有可能性，并不断检视是否有遗漏。
    果然，堀北是个勤奋的人，而且非常喜欢传统思考方式。说到底，这种人最有稳定感，a班的葛城也是类似的类型。
    如果她能再稍微具备些灵活的思考方式与实战经验，就能成为非常强力的领导者。
    「我尝试了各种思路后，觉得‘天干地支’才是关键」
    听到这话，清隆看了看摊开的笔记本，稍微露出吃惊的表情。看来他并没有料到堀北也会发现这个规律。
    「嗯，我也这么觉得，是干支顺序和五十音顺的对应关系」
    我这么一说，堀北先是一脸呆然，然后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平时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人觉得挺可爱的。
    「看样子，天成君也得出了相同结论呢」
    「不只是我，清隆也是」
    「……绫小路君也是？」
    「嘛，偶然而已，我只是觉得大概是那样」
    堀北的视线转向清隆——不知为何，那目光中隐隐透着敌意。
    「是嘛……那我姑且称赞你一句，真不愧是我的‘对手’呢」
    「……哈？」
    「但别因为只是解开了这么简单的规则就自满了。谁都会有一次超常发挥的，别以为下次也能这么顺利」
    「啊，是呀，是呀。」
    罕见地，清隆在面对堀北时竟然有点退缩。
    然后他还看向我，用眼神问着“这‘对手’是怎么回事？”
    但我也不知道原因。
    堀北此刻仍目光凌厉，清隆则一脸的不适应。
    于是我开口劝说道：
    「好了好了，堀北，冷静点。差不多要八点了，邮件应该快到了。我们该验证一下推测是否正确」
    「说得也是」
    说着，堀北终于解除了那种“敌意”，清隆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到了八点，我们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我看了看手机，感叹道：「看来正如我们推测那样，咱们都没有被选为优待者呢」
    堀北饮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该说是遗憾呢，还是该庆幸呢，真是有点说不清啊」
    接着，我们将手机放在桌上，互相展示收到的邮件内容，都是相同的通知，都没有被选为优待者。
    「那么，假设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关键就变成了‘如何结束这场考试’了呢」
    「但现在还不能说明推测完全正确，我认为还是应该谨慎行事」
    「也是，确实不能武断……那我们先确认一下我们班的优待者是否如推测一样」
    我们推测的优待者是栉田、南（编的）和轻井泽这三人。
    栉田这边我直接发邮件问了，然后又让平田出面去问另外两人。
    很快，栉田就发来信息说自己就是优待者。
    「既然栉田被选为优待者，那其他两个应该也是。」
    「是啊，这也算是推测的一个佐证……不过如果可能，我还想知道其他班的优待者是否也如我们推测那样。」
    「真谨慎呢，堀北」
    「一旦出错损失太大了，不能轻举妄动」
    「说得完全没错，无法反驳……顺便问一下，你打算怎么结束这场考试？操作得当的话，一口气冲进a班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嘛……要说没有迷茫的话，那也是假话了。我还是想得到哥哥的认可……这点至今未变」
    「继续说」
    「但光是升上a班并不能达成这个目标……我已经明白了」
    啊！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能让四月时的堀北和现在的她见上一面就好了。
    居然开始怀念起那个像刺猬一样的堀北了。
    堀北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现在是积蓄力量的时候」
    「嗯，毕竟我们班还缺了太多东西」
    「就像你在无人岛上说的，b班所处的位置也并不坏呢。」
    「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追上a班……但如果松懈了，也会立刻被反超。你指的是这种紧张感？」
    「比起一直在d班徘徊不前，这样确实更有效果。」
    既能体验追逐别人，又能体验被人追赶，这样的状态并不多见。
    当然，压力也更大，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有意义。
    「天成君，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们现在维持现状，班级的综合实力也逐渐提升……你打算在什么时候超越a班呢？」
    「综合实力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提高的东西，所以很难说……不过我认为，要迈入a班，最基本的条件，或者说是那条界线，是在于‘意志’和‘觉悟’是否坚定。」
    「意志和觉悟？」
    「嗯。是挑战a班的意志，以及守住那个位置的觉悟，还有整体的氛围……班级里也许有些人并不那么热衷于升上a班。」
    「会有那样的人吗？」
    「或许……也有可能是觉得反正不可能，所以干脆放弃了。也有可能是把班级之间的竞争当作别人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觉得反正会有别人出头解决一切。将这些人也都包含在内，能让整个班级作为一个整体战力凝聚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才说是‘意志’和‘觉悟’啊。」
    「是啊。现在想想，我们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明确立下‘目标是a班’这种口号，也没有问过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意志……我觉得这正是挑战a班的最低条件。」
    听到我这么说，堀北陷入了思索。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天成君。」
    「当然，光有意志和觉悟是不够的……但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连都达不到。即便侥幸升上了a班，也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问题还真是多呢。」
    「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和理想而已。也有可能a班自己出大纰漏，我们意外地上去也说不定。就当是‘要是能做到就好了’那种程度的想法。」
    说到这里，我把摊开的笔记本合上，把里面的内容藏了起来。
    因为有个麻烦的家伙靠近了。
    「哟，聪明的猩猩。」
    「你好啊，龙园。你也来吃早餐吗？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坐？咱们一起和平共处。我正想听听其他班对特别考试的看法呢。要不这顿我请你？吃点松饼如何？」
    「别跟我套近乎。」
    「伊吹小姐你也不用客气，想点什么就点……啊，你的脸颊还好吗？肿退了吗？」
    「……啊，嗯。」
    与龙园一同现身的伊吹，看见我后稍微退缩了一下。
    好像因为被“猩猩”关心了而感觉有点微妙。
    这种反应真令人伤感。
    不过他们还是坐到了我们对面，大概是本就想来找我们搭话的。
    「哟，铃音，带着聪明猩猩和跟屁虫混得真不错啊。没想到你口味这么猎奇。」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龙园君……还有，你那伪装被拆穿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跟他一伙了呢，伊吹小姐。你最好慎重选择朋友。你的男人品味可真糟糕。」
    「听到了吗，伊吹。」
    伊吹紧咬着后牙，怒视着堀北和龙园，看起来相当不高兴。
    「龙园，你应该也收到邮件了？你成了优待者吗？」
    「我可不会告诉你。话说回来，要是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我就是优待者。」
    「呵呵，狡猾的猩猩，谁会信你这话啊。」
    「是吗，我也就随便说说。」
    「哼！」
    龙园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
    我一直觉得清隆没什么存在感，他之前就没怎么讲话，而此刻正在角落默默喝着咖啡。搞不好他是想表示“我是一面墙”。
    「对了，龙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在无人岛上，和a班做了交易对？」
    「是又怎样？」
    龙园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显然是来试探和观察的。他思考反应迅速，观察力恐怕也不弱。
    「没什么，就是有点在意，想知道最后达成的是怎样的合约。比如你提供物资，然后a班用私有积分支付的话，那他们的压力也太大了，我只是觉得挺难为他们的。」
    「哼，看样子你还真知道点东西。」
    「顺便问一下，大概是多少金额？比如每人每月两万点，那你每月就能拿到八十万点啊。」
    听到这话，堀北的眉头微微一跳，大概是听出了龙园在无人岛上执行的策略。
    从结果来看是d班大获全胜，但龙园却设法确保了自身的利益。
    她对龙园的评价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再把他当成无足轻重的角色了。
    「不过说起来，a班真厉害啊，竟然能签下那种合约，说明他们资金也很充足啊。」
    此时龙园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只用锐利的目光观察着我。
    「聪明猩猩，你怎么看葛城那家伙？」
    「我觉得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喂喂，别说这种废话」
    「没有，我是认真的。我甚至希望他能一直当a班的领袖。」
    「听起来更像是‘他当领袖比较方便你们’的意思啊。」
    「事实上确实如此，要是都像你这样，那才真让人头疼。就像你，应该也不想在‘猩猩’堆里上学？」
    「那倒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正因如此，我个人是挺支持他的。」
    「如果葛城知道你这么轻视他，说不定会变得有趣起来啊。」
    说完，他站起身俯视着我们。
    「在无人岛上你玩得挺尽兴的嘛，聪明猩猩。但你可别以为同样的手段还能再得逞一次……尽管放马过来。」
    确实，“夺取据点”战术在这次考试中完全行不通。这次更依赖的是洞察力和反应力，其他人说不定也会看穿这场考试的规则。
    送走龙园和伊吹后，一直“隐身”的清隆终于开口了。
    「他可能一直在监视我们的动向。」
    「的确，今天这事，要么是刚好巧合，要么就是他太在意我们这边了。」
    堀北喝着咖啡如此说道。
    的确，龙园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对我们的警戒。
    「话说回来，天成君，刚才你提到龙园君从a班那里收取私人积分……那是真的？」
    「几乎可以确定。在无人岛上，c班很早就弃权了，但他们的物资应该被转卖给了a班。」
    「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但他得到了一笔报酬……」
    「龙园这人，不可小觑？」
    「……我不会说他愚蠢。」
    「像那样的男人正站在我们面前，所以我想我们是幸运的。」
    「幸运？这话怎么说？」
    「因为我们可以享受挑战的过程。比起一帆风顺，这才是更有趣的人生。」
    师父说过：男人的人生，就该如此。
    「嘛，总之现在我们就按照‘我们推测是对的’这个前提，来思考该怎么通过这场考试。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赢，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收尾。
    和在无人岛上是一样的，这会关系到班级未来的方向和士气，我们必须仔细商量。
    离考试的第一次讨论还有时间，必须好好拟定作战计划才行。

 第41章 “谨慎”的葛城

    与堀北和清隆达成共识后，时间也刚好到了，我们各自前往了被指定的房间。
    时间观念稀薄的龙园一行人卡着点来到房间，然后带着一脸坏笑坐了下来。
    接着，船内广播宣布考试开始。
    「那么，首先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也许还有些人不记得彼此的名字和脸呢。」
    平田率先提议道。
    作为讨论的开场非常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哈？跟这帮人？」
    果不其然，龙园立刻开始找茬。
    「嗯，这是学校方面的指示。我认为如果无视的话，也不排除会被施加某种惩罚的可能性。至少自我介绍这一点，还是做一下比较好。」
    「我同意平田的意见。最起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考试才刚开始，葛城就闭上眼摆出一副苦瓜脸，而龙园此刻却是一副嘲讽的笑容。也许是受到这些领导者态度的影响，各班的学生表现也都差不多。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神崎依旧是那副冷静沉着的模样。
    他本来就是不太外露的人，但那沉稳的气质在女生当中似乎很受好评。
    而他愿意按照平田的意愿推动会议的进展，也让气氛稍微活跃了一点。
    「说得没错，那就至少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一脸阴郁的葛城也终于开口，从他开始，每个人依次说出自己的名字和所属班级，这场特别考试也拉开了序幕。
    话说回来，看龙园自我介绍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一只熊用可爱声音说话一样，不自觉地就产生了强烈违和感。
    要是把这种感觉告诉他，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有点好奇呢。
    自我介绍之后，接下来就由我和平田互相配合来主导讨论了。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现在大家应该也有想要达成的结果？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的意图早已经给平田传达清楚了，他也表示赞同。
    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与评价虽不相同，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家都在认真看待我。
    虽然有戒备，但并无轻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至少，总比被小看要好。
    「各个班级是否有各自的方针和期望的结果呢？」
    「天成，你是怎么打算的？」
    面对神崎的提问，我思索片刻后这样回答：「说白了，我们d班并不追求太大的成果。我们真正想要的，是用这次机会来凝聚‘意志’和‘觉悟’。」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认为我们班是年级里综合实力最弱的一群人。就算靠着偶然的个人能力或突发奇想赢下了考试，那种胜利也不可能长久……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相当不错。能看到a班的背影，同时又能感受到被其他班超越的危机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与其冲击a班，不如优先锻炼班级的基本实力？」
    「正是如此，神崎。现在只是高一夏季而已，远不到该焦虑的时机。所以，我的想法是只要这次考试不要变成负资产就可以了。当然，能获得利益当然更好啦。」
    「嗯……那你们希望的结果是？」
    「我想还是‘第一种结果’。这是能获得最多点数的结果……当然，应该很难实现。神崎你呢？」
    当然，这其实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因为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才转而追求别的策略。
    「我选择结果3，虽然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理解，这个选择很合理。毕竟，你们班不论是底力、意志还是觉悟都远胜于我们。就算升上了a班，也不会被压力压垮，更不会因此自满。」
    简单来说，毕竟是b班嘛。
    「那么龙园你呢？有什么目标结果或方针想说的吗？」
    「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这些？」
    「也就是说你选择不说？嘛，会议内容是交由学生自由决定的，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一种策略……那么，a班也是同样的方针？」
    我将视线转向从头到尾都板着脸沉默不语的葛城，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a班选择保持沉默。这是本次考试的制胜之法。最重要的是，必须避免因为多言而引发怀疑或出现背叛者。」
    「这样吗？」
    「没错。天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获得大量私人点数当然不错。不过那是‘如果能实现’的前提下啦。」
    ——说白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场考试肯定会有人背叛，而且校方本来就是为了让人背叛才设计的考验。更别说a班内部还有想要搞垮葛城的派系，就算他们表面再怎么沉默，也必然会有情报泄露。
    他真的明白这一点吗？
    「你的主张，不过是害怕其他班级拉近距离的遮羞布罢了。」
    堀北的这句话，说出了所有问题的核心。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的方针不会改变。a班将继续保持沉默。」
    说完这句话后，葛城和a班的学生便彻底不再开口。
    既然这样，那其余11个小组中应该也是这种局面。
    「哎，该怎么办呢。四个班里两个班选择沉默，这样根本谈不下去啊。」
    不过，我个人倒不觉得这种状况有什么不好。
    这次会议我真正想确认的不是各班的优待者，而是他们的方针、理念，以及他们是否对当前局势感到危机。
    既然已经掌握到这一点，对我来说，这场特别考试也就等于是结束了。
    ?
    我觉得龙园很有意思。这并不是在轻视或嘲讽他，而是出于纯粹的赞赏。
    在无人岛考试中，他把焦点放在“猜中领队”上，同时作为失败的保险，还展开了一个从a班榨取积分的计划。
    虽然最终猜领队那边失败了，但我并不认为这个计划是完全错误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我打算借鉴一下他的做法。
    师父曾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
    “葛城，我有点话……不，是一笔交易想和你谈，能听我说说吗？”
    “……”
    第一次会议结束后，我立刻追上先一步离场的葛城。
    他依旧板着脸，用眼神传达着“没什么好说的”。
    “不如我们边喝茶边谈？”
    “……”
    说点话嘛。难不成他也把我当成大猩猩？
    “我想和你谈一件对你我都很重要的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听，我也不会强留你。”
    葛城仍旧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接着，我低声说出了a班优待者的名字。
    “！？”
    哼哼，惊讶了！
    同时，我也在这一刻确认了我们对优待者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时候你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啊。即便被猜中，也要冷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反驳才行。”
    “你从哪得来的情报？又是坂柳派的泄密？”
    虽然不是，但我不打算反驳。
    “这个嘛……重点不在这，而是我们现在就能让这场考试结束，而且还是以a班的惨败为结局。现在你愿意听听了吗？”
    “我不明白。如果你的情报是真的，你完全可以不跟我商量就直接结束这场考试。”
    “确实，如果我们班的情况允许，我本来也会那样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总之，慢慢聊。去游戏室。”
    说完，我直接朝船上的游戏室走去。
    意识到无法再无视我了，葛城默默地跟了上来。
    可能是考试的紧张气氛让大家都没心情玩乐，昨晚我和清隆一起打台球的那间游戏室，此时冷冷清清。
    没人，正好方便我们谈话。
    “不如边玩飞镖边聊？”
    “快点进入正题。”
    “你可真猴急啊……既然要建立合作关系，就放松点聊嘛。”
    我借了几支飞镖，朝靶子一掷，精准命中靶心。
    投掷暗器我是手拿把掐。
    “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班级优待者的信息。”
    “不可能。”
    “a班的优待者我没说错？那并不是坂柳派的泄密，而是我们凭借自身实力推理出来的。”
    “……”
    葛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嘴里嚼着苦虫一样。
    “我刚才在会议上说过，我觉得d班的综合实力在全年级中是最低的。信任、团结、意志、学力，还有觉悟……我不想这么说，但一旦升上a班，肯定会有人自满而骄傲起来。”
    当然，我并没有指名道姓。
    “我们需要时间沉淀。所以，b班这个位置很适合我们。”
    “所以你是说，现在还没必要升上a班？”
    “正是如此……毕竟现在才一年级的夏天，根本没到着急的时候。虽然这种烦恼你们这些入学就待在a班的人可能无法理解。”
    我再次投掷飞镖，又是正中靶心。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们赚了不少积分，心态和经济上都有了些许余裕。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更想统一班级的意识和觉悟。”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进入正题。”
    “嗯，好……简单来说，我和你，也就是a班和d班——一起合谋这次的特别考试。”
    “……”
    葛城的脸依旧绷得死死的。
    “我们提供优待者情报，你们提供私人点数。如何？”
    “说具体点？”
    “我要你们这次考试加上的班级点数等值的私人点数，由a班所有学生每月支付一次。假如是200点的话，那就是每人两万，全班40人，每月共计80万点。”
    葛城眉头紧皱。
    我是参考龙园提出的协议，不过看葛城的样子，这笔交易恐怕无法接受。
    我也理解葛城的犹豫，毕竟在无人岛上因为龙园的背叛，最终a班只获得了不到200点的成绩，不提高警惕才怪。
    “葛城，你在无人岛上跟龙园有过交易。让他私下提供物资来渡过难关，对？”
    “你早就知道了么……”
    “你不会真觉得a班以外的学生都是笨蛋？稍微动点脑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啊。”
    “……”
    不能让葛城再这样沉默下去了，不然谈话根本无法进行。
    “不过我并不认为你采取的策略有多么糟糕。或许结果不尽人意，但那并不代表你的战术是错误的。”
    说着，我稍微拉开一些距离，投出飞镖，依旧正中靶心。
    “你唯一也是致命的失误，只有一点——就是交易对象选错了。”
    “你就不一样吗？”
    “至少在和他人交涉时，我带着诚意与尊重。况且——与其背后捅刀，我更擅长从正面一拳砸下去。”
    我并没有撒谎，背后那些脏活累活，清隆已经帮我接下来了。
    “既然是我先提出来的，那不如这样，在合同中加入一条怎么样？比如，如果这次交易导致a班蒙受损失，那么d班将以私人点数予以补偿。这样你也能安心些？”
    “这个……倒也确实……”
    “如果是负一百分，我们就补偿四十万点……你觉得如何？”
    葛城用手托着下巴，低声沉吟……看这感觉，差不多快谈妥了。
    “你也许在想——‘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你是靠点数贿赂来通过考试的领导者’？”
    “确实如此……。”
    “我不清楚你是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场考试的，但这所学校，就是以‘积分为王’的地方，你该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手段感到骄傲，并充满信心地贯彻下去。”
    就像这个社会，只要你的钱不是非法所得，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见葛城还在犹豫，我继续道：
    “确实，签订这个合同之后你们的私人点数会大幅流出。但与此同时，班级点数一定会上升……总体来说，这是一次不会减少点数的合作。
    “……”
    葛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闭着眼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如果我拒绝，你准备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一之濑班商谈。说不定反而更容易达成协议呢。我并不在乎你们两个班谁是a班。”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合作最合适的选择仍是a班。
    因为a班已经和龙园有了交易，如果再和我们签订合同，到时候哪怕葛城被拉下台，由坂柳接手指挥，她也得背负对我们与龙园的双重付款义务，从而被严重掣肘。
    这也是我找葛城合作的本质。
    “想想看，如果合作，你们还能维持a班的位置…”
    “……”
    “再加上，如果这次考试的结果是你们遭受损失，那就由我们来支付点数，你们这边不会有任何负面因素。”
    “……”
    “你意下如何？”
    我将手掌伸出，希望能达成握手。
    葛城的目光在我脸和手之间来回数次，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
    也就是说，这场交易达成了。
    “谢谢你。这样一来，我也能专心去整合班级了。”
    “合同我会好好拟定，确保没有任何漏洞。”
    “当然。你也应该吸取被龙园背叛的教训。从失败中学会成长的人，才会变得更强。”
    “还有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能获得多少班级点数……但希望你们至少能保证我方拿到五十点以上——不对，我是希望你们‘考虑’给予这个数字。”
    “这是何意？”
    “我与龙园签订的合同，是以200点班级点数为交换，支付等值的私人点数。但最后我们只拿到了170点左右的班级点数，我想填补这个缺口。”
    “嗯……你指的是？”
    “假设这次我们拿到了200点，那么希望你们只收150点等值的私人点数。”
    “这不是让我们单方面吃亏吗？”
    “确实，我也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理……”
    “唔……这可如何是好。”
    “作为交换，我可以在这次考试所得的私人点数中，拿出一部分作为补偿，如何？”
    “那样的话……再加你的联系方式，可以？”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权当是学费。”
    于是，我俩紧握的手掌在此刻分开，交易正式成立。
    不过说起来……
    身为提出这份合约的我，虽然不该说这种话——但这家伙将来不会被骗进什么特殊诈骗案里？
    现在还好，可一旦a班的班级点数低于1000，那才真的是地狱开局。
    我对葛城原本“谨慎稳健”的印象，现在稍微有些动摇了。

 第42章 焦虑障碍

    【d班向a班提供情报，作为回报，a班每月会向d班全体成员支付x私人点数。（x为a班此次考试增加的班级点数乘以4000）】
    【此外，双方约定在这次考试中不互相造成损害，若因任何原因导致班级点数为负，需由造成负分的一方予以补偿。】
    【若未履行上述条件，需以班级点数作为赔偿。】
    这便是所订立契约的主要内容。
    该契约由d班班主任茶柱与a班班主任真岛共同见证并生效。
    随后，我立刻与葛城交换情报，进行这场考试的最终收尾——商讨分配比例。
    这部分没有太大争执。
    为了不让d班胜得过于明显，我决定给葛城一些面子。只要不出现负分，就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至于让谁来指认优待者，这得我回到房间仔细考虑一番。
    “辛苦了，天成君。和葛城君的谈话怎么样？”
    回到船上的房间后，平田开口与我搭话。房间里还有清隆、幸村，以及高圆寺。
    “没问题，葛城已经同意了。”
    “是吗，那就好。那么考试要结束了吗？”
    “我也想尽快结束，但还需要做一些调整，还得花点时间。”
    “调整？是商量什么事吗？”
    说话的是幸村。
    说起来，好像我还没跟幸村说明状况。
    考虑到他大概率会反对，若之后引起波动反而麻烦，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我们和a班签订了契约。以优待者的信息作为交换，每月由他们支付私人点数。”
    “你说什么？不，等下，你把优待者的信息交出去了？你已经弄清楚其中的规律了吗！？”
    “冷静点，幸村。”
    “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既然已经知道优待者是谁，为什么不立刻指认！？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晋升a班了啊！！”
    幸村果然是个对a班执念颇深的人。
    “现在我们班变成a班又能怎样？回想一下四月中旬时我们班的状态，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
    “那……”
    “确实，这次我们将机会让给了对方，但我们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作为交换，他们每月会支付等同于班级点数价值的私人点数给我们。持续不断的资金流出，是一种止不住的出血。”
    “……”
    幸村陷入沉思。他头脑聪明，应该已经理解我话中的含义。
    “这个契约持续得越久，意义就越重大。等到三年级夏天时，我们和a班之间就会因为这笔持续性的收入，出现巨大的资金差距。”
    “……哈…你还真是能想出这种事来，唉……我明白了。”
    幸村的点数还算宽裕，自然也不会太坚持己见。
    “那就好。高圆寺，你刚才都听到了？以你的能力，优待者的规律你已经掌握了？”
    我转头看向高圆寺，不知为何，他正在倒立做俯卧撑。
    没办法，我也只能倒立做起俯卧撑来与他对话。
    “哼，当然了。”
    “嗯，这就对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我的朋友？”
    “我有一个计划……虽然这部分与你关系不大，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等到下一次会议开始之后再进行优待者的指认。”
    “哦？你是说现在还不能结束这场考试吗？”
    “没错，等会议一开始我会发邮件通知你，如果要进行指认，就请在那个时间点。”
    若高园寺擅自提前指认优待者，我们与葛城之间的协调就会被打乱，引发不信任，这种事绝对得避免。
    “哼，真是提不起劲啊。”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好，那就这么定了。”
    “谢了！”
    我们双双停止倒立，重新站了起来。
    平田和幸村都一脸无语地看了过来。
    “真服了你，居然能和高圆寺搭上话，是不是因为怪人总是吸引怪人？”
    听到幸村这样吐槽，平田急忙制止：“幸、幸村君，这话也太失礼了。”
    “哈、哈、哈！！这就是凡人和我们之间的差距！”高圆寺肆意狂笑道。
    我摇摇头，然后进入正题：“平田，又要麻烦你了，去找那些愿意听我们指示的同学，把这次的作战内容向他们说明清楚。”
    “没问题。”
    “等我们和葛城步调一致之后，就会统一发邮件，结束这次考试，到时候你也做好准备。”
    “嗯，太好了，看来比预想中结束得还顺利。毕竟这次的考试太复杂了，我还担心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呢。”
    “是啊……我想去外面走走，稍微整理一下思绪。”
    说完，我看了一眼清隆，便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也跟了出来。
    「要是他们的班级点数降到一千以下，那可就是地狱了。」
    清隆这话听起来带着点内疚，然后他继续问道：「考试结果将怎么安排？」
    「嗯，只要不是我们班不是负数就好……a班获得的班级点数越多，支付的也就越多。」
    「以后他们班级点数每减少一次，负担就会变得更加沉重……」
    「那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没关系。」
    「确实如此。」
    这个方案是我、堀北和清隆商量后定下的，总的来说，我们既获得了利益，也巧妙地把压力推给了a班。
    「明天收到邮件，就立刻开始行动。」
    「啊，知道了……对了，该隐，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怎么看待轻井泽？」
    「轻井泽同学？你要我说怎么看……还真是有点难回答啊。」
    「比如她的印象、评价，或者能力之类的。」
    「是呢——观察下来，她应该是女生组的领导者，影响力很强的那种女孩。和平田交往之后，她的地位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另外，我还察觉到她有点轻度的焦虑障碍。」
    「焦虑障碍？」
    「嗯。她总是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和目光。正因如此，她在发言和行动前总是小心翼翼地权衡……这种事谁都会有，但轻井泽的表现稍微有些过度了。」
    「原来如此……焦虑障碍吗。」
    清隆陷入了深思，看起来对轻井泽很在意的样子，我不禁问道：
    「轻井泽同学有什么特别的吗？」
    「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让她成为我们的协力者。」
    「是吗？但也别太勉强自己哦。」
    「我知道，有你和堀北在，她也不是非得拉拢不可。只是，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更多能理解我们意图、按我们方针行动的人就好了。」
    「佐仓同学怎么样？」
    「佐仓？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因为她好像和你相处得挺不错的。我在想，也许能让她加入我们。」
    「……确实，关系是挺亲近的。」
    「要是你去请求她帮忙，说不定她会一口答应下来哦？」
    「……我会考虑一下的。」
    「那就好。」
    加油啊，佐仓同学。
    说实话，我还真想象不出清隆和谁谈恋爱的样子。
    师父曾经说过，不去尝试就什么都得不到。
    「总之你可以试着约她出去约会看看。要增进男女之间的羁绊，这是最好的方法。」
    「是吗？知道了，我会参考的。」
    「但要绅士地约哦，不用特别装也不用过度包装。比起显得老练，稍微有点紧张、带点羞涩反而更显得初恋般可爱——这是师父说的。」
    「你师父什么都懂啊。」
    「那当然了，她教会了我人生中一切必要的东西。」
    我想象了一下清隆邀请别人去约会的样子……唔——总觉得很难想象。
    但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祝福他。
    「嘛，正面交锋我会全力接下，后方也交给你了，清隆。」
    「嗯，我明白了。」
    我们轻轻碰了下拳头，便各自离开。
    清隆还有很多要调整的地方，需要动脑筋。
    我也一样。
    ——
    晚风徐徐，我在脑中构思着接下来的发展。
    只要不陷入负数，就算把所有点数都给葛城也没问题。
    但这也需要精密的调整。
    龙园会怎么行动尚不明确，也有可能某个小组一时冲动，下一秒就发出邮件。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发现甲板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咦，是栉田同学，一个人吗？」
    「诶……天成君？」
    栉田转过身来，带着惊讶的表情望向我。
    「真少见啊，你居然一个人。我总觉得你总是跟别人一起的样子。」
    「哈哈，是啊。不过我等会要去见c班的人，在那之前……一个人站这儿，有点孤单呢。」
    「啊，毕竟周围全是情侣啊。」
    此刻，甲板上到处是一起仰望星空的情侣们。
    入学几个月后又经历了无人岛考试，交往的男女也越来越多了。
    「呵呵，我们这样站在一起，看起来也像是情侣呢？」
    「确实，不好否认。要是因此传出什么传闻，其实也不是坏事。感觉有点痒痒的，又有点开心，还有点害羞，真是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尤其对象还是栉田同学的话，我都忍不住要得意起来了。」
    真是青春啊。师父说过，这是高中生的日常。
    「能毫不害羞地这么说，还真是天成君的风格呢。」
    「是吗？」
    「嗯，怎么说好呢……有点像大人的从容？还是说很懂女生？总之就是那种感觉啦。」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厉害啦。」
    「是嘛？我一直觉得天成君应该很擅长这种事呢。」
    「这种事？」
    「就是……搭讪女生啊。」
    「我可没在搭讪啦。只是把面对像你这样有魅力的女生，能传出交往传闻就会让男生开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罢了。」
    「真是的，你啊，一定对很多女生都这么说？搞不好会有不少人误会的哟。」
    栉田气鼓鼓地瞪着我，可是模样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
    「栉田你应该已经习惯别人称赞你很有魅力了？」
    「才、才没有呢！」
    ——不，绝对是已经听惯了。
    「说不定你还经常被男生告白？你刚才不是说等下要见c班的人吗？搞不好会被告白哦？」
    「我只是打算单纯地和他玩玩而已，要真那样的话就有点困扰了呢。」
    「会困扰啊……也就是说，并没有打算跟特定的谁交往咯？」
    「唔～目前是没有啦。」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多情的女生呢。」
    「诶、诶诶……我在天成君眼里是那样的吗？」
    「嗯，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哎呀又被告白了，好烦恼啊’的类型。」
    「天成君？我要生气了哦？」
    「对不起，我嘴太快了。」
    「哼！」
    她拉住我的右耳扯了一下，看来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只能乖乖接受。
    「那，天成君你呢？有没有在和谁交往？那个……比如堀北同学什么的……」
    「堀北啊，我们关系是不错，但并不是有什么恋爱的感情啦。」
    「是、是这样啊……」
    「嗯，我跟她就是朋友。」
    「你不想和她交往吗？」
    「目前我尽量不去考虑这种事。这所学校也没给我太多时间想这种事。」
    「……是吗？」
    栉田的反应有点奇妙。
    也许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我说的可是实话，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还是想谈恋爱啦。恋人什么的……挺让人憧憬的。」
    「天成君你色色的。」
    「喂喂，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啊。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普通的恋爱而已，作为一名高中生，这是非常健康的想法？」
    「但你脑子里一定在想色色的事情对？」
    「……」
    不妙，风向变得不利。要不要战略性撤退呢？
    「咳，我还有点事，就先回房了。」
    师父也说过：该逃跑的时候就要果断逃跑。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甲板时，栉田突然轻轻倚靠过来，就像要投入我的怀里一样。
    「怎么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嘛，这种时候谁都有……不过如果我现在抱住你，你是不是会吓一跳？」
    「这、这种时候……不是该脸红害羞一下才对吗？」
    「是吗？只是我对‘害羞’这件事还不是太明白。」
    听我这么说，她一下子抽身后退，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啦，刚才突然靠过去什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晚安。」
    「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我之前跟清隆提过轻井泽可能有轻度不安障碍，但现在想来，栉田或许也一样。
    虽然方向不同，她也是那种非常在意他人评价和目光的人。
    当然，这是谁都会有的心理状态。
    但问题是，有时它也可能对一个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要是她能稍微放松点就好了……我忍不住这么想。
    「轻井泽也好，栉田也好，女生的烦恼还真是多啊。」
    我也该回房了，这甲板上全是情侣，实在有点不自在。
    而且明天我就打算结束这场试验，最后再和平田做些调整就睡觉。
    ———
    躺在枕头上准备入睡的瞬间，我想起了刚才栉田靠在我身上的那一刻，那张脸。

 第43章 考试结束

    第二天早晨，从日程上来看，考试一半时间都还没过，但今天它就会结束。
    “和葛城的最终调整已经结束，契约也没问题。”
    我向堀北报告了计划的进展。
    因为之前她也参与了关于我们与葛城达成何种契约、获取何种利益的讨论，所以应该很想听到这个消息。
    我也曾邀请清隆，但他似乎因为轻井泽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没能一起参加。
    “这个计划确实完美，只是，葛城就没有考虑过，要是未来会有使用私有点数的考试……”
    面对堀北的疑惑，我解释道：
    “这说明葛城非常焦急，作为a班领袖的责任感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且班内还有坂柳派的人，他没法顺利行动……老实说，我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不能心软，他是我们必须超越的对手。”
    “我知道。”
    堀北优雅地喝着咖啡，因为已经看到考试的终点，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最近，她几乎已经褪去了那种如刺猬般的戒备状态，昨晚还应邀与同班同学加深了交流。
    原本就是个优秀的人，现在变得更好相处，地位也开始稳固起来。
    等向班上解释这次的作战与契约内容时，就让她多发挥一下。
    “考试快结束了，接下来我们也该思考一下该如何带动班级了，堀北。”
    “这需要改变意识、并形成共同的危机感……这并不容易。”
    “我认为，能做到这些的才是真正的领袖。不仅要优秀，还要能影响他人，这才是关键。”
    “你是说……要有‘领袖魅力’？”
    “没错，换句话说，就是‘帅气’！”
    “你总是喜欢用这个词。”
    “啊啊，我觉得‘帅气’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品质。”
    “要帅气地活着”——这是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天成君，你没想过成为领导班子的核心吗？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学习能力、运动能力都非常出众，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老实说，我觉得只要你带头，大家都会跟着走。”
    “承蒙夸奖，没想到我在你眼中被评价得那么高。”
    “别打哈哈。”
    “嗯……该怎么说呢…我并不觉得领导非得是一个人。”
    一个人要带领四十个人去取胜实在太难了。
    除非能力特别出众，否则根本无法在d班达成那种集中式领导。
    反而我觉得，有几个可以称为“领导”的人，并且彼此之间保持协力关系，才是最理想的形态。
    如果葛城和坂柳能配合顺利，a班将会是个非常强大的对手。正因为他们合作不顺，对我们来说才格外有利。
    “而堀北，我觉得你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这、这样啊。”
    堀北有些害羞地将咖啡杯端到嘴边，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好可爱啊，我都想继续夸下去了。
    “理想状态是一男一女两位主导者，各配一个副手，也就是四个领导者……虽然不容易，但对d班而言，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四人制吗？为什么是四个？”
    “首先是层次感变厚，这样集体的战斗力会大幅上升。再者，每个领导的性格和方针不同，成员之间也会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归属感。比起一个人的独裁，这种情况下集体会更容易凝聚……另外，风险和思考方式也能分散。”
    比如说，龙园突袭重伤了班上的主要领导，只要还有其他人能顶上，班级就不会乱……当然，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就是了。
    “而且，我认为这种体制是其他班无法做到的。话说回来，堀北，你在其他班有没有关注过某些人？”
    “一之濑同学、葛城……虽然不情愿，但还有龙园。”
    “我会把坂柳也加进去……也就是说，其他班级能称得上‘领导者’的人就这些。当然，也许我们还没发现其他优秀的人，但以目前来说，仅此而已。”
    “所以你才说需要多个领导者？”
    “嗯，厚度就是力量……其他班的确有强力且优秀的个体，但我们d班也有不少在能力方面毫不逊色的人。准确来说，是有很多‘极端个体战力’，比如高圆寺。这一点是其他班不具备的。”
    “但相应的，也有不少性格强硬、或者能力低于平均的人。”
    “这也是社会的常态。要如何把他们带起来，就是领导者的任务。”
    “我明白你说的多领导体制……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为什么你不愿意当那个‘领导者’？”
    “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只是，我并不是那种领袖类型的人。当然，若有需要我也会顶上不过，但领导有很多种形式，而我最适合的就是冲在最前线的那一种。”
    听到这里，堀北忍不住笑了出来。
    “确实，比起领导，你更适合在第一时间行动、展现背影给大家看。”
    “所以，你就负责把团队带好，堀北。”
    “你知道你这要求有多无理吗？不过嘛，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别说什么升上a班了。”
    这次，她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表情。
    真可爱。
    ……我真不行啊，总是容易被女性的表情和氛围所左右，得改改了。
    “哟，今天你们也在这儿啊，我能加入吗？”
    喂，龙园……我正跟女同学在咖啡厅享受青春时光呢，能不能不要来打扰？
    堀北听到他的声音后，视线立刻变得锐利。
    “龙园君，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自觉点’吗？”
    “咕哈哈，不要那么冷淡嘛，铃音。”
    “你记性也真差……我再说一次，别随便叫我名字。”
    “早啊，龙园……不如我们也开始用名字互称？‘翔翔‘怎么样？”
    “我再说一次，别跟我套近乎。”
    喂喂，你跟堀北那么随便，怎么就不许我叫你名字？什么鬼逻辑。
    龙园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我们咖啡桌的空位上。
    “怎么样，优待者锁定了吗？”
    嗯，锁定了，已经到了该收尾的阶段了。
    “这个嘛，我觉得这是个很难的考试。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这边进展不错，已经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c班这次可能会大胜。”
    “你倒是挺自信的啊。”
    所以这家伙是来挑衅的吗？
    “当然，只剩下最后收尾了。”
    …真巧，我们也是。
    “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龙园起身准备离开。
    我顺手把他落下的东西扔过去。
    “龙园，你的手机忘在这儿了。”
    “哼，真是眼尖的猩猩。”
    看来他准备把手机贴在桌子底下录音……这种行为，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聪明。
    等龙圆走后，堀北便开口问道：
    “……c班真的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吗？”
    “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大概是真的。其实这规律本身并不复杂，察觉出来也不奇怪。”
    “那我们也早点结束。”
    “嗯。”
    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堀北也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在去会议室的走廊上，我们遇到了等在那里的葛城。
    我开口说道：
    “哟，葛城。指认者安排好了吗？”
    “嗯，没问题。”
    “坂柳派的人反应如何？”
    “目前还算安分。发送邮件的对象也只限定在值得信赖的人。”
    “那就好，这边只要发封邮件给班上的人，一切就结束了。”
    “我们也一样。那么，就现在结束这场考试吗？”
    “不，等会议一开始再动手。”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
    “我想看看龙园的反应…”
    “不是自满或疏忽？”
    “我不是想嘲笑他或故意激怒他。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从他的反应中确认一下。”
    “……那就好。我再确认一下，你没想着背叛？”
    “如果我让你们班在这场考试中受到损失，那我可要负上赔偿责任。我没蠢到那种地步。”
    “是啊，是这样。如果让你不高兴了，那我道歉。”
    “没关系，保持高度警惕是件好事。”
    “嗯。”
    我和葛城一同走进会议室，顿时，神崎一方和龙园一方的学生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我们无视这些目光坐下，静待时机的到来。
    早上八点整，船上广播响起：『时间到，请开始小组讨论。』
    “葛城，你今天还是一言不发吗——喂！！”
    会议刚开始，龙园便像早就等不及似的开口挑衅葛城。
    但当他看到葛城正低头操作的手机时，脸色骤变。
    接着他迅速把视线投向我，看到我也正在操作手机，顿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与葛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点下“发送”，将邮件发给了我们各自班级的协力同学。
    “你们……在干什么？”
    连神崎都露出了平时少有的震惊表情。
    但就算他们再震惊、再慌张，也已经太迟。
    下一刻，接连不断的船内广播响起：
    ——子组考试已结束。
    ——丑组考试已结束。
    ——寅组考试已结束。
    ——卯组考试已结束。
    船内不断响起各组考试结束的广播。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神崎只是愕然、手足无措，但龙园不同。
    “啧！！”
    他狠狠地咂了下舌，从怀中取出手机，打算赶在最后一刻发邮件。
    而他的视线却瞥向栉田。
    看来，他已经确认了栉田是优待者。
    那就有个疑问了。
    既然他已经解开了优待者的法则，为什么不早点采取行动结束一切呢？
    是有推测却没有证据？
    不对，那样的话他刚才看栉田的眼神，就无法解释。
    龙园还在慌张地试图补救，但一切已经太迟。
    广播已经宣告所有小组的考试全部结束。
    “看来考试结束了呢。”说着，葛城从椅子上站起。
    “嗯，接下来只等结果公布了。”我也随之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龙园开口拦住我们。
    “站住，聪明的猩猩，还有那秃头家伙……你们这次真是玩得漂亮啊。”
    “因为我已经弄明白了优待者的法则，所以直接终结了考试。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不理解的正是这点。优待者名单八成是你解开的？那你为什么要和葛城联手？你完全可以自己独吞啊。”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本来也可以和一之濑合作，但既然是葛城也无所谓。你当初在无人岛不也是这么干的吗？我只是参考了一下罢了。”
    听我这么说，龙园看了看我和葛城，若有所思。
    “哈，原来是这样啊。”
    随即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坏笑的表情。
    因为他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所以应该明白我与a班合作的真实目的。
    “看样子你也快破解优待者的法则了，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确实是这样啊……算了，这次就让给你。”
    “是‘这次也’，对？”
    “哼哼哼……”
    最后，龙园带着邪气十足的笑容离开了会议室。
    “天成……”
    葛城也出了门，正当我也打算离开时，神崎叫住了我。
    “关于优待者的规律，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拿到12个小组的成员名单后，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那这场考试从一开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你和a班签了契约，对？”
    “是啊，但契约的具体内容就不方便透露了。”
    不过只要稍微动点脑筋，也能猜出我们签了怎样的协议。
    “原来如此。”
    神崎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考和反省，或许是在自问自己是否还能做点什么。
    “我想确认一下……优待者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干支的顺序和学生名字的五十音顺相关联。咱们小组的话，就是栉田。”
    “……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他的表情相当震惊，这样看来，一之濑班可能连头绪都没有找到。
    也有可能他们是打算靠会议推理出优待者的身份……不过不太好判断。
    “经历了无人岛和这次考试后，我发现……你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还挺谦虚啊……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反倒让我觉得有点刺耳。”
    “抱歉。我没想要讽刺你或看不起你。”
    “我知道……只是我自己有些失去自信了。不好意思。”
    神崎留下这句话，转身带着b班同学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的，只剩我们班的学生。
    “看来很顺利呢。”堀北松了口气。
    “嗯，真是太好了。”平田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那、那个，大家……你们早就知道优待者是哪些人了，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
    只有栉田一人，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道。
    说起来她确实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对不起，栉田。我只是想尽可能减少参与作战的人数。”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这样的。这组的优待者正是你，所以肯定是别班的学生会指认你。那样的话其实没必要告诉你。这和信不信任无关，真的。”
    虽然确实是故意将她排除在外，但我还是双手合十，郑重地向她致歉。
    “对不起！！为了成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真的非常抱歉。”
    “原来如此……嗯，明白了。”栉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过，刚才龙园的反应、还有栉田的这种态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的场景……不，暂时还是别想这些了。
    ?
    特别考试成绩公布
    a班：班级点数+300，私人点数+450万
    b班：班级点数-150，私人点数无变化
    c班：班级点数 -150，私人点数不变
    d班：班级点数不变，私人点数+150万

 第44章 游乐室会议

    单看数字，这场特别考试a班完胜。
    a班和d班互相指认对方的三个优待者，班级点数抵消，各得150万私人点数。
    剩下c班和b班的六个优待者，全被a班收入囊中。获得了300点班级点数以及300万私人点数。
    根据协议，a班必须每月支付给d班250点班级点数等额值的私人点数，直到毕业为止。
    另外，为了“感谢”我让出了50点班级点数，所以葛城一次性支付了100万私人点数，已经转入了我的手机账户。
    ———
    特别考试已经过去了几天。
    由于考试提前结束，剩下的时间便成了度假时间，学生们各自享受起了自己的假期生活。船也早就开始返程，大概明天就要离船了。
    此刻，几乎所有d班学生都聚集在游乐室（除了高园寺），堀北正在给他们解释这次特别考试中的战略。
    “这就是本次考试的详细内容。”
    堀北说完，同学们反应十分有趣。
    有的惊讶、有的困惑、有的钦佩、也有完全没理解的。
    “有什么问题吗？”
    堀北环视教室，发出了提问。
    “那个，你们不是很早就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吗？那为什么不把其他班的优待者都指出来呢？”
    提出疑问的是轻井泽。
    前几天她似乎被清隆摆布得团团转，但如今已经是我们的协力者，此刻她正按照“剧本”提出问题。
    “那是因为……就算我们现在成了a班，以这个班级的综合实力来看，也很难维持住那个位置。”
    “堀北，你是觉得我们很蠢吗？”
    哟，轻井泽意外地还挺会演戏呢。
    这场戏是清隆安排的，目的是把d班的怨气和不满巧妙地引导到堀北身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要询问你们的意志和觉悟。”
    堀北环顾四周。
    “在座各位，有没有人……早就放弃成为a班了？把班级之间的竞争当成别人的事？或者抱着‘反正会有人来解决’的侥幸心理呢？”
    听到这话，有几位同学移开了视线，或是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我并不是说这些想法就是错的。刚入学的时候，我们就像被贴上了‘次品’的标签，是全年级最不被期待的班级。我也深知那种愤怒和无力感……但现在已经不同了。虽然距离仍在，但我们确实已经逼近了a班的背影。”
    “这个，我承认……”轻井泽当起了捧哏。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现在才想问你们……你们有没有意志？有没有觉悟？一直以来，我们连提出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同学们的视线逐渐集中到了堀北身上。
    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我想升上a班。为了这个目标，我会不断努力，贯彻不屈的意志……你们呢？”
    那目光，坚毅而有力，饱含信念。是四月时的堀北所没有的东西。
    虽然不尽相同，但我也在龙园、一之濑和葛城的眼中见这种目光。
    也许，这就叫做“领袖气质”。
    在游乐室的角落，清隆正注视着堀北，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也有各种想法……有擅长学习的，有擅长运动的，也有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没有自信的。但我只想说一件事——请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着堀北的话。
    “每个人都要有当事人的意识，要有共同的危机感，并统一意志……这是我们迈向a班的最低前提条件。”
    说到这，堀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数秒后，她睁开眼睛。
    “我再说一次……我会以a班为目标，不惜一切努力。你们呢？”
    啊啊，四月时的堀北已经彻底不在了。让我既欣慰又有些寂寞。
    就像是在看一只雏鸟开始展翅飞翔的瞬间。
    “我会协助堀北的！！”
    正当我想开口声援她的时候，须藤率先开口了。
    “我才不想就这么一直被人瞧不起呢，说实话，我也早就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了。”
    「须藤……真让人意外啊，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轻井泽继续捧哏。
    「嘛，那个嘛，我也算是欠铃音一份人情，也想还她一个人情。」
    「是吗……你也在成长呢。」
    「哼，谁都不能一直当个小鬼，这种事我还是懂的。」
    「谢谢你，须藤君……不过请你别那么随便地直呼我名字。」
    「……喔、哦。」
    鼓起勇气、并借着这股气势想让称呼自然化的须藤，最终被击沉了。
    我轻拍了拍他的背，随后也跟着提高了声音。
    「现在正是我们将意志与觉悟凝聚起来，共同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时候。」
    看到同学们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继续道：
    「是时候转换思维了。不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一定要赢’。」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的贡献最多，现在我表示支持了堀北，班上的气氛开始急速转变。
    说到底，谁都希望能以a班的身份毕业。只是严苛的校规和d班的处境一直阻碍了大家。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a班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也赞成。以前根本看不到希望，但现在终于迎来了大家团结一致的时机。我不会反对的。」
    「当然我也赞成啦，一起加油！」
    平田和栉田也表达了支持。
    至此，形势已经基本明朗。
    最后一块拼图，是轻井泽。
    作为女子团队的领导者，她拥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地位。
    「嘛，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赞成啦。现在正是该拼一把的时候。」
    稳啦！稳啦！
    于是，d班的关键人物全数支持堀北，可以说是达成了迈向a班的最低条件。
    强烈的意志、明确的目标，这些东西虽然在其他班级早已有之，但在我们班却从未存在过。
    「大家，谢谢你们……我们一起加油。当然，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一点没人会质疑啦。堀北同学一直以来都在为班级付出，大家也都知道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这次的考试中，最早发现优待者名单规则的人也是她。」
    此刻，我选择捧堀北一把，尽可能地提升她在班级中的影响力。
    「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天成君发现的呢。」
    「你说得也没错，佐藤同学，这次是我和天成君一起解开了规则，并制定了作战计划的。」
    啊，她还顺带捧了我一把。
    计划被打乱了啊……不过堀北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些炫耀，我也不好泼她冷水。
    「那么，今后具体要怎么做啊？」
    面对轻井泽的疑问，堀北回答道：
    「并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学习也好、运动也好，归根结底都是日积月累的成果，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有目标地努力，与得过且过地混日子，是完全不同的。」
    「嗯……关键在于意识啊。」
    「没错，不论是日常学习、运动还是交流，只要怀着‘晋升a班’的意识，就能带来巨大的成长。」
    堀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如果有人不擅长学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全力协助，不会推开任何人。所以今后请不要犹豫，随时来接近我。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在我不足之处给予帮助。」
    我想，此刻大概就是堀北真正成为班级一员的时刻。
    「如果是学习方面，我这边也能提供帮助……」
    举手发言的，是幸村。
    这倒是个意外的反应，他原本并不是那种积极与人交流的人。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几乎没能派上用场，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拖后腿……但如果是学习方面，我应该能做出些许贡献。」
    「真是帮大忙了，幸村君。」
    「不过，运动方面我肯定会彻底拖后腿……那时候——」
    「没关系哦，你不擅长的领域，会有人来补上的。对？须藤君，天成君。」
    「哦，交给我！」
    「说得没错！」
    居然有一天能看到须藤摆出一副可靠大哥的架势，真是令人震惊。
    不过，须藤的运动能力即便放到二年级、三年级里去比较，也绝对是顶级的。
    「嗨嗨！！要是比运动的话我也很拿手哦！！」
    兴致勃勃举起手的是小野寺同学。她是班上女生里运动能力最强的。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同学纷纷响应加入协力的行列。
    「将各自的优点、缺点、特长与知识整合起来、互相补足。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这是可以实现的……所以，让我们一起以a班为目标。」
    最后，堀北同学郑重地宣言道，坚定的回应声随之响彻整个游乐室。
    ——————
    「总算是站上起跑线了啊。」
    「啊……有点吃惊呢。」
    「吃惊什么？」
    坐在游乐室角落、刻意不显山露水的清隆，一脸感慨地说道：
    「堀北的话语，还有班上的气氛。」
    「不加修饰、不带偏见，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确实有领导者的风范。」
    「让我怀念起四月时的堀北了。」
    「哈哈，确实……不过这是个好现象，她应该不会再迷惘了。」
    「也许是……」
    清隆的神情带着一丝羡慕。
    最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能看懂他的表情了。
    是因为我的观察力变强了呢，还是他本人的表情变得更丰富了，这点倒是难以判断。
    「对了清隆，虽然这时候说出来有点煞风景……但我有点关于栉田同学的事情想跟你商量……」
    「真巧，我也是。」
    于是，我们俩将视线投向了与堀北站在一起的栉田同学。
    她脸上带着平时那种可爱又温柔的笑容，但我却清楚地看到她正拼命隐藏着咬紧后槽牙的矛盾神情。
    ?
    【班级点数排行】
    葛城班：1474 点
    天成班：959 点
    一之瀬班：653 点
    龙园班：392 点
    附注：
    a班每个月必须偿还给龙园与天成共450点班级点数等值的私人点数贷款。
    a班虽然排名遥遥领先，但已经负债累累了。
    葛城：律师！我要找律师！

 桥本正义 轻井泽惠

    桥本正义
    「原来如此。葛城君比我预想得还要顽强……不，应该说是别的班上有人真的爱管闲事呢。」
    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像铃音般清澈。
    光听这声音的话，很容易联想到一位可爱的女“骇”。
    但若是见过她本人，就很难轻易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了。
    从无人岛开始的一连串特别考试终于结束，船也正在返航。
    作为忠臣，我自然在第一时间向自己效忠的公主——坂柳有栖，报告情况。
    公主这会儿似乎在手机那头轻声笑着，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感到有趣。
    「桥本君，班里的情况如何？」
    「对葛城的评价一半是好评，一半是不满。有传言说他擅长收买，是个喜欢用金钱解决问题的家伙。」
    听我这么说，公主又发出铃声般的笑声。
    「那可不对。他并不是擅长，而是——除了那种做法，他别无选择……从我听来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无人岛还是船上，葛城君都不是自己主动选择那条道路的？」
    「但他本人似乎已经接受了……」
    「那是被人引导了。在无人岛上是龙园君，在船上则是天成君，尤其是后者，他在彻底封死所有退路之后，让葛城君只能做出那个决定。」
    她又笑了起来……声音很美，但听在我耳里却莫名觉得可怕。
    「天成君恐怕在听完考试说明后，立刻就解开了优待者的规律，然后参考龙园君的策略向葛城君提出交易。就算葛城君拒绝，他也会去找一之濑小姐谈。如果连那边也拒绝了，那他们就干脆自己指认。与其说是如何赢得考试，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如何让考试结束。」
    如果真如公主所说这样，那叫做天成该隐的男人简直就是怪物。
    在无人岛时他就以夸张的方式赚得了大量点数；在船上的考试中，他更是独自一人从高处俯视全局并加以控制。
    「真是太精彩了……真后悔不能亲自参与这场考试。」
    虽然a班正处在危机中，但公主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呃……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按照日程安排，应该不会再有特别考试了，先安静一阵子。」
    「我明白了。」
    「天成君……不愧是那位的爱徒。」
    「您认识他吗？」
    我没有放过那小声嘀咕的部分。
    「不，没有直接的接触。不过他的恩师与我父亲是旧识，因此曾几次听人提起过他。」
    「原来如此……那我就先报告到这里。」
    「嗯，也替我转告真澄，好好休息。」
    「明白了，那我挂了。」
    通话刚一结束，疲劳便像潮水般涌上来。
    单凭一通电话就让我觉得累的，大概只有她了。
    一开始还担心报告之后会被她劈头盖脸训一顿，没想到比预想中温和多了……不过这温和也令人不寒而栗。
    在返回船上自己房间之前，我想着既然都走到这了，干脆先去接触一下目标人物。
    这时，同样效忠于公主的神室出现了。
    「她怎么说？」
    「让你慢慢休息。」
    「葛城派那边情况如何？」
    「户冢一副在舔葛城的样子，让人恶心，其他家伙也都差不多……不过他们内心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
    「每月点就这样没了，谁会真的心甘情愿？」
    「就是啊……现在还行，但要是班级点数一旦大幅减少，他们打算怎么办？」
    「葛城自己应该也考虑过。也许他有自信。」
    「我就想知道他那自信是哪来的……在无人岛上被龙园君耍得团团转，在上次考试又被天成君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起来，神室你不是和天成认识吗？要不要介绍我认识一下？」
    「是认识啦，但也不亲近……你想认识他干嘛？」
    「也没啥特别的理由。那家伙现在差不多已经是d班……不，b班的领导人了？有点交流，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随你便。我刚才看到他进了游乐室。」
    游乐室吗？总比窝在房间里好接触。
    于是我快步前往那里寻找目标人物。
    考试刚结束，众人都一脸轻松，游乐室里学生不少——那家伙总有种奇妙的吸引力，我很快就发现了他。
    他正和班里的朋友打台球，但他那一块却像被隔离了一般空旷，恐怕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场。
    一个同时具备吸引视线的引力和让人退却的压迫感的男人。
    虽然矛盾，却又奇妙地达成了平衡。
    「哎呀，抱歉。」
    我经过台球桌，假装不小心，让手机从手中滑落，最终掉在了他脚边。
    「手机没坏？」
    他立刻弯下腰，捡起手机递还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面对面。这之前也只是从远处观察而已。
    我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虽然体能还可以、脑子也不笨，但说到底，只能算是勉强合格的普通人。
    正因如此，我才格外自信于自己的“嗅觉”。
    我擅长分辨强者，这算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也正因如此，在a班中我没有选葛城，而是效忠于公主。
    因为我判断她更强。
    而现在，我的嗅觉告诉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怪物。
    ?———
    轻井泽惠
    天成君微笑的样子十分上镜。
    大部分女生绝对会被他迷住。
    起初我是想让天成君来扮演男朋友的……但每次放学后邀请他去唱歌、去咖啡厅，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比较好接近的平田君。
    「该隐，轻井泽已经成了我们这边的棋子了。」
    哈？棋子？绫小路这人说话是真让人生气！
    「哎呀哎呀，清隆，说话别太失礼了。不好意思啊轻井泽小姐，他这人有点口拙，而且又害羞。希望你能原谅他。」
    「嘛，也不是不能接受啦……不过，天成君。你真的会保护我？」
    正是基于这个条件，我才决定与绫小路君和天成君合作。
    虽然确实是因为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受到威胁，但如果真的成为伙伴，他们就必须履行“会保护我”的承诺。
    「当然，我，还有清隆，一定会保护你。」
    天成君语气坚定，目光炯炯。
    他是个拥有某种神秘存在感的人，被他这么一说，我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如果这是在说情话的话，恐怕没有哪个女孩不会沦陷。
    「所以轻井泽小姐，我也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需要你。」
    「我、我明白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只要我真能帮助到他们，那我就会更安心。
    「谢谢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加油。」
    天成君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转向了绫小路君。
    「没想到轻井泽小姐会成为我们的伙伴啊。我还真好奇，口才那么烂的清隆，是怎么说服你的呢？」
    「这、这个嘛……」
    那个曾用冰冷的表情和目光直击我内心创伤的绫小路君，此刻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咦？难道天成君不知道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哼……居然做了那种无礼的事，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天成君，我、我可是被绫小路君威胁的！！」
    「喂，轻井泽。」
    「而且……他还、还说什么把、把腿张开！！这、这是性骚扰！！是超级严重的性骚扰啊！！」
    「诶诶……是真的吗？清隆？」
    「她在撒谎。」
    绫小路这家伙！！居然光明正大地说谎！？
    「哈，真是的……听着清隆，对待女生要绅士一些才行，知道吗？」
    「……」
    「回答我。」
    「知道了。」
    「就这？不行，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啊，你得反省，深刻反省！！」
    「嗯……看起来我也有点说过头了。轻井泽小姐，还请原谅清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才不是呢，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你说得也有道理……唔，怎么办呢？既然要合作，关系太差也不行啊。」
    天成君一边用手撑着下巴沉思，我看着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弹额头……对了，用弹额头来惩罚！！」
    「弹额头？就是那个用手指弹的那个？」
    「对，这个性骚扰混蛋就该被狠狠弹一下！所以天成君，就拜托你狠狠来一下！！」
    「喂等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轻井泽？你说让该隐弹我额头？你想杀了我吗？」
    刚刚还一脸冷漠、用眼神威胁我的绫小路君，此刻却慌张得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原来也有这种表情啊。
    「嘛，清隆看起来也确实该反省一下了……嗯，下定决心。」
    「等、等一下……我们可以谈谈啊。」
    「清隆……把额头伸出来。」
    这一下，绫小路君应该也终于意识到，我当时被他说“把腿张开”的那一刻，是有多么害怕了。
    接着，房间里响起了仿佛爆竹炸裂一般的声音。
    绫小路君被打得昏了过去，由天成君背着回了房间。
    活该！
    现在，我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点。

 绫小路清隆

    「咕噫噫噫噫噫——！？」
    「弟子啊，你那奇怪的惨叫声能不能别发出来了？」
    在一座迷雾缭绕的深山之中，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神社，神社中正回荡着一阵非常奇妙的叫声。
    发出叫声的是一名少年。
    他的年龄恐怕连十岁都不到。
    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背着书包去上学才对，但他背上的并不是书包，而是一尊雕刻得无比精致的仁王像（很像哼哈二将）。
    那尊肌肉虬结的雕像仿佛附身在他身上一样，他正在这种状态下被强迫做俯卧撑。
    被逼到这种程度会发出奇怪的惨叫也不奇怪，但负责监督他的那位却只是不耐烦地叫他别发牢骚。
    「还有两百下。」
    这是一道温柔中又蕴含着力量的声音。能从人的耳膜沁入脑海，深深烙印在潜意识中。
    女人的美貌已经达到了人类理解的极限，同时她还散发着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存在感。
    站在她面前时，恐怕任何人都会哑口无言。
    她一边监督弟子的修行，一边雕刻着另一座仁王像。
    「等你做完，再背着这个去跑步。」
    「师、师父……我真的快死了！！」
    「那就说明你命中注定会死在这里……不过那种事无所谓，现在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学习。我接下来要出题，你在脑中解答，明白了吗？」
    「我才不明白！！」
    「第一题——」
    ——————
    第二年
    少年身高稍微增长，体格也变得更为健壮，虽说如此，但他终究还是个少年。
    “这是我们流派代代相传的药。是由多种草药巧妙调和而成……”
    “药！？？但这颜色乌漆嘛黑的，还散发着恶臭啊！？这是毒！？喝了会死的！？”
    “不会死。只是内脏会被搅得稀烂，接下来一个月内会不断吐血、血便、血尿而已。没事的。”
    “听上去完全不像是‘没事’的反应好吗！？’
    “只要挺过这一关，内脏就会变得无比强韧……破坏与成长是相辅相成的，喝。”
    “可恶，这种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哎呀哎呀，不乖的孩子呢。”
    最后，少年还是被强行灌下了那种药……好像确实没死。
    ?
    又过了一年，少年和女人依旧在深山中的神社修行。
    “听好了，弟子，关键是手指的动作、视线的走向，以及枪口的角度……只要你能准确观察这些并作出反应，枪就不可怕。只要在子弹接近你的瞬间，迅速移动，它就打不着你。”
    “师父，您在说什么？”
    “总之，我们先来试试。”
    “等等，师父，我们先来聊聊好吗，师父！？”
    被称作师父的女人，举起右手的手枪，对准了弟子。
    “那我三秒后开枪哦……一。”
    砰！
    少年凭借对枪口与指尖动作的观察，拼死躲开。
    “二跟三去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能躲开嘛，那就很好。”
    “师父！？您明明说三秒后才开枪的！？结果才一秒就开了！！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教的是实战啊。不是‘预备——开始！’的运动会。”
    “但你也不用说谎！！”
    “你现在还能说话，证明你还活着。死人可是连抱怨都做不到呢，这是好事。”
    “根本没法沟通好吗！！”
    “别以为世界会围着你转。不管偷袭也好，暗算也好，都要时刻警戒着才行。如果可以的话，从我一握住枪的那一瞬间就把枪夺下来才对。不给对手任何出手机会，这才是最强的战术，记好了。”
    说着，女人再一次将枪口对准少年。
    “那我们边进行对枪训练，边学习英文……我每开一枪就出一道英文题，你一边躲子弹一边翻译作答。”
    “这也太胡来了！！”
    “只要坚持做，就一定能成，任何事情都是。好了，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别连射啊！！”
    那天，深山中，枪声一整天都没有停歇。
    ?
    又是一年过去，少年和女人站在山岭之巅。
    “弟子，你知道人类在什么时候最能发挥出自身的潜能吗？”
    “师父……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您为什么非要带我到这来？”
    “那是——当人濒临死亡之际。”
    “……你完全没在听我说话对？”
    “不论什么样的人类，在死亡逼近的瞬间，都会爆发出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双腿会变得更快，思维也会加速……那么，只要经常身处生死关头，把那种感觉日常化，人就能时刻发挥出自身最强的潜力。只凭意志，就能调动起最极致的专注力。”
    “……”
    “喂，不准逃跑。”
    “我才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你以为我之前那样强行锻炼你的基础身体，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天。”
    “难道之前的训练……全是为了把我从山顶推下去！？’
    “没错，是为了让你在掉下去的时候活下来……去，和‘死亡’做朋友。只要跨过这一关，就能发挥身体的极限潜能。你应该高兴啊，连所谓的‘天才’都只有极少数人能达到这境界呢。”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顽强抵抗的弟子，被师父一脚踹下山去。
    这座山极其陡峭，一旦开始翻滚几乎不可能停下来。
    不过，少年不想死，所以他拼尽全力，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嗯，果然是个好苗子……再来个五六次的话，应该就能掌握进入极限专注状态的方法了。」
    女人站在山顶上俯视着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
    又一年冬
    此刻，少年和女人正站在凛凛风雪中。
    「是没进入冬眠的熊呢……它可能会下山危及村落，所以你去解决它。」
    「欸欸欸……这熊也太大只了！」
    「啊，只要你拼了命，应该勉强还能打得过。」
    「师、师父，你不帮忙吗？」
    「我出手的话就不是训练了啊。你可是男孩子，连熊都打不过那怎么行？」
    「如果我打不过熊，您会出手吗？」
    「弱者才会有这种想法。」
    说着，女人一把将少年推到了那只野熊面前。
    「既然机会难得，那就边打熊边学习。昨天学了数学，今天就上道德课好了……一边战斗，一边复述我说过的内容。」
    「等、等等……啊啊啊！！爪子擦到了！？」
    「与他人相处时要表现出敬意，来，复述一遍。」
    「与、与他人相处时要——呜哇！！」
    「你说到一半就断了啊，来，继续努力。」
    「能不能让我专心打熊啊！？」
    「弟子，社会人可是需要同时处理多项事务的能力的。面对多个目标还能分配思考是基本素养……社会上的大人们都是这么做的。」
    「根本不需要边和熊打架边上道德课！！」
    「不，能做到这点才算是大人，是社会人。」
    「大人太强了！！」
    「好了，集中注意力。平常说过的，还记得？既然要战斗？」
    「就一定要赢！！」
    「抓住之后？」
    「就一定要毁掉！！」
    「很好，去。」
    「是！！」
    ?
    又过了好几年。
    少年身高已经长得结实挺拔。
    他像往常一样进行锻炼，像往常一样学习，像往常一样和师父进行实战训练。
    日复一日。
    但今天稍有不同。
    女人不是穿着她惯常的和服，而是换上了男式西装，并将一套同样的黑色西装递给了少年。
    「今天要让你帮忙处理些工作。」
    「师父的工作？可你以前不是一直说不让我参与的吗……」
    「嗯，但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了……可悲的是，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动乱的种子。我有个朋友啊，是个好心人，只要打倒坏人就会给钱。」
    「欸，还有这种人啊……那具体要做什么？」
    「正好现在机场有架被劫持的飞机停在那里……听说有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也在机上，咱们得好好解决一下。」
    「嗯，明白了。」
    「很好，出发。」
    就这样，两人从深山的神社中走出，朝人烟处前进。
    少年，也终于迈出了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
    「哈！？是、是梦啊……又是这个梦。」
    「早上好，清隆，看样子你醒了呢。」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额头处传来一阵剧痛。
    因为是轻井泽起哄而来的惩罚，我也只能默默接受，现在还活着已经算幸运了。
    此刻房间里只有我和该隐，看来是他在照顾我。
    「额头还好吗？不好意思，好像下手重了点。」
    「啊啊，没事……只是有点肿而已。」
    我反复摸了摸额头上的退热贴，确认头骨没有“骨折”。
    而该隐看着我的动作，居然笑了起来。
    我猛然想起，梦里那个少年和该隐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相似呢？
    仔细想想，自从入学以来我开始频繁做这种离奇的梦，也许……是从遇到这个家伙开始的。
    「该隐……你吃了不少苦头啊。」
    「额，你突然怎么了？」
    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现实我无从知晓。
    但如果是真的，和那个地方比起来，“白色房间”反而还有些良心呢。

 第45章 暑假

    盛夏时节，炽热的阳光倾泻而下。
    东京就会变得很热。
    虽然学校各个地方都有空调，在室内时非常凉爽，但只要一走出门，汗水便会黏腻地浮现在皮肤上。
    「呼……终于完成了啊。」
    「啊啊，意外地还挺能做的嘛。」
    宿舍楼旁边，我和清隆并肩站在高脚帐篷下，注视着面前的美术作品。
    肌肉发达的身躯，锐利的目光，右手向前伸出，微微屈膝的姿势，两尊成对的仁王像显得极其雄壮有力，颇有气势。
    这是我美术部的暑假作业。
    之前师父经常制作仁王像，还总让我背着干其他事，说起来也算是颇有渊源的题材。
    毕竟是进入“师父模式”去制作的，这次美术部的指导老师应该会给我满分。
    顺带一提，在此期间清隆正好有空，我便借了他的手，如此这般，两尊出色的仁王像很快便完成了。
    「不得了啊，不觉得很帅气吗？」
    「确实有气势，好像真的会动起来一样。」
    「是，这样的话指导老师肯定也挑不出毛病。」
    「……应该是会吃惊。」
    「嗯？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人不会想到学生会做出这种东西？超过两米高的仁王像啊？而且还是两尊，肯定会露出苦笑的。」
    「是这样吗，原来这不算普通吗？……可我师父以前经常做啊。」
    「拜托，用常识想想。」
    清隆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说起来，仁王像是在学生宿舍前完成的，所有学生基本上都能看到，而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有点夸张。
    「清隆，也谢谢你帮了忙，如果老师给我好评的话，我会把其中一尊送给你。」
    「不用了……即使给我也没用。」
    「不需要客气的哦。」
    「我不是客气，是因为真的没地方放才拒绝……你想象一下，房间里放着一尊好像随时会动起来的仁王像的生活。」
    我和师父一起生活的神社里摆满了各种雕像，所以对我来说并不觉得违和……但对清隆来说可能是难以接受的画面。
    「这样啊，我觉得很可靠的感觉呢，毕竟仁王像是守护神的象征。有了它在，就算有小偷进来也不用担心。」
    「我说了，我不要……」
    用不着强调到这种地步。
    明明帮忙的时候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一说到送给他的时候就突然冷淡下来了呢？
    「没办法，那就等老师评价完之后放在学校正门口。」
    「你会被学生会或者老师叫去谈话的，别这么干。」
    为什么清隆会这样想？
    仁王像可是守护的象征啊。放在门口反倒能驱邪避灾，保证学生健康平安。
    而且最重要的是——帅气。
    「嘛，要怎么处理还是等指导老师的评价出来再说，如果没人愿意收，那就偷偷放进教员室或理事长办公室也行，学生会议室也不错……不如放在龙园的房门前？」
    「别把恶作剧做得太过分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都是出于善意啊……」
    我无视清隆略显无奈的目光，将两尊仁王像扛在肩上。
    如果一直放在宿舍前可能会造成困扰，那暂时还是先搬去美术教室。
    「谢谢你帮忙啦。其中一尊的名字就叫‘清隆’好了。」
    「……拜托你别这样。」
    真是个害羞的家伙。
    和清隆在宿舍前道别后，我扛着仁王像朝学校走去。
    虽然是暑假，但社团和学生会依然会举办活动，所以美术部也有成员会在教室作业。
    「天成啊……」
    就在我朝美术教室前进的途中，有人叫住了我。
    「您好，会长，好久不见了。」
    「啊、啊啊……是啊。」
    堀北学，也就是堀北铃音的哥哥、学生会长，此刻在我和我肩上扛着的两尊仁王像之间不断地来回看视。
    「天、天成同学，你扛着的那东西是……？」
    会长身边则是学生会书记橘茜学姐。
    「怎么样？这是我的作品。」
    「……是你们美术部的课题吗？」
    「是的，暑假要做出一件作品，我就做了个仁王像。」
    「……仁王像？诶？」
    橘学姐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想这应该能拿到满分。」
    「确实，从气势上……或者说，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意念。」
    「谢谢夸奖。」
    虽然是“师父模式”在创作，但毕竟是这种体积的作品，过程也确实很辛苦。能获得认可让我感觉努力没有白费。
    「如果可以的话，老师打分之后我可以送给你们。」
    「不，不需要。」
    「别那么客气嘛。摆在学生会室也不错哦。」
    「我再说一次，不需要。」
    堀北会长一边用食指推了推眼镜，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旁边的橘学姐也使劲点着头附和。
    真是悲哀！
    明明是我精心制作的作品，居然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不过天成，正好。你把那些放到美术教室后，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
    「我可没做什么会被骂的事啊？」
    「我不是要骂你。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本来就想找你谈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了解了，待会我会过去。」
    看样子不是要训我，但到底是什么事呢……稍微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
    于是，我把仁王像放进美术教室，然后就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站在学生会室门前，按照师父教的最低限度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敲了敲门，便听到橘前辈可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我是天成，打扰了。」
    打招呼很重要——那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来了啊，坐。」
    「失礼了。」
    「天成君，要来杯茶吗？」
    「谢谢您，橘学姐。」
    天气很热，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稍微松了口气。
    坐在我对面，隔着桌子的堀北会长开口问道：
    「听说你在考试里大闹了一场？」
    「咦，您今天找我是为这件事吗？」
    「不，正题另有其事。不过这方面我也想听听看。」
    「我倒不介意讲讲……话说回来，学生会连考试内容和结果也能掌握啊？」
    「一定程度上。你在考试中为所欲为这点，我们是知道的……居然把据点装置扯下来集中到一个地方，这种事前所未闻。」
    「只是追求效率，实属无奈之举。」
    「哼……多亏你，下次再举行类似考试时，恐怕会新增几条规则。」
    「幸好不是今年加的……不过，会长您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你是指什么？」
    「您妹妹，表现得很不错喔。」
    「……」
    果然，这才是他真正想确认的。
    直接去问本人不好吗？
    不过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别扭。
    「在无人岛时，她和班上的同学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在船上考试时，她洞察出了优待者的规律做出了贡献；跟a班签订合同时，也积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喔……铃音做到了这些啊。」
    堀北学长一脸意外。
    对他来说，妹妹大概就是个让他操心不已的存在。
    「我个人认为，她是那种被夸奖才能更进一步的人……所以，要不夸夸她如何？」
    「我会考虑的。」
    堀北同学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请一定要夸她一下。」
    「那么，进入正题。橘，把那份资料拿来。」
    「是的，会长。」
    橘学姐递给我一份文件。我迅速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我投稿参赛的作品概要，以及相关的某些问题……嗯？
    上面写着一个令人咋舌的金额？
    「呃，会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表示想购买你参赛的作品。」
    会长说的应该是之前我用“师父模式”画的作品。
    「购买？不好意思，我不太理解……我记得我只是投稿，并没有拿去拍卖啊。」
    「的确如此，校方也为此感到困惑……但听说其中一位评审非常喜欢你的作品，于是通过评审委员会向学校提出了购买的请求。」
    「还真是特别的人啊。居然愿意花钱买一个无名高中生的作品，而且还是这种离谱的金额。」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那人大概觉得就算付出这个数额也不亏。」
    「……哈啊。」
    老实说，我有些傻眼。
    虽然那幅作品是在“师父模式“下绘制，清隆、堀北同学、美术部的指导老师都对它评价很高，但我自己并不觉得它值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师父。
    她曾心血来潮送人一幅作品，然后被对方回礼了一根金条。
    「听说当时比赛现场陷入一股奇怪的气氛。那人一说想买你的作品，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想要，最后价格像拍卖一样一路飙升。」
    「吓人……这算什么嘛。」
    难不成那幅画真的像师父的作品一样，蕴含着某种让人疯狂的魔性……毕竟是用“师父模式”画出来的，我还真不能否认。
    「不过嘛，能进一大笔钱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所以要不要卖，其实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接下来的部分。
    「顺便问一下，这笔钱能转换成私人点数吗？」
    这才是我真正想确认的问题。
    堀北会长闻言，眼神一锐，低头沉思。
    看他并没有直接否定，说明是有可能的。
    「这方面，学校内部确实有过争论……他们担心来自校外的资金转换成点数，会破坏公平性。」
    「原来是为了公平啊。」
    「嗯。比如说，如果某些学生靠家人或亲戚的资助就能获得大量点数，那确实有失公允。」
    我出于好奇问过高圆寺的做法。
    他就在不停钻规则的空子，用各种方式调动资金，换来大量的私人点数。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听，但实际上那简直就像在洗钱，学校也没怎么管他。
    「不过，会长，这次的情况并不一样？毕竟这是我靠自己的实力获得的。」
    「说得没错……而且，这种前例是存在的。」
    「咦？真的有？」
    回答我的是橘学姐。
    「是的。几年前，有个美术部的学生参加了企业举办的广告征集比赛并获得入选，奖金是五十万日元，后来也成功兑换成了私人点数。」
    原来如此。
    「不过这次金额太大，校方也展开了多方面的讨论，最终认定为合理。毕竟这也是学生‘实力’的体现。但是否兑换，最终决定权还是交给学生本人。」
    「也就是说……我可以自己决定？」
    「正是如此。」
    「那我就决定换成私人点数。」
    「回答得真快……你可以再带回去考虑一下也不迟。」
    「在这所学校，点数越多越有有利，以后的考试可能也需要用到，我想先做好准备。」
    「哦，你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啊。」
    「既然这所学校设立了私人点数制度，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会有相关的考验，不是吗？」
    「如何解读，就看你自己了……最后再确认一次，真的没问题吗？选择现金也不是不可以。」
    「完全没问题……眼下比起现金，点数对我更重要。」
    毕竟高圆寺钻规则钻得飞起，我可是知道的。
    虽然校方对一二年级学生解释说毕业时私人点数将统一收回，但其实这些点数是可以换成现金的——只是汇率不是1:1罢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得不承认高圆寺确实很会耍手段。
    他居然能用不会被校方追究的方式，将家里的资金转换成自己的私人点数。
    至少我还没能想到这种做法。
    「虽然兑换率会变低，但应该也可以变成现金……对？」
    「哼……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无法回答’。」
    这所学校还真是喜欢用这种说法啊。
    嘛，说“无法回答”，基本上也就等于承认了。
    「那么，这笔交易我就判断为没有问题了。可以？」
    「好的，拜托您了。」
    「明白了。对方律师准备了合同文件，你要仔细阅读后签字。另外还有一份学校方面关于资金转换的说明文件，也要认真确认后再签。金额不小，可别疏忽大意了。」
    「明白。」
    橘学姐拿来了几份文件递给我。我一字一句地从头到尾认真读完，确认没有问题后签上了名字。因为没有印章，还按了个手印。
    「资金大概要等到下个月才会到账。」
    「那我能展开的策略就更多了。」
    「听起来你很开心嘛。」
    「当然。」
    「好……那么，进入正题。」
    「咦？刚才不是正题吗？」
    「刚才也是正题……但现在是另一个正题。简单明了地说，天成，我希望你加入学生会。」
    「哈，学生会吗……」
    「你似乎不太愿意？」
    「如果要说实话，那确实如此。」
    对我来说，学生会一直都是个搞不清楚在干什么的团体。
    「我记得这所学校不是不能同时参加学生会和社团吗？我现在可是美术部的部员哦。」
    「没错。如果你加入学生会，那就得退部了。」
    「那就比较困难了……我觉得比起处理文件，我更喜欢参加社团活动。」
    「加入学生会会有各种便利，也可能获得不少好处。」
    「那在美术部也一样能获得好处啊。我刚刚不就赚到一笔前所未有的大钱，估计没人能打破这个记录。」
    「确实，如果这么说，那学生会的好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别绕圈子了，还是请您直接说重点。」
    「……你知道现在的学生会副会长南云雅这个人吗？」
    「知道哦。虽然只是远远观察过几次。」
    「观察？为什么要观察他？」
    「刚入学的时候，我想确认有没有什么特别强的人存在可能对我构成威胁，所以观察了一遍所有学生。」
    虽然当时把南云学长也纳入了观察对象之一，但除了清隆外，其他人都没怎么引起我的兴趣。
    他给我的印象是……有点脆弱？
    不对，那几乎是这所学校所有学生的共性。
    「顺便问一下，你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可以说吗？感觉会被当怪人……不过，我都把他眼镜打碎过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所谓了。
    「就是说……我在评估对方。」
    「是、是这样啊……」
    学生会长假装镇定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然后呢，您具体想说什么？」
    「……南云副会长，是个优秀的人。但他也有危险的一面。」
    「也就是说，会长您对他抱有警惕？」
    「直接说的话，就是这样。等我毕业后，南云就会成为学生会长，到那时可能会引发不小的混乱。」
    「所以您是想让我成为他的对抗势力？」
    「没错。」
    「为什么选我？如果是对抗南云学长的话，我觉得找同年级的人更合适。」
    「那很困难。南云的影响力已经覆盖到整个年级。虽然二年级也有优秀的学生，但……」
    「那您自己出手不就好了？比起让后辈插手，您出马应该更合适。」
    「如果可以，我当然会亲自处理。但我马上就要从学生会引退了，没多少时间了。」
    所以才舍弃了靠不住的二年级，把希望寄托在一年级身上吗……这还真是相当勉强啊。
    「唔……这很难办啊，我现在想专注于班级间的竞争。我们班好不容易才刚刚站上起跑线，我不想把精力分散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但如果南云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连你们一年级也会受到波及。」
    「比如说？」
    「说不定会出现前所未有的退学者。」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更不想掺和进去了。看来还是应该尽量低调地过日子，不引起注意为妙。」
    「别傻了，你现在已经是南云最关注的一年级学生了。」
    「啊，是吗……唔，我该怎么办呢？我还是觉得作为美术部员的日子更有趣。而且我也不想天天面对那种麻烦的前辈。」
    「果然很难说服你啊……」
    「让您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我也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
    堀北学长略显遗憾地闭上眼睛，抱起双臂，陷入思考。
    「嘛，如果那位南云学长真来找我麻烦，到时候再说。能一笑了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好，现在就这样也行。」
    要是真不能一笑了之呢……那就再说。
    不过嘛，师父说过，人生就该以享受困难为乐。男人嘛，这样才算活得精彩。
    「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占用了你不少时间。」
    「不必介意。」
    我向他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一想到马上就能获得一笔惊人的私人点数，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且，参考高圆寺的“洗钱”法子，也许我也能搞点别的东西。
    可就在我边想着这些时，背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一年级的，你刚才是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的？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一看，面前赫然站着的，正是堀北学长所说的那位“危险人物”——南云雅。

 第46章 对弈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正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我。
    他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眼中的好奇与兴趣，也是一览无余。
    「你好啊，南云前辈。」
    「哦？你知道我啊？」
    「您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您。」
    我也模仿着南云前辈的样子，从下到上打量着他。
    最终，我们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
    「……」
    沉默
    或许是感到尴尬，也可能是难以忍受这份沉默，南云前辈率先移开了目光。
    不妙啊，因为堀北会长事先的提醒，我不由得对南云前辈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因此差点进入“师父模式”了。
    必须冷静下来，也没必要无谓地施加压力。
    我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么，嗯……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其实，是堀北会长邀请我加入学生会。」
    「堀北会长？我听说他不是对今年的一年级学生很失望吗……」
    因为我收起了“师父模式”那种威压感，南云前辈重新开始仔细打量着我。
    「啊，原来如此。」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心中找到了某种答案。
    「所以你是要加入学生会咯？」
    「不，我拒绝了。我现在更想专注于班级的事务。」
    「那还真是可惜，感觉原本会很有趣的。关于你的传闻我听了不少，所以我也挺感兴趣的。」
    「关于我的传闻吗……如果是好话那我很开心。」
    「今年的一年级d班，在特别考试中大获全胜，一跃升到了b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自然会引人注目。你作为领导者主导了这件事的传闻，连我们这些高年级生都知道了。」
    没想到这类信息已经在整个学校传播开来了。
    「不过传闻也有些离谱啊，比如说把铲子掰弯了，游泳课上破了世界纪录，还有什么来着……啊对了，好像还有从屋顶跳下来之类的。」
    葛城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堀北会长甚至还特别提醒过我，看来这件事确实闹得不小。
    「确实，我从屋顶跳下来了。」
    「嗯？你说真的？」
    「是的，我确实跳了下来。」
    「呃……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南云前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住下巴思考着，似乎有些犹豫。
    「没有，只是那天情况紧急，不得已才跳下来的。」
    「……你说你是因为着急才跳的？」
    「是的，真的很紧急，根本没有时间慢慢走楼梯了。」
    那时候清隆联系我说佐仓可能有危险，我当然没时间走楼梯。
    「南云前辈应该也有类似经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有那种经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急着赶路的时候，也会在走廊上狂奔，或者两级台阶当一阶跨，不是吗？」
    「可那也不至于从屋顶跳下来？」
    「那只能说明南云前辈你从来没真正焦急过。一般人在着急的时候，不就会跳下去吗？」
    南云前辈用手指揉了揉紧锁的眉头，然后带着一丝疲惫的语气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你是会长型的……但你更像是鬼龙院那种啊。」
    鬼龙院？好像是二年级的前辈，我记得她长得很漂亮。
    「啊——算了，那种行为会给其他学生带来麻烦。以后尽量别这么做，听到了吗？」
    「堀北会长也同样提醒过我了，我会尽可能避免的。」
    「这种时候应该是‘我绝不会再做’才对……唉，算了。」
    不知为何，南云前辈看起来有点疲惫，强行结束了话题。
    「嘛，能遇到你这种有趣的一年级生也挺好的。今后也让我多多见识一下。」
    「今年的一年级生其实都挺有趣的？您应该也收集了不少情报？」
    「那当然，包括你在内，今年真是人才济济……所以啊，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加油，我可是挺看好你的。」
    说完这话，南云前辈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而我也转过身，离开学校办公楼，走向宿舍。
    就这样，我和南云副会长的第一次接触结束了。
    堀北会长说过，南云前辈是一个可能会导致大量学生退学的危险人物，而他眼底深藏的偏执与强烈的自信，确实让人联想到会长的担忧。
    像这样的人，我在协助师父工作时也遇到过几次，倒也不算罕见。
    可以说在任何地方都一定程度地存在……只是，真正能成大器的，寥寥无几罢了。
    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卷入麻烦之中，毕竟我们班才刚刚起跑，没空去和高年级生正面冲突。
    回到宿舍楼下，我收拾好之前为了制作仁王像而搭建的帐篷，把木屑、工具和设备都整理好后，想着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所以直接去了清隆那边。
    「喂，清隆——如果你有海量的私人点数，你打算怎么花？」
    清隆此刻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躺在床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房间十分简洁，除了必备的物品，只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以及我之前送他的自制棋具。
    那副我在空闲时间一点点制作完成的国际象棋，在夏天前就做完了。他每次来我房间时都会好奇地盯着看，所以我干脆送给了他。
    我问他有没有玩过国际象棋，他说“为了锻炼思维，被编进了课程里”，看来在“白房子”时学过不少东西。
    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杰作，希望他能好好珍惜。
    「你突然问这种问题，难道是你手头要进大额点数了吗？」
    「嗯，一笔意外之财。」
    我解释了“我的参赛作品被人用海量私人点数买走了”这件事情。
    听完这些，清隆眨了眨眼，然后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在艺术界，这种事也不算罕见。”
    “如果是顶级的大师、非常有名的人的作品，可能确实会被炒到天价。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画的画，愿意掏那么多钱的人基本不存在。”
    “确实，你赚得也太多了。”
    “也许那个神秘买方是某种一时冲动……又或者是喝醉了也说不定。”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现在你有了一大笔能动用的点数。”
    说的也是，有钱人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那么，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能做的事就多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哪种方案是真正可行的。”
    “那就好。先把你能想到的都说出来，能用的就拿来。”
    “有道理。”
    单纯只是讨论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俩准备一边下棋一边讨论。
    我将棋盘摆在桌上，把棋子摆好，清隆则倒了两杯饮料过来。
    “首先，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收买’。拿出两千万点作为筹码去谈判的话，应该可以在任何班级里安插间谍。”
    “说得没错。”
    两千万点，在现行规则下已经可以确保以a班的身份毕业了。到这个地步，自己班级的命运已经无所谓了。
    “不过，如果操作得当，应该不需要花到那么多点数。”
    清隆移动了一枚棋子。他的动作流畅而锐利，让我不禁有种对战ai程序的错觉。
    而我则立刻用我所能想到的最佳对策，回应了他的那一手。
    “然后嘛……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否能实现，不过‘通过调班发起攻击’也是一种方式。”
    “调班攻击？什么意思？”
    “比如，花两千万点转到别的班级。”
    “嗯，然后呢？”
    “然后立刻让那个学生‘自愿退学’。”
    “呃——你是说……让那个班级承担退学的惩罚？”
    “没错。这相当于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处理的‘人肉炸弹’。”
    “那退学的学生怎么办？”
    “这所学校不是一直声称‘没有什么是点数买不到的吗’。那买‘复学权利’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目前只是纸上谈兵，真能不能买还不好说。”
    “原来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建立在‘不惜一切点数’的前提下。真要执行的话，效率极其低下。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赢考试来得省事又轻松。”
    清隆的这份“阴险与恶毒”，就连下棋时的棋风中也能体现出来。
    他从开局就持续不断地展开强攻，而我前期动作却稍显迟缓。
    果然，在正常状态下，想要赢他，难度不小。
    照这趋势下去，我估计很快就要被将死了。
    “不过这想法倒是有参考价值。‘复学权利’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如果存在，那我们的策略面确实会拓宽不少。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嗯。”
    如果到了必要时刻，或许可以试着执行一次。
    毕竟这种事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也大概不会有相关的惩罚规则。
    而“没有规则”就意味着“不会被制裁”。
    就像我在无人岛考试时“搬据点”那招一样。
    但一旦执行过一次，规则可能就会立刻被修改，以防止第二次发生。
    所以，这计划最多只能执行一次……如果到了三年级的最后特别考试还无法跻身a班，那时候孤注一掷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要不三年级最后试试看？”
    “你是认真的？那会被狠狠报复的啊。”
    哈？明明是你先想出来的作战计划，为什么一脸“你这家伙真敢啊”的表情看着我。
    “如果到了必须要这么做的地步，那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就算有人因此失控闹事……最多四十个人，我有把握压制。”
    我也知道这是最糟糕的手段，但只要它是有效的，那就值得考虑。
    “嘛，说到底，两年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谁也说不准。我们该做的，是尽可能地准备各种手牌与可能性。”
    “没错，这话我没法反驳。”
    清隆再次走了一步，把我逼到了墙角……照这趋势，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我很快就要被将死了。
    是时候开启“师父模式”了。
    清隆的暑假似乎也挺闲的，像这样一边下棋一边聊战术也不错。他的思路和我不太一样，时不时能让我有种“原来如此”的感叹。
    而且，能和朋友这样谈论未来、计划前路，这种时光本身就很学生气。
    正如师父说过的，这是“高中生的日常”之一。
    “呃，看起来我输了。”
    最终，我还是输掉了这局对弈。
    开局就被压制住，即便进入“师父模式”也无力回天。
    “该隐，惩罚时间到了。今晚的晚饭你请客，没意见？”
    “是是，知道啦。你想吃什么？”
    “来点我没吃过的料理。”
    “你确定？”
    这样的夏日时光，其实也不错。在我跟着师父住在神社的那段日子，是绝对体验不到的。

 第47章 约会

    世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
    大到飞机失事、轮船撞冰，小到踩到结冰的地面滑倒。
    即使小心翼翼，也难以避免的情况数不胜数。
    所以，遭遇事故并不是可笑的事，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更不必因此发笑，或说什么“别人的不幸就是蜜的滋味”之类的风凉话。
    「噗……」
    所以啊，清隆，你就别那样笑了。
    暑假，正是享受假期的日子。
    但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清隆露出了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他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脸，实属罕见。
    而在我俩的正前方，堀北正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更是罕见。
    「绫小路君……你刚才是在看着我笑吗？」
    「没有啊，我可没笑……」
    ——不，你就是笑了。
    「可恶……天成君，为什么你要把他也带来？」
    「不好意思啦，收到你联系的时候，刚好清隆也在身边。我想可能会需要人手，就顺便把他带来了。」
    「真没想到能看到堀北这样的模样啊。」
    「我现在就把这段记忆从你脑子里抹掉！！」
    「喂别冲动，你现在这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
    「冷静点，堀北，动作太剧烈的话，手腕会被扭伤的。」
    此刻的堀北，右手上正紧紧卡着一个水壶，要是真打出去肯定会很疼。
    据说她是在洗水壶的时候太过用力，手直接伸了进去，结果就拔不出来了。
    她也尝试了各种办法想把手抽出来，可都失败了，最后才到这般境地。
    我觉得，像堀北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愿意向别人寻求帮助，是一种了不起的成长。
    「总之，先把它取下来？」
    「嗯……拜托你了，天成君，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了。」
    「交给我……不过要是太用力，可能会伤到你。」
    「这倒也是……」
    她似乎也想起了我的怪力，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就这样维持一会儿也不错？」
    「绫小路君，别碍事了，赶紧回去……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堀北那右手卡着水壶的样子，可能正好戳中了清隆的笑点，竟然会如此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出丑，实在出乎意料。
    能看到他展露感情我本该感到高兴，可他笑的是堀北的窘态，这就有点不太能接受了。
    「我明白了，该隐，这里就交给你。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被堀北威胁之后，清隆便把一切丢给我，潇洒地走出房间。
    直到最后他都没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那家伙刚刚那副欠揍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这简直是耻辱……！」
    「冷静点，堀北，清隆他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还能笑成那样？」
    堀北大概一直把清隆视作某种对手，自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糗样。从她满脸的不满和烦躁来看就能感受到这一点。
    「好了好了，我们先把这东西拆掉……嗯，这水壶要是弄坏了，会很麻烦吗？」
    「也没有特别珍贵……」
    「那我直接弄坏它也没问题？不然怕是会伤到你。」
    「不考虑怎么拆而是考虑怎么破坏，果然很有你的风格……算了，就拜托你了。」
    「好，那你把手转过来让我看看水壶的底部。」
    堀北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把卡着水壶的手伸向了我。
    这里不容易伤到她的手。
    我用指腹缓缓按压水壶底部，不一会就裂开了一道大缝。
    接着我就像撕纸一样，顺着裂缝把水壶撕开。将堀北的手解放出来。
    「你的怪力……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堀北看着我把水壶徒手撕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不会是在害怕我？」
    「我不是怕，只是……亲眼看到这种事，实在很难不感到震惊。」
    我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初次见到师父时，我也吓得不轻。
    「不过话说回来，把水壶弄坏了，我来赔。」
    「不用在意，是我主动拜托你的。」
    「不，毕竟是我弄坏的。虽然我可以挑个新的送你，但还是你亲自选的比较保险……而且，唔，我想趁着这个暑假，约你出去走走，当做补偿。」
    「……诶？」
    她顿时像是短路了一般愣住了片刻，随后恢复神智，慌张地说道：
    「约、约会什么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这轻浮男！」
    「不行吗？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拒绝也没关系。」
    「……也不是不愿意啦。」
    她轻声细语地回答，眼神闪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约会’不行，那就叫‘一起买东西’怎么样？」
    我这么一说，她像是总算说服了自己，脸红着点了点头：
    「嗯、嗯……好。」
    于是就这样，我和堀北决定一起去买东西。
    在假日和同学一起购物——这不就是典型的高中生活吗？
    而且对象还是女生，如果再穿上制服，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制服约会”了。
    总之，我算是达成了一个高中时期的目标。
    「稍微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在宿舍大厅等你。」
    我自己是不是也该换换衣服呢？不过我对流行和时尚没什么了解，总是穿得很普通。
    只要兼顾实用性和不失礼的整洁感应该就没问题。
    我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后，在宿舍大厅等了几分钟——堀北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出现在我眼前。
    “哦哦，很适合你啊，堀北同学。非常漂亮。”
    师父说，对女性就是要不吝夸奖。
    “是、是这样吗？”
    她有些羞涩地红着脸，目光游移不定，最终低下头，用帽檐遮住了表情。
    真的非常可爱。
    “嗯，因为你平时穿制服的印象太强了，我几乎想象不到你穿便服的样子，但这种夏日清爽的气息加上端庄的感觉真的非常棒。而且也非常符合堀北同学的气质。”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所以说出口的语言自然流畅、毫不迟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坚持一个观点——堀北同学是那种被夸奖会变得更有动力的人。
    既然她哥哥做不到，那我就多多替他夸奖她。
    “制服下的你英姿飒爽，便服下的你又别有一番风味。换句话说，堀北同学就是最强无敌的存在。”
    “别用那种奇怪的方式夸人。”
    她一边规劝着我，一边仍用帽子努力掩饰自己羞涩的神情。
    不过她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一番夸奖之后，我们肩并肩地朝着榉树购物中心走去。
    正值暑假中段，许多学生都来这里玩耍，热闹非凡。
    毕竟是暑假，摆脱了每天上课和学校特有考试的压迫感，大家都变得更加开朗了。
    “对了，堀北同学，暑假你都怎么过的啊？”
    “主要是在学习……然后，还有……你那含蓄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到能邀请堀北同学一起逛街，心情莫名有些开心。”
    “别拿我开玩笑。”
    她又一次用帽子遮住了羞涩的脸庞。
    “你从船上回来没多久，就开始搞那个奇怪的东西了？”
    “你说那尊仁王像吗？那是美术部的课题啊。”
    我在宿舍前面搞那个，她知道也不奇怪。
    “我费了一些精力，这次应该能拿到不错的评价。”
    “……确实，有一种强烈的气势。”
    只是现在有点麻烦的是，不知道该把它放哪好。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把它丢到垃圾堆太可惜了。
    不如干脆摆在龙园房间门口？说不定他还真会喜欢。

 第48章 占卜

    我们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内的一家杂货店。店里主要是日用品，也有不少适合学生的小物件和生活用品。
    “顺便问一下，你对水壶有什么特别讲究吗？”
    “没有哦。只要作为水壶功能齐全，颜色和造型我都不在意。”
    这确实符合堀北的性格，不挑那些可爱的设计款式。
    “那这个有角色图案的水壶怎么样？”
    “我更正一下——这种类型的请排除掉。”
    “确实，还是更成熟点的款式更适合你。那这个呢？”
    店里的水壶功能其实差不多，基本上只是大小和价格不同。所以选哪一个都可以。不过既然来了，当然还是选个符合她形象的比较好。
    我指向的是一只黑色的水壶。
    极简设计，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特别适合沉稳大气的人。
    而且大小也和她原本用的差不多，应该也方便使用。
    堀北没有说话。
    我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设计但颜色不同的白色款。
    嗯，两个都很配她，反而难以抉择了。
    “噗。”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堀北同学轻轻笑了。
    “哎呀，我这可是认认真真在选啊……”
    “抱歉啦。因为你那么认真地挑自己也不用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好笑。”
    “当然要认真啊。选哪个更适合堀北同学，这可是一件大事。”
    “天成君，你自己更喜欢哪一个呢？”
    “……黑色。”
    “那就选那个好了。”
    “真的可以？”
    “当然没问题。反正功能都一样，那就选你喜欢的颜色就好。”
    “那就选这个。”
    我拿起那只黑色简约水壶，用点数结账。然后把水壶递给她。
    “以后别再把手伸进去那种地方了哦。”
    “真是的……我要生气了哦？”
    “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当时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调侃一下。”
    当时我甚至想拿手机拍下来。
    但想着真拍了肯定会被骂，所以就作罢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真想把照片发给学生会会长，不知道那位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既然都到这里了，马上就解散太可惜了，要不要再走走？”
    “可以啊，不过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唔……占卜怎么样？清隆说好像挺有人气的。”
    “天成君对占卜感兴趣吗……有点意外呢。你是那种会被命运之类的东西吸引的人吗？”
    “也许，说不定我真的是那种人。”
    毕竟，我遇到了师父。
    和她相遇的幸运，哪怕之后我的人生再遇上多么不幸的事，也都值得了。
    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命运，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堀北同学呢？你对占卜感兴趣吗？”
    “嗯……对命运本身我并不相信，但对‘占卜师’这个职业倒是有些兴趣。”
    “哦？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到未来的吗？”
    “才不是呢，那种能力根本就不存在。我感兴趣的是——占卜师会根据大量人类的数据来得出结果。从技巧和观察力的角度看，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职业。”
    “原来如此。确实，从观察人的角度来看，占卜师确实是个很厉害的职业。”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兴趣。于是我们就一起朝那个传闻中的占卜师摊位走去。
    据说设在榉树购物中心的这位占卜师很有人气，确实能看到很多人排起了长队。
    看起来女性顾客更多些，估计大多数男性都是陪女朋友来的。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我们了。
    走进帐篷内，里面有点阴暗。
    一位坐在水晶球前的老奶奶迎接了我们，完全就是典型的占卜师模样。
    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神秘氛围，也许正是为了让人觉得这位占卜师非同一般。就像擅长暴力的人会故意表现得强势一样，这是同一种策略。
    “你能占卜什么呢？”
    我们入座后，堀北同学率先开口问道，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即将被占卜的紧张感。
    “学业、工作……啊呀，你的话，恋爱如何呢？”
    “恋、恋爱……”
    堀北同学立刻被占卜师的观察力带动了情绪……
    这…看来这个占卜师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一句话就能动摇对方，将其卷入自己的话术之中啊。
    看样子刚才提到的那三项似乎是基础套餐中包含的内容，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其他选项可供选择。
    堀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选择了基础套餐，而我既然来了，就决定让对方占卜一下我人生的终点。
    “那么，首先是这位小姐的名字？”
    “堀北铃音。”
    “我的占卜会看对方的脸、手、还有内心。在这个过程中，也可能会看到你不希望被人知晓的东西，你可以接受吗？”
    “没关系。”
    “嗯，那么就从手相开始……”
    说着，宛如魔女一般的老妇人开始观察堀北小姐的手掌。
    或许是因为学习用功的关系，堀北的手上有类似于老茧的痕迹，指尖也略有变形的迹象。就像钢琴家的指甲会因生活习惯而变平一样，人们的身体会随着生活方式发生各种变化。
    那是努力之人的手——我从她的掌心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生命线很长，看来会长寿。目前来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病……”
    这大概是惯用的套话。
    学生嘛，不太可能突然暴毙，这样的说法也算正常。如果对方气色明显不好，估计也有相应的说辞。
    “接下来是学业……嗯，看上去非常顺利。不仅紧张感十足，还能感受到一丝余裕。是个不错的未来。”
    一个中学生，手上因写字而磨出老茧，说明她努力学习。得出这番结论也正常。
    “至于恋爱方面……”
    此时，占卜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看堀北小姐，而是用余光观察起我来。
    “唔——这方面前途多难啊。”
    “这是……为什么？”
    “并不是说未来充满不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如此。经历波折、克服种种困难之后，才算真正的姻缘。”
    “……是吗。”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想获得更好的未来，就试着靠近别人，成为能填补他人孤独的人。如此一来，前路便会为你敞开。”
    这话也不一定只适用于堀北小姐。
    “接下来就是……”
    占卜师的身姿和目光转向了我。
    “唔——”
    但她只是露出一脸困惑，迟迟没有说出什么未来的事情。
    难道我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类型吗？
    “首先是手相……到底怎么弄的，才会变成这种手啊。你这手简直让占卜师为难，拜托放过我。”
    为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手就一脸嫌弃地怒了啊？
    “嗯，在触碰你手的那一刻，就像把手伸进了虎口一样的感觉。”
    毕竟是被师父锻炼出来的。
    右手如虎、左手如龙，是那人流派的教导。
    抓住就要毁掉——为了做到这一点，我确实付出了诸多努力。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拥有惊人的生命力。你会活得很长久。”
    “谢谢。”
    “学业方面也没什么问题……你应该是‘那边’的人。”
    到底是哪边啊，能不能别用这种恐怖的说法？
    “至于恋爱方面……唔，很难看透呢。暂且保留。”
    “占卜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太复杂了，难以解读……你今后会与很多人结缘。未来就像枝叶一般错综复杂，正因如此。”
    “这样啊。”
    “最后是你的人生……你似乎是带着星辰降生的。还是一颗大而有力的星。”
    “星辰？”
    “嗯，极为稀有，有如你这般的人偶尔会诞生。会吸引各种命运，备受幸运与才能的眷顾，仿佛得到了神的厚爱，正是生于这样的星之下的人。”
    “哈啊……”
    这也太夸奖过头了。
    虽说我也确实觉得能遇见师父是极大的幸运和奇迹。
    “但绝不能掉以轻心。拥有这种命运的人，往往会走上极为复杂又神秘的人生道路。幸运多得用不完，同时也会伴随着无比艰难的困境……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师父就完全是那样的人。
    明明就像神一样却总是在奔走于各种问题之间。
    明明已经被大家当成“把麻烦都丢给她就能搞定”的存在了。
    却始终不死不倒。
    她肯定就是占卜师所说的那种“带着星辰出生的人”。
    而我，憧憬着那样的她，也许真的会走上相似的人生道路。
    “没问题。我打算一直帅气地活到最后然后死去。”
    “嗯，那就好。那我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了。照着那条路走下去。”
    就这样，占卜结束了。
    虽然心中有些吐槽，但这次也算是一次不错的消遣。
    离开占卜馆后，我和堀北小姐一起走在榉木商场里。
    她一边走，一边抬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样，占卜还满意吗？”
    “嘛，也就那样。”
    “起码能算是一种放松？”
    “嗯。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占卜能作为一种职业、作为一种娱乐方式广泛传播了。不论是好占卜还是坏占卜，本来就不是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东西，太在意反而是浪费时间。这一点我已经很清楚了。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与意志。”
    堀北小姐说得确实在理。
    占卜终究只是一种娱乐，是众多指引路径中的一个小小提示而已。用轻松的心态去看待它就好了。
    至于那些星辰、命运之类的说法，我也搞不太懂，只能当成“哦，原来如此”这种程度来接受，最为合适。
    好了，那就切换心情。
    难得和堀北小姐一起出来玩，现在还是享受这段时光最重要。
    “堀北小姐，接下来要不要去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是呢……虽然没有特别想吃的，不过要说的话，想吃点鱼。”
    “那就决定了，走。”
    暑假就快结束了，比起将来的事，现在更该享受这段时光。
    对学生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现在是暑假嘛。

 第49章 坂柳有栖的邀请

    暑假的后半段即将开始，在这连日来仿佛要把人煮熟的酷热中，我收到了某人的召唤。
    美术部的课题也顺利地拿到了指导老师苦笑着给出的满分。
    那尊让我不知道该摆在哪的仁王像也被摆放到了龙园的房间门前。
    这下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有时会被同班同学邀请一起玩耍，有时则是一边下棋一边和清隆商讨策略，过着非常像高中生的暑假生活。
    可就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请问是哪位？”
    『是我啦』
    “嗯？该不会是神室小姐？”
    令人吃惊的是，打电话来的人正是神室小姐。
    虽然我们是美术部的同伴，但因为她一直态度冷淡，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你能主动联系我我很高兴啦，不过……你是从谁那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是桥本啦，他知道你的号码』
    确实我和桥本正义交换过联系方式。
    那是在船上的游戏室，他刻意地接近我，我捡起他的手机后，我们就意气相投地一起玩了桌球。
    “该不会是约我出去玩？”
    毕竟是暑假嘛，作为美术部的同伴加深一下交情也不错。
    更何况，我原本就想和神室小姐拉近关系，这是个让我很开心的邀请。
    『别说傻话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玩？』
    “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真的很受打击耶……刚刚还有点心跳加速呢。”
    『哈……我来说正事。有人想和你谈谈，你今天有空吗？』
    “有啊。反正待在房间也只会雕佛像，没别的事可做。”
    『为啥是佛像……算了，既然你有空，那你就来我现在要说的地方。』
    “明白了。顺便问一下，想见我的人是谁啊？”
    『是坂柳，你认识的？』
    原来是a班的双巨头之一啊……也就是说，我这次无法和神室小姐约会了，有点遗憾呢。
    “坂柳小姐啊，明白了，我马上过去。”
    既然是女生在等我，我也不能让对方久等。
    我确认了神室小姐发来的定位信息，迅速换好衣服出门。
    对方可不好应付，所以不能掉以轻心，但约定时间和地点这种事，总让人感觉非常“高中生”呢。
    神室小姐发来的地点是一家位于榉树商城的完全包间制咖啡馆。
    从店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店内又用隔板隔开，对于进行秘密谈话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不论是要谈些阴暗话题，还是要共享秘密，这里都堪称完美。
    或者，这里也许也适合情侣们安静相处。
    店内一片安静，这在包间制的店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好意思，我有约。”
    听说这种提供私人包间的店大多是预约制，所以我向柜台确认了一下，果然是以坂柳小姐的名义预订了一个大包间，我便在那等候。
    “哇，好奢侈。”
    宽敞又令人平静的包间，对我来说还是个挺陌生的空间。
    复古的摆设和典雅的壁纸之类的东西也都不常见。
    毕竟我是从深山里的神社长大的，像这种时尚咖啡馆的私人包间还是第一次来。
    我试着翻开菜单一看，咖啡和轻食价格居然高得惊人。
    这样的定价在几乎全是学生的学校能盈利吗？
    不过想想，这所学校的学生，有的每月能拿到十万点以上的生活点数，价格设得强势一点也说得过去。
    只是对“点数贫民”来说，这种地方还是很遥远的存在。
    我正盯着菜单表发呆的时候，包间的门上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请进。”
    我回应后，门被打开，几位男女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拄着拐杖的坂柳小姐，紧随其后的是神室小姐和桥本，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男生……好像叫鬼头隼来着？
    “让你久等了吗？”
    “不，并没有。我觉得让女士等不好，所以先来这儿等了。”
    “呵呵，是吗？天成君还真是位了不起的绅士啊。”
    “这是我被教导成这样的，不如说教我的那位很了不起。”
    “原来如此，是很棒的教诲呢。”
    坂柳小姐一边这么说，一边优雅地在我对面落座。
    其他人也纷纷坐下——不过，他们和我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看起来，坂柳小姐可能真的让桥本和鬼头担当起护卫的角色了。
    桥本和鬼头的运动能力看起来都很高，虽然比不上须藤，但在全年级里应该也是前列。
    “我们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坂柳有栖，还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坂柳小姐。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
    打招呼很重要，不打招呼会被师父揍的。
    “嗯，请多关照。”
    坂柳小姐微笑着，真的是一位非常上镜的美人。
    她的眼睛正仔细观察着我，而我这边也在观察她。
    最让我在意的，大概是她手中的那根拐杖。
    “你很在意这根拐杖吗？”坂柳同学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嗯……因为以前我曾被一个拿拐杖的人狠狠修理过，所以不自觉地警觉起来。”
    我当时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老头，结果他把刀藏在拐杖里，是个非常可怕的强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就我的观察来看，坂柳小姐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她那需要靠拐杖维持平衡的身体状态并不像是在演戏。
    如果这真是高超到我都看不穿的演技，那我现在大概早就人头落地了。
    “没必要那么紧张啦，我是没办法伤害天成君的。我有先天性疾病，这拐杖只是辅助行走的工具。我不会突然亮出什么刀剑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一旁稍远处，神室小姐正向桥本小声问：“刚才那对话是怎么回事？”
    桥本则回了句：“我哪知道啊。”
    「难得见面，要不要喝杯咖啡呢？」
    「谢谢。不过我更喜欢可可。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能接受苦味的东西。」
    「呵呵，那我们就点可可和蛋糕套餐。」
    会不会被当成是个孩子气的男人了？但黑咖啡真的完全喝不下去啊。
    坂柳小姐按响了放在桌上的服务铃，服务员立刻赶来接单……这种不太熟悉的应对方式让我感到有些困惑。
    所谓的上流社会就是这样点餐的吗？
    点完单等待了几分钟，服务员再次现身，将可可和蛋糕套餐依次摆在桌上。
    我稍微尝了一口，让味蕾适应了一下，总算是到了可以开始交谈的时机。
    「那么，天成君。今天请你过来并不是为了别的。我是非常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
    「这样啊，那我很荣幸。被别人感兴趣，怎么说也算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嗯，确实很感兴趣。毕竟因为你在特别考试中大闹一场，搞得我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呢。」
    ——咦，不会是被记恨了？
    「那是对坂柳小姐你有所警惕的表现，再加上其他班级也都希望a班能继续进行内斗，算是各种利害关系刚好一致了。」
    「确实如此。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也会希望发生那样的情况。」
    「对。」
    「啊，不过请放心，我可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被围殴一顿呢。」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可不是龙园君。」
    「哦？你认识龙园啊？」
    「当然了，他可是非常有意思的人。」
    坂柳小姐轻轻一笑，笑容可爱却又带着点令人胆寒的气息。
    不用刻意去观察也能感受到，她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的人物。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叫我来的呢？
    正当我心中猜测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铃声响彻耳边。
    「你可以接电话哦。」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到了许可后，我将手机放到耳边接起通话，下一瞬间，一声撕裂鼓膜般的怒吼传了出来：
    『你这头大猩猩！！别乱蹦乱跳的啊！！』
    听声音就知道，对面是龙园，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龙园，别一上来就吼。」
    『那尊巨大的仁王像就是你搞出来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啊，那玩意啊，是我特地做的，想送给你来着。不过去你房间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我就放在门口了。希望你好好珍惜它。」
    『你这混账―――』
    在他开口大骂之前，我果断挂断了电话并关掉了手机电源。
    这样总算清静了。
    「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哎呀，真的没关系吗？龙园君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呢。」
    「他平时就是那副德行，不用在意。」
    「是吗。」
    坂柳小姐只是轻声笑着，不知道在笑些什么，莫名觉得她此刻的样子有点可爱。
    「那我们回到正题……你叫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未来的事。」
    「具体是什么样的商量呢？」
    「就直说了，我希望能与你建立合作关系。」
    「原来如此。」
    我沉思了起来。
    这个人是a班里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存在，能与她建立友好关系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我也有疑问。和你合作的话，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这是很合理的问题……嗯，比如说，未来转入a班如何？」
    坂柳小姐像是在试探我般说出这句话，美丽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我。
    「很遗憾，我对那件事不太感兴趣。」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并不觉得以a班身份毕业的特典有多大的价值。升学也好，就业也罢，我有自信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到想要的未来，不需要依赖学校或者国家。」
    「真是强者的说法啊。」
    「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嘛，既然我有自信，也就无法否认。」
    ——话说回来，我将来到底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呢？十有八九会继承师父的事业。而要做到这一点，显然并不需要什么a班的毕业特典。
    「我之所以以a班为目标，仅仅是因为学校将那设定为胜利条件而已。附带的那些推荐名额也好、就业安排也罢，我根本不需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朝着a班前进’这件事本身具有非凡的意义与价值。」
    「原来如此……那这个邀请对你来说确实就没有意义了。那么，如果是用私人点数作为报酬呢？」
    她再次用那种试探般的目光看向我，也许是在用各种话语与诱饵来试图找到我的弱点。

 第50章 缔结羁绊

    「那边的事，目前似乎也不需要了呢。」
    「啊，对了，听说天成君好像获得了大量的积分？」
    「消息挺灵通的嘛，你是从谁那听来的？」
    「嗯——是谁呢？」
    坂柳小姐不怀好意地笑着，在她身后的神室同学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话说回来，坂柳小姐想和我建立合作关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嘛……第一点当然是我对你很感兴趣，其次是想把a班的主导权从葛城君手中夺过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我其实更希望你们内部能多斗争几天。」
    「哎呀，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为什么不这么想呢？」
    「对于天成君来说，从葛城君签下那份契约的那一刻起，其他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只要能继续逼迫a班出血，不管是谁当领导，都没多大差别，不是吗？」
    「没错，只是，要怎么说呢……你似乎无法提出足以打动我的条件。不过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否定你所说的话。」
    听完，坂柳小姐稍微叹了一口气：
    「哎呀，转入a班不行，用积分收买也不行，而你本人又把挑战a班这件事本身视为有价值……呵呵，我算是明白了，你真的是一个非常难以谈判的对象呢。」
    「不好意思啦，我就是个麻烦的男人。」
    「没关系哦，比起一切都平凡的男性，你要有趣多了。」
    「谢谢你，能听你这么说我很荣幸。」
    「那么我再问一遍，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能提出我最想要的报酬的话……唔——」
    我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想不到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地位还是积分，我目前都已经足够满足。
    「坂柳小姐，你愿意和我缔结‘羁绊’吗？」
    「羁绊？」
    「对啊，有时争斗，有时合作……一起谈论未来，说些无聊的话之类的。」
    「……这是为什么？」
    「是我师……恩师的教导。她告诉我要建立更多的羁绊。所以我希望能拥有更多的敌人、盟友和朋友。如果讨厌做朋友，那就做敌人，如果讨厌做敌人，那就做朋友，当然也可以是伙伴或同伴……我非常重视那样的关系。」
    「……」
    坂柳小姐边看着我，边陷入了深思。也许她觉得我的要求出乎意料。
    「理由就只有这个吗？」
    「如果你非要更多理由，我也可以附带上去哦。比如说，我想与你这样在a班有影响力的人建立友谊，或者说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开始考虑转入a班……还有嘛，嗯，你很漂亮，我想靠近你。」
    最后那一句可能有点恶心……但她确实是个美人，所以我也没办法。
    「呵呵，比我想象中更像个高中生呢。」
    看来她并没有太反感。
    「没办法啦，男人都这样，你可以问问后面的两位。」
    「是吗？桥本君，鬼头君？」
    她一边调侃地问着，一边看向了身后的两人。
    桥本和鬼头显然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呃～啊～……请允许我保持沉默。」
    「我也是……」
    看着两人结巴的样子，我开始解释：
    「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们也想和可爱的女孩子拉近关系啦。高中男生嘛，不就这样？」
    「原来如此，受教了。」
    桥本和鬼头移开视线，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而神室同学正用无语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
    对不起啊神室同学，让你听了这种话题。
    「呵呵，明白了。那么，天成君，我们就缔结‘羁绊’。既然你认为那是有价值的东西。」
    「谢谢你，坂柳小姐。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我会珍惜这份缘分。」
    「嗯，我也一样。」
    坂柳小姐伸出了她白皙的手掌，我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与她握在一起，仿佛捧起一件易碎品。
    就这样，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无论是清隆、龙园，还是眼前的坂柳小姐——这个学校里还真是聚集了不少个性十足的人。
    这或许是件好事。无论是敌是友，相遇就是缘分，我会好好珍惜。
    「既然缔结了这份友谊，作为纪念，要不要下一盘棋？」
    「为什么是国际象棋？」
    「若想了解一个人，就应触及其兴趣与擅长之处。」
    「原来如此，那请手下留情。」
    「那可不一定哦……毕竟，这将是一段令人心跳加速的时光。」
    坂柳小姐露出一抹妖媚的微笑，那气场有些吓人。
    ———
    说到暑假，不对，说到夏天，你会想到什么？
    如果是我被这样问的话，就会想起和师父一起度过的修炼和地狱般的日子。
    嘛，其实那并不限于夏天，春夏秋冬全都差不多。
    一般的高中生听到“夏天”这个词，大概会联想到快乐的时光。
    比如夏日祭、社团的比赛，或者男女间那种酸酸甜甜的时刻？
    当然，最主流的说法应该是：“夏天当然就是大海！”
    不过这个学校是建在一个被海包围的填海造地上，没有那种像无人岛一样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
    所以如果说要进行夏日风情的娱乐活动，去泳池是个不错的选择。
    『须藤他们好像打算在泳池搞偷拍。』
    在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清隆给我打来了电话。
    真是令人伤感，没想到居然是犯罪告发。
    「呃、哦……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这边会处理好。』
    「是吗，那你干嘛还特地打电话来？我现在可是正忙着雕佛像呢。」
    『你为什么在暑假雕佛像啊……话题扯远了，抱歉，能请你邀请堀北一起去泳池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须藤……缠得厉害。』
    「堀北吗？她会愿意来吗？毕竟是男生邀请她……」
    『所以才拜托你了。如果是我或者须藤去邀请，肯定会被拒绝的。』
    「好，我试试看……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喔。」
    『没关系。就算你也被拒绝，我也能拿来当说辞。』
    不是，须藤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啊？其实他直接自己去邀请不是更好吗……不对，可能正是因为办不到，所以才不得不找人帮忙。
    于是我挂断了清隆的电话，转而打给堀北，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堀北，突然打电话给你有点唐突……不过要不要一起去泳池？」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清楚地感受到堀北正在失语。
    『你是说……这是在约我去玩？』
    「算是，或者说，是在约会也可以。」
    『别、别用那种说法……』
    一听到“约会”就会害羞慌张的堀北。
    老实说，真的非常纯真可爱。
    『泳池啊……我其实不是很想去，不过，之前水壶的事，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那我就考虑一下。』
    「谢谢你啊，堀北，如果真的能来，我会很高兴。」
    『嗯，知道了。』
    那通电话是今天早上打的，而现在她正用非常犀利的眼神盯着我看。
    「天成君……你在骗我对？」
    「没有啊，我只是单纯想去泳池玩而已。」
    「咦？堀北你怎么啦？表情好吓人哦？」
    说话的是栉田。
    除此之外，此刻周围还有清隆、须藤、池、山内，甚至连佐仓都在。
    「哎呀～堀北你该不会，是想和天成君两人独处才来的？」
    「才、才不是呢……别胡乱猜测。」
    「好啦好啦，那就当作是这样咯～」
    我们此刻身处学校大型泳池内，正准备前往更衣室，但堀北的情绪似乎仍未好转。
    刚来泳池会合的时候，她倒也还没这么生气，但随着加入的同班同学一个个增加，她的眼神就愈发锐利。
    并不是我有意要骗她啦……不过我确实没告诉她会有其他人也来。
    现在想想，确实是我不对。
    不过嘛，能和d班（现在是b班）同学们之间加深交流本身是好事。
    美中不足的是，三傻正打算进行偷拍计划。
    唉！须藤啊，你不是说过“不能永远当个小孩”吗……
    「清隆，你那边没问题吗？」
    「嗯，我已经让轻井泽去处理了。」
    「是吗，也太辛苦她了……居然要让她去处理偷拍这档事。」
    「她本人也很无语呢。」
    「要亲自感谢她才行。」
    「感谢？」
    「师父说过，努力的人就值得我们付出更多的感谢。」
    「……也是。」
    轻井泽应该也没想到，居然会为了收拾班上同学的烂摊子而忙前忙后。
    站在泳池设施入口处，我和清隆静静地向那个没来的人送上了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除了d班以外的学生也出现了。
    「哎呀，天成君，还有绫小路君，你们也来泳池了呀！」
    一之濑带领着b班（现c班）学生出现了，神崎也在其中。
    「你好啊，一之濑，你们也是一样啊。」
    「嗯！是班上大家一起来的！」
    「我们也是喔。」
    「真巧呢天成，既然都碰上了，那就一起玩！」
    「能被邀请我很高兴呢。神崎，也请多指教啦。」
    说着我看向神崎。
    「嗯。」
    从那次船上的特别考试之后，神崎似乎就总是在默默观察我。
    他不太爱出风头，是个拥有冷静思考能力、能担任参谋角色的人物。
    他总是从一个退一步的角度来看待班级，也因此才对我保持高度警惕。
    不过我想他也不是讨厌我。那份警戒，可能也代表着某种正面的评价。
    或许他想借由这种接触机会，来试探我的想法、方针，或者是我的价值观与判断标准。
    比起被人轻视，这样的反应倒是好多了。

 第51章 开导

    「天成，有你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把堀北也带来了！！」
    男女分别进入更衣室后，须藤立刻搭上我的肩膀这么说道，甚至感动得快要流泪。
    「我不管怎么邀请她都被拒绝……啧，现在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是吗，如果你开心的话我也很高兴。」
    ……你就那么想看堀北同学穿泳装吗？
    明明在游泳课上也看过好几次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看到，也许又是种不同的乐趣。
    嗯，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一会，须藤、池和山内三人正躲在更衣室的一角，一边猥琐地笑着，一边讨论着些不堪入耳的话题。
    估计是正在确认偷拍的进展，或者已经付诸行动了。
    对不起啊，轻井泽同学。看来这次真的要给你添麻烦了。
    我把那三傻留在原地，先一步来到了泳池边。
    因为暑假也接近尾声，泳池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在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
    「这还真是热闹非凡呢。」
    「毕竟马上就要开学了，大家都想趁现在放松一下。」
    出人意料地，最早从更衣室出来的竟然是一之濑同学。
    师父曾说过女孩子更衣服要花时间，但她似乎并不在此列。
    「其他人呢？」
    「还在换衣服呢。」
    「那我们就在他们来之前聊聊天？」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坐在泳池边，仅仅把脚泡在水里，说道。
    虽然还是平常那种开朗的笑容，但我却隐约察觉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和阴霾。
    她总是像太阳一样闪耀，可再坚强的人也有烦恼的时候。
    「一之濑同学，你是在烦恼什么吗？」
    「诶？倒也不是啦……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嗯……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烦恼。如果是我误会就好了。」
    「哈哈哈……真是藏不住啊，被天成君发现了。」
    这么说来，果然是有烦恼呢。
    作为一个引领全班的班长，会有压力和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无人岛的时候我也说过，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当然，我也有努力那样做哦。」
    「依靠别人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做不到这点的人，反而不适合当领导。嘛，被其他班的人说这种话可能会让人有点不爽。」
    「不会的，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在关心我。」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呢？没法对班上的人说的事，或许对‘外人’反而能说出来？」
    「‘外人’什么的，我可没把天成君当成那样啊。」
    「那真是我的荣幸。」
    我半开玩笑地这么回答，一之濑同学也露出了她一贯的灿烂笑容。
    「其实啊，我是因为特别考试的结果不太理想……所以有点在意这件事。」
    「原来如此，确实很像班长的烦恼。」
    一之濑班虽然在无人岛上获得了140分，但紧接着又被扣了150分，最终变成了-10分。
    虽然说不上是致命伤，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做得更好也是情理之中。
    特别是我们班那时候简直是想干嘛就干嘛……
    「天成君真的很厉害呢，能拿出成绩带领班级……相比之下我就总是忍不住自我怀疑。」
    她一边把双脚在水中轻轻拍打，一边低声抱怨。
    这确实是作为引领班级之人无法回避的问题。
    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当初该怎么做才好……她今后一定还会反复思考这些问题。
    「神崎君跟我说了哦，你在船上考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优待者名单的规律。」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才能采取有效的行动。」
    「我也好几次想过，要是我也能做到那样就好了……」
    ……
    她的目光投向我。
    那是一种混合着不安与希望的复杂眼神。
    「要是我们班也有像天成君这样的人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我便将食指竖起，轻轻伸到她嘴边。
    嘘！
    「听好了，一之濑同学。你刚才想说的话，可不是个好词句。那听起来，就像是在说自己班上的同伴不可靠一样。」
    「诶？啊……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也许你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是你班上的人听到了，会怎么想呢？如果你说‘要是别的班的人在我们班就好了’，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失落呢？」
    「……」
    一之瀬同学脸色苍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沉重。
    我坐到她身边，也把双脚浸入泳池中。
    「当领导确实不容易啊。以后你肯定还会经历很多烦恼，会反复怀疑什么才是正确的，为自己说出口或做出的决定后悔无数次，还得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没能取得成果时可能会被指责，也会被各种麻烦和争执缠上。」
    「嗯……」
    「很不安？」
    「嘿嘿……有一点点啦。」
    「我觉得那就挺好。」
    「诶？」
    「不安是理所当然的。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任何人都会有。」
    「就算是像天成君你这样的人也会吗？」
    「我不知道你心里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啦，但我也会感到不安啊。」
    我相信，就连龙园、葛城，甚至连坂柳同学也不例外。
    如果说他们和别人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那就是贯彻信念的意志力。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尽情烦恼、尽情迷茫。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不能停下脚步，这点绝对不行。时间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等你……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向一之瀬同学，她也正望着我。
    「这种像说教一样绕来绕去的话也挺麻烦的，简单来说嘛……只要活得帅气点，不就好了？我觉得，作为领导者就应该这样。」
    “帅气”是很重要的，我的师父也说过。
    「如果你能活得帅气，让人心生向往，那就足够了……而你，已经是能做到这点的人了。所以也没必要再怀疑自己，就大声地告诉大家——跟着我走！这就是一之瀬帆波的生存方式，别来碍事，闭嘴滚开。」
    「哈哈，如果能那么坚定地说出来，好像真的会轻松很多呢……但、但是，要是那样说了，结果又没了自信的话，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有很多朋友了吗？向他们倾诉，向他们寻求帮助就好了。」
    「……原来如此，那样就够了啊。」
    一之瀬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如果连这都不行，那就来找我说。我不一定能做什么，但如果你遇到困难，我会出手帮你……毕竟我也想活得帅气嘛。」
    「天成君你真的很会倾听呢，那时候就拜托你啦。」
    「随时欢迎。」
    「嗯——怎么说好呢，有种……包容力？还是说说服力？总之就是非常厉害呢。」
    「是吗？那我就用这份说服力来给你下个结论。现在还只是高一的夏天，不要因为班级点数降了一点就一直纠结。你现在该做的，是为下一次做好身心的准备。证明谁是对的可不是靠现在的点数，而是三年后最终的结果，明白了吗？」
    「是——的，天成老师！！」
    一之瀬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应，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能别叫我老师吗？听了有点怪怪的。」
    一之瀬重新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那就是最适合她的表情，毫无疑问。
    「喔，大家都来了呢。」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班级同学们已陆续聚集。
    我俩也从泳池边站起，迎接各自的伙伴。
    「既然各班都聚齐了，那我就来提议——来场班级排球对抗赛怎么样！！」
    一之瀬精神满满地提出建议，并从包里拿出排球，看来是早有准备。
    「大家觉得如何？」
    「排球吗……」
    「咦，堀北同学不太乐意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这边可是有须藤君，还有天成君哦！这样还算得上比赛吗？」
    「呜……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没什么自信了呢。确实是非常强大的对手呢。」
    「不，一之瀬，我觉得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进行这场比赛。须藤也好，天成也好，两人都是全年级屈指可数的身体能力者，趁这个机会感受一下他们的实力，对我们有好处。」
    神崎的视线主要集中在我身上，看来他确实已经把我视作重点警戒对象了。
    「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是一次对其他班级的侦察战咯。」
    借由这场沙滩排球进一步了解对手的实力，反正输了也不会减少班级点数，倒也不是个坏主意。
    「当然，我们可没打算输。而且说不定啊，我们这边还会轻松获胜呢。」
    「既然知道这是侦察性质的比赛，那我可不能轻易接受。」
    「堀北同学该不会是害怕输？那就没办法啦～」
    面对一之瀬带着微笑抛出的挑衅性发言，堀北立刻板起脸回应。
    「好啊……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奉陪到底。天成君，须藤君——给我干掉他们！」
    堀北现在简直就像某部漫画中出现的反派女上司。
    「交给我！！」
    「明白了！！」
    我们大概就是小喽啰1号和2号？
    不过这种待遇也挺不错的。
    就这样，我们开始享受这段暑假时光。
    和我们一起打排球的一之瀬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看来烦恼已经一扫而空了，不需要再担心她了。
    最后，排球赛当然是我们赢了。
    只是比赛结束后，不光是须藤、堀北同学等同班的人，连一之瀬和神崎都有点……对我露出了微妙的反应，这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这也确实成为了暑假的一段美好回忆。
    ——师父，我现在，正尽情享受着我的高中生活呢。

 龙园、坂柳、葛城

    龙园视角
    在这愚蠢的酷暑盛夏中本就麻烦事不断，今天却偏偏有一桩特别棘手的事，以我完全意料之外的方式找上门来。
    当我从宿舍电梯里走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那里的一对仁王像。
    「……」
    如果那只是某个毫无关联之人的无聊兴趣，我也许还能忍下来不说什么。
    但问题是——那对仁王像偏偏就放在我房门前。
    这是什么鬼啊？
    两尊充满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的仁王像，像是在迎接屋主归来似的。
    而且还特地在头上系了蝴蝶结，搞得好像圣诞礼物似的张扬。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掏出手机，联络了那个八成是始作俑者的“猩猩”。
    他之前就在宿舍前捣鼓着这玩意，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
    「你这个死猩猩！！别给我瞎起劲啊！！」
    天成该隐，是我在这所学校中最为警惕、最值得关注的极上猎物，也是个十足的怪物。
    「这两尊仁王像是你干的！！你到底想干嘛！！」
    『啊，那是我辛苦做出来的嘛，就想着干脆送你得了。但我去你房间时你不在，所以就放门口啦。希望你好好珍惜它们。』
    「你他妈的——可恶，这混蛋居然挂电话了！！」
    死猩猩完全不管我的怒火，就这样挂掉了电话，不管我再怎么拨回去都不再接听。
    靠，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恶作剧啊……？
    「石崎，阿尔伯特，立刻来我房间。」
    跟那头猩猩讲什么人类常识根本就是浪费口舌。
    就算我让他把这对仁王像搬回去，他也八成不会答应。
    因为他是猩猩啊。
    而最恐怖的是，这头猩猩说不定还是出于“善意”才做出这种行为。
    拜托了，谁来教教这家伙什么叫人类的常识……铃音，我对你抱有希望。
    「龙园哥，您这是……咦，这是什么啊，真的假的？」
    「oh……no……」
    被我叫来的石崎和阿尔伯特看到门前那两尊仁王像时，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猩猩你给我学着点。
    「把它们扔到垃圾场去。」
    「可以吗？看起来好像挺值钱的。」
    「这是那猩猩的恶作剧……没必要配合他，快点扔掉。」
    这种恶意必须报复回去。我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肆意妄为。
    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然而……
    「什、什么鬼……？」
    第二天一早，我一打开房门，昨天好不容易丢掉的仁王像，竟然又整整齐齐地摆回到了我房门前。
    我现在火气很大！
    看来那头死猩猩是连夜跑去垃圾场，把仁王像又搬回来了。
    这对又大又沉的仁王像，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变态般的执着……
    「石崎！！阿尔伯特！！快过来把这玩意再给我扔了！！」
    然而
    「什、什么啊这是……？」
    第三天——我房门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对仁王像。
    这下我是真的气到脑壳发麻，立刻给那死猩猩打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那死猩猩一边打哈欠一边接通了电话，完全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喂……你这混账猩猩，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你突然干嘛这么激动啊？』
    「别装傻了！！那对仁王像你是不是一遍又一遍从垃圾场搬回来的！！」
    『龙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干那种事。』
    「哈？」
    『我说我没有啊。那玩意我都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你丢掉也好，我这边就当这事完了？』
    「你他妈这个时候还装傻？」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对，难道说……』
    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认真，像是对我产生了真切的担忧。
    什么意思？搬回仁王像的不是猩猩？
    『龙园，仔细听着……美术界有种“被诅咒的艺术品”存在。会长头发的日本娃娃、让人不安的画作、杀死持有者的血色宝石、会自己移动的西洋人偶，这种带有怪谈的艺术品，自古以来就存在……说不定那对仁王像，也已经沾染上了某种魔性。』
    「你在说什么鬼啊？」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
    「……」
    『或许那仁王像，是因为不想被你抛弃，所以自己又回到了你面前……好恐怖，好恐怖啊。』
    他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挂断了电话，仿佛在逃避什么恐怖的存在。
    被留在原地的我，与门前那两尊如诅咒般压迫感十足的仁王像四目相对。
    ……灵异事件？你特么给我适可而止。
    「石崎、阿尔伯特，麻烦你们了，又得拜托你们一趟。」
    不过嘛……以防万一，还是在房门前撒点盐好了。
    在仁王像被搬走时，我似乎听到它俩在说“你又要抛弃我们吗？”
    ……
    一定是我的错觉。
    不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灵异现象……绝对不可能。
    我差点又被那死猩猩的胡话带偏了。
    仁王像自己会动、会回到原位？
    开什么玩笑，这种破故事连三流小说都不敢写。
    但，我是统领班级的王。
    我不信灵异，但只要有1的可能，我也绝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就为了确认——那对被反复丢掉的仁王像到底是怎么又出现在门前的。
    我屏息静气，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终于，我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
    「来了……」
    是灵异现象，还是什么恶作剧？
    「啦啦啦，啦啦啦！～外卖放你家～」
    我从门上的窥视孔清楚地看到，那死猩猩一边哼着莫名其妙的歌，一边把本应被丢在垃圾场的仁王像搬回来放到我房门口。
    你他妈的死猩猩！！还灵异现象个鬼！！
    「你终于给我出现了啊！！」
    「糟了，被发现了！！」
    「你们给我出来！！」
    我冲出门打算给他一点教训，那死猩猩却像兔子一样拔腿就跑，但此时，电梯旁的房门“啪”地打开，石崎和阿尔贝特现身挡住了他的退路。
    「你以为惹了龙园哥这么多麻烦还能全身而退吗！！」
    「badboy！」
    「把猩猩按住，别让他逃了！！」
    「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可不只有一条退路。」
    那猩猩一脸自信地这么说着，毫不犹豫打开宿舍走廊的某扇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你特么是想死吗！？」
    石崎慌忙伸手阻止，但指尖却扑了个空，没能抓住那只“猩猩”。
    ……真的死了吗？
    不，那家伙的身体能力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这种高度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果然，这种预感是正确的。
    我从窗户俯瞰地面，并未看到什么血迹或是猩猩的尸体，只依稀看见一个以惊人速度远去的身影。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体结构啊……」
    「石崎，别拿常理去理解猩猩。」
    比起这种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处理。那两尊巨大的仁王像。
    「这次一定要让它彻底粉碎，绝对不能再让它回来，给我统统打碎，扔进焚化炉里烧干净！！」
    终于可以跟那对诡异的仁王像说再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几天后，死猩猩作为恶作剧的道歉，送来了相当数量的私人点数作为赔偿，还有一整套火腿和香肠礼盒。
    既然如此，这笔账，就先这么算了。
    ?
    坂柳有栖视角
    这个世界能人辈出。
    年纪尚小却拥有高度思维能力、身体和知识都达到人类的极致，亦或是在音乐和艺术上拥有天赋的人。
    但我始终认为：人类的性能，无法超出基因所设定的极限。即便通过努力与锻炼能弥补一定差距，但本质上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人类的极限能够突破吗？
    那样的存在还能称之为“天才”吗？
    ——或许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白色房间里的他开始，这便成了我人生的终极命题。
    在我的记忆中，深深刻印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如今仍留存在记忆角落的那个少年；
    另一个，则是拥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与存在感的人。
    当我缓缓闭上眼帘，脑海中便自然浮现出那股既美丽又强大的光。
    我五岁那年与那位父亲的熟人见过一面，她在短暂的时间里教了我下棋。
    据我所知，用“至高”这个词形容她最为贴切。
    当我得知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有徒弟时，我曾大为震惊。
    毕竟，能跟得上那样一位存在的人……究竟得是拥有何等的天赋？
    如今，那位“至高者”的爱徒——天成该隐君，就坐在我的眼前。
    我明知这很失态，却仍忍不住嘴角上扬。
    「唔……很强啊，坂柳小姐。」
    在预约的咖啡店包间里，天成君轻声说道。
    我们中间的桌上，摆着刚刚结束的棋盘与棋子。
    这一局，是我赢了。
    双方交换先后下了两盘，都是我胜出。
    但天成君既没有懊悔，也没有烦躁，只是坦然地接受了结果。
    「天成君，热身赛就到此为止。」
    「唉，两战皆负，完败了呢。」
    「呵呵，说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你还藏了些力气哦？」
    「没那回事啦。」
    他轻笑了一声，想喝口可可来缓解情绪，却发现杯中早已空了，只好作罢。
    「唔……让我有些不满啊。感觉你是在说我不值得你全力以赴似的。」
    「如果是那样……确实是我失礼了。」
    「既然如此，为了引出你的斗志，要不我们给胜负加点筹码如何？」
    「筹码？」
    「没错。你想要什么？」
    「那……再来一杯可可。如果你赢了呢？」
    「那天成君你就转来a班，成为我的协力者。」
    「……我记得我说过对a班没兴趣的嘛。」
    「是的。不过这不是交易条件，而是筹码。这一战若你输了，你就成为我的战利品哦。」
    「原来如此……这招真是高明啊……看来这一局，我不能输了呢。」
    「呵呵，你终于认真起来了吗？那么——我们就开始真刀真枪的较量。」
    隔着咖啡桌，对面的天成君气场骤变。
    他原本就有种吸引目光的奇异引力，如今完全不再收敛。
    与此同时，一股与之相反的压迫感也随之爆发。
    两股力量矛盾却又意外地调和着彼此。
    ……我认识这种气场，和那位“至高”的气场如出一辙。
    面对这样的存在，大多数人都会哑口无言。
    「——！！」
    我察觉到鬼头君在我身后猛然站起，想要冲过来挡在我们之间。
    但他才刚踏出一步，就被天成君的一道目光死死钉在原地。
    鬼头君的反应堪称护卫者的完美体现，只可惜……对手太强。
    「鬼头君，谢谢你。不过没关系，请你坐回去。」
    「……太危险了。」
    「我不想在这段时间里被杂音打扰。」
    「……明、明白了。」
    鬼头君只得坐回座位。
    「那么——开始。」
    「坂柳。」
    天成君毫不掩饰双眼深处的狂气，呼唤着我的名字。
    「就让我们进行一场，不辱自身信念的战斗。」
    他的视线射穿我心神，他的意志拂过我肌肤，仿佛有股无法承受的重压自体内袭来，令我几乎喘不过气。
    ……太好了，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弟子。
    我终于能够确认——他真的是那个被“至高”所改造的天才容器。
    「呵呵……」
    即使知道这副笑容有些不雅，但我也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淫靡笑意。
    「那么……尽情享受，天成君」
    被兴奋与热意推着不由得叫出他的名字，这样下去就像是男女之间的私情场景了，必须要冷静。
    目光与目光交缠，在他那双闪烁着不可思议光芒的瞳孔中映出的我自己，竟然都能清楚地看出那份难以抑制的兴奋。
    事到如今再掩饰也无意义了——那就好好享受这个时刻。
    于是，仿佛是在玷污某种不可触碰之物般，我轻轻地移动了棋子，细细咀嚼着这份“向他发起挑战”的时光。
    ?
    葛城视角
    「你是认真的？」
    我再次向提出这项作战计划的人反复确认着，哪怕已经问过无数次。
    天成该隐则露出一副“你烦不烦啊”的神情。
    他拥有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具备无人能及的思考速度。
    虽不愿承认，但他的综合实力无疑是整个一年级中最强的。
    在那次特别考试中，他将他的非人性展现的淋漓尽致，从那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再次确认，希望他能停下。
    「真啰嗦啊葛城，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沉住气等结果。」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为了这种事去冒生命危险。即使要做，也应该想出更稳妥的方式。」
    「不就是因为没能想出其他办法，才选了这个方案吗？别担心，你也清楚我的身体能力？这点距离，根本不算问题。」
    说罢，天成打开了一个较大的水壶瓶盖，确认里面是空的之后，将手机放了进去。
    「来葛城，把你准备送给妹妹的礼物和快递单也放进去。只要把盖子拧紧了，就不会进水。都到这一步了，还犹豫个什么劲？」
    「……明白了。」
    在反复挣扎后，我终于还是把为妹妹准备的生日礼物放进了水壶中。
    接着，天成就地脱下衣物，露出了已经穿好的泳装。他将脱下来的衣物整齐折叠，放入专门用于收纳被褥的真空袋中，然后认真封好，以防水浸。
    等确认衣物、手机和礼物都不会被水淹后，他将装着这些东西的背包背到身上——看来那背包本身是可以碰水的。
    「那我就出发了，游过去对岸。」
    「你还真是打算干啊？」
    「你不是正为难着吗？」
    「是没错啦……」
    「就这点距离，我游到对岸，把礼物放进邮筒，录好视频再回来，就这么简单。」
    没错——这就是天成提出的“作战计划”。
    高度育成中学建立在填海造陆而成的区域，唯一的出入口是一座被严密管理的桥。无论人还是物的流通都只能从那里通过，任何私人性质的物品交易都会被学校立即察觉。
    因此，天成提出了一个“游到对岸”的方法。
    老实说，我本不想为了送礼而拿别人的命去冒险。
    但天成那不知为何让人信服的说服力，让我一步步跟着走到了现在。
    「你为什么要帮我做到这种地步？」
    「也没什么特别深的理由。看到有人遇到麻烦，我就会忍不住想帮一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就去做。比起飞过去，游过去轻松多了。」
    「……」
    「啊，不过，白干活可不行啊，我是要收取应得的积分的，这点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哦。」
    说罢，天成没有等我回答，就从校内没有监视摄像头的角落，跃入海中。
    接着，他便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中划。
    几十分钟后，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他顺利将礼物投入邮筒的视频。
    我确实感到高兴，但更大的情绪却是——安心。
    我暗下决心，绝不能再容许这样荒唐的行为发生第二次。

 第52章 暑假结束

    我从来没想到，暑假竟然这么有趣。
    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和女孩子约会，或者在房间里雕刻佛像，亦或是逗逗某个傲娇。
    在享受青春时光的同时，我也有认真讨论如何应对这所学校特有的严酷考试——比如和清隆还有轻井泽一起开作战会议。
    尤其是和清隆，我们围绕栉田的事情深入聊了不少。
    而且，通过卖出的那幅画，我开始思考能不能用类似方式赚取“外币”，再换算成学校里的点数。
    不过，这所学校禁止私下交易物品。
    如果要将任何东西送到校外，必须通过学校这一渠道。
    换言之，若是通过学校正式“出品”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我尝试通过美术部，看看能不能将更多作品投到各种展览和评比中，或者挂在网络拍卖上。
    即使卖不到第一幅画那么惊人的价格，只要能正常卖出去就好。
    暑假期间我雕了几尊小佛像，清隆说那些作品颇有气势，所以我对结果很期待，哪怕只卖个一万、两万日元也完全可以接受。
    最关键的是，这也是一次试验。
    就这样，我的暑假就在赚钱、玩耍和作战会议中结束了。
    可以自豪地说，这是个相当充实的假期。
    而假期结束后，我也不可避免地带着“学生通病”——开学前的忧郁心情，踏上了返校的路。
    这大概也是属于“高中生日常”的一部分。
    感觉像是完成了“想做的事清单”中的一项。
    “从今天开始正式上课了，不过接下来一个月的体育课会增多，为体育祭做准备。”
    新学期第一天，茶柱老师环视全班后这么说道。
    比刚入学时，她的表情看上去温和了不少——也许是在为担任的是b班的班主任而感到开心。
    听茶柱老师的意思，体育祭快到了。
    对我来说，这可是人生中第一次体育祭，难免有些兴奋。
    听说还有一种叫“咬面包赛跑”的严酷项目，真是既期待又紧张。
    “老师，这也是特别考试的一部分吗？”
    “你们怎么理解都可以。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会对各班产生重大影响。”
    面对平田的提问，茶柱老师这么回应。
    看来，体育祭的表现也会影响各班的点数变动。
    以须藤为首的运动能力强的家伙都很兴奋，像幸村这样的运动“白痴”则一脸沮丧。
    接着，所有学生的手机里都收到了体育祭的时间安排、具体项目和规则等详细信息。
    “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次我们将全学年分为红组和白组。b班和c班是白组，d班和a班是红组。”
    也就是说，我们将与一之濑班并肩作战。
    比起和龙园组合作，好太多了。
    不过做为对手，也挺麻烦的。
    茶柱老师继续讲解，而我则研究着各种规则和比赛项目，思考有没有什么漏洞可钻。
    比赛项目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内容，看来这是一场真正考验团结力与身体能力的体育祭。
    不过，该做的准备不能少，还得和清隆、堀北他们好好商量细节。
    茶柱老师的说明结束后，接下来的课程安排并非在教室上课，而是要与其他年级和班级进行见面交流，我们便朝体育馆走去。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走廊上，我转头问向我的搭档——清隆和堀北，准备敲定今后的方针。
    “我们班有天成君和须藤君，还有其他运动能力强的同学，从战力上看并不吃亏。虽然也有运动不太行的人，但其他班也一样，不会构成决定性的差距。”
    堀北一边走向体育馆，一边冷静分析。
    “没错，说不定我们反而占优呢。”
    “嗯，如果按正常发挥的话，不至于垫底……正因为如此，更要提防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
    “哟，堀北你挺冷静啊。具体是指哪方面呢？”
    “比如破坏行为，或者窃取参赛表之类的情报战……抱歉，我一时只能想到这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提高警惕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
    “其他班会试图窃取参赛表吗？”
    “肯定会啊。龙园那家伙绝对会。”
    “以他的性格，确实会这么做。”
    堀北也意识到龙园的危险性。
    相比低估他，这种态度更值得肯定。
    经历了无人岛和船上考试之后，她好像多了一份从容和安定。
    “当然，警惕这些小动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只关注这一点。归根结底，在各项比赛中确实取得成绩，这才是最关键的。”
    “啊啊，最霸道的做法，也可以说是最稳妥的战术。”
    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任何花招都无法挽回局势。这是师父的教诲！
    “嗯，首先我们得详细掌握班上每个人的运动能力。”
    看得出来，堀北也干劲十足。
    她神情严肃地踏入了体育馆。
    我停止脚步，转头看向清隆。
    「清隆，关于龙园和栉田的事——」
    「那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安排好。你只要专注正面战就行……说实话，应该是轻松获胜？」
    「我可不敢保证，说不定有厉害的学生潜伏着呢。」
    「……就算有，也不可能有你这么不像人的家伙。」
    最近清隆似乎已经不把我当人了！非常遗憾啊。
    「最大的问题是栉田…」
    「暂时先放任她。我们已经知道她是间谍了，就利用她的价值就行。」
    知道对方是间谍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好怕的，那就利用栉田提供的情报来戏弄龙园。
    初步定下这个结论后，我们便一同走进了体育馆。
    全校学生集合在一个地方，还是相当罕见呢。恐怕也就入学式和结业式时才会有。
    整个体育馆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当然，早在入学不久，我就已经把大家的面孔记在脑中。
    不过，为了确认是否有变化或者之前漏看了什么，现在再检查一遍也不坏。
    说不定会有擅长伪装的高手混入其中。
    就像坂柳那样，虽然看上去很脆弱，一不小心放松警惕，说不定就会被她一刀砍下脑袋……这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我突然在体育馆看到了坂柳的身影。
    她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学生簇拥着。
    「哟，坂柳，最近怎么样？」
    难得碰面，我主动打了个招呼。
    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学生朝我投来一种看动物的目光——真把我当猩猩了？
    「该隐，好久不见了。最近状态还不错。」
    她不像上次在咖啡厅下棋时那样战意满满，而是展现出一种如同深闺千金般纤弱的气质，带着轻笑看着我。
    「只是稍微有些忧郁呢。我对这种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
    此刻她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就让人不安的体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
    「你这边，信心如何？」
    「当然有啊，我可是冲着vp去的。」
    「呵呵呵，那我就为你加油咯。」
    与坂柳交谈结束后，我刚一离开，班上的男生就一下围了上来。
    「天成——！！你什么时候跟那种可爱的女生搭上线的啊！？」
    「原本以为你对女生没兴趣，结果竟然悄悄来这一手！！太狡猾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啊！！」
    池和山内的反应特别夸张。
    确实，坂柳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女生，但她说不定是个拔刀术的高手啊？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冷静点啦，只是有点机缘巧合而已。」
    「我完全搞不懂要怎么才能有那种机缘巧合啊。」
    「山内……努力就好了。」
    「是、是这样的吗……」
    我用敷衍的建议搪塞他们，这时女生们也走了过来，准确地说，是堀北，她带着锐利的视线靠近我说：
    「她叫了你的名字……」
    「嗯？啊，对哦，好像是这样。不过我并不讨厌，所以无所谓啦。」
    坂柳确实是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她那种自然的态度让我毫无违和感地接受了。
    「是吗……那么——」
    堀北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满，似乎还带着一丝烦躁。
    她沉思了一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正准备开口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天成君、堀北同学，我们好像分在同一个组了，请多指教！！」
    是一之濑，她的身后站着几位班级成员。我还看到了神崎也在观察我们。
    「啊，一之濑同学，请多关照。」
    「嗯，有天成君在真是太让人安心了。还有须藤，感觉你们班战力有点太强了呢。」
    「有些事情光靠个人能力也解决不了啦。总之一起加油。」
    「当然了，堀北同学，也请多指教哦。」
    「嗯……彼此彼此。」
    我觉得，我们这边的组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之濑的班级在凝聚力和协作性上都无可挑剔，在全年级中数一数二。
    反过来要是和龙园班组合，那基本就是最糟糕的局面了，猜忌和不信任占满全场。与其当队友，不如作为敌人来得省心。
    而事实也是如此，龙园与葛城现在正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你是打算不合作了吗？龙园！」
    「喂喂，我这边是出于好意才提议的哦？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这种东西，还不如各玩各的轻松点。」
    「这可不仅是我们的问题，还牵扯到上级生。」
    「哈，我才没兴趣。」
    龙园不但无视葛城，甚至还当着高年级的学长们的面开始嘲笑起来。
    「他们那组看来麻烦不断呢。」
    「是啊，一之濑同学。我们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点倒是可以安心。」

 第53章 体育测试

    年级的见面会结束后，得开始为体育祭做准备了。
    早上的班会时间被用来进行各种讨论。
    这种时候，通常是平田主动带领全班的，不过今天班会开始前，他却把这个任务推给了我。
    我倒是无所谓接不接受，但当我问他这样真的好吗时，平田只是温和地笑着说，他相信我。
    既然被寄予厚望，那就无法推脱了。
    我双手撑在讲台上，环顾全班，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首先，这次体育祭，我们要赢！」
    说完，我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视线，看起来没有谁对我领导班级感到不满。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平田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流程接着问道。
    「首先，在推荐项目上，我全部参加……可能听起来有些自大，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在所有项目中拿第一。」
    「确实，天成同学做得到。」
    「不如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毕竟你是个大猩猩。」
    「哎，我也没意见，你上就行了！一定要赢啊！！」
    随着平田、幸村，还有池和须藤的附和，全班同学也纷纷点头认可。
    「除此之外，各个项目我们也要优先安排身体素质好的人出战。因为还得考虑到与一之濑班的人进行协调的问题。但这样一来，不擅长运动的人可能会感到不满……所以嘛，要怎么安排好呢？」
    「嗯，说得也是。我其实也想要点积分呢。」
    「筱原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样对他们有些不公平……但我又真的很想赢得更多。这样，既然都放了狠话了，我一定会被选为最优秀学生拿到班级积分回来。而且，体育祭庆功宴我也包了。」
    「哎，真的吗？你请客？」
    「啊，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我包了。」
    听我这么说，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同学也都把心中不满收起来了。
    一方面，他们就算参加比赛也拿不到多少私人积分。
    另一方面，他们自己的钱包也相当充实。
    因为我在美术部的竞赛中获得最优奖，这个月我们班刚加了50点班级点数，现在班级点数已经超过了1000点。
    每月都有大量点数进账，钱包鼓了，人自然也就豁达多了。
    而且，我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班级，大家自然也没话说。
    「我我我！！我要去吃高档烤肉！！」
    「佐藤同学你可真不客气，不过也没关系。说了请客就请到底，我包了。」
    「那我想要一个新款包包。」
    「那就和庆功宴没关系了！？」
    我回应松下的要求时，全班都笑了起来。
    气氛不坏，这样一来就可以推进到下一个话题了。
    我知道松下是在帮忙活跃气氛，所以就朝她眨了下眼。
    「细节方面之后再调整也可以，但基本方针就这么定了，可以？」
    大部分人都面带信任的表情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好，那就……我们要赢！！」
    班级已经统一了意志与觉悟，体育祭将是我们踏出的第一步。
    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每个人的体力进行详细测量。
    因为课表做了调整，体育课的时间变多了，利用那段时间应该能大致掌握情况。
    很快，体力测量很快就开始了。
    我们向学校借来握力测试仪，每个人轮流测试。
    果然，那些体育好的同学成绩都很不错，尤其是须藤，数据完全不像高中生，惊到了所有人。
    「我赌他会把它弄坏，一千点。」
    「那根本不是在赌？我也赌他会弄坏，两千点。」
    「喂，这样就没意义了！？有没有人赌他不会弄坏的？」
    「鄙人行事一向稳重，就赌他弄坏，五千点。」
    「哈，天成肯定轻松搞定，我赌他弄坏，两千点！」
    在这过程中，围绕我能否把握力测试仪弄坏的赌局也悄然展开。
    池率先提议，山内接着参与，须藤也加入之后，其他男生们都纷纷下注。
    也有赌我“不会弄坏”的人，虽然从常理来说这可能性更大，但考虑到我之前把健身器材扯坏的前科，其实现在的赔率还挺合理。
    我正在最后排队等待的时候，看到了清隆有些困扰的表情，于是叫住了他。
    「清隆，怎么了？」
    「啊，我只是在犹豫，高中生的握力平均大概是多少……」
    「差不多一吨？」
    「真的假的？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厉……不对，那根本不可能啊！你给我说点人类的事好吗！？」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清隆的吐槽，太感动了。
    「开玩笑的，我猜是100kg。」
    「那也不对好吗？那样我就比须藤还强了……唉，就不该问你的。」
    别那么失望啊，我也不知道高中生的平均握力是多少嘛。
    最后，清隆似乎取了个比须藤稍低的数值混过去了。
    即便如此，看到平田一脸钦佩的样子，大概是超过平均水平了。
    「好了！！大魔王登场啦各位！！」
    池一声喊，握力测试仪终于到了我手上。
    「拜托了天成！！给我狠狠地把它弄坏！！」
    「须藤，使用器材时要小心爱护，这是基本常识。」
    我这话一出，须藤露出了一种“你好意思说这种话”的神情，然后我对着下赌注的男生们继续说道：
    “喂喂，你们啊，这可是学校的器材欸，怎么可能故意弄坏？我当然会尽量小心不用弄坏的。”
    “不是啊，你连‘这东西肯定不会坏’都不敢断言，那就已经不正常了。”
    三宅这么一说，旁边的幸村也跟着点头赞同。
    确实，以我现在的力量，这种程度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弄坏。
    只是，我可没打算真去弄坏它，最多就是在快到极限的地方停下来而已。
    慢慢来，把数值一点点推上去——咔嚓！！
    糟了，搞砸了。
    明明已经控制力道了，结果握力器还是脆弱地碎裂开来。
    最后那一下还是没掌握好力度。
    “天天，你根本是头大猩猩。”
    长谷部同学这么一说，不只是男生，连女生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真是太悲哀了，我的形象估计是彻底回不来了——等等，“天天”是啥？那是我的外号？我在长谷部心中已经变成这种形象了吗？
    （这段属于我的臆想，大概意思就是把别人名字开头的字变成叠词称呼，通常表示亲近友好，也有点开玩笑兽化他人的意思。但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这样。）
    “天成君真的好夸张啊，你的握力到底有多强啊？”
    松下同学对我的握力显得非常感兴趣。
    “这个嘛，我还真没认真测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不是‘没测过’，而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测得出来的握力计’？”
    最后她还是带着一丝退却的神情后退了半步。
    “嘛、嘛……这次运动会就由天成君来带领大家。我们就靠你了。”
    “嗯，交给我。”
    负责记录的平田也苦笑着，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下了“无法测定”。
    “不过话说回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让大家的身体素质发生什么飞跃性的变化。不管是运动还是学习，最终靠的还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与其盲目锻炼肌肉，不如优先进行细节上的调整……在这之中有两个重点。”
    我环视着在操场上集结的全班同学们，大家都以认真表情点头回应。
    “第一点：正确的姿势、正确的呼吸方式、正确的力量分配，并将这些正确地运用起来。那就是现代运动科学的核心所在，也是我们战胜这次体育祭所不可或缺的要素。”
    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虽然我的师父听了会不屑地冷笑。
    “首先，我们得把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搞清楚，所以请大家都尽全力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吗？”
    班上的气氛并不差，大家的意志和觉悟都确实存在。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积累成绩、经验和实力了。
    “然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那就是‘觉悟’。”
    “觉悟？”
    “没错，幸村。特别是男生组，我们的心态必须做出调整。你可能会觉得讲精神论太老套，但有觉悟的人和没有觉悟的人，在关键时刻确实会产生巨大的差异。意志和情绪有时候会给你带来惊喜。”
    师父曾说过：实力的差距是可以通过意志、觉悟与执念来超越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清隆。
    我可没打算把班上的人从山上推下去锻炼。
    “不过具体来说……我们要怎么做啊？”
    须藤提出了合理的疑问。
    但没关系，我又不是要让大家去做什么疯狂的事。
    “一步步积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们达到一定的水平。首先需要的是详细的数据，那么，接下来测一下大家的百米成绩？须藤，你有信心吗？”
    “哦！这交给我！！”
    随着我下达指示，自信满满的同学们开始做起了准备。
    测量员平田发出信号，百米测试正式开始。
    果然，须藤的速度非常快，别说全年级了，放眼整个学校也能排进前列。
    “话说清隆，你对比赛积极吗？”
    “这啊……我不太想动。”
    “但我还是希望你在几个项目里拿到前几名。”
    “会太引人注目的……”

 第54章 约定

    我知道清隆不喜欢出风头，其实他的身体能力，几乎每个项目都能拿第一。
    “我突然发现，你其实很像高圆寺欸。”
    “什……什么？”
    我和清隆并肩站着，看着操场上的百米跑，听我这么说，他立刻震惊地转过头来。
    “为、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诶？就感觉你明明能力很强，却很难发挥出来的样子……你看，是不是有点像？”
    “你说我和高圆寺是同一类人……我、我是这样的吗……”
    罕见地，他显得有些动摇。
    看来这话对他打击挺大的。
    “嘛，我不是非要你上场啦。但如果你能在几个项目里拿到好成绩就最好了。别担心，就算你稍微引起些注意，我也会更张扬一点，把你的存在感掩盖掉。”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说到这个地步，我算是拿到个口头承诺了？
    希望他别像考试那样全部平均值带过啊！
    “至少接下来的接力赛你得参加，到时候稍微收点力就行。”
    我拍拍他的背，把他送上百米赛道。
    虽然他现在还一脸受打击的样子，但以他的实力，就算比不上须藤，成绩也不会差。
    接着我把目光移向其他同学，刚跑完百米赛的须藤和堀北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喂堀北，刚才我跑得怎么样？”
    “相当不错。你的身体素质在全年级都属顶尖，我很期待你能有出色表现。”
    “你自己也蛮快的嘛，明明不是运动社团的。”
    “我还算可以，但还称不上最快。所以这次体育祭，可能还是你更能做出贡献。”
    这对话要是放在四月的时候简直无法想象。
    “那个……堀北，这次体育祭啊，如果我在班上表现得最亮眼……能不能让我叫你名字啊？”
    “你还真是执着于叫名字呢。不过你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吗？你是说你要在班上表现得最出色，也就是说要超过天成君？”
    “呃……虽、虽然天成确实是挺离谱的啦……”
    喂，什么叫“挺离谱的”？在你眼里我是怎样一个存在啊？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想叫我的名字呢？”
    “这、这还用说嘛……你平时帮了我那么多，我觉得你是我的恩人……怎么说呢，就是……我想跟你成为真正……不，关系更亲密的朋友啦！”
    “须藤君……用名字互相称呼，真的代表关系很亲密吗？”
    “啊？当然了，跟姓氏比起来，用名字称呼肯定更亲密啊。”
    “是吗……确实，你说得没错。”
    “对？我就觉得，是时候该这么称呼了。”
    堀北思索地用手指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可以。不过你要是成绩马马虎虎的话我可不答应。你必须在所有参赛项目中拿到第一才行。如果能做到，我就允许你叫我名字。”
    “太好了！！这交给我！！”
    不得不说，堀北同学太擅长激发男生干劲了。
    我觉得她已经展现出一些“魔女”的迹象了。
    结束了与须藤的对话后，她环顾四周，最终发现了我，并走了过来。
    「天成君，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观察同班同学啊。像是跑步时的姿势、呼吸方式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方面。」
    「你能从这里看清楚一切吗？」
    「没问题，我的视力很好。」
    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进行百米赛跑的同学们稍远一些，所以她会疑问也可以理解。
    不过我的确眼神很好，真的没有问题。
    堀北在我旁边轻轻坐下，和我一同注视着其他同学。
    刚好轮到清隆出场，我们便一起看着他。
    「绫小路君意外地跑得挺快呢。」
    「嗯，而且姿势也很漂亮。」
    「看来他的身体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啊……说起来，在握力测试中他也得出了很高的数值。」
    在堀北心中，清隆似乎依旧是一个充满谜团、令人怀疑的存在。
    看到他展现出如此高的运动能力，再联想一下他之前的控分操作，堀北肯定相当困惑。
    杂志上写着“神秘的男人更有魅力”，但太过神秘似乎就只会引人怀疑了。
    我也得注意。
    正当我注视着完成百米跑的清隆时，忽然感觉脸颊旁有一道视线。
    于是我转过头，发现堀北正盯着我。
    「天成君……」
    「怎么了？」
    「我刚刚从某个渠道得知了一件事……好像当彼此关系亲近到一定程度时，会开始用名字互相称呼呢。」
    「原来如此，这信息确实挺有道理的。」
    「不过你好像已经让并不算太亲近的人用名字叫你了……」
    堀北这话大概是指坂柳？
    「我和你是朋友，对？」
    「当然啊，根本不用再确认了。」
    「那我们更亲密一些也不奇怪，不是吗？」
    「堀北，你是想让我叫你名字吗？」
    我一这么问，她的目光就突然变得游移不定，显得有些慌张。
    「如果是你叫我，我会很开心的。我觉得我们关系比以前亲近了。」
    「是、是啊……嗯，你说得没错。」
    「不过，我可以叫你名字吗？你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我不想误判和女生之间的距离感。」
    我在心里反省着，像那晚调解她和学生会长争执后那样，贸然要求“请教我恋爱”实在是太莽撞了，可能也让她感到不适。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你想太多了……所以，那什么，从现在开始用名字称呼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哦。」
    「是吗？不过，我现在还是先保留。」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道宛如寒冰般的目光朝我刺来。
    吓人，拜托别这样。
    「不是啦，就是想要一个契机，类似的东西。我觉得如果有个合适的契机，就会更自然。」
    如果说须藤是因为努力才得到了名字称呼的特权，那我也不能白捡便宜不是吗？
    「所以啊，不如这样——在这次体育祭中，如果我被评为最优秀学生，就以此为契机，允许我叫你名字。这样我也会更有干劲。」
    「好，明白了…」
    「当然，堀北你也要加油哦？」
    「……诶？」
    「我们是说以运动会成绩作为名字称呼的契机嘛，所以你也要在参加的项目中拿到第一名哦。如果其中一个人失败了，那就等下一次再说。」
    「……」
    堀北沉默着，低头陷入沉思。
    「你说得对……既然对须藤那样说了，我一个人轻松就太说不过去了。」
    她小声嘟囔着，语气低到几乎听不见，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我。
    「好，那我一定会赢的。天成君，你可不能反悔哦？」
    「那就约定好了，要不要来个拉钩？」
    我举起右手的小指递到她面前。
    堀北罕见地显得有些慌乱，但最终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我的。
    交缠的小指传来一股炙热的感觉。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平时那股英气逼人的气质仿佛一下子被吹散了。
    真是一个既美丽又可爱的人——我再次这样觉得。
    「一定要赢哦。」
    「嗯。」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小指，然后像是珍惜这份余温般双手合十包裹起来，随即恢复成了平时那副干练的模样。
    「喂～堀北同学！！我们好像要一起参加两人三足比赛，要不要趁现在练练啊？」
    「好呀，确实需要好好配合一下。」
    小野寺在不远处挥着手叫她。
    「你觉得能配合好吗？」
    「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会在正式比赛前调整到完美状态，到时候你就等着看。」
    「干劲很足呢，加油。」
    「你也一样，小心不要在正式比赛时摔倒了哦？」
    堀北走向小野寺，两人开始用绳子绑腿，进行二人三足的练习。
    一开始她们还不太协调，但两人目标一致，又都有干劲，完全没必要担心。
    最重要的是，堀北已经学会了如何去配合别人。
    我再次环视正在为运动会努力训练的同学们。
    既然清隆已经提醒我要适度，那我就不干涉女生队伍，只帮男生调整一下心态好了。
    一个月内想要显着提升身体能力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调整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相信“我们也有可能获胜”。
    所以啊，清隆，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了。
    我有轻重的！

 绫小路视角（二）

    中国四川有一种戏剧，叫做川剧。
    川剧中有一种特技叫做“变脸”。
    但我想说，我有个朋友“变脸”比川剧变脸还要厉害！
    天成该隐，从参加完入学典礼后我就知道，他会在班级中崭露头角。
    但他所展现出的活跃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强大的意志力、无人能及的身体能力、极致的思考力与创意。
    有时，他还会“变脸”，散发出一种能吸引所有目光与意识的气场。
    之前，他从未用这种气场来对同学们做过分的事。
    但今天，此时此刻，他正对着我们班的男生高声训斥：
    「你们这群废物！！不，连废物都不如，是屎壳郎推屎蛋里的蛆！！跑什么慢跑啊！！」
    离体育祭正式开幕还有半个月左右，我们b班依旧在进行准备训练。
    据该隐所说：“一个月内，身体能力是不会暴涨的。要整备的，是内心。”
    他的意思，我倒是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即便如此——让全班男生绑着重物跑步这件事真的好吗？
    「你们这副德性，为什么要直立行走！你们只是为了排泄而存在的屎袋！！」
    一旦该隐进入他说的所谓“师父模式”，那么他嘴里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伤人。
    更奇怪的是，即使内心有怨言，却无法反驳，也说不出口。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听好了！！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你们痛苦的表情！！就是践踏你们这些吊着蛋蛋却活得像虫豸一样的、全宇宙最悲哀的生物！！」
    听说在这场训练开始之前，该隐看了一部外国电影，似乎是受到其影响，才设立了这种训练。
    幸村一脸快死了的样子，池和山内也差不多。
    倒是须藤和高圆寺，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真是佩服该隐，居然能让高圆寺参加训练，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跑啊！！继续跑啊！！你们这些全世界最下贱的蛆能做的不就只有这个了吗！！」
    这种训练，我们已经坚持了将近半个月。
    起初还有人想逃跑，但最后都被该隐拖回来，大家也就彻底死心了。
    「呃啊……不，已经……不行了……」
    「又是你吗，山内……你的男子汉气魄呢！你的蛋蛋到底丢到哪儿去了？现在就已经跑不动了吗？」
    山内显然是撑不住这高强度的跑步，倒在了操场上。
    但“魔鬼教官”该隐可不会可怜他。
    「那就滚回家去抱着你最爱的栉田桔梗的照片睡觉！！不过也是，像你这种丢了蛋蛋的孬种会喜欢的人，恐怕也是什么没救的碧池！！」
    「别、别说桔梗酱的坏话啊啊啊！！」
    听到该隐诋毁自己的女神，山内强忍身体的崩溃，竟鼓起勇气冲上去挥拳打了过去——但却被该隐轻松躲过，并顺势一记反击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山内，满脸泪水鼻涕，浑身颤抖，在悔恨与屈辱中哽咽。
    「我再说一遍！！栉田桔梗是个碧池！！」
    住嘴啊该隐，操场边的栉田同学正用可怕的表情盯着你看呢……你差不多该收手了。
    「如果你不认同，那就用你的干劲和骨气证明给我看！！背着重物，再跑十圈！！」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
    「没错！！跑起来！！给我展现点像个男人的样子！！别再像个只会排泄的屎袋一样！！别再追着那个大屁股碧池屁股后面跑了！！」
    ……糟了，栉田同学笑着朝这边走来了。
    她来到该隐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成君，能稍微跟我聊聊吗？」
    「啊，好的。」
    事后听说，该隐被栉田同学狠狠地骂了一顿。
    ?
    几天后，训练再次开始。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没有人抱怨了。大家每天只是机械地活动身体，一边持续被训练所折磨。
    幸村依旧是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神空洞地跟着大家的行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该隐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剑道服和护具，让我们穿上，手持竹剑，两人一组继续对打。
    「听好了！！你们现在就是厕所里的蛆！！狗都嫌弃的屎！！只有在活过我的训练之后！！你们才算是个人！！」
    虽然话语粗鄙不堪，但从该隐嘴里喊出来，内心深处居然会燃起一股热血。
    被彻底人格否定所唤起的愤怒与不甘，也只能通过手中的竹剑来发泄。
    在剑道训练刚开始的那天，由于装备了护具与武器，有几个大胆的同学组团想对该隐进行“反抗”。
    然而，他们一出手，就瞬间被该隐压制，斗志也被彻底摧毁。
    现在，大家也只能乖乖地挥着竹剑训练。
    「恶心！下贱！我的工作就是从你们这些垃圾虫当中找出更垃圾的软蛋，然后毫不留情地切割掉！！」
    男生们将内心翻腾而起的愤怒注入竹刀，狠狠劈向面前的对手——而对手也同样毫不相让地挥刀还击。
    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
    「记住了！任何拖后腿的废物我都不会手下留情！！把你胯下那可怜兮兮的小玩意儿给我燃烧起来，全力跟上来！！」
    一次次地互相击打着竹刀，没有任何技巧。
    「想故意输掉比赛来博取关注？想装作很痛的样子博取同情？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失败者的性格已经刻进你的骨子里了！！打倒眼前的对手！只需要这个结果就够了！！」
    为什么……总觉得让我想起了“白房间”。
    说实话，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停下来。
    在操场正中央做着这种事，当然会引人注目。
    学生会长带着一贯冷淡的表情登场，一边用手指推了推眼镜一边说道：
    「天成，有一些投诉传到了学生会。我们得谈谈，跟我来。」
    「啊、好的。」
    之后，据说该隐被学生会长骂得狗血淋头。
    ?
    几天后，该隐依然没有一丝悔意，训练仍在持续。
    今天的训练，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地对着沙袋挥拳。
    但班上的同学们却一个个面露凶光，疯狂出拳。
    那位一直温和的幸村，如今面相都变了。
    而沙袋上贴着一张龙园露出邪恶笑容的照片，也不知道该隐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准哭！不准笑！！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碾碎目标！！就算你们再怎么愚蠢，这点事总做得到！！池，你在干什么！？你那软趴趴的姿势是能杀敌的吗！！看好了，是这样打的！」
    该隐一拳挥出，打在贴有龙园照片的沙袋上，只听“轰”的一声，仿佛炸药引爆一般，沙袋喷出大量沙粒整个炸裂。
    「把腰用上力啊，你这蛆虫！！」
    「yes, sir！！」
    可怜的池，现在除了这句已经说不了其他话了。
    「听好了，废物们！！出手就要命中！抓住就必须毁掉！！只要做到这两点，敌人十有八九就没命了！！给我复诵一遍！！」
    「「「出手就要命中！抓住就必须毁掉！！」」」
    整齐划一的复诵声在操场上响彻，不远处别班的同学探头观望，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的弱点根本不是技巧，而是内心！！像你们这种家伙，只能靠燃烧灵魂与血液来弥补！！把愤怒注入拳头！！」
    在该隐那充满号召力的声音和压倒性的气场带领下，班上的男生们挥拳越来越猛。
    我也将力气灌注进拳头，狠狠挥了下去。
    一拳又一拳，击打之间，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画面——来这所学校的意义、那个男人的脸、白房间、还有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用力挥拳，仿佛要把这些一切都击碎，击碎贴在沙袋上的龙园的脸……
    然后，不知为何，心情竟出奇地舒畅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在烦恼的事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
    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事。
    「天成……够了。」
    「啊、是……」
    在操场上做这种事，果然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该隐又一次被学生会长带走了。
    据说又被狠狠训了一顿。
    ?
    距离体育祭只剩下几天。
    过去这一个月，承受了无数谩骂与痛苦的b班男子小队，目光坚毅地看着面前的“教官”。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废物了！」
    曾一脸要死不活的幸村，脸色死灰的池与山内，现在都奇迹般地长出了男人的神情。
    就连博士，看起来也瘦了一圈。
    所有人都挺直了背，站得笔直有力，宛如真正的战士。
    站在操场上方讲台处的该隐，露出了过去一个月从未有过的平静表情。
    「从今天起，你们是战士！！」
    他的身影带着某种人类早已遗忘的古老气息。
    「今后你们将奔赴战场！以战友之谊为纽带，从此直到死去那天，你们都是兄弟！！」
    我清楚地看到，操场边上，茶柱老师眉头紧皱、神情疲惫，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会倒在征途之中，有人将一去不返……但记住，战士本就为死而生！！死亡，是战士的荣耀！！比起过上无聊的一生，不如帅气地战死！！」
    茶柱老师的旁边，还有同样表情的学生会长。
    为什么呢？明明我们如此团结一心。
    「但即便你们死了，b班仍将永存！！换句话说，你们也将成为永恒！！因此，b班期待你们永恒奋战！！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啊！！」
    「「「gung ho！！gung ho！！」」」
    （gung ho的来历很有意思，大家可以搜搜看）
    「天成，到学生指导室来一下，你涉嫌洗脑班级同学。」
    茶柱一边观望这边的情况，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女人。
    「请等一下，茶柱老师，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茶柱老师看向其余男生：「你们也是，别再被这种恶质的洗脑影响！」
    「「「……」」」
    「为、为什么……没人说话？」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没有“教官”许可的场合，自行发言的人就是蠢货。
    这种常识她这个老师居然都不知道，真不知她是怎么当上教师的。
    「总、总之，现在立刻给我来学生指导室，听到了吗！」
    「啊，是……」
    之后，据说该隐又被茶柱老师狠狠训了一顿。
    可能终于被骂怕了，最后几天该隐开始反省，并努力想办法“解除”班级同学们那种近乎洗脑的高昂意识。
    嗯，我自己可能也太不冷静了……被该隐那种气场带着走了。
    望着一个个从“洗脑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同学，我也默默反省自己。
    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班的整体运动能力的确提升了。

 第55章 体育祭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哦，完全没问题，赢定了！”
    我刚一发问，须藤便用充满力量的话回应我，紧接着，班上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这一个月里，你们拼命训练、认真吃饭，也调整好了心态。你们的努力，确实变成了真本事。”
    我说着说着，逐渐进入“师父模式”。
    每当面临大战，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这样。
    “所以，哪怕此次比赛中拿了垫底名次，我也不会责怪任何人。但，在追求胜利的过程中，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和懈怠。男人的路就是如此！”
    我尽力想摆脱“师父模式”，但我真的也激动得不行。
    “那个……不只是男生在参加啦，还有女生呢。”
    轻井泽“抗议”道。
    “说得太对了。那么，诸位淑女与绅士们……让我们打一场无愧于自己尊严的战斗。”
    我这话一出口，即便是那些对运动会兴趣缺缺、不擅长体育的同学，比如幸村和“博士”那群人，也在这股氛围中精神一振。
    而我这时已经彻底进入了“师父模式”。
    完了啊，看来这次运动会的氛围对我的精神影响比以往都大。
    “燃烧灵魂，燃烧热血，抛弃软弱，超越昨日的自己……这就是人生的真谛，我们，要赢！！”
    “噢！！！”
    一声炸响划破长空，像是在宣告体育祭的开始。
    全校学生陆续列队进入操场集合。
    因为这所学校与外界的接触受到严格限制，家长是不能来观赛的。
    但校内工作的教职员工们正在一旁观摩，连我常去那家拉面店的店员也在其中，也算是热闹非凡。
    “准备得挺周全的啊，连摄像头都装上了。”
    我们此刻正站在操场听开幕致辞，堀北看着赛道上安装着田径比赛常用的摄像设备，这样说道。
    “毕竟哪怕只是毫厘之差，也要分出胜负。”
    “也是。”
    “你紧张了吗？堀北。”
    “诶？大……大概是。”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个……能不能别用现在这种语气说话……说实话，比起体育祭，我更容易被你弄得紧张。”
    “抱歉。不过我现在情绪已经上来了，怕是没法回归平常模式了，原谅我。”
    “……好、好的。”
    此刻，我的脑子里现在同时存在着冷静的我和兴奋的我，这种状态说不上好坏，就是有点诡异。
    堀北似乎对我说话的方式和气场有些不适应，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有点……像哥哥呢……嗯，倒也不坏，这种感觉。”
    她小声嘀咕着，脸颊微微泛红。
    像吗？气场的锐利感大概有那么点相似……难道在她眼里我真像她哥哥？
    不管怎么说，居然因为这样脸红，真是兄控到极致了。
    “铃…堀北，你没事？”
    “我、我没事！嗯，一点问题也没有……对了，参赛名单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放心，我事先公布了假名单，虽然临时调整的时候确实让大家有点慌，但总体没问题。”
    “这样啊，那就好。”
    参赛名单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假名单，另一份才是真正的。
    “她还真是个麻烦人物啊。”
    堀北话里的她，指的是栉田。
    “迟早得找时间谈谈。”
    “嗯……。”
    暑假期间我就将栉田是间谍的事告诉了堀北。
    她当时很震惊，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她心里大概还有些复杂的情绪，毕竟那时候我也才知道，她和栉田是初中同学。
    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专注体育祭。
    至于因名单变更而面色苍白的栉田，就先晾在一边。
    “天成君，加油。”
    “啊啊，你那边也别松懈。”
    我伸出拳头，堀北略显惊讶，但还是有些羞涩地也伸出拳头，轻轻碰了下拳。
    接下来，就用压倒性的胜利，为班级赢得良好开局。
    我走到百米赛跑的起跑区，赛道上的各班选手已经集结完毕。
    “原来是你啊……”
    “嗨！鬼头，还有阿尔伯特。”
    “oh……”
    借坂柳小姐的手，我早就拿到了a班的参赛名单，本场比赛的安排，也正是根据这些信息作出的。
    “别指望能轻松赢我。”
    鬼头试图用眼神锁定我。
    但他的气势太弱了。
    “是吗，很抱歉，这场比赛你只能看看‘第二名’的风景……开门红我可不会让出来。”
    “哦？你已经以为自己赢了么？”
    “单纯的赢没有意义，我要的是——完胜。”
    首战的意义十分重大，它会影响到班级后面的气势。
    而我的任务，就是要鼓舞队友，打击对手。
    跑道上，我们摆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势，等待比赛的枪声响起。
    随着时间临近，我能感觉到“师父模式”越来越深。
    站在我左右的鬼头与阿尔伯特似乎也因为紧张而冷汗直流。
    嘭！
    随着一声枪响，我后脚一蹬，起跑板瞬间破碎，普通人还得靠缓慢加速才能达最大速度，但我可以瞬间完成，之后只需维持这一速度即可。
    几秒之后，赛场上并没有响起欢呼或骚动，而是彻底的沉默。
    无论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还是来观战的教师与学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在这沉默之中，我高举胜利的手向b班方向挥手。
    「我赢了，大家继续加油。」
    终于，欢呼声从那里蔓延开来。
    士气充足，开局完美！
    ———
    「刚才那跑得太夸张了。听说刷新了世界记录呢。」
    回到b班的帐篷后，清隆这样对我说道。
    「啊啊，清隆你也拿个好名次。放心好了，我会掩护你的！」
    「确实……这样一来我也不会太显眼。」
    因为创下新的世界纪录，现在整个赛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所以就算在合理范围内拿到第一，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了。
    「去，尽情享受比赛就好。」
    「嗯。」
    清隆也出场去参加百米赛跑了，他一定会拿到他们组的第一。
    全班的开局也进行得很顺利。
    须藤拿到了第一，小野寺与堀北也分别取得第一。
    因为有对手的参赛名单，所以我早就根据“田忌赛马”分配了同学们的比赛项目。
    我们还和一之濑进行了适当的协调，避免了主力重叠。
    而龙园班则因拿到假的参赛表，一开始就乱了阵脚。
    「堀北，干得不错。」
    堀北在百米跑中拿到第一，所以我必须得称赞一下她。
    「不愧是你，下一场也拜托了。」
    听到我的话，她带着紧张、惊讶与些许兴奋的表情望向我。
    「当然，我一定会拿第一……所以那个……」
    「嗯？」
    「那，可、可以，再……再那样表扬我一次吗……？」
    不是？我又不是堀北学！……不对，如果那能提升干劲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
    「明白了，到时候再说。」
    「嗯，可别忘了哦。」
    她又燃起了斗志了呢。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百米跑之后就是跨栏赛。
    「你、你是我的对手吗……」
    「呜哇，真不想和怪物在一起。」
    「oi，是石崎和桥本啊。」
    桥本会出现在这里我是知道的，但龙园班的参赛表我没拿到，所以石崎出现在这纯属巧合。
    不过石崎身体素质很高，正好可以借机击溃他的斗志。
    桥本嘛，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也有不错的运动能力。
    不过，就是桥本把a班参赛表给我的，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他估计也早有预料。
    而一之濑班派出的则是快腿柴田。
    各班主力也就这些了，如果顺利推进，我会是第一，柴田是第二。第三名可能是桥本或石崎，其他人难说。
    「呃，天成你也在这啊。」
    「柴田，这场我也要赢。」
    「可恶，看着！我可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输！」
    与石崎和桥本不同，柴田似乎还有斗志。
    可惜，我的任务就是要打击他们的斗志。
    当我站上起跑线，赛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在这异样的沉默与困惑中，发令枪终于响起。
    我脚下一蹬，速度瞬间从0加速到正常人的极限。
    说起来，这种程度的跨栏，比起师父当初强加给我的修行，简直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于是，我又刷新了记录。
    不过，对我来说，数字并无多大意义。
    无论我刷新多少纪录，那前方一定有师父的背影。

 第56章 一个人的游戏

    几项比赛结束后，b班表现十分出色。
    眼看团体战也即将来临，要是高圆寺肯参加就好了。
    不过，以现在班上的状态来看，他在不在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且，他在暑假期间也帮我出了不少主意，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也颇为有趣，这样就很好了。
    “高圆寺那家伙，居然逃课。”
    “别在意，须藤，没什么大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确实是个能动的人？要是认真跑起来，说不定能拿第一。”
    “没关系。我们只要比他做得更好就行了。”
    我这么一说，须藤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哦，说得也是。我们得带着大家走下去。”
    “嗯，刚才你的跑法也很漂亮，干净利落。只要我和你还在，就不会输，对？”
    刚刚须藤又拿下了一个项目的第一名。
    我觉得他在这次运动会里肯定会大显身手。
    “体育祭和打篮球一样，燃烧热情的同时保持头脑冷静。”
    “我懂啦，放心，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别再想着偷拍了。
    “好，接下来是拔杆赛，我们也要拿下胜利。”
    男子的团体项目是拔杆比赛。
    操场中央竖着两根粗大的杆子，分别由红白两方进行防守。
    规则很简单，谁先把对方的杆子拔倒，谁就赢。
    这项比赛存在激烈的身体对抗，所以龙园班可能会搞些小伎俩。
    但很遗憾，我可没打算跟他们玩什么你来我往的较量。
    这次也只有一件事需要做——以压倒性的力量碾压对手。
    “神崎，按之前说好的来。”
    “你真的要那样做？”
    “当然。”
    在比赛前，由于我进入了“师父模式”，白组这边以神崎为首的c班男生都开始冒冷汗了。
    “知道了……不过，要是失败了，战术配置就得改。”
    “没问题。”
    “我预计龙园那边肯定会玩阴的。”
    “别担心，我会在他们动用小聪明之前，用速度把他们碾压。”
    “话说，天成……你现在这股气场，能不能收敛点？”
    “那可不行，神崎。我现在心情非常好……眼前有这么多敌人挡着路……啊，我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还活着。”
    “……”
    神崎也不再多说什么，看样子是接受了，还真是个一如既往冷静的家伙。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好了，那我们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
    ““噢！！””
    “人就是石垣！人就是墙壁！人就是最坚固的城门！！”
    ““噢！！””
    “让我们燥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
    b班男生团队爆发出的气势太过惊人，不光是神崎他们，就连旁观的老师和高年级生都被吓了一跳。
    不妙，师父模式太过火了会让他们进入洗脑状态……我可已经被茶柱老师逼着写下“保证不再犯”的保证书了，得克制些。
    “那群男生……好吓人……”
    从高年级生所在的帐篷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往那边一看，发现是南云学长身边的女学生说的，而她的表情像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他人的目光无对我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眼前的敌人。
    因为是团体赛，是白组对红组，也就是ad班对bc班。
    按理来说，这种比赛基本上会分为攻击方和防守方。
    现在，a班正在围住柱子防守，而作为a班同盟的龙园班却朝我们冲来。
    不过，我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毕竟，龙园的性格我实在是太了解了。
    “啊？”
    龙园发出一声困惑的声音。
    此刻，除了未参加的高圆寺和作为突击手的我之外，b班与c班其余38个男生都在全力防守。
    龙园班是由身材高大的阿尔伯特领军，加上石崎、龙园等一众暴力担当冲过来，虽然这几人身体素质很强，但人数上却被我们碾压。
    须藤和三宅缠住阿尔伯特后，众人便如蚂蚁群般扑了上去。
    石崎和龙园也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突破。
    看来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该我出手了。
    “喂、喂，天成一个人冲过来了！？”
    “不可能，就他一个？他在想什么！？”
    a班的桥本率先察觉，葛城慌忙组织防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我全力冲刺，瞬间来到鬼头身边，然后纵身一跃，踏着鬼头肩膀跳到半空，速度稍缓但依然保持着冲刺的状态。
    这下，a班所有防守不攻自破。
    当我跃到杆子上方后，迅速抓住杆子顶端。
    “只要抓住，就一定要摧毁。”
    师父教诲早已刻进我每个细胞里。
    我手上微微用力旋转，整根柱子的内部结构就被彻底破坏，随之倒地。
    “解决。”
    说完，我轻轻落地。
    比赛是三局两胜制，所以还得再赢一局。
    我起身返回己方阵地。
    也许是受到“师父模式”的影响，身边将我包围的a班同学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一个个脸上都是“藏狐”的表情。
    别说a班了，就连神崎他们表情也差不多。
    我已经习惯这种表情了。
    师父，看来您的教导，确实与常识格格不入。
    “神崎，下一场也按照这个策略来，没问题？”
    “……啊，啊啊。”
    我开口后，神崎终于从“藏狐脸”变回人脸。
    “须藤，你那边情况如何？”
    “完全没问题，人多就是力量。”
    “好，那我们就继续压制对手。”
    就在我为第二战鼓足干劲时，茶柱老师走到了操场，脸上满是疲惫。
    “天成同学，不准再破坏学校器材。”
    “为了执行作战计划，这是没办法的。”
    “别再破坏了，别逼我说第二遍。你在百米赛跑的时候就把起跑器踩坏了，要是太过分可要你赔偿。”
    不是，那还怎么玩全力冲撞破坏战术？这可是最强最快的方法了啊。
    我一边对远去的茶柱老师吐槽几句，一边重新集中精神，准备迎接第二战。
    “那接下来怎么办？”清隆在我身旁小声问道。
    “只能切换战术了，总之只要不把人弄坏，打倒就行了。”
    “……”
    紧接着，第二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样子，这次轮到龙园他们守棒了呢。”
    “啊，神崎，拜托你镇定地守住那根棒子。”
    既然不能用蛮力摧毁道具，那就用蛮力冲开人群，堂堂正正地把棒推倒就行了。
    比赛开始的枪声再次在操场上响起。
    这次红组攻守互换，轮到a班发起进攻。
    可无论他们多么拼命，也不可能弥补将近两倍的人数差距。
    而人数上占优势的我们，大后方固若金汤，根本不用担心。
    于是我笔直地冲进了敌阵。
    只不过，这次毕竟要和他们做身体对抗，所以我还是稍微控制了下力道。
    「是那只猩猩！！猩猩过来了啊啊啊啊！！」
    看到我的行动，石崎像看到怪物一样惊叫着提醒同伴。
    但我猜龙园班的真实心情应该是：你喊这些也没用啊，我们能怎么办？
    我再次笔直冲刺，同时注意不伤到对手，一路推动着人墙前进。
    「快拦住那只猩猩！！快上啊你们！！」
    龙园一声令下，他们班的学生如潮水般扑了过来。
    石崎低身扑向我，死死抱住我的腰；阿尔伯特从背后锁住我，其他学生则抱住我的手脚不放。
    而且他们还用人墙遮挡了视线，犯规动作也频频出现，什么踢裤裆、拉鞋带、挠痒痒、扯头发…应有尽有。
    但这都无所谓，反倒是他们自己撞得手疼脚痛的。
    你们啊，真的觉得这种半吊子的攻击就能干掉一个人吗？至少拿个扳手之类的出来啊，那样我还能认真反击一波。
    我无视缠在身上的对手，继续向前迈进。
    「拦、拦不住！？他停不下来啊！！」
    「oh，shit！！」
    「这不是团体项目吗！？为什么他一个人就像在玩无双游戏啊！？」
    无论是阿尔伯特、石崎还是其他学生，都被我一一拖拽着。
    最后，我一路冲到了龙园守着的棒子跟前。
    「你这猩猩！！也该给我适可而止啊喂！！」
    当我伸出手，即将触碰棒子时，龙园怒吼着朝我扑来。
    他的拳头瞬间砸在我身上，但反而是他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无视了他，双手抓住棒子，将缠在棒子上的其他学生的手全部甩开。
    然后我稍微用力，就将棒子推倒了。
    要不是茶柱老师那些多余的忠告，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真是希望她稍微安分点啊。
    还有，她到底是帮哪一班的？
    第二场比赛就此结束，我们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龙园，你的手指没事？」
    「哼，你那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种恶心生物。
    喂喂，你这眼神也太没礼貌了，最好改改。
    「抱歉啊，这场体育祭，我得证明点什么。所以之后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证明？」
    「嗯，我要证明——没有人能与我并肩。」
    我就是想击碎对手的希望，所以才一个人冲进去，把胜利硬生生夺了过来。
    这不是单纯的一场比赛，这是一种必要的“演出”。
    看着周围人那死气沉沉的表情，说明作战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天成君太夸张了！！」
    「这场比赛是他一个人的游戏？」
    「简直就是猩猩。」
    「不对……应该叫‘狂野猩’才更贴切？」
    当我回到b班的帐篷后，女队那边传来了这种评语。
    她们用玩笑和崇拜的语气表达出，让我多少还是挺感激的。
    「男子这边开局完美，接下来轮到女子队登场了，好好展现你们的英姿。」
    「交给我，我绝不会让这股气势断掉。」
    以堀北为首，女子队士气高昂。
    接着，男子队退场，女子队登上赛场。
    接下来的项目是投球游戏。
    「开局不错啊，班级的氛围也很好。」
    平田坐在我身边，看着斗志满满的女子队说道。他也在跨栏和百米赛跑中表现出色，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天成君，关于参赛表的事……你不会是故意弄丢的？」
    「我不小心掉的那张，碰巧被龙园班捡到了……然后又碰巧在走廊里发现了a班的参赛表。」
    我如此回答，他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说了句「不愧是你啊」。
    「既然是‘碰巧’，那就没办法了，趁现在好好利用这个局势。」
    「嗯，平田你也加油，帅气地表现一番。」
    「当然，我会全力以赴的。」
    平田依旧那么阳光，他在百米跨栏夺得了第一名，引得无数女生尖叫连连，而我却只能让现场沉默…
    「天成，不好意思，我没能拿到好成绩。」
    「拙者也是，无缘胜利啊。」
    幸村和“博士”的表情有些阴郁。
    他们在百米和跨栏中成绩都不理想。
    不过这并不只是他们俩的问题，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没必要太在意。我之前就说过了，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两人虽然成绩不佳，但他们是有责任感的人，总是在思考自己如何为班级做出贡献。
    「你们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也知道很难登上领奖台，但依然没有放弃挑战，对？」
    「当然。」
    「拙者也曾梦想能有一次站上领奖台的机会。」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下一场也继续加油，照样以胜利为目标。不足的部分由我来弥补。」
    「谢谢你……我会继续努力的。」
    「毕竟天成殿你已经在开无双模式了，像拙者这种人嘛，还是作为幕后支援的角色更合适？」
    「喂喂博士，你还是给我争口气啊」
    「唔嗯……这就只能靠运气之神眷顾拙者啦。」
    我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就这样，男子组一边观战女子投球比赛，一边为下一场做好准备。
    ——
    「哦哦，看样子我们赢了！」
    须藤开心地看着场上的女子队，如此说道。
    虽然只是一点点优势，但最终确实是我们赢了。
    我无意间把视线转向龙园班，看见龙园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不好意思啊，龙园。小聪明不是不行，但说到底，这是一所实力至上的学校。
    不过，我还是得警惕龙园这家伙会不会临场即兴发挥什么骚操作……如果真来个预料之外的意外事件，就麻烦了。
    虽然我们这边早就准备好底牌，随时可以反制，但最好还是别出伤员。
    嘛，接下来，我们得先集中精力赢下拔河比赛。

 第57章 碾压

    “接下来是拔河……但在此之前，我想问，我们有理由会输吗？”
    我摆出“师父模式”的姿态，如此说道。
    随即，班上的同学们纷纷露出自信笑容。
    “很好，这种表情就对了。”
    嗯，虽然由神崎率领的c班正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但b班的气氛却反而更加高涨。
    稍远处的教师帐篷区，茶柱老师的表情仿佛在说“又来了……”。
    不过这次我只是鼓舞士气而已，可不是在洗脑。
    “康忙，振奋精神，将士们！！胜利女神已经掀起裙角，在我们面前若隐若现！！是不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师父模式真的很有用，每当我进入这个状态，大家的斗志和士气就会莫名其妙地高涨。
    “你们班……说实话，挺吓人的。”
    神崎他们看着我们这边热血高喊的样子，再次被震慑住了，表情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疲惫。
    “那么，神崎，我们就按训练时的安排，以身高顺序排队……不过最后一位由我来负责，另外——”
    “注意不要摔倒，对？放心，我明白。”
    “那就开始，接下来就是我们上场表演的时刻！”
    很快，红白两队就排成一列长队，双方队员站在对峙的位置，手中握紧那条又粗又结实的麻绳。
    葛城和龙园视线几乎全部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喂，葛城，那家伙你打算怎么办？感觉这根本就是必败的节奏啊。”
    对方阵营传来了桥本的抱怨。
    他看着我，干巴巴地笑了出来，就像把我当成什么怪物在看，简直太没礼貌了。
    “齐心协力一起拉，这种时候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但我总觉得，这可不是靠努力就能扳回的局面啊。”
    “那你说怎么办？既然觉得会输，坂柳派是打算干脆弃权吗？你们是把团结当成什么了？”
    “我可没那意思……好好好，我会努力的。”
    看来葛城派和坂柳派之间的矛盾还在。
    无人岛考试时葛城评价下滑，在船上考试中虽然有所挽回，却也使不满加剧，结果导致a班内部权力结构变得很复杂。
    现在大约是葛城派和坂柳派五五开……
    不过，坂柳无法参与这类活动，但她居然还能维持住几乎均势的势力，不知该说是该夸赞她的手腕高明，还是该为葛城的统率力感到遗憾呢。
    “龙园，你也是，好好配合。”
    “喂喂，葛城，别命令我，闭嘴。”
    而且他们的合作对象还是龙园班，处境实在有点艰难。
    桥本都偷偷向我们示好，说明他们的班级并没有压倒性的班分优势。
    “那边已经乱套了，这一局赢定了。”
    哦，连须藤都这么说了，这把是真稳了。
    “全员集中精神，准备好迎接冲击，听清楚了吗？”
    我站在最后方，紧握绳索如此命令。
    虽然看不到同学们的表情，但我感觉到他们立刻收起了原本可能浮现的轻敌情绪。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我不打算拖延，给我把他们狠狠拉过来！”
    紧接着，裁判打响了发令枪。
    按理说，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接下来应会是一场来回拉锯战。
    但这次却不一样。
    发令的瞬间，红组学生便被猛地拉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扑倒。
    松手的还算好的，仍死死抓着绳索的学生直接被拖行了好几米。
    而我们这边则是多数人往后跌坐。
    不过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人受伤。
    “拿下！拿下！…继续！”
    听到我这么说，b班的同学眼神都变得坚毅了，没有丝毫的松懈或得意。
    “我再问一遍，那个家伙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得拖台机来才行了？”
    桥本，别说蠢话，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允许使用……而且，你小看我了。
    葛城看了一眼抱怨的桥本，又望着因摔倒导致擦伤的同伴们，一脸凝重。
    啊，真想知道他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葛城皱着眉思考了许久，最终…
    “我明白了……若再出现更多受伤人员，会影响其他比赛的发挥，比赛开始的瞬间，全员放手。”
    嗯，这在无法取胜的前提下，其实也算不上是坏决定。
    “放弃了吗……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看到这一幕，清隆轻声说道。
    而这，正是我所追求的结果：以彻底、压倒性的完全胜利剥夺敌人的斗志。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拔河第二战如葛城所言，一开始他们就松手了，于是我们轻松获胜。
    即便如此，他们脸上却没有太多悔意，反而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猛了？这也太压倒性了！！」
    「就是啊，轻松得让我都惊到了。」
    池和山内对目前的战绩兴奋不已。
    嘛，胜利本就令人开心，现在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只要不骄傲自满就没问题。
    「喂，宽治，春树，别太得意忘形了，体育祭还没结束呢。」
    出乎意料的是，须藤竟出声制止了他们两人。
    要时刻保持紧张感，这正是运动员的自觉。
    「不过嘛健，如果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冠军应该稳了？」
    「有我和天成在，这种程度当然是理所当然的。话说回来你们几个，先专注自己项目行不行？虽然没垫底，但你们那成绩也拿不出手啊。」
    「呃……那倒是没错啦……」
    「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健，别把我们和你们这些怪物相提并论啊。」
    池和山内忍不住抱怨，须藤则是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我打起精神来，哪怕只是一项，也要追求更高的成绩。要是用天成的话来说，那就是‘摆出更帅气的姿态来’，懂了吗？」
    不知为何，须藤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可靠的大哥。
    很难把他与那个曾在泳池策划偷拍的猥琐须藤联想在一起啊。
    我回到b班的帐篷里稍作休息，准备先喝点运动饮料补充一下体力。
    正当我从冷藏箱里拿饮料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了参加障碍赛的清隆身影。
    「绫小路那家伙其实挺快的？完全没觉得他是运动型啊。」
    「说起来他握力测试好像也挺厉害……虽然比不过天成，但好像和须藤差不多，那可就很厉害了。」
    池和山内看着清隆凌厉的奔跑姿态，一脸惊讶。
    确实，清隆一直刻意保持低调，别人自然很难对他产生运动强者的印象。
    「诶～绫小路同学原来运动能力还挺不错的啊，真是出人意料呢。」
    女生中，佐藤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
    不过，清隆可不是“运动能力不错”这么简单……这家伙大概拥有接近人类极限的身体能力，他现在只是刻意隐藏实力而已。
    最终，清隆以微弱优势夺得障碍赛第一，堪称“奥斯卡”般的表演。
    「干得漂亮啊，清隆，太棒了。」
    我向回到帐篷的他伸出手掌，他也有些僵硬地举起手来。
    这一幕，也引来班上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虽然大家知道我和清隆关系不错，但因为清隆总像是躲在我背后那样，从未真正引人注目，也许有些人甚至觉得他是我小弟。
    可如今，他展现了意料之外的实力，班上的评价必然也会随之改变。
    「感觉如何？」
    「还不错。该隐，你也一定要拿下第一。」
    「当然啦！」
    清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背。
    接着我也走到了即将进行障碍赛的跑道。
    当我走到了跑线上时，发现龙园正露出恶意的笑容站在那里，鬼头和柴田也在。
    啧啧，还真是缘分啊！
    鬼头的出现我并不意外，因为他在a班中也是身体能力拔尖之人，我本就有意安排和他在一组，接下来肯定也会经常碰面。
    不过，我没想到龙园也在。
    「oi，龙园，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是你计划出错了？」
    看他那样子，说不定只拿到了我们班的假参赛表。
    毕竟，要是使用“田忌赛马”战略，不可能会把他自己安排到鬼头和柴田一组啊。
    「我问你件事，聪明的猩猩……你为什么临时更换了参赛表？」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开始质问我。
    「哦，参赛表丢了，你这话有点意思，难不成是你捡到了？唉，要是你能还回来，我就不用临时赶工做新表了。」
    「猩猩你……原来早就洞察我们这边的想法了？」
    「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这边只是尽人事而已，和你在不在根本没关系。」
    「哈，吹牛皮！……你就好好得意忘形，小心到时候阴沟翻船。」
    「放心，我从不会大意。这是我的信念——我永远都在超越昨天的自己，明天的我会比今天更强，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
    龙园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别在原地踏步了，否则连我背影都看不到。在那种无聊的算计里挣扎之前，先注意别被我甩得太远了。」
    最终，比赛结果毫无悬念，我一举将龙园、柴田、鬼头这些各班的主力甩在身后，以绝对优势第一个冲过终点。
    障碍赛有没有世界纪录我不清楚，但如果这是奥运项目，我大概已经打破记录了。
    今天，我已经让三次震惊全场了。
    每赢下一场胜利，我就感觉离师父又近了一步。
    但我依然不知道，到底要积累多少胜败，要获得多少知识与经验，才能触及她的境界！

 第58章 夸奖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两人三脚。
    问题来了，谁会成为我的搭档呢？
    悲哀的是，由于大家都觉得无法跟上我的节奏，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对我敬而远之，所以我甚至连找练习搭档都费了一番工夫。
    没办法，我原本都打算强行拉上清隆一起来练了，结果在训练期间，须藤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在想啊，要是直接把搭档扛起来冲过去的话，就算和跑得慢的家伙组队也没问题？这样的话还能把那些脚程快的留给其他组合。”
    须藤，你简直是天才。
    ……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
    于是，在两人三脚比赛中，须藤和池搭档，而我则和幸村搭档。
    “好了，幸村，一口气冲过去。”
    “你、你确定没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放心好了，我们会第一个冲线。”
    “我倒是没怀疑这一点……但求你别把我甩飞啊。”
    “没问题，我会固定好你，一定会拿下第一。”
    早我一步上场的须藤已经成功地把池固定在身侧奔跑，并夺得第一名，用实际行动验证了这战术的完美性。
    而我要做到，就是继续“攻心”，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使我背着一个人，也能完虐他们。
    随着起跑的信号响起，我一把搂住身旁幸村的腰，将他牢牢地贴在自己侧面，然后不带一丝迟疑地冲了出去。
    没有栏杆，没有障碍，只是把人贴在侧面奔跑而已。
    对于曾被师父命令背着仁王像修炼的我来说，像幸村这种程度的体重，简直轻而易举。
    就这样，我再度刷新了世界纪录。
    这次我的“师父模式”火力全开，结果甚至比百米赛跑时还要略快一丝。
    操场上再度陷入沉默。
    “无法理解……你的身体完全不合常理啊。你到底把现代运动科学当成什么了。”
    “幸村，崇尚现有科学是你的自由，但那并不是全部。”
    “原来如此……世界还真是辽阔啊。”
    幸村一边推了推眼镜，一边露出仿佛顿悟般的神情说道。
    有点像被文化冲击了。
    我和幸村一起回到班级帐篷，刚坐下歇口气，堀北便满怀干劲地走了过来。
    “我赢了，怎么样？”
    在女子障碍赛中战胜伊吹，又在与小野寺的两人三脚中拿出漂亮成绩的堀北，此刻脸颊微红，带着兴奋与成就感来讨要“夸奖”。
    她似乎把我开启“师父模式”的状态，和学生会长的气场重叠了。
    虽然那人是会以极端手段疏远别人的存在，但我则秉持着“夸奖式成长理论”。
    好，是时候好好夸一夸堀北，激发她的斗志。
    虽然被当成替代品让我有点不爽，但她被夸时那开心的模样确实很可爱，那就姑且认了。
    下一个项目是骑马战，在那之前还有点时间。
    不过帐篷里班上同学太多了，要是被看到总归是有些尴尬。
    所以我和堀北趁着这点休息时间，悄悄绕到了校舍后面。
    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我稍微提高了“师父模式”，直面她。
    “干得漂亮。”
    “……嗯嗯！！”
    堀北一边扭扭捏捏地颤抖着身体，一边在我说出这句话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请你别这样，我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但这是她应得，既然如此，我就再稍微加把劲。
    “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这话一出，她的脸立刻红透了，小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怎么说好呢，我其实不太想这样形容，但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刚接触了某种危险药物一样。
    “还、还要……最好能直呼我的名字……”
    “铃音，你是我的骄傲。”
    “啊……这、这种感觉……不行啊……呵、呵呵呵……”
    原本冷静而理智的她完全崩坏了，嘴唇一动一动地努力压抑住那不争气的笑意，身子像在忍耐什么似的微微扭动……嗯，有点吓人。
    她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好像只要牵扯到她哥哥，她整个人就会突然变得很不理性。
    “唔……冷静一点。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还不能松懈，不是吗？”
    “当然……我会全力以赴的……所以，那个，下次还能拜托你吗？”
    “啊啊，我会再夸奖你无数次……所以你也要无数次地拿第一。”
    “是、是的！！”
    很好，非常好。
    堀北已经彻底觉醒了。
    果然，人是需要被夸奖才能成长的啊。
    把人摁在水泥地上可不是好办法啊，学生会长。
    “好了，接下来是骑马战，我们也要赢下来。”
    “嗯，当然要赢。”
    不知不觉中，堀北已经恢复了她平时那种干练的神情。
    她向我伸出了拳头。
    “我也会努力的，你也要帅气地赢一场哦。”
    “那还用说，耍帅可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也伸出拳头，轻轻与她碰了一下。
    回到操场，班里的同学们已经聚集起来，个个神情专注。
    首先进行的是女子骑马战。
    而这场战斗的主将，就是干劲爆棚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堀北。
    她的专注力之高，甚至让我觉得她似乎也进入了某种“师父模式”……是我的错觉吗？
    不，她确实进了“师父模式”，虽然还不够完全。
    “堀北那家伙，怎么干劲这么足……”
    我坐在b班的帐篷里看着女子骑马战，清隆也感受到了堀北的气场，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话说回来，她现在的气质有点像你。”
    “确实，专注力非常到位。”
    仿佛为了印证我们的对话，堀北与其他同学展现出了宛如“人马合一”配合能力。
    也许是受堀北的气势感染，女队整体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迅猛且有力。
    “被包围了。”
    清隆说这话的时候，龙园班正利用人海战术，直接将与堀北的距离拉到将近犯规的程度。
    “没关系，以现在的她，这点围攻算不上障碍。”
    堀北轻描淡写地弹开对方“骑手”伸来的手，然后顺势反击，干净利落地抢走对方的头带。
    一番较量之后，敌方第二个“骑手”的头巾也被成功夺下。
    两道防线一旦崩溃，集火攻击就再无意义。
    此时，已绕到敌后方的“骑手”轻井泽迅速出击。与原本处于被包围的堀北形成夹击态势。
    啊，攻守易形了！
    最终，我们班完胜！
    「干得漂亮，堀北啊！！」
    须藤也因堀北的表现而大声呐喊，情绪高涨。
    那份心情，我也非常理解。
    现在的堀北，实在是太帅了。
    「她真厉害啊……」
    清隆也坦率地认可了堀北的表现，但似乎也对堀北近乎“师父模式”的状态感到些许恐惧。
    「这下男生组也不能输了呢。」
    「是啊，看到这种表现，我们再搞砸就太丢脸了。」
    「感觉堀北有点可怕啊？」
    平田、池、山内等人也都对女生组的表现颇有感触。
    我也不例外。
    既然堀北表现得如此出色，我若不能拿出比她更彻底的胜利，恐怕会被人耻笑。
    堀北的表现也激发了我更深的“师父模式”。
    甚至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还能更进一步。
    男生组上场时，我与堀北擦肩而过。
    「状态不错啊，堀北」
    「嗯，不过……有点奇怪，感觉不像是过去的我。」
    「那是你跨越了一道壁障，别忘了这种感觉。」
    是否能将这份专注保持下去，还得看堀北自己。
    但一旦体验过这种状态，就比较容易再次进入。
    有些职业运动员，或是专业棋手，达到极度专注时也会进入类似状态。
    我所谓的“师父模式”，并非我独有。
    不过，一旦这种模式深化到一定程度，会伴随恶心和头痛。
    我通过反复的特训才勉强撑了过来，但以她的身体素质，恐怕还撑不住。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也踏上了操场。
    「你来得真慢啊，大将，都等得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想事来着。」
    我环顾四周，班上的同学们神态虽有紧张，却也充满斗志。
    「都看到了女生组的奋战？我们也得尽全力帅一把！须藤，主力队伍就交给你指挥了。」
    「好嘞！！」
    「三宅、平田，随时保护须藤的侧翼，不准让对手从侧边伸手。」
    「明白！」
    「交给我。」
    「其他人从后方观望，一旦三宅组和平田组有破绽，立刻补上空缺！」
    「「了解！」」
    我以“师父模式”下达命令，回应声整齐有力，响彻操场。
    「清隆，你和我一起。」
    「嗯」
    「我是说，就你和我。」
    「你是认真的？」
    「当然，这是最具机动力的编组方式了。」
    「说得倒是没错……唉，真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正常编队都是四人为一骑，三人当马，一个人做骑手，但我的编队却有些奇特，因为清隆正被我扛在肩上。
    「视角如何？」
    「不坏，能清楚看到龙园那边的动静。」
    「很好，别给我掉下来哦？」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得好好托住我才行。」
    操场上弥漫着一片困惑。
    毕竟在“骑马战”中，没出现过这样式的。
    「神崎，准备好了吗？」
    「……」
    神崎已经放弃抵抗，只是看了我们这怪异组合一眼，疲惫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像幸村一样，也受到了不小的文化冲击。
    三人当马，再怎么配合也不可能步调完全一致，但一人当马，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就是最速骑马战术。
    随着一声枪响，我紧紧托住清隆的双脚，全力冲刺！
    「清隆，按计划，直接最快速度解决掉龙园和葛城！！」
    「明白，冲，黑王号！」
    清隆这是开玩笑吗？不过，这个名字很霸气。确实很适合我们。
    我以其他骑马无法相比的速度冲出，甩开众人，毫不犹豫地跃过试图拦截的石崎和其他男生。
    「怎、怎么可能！？」
    才不奇怪，石崎，迂回太慢了，当然直接跳过去。
    而我的落地点正是龙园的位置。
    「喔，感觉还不错嘛。」
    我飞跃而起，从石崎头顶俯瞰时，听到清隆带点愉悦的声音。
    此刻龙园仍旧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真是失礼之极。
    「清隆，拿下。」
    「明白。」
    着地后我立刻再度加速，从侧面如疾风般掠过龙园。
    擦肩而过的瞬间，清隆干净利落地夺走了龙园的头巾。
    比赛开始还不到十秒。
    接下来是葛城。
    「嗯？」
    「怎么了，清隆？」
    「龙园的头巾上像是涂了类似蜡的东西。」
    「故意弄滑啊，小伎俩而已。」
    「确实。」
    虽然手法低劣，但若能换来胜利也不失为一种战术……不过最终还是被清隆夺了下来。
    我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目标——葛城。
    他们试图调转骑马方向应对，但因是多人马，步伐难以协调，行动迟缓。
    「收下了。」
    再一次，清隆从葛城那里干净利落地夺下头巾。
    干得好，换成别人早就跟不上节奏了，但和清隆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比赛还没进行到一分钟，两个领头的骑手就被打下，敌方士气与指挥瞬间瓦解。
    「完美，我们继续掠夺！」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蹂躏。
    须藤率领的主力部队趁乱接连吞噬敌方骑手，而我和清隆则利用速度侧翼突袭，不断夺取头巾。
    最终，敌方全军覆没，我方无人伤亡。
    完胜！

 第59章 午休时间

    骑马战结束后，学校很贴心地为学生准备了高级便当。
    “天成君，你自己带了便当？”
    松下同学看着我摊开的重箱好奇地问道。（重箱就是特制的一种盒子，更有仪式感）
    “既然是体育祭，和大家一起享用自己做的便当，不也是一种乐趣嘛？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啊，语气变得温和了呢。太好了，感觉你更容易接近了。”
    关于这一点我真得道个歉。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我终于解除了‘师父模式’。
    “这便当是你一个人做的？这个尺寸还挺大的，你吃得完吗？”
    “嘛，确实做太多了。有些可能吃不完，打算分一点给清隆他们。”
    “啊，是绫小路君啊……说起来，好像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
    松下的视线转向了刚从发放处拿着茶水回到帐篷的清隆，眼神中略微探寻。
    “之前我对绫小路君的印象不是很深，没想到他居然运动能力那么强。”
    “清隆无论是运动还是学习其实都挺优秀的。”
    “是吗？学习方面我也没什么特别印象。”
    “刚入学那会儿确实不怎么出色，不过有空的时候我会帮他补习。”
    “哎，是这样啊。”
    这其实是我和清隆商量好的。
    借助我这个‘遮掩’，他能在班级中保持适当影响力与评价。而且即使他在考试中拿高分，也可以以“是因为我帮他补习”作为解释。
    估计下次考试他会把分数控制在七十五分左右。虽然不算顶尖，但也算是优秀成绩。
    这样的话，同学们对他的印象也许会有所改变。
    他现在的定位，大概就是接受班级顶尖成员的指示，四处奔走的类型。
    不太惹眼，却又很有存在感。
    再者说，如果放任清隆不管，他那种“什么都交给我然后自己默默退场”的倾向肯定会更明显，我是绝不会让他逃走的。
    “久等了。”
    “没事，谢谢你带茶过来。”
    “毕竟你准备了饭，这点小事就当回礼……话说，你这便当还真是豪华啊。”
    清隆递上茶水，看着我摊开的重箱便当露出感叹的表情。
    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他对食物有着特别的执着，或者说是好奇心。
    我们下棋时我常输，然后就得请他吃饭，而他每次都要求我做些他没吃过的料理。
    他真的在享受美食，也把它当作一种治愈。
    也许是白房子里的饮食很糟糕？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对那个地方的评价真的会跌到谷底。
    食物可是生活的基础啊。
    嗯，总有一天我得跟那里的负责人聊一聊。
    “不过你确定不用吃学校准备的吗？学校这次不是也挺用心的吗？”
    “那种普通便当太无趣了。”
    ……这什么判断标准啊？
    算了，他对饮食充满好奇心也不坏。
    毕竟要是让他随便来的话，他能靠卡路里棒和果冻混一整天。
    “松下小姐也请随意挑自己喜欢的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拿个炸鸡试试。”
    “连高汤我都自己熬的，这道可是我的自信之作，好好品尝一下。”
    “啊，我也可以尝一口吗？”
    佐藤小姐也加入了过来。虽然她拿的是学校的便当，但似乎也对我的便当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请尽管拿。”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其实都推荐啦，不过非要说的话，推荐你尝尝玉子烧。”
    “那我就开动啦……嗯～好吃～”
    看来味道合她口味。
    我也就安心了。
    “哇，是重箱便当欸，是天成君做的吗？”
    “天成君原来这么会做饭啊，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轻井泽同学和平田也过来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午饭变成了一个大聚会。
    随后须藤、池、山内也加入了进来，b班的帐篷里变得格外温馨祥和。
    毕竟大家都拿到了好成绩，心里也就更加放松了。
    “堀北同学也过来一起吃饭？”
    “那就……打扰了。”
    一直待在稍远处，时不时往这边偷看的堀北，在轻井泽的招呼下也走了过来。
    “堀北同学也请尝一尝，我推荐的是玉子烧。”
    其实每一道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不过玉子烧尤其出色。因为那是师父最喜欢的菜，我以前经常做。
    “很好吃呢……”
    吃下玉子烧后的堀北露出柔和的表情。
    感觉她比刚入学时表情丰富了许多，也变得更容易接近了。
    最近还看到她经常和同学交谈，有时也会接受别人的咨询。
    「哇，好厉害啊，这是天成君做的吗？」
    以栉田为首，井之头同学和王同学也陆续走了过来。
    体育祭刚开始时，栉田还因为参加名单的变动而脸色发青，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情，露出了往常那可爱的笑容。
    「如果不介意的话，尝尝。」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坐在我和堀北之间，伸出筷子，把炸鸡夹进了小盘子里。
    堀北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锐利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挑起事端，什么都没说。
    「天成君今天表现太棒了，厉害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呢。」
    「嗯，谢谢你，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心情很好。」
    「下午的二人三脚我也就安心啦。」
    「啊啊，我和栉田的话一定能拿到第一的。」
    没错，在下午的男女混合二人三脚项目中，我和栉田搭档。
    原本我打算和堀北组队的，但因为须藤笨拙又绕弯子的坚持，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就算是须藤和堀北搭档，也能争夺第一，我和栉田也一样。
    虽然堀北因此变得非常不高兴，但栉田却带着笑容轻松应对。
    现在，她还特意坐在我和堀北中间，可以看出她们之间那种若隐若现的隔阂。
    她们是同一所初中毕业的，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我也有所耳闻。
    虽然说我对过去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她并不是那种因此就能彻底安心的人。
    比起轻井泽，栉田的焦虑感是另一种类型。
    我不禁想，是否有一天我能真正理解她呢？
    「我们一起加油。」
    栉田靠近我的耳边轻声低语……
    哇，别这样栉田，堀北正死死盯着我呢！她的眼神太吓人了！
    可悲的是，身为男人的我被这样一撩，干劲就上来了。
    「堀北同学也表现得非常出色呢，我想你和须藤的二人三脚肯定也能拿到第一，你们两个默契十足呢。」
    「……是啊。」
    「当然我和天成君也要争取第一哦，呵呵，我们一起加油。」
    不知为何，我感觉两人之间仿佛有火花在迸发。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自从我陪着栉田去各班打探消息、顺便帮她拉拢人脉之后，她就变得更主动接近我了。
    那时我也正处于“师父模式”的亢奋期，口无遮拦地说了很多失礼的话，后来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她吃了不少东西。
    现在她能如此平常地与我相处，说明她的气大概消了不少。
    只是……她和堀北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希望别总是发生。
    就这样，我们大家一起享受午餐。
    为了不再被堀北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决定尽早离开。
    于是午餐过后，我收拾好餐盒，借口去洗把脸，便暂时离开人群。
    我还是搞不懂栉田的想法，也不太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她倒也不是讨厌我，但她也没有完全信赖我。而且，她似乎更在意堀北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观察下来的结论。
    堀北同样也在意栉田。
    这种在意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可惜，我还不知道那种情绪的名字。
    既然现在无法左右这两人的关系，那也只能期待时间的推移会带来改变了。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水龙头边走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名女生。
    「佐仓，你吃过午饭了吗？」
    「天、天成君！？对、对不起……我还没吃……」
    佐仓手上拿着学校分发的便当和茶水，却在远离帐篷的地方来回踱步，格外显眼。
    「不用道歉啦，我又没生气也没催你……我有那么吓人吗？」
    「现、现在没有那么吓人……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有点……对不起……」
    「是吗，我也该反省一下，体育祭搞得我有点兴奋了。不过，我并不是想吓你。」
    我尽可能用平稳温柔的语气说着，她身上的紧张感明显开始消退。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
    「能这么想我，我真的很高兴。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清隆？」
    「没、没没没……才没有呢……」
    「真的没有吗？我刚刚看你好像一直在找机会搭话。」
    「那是……那个……呜……」
    或许她是想和清隆一起吃午饭？要真是这样，那我刚才插手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就叫她一起来了。
    「喂～清隆，不好意思，能过来一下吗？」
    我往帐篷里喊了一嗓子。
    在清隆过来前，我又从学校那边又领了一份便当，并把它递给了佐仓。
    「诶，天、天成君！？」
    这样她就拿了两份。
    「该隐，怎么回事？」
    「啊，是佐仓同学拿了两份便当，好像有点吃不下了，能帮帮她吗？」
    「嘛，我确实还没吃饱，倒也没关系……但她是怎么搞的会拿两份？」
    「大概是太饿了，一时冲动以为能吃两份。可冷静下来后发现果然吃不动了。」
    「这样啊……明白了，那我就帮她吃掉一份。」
    「喝点茶，慢慢吃。」
    佐仓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交给清隆来照顾就行，我这电灯泡就离远些。
    ——
    「天天，你真是个很会体贴人的人呢。」
    说出这话的，是一个至今几乎没怎么交流过的人，她就像佐仓一样，一直坐在远离班级圈子的地方。
    她是长谷部，一位气质出众的美女。
    我和她以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偶尔早上在鞋柜前碰到，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罢了。
    而她本身也不是那种会主动与同班同学亲近的人。
    打招呼时会回应，需要交流时也会说话，但从不越过一定的界线，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所以，被她主动搭话，还直呼这种外号，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嘛，毕竟我从小就被教导要体贴他人嘛。”
    “真的假的～？一个将我们班男生训练成‘斯巴达’那样的男人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唔……那件事我确实觉得挺过分的，当时有点过头了……”
    长谷部大概是想起了我对男生小队实施的斯巴达训练，脸上露出了微笑。
    “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叫我‘天天’，那是我外号吗？”
    “嗯，这样比较可爱……还是说你更喜欢‘肌霸’之类的？”
    “那还是叫‘天天’，我可不想被叫成‘肌霸’……”
    “那就决定了，叫你天天～”
    “啊……被人用外号叫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你之前从没被人叫过外号吗？”
    “嗯，除了龙园外，没有。所以嘛……嗯，感觉挺新鲜的，出乎意料地，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你喜欢的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也不想被讨厌嘛。”
    说着，长谷部又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真让人意外啊，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会这么接近人的类型。”
    “嘛，基本上我就是个孤身一人啦。你看现在也自己一个人吃午饭。”
    “现在不是还有我陪着嘛？我饭已经吃完了，但喝杯茶还是可以的。”
    “咦？啊……嘛也好啦，反正天天你也不像那种人。”
    “那种人？”
    “怎么说呢～……你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不油腻，而且又不像平田那种总是被女孩子包围的类型。”
    “我可是希望能成为一位绅士的。”
    “哈哈，那就坐下来。”
    说着，长谷部轻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长椅，示意我坐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居然会和长谷部一起坐在长椅上喝茶，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展开。
    “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就目前而言。”
    “是嘛～，就目前而言～”
    “你对同班同学的恋爱关系很感兴趣吗？”
    “那当然会好奇啦，别人的恋爱和自己无关，所以看着才有趣嘛～还有各种八卦和排行榜之类的。”
    “排行榜？啊，是指学校留言板上的那些，像帅哥排行榜、可爱女孩排行榜什么的？确实光看看还是挺有趣的。”
    “对～？顺带一提，天天你可是各种排行榜常客哦……比如‘绝对杀过人排行榜’，还有‘bug角色排行榜’。”
    “什么鬼排行榜……前一个我还听说过，后一个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再有点奇葩的还有‘最适合女装排行榜’、‘已经不是人类排行榜’，这些你也都是第一哦。”
    “这些排行榜真是一点都不想上啊，我也想在稍微好一点的榜单上拿第一啊。”
    “不过我也没法反驳啦～像在无人岛上和体育祭里你那样大闹一场，别人觉得你不像人类也正常？”
    ——那种评价更适合我师父才对。
    之后，我们就边喝茶边聊起谁和谁在交往啦，可能某年级已经诞生了隐藏情侣啦之类的话题。
    了解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和恋爱动态，感觉还挺有趣的。
    或许，这也是所谓的高中生活乐趣之一。
    聊得差不多后，长谷部从长椅上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
    “嗯～……谢谢你听我说话，天天你真是个好听众。”
    “如果能为你提供一段有意义的时间，我也很高兴。毕竟能和平常不会聊天的人能聊上几句，确实挺新鲜挺开心的。”
    “偶尔来这种也不错呢～”
    “不过我确实觉得有点意外，毕竟你一直都是和班上保持距离的人。”
    “～因为人际关系太麻烦了，一个人更轻松一些……不过嘛，最近班上的气氛还不错，就稍微接触一下也没关系。而且天天你，至少在我看来，啊～……”
    她在这句话后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
    “就是，和你说话挺轻松的……虽然有时候感觉超恐怖，但现在又不觉得啦。”
    “那你以后如果想说话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很欢迎和你一起喝茶。”
    “哎呀你这话，是在调情吗？”
    “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任何男的都会这么说而已。”
    “嗯～看不出有任何不轨的意图，也是挺厉害的呢。”
    “因为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长谷部轻轻地笑了，看样子也是认同了我的话。
    目送着她心满意足地离开，我也从长椅上站起，随意地在校园中晃悠起来。
    离下午课程开始还有点时间，就四处走走看看。

 第60章 午休时间（二）

    在与长谷部分开后，我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徘徊。
    正值体育祭，平日里见不到的高年级生与教师也都聚集在了操场上。
    这种时机，正适合观察不同年级间的交流方式以及彼此的力量关系。
    就算无法交流，仅仅只是观察，也能获取不少信息。
    比如说，二年级聚集的那一块区域，已经形成了以南云学长为中心的明显阵营。他被许多女生包围，几乎所有人的行动和意志都以他为中转站向整个二年级扩散开来。
    学校留言版上说他是“对全年级都有影响力”的学生会长，看来的确不假。
    接着，我将视线转向三年级的学生们。
    与二年级相比，他们这边的动向就不那么直观了。
    虽然也是以堀北会长为核心，但并不像南云学长那样显眼。
    也许是因为堀北会长拥有作为“领导者”的才能，但并不拥有“独裁者”的资质。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正以旁观者的角度与整个年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呵呵，光是观察，也能看出不少事情呢。”
    正当我持续观察着上级生们时，背后传来了细微又不失存在感的声音。
    “没错呢，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流派，还有彼此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
    我一边回头回应，一边看见坂柳同学坐在帐篷下的长椅上，露出可爱的微笑。
    她的背后站着鬼头、桥本、神室以及其他看起来属于坂柳派系的学生。
    看样子他们也是在午休中。
    “话说回来，天成君，你现在最关注的是谁呢？”
    “嗯，学生会长和南云学长。虽然方向性不同，但都拥有很强的影响力。”
    “如果要你从两者中选一个重点关注呢？”
    “那就是后者了，学生会长今年就要毕业了，他对我们一年级的影响也就仅限于眼下了。”
    “原来如此……确实，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像他那种类型，无论在什么场所、什么时代都会出现。但真正能有所成就的，只是少数而已……将来，是堕落下去，还是成长为一流之人，我还挺感兴趣的。”
    “……”
    ——‘说起来你自己也更接近那种人？’
    这句话我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接着，坂柳露出神秘的笑容，撑着拐杖从帐篷中走出，站在了我身旁。
    “这次体育祭你大放异彩。因此，我们班的士气几乎被摧毁殆尽。恐怕内心想着‘快点结束’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呢。”
    “嗯……你不会在生气？”
    “不，我没有任何怨言。所谓才能，有时候正是用来让人认清残酷现实的。你只是把你所拥有的才能和努力展现了出来，仅此而已，又有谁能指责你呢？”
    “谢谢你。最近总被人当成怪物看待，你这么一说，我多少有些安心了。”
    “不过，天成君可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评价的人？”
    坂柳同学轻笑着，像是享受我的反应似的看了会儿，然后突然转移了话题。
    “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你……天成君你班上的那位绫小路君，你是怎么看他的？”
    “清隆？他是我的朋友，算是搭档。你认识清隆？”
    “可以这么说……就当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好了。”
    “是吗……原来是他的青梅竹马。”
    “你对他了解多少？”
    “……”
    面对那双仿佛在探查、在观察的眼神，我报以一个微笑。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搭档——这就是我对清隆的全部认知。”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呢。”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中一直都遇到了很多好人。”
    “啊，说起来，天成君你一直都是个很重视‘缘分’的人呢。”
    不知为何，她又轻轻地笑了。
    “既然是青梅竹马，你们平时还有联系吗？”
    “很遗憾，我们早就疏远了。说来惭愧，直到刚才，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也在这所学园里。所以才会那么惊讶……呵呵，没想到他居然是被天成君你扛在肩上的。”
    她大概是想起了骑马战中清隆被我扛着的模样，用手捂住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压抑着笑意，似乎正好戳中了她的笑点。
    “要不要我介绍你们重新认识一下？”
    “唔……”
    我本意是想着，既然是失联许久的青梅竹马，那不妨安排一下与清隆见面。
    但坂柳小姐想了一下后，婉拒了。
    “还是不用了……难得的重逢，想试着给他个惊喜。”
    “这样啊。确实，惊喜有时也挺不错的。”
    “是的。只是……总觉得无法想象他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这一点倒是真的。”
    我倒是见过几次他那张像藏狐一样的面无表情的脸。
    或许坂柳小姐正在脑海中幻想着清隆露出慌张表情的模样，她的脸上浮现出异常愉快的笑意。
    说不定她其实也有意外调皮的一面。我这么想着，与她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青梅竹马啊……”
    在那被称为“白房间”的特殊环境中成长的清隆，如果她是他的青梅竹马，那也就意味着——坂柳小姐是白房间出身的学生？
    她的理性，以及在咖啡馆对弈时展现出的卓越思维能力，让我的这种推测也不显突兀。
    两人都拥有不俗的能力，这点确实有几分相似。
    既然是关于“白房子”这方面的事，还是交给清隆处理。如果真需要我帮忙，他一定会主动开口。
    对不起了佐仓小姐，清隆我要借一下。
    我这么想着，转身朝自己班级的帐篷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名学生正在水龙头处洗脸。
    那人也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虽然依旧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但还是对我打了声招呼。
    “是天成啊，已经吃完午饭了吗？”
    “是啊，吃完没啥事做就随便转转了。你也是？”
    “嗯。”
    虽然天气多少凉快了一些，但夏天的余韵依旧残留，像神崎那样用湿毛巾冷敷脸和脖子的学生不在少数。
    「天成……你啊，之前是不是接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你那夸张的身体能力，到底是走过怎样的人生路……连奥运会选手在你面前都要黯然失色，自然会让人在意。」
    「是这样吗？」
    「我在想，是不是你从小就接受了特殊训练，或者生活在特别的环境中……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法完全解释你的能力啊。」
    「两个说法都对。」
    确实是特殊训练，也确实是特殊环境。
    「这样啊……」
    神崎像是在观察猎物般地盯着我。
    并不是对我怀有敌意，只是那份警戒似乎日益增强。
    也许，一之濑班里最值得警惕的人就是他了。
    虽然他不像一之濑那样有压倒性的存在感，但冷静沉着、能从整体视角分析局势的人才是团队的宝贵财富。
    如果他再有更强的主动性和存在感，说不定就能成为学生会长候选人……不，真要是那种程度的学生，一开始就会被分进a班了。
    「啊，神崎君，你在这里啊。柴田君说想商量下一个项目，让你过去一下。」
    一之濑走过来对神崎说道。
    虽然我和神崎之间并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敌意，但因为他的警戒心过强，场面一度变得有些紧张。
    「是吗，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嗯，下午也加油！」
    「那我走了，天成。」
    「嗯，加油。」
    神崎转身朝自班的帐篷走去。
    直到他离开为止，那双观察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
    「那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呀？」
    一之濑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感受到我和神崎之间那股微妙的气氛了。
    「不是的，一之濑小姐。只是，我好像一直被神崎警戒着呢。」
    「啊，原来如此。说起来神崎君好像也经常提到你呢，在聊到其他班级的时候。」
    「是吗？」
    「嗯。我们经常会讨论其他班级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人。在那种时候，大家经常会提到你的名字哦。毕竟你表现那么出色。」
    确实，在班上聊其他班级的话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我们班大多数讨论内容都是什么谁帅谁可爱这种话题……相对而言，一之濑的班级可能更注重分析和情报。
    「天成君真的太厉害了，简直像电影里的人一样，动作太夸张了，我都看傻了！」
    一之濑笑得温柔而耀眼，像太阳一般，满脸兴奋地夸奖我。
    我不禁暗想，如果她见识到我师父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谢谢你，能被人称赞真是太高兴了。你们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真是太好了。」
    c班以柴田为首，整体平均水平很高。虽然没法在战斗力上与须藤和我抗衡，但没有明显弱点。
    目前的比赛中，第一几乎都被我们拿下，但第二、第三基本都被他们占据了。
    「一之濑同学，你自己的成绩怎么样？」
    「呐哈哈，稍微有点尴尬，我还没拿到第一名呢。真希望能拿一次第一呢，哪怕只有一项。」
    我记得她在几项项目中都得了第二或第三。虽然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但作为一个带领班级的领袖，她似乎还想更进一步。
    「比赛还在继续，只要有机会就努力去争取。咱们是同一组的，就一起加油。」
    「嗯，有你在真让人安心。要是天成君是红组的，那我们白组可能就要崩溃了。」
    「不过啊，虽然我们一年级白组的表现不错，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成绩好像就不太理想。」
    「那也没办法啦，应该说这反而是自然的？毕竟红组里可是聚集了a班的人。」
    确实有道理，而且这么一想，感觉我们一年级算是很不错了。
    「那我们就为学长姐们多争点分数，对？」
    听到一之濑这样说，我向她伸出拳头。
    「嗯，一起加油！」
    她稍微有些吃惊地露出一抹害羞的表情。
    「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害羞呢」
    「是吗？我们班里很常用这个来表达对对方的认可。我只想向一之濑同学表达‘一起加油’的意思。」
    我很真诚地说出这番话。
    一之濑虽然害羞，但还是笑着将拳头伸出，轻轻与我碰了一下。
    「嗯，一起努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明朗的笑容。
    在我心中，若说在一年级中值得称道的人，其实就是她。
    她传达出来的是想为别人而活的信念和愿望，并且能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这是一种高尚的品格。
    虽然观察来看，她也有烦恼和复杂的情绪，但即便如此……
    如果不是这所学校的体制，恐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领导者了。
    我始终认为，舍己为人、克己奉公的人才最值得敬重，也最适合成为领袖。
    「天成君，你怎么啦？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所以，我真心希望一之濑小姐能继续坚持下去，强大到能让所有人都认同“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之濑小姐你……真是可爱啊。」
    「呜哇！？！？」
    一之濑班里还有神崎在，应该没问题。
    那位冷静而警戒心强烈的军师型角色，必定能凭借高超的平衡感，引导班级在斗争中占据上风。

 第61章 比赛继续

    在与一之濑分别后，我走到正在树荫下与佐仓享用午后茶点的清隆身边，出声打断了他们。
    「不好意思了，佐仓小姐，能把他借走一下吗？」
    「啊，嗯……没关系的。」
    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我还是把清隆带走，来到了操场边角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其实刚才我和a班的坂柳聊过了一会儿。」
    「坂柳？她找你谈了什么交易吗？」
    「不是，只是闲聊几句而已。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你……她说她和你是青梅竹马。」
    「唔……」
    清隆用手指抵着下巴沉思了几秒，接着果断地说道：
    「我没有这样的记忆，应该是她搞错了。」
    「不，她说得挺肯定的……我虽然不太了解‘白房子’的内部情况或性质，但如果你们是来自同一个机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完全没有印象。而且她是白房间出身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听说那个叫坂柳的学生身体有先天性的疾病？那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候选人，更不可能参与那个项目的课程。」
    「哦？这是为什么？」
    「白房子所追求的是‘万能的天才’……不，现在应该说是‘没有任何弱点的人类’。身体有缺陷的人是不可能被纳入计划中的。」
    「这么说来坂柳是白房间出身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可她确实表现出对过去的你有所了解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或许不是来自白房间，而是和白房间有关系的人。」
    「运营方面的吗……原本我还以为她是你之前提到的‘刺客’之一呢。」
    「那种人也许会来，不过最早也是明年以后的事了。」
    「听起来倒是挺让人兴奋的啊。如果像你这样的人来一大批，可能会很有趣呢。」
    「……」
    「怎么，突然沉默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清隆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他们是清隆的晚辈，我又不会杀了他们，只是想小小地试试对方的实力而已。
    「总之，关于坂柳这人还是多加注意。天成你也说了，她是个麻烦人物？」
    「是的，可以肯定她不是一般对手。」
    「那就保持警戒……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目前a班之间的派系争斗还在持续，她也不太可能轻举妄动。暂时这样就可以了。」
    「嗯，现在的重点是先通过体育祭。」
    「说到体育祭，你觉得龙园那边会采取什么行动？」
    「只要看到破绽，他一定会出手。即使没有破绽，他也可能强行介入……不过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那就好。」
    「你只需要从正面把他狠狠击溃。」
    清隆说得没错。
    用超越所有算计的力量一拳砸过去，才是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
    「下午的比赛也拜托你了。」
    「嗯，我会全力以赴。」
    下午的第一场是借物赛。不仅比拼速度，还非常考验运气。
    不过我倒不用太担心。据那个占卜师说，我拥有连自己都用不完的好运。
    随着午休结束的广播在操场响起，我们也返回了班级的帐篷中。
    「借物赛啊，这种比赛可是要靠点运气的，果然还是有点不安啊。」
    刚回到帐篷，须藤一边做着拉伸一边嘀咕着。
    虽然他在目前为止参加的所有比赛中都拿下了第一名，但面对这种带有运气成分的项目，也会感到不安。
    借物赛赛制：各班派六名学生参赛，一场比赛四人一组，选手起跑后到指定箱子抽签，确认借物内容后去寻找并向他人借到指定物品，然后带着物品到达终点。当三个人抵达终点时比赛结束。
    ?特殊规则：竞赛设定了高难度项目，选手可要求重抽，但需等待三十秒。
    「只能祈祷不要抽到太难的题目了。而且就算这次表现不佳，你之前已经大放异彩，没人会说什么的。」
    「说得也是，但还是想全胜啊。」
    「这份斗志不错，那就加油！」
    「嗯！」
    我鼓励着他，看着他充满干劲地跑去第一组的起跑线。
    而我也开始调整心态和身体，一边做着拉伸，一边提升专注力，切换到了“师父模式”。
    这时，须藤已经借了一位同学的鞋子，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
    看来他的运气也不错。
    接下来是我这一组，我走向起跑线提起干劲，却发现龙园正在等着我。
    「啧。」
    龙园这家伙每次看到我都咂舌，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园，你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吗？」
    「哈？这话我倒是想反问问你？」
    「我觉得我的人生挺幸运的……特别是在与人相遇这方面。」
    随着发令枪声响起，我第一个冲出去，跑到几十米外放置道具的箱子前，伸手进去，抽出一张纸条查看上面的内容。
    「是要扛着超过一百公斤的东西运过来吗？」
    ……这明显是恶搞题目。
    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题，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算让人顺利完成的样子。换作是普通学生，恐怕这三十秒就用来换题了。
    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成问题。
    我立刻冲向自己班级的帐篷，向同班同学们请求协助。
    「天成君，需要什么啊？」
    「尽管说，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当然也想让你拿下第一名啊！」
    在一旁应援的栉田和松下等人看着我，我则摊开手中的题纸，展示给他们看。
    「把‘一百公斤以上的物体’运到终点。」
    「诶……比如杠铃那种？」
    「那种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啊？」
    「须藤，爬到我背上来，池和山内你们两个我夹在腋下。」
    …
    「来，快点上来。」
    没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我转过身催促须藤上背。他个头高、肌肉发达，一个人就有相当的分量。
    然后我右手夹住池，左手夹着山内，带着他们朝着终点冲刺。
    「呃啊啊，太快了我要死了——！」
    「为什么你能带着三个人还跑这么快……喂，不妙了，龙园也朝终点跑过去了！！」
    池惊慌地大叫，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龙园的身影。
    「快跑啊天成！！别把第一让给那种家伙啊！！」
    看来龙园运气不错，能这么快就起跑。
    他看着我背着三人还在冲刺，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太小看我了！
    在全速奔跑之下，我眨眼间就追上了龙园，并在下一刻甩下他冲过终点线。
    而其他参赛者，有的还在重新抽题，有的仍在苦恼要借什么物品。
    最终这一项比赛也由我拿下第一，龙园则稍慢一步，拿下第二。
    他望着我这边，眼神依旧是像在看什么恶心的生物。
    真是没有礼貌！
    「喂……放我下来……我快吐了。」
    「不好意思啊，山内。要吐的话记得去厕所，别在操场上啊。」
    说着，我把三人放到了地上。
    「怎么样！？我们班的猩猩大人很厉害！！」
    不知为何池还特地跑去挑衅龙园，但随即被对方露出的邪恶表情吓到，哭丧着脸跑回来。
    可恶，既然想挑衅，那也拿出点骨气来啊。
    「天成，那家伙好吓人啊！！」
    ……
    嘛，不管怎么说，借物比赛也顺利拿下好成绩了。
    第三组出场的堀北最终拿了第三名，我和“三傻”一起回到帐篷，正巧看到一脸失落的堀北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天、天成君……第三名，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也许，不过我更想看到你拿下第一。」
    「呃……」
    看样子她是希望我像个温柔大哥哥那样夸奖她。
    但抱歉，我不是那么廉价的男人，不会随便送出称赞。
    「后面还有比赛，我期待你的表现。」
    「……我知道了，给我等着看，哼！」
    接下来的四方拔河我也毫无悬念地获得胜利。
    “天成君，绳子要绑好了哦？”
    “啊，拜托了。”
    此刻，男女二人三足赛即将开始，我这次的搭档是栉田。
    “刚才须藤君和堀北同学，真厉害啊。轻松就拿下第一了，那两人果然默契十足呢。”
    “是啊，我们也不能输啊。来，一起拿下第一！”
    我如同惯例般伸出拳头，绑完绳子的栉田也举起拳头回应。
    暂且不去管栉田的内心和打算，至少在这场比赛中她是认真要赢的，因为现在再故意拖后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身高差，她的手自然搭在了我腰附近。
    我无视从班级帐篷方向投来的堀北锐利目光，与栉田肩并肩站上起跑线，比赛即将开始。
    “栉田，真的很感谢你。”
    “欸？突然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一直在为班级奔走。你有凝聚人心的力量，我其实一直很依赖你。可能太过依赖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
    这可不是谎话。
    栉田朋友众多，是班级的中心人物。甚至在其他班也人脉广泛，拥有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交际圈。在之前的侦查行动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所以，我很感激你。你对这个班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突然说这种话，不行啦，会让人害羞的啦……”
    “是吗？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出口才行。哪怕内心再怎么想，不说出来终究不会传达。所以，我想亲口告诉你，谢谢。”
    “嗯……我知道了。”
    我表达谢意后，栉田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察觉到她内心正经历着复杂的波动。
    后悔，还有良心的谴责？
    她是个非常复杂的人。
    也正因如此，我真心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
    发令枪响起，比赛开始了，我们冲了出去。
    她肯定跟不上我的速度，因此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完美地配合她的最高速度，仅此而已。
    其他组合因为性别和体能差异，速度必然比单独奔跑时更慢。
    但我们组合并不会这样。
    因为我早就让栉田完全不考虑我的存在，全力以赴地奔跑，也照此进行了训练。
    最终，我们以大幅领先第二名的成绩轻松获胜。
    其实我还想刷新百米世界纪录呢……算了，偶尔留下这种正常记录也挺好。
    “哈……哈……做到了哦天成君！！我们是第一！！”
    “嗯，跑得非常出色，不愧是你。”
    “嗯，我们配合得也非常默契呢！！完全不输给须藤君和堀北同学！”
    她似乎格外在意这一点……。
    “接下来的接力赛也照这个势头继续。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赢。”
    “因为有天成君在嘛。”
    “还有你在，我也毫不担心。”
    这次我们没有碰拳，而是击了个掌。
    “今后一定还会遇到许多困难，但有你在，一定能克服的，拜托你了。”
    “……嗯，没问题，交给我。”
    有一瞬间，栉田露出了一丝阴郁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往常可爱的笑容。
    我并不在意她的过去和内心，也不觉得执着于这些有任何意义。
    抛开一切，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也抱有一定的好感。
    希望有一天，她能成为我们真正的伙伴。

 第62章 体育祭结束

    漫长的体育祭终于迎来了最后一项赛事——男女混合接力。
    这是唯一一项全年级共同参与的比赛，各班、各年级的精英将齐聚一堂，一较高下。
    b班男生由我、须藤和清隆出战，女生则是堀北、栉田与小野寺。
    是此次体育祭中表现得最好的六个人。
    清隆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他的速度已经在班上得到认可。
    比赛开始前，为了进行最后的战术确认和提升士气，b班参赛者围成一圈，互相面对。
    「须藤，呼吸有些急促啊，冷静点。」
    「哦……不好意思，难得紧张了一下啊。」
    「清隆，玩得还开心吗？」
    「嗯，没有任何问题。」
    「堀北，你也调整下呼吸。」
    「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了。」
    「栉田也有些紧张了啊，放松点，这阵容绝对赢得下来。」
    「嗯，深呼吸，放轻松。」
    「小野寺，你战斗到现在很棒，接下来也拜托你了。」
    「交给我，绝对不会输的。」
    我用“师父模式”与他们一一对话，引导他们将心态调整到最佳。
    「虽然有点遗憾，因为高年级的失误，白组可能难以赢得整体胜利。但在一年级的较量中，我是不会让步的。这最后一战，我们也要全力争胜。」
    众人毫无异议地点头回应。
    「别害怕犯错，也不要犹豫」
    众人再次点头。
    「出发！目标是——完全胜利！！」
    此刻，众人的紧张感与专注力交织融合，情绪也得到了完美调整。
    当各个班级的精英全部聚集到起跑线上后，操场上响起的欢呼声与加油声也越来越大。
    「须藤，我不多说了，上。」
    须藤是这次的先锋。
    「好嘞！！不管对手是哪个年级的，我都要把他们远远甩开，给我看好了！」
    其他班级也必然会将顶尖选手安排在第一棒，但须藤的身体素质依旧遥遥领先。
    当裁判将起跑枪高举于空，喧哗的操场也随之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声枪声宣告了最终赛事的开始。
    须藤的起跑与加速近乎完美，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甩开高年级选手，迅速拉开了距离。
    「好快！！太快了！！」
    连柴田都忍不住惊叹。
    「上啊，绫小路！！」
    须藤如同疾风般将接力棒传给第二棒的清隆。
    清隆玩得很开心，他稳稳维持住须藤所取得的领先，顺利将棒子交给第三棒——小野寺。
    小野寺虽然速度很快，身体素质也不差，但在男女混合的比赛中，她还不至于压倒全场，只能好好利用须藤和清隆所构建的领先优势。
    然而差距正在逐渐被其他班级追上，毕竟其他班也派出了主力级选手。
    最终，小野寺被2-a的一名学生反超。
    果然，高年级的壁垒异常厚重。
    当小野寺把接力棒递给堀北时，意外突发——不知是堀北太过急切，还是小野寺一时大意，两人之间的传接棒并未成功。
    「啧！！」
    「啊，对不起……！！」
    接力棒从两人之间弹飞，旋即跌落地面。
    堀北立刻俯身捡起重新出发，这时3a的一个学生也超了过去。
    虽然并非致命失误，但也因此进一步拉近了差距。
    不过，这种程度的领先尚未到无法追回的地步。
    更何况，最后一棒是我。
    堀北肯定知道我能弥补那一点落后，所以她没有气馁，仍继续奋力奔跑。
    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3-a的一名选手在途中摔倒，使差距稍稍缩短。
    但正当堀北奋力追赶时，在她身侧一名来自龙园班的女生突然倒地，两人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碰撞。
    「堀北同学！？」
    看到堀北摔倒在地，等待接棒的栉田惊呼出声。
    「堀北同学！！不要输！！」
    背负全班同学的加油声的堀北立刻重新站起，头也不回地再次冲刺。
    或许她真的受了伤，或许她正承受着疼痛，但我感觉到，堀北似乎也进入了“师父模式”。
    在她把接力棒交给栉田的那一瞬，仿佛身体终于回忆起疼痛，脸上浮现出扭曲的表情。
    只是她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我。
    于是我向她挥了挥手。
    「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啊，堀北会长。说实话，我还想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接力赛呢。」
    在我等待栉田的接力棒时，身后的南云学长对着学生会长如此说道。
    见学生会长不语，南云前辈继续道：
    「综合得分上我们也占优势，这大概算是新时代的开端。」
    学生会长终于开口：「你真的打算改变这所学校吗？」
    「以往的学生会太无趣了，太拘泥于传统了。嘴上说得严厉，却从不忘记设下补救机制。几乎没人退学的宽松制度……早就该淘汰了。所以我会制定新的规则，打造一个真正以实力为王的究极主义学校。」
    「哼……你是怎么看的？天成」
    不知为何，堀北会长把话题扔给了我。说实话挺麻烦的，我是真希望你别这么干。
    「哟，天成。」
    南云前辈的视线转向我时，就像龙园那样，用一种仿佛看着恶心生物的眼神盯着我。
    当初在学生会室前搭话时明明还挺友善的，为什么到了体育祭就突然变得敌意满满了呢？
    「我可没资格高谈传统什么的，不过这类问题大多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思维方式。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恐怕是双方都太过拘泥彼此了。」
    「哦？」
    「……」
    「我倒是无所谓啊……不过，南云前辈，我想提醒你一句。」
    「什么？」
    「说‘实力就是一切’这没什么问题。但大多数说这话的人，都没见识过什么叫绝对的实力。」
    「哼，口气挺大嘛……那你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那就——让我拿下第一名。」
    「哈，有意思，那就放马过来！」
    南云前辈轻轻起步，接过接力棒，开始奔跑。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也确实拥有不俗的实力。
    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是，他从未体会过彻底的失败。
    「高举实力主义也无妨。但请至少在满身泥泞、尝遍地面滋味、咬紧牙关苦撑过后，再来讲这种话。」
    「确实，我希望南云能将眼界放得更宽一点。」学生会长接话了。
    我看向他，然后缓缓道：「那件事你本该去做的。」
    「也许。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毕竟如果对手是你，我必须抢先一点。」
    「请便，我待会儿就会追上你。」
    「哼。」
    学生会长轻笑一声，迈开助跑步伐，在接棒的一瞬间猛然加速，冲了出去。
    「天成君，拜托你了！！」
    稍稍落后一步的栉田把接力棒交给了我。
    此刻，领先的南云前辈和我之间的差距，用常理来衡量的话，简直是绝望性的。
    就算是奥运选手，也无法补救。
    但对我来说，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差距都无法跨越，那我就不配超越我的师父。
    “师父模式”彻底开启，就像把身体让渡给了另一个自己。
    接下来，我仿佛置身梦境，看着眼前一切如箭矢般掠过。
    虽然至今为止的各项比赛我都已全力以赴，但此刻，我的肌肉与骨骼已经发出咯吱作响的悲鸣，身体机能几乎要被耗尽。
    这是真的在拼命。
    不到一秒，我就超越了正在前方奔跑的学生会长，又在电光火石间甩开了其他高年级选手。
    当我追上柴田时，南云前辈的背影也已经映入眼帘。
    太慢了，你这是在散步吗？拜托你认真点。
    心中这样吐槽着，我轻松超过了南云前辈，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夺走了那条胜利的终点绳。
    也不过如此，这个结果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毕竟和南云前辈不同，我是亲眼见识过那种“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存在”。
    「哈……哈……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很遗憾，前辈成了第二名，心情如何？」
    被我反超、屈居第二的南云前辈，喘着粗气，用那种仿佛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我。
    或许，他是在心底想着“我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人”。
    「啧，糟透了……我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
    「但这是一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啊，第二名的南云前辈。」
    「闭嘴……不过，好，我承认。你——值得我当成敌人来看待。」
    他对我似乎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学生会吗？」
    「嗯，现在有点太忙，没空顾及。」
    「是吗？堀北会长退休后，学生会将空出一个席位。」
    「我没有兴趣。」
    「你明明有那样的实力，居然……」
    「前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强者’？」
    「当然啊，你赢了我，要是不算‘强者’我才不服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搞错了……我还远远不够格。」
    「你这谦虚也太过头了，听起来像讽刺人。」
    「我认识比我更强的人，也认识比我更聪明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他们为目标。如果我还没超越那个人，那么我依然只是个不成熟的小鬼。」
    正因如此，我必须继续磨砺自我。

 第63章 以名字相称

    体育祭终于落下帷幕。
    回顾整个过程，我们班出尽了风头。
    而我本人，好像因为做得太过火，感觉有些同学有点怕我。
    好在同班同学对我依然很亲近。
    「接下来，将宣布本年度体育祭的最终胜负结果——」
    校内广播响彻整个操场，所有学生汇聚于此。
    同时，电子记分板也开始同步显示结果。
    红白两组的得分在记分板上迅速统计，最终的胜败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也算在预料之中。」
    虽然一年级的白组表现堪称压倒性胜利，但由于高年级的战绩不佳，白组整体仍被判定为落败。
    站在我旁边的堀北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过，年级排名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我们这么拼命，要是没拿到好成绩才奇怪。」
    第一名：一年b班
    第二名：一年c班
    第三名：一年d班
    第四名：一年a班
    一年级的班级成绩一显示出来，我们班顿时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我们班还有一个缺席者——高圆寺。
    虽然a班也缺了一个坂柳，但在体育祭这种场合，坂柳说是毫无卵用也不足为过。
    「哈，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你可是这场体育祭最努力的人呢。」
    「堀北同学你也很努力啊。」
    「……这说话方式，是不是又恢复成以前了？」
    「是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想还是悠闲一点比较好。」
    「……是、是吗。」
    「别担心，只要你今后还会继续努力，我会一直夸奖你的。」
    「那你不能反悔哦？」
    「我从不说谎。」
    听到这话，堀北的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头。
    「接下来将公布本次体育祭中的最优秀学生。」
    这是授予在整个体育祭中表现最为出色者的称号。同时还会获得十万积分的奖励。
    我本就将此作为目标，而就这次的表现来看，如果说选了我之外的某人，那恐怕只能让人怀疑幕后操作了。
    「一年b班，天成该隐！」
    当主持人念出我名字的那一刻，不仅是聚集在操场的学生们，连在场的教职员与旁观者也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做到了呢。」
    堀北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然后又变得有些羞涩：「话、话说回来，关于叫名字的事情……」
    「是啊，既然我都拿下vp了……那，堀北同学，能让我叫你名字吗？」
    「！！……是呢，努力过后也该有些奖励……可以，我允许你这么叫。」
    「谢谢你……那么，铃音，今后也请多指教。你也可以用名字叫我喔。」
    「……该、该隐君？」
    「嗯……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以前都是叫姓的。」
    「是啊……稍微有点羞耻呢。但，也不是坏事。」
    堀北同学——不，铃音同学也害羞地扭捏着身子。
    看到那样的她，我第一次感觉有点羞涩，于是急忙把目光转向电子记分板。
    那上面显示着除了全学年vp外，各年级的优秀学生名单。
    「须藤也成功入选了呢。」
    「他的表现确实非常出色。若不是你在，也许他本可以拿到vp。」
    这时，从队伍后方传来须藤的欢呼声，更像是一种狂吼。
    说起来，须藤好像也是为了能被人用名字称呼，才在体育祭中拼尽全力。
    所以现在一定百感交集。
    其实不光是须藤，我们班的其他人也都努力了。
    即使有人成绩不尽人意，但大家都是为了胜利而向前迈进，这才取得了年级第一的成果。
    所以，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小野寺的事，之后能拜托你安慰一下吗？」
    「没问题，毕竟交接棒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我会去找她谈谈。」
    「那就拜托你了。」
    最后的接力赛虽然赢了，但过程中出现的失误比较低级，小野寺可能还是会有些自责。
    我不希望她因此而背负太多包袱，让铃音去开解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体育祭结束后，班级积分变动也最终敲定。
    由于白组整体落败，我们班被扣除100分；但年级第一又补回了50分。
    也就是说，最终结果是-50分。
    「相比其他班级，这个结果算是相对好的了，损失也算最小的。」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
    a班作为红组获胜方，理论上应得100分加成，但因为年级第四，反而被扣100分。
    一之濑班同样是-100分。
    龙园班也是-50分……
    这么一看，所有班级都没有加分。
    尽管诸多思绪在心头浮现，但体育祭终究还是结束了。
    因为我已经答应要用vp的奖金请全班吃一顿，所以该开始计划庆功宴了。
    正想着这些事时，我在人群中看到了a班的神室小姐在叫清隆过去。
    清隆看向我，我俩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
    「堀北，我有点事要跟你谈。跟我来。」
    茶柱老师走到铃音身边如此说道。
    「可以，不过是什么事呢？」
    「最后一项接力赛里，有个和你一起摔倒的学生？是关于那件事的。」
    「原来如此……明白了。不过，他也可以一起去吗？」
    铃音说着看向了我，我便接过话头：
    「我也感兴趣。大概又是龙园的骚操作，我想听听他打算干什么。」
    「好，跟我来。」
    ……真是的，好不容易体育祭终于结束，正想好好庆祝一番，结果这最后关头又来搅局的。
    我和铃音被茶柱老师带到的是在操场一角临时搭建的简易保健室小屋。
    果不其然，一脸邪笑的龙园正站在那里，而在床上躺着的，是在接力赛里与堀北小姐一起摔倒的那位女生。
    「不好意思，老师你先出去。如果需要再叫你进来。」
    龙园太没礼仪了，再怎么也得尊重师长啊！
    「没错，先由我们学生自己谈谈……茶柱老师，就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下了。如果需要帮忙，我们会叫你进来。」
    「好，如果你们打算以学生之间的方式解决问题的话。」
    茶柱老师点点头，退到了屋外。
    看来龙园现在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到学校层面去，这正合我意，我本来也不想把龙园逼到绝境。
    「那么，龙园，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首先，没叫你来，聪明过头的大猩猩。快滚回去。」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去？别废话了，直接切入正题。」
    我的视线投向躺在床上的女生。
    「你是木下同学……唔，这伤不轻啊。」
    她的脚上有治疗过的痕迹，显然不是轻微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疼吗？」
    「欸，啊，是的……」
    「是吗……真让人难过，我不太喜欢看到女孩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望着她包着绷带的脚踝附近，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至少让我为你祈祷一下，祈愿你这份痛苦能早点痊愈。」
    即便这是龙园的阴谋，哪怕她是同谋，那也改变不了她确实受了伤、也确实感到痛苦的现实。
    我轻轻地用指尖触碰她包着绷带的脚踝，低声为她祈祷。
    木下同学则涨红了脸，身体微微缩成一团。看来是害羞了。
    「喂你这家伙，这种场合你居然还在搭讪？」
    「该隐君……请你收敛一下轻浮的举动。」

 第64章 故技重施的龙园

    我明明是真心为木下同学祈祷，结果还得遭受这两人的白眼，这两人难道真是冷血动物吗？
    「嘛，大猩猩的事无所谓……更重要的是，铃音，你干得不错啊。」
    「首先，别叫我名字，其次，你指的是什么事？」
    「哎呀哎呀别装傻了，在最后的接力赛里你不是怕输，才故意让木下摔倒的吗？」
    原来如此，这就是龙园的计划啊。
    他大概早就想好要在体育祭上找个机会搞事，但因为选手表临时调整，没能找到好时机，结果在最后的项目中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机会。
    所以才制造出了那种怎么看都很生硬的“摔倒”。
    说实话，还真是拙劣。
    「木下已经告诉我了，就在她快要超越你的时候，你嘴里念叨着‘绝不让你赢’什么的，然后就主动冲上去碰她了。」
    「真是无稽之谈，我根本没做那种事。那是污蔑。」
    「你这么说可真是太过分了，木下她被你那种固执害得重伤了啊。」
    「也就是说，你是想把你在第一学期对一之濑班做的事，在我们班再演一遍……对？龙园。」
    铃音的语气都变了。
    「这才是无稽之谈，事实是木下受了重伤，而且她说是你撞了她。」
    「真是无聊的把戏……不对，这已经不是策略了，只是单纯的骚扰而已。」
    如果说龙园哪里失算，那就是他低估了铃音。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精神脆弱、犹豫不前的少女了。
    而龙园，似乎还没有察觉。
    「那么，最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铃音冷冷地抛出了这一句话。
    龙园也露出一瞬间惊讶的神情。
    就好像他本想咬一只兔子，却发现对方其实是只食肉猛兽。
    「嘛，木下都伤成这样了。这种情况下，哪能说散就散呢？」
    「你是想说要向学校举报吗？」
    「那当然是一个手段啦，不过嘛，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愿意用点数来赔偿，那这事就到此为止。」
    「哈啊，真够无聊的……听好了，龙园！」
    铃音一副懒得奉陪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龙园的衣领，猛地把他拽了过来。
    她好像进入“师父模式”，整个人的气场变得相当吓人。
    「如果你打算向学校方面提出申诉，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彻底击溃你们班级，让你们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
    这一番气势汹汹的狠话，说得相当漂亮，比起胆怯狼狈的模样要好太多。
    龙园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不过，抓着对方衣领、摆出一副凶狠眼神，这氛围怎么看都像是威胁。
    「哈……不错嘛，铃音。你居然也能露出这种表情，咕哈哈，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
    两人互相怒视，火花四溅，我和木下小姐彻底被晾在了一边。
    被晾太久也不太好，我决定也加入话题。
    「咳哼……打扰一下，龙园你说如果不给你付点数就会向学校告发，那你到底想要多少点数啊？」
    「该隐君，难道你……想照这个男人说的做？」
    「怎么可能嘛，我只是单纯地想问问罢了。」
    铃音松开了手，露出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她刚刚可是摆出了一副准备全面开战的架势，显然我的话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龙园，具体是多少？」
    「两千万点。」
    「……你是在开玩笑吗？」
    啊，铃音再次进入师父模式。
    「你们不是付不起？据我所知，聪明的猩猩用各种手段从外面搞来了不少资金，赚得不少嘛。」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点数？」
    「我没必要专门解释这个？」
    「也是……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龙园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大一笔点数呢……
    难道说，他是打算攒够两千万点数后自己一个人升上a班？
    我其实并不介意就这么把两千万点数交给他。只要看他之后怎么使用这些点数，说不定就能判断出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
    嗯，给他也无妨。
    我在脑中慢慢得出这样的结论时，龙园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了一封邮件。
    起初他也没怎么在意，可一播放附在邮件里的录音数据，他的表情就变得无比震惊。
    『听好了你们，要毁掉b班该怎么做，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妙计。来，给你们看看点有趣的东西。』
    我收回刚才的话。
    对龙园来说，最大的失误不是低估了铃音。
    而是——他的班级里居然有叛徒。
    我知道清隆一直在幕后运作，但没想到居然在龙园班里埋了个间谍。
    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场比赛，从头到尾，龙园都不过是在别人的掌心中跳舞罢了。
    『什么时候都行，只要找到空档接近铃音，不管用什么方法摔倒就好。接下来让自己受伤，再从那只猩猩那里敲一笔点数出来。』
    录音彻底暴露了龙园拙劣又粗糙的作战计划。
    「铃音同学，事情看来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回去了。」
    「确实如此……不过——」
    「别在意啦，大概是龙园班上还有些无法忍受他做法的善良之人。」
    既然清隆已经计划到这一步了，那么，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
    「我和龙园还有点事要谈，你先回去。」
    「等、等等，该隐君？别推啦，真是的！！」
    我把还在抱怨的铃音强行推出保健室并关上门。
    虽然之后肯定会被骂一顿，但我现在得和龙园好好谈谈。
    「好了龙园，你那粗糙幼稚的骚扰计划到此为止——不过你的表情倒是挺有趣的嘛。」
    「咕哈哈……确实很有趣，心情好得不得了。这可真是个杰作啊，看来你们班上也有和我一样的人存在。」
    「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我说的就是发邮件的那家伙。」
    「你不认为是我指使的吗？」
    「才不是呢。你虽然是个有点聪明的人——猩猩，但你是不会用这种手段的！不是吗？」
    「这个我不否认。」
    与其在背后玩阴谋诡计，我更倾向于正面突破，而且通常这种方式也更有效。
    顺便说一句，你刚才都已经快要说出“人”了，就别又改口叫“猩猩”啊。
    「而且，如果你能自由使用这段录音的话，你根本不会等到这种紧要关头才用。早就应该提前敲打我一顿然后了结这件事了……换句话说，这可不是你这种猩猩喜欢的风格。」
    果然，龙园是个思考力和应变力都很强的家伙。
    一般来说，收到这种邮件的人，首先应该对眼前的我产生警戒才对，但他却凭着一点微小的违和感和疑问，顺利把线索牵到了清隆那边。
    「行了，这次意外的收获就当是回报……这笔账，我就先这样算了。」
    「你现在连强词夺理都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呢。」
    「闭嘴，聪明猩猩。要干掉你，还得先彻底摸清你手上的战力才行。」
    说完这话，龙园转身欲走，我却叫住了他。
    「等等，事情还没完呢，关于点数的问题还没说清楚。」
    「哈？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关于给木下小姐的赔偿金……准确来说，更像是慰问金，我打算支付这笔钱。」
    「这事不是已经结了吗？」
    「不，事情并没有结束。只不过结论是铃音没有做那种事而已……所以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只是出于对一个无辜受伤女性的同情而已。」
    我拿出手机操作，将点数汇到了龙园的账户里。
    这既不是道歉，也不是承认错误，更不是赔偿。
    从头到尾，这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善意。
    当然，也有想借此确认龙园真正目的和终极目标的用意。
    于是，我把手机里全部的点数都转了过去。
    反正以后再赚就是了，没必要在意。既然我能把在外面赚的钱兑换成点数，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开什么玩笑……！」
    连龙园都被转账的金额震惊了。
    他可能听说过我是个“点数富翁”，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规模。
    「这笔钱就当是给木下小姐的慰问金。我不会让你还，怎么用都随你……不过，希望你能用得有点计划性。」
    我从病床上站起身，既然话说完了，便朝出入口走去。
    在途中，我轻轻拍了下仍陷入震惊中的龙园的肩膀。
    「龙园，我到现在还无法看透你究竟在想什么，目标又是什么……但如果你继续搞那些无聊的把戏，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彻底失望。」
    我并不讨厌他。
    相反，我对他的评价和一之濑一样高。
    不论手段或方法如何，为了胜利而不断试图突破的姿态，我是真心欣赏的。
    虽然那些手段并不适合我，但我也愿意将其视作“战斗的方式”之一。
    不过，那种做法终归也有底线。
    也许某天，我真的会对他彻底失望。希望他能在那之前，拿出他的倔强与骨气。
    「我再说一遍……如果你继续原地踏步，连我的背影你都看不到了。」
    我要对他说的，就是这些。
    此时此刻，已无需再多言。
    点数的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我还会再赚回来，而点数留在龙园那也没问题。
    因为归根结底，只要我们这届的学生手里总共有二十四亿点数以上，那就够了。
    师父曾说过，男人在死之前都必须装得很帅。
    所以，我就要装帅到底，直到生命的终点。
    ?
    【当前班级排名】
    葛城班1374点
    天成班959 点
    一之濑班553 点
    龙园班342点

 栉田桔梗视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意识到自己不是个特别的人呢？
    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点，但我记得，每当升入新的年级，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无论是学习、运动，还是其他方面，都总有无数让我觉得无法企及的存在。
    如果我能像大多数人一样，接受自己的平庸，就好了。
    但我却做不到。
    既然无法学习和运动上成为第一，那我至少要成为最受人喜爱的人。
    这种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成为某个人心目中的理想，想成为“要是有这样的人就好了”的存在，想成为容易亲近的人。
    于是，就这样，我活在了别人的眼光之下。
    男孩子们只要我稍微一笑，就会傻傻地脸红发呆；女孩子们也会把不敢对别人说的烦恼告诉我。
    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我也很早就意识到，为了别人而表现自己，是一件十分堆积压力的事。
    ……嗯，所以，那件事，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大家会原谅我的？
    因为，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啊。
    ?
    「今天陪我一起真是谢谢你了，栉田同学。」
    「没关系啦，侦察也很重要嘛。而且这种感觉就像在演间谍电影一样，说不定还挺好玩的呢。」
    暑假结束过了一阵子，我们被告知体育祭即将开始。
    于是我和天成君利用休息日玩起了“间谍游戏”。
    当然，游戏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给天成君一个向我道歉的机会。
    我，是那种“人人都喜欢”的人，所以我当然会接受这份歉意。要是不接受，那就不是我了。
    「谢谢你。我当时说了很失礼的话，所以一直想道歉。今天不管吃什么我都请，尽管使唤我，像对待奴隶一样也没关系。」
    「呵呵，确实说了挺过分的话呢。那今天我可就随便使唤你咯？」
    「嗯，全都接受。」
    天成君，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在我所知的世界中，最特别的一个男孩。
    学习、运动、外貌、气质……无论哪一点，他都和普通人不同。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公交车上，当时他就把我“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为何用“惊艳”来形容呢，因为他的长相很中性。
    男生看到他可能会觉得他是个美人，女生则可能觉得他很帅气。
    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他不仅仅是外表特别，在各个方面都是特别的存在。
    到了暑假，他已经成了班级的中心人物，甚至在全年级都被人特别关注。
    他有一种吸引视线的引力，超乎常人的头脑和身体能力，还有能从耳朵钻入心灵、让人精神融化的奇妙说服力。
    坦白说，他对我而言，是一个让我又嫉妒又害怕的存在。
    「那个，天成君，我有点想吃可丽饼，可以吗？」
    「是是，大小姐，尽管吩咐。」
    虽然是休息日，但操场上依然有努力训练的学生。
    我将收集到的情报一一讲解之后，和他前往了榉树商场。
    毕竟他说了那种离谱的话，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宰’他一顿。
    其实我完全可以表现出“完全不在意啦”，温柔地一笑了之。
    但若能拉近与天成君的距离，那就得大方地接受他的“款待”。
    「感谢栉田同学带来的情报，我对其他班的强力选手也有了些了解。现在，希望你能让我好好道歉并表达谢意。」
    「哎呀，别太在意了。天成君又不是故意的，对？」
    「当然不是。当时好像是有点喝多了……绝不是出自本心。」
    「呵呵，好啦，我原谅你。」
    在榉树商场的咖啡厅休息了一会儿，他陪我购物，还买了我想吃的可丽饼。
    「不过，我们这样好像真的很像在约会耶？」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哦。」
    我开玩笑地说着这话，普通男生早就脸红得不行了，可天成君却一脸淡然地接受，甚至还想反过来让我害羞。这种地方也让人有点头疼。
    我其实很希望他能慌张一点啊，不然感觉好像是我没有吸引力一样。
    「天成君说得这么轻松，肯定也对其他女孩子说过‘想约会’之类的话？」
    「男孩子会想和女孩子约会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更何况栉田同学是个能和你在一起就让人很开心的人，我估计明天起就要被不少男生敌视了。」
    确实，我们两人一起在榉树商场逛街很容易引人注目，尤其我们两个都是“名人”。
    说不定，我的“天敌”也会听说这件事。
    「说不定会被堀北同学骂哦？」
    「为什么这么说？」
    「欸？因为嘛……你和堀北同学不是很亲近吗？」
    「是亲近啦，但也没有在交往。而且，我确实觉得她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我并没有恋爱感情。咦？这话我是不是在船上也说过？」
    好像确实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他的内心到底是不是那样，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堀北铃音确实在意他。
    一开始我也很惊讶。那个女人居然会开始在意异性。
    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恋爱感情，但她对天成君至少有相当程度的情感是毫无疑问的。
    而天成君似乎也不讨厌这种这种情感。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堀北铃音可能会意识到这就是“恋爱”。
    那样的话，他们会在一起吗？
    要是那样……真的让人火大。
    那个性格糟糕、态度恶劣的女人；那个因为有天成君在才勉强融入班级的社恐！
    居然还要和天成君谈恋爱，享受青春时光！
    没有比这更让人恼火的事了。
    「栉田同学？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抱歉啦，只是想着……既然你说这像约会，那我也稍微认真一点啦」
    我轻轻拉住他的袖子，但没有挽起手来。
    毕竟做为“名人”，我还不至于那么轻浮，要是被看到那样，作为班级偶像的形象就会崩塌。
    「我当然是很开心啦，只是这样不会太招摇吗？」
    「约会的话，这种程度很正常啦。」
    而且，像这样靠近他，也许能让他对我产生更多异性“情感”……甚至超越堀北铃音。
    我突然想着——要是我和天成君在一起了，那女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在意的那个人，和我牵手、约会、接吻的话…
    那个女人会因为嫉妒而疯狂？会愤怒？会懊恼？还是会伤心？
    无论哪种样子，我都很想亲眼看看。
    于是，我幻想着堀北铃音那些疯狂的表情，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而且，天成君和那些烦人又猥琐的男生不一样。我是真的愿意接近他的。
    至于堀北铃音嘛，
    哼，最好是你气得发抖、睡不着觉，笨蛋。

 高圆寺视角

    如果你问我，在这所学园里我最为关注的是谁，那我毫不犹豫会提起我的朋友。
    用既存的尺度无法衡量的存在，才是真正珍贵且意义重大的。
    人们称之为天才，或怪物，既畏惧又敬仰——————最终俯首称臣。
    这世上极少数的人，自出生起就被天命所祝福。
    比如我，也包括他。
    我并不在意世人对我们的看法。
    重要的只有一点——我喜欢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
    「高円寺，欢迎光临。」
    「既然是我朋友的邀请，我当然欣然前往。况且他还提出了颇有趣的建议呢。」
    暑假即将结束、优雅的时光渐行渐远……不，对我而言，我一直活得很优雅，每一天都像是暑假一般。
    我的朋友邀请我到他的房间。
    他在电话里谈及了一些引人兴趣的话题，因此我判断值得亲自见上一面。
    踏入他的房间，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偶尔嗅到这种朴素的香气，别有一番风味。
    从玄关走向屋内深处，房间的氛围逐渐转变。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大小不一的雕刻与绘画作品。
    房间中央铺着蓝色防尘布，其上端坐着一尊尚未完成的佛像。
    我将视线移向房间一角，看到一台小型3d打印机正在运转，内部正制作着造型精致的国际象棋棋子。
    「抱歉，虽然是我邀请你过来的，但能再等我一会儿吗？冰箱里有喝的，请随意，我现在不想打断自己的集中力。」
    「唔嗯，没关系，我很宽容嘛。」
    况且，还能看到一些颇为有趣的景象。
    他仿佛听不到我的话语似的，将意识提升至一种“极限专注”的状态，在蓝色防尘布上继续雕刻那尊佛像。
    虽说用词可能有些老套，但这种状态下的他，确实可以称之为“神秘”。
    他依旧专注于雕刻，直到佛像完成时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让你久等了，抱歉。」
    「非常有趣的景象，我可不会不识趣地打扰你……哈、哈、哈！！」
    「那就好，正题我们边喝茶边聊。」
    是的，我可不是为了欣赏这魔性十足的雕刻而来。
    「有咖啡、红茶，还有汽水之类的，你想喝什么？」
    「唔嗯，那就来杯红茶。」
    「好的。」
    他端来红茶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关于那份推荐信的事情——」
    「既然是朋友的请求，准备一封推荐信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没关系，剩下就看我们自己的实力了。」
    「嘛，你创作的作品里确实带有某种魔性。说不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拥有呢。」
    尤其是那些拥有巨额资产、又极度重视面子的家伙们，有时甚至会将远超预期的资金投入到各类艺术品上。
    「如果真能那样，那就太好了。」
    「不过你真敢想啊，从校外引入资金什么的。」
    「你也不是做过类似的事情吗？我可是参考了你以前说过的‘个人契约’做法才想到的哦。」
    「这所学园的规则漏洞百出，充满不完善之处。像那样明显的破绽，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没错。不论是你的契约，还是我的作品贩卖……只要稍加手段与流程处理，就可以将校外的资金以各种形式引入校内。而且我相信，这绝非唯一的方法。」
    「yse！说实话，我甚至有些好奇为什么其他人不做这种事。」
    「也许学校就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希望我们‘偷偷摸摸’地去做这些事情。」
    「可惜多数人压根没理解这一点呢。」
    「这也没办法，学校又没有明说‘可以做’。不过，学校认可这也是一种实力而已。」
    朋友轻笑着，抚摸着刚完成的、散发魔性的佛像头部。
    「那推荐信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报酬用点数支付可以吗？」
    「啊啊，没问题。」
    朋友掏出手机，在我账户里转入了两千万点数。
    不是一个无聊的数额，这份气魄，实在像他。
    我所提供的，就是利用我家族的影响力，写出一封参加展览的推荐信。
    通常必须在累积一定的名气，再加上一点机缘与运气，才能将作品送入那样的场所。
    但我相信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那样我这边出具推荐信也不是难事。
    「有信心吗？那种场合可都是拥有相当资产、眼光又毒辣的人物。虽然也不乏例外。」
    「不成就不成呗。我还有其他路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用各种方法把资金引入学园……当然，不能太直接，所以需要花点工夫。」
    这看来只是他从校外引资路线中的其中一环。
    不将全部赌在一个方法上的态度，令人赞许。
    「唔嗯，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引入这些资金，是为了什么？」
    「你是问我的最终目标？唔……能否实现先放一边，最终理想是——让我们年级里拥有二十四亿点数。」
    原来如此。难怪需要从校外大规模引资。
    「哈、哈、哈！！ 真是宏伟的构想。你真的觉得可能吗？」
    「关键不是‘能不能做到’，也不是‘有没有胜算’。也许最终会失败……但这都无所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是否帅气。」
    ——有趣。真的是个令人着迷的家伙。
    提出这种目标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人想到，也很难有人真去尝试，更别提真的具备实现可能性。
    我再度确认——他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所追求的，始终是无懈可击的、彻底的、完美的胜利。作为男人，当然得以此为目标，不是吗？」
    「great！那我多少也出点力。」
    「哦？你愿意帮忙？」
    「兴致来了，仅此而已。」
    「是吗？那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你。为了……嘛，‘洗钱’这个词可能不太好听，换种说法。我想在网上或校外设立几家‘偶然’以高价购入我作品的公司或企业，能给我些建议吗？」
    「嗯，如今只要有一块钱和一台电脑就能开公司了，但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这还涉及‘买入你作品’，必须建立起不会引人怀疑的形式。」
    「啊啊，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所以才想向你请教。还有，如果不麻烦的话，也希望能借几个人帮忙。当然报酬我会出。我掌握了一种能与校外人员无风险接触的方法，应该能将你的指示准确传达出去。」
    「唔……报酬什么的倒也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你在校外真的有‘需要洗钱’的资金来源吗？」
    「这方面没有问题。我在来学校前，一直在帮师父做各种工作，赚了不少钱。因为没什么需要花的地方，就一直放在账户里。我想通过‘作品出售’的形式，将它们悄悄分批转换成点数。所以我也需要虚假的供需关系来配合——」
    于是他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诉说着那不知能否实现的远大目标与作战计划。
    仿佛在享受挑战困难的过程。
    把“24亿点数”引入学园，这听起来像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妄想计划。
    但人类总在打破\"不可能\"中前行：
    从莱特兄弟试飞被讽\"异想天开\"，到阿波罗登月实现\"月球漫步\"，每一次创新都始于质疑固有思维。
    特斯拉研发电动车时屡被唱衰，如今却重塑了整个汽车产业。
    历史的筛选法则：那些敢把\"荒诞\"变成现实的人，终因颠覆常规而被铭记。
    敢向\"不可能\"宣战，才有可能在时间长河里刻下姓名。
    那么我便断言，我的朋友无疑正是那样的人。
    我的挚友——我将他称为“美丽”。

 第65章 栉田的“来时路”

    【儿童节快乐！】
    体育祭一过，时间悄然流逝，残暑渐渐褪去，天气也变得有些微寒。
    一直引领着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堀北学，终于迎来了引退的时刻。
    全校学生齐聚体育馆，举办了引退仪式。
    老实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内心其实想着“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不如让我在房间里好好雕刻”，但表面上还是安静地听着。
    目前，资金筹措进展得非常顺利。
    从高円寺那里拿到的推荐信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比起在网上拍卖那些闲暇时随手做的小雕塑卖个万八千的，果然还是正规渠道更靠谱。
    每当自己的作品被收购时，我总是感叹“有钱人是真有钱”。
    除此之外，为师父工作的酬劳，也通过资金洗白的方式顺利转换成了点数。
    在体育祭之后，我将手上的点数全部投给了龙园，如今点数差不多也回来了。
    不过距离“24亿”的目标还远得很，因此我不得不频繁前往教员室，在学校准备的兑换合同上签字。
    茶柱老师的目光每次都会变得锐利，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即使她内心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南云学长也知道我赚了大量点数，但他似乎对我抱有某种期望，因此没有多嘴。
    “感谢堀北学长至今为止的贡献。接下来，将由新任学生会会长、二年级a班的南云雅同学发表致辞。”
    就在我脑海中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堀北学长的致辞已经结束，南云学长出现在了台上。
    “我是二年a班的南云。堀北学长，感谢您至今为止严厉而温暖的指导。能在您这位历史上数一数二展现领导力的学生会长身边效力，是我的荣幸，也愿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从我的观察来看，南云学长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这种敬意多少有些扭曲，但本质上还是出于尊重。
    两人只差一岁，但他们之间也许早已存在一种竞争意识。
    南云学长那夹杂着复杂情感的、黏腻的视线，盯着已经退到台侧的堀北学长，接着又将那视线投向我……
    喂，别看过来，不要看我啊。
    “我向大家承诺，不久之后将引发一场大革命。有实力的学生将毫无保留地被推上顶点，而没有实力的学生将彻底被打入底层。我会将这所学校打造成真正的实力主义学园，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言毕，以二年级为中心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而三年级的学生们，则面带苦涩地静静望着这一切。
    新的浪潮，已经席卷而来——这样的预感，也许已经传达到整个一年级了。
    我也得加油了。毕竟我还要凑够24亿呢。
    什么实力主义、传统与改革的争论，就在与我无关的地方展开。
    反正这些最终不过是在妥协与放弃之上的胜利罢了。
    而我追求的，是完全的胜利。
    所以啊，南云学长，别再看我了。我可不想被男的跟踪啊。如果你想找个有趣的对手，去找龙园或者清隆，拜托别来纠缠我。
    我可忙着搞钱呢。
    另外，我现在也打算开始创作毕业作品了，根本没空搭理他。
    等点数宽裕之后，我打算先在学校买一块地，然后在那里建一座神社当做我的毕业作品。
    神社用地的候选地点也已经找到了，土地的购买费用也从茶柱老师那打听清楚了，建筑相关的知识也从图书馆搜集并记在脑中，一切尽在掌握。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学校是否会批准这件事，但“我自己买的地我想怎么用是我的自由”这个逻辑也说得过去……
    只是在“是否要好好说服学校”这点上，我还在犹豫。
    ———
    「哦，被佐藤同学告白了？」
    「不是啦，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已。」
    「但她说对你有好感？这都跟告白差不多了？」
    午休时，我和清隆照例把桌子并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起吃午饭。
    我还建议铃音也一起并桌，但她略显害羞地拒绝了。
    「真是没眼光，居然是绫小路君……」
    优雅地吃着三明治的铃音忍不住吐槽道。
    「堀北，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佐藤同学并不知道你是那种暗自掌控一切然后露出邪恶坏笑的腹黑类型。」
    看来铃音已经确信，那封发给龙园的邮件就是清隆发的。
    说起来，那之后我也被追问了几句，结果一时不慎透露了点什么，大概她就是从那拼凑出了真相。
    不得不说，成功进入了“师父模式”的她，思维能力确实惊人。
    「哇……堀北，你好久没这么毒舌了啊。」
    清隆似乎有些怀念。
    「你可没时间去谈恋爱？虽说不情愿，但你可是我的对手，我希望你能振作点。」
    「这话题还在继续啊。」
    被她莫名其妙地当作对手，清隆依然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我是不是也迎来了所谓的‘桃花期’啊？」
    「噗。」
    「啊……被你嗤笑了呢。」
    这两人的对话一向就是这个风格。虽然嘴上互呛，但他们只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维持着交流。
    这也算是一种友情？
    「那，如果真的被佐藤同学告白了，你会和她交往吗？」
    我这么问的时候，正在角落默默吃饭的佐仓同学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一幕我可没漏看。
    「谁知道呢，我也搞不清楚。」
    「不用担心啦，等不到那时候你就会被她看穿而失望离开的。」
    「堀北，希望你不会遭遇同样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你要是有心虚的地方，那在讽刺别人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自己。」
    难得看到清隆居然主动挑衅铃音，光是看着就很有意思。
    她听了清隆的话，表情有些不悦。
    「真是拙劣的挑衅。」
    「也许……说起来，该隐，最近栉田好像开始叫你名字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诶？」
    「不知不觉间她就开始叫你名字了，应该是从运动会之后。」
    「……」
    我一边听着铃音那几乎听不清的低声自语，一边回忆起栉田的模样。
    她那可爱的笑容背后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最近听说开始交往的男女也变多了，所以有不少人都开始焦虑了……那些装作从容的人，肯定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真想给他们讲讲兔子和乌龟的故事。」
    清隆带着挑衅意味的视线看向铃音，看着她像是因不甘而颤抖的模样，得意地轻哼了一声。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很有趣。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应该支持清隆的恋爱之春嘛。」
    「可我并不觉得那是春天。」
    「那关系肯定长久不了。」
    「咳，咱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聊天下去，换个话题？」
    看他们斗嘴停不下来，我只好强行把话题带走。
    我环顾了一下教室，午休时间大多数人都去食堂了，所以教室里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佐仓同学几乎没人。
    在不会被她听见的音量下，我开口说道：
    「是关于栉田的事。」
    听到这个话题，两人的表情立刻绷紧了。
    「她以后在考试中也肯定会从中作梗，我们还是得警惕一些。不能再一直放任不管了。」
    「是啊……嗯，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呢。」
    「具体该怎么办？」
    「这个嘛，我正想和你们商量。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也不清楚她追求的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我想从了解她的根本开始着手。」
    「也是呢。」
    清隆和我都将视线投向了铃音。
    「你和栉田小姐是同一所中学的，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对？」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详细的情况……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发生过那样的事而已。」
    「但，那就是你和栉田之间有矛盾的原因？」
    「我也只能说‘大概是’……」
    「那就详细说说。」
    「……嗯，我明白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铃音开始讲述她在中学时期的事情。
    她们所在的中学曾经发生了一起“学级崩坏”事件。
    这种事确实有可能。
    比如流感大规模流行，导致很多学生无法上学；或者学生之间的矛盾爆发等等…
    据铃音说，当时她对他人完全不关心，学校方面也采取了强硬的信息封锁措施，所以除了当事人之外，外人所知道的也只是些不靠谱的传言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描述大多模糊不清，难以抓住重点。
    但即便如此，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隐约察觉到栉田可能与那场学级崩坏有牵连。
    也就是说，铃音是唯一一个知道栉田过去的人。
    那么她与栉田之间存在嫌隙，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说教室一度被弄得乱七八糟，黑板和桌子上都是诽谤和中伤的涂鸦，类似的传闻流传了一段时间。不过学校一方面极力想要隐瞒真相，加上我本来也不怎么与人交往……」
    「但栉田参与其中，几乎是确定的？」
    「虽然只是传闻，但大致是这样没错。」
    「……」
    清隆陷入了沉思。
    面对铃音模糊的解释，他在认真思考。
    毕竟栉田是这个班里现阶段最大、也最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处理上必须格外谨慎。
    「但这真让人不解啊。谜团重重，甚至有点令人不安。」
    「你是说那起事件？」
    「嗯。你觉得一个原本没有问题的班级，会突然发生学级崩坏吗？」
    这种事概率确实很低。
    「如果……让你们去摧毁一个班级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唔，我可能会用暴力……暴力一旦全面爆发，是很难被制止的。」
    暴力，是可以压倒权力、地位与权威的终极手段。甚至足以让一个国家噤声。
    「…对该隐来说也许如此。但对栉田来说，她所能使用、最强有力的武器应该是——谎言，或者真相。」
    「全都打一顿不就行了嘛。」
    「拜托，我们可是生活在文明社会啊，别丢掉常识思维。」
    清隆，你居然要来教我常识？
    「仔细想想看，栉田拥有大量的信任和人望。一定也有不少人会把平时无法启齿的烦恼或秘密交给她倾诉？如果这些东西被她一口气曝光，会发生什么？」
    「原来如此，那就是栉田的武器……但她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那我也不清楚。但事实上学级崩坏确实发生了……是以栉田为的。」
    「……」
    面对沉默的铃音，清隆开口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栉田是我们升入a班所必需的人物。」
    「即便她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地雷？」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否定我所说的话的理由。」
    「嗯……如果该隐和栉田谈恋爱了，你也能这样说吗？」
    清隆为什么突然用这种说法？这样会让气氛变得很糟。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你！」
    「你这反应也太明显了。」
    「绫小路君……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哦？」
    「拜托了，别用那种气势瞪人好吗？」
    铃音进入了不完全的“师父模式”，开始怒视清隆。
    看来她一旦情绪激动，就会不自觉地变成那样。
    为了躲避那灼灼的视线，清隆转而看向了我，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打算怎么对待栉田？”
    关于栉田小姐，我嘛……说不上讨厌她。
    因为我觉得复杂的人往往更有魅力。
    但她确实是这个班里最大的“炸弹”。
    不过，我觉得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实在是太粗糙、太轻率了。
    说真的，就算要找人合作，也不该是龙园……
    我不知道她当时的视野窄到了什么程度，但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为憎恨，反而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了别人手里。
    如果龙园真下定决心，说不定在她赶走铃音之前，自己就先失去了立足之地。
    毕竟以龙园的性格，恐怕早就掌握了契约证据或谈话记录之类的东西。
    “恋爱让人盲目”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但“憎恨也会让人盲目”，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为了拉别人下马而去和恶魔签约，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我喜欢那种圆满的结局。
    比起有人哭泣的画面，我更喜欢大家笑着面对未来；
    比起绝望，我更喜欢充满希望的故事。
    我想认真追求一段充满爱与希望的青春物语。
    而在这段故事里，我希望栉田小姐能在其中。
    ……这样想，会不会太奢望了。

 第66章 忙碌的校园生活

    刚刚结束运动会，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考试便紧随而至。
    当然，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组织了学习会，加强了各种对策。
    不过，毕竟不知道自己考试成绩，所以到了揭晓成绩的时候，全班的紧张情绪似乎传达到了茶柱老师那边。
    「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严肃？跟四月时完全不同啊！」
    「因为，今天……是考试成绩公布日嘛。」
    面对池的解释，茶柱老师露出了招牌邪笑。
    「说得没错。不及格就立刻退学。正因如此，我很高兴，你们终于真正站在了起跑线上。这才是学生应有的样子。」
    比起上课玩手机、私语不断，甚至打鼾睡觉，如今大家的态度确实好了很多。
    茶柱老师将一张张写有学生分数的纸贴在黑板上，让所有人的成绩一目了然。
    我首先看的，是最低分段的名单，确认了没有人不及格。
    「好险啊！！我居然是倒数第一！？真的假的！！」
    须藤的声音里有惊讶、有感慨、也有一丝安心。
    而排在须藤之上的，有不少接近不及格线的。
    不过班上也不乏成绩优异者，只是上下落差很大。
    令人吃惊的是，铃音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太厉害了，铃音。」
    说着我转头看向她，她便露出一丝自豪表情。
    「最近状态特别好，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你不也是考了满分嘛！」
    「啊啊，我们两个并列呢。」
    这次全班考满分的，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清隆这次考了七十几分啊？」
    「嗯，我状态也不错，多亏你帮我补习。」
    事实上，我从未教过他学习。
    面对周围人那种“可疑”的视线，清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过，当他看到铃音那充满怀疑的目光时，突然加了一句：
    「真是多亏了该隐啊！！看到没！！我又进一步啦！！」
    「…」
    「啊啊啊！我也进步了！！」
    「别为那种分数得意，你还有运动会的积分加成呢，真是丢脸。」
    铃音毫不留情地打压了开始得意忘形的须藤，结果引得全班一阵轻笑。
    而须藤则完全成了铃音的“忠犬”，顺从地闭嘴了。
    真令人怀念他那“狂犬”时期啊。
    等到班上开始有些吵闹时，茶柱老师清了清嗓子，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次的考试，没有人退学，大家都顺利通过了。」
    相比于四月，现在她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不过，接下我们将进行一次八科目的小测验。」
    茶柱老师亲口说明，足以让大家意识到——下一个特别考试即将来临。
    这次的考试，不是无人岛，也不是船上，更不是体育祭，而是以学力为中心的考试。
    而且，这次考试还有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点：学生要“自制考题”，以此作为武器去“击败对手”。
    也就是说，这实际上是“学力上的搏斗”。
    「老师，我有个问题。既然是我们自己出题，那学校方面是否会有监督和标准之类的规定？」
    按常理来说学校会有所管控，但万一没有呢，我必须事先了解清楚。
    要是让学生随心所欲地出题，那搞出一堆退学者也并非难事。
    比如，题目全部用斯瓦希里语写，那估计有99的人会被淘汰。
    「学校方面当然会对你们出题进行审查和监督，确保题目是适当的。」
    「那么，如果在截止日期前没能完成出题会怎样？」
    「那种情况下，将使用学校方面准备的题目。」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所以，这次考试不仅要求纯粹的学力，也要求学生的出题思维。
    如果想靠正面突破，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学习；同时识别学校判断标准，制作出合格的考题；还必须妥善保密自己出的题目。
    教室内的骚动越来越大，茶柱老师也不再理会我们，直接离开了教室。
    而在这种时候，同学们的视线总是会下意识聚集在班级的“核心人物”身上。
    之前可能是平田和栉田，但从体育祭以后，这个位置就完全变成了我。
    「天成君，可以拜托你吗？」
    我本就不是那种擅长推辞的人，而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会拒绝平田。
    「全员，集中注意！」
    教室瞬间安静，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考试没什么好害怕的。过去也好将来也罢，大家该做的事情从未改变…只要大家各自朝着眼前的目标迈进，那就够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回应的声音。
    看着这些变得如此可靠的面孔，我由衷感到欣慰。
    「况且，还有我在。」
    「噢噢，这次也拜托你了！！」
    意外地，须藤的插话还挺到位。
    「天成君，具体的对策是什么呢？」
    平田也不愧是“好人代表”，替大家提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次的考试，提升个人的学力是基本前提。首先要做的，是组织学习会。幸村、铃音、平田，还有栉田，请你们各自组织一个学习小组并负责统筹安排。详细的方针就交给你们了，也请尽量分配好任务，别让谁承担过多压力，包括我在内。」
    后三人原本就已经习惯带领学习会，幸村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况且他对班级最近的气氛应该也不讨厌，没有理由会拒绝。
    「明白了，我来负责。」
    幸村的回应很有底气。
    这样一来，负责学习会的人手就齐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考试题目的准备，这部分就交给我。」
    「你打算一个人做？」
    「基本上是这样，有什么意见吗？」
    「倒不是意见……只是你一个人负担会不会太重了？」
    「确实。不过我认为保密性很重要…比如说，其他班有可能会通过某种手段获取我们制作的试题。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强行夺取、甚至偷看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当然，也得考虑班级里某人被收买的可能性。
    我没说出口，因为说出来就等于是在质疑大家对班级的忠诚了。
    「也就是说，知道题目内容的人越少越好……？」
    「没错。所以基本上就我一个人来制作，最多再加一个人。如果中途遇到瓶颈，我也许会请你们给点意见，到时候还请配合。」
    「明白。关于试题这块，我没有异议。」
    毕竟我在之前的测试和铃音一样拿了满分，幸村他们对我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信赖的。
    其他同学似乎也没有反对，于是我继续推进话题。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决定搭档’。我个人认为，这得参考之前的考试成绩，虽然目前还未确定，但我们必须尽早收集情报来验证，一旦有结论，我会第一时间在班级中共享。总之，大家现在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会上。有任何疑问或想法，尽管大胆提出来。」
    眼下需要在班上共享的情报大致就是这些。
    我负责试题制作，同学们则集中精力投入学习会。
    「没问题的……磨砺意志，然后赢得胜利。」
    最后我再次以坚定的语气作出宣言，将班上的士气推向顶峰。
    目前，班上同学面对考试的心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大家开始相信“我们也能赢”，“我们也能冲击a班”。
    虽然我对从a班的毕业没什么兴趣，但目睹他人的成长，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这个班级最大的“爆弹”。
    「该隐君，可以聊一下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作战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后，栉田在走廊向我搭话。
    她露出一如既往可爱的笑容，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说实话，这种态度真的让人无法讨厌呢。
    「怎么了，栉田同学？」
    此刻正值放学时间，同学们为了备考而各自解散，铃音她们正在教室里安排学习会的具体事宜。
    「现在有空吗？」
    「嗯，学习会的事情已经交代好了，我正打算回房间边雕刻呢。」
    「诶？雕刻？不是要准备试题吗？」
    「当然也会准备试题啊。我会在做其他事情的同时，在脑海中进行构思，等到晚上睡觉前，再把想好的题目写下来就行了。」
    「嗯～……那个……」
    栉田同学似乎有些犯难，像是在试图消化我刚才那番话。
    「所以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啦，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帮帮你。你一个人做试题应该挺辛苦的？该隐君平常总是为班级付出那么多，我也想多少分担一下。」
    要是说这话的人不是栉田，我一定会很感动。
    「是个很贴心的提议，不过你不是也要参与学习会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嗯……不用担心我啦。」
    「那好，虽然我本不打算让太多人参与试题的制作，但一个人做确实可能会碰到瓶颈，你这提议其实也挺及时的。」
    「嗯，那我们一起加油。」
    她依旧露出温柔可爱的笑容。
    我猜，她大概是想通过和我一起制作试题，从而掌握内容，再转手卖给龙园班。
    这个做法也算聪明，不过相比之下，我更怕她擅自做出一份简单的题目交给茶柱老师。
    所以她提出和我一起出题，反倒让我安心。
    我打算一边“装作”与她讨论试题，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真正要提交的版本。
    一旦她决定将我和她一起制作的题目交给龙园，她就自动切断了“其他所有可能性”。
    她的头脑并不差，但在权谋和策略方面，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若一位女高中生在这些方面精明过头，那反倒不像是一位女高了。
    正当我和栉田聊着这些事情时，教室里传来了铃音和清隆的声音，他们探出头来，望着我俩。
    「栉田同学，你在做什么？准备开始学习会的讨论了哦。」
    「啊，抱歉，堀北同学，我正和该隐君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呢。」
    「哦，我请栉田同学来帮我一起制作测试题。」
    「……诶？」
    「呵呵，抱歉啦堀北同学，我稍微借用一下该隐君哦。」
    「……」
    铃音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盯着栉田，不知为何，后者用手指轻轻拽住了我的袖子。
    「测试题不是你一个人负责的吗？真有必要借助栉田同学的帮助吗？当初说制作成员越少越好的人不就是你吗？」
    「啊啊，不过一个人的确会遇到瓶颈啦，所以我也没打算再增加人数了。同时我也会听听你和幸村的意见，栉田同学大概就担任个顾问的角色。」
    「栉田同学，学习会上也需要你出力，不会太辛苦吗？」
    「不会啦。」
    「不，会的才对？」
    「不会啦。」
    「……」
    「……」
    最终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彼此凝视着。
    铃音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仿佛要刺破栉田那始终带着笑意的脸庞。
    面对这样的气氛，清隆也不由得后退一步，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感受到他似乎在用眼神问：“真的没问题吗？”
    于是我对清隆回了个眼神示意：“没问题。”
    虽然栉田同学确实会利用她的可爱来迷惑我，但我可是能够“一脑二用”的，完全没问题。
    「那么，栉田同学打算要在哪里讨论呢？」
    「嗯，这我还真没想过，哪里好呢？」
    「你没问题的话，在咖啡馆也可以？」
    「那就咖啡馆好了。等学习会讨论结束后我会联系你。」
    「好啊，我等你。」
    说完这话，栉田从我身边离开，走向了铃音。
    她始终笑容满面，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那么堀北同学，我们开始学习会的讨论？」
    「……嗯，知道了。」
    最后，铃音犀利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虽然我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望着她们俩带着微妙气氛离去的背影，留下的清隆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
    「真的没问题？」
    「啊，没问题啦。反正和她一起做出来的测试题也只是个幌子。我会诱导她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行动。」
    「明白了。」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关于栉田，就按你说的来。剩下的，就是提醒茶柱老师一下，以防万一。」
    「嗯，了解……不过说起来，栉田同学到底在想什么呢？」
    「估计是在安排自己的自爆方式。」
    清隆这话可真够毒舌的。
    「不过，就算她真的把情报透露给龙园，也未必能让铃音被退学啊。」
    如果是铃音领导班级、负责测试题制作，结果却因为大败而导致退学者出现，那她的声望肯定会一落千丈。
    但这次考试是我做领导者，就算背锅也是我背啊。
    「既然已经和龙园做了交易，她现在应该也骑虎难下了……反正能给堀北添堵。」
    「添堵？」
    「嗯…不管怎样，栉田那边就交给你去应付。」
    说完，清隆也跟着她们俩去参加学习会的讨论。
    而我，也该开始着手其他事务了。
    堀北学已经退出学生会，现任会长好像也盯上我了，我必须未雨绸缪，比如，安排间谍什么的…
    筹钱、“拆弹”、招募间谍——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活。
    我望着手机里的海量积分，今天晚上还得游出去和挂名在洗钱公司里的董事碰头，听一份定期报告；顺便也要把高圆寺的指示文件交过去；社团的作品也得动手做；测试题也得构思。
    嗯，日子虽然忙，但却也很充实。
    暂时先物色一个既对南云学长有点不满，又不会直接反抗的二年级生，把他发展成能向我汇报状况的间谍。
    然后，在一年级也弄一个……

 第67章 咖啡馆的讨论

    回到宿舍后，我一边思考着考题，一边用刻刀雕刻起来。
    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几个小作品。
    这时，怀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顺势望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一小时。
    栉田发消息说学习会讨论已经结束，她正在咖啡厅等我，还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走出房间，感受着略带寒意的空气，脑海中浮现出栉田那甜美的笑容，然后向榉树商场内的咖啡厅走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约会一样。
    当我走近咖啡厅时，她也注意到了我，然后轻轻地向我挥了挥手……
    「久等了。」
    我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没关系啦，我也没等多久哦。」
    这份温柔真让人心动，难怪池和山内会为她着迷。
    「在制作试题之前，我想先听听学习会那边的安排，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嗯～，并没有特别的问题呢。大家都很有干劲，很积极地参与帮忙。」
    「那就好。」
    「具体来说，就是大家自己分组，由各自的小老师负责教学。详细分组情况应该等下该隐君也会收到邮件。」
    她话音刚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般，我收到了平田的邮件，里面正是小组划分的内容。
    因为我负责制作试题，所以他们特别为我考虑，尽可能减少了我需要出现的次数。
    清隆被分到了幸村小组，有长谷部、三宅、佐仓小姐等人，都是那些不太融入班级的成员。
    看来他们是打算把那些不太可能参加大规模学习会的人聚起来。
    平田小组以女生为主，栉田小组则是男女各半，堀北小组则以挂科边缘的学生为主。
    「嗯……大致了解了，那我们也开始我们这边的工作？」
    「好呀～该隐君打算出什么样的题呢？」
    「有一个前提，不能让人因此退学。大概就是只要认真做，就能避开挂科线那种程度。」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出很多超级难的题呢。」
    「当然，难题我也会出。但学校这边肯定也有对出题的某些标准，更何况我不希望有人退学。虽然我们确实身处班级斗争之中，但大家终究是同校同学，希望彼此能够竞争，也能一同欢笑。」
    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被人嘲笑，我也觉得那才是高中生该有的样子。
    「这样啊，你真温柔呢。」
    「是吗？我觉得，不想看到别人不幸，是人之常情。」
    「……啊哈哈，是啊，说得对。但……这样的话，要赢不是就很困难了吗？」
    「如果对手是葛城班或者一之濑班的话，确实不容易。但是如果是龙园班的话，我们班和他们班之间，在学力上其实没那么大差距。甚至从最近班上的氛围和学习态度来看，我们可能已经逆转了也说不定。」
    我并不打算让人退学，但这不代表我要轻易把胜利让给别人。
    得想办法精妙安排才行。
    理想的情况是，将对方的平均分控制在70分以下。
    「那么这次的对手是d班咯？」
    这对栉田是最好的情况，毕竟又能向龙园卖情报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认，如果是安排我去抽签的话，运气好可能真会抽到龙园班。
    「嘛，现在先假设对手是龙园班来行动，赶紧开始出题。」
    「嗯。」
    过去我边和师父对练边解题，还顺便考虑晚饭要吃什么，因此应付栉田同学完全是手拿把掐。
    栉田也毫无疲态，笑容满面地把自己出的题展示给我看，其中有一些值得参考的点子。
    抛开她的内心和意图不谈，能和这样的她共度二人时光，真有种青春的感觉。
    「哟，聪明的大猩猩。今天好像不是和铃音在一起啊，是对她腻了吗？」
    龙园真是个不懂分寸的人。
    他带着一股坏笑慢慢靠近我们的座位，好奇地朝我和栉田之间的笔记本看去。
    不过在他靠近之前我就已经把笔记本合上了，虽然上面的题不会真正使用，但这种动作和态度还是必要的。
    「栉田，你居然和这家伙在一起，真稀奇啊。」
    「是吗？我和该隐君关系一直很好哟。」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家伙平常可是一直在追着铃音屁股跑，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他眼里呢。」
    「……」
    栉田虽然面带微笑，但看得出来她相当恼火。
    「oi，龙园，你打算怎么应对这次的特别考试呢？」
    「哈，你见过有傻子会专门跑来讲解作战计划的？」
    「你说得对，是我傻了。」
    接着，龙园完全不顾我们的存在，把椅子拖过来，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到了我们的旁边。
    「栉田，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这次考试嘛，只要你把出题内容交给我，我就给你报酬。」
    「龙园君你在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干那种事。我才不会背叛自己的班级呢。」
    栉田的愤怒情绪几乎要溢出来，目光如刀般犀利。
    「呵呵，是吗……」
    「就是啊龙园，栉田同学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
    我这么一说，龙园立刻投来一种仿佛在说“你说得好假”的眼神。
    啊啊，这可不妙。
    看来他很可能察觉到了我知道栉田是个叛徒。
    又或者，因为参赛表的原因，龙园已经不再信任栉田，此刻想好好地嘲笑一番。
    毕竟，一个只会带来不可靠情报的间谍，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
    栉田同学真可怜，还在那唱独角戏，连自己早已被抛弃都没察觉。
    「嘛，也无所谓啦。要是你改变心意了，随时来找我，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们一件事……关于你们班那个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
    栉田小姐歪着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似的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们班里不是有个脑子特别灵光、性格又很阴险的家伙吗？」
    「你这是自我介绍？」
    「闭嘴，聪明大猩猩。栉田，你觉得我说的是谁？」
    「突然这么说我也很困扰啊，完全没有头绪呢。」
    「是吗……那现在就这样。」
    说完，龙园开始摆弄手机，看起来像是在发邮件。
    应该是在进行所谓的幕后黑手调查。
    但就算他察觉了清隆的存在，又能做什么呢……
    龙园，你要调查的那个男人可不是一般角色啊，劝你放弃。
    「那就这样了，栉田。」
    「就没有一句告别是对我说的吗？」
    啊，我这话被无视了。
    「龙园君今天好像怪怪的？」
    等到看不见龙园的身影之后，栉田一脸疑惑地说道。
    「是啊，不过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被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
    毕竟他可是这所学校公认的两大怪人之一，而另一位就是高円寺。
    应该是，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第68章 生日礼物

    「不过，龙园君到底在找谁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找我们班里那个聪明人，至少他说是这么说的。」
    「聪明人啊……像幸村君、平田君……堀北同学、还有该隐君你也算。」
    「如果看考试成绩的话，栉田同学也不差哦。」
    「欸～我可没那么厉害啦。」
    「真的吗？可在我眼里，栉田同学可是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坏女人类型哦。」
    「真是的，又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咯！」
    栉田鼓着脸，气呼呼的模样挺可爱的。
    「抱歉抱歉，不过我还真想看看那样的栉田同学呢。」
    「你…认真的？」
    「复杂的人性反而更有魅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见见。」
    「呵呵，可惜呢，该隐君期待的那种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哦。」
    是吗，那真可惜啊。
    我们一边制作考试题目，一边悠闲地聊着天，这样的时光也挺不错的。
    「该隐君自己呢？有没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一面呢？」
    「当然有啊。」
    「诶？啊……是吗？」
    「不止是我，谁都会有的。跟不同的人接触时，表现出的样子都会有所不同。和父母相处、和朋友相处、和陌生人相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态度不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唔～原来如此……但我还是很难想象天成君会有这种状态呢。」
    「我见到讨厌的人也会想要咂舌啊，见到女孩子也会想耍帅。遇到可怕的人还会吓到发抖下跪呢。」
    只要师父一生气，我最多一秒就得下跪。
    「面对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对？」
    「……也许你说得对。」
    「就比如现在，我表面装作很平静，其实内心还在因为能和栉田同学在咖啡馆里单独相处而心跳加速呢。」
    「呵呵，真的吗？心跳加速？」
    这是肯定的。
    就算是清隆，我敢说他见到女孩子的时候也会紧张。
    「不过我很开心哦，能和该隐君这样一起待着。」
    「嗯，我也是。」
    我认真地这样回答后，她有些害羞地将视线稍微飘忽了一下，最终落在桌上的杯子上。
    接着，她喝光了杯中剩下的欧蕾咖啡，把脸颊上的热意努力压了下去。
    「哈哈，该隐君，下次别再一脸正经地说这种话啦。」
    「这样啊？不过我倒是觉得，看你害羞的样子挺有趣的。」
    「真是的～」
    此刻的栉田同学看起来心情挺放松的。
    「今天就到这为止？」
    「嗯，好的，那下一次什么时候？」
    「还要看学习会的安排啦。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联系我。」
    「明白啦，那下次再见咯。」
    我也喝光了杯子里的可可，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外面已经是漆黑的夜了。
    「抱歉啊，让你陪我到这么晚。」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完全没关系啦。而且……」
    从咖啡厅出来，在返回学生宿舍的路上，栉田同学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因为和该隐君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
    她把手放在我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搞得我心跳一下子加速了。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好闻的香味。
    「晚安，明天见。」
    「嗯，晚安。」
    男生和女生的房间被分在宿舍楼的上下层。所以我会比她早一步从电梯里下去。
    我走出电梯，回头看着站在电梯里的栉田。
    「栉田同学，别太勉强自己了哦。」
    「诶？」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那从门缝中看到的她，似乎对我的话感到有些惊讶。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我可以陪你去解解压啦。」
    「啊，嗯……」
    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瞬间，我看到栉田同学的表情格外复杂。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清隆说他见过栉田暴力的一面……我也想看看那样的她。
    ———
    特别考试宣布后不久，我作为班级代表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
    此次考试的规则是我们自己挑选敌对班级，因此很有可能出现重叠的情况。
    「oi，葛城，看来你们也打算对战龙园班呢。」
    「当然，再怎么说一之濑班最开始也是b班，即便如今落魄了，那也是有底蕴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了。」
    「哦？按你的意思，我们班不也应该在你的候选之列吗？毕竟一开始我们是d班，实力上还是存在不足。」
    「或许。不过我们也已经掌握了你们班上的优生情报，期中考试的成绩我们也看过了，你和堀北在所有科目都拿了满分。这已经足够让人警戒了。」
    正当我们聊着这些时，一之濑同学也走进了办公室。
    听说她们班也指名了要挑战龙园班。
    啧，龙园这家伙还真是大受欢迎啊。
    「啊，天成君，还有葛城君，是挑战班级重叠了吗？」
    「看来是这样呢，一之濑同学。」
    「大家果然想的都差不多呢。」
    真岛老师见我们三人都已到齐，便将装着签纸的箱子拿出来展示给我们。
    因为龙园挑选的对手是我们班，学校会优先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愿，所以他们班暂时不用抽签。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可以先抽吗？」
    「无论什么时候抽，概率都一样。我们没有意见。」
    「嗯，我也没关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毫不犹豫地从三张签纸中抽出一张，结果正好抽中了。
    「呵呵，抱歉啦一之濑同学，葛城。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学校公布特别考试搭档的时候。
    「太好了，一切如预期发展呢。」
    在期中考试之前，班上的同学们就纷纷展开了情报收集。
    大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特别考试的搭档就是根据期中测试的成绩来决定。
    「看来我们推测得挺准确的。」
    铃音最终与须藤组成了搭档，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要是将须藤和山内分一起，那基本上就没戏了。
    我也看着贴在黑板上的分组名单，确认了自己的搭档是佐仓同学。
    「佐仓同学，请多指教。」
    「请、请、请多关照……那个，我可能会给你添麻烦的……」
    「啊，不用太在意，搭档制度本来就是为了互相帮助的……呵呵，还是说，你更想和清隆搭档？」
    「！？！」
    佐仓同学明显动摇了，那表情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明明已经和清隆分到了同一个学习小组，居然还不知足，啧啧…
    「你们小组的学习进展如何？还顺利吗？」
    虽然幸村小组的人都有点孤僻，但从佐仓同学的反应来看，进行得还算顺利。
    幸村很聪明，再加上有清隆辅助，佐仓同学跟得上。
    长谷部和三宅的集中力和学力也并不是一塌糊涂。
    「一开始是有点紧张……不过，现在没问题了。」
    「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向清隆求助就行了。」
    「嗯、嗯……」
    既然一切都顺利，那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我的搭档已经确定，现在也该认真投入考试准备中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必须考虑。
    根据某个渠道获得的情报，龙园的生日似乎快到了。
    而且，清隆好像跟他是同一天生日。
    最近，清隆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地偷偷看我，不准备点什么礼物是说不过去了。
    不过，思考着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朋友……这也很符合高中生的日常嘛。
    送给龙园的话，一套钥匙扣大小的佛像应该没问题。
    但那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缺乏常识的清隆，我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
    放学后，我参加了平田组织的学习小组。在差不多该散会的时候，我向班上的同学们提出了这个烦恼。
    我们组的平田、轻井泽，以及松下同学对此很感兴趣。
    「送给绫小路同学的生日礼物啊……确实，有点难想象他会喜欢什么呢。」
    「是啊平田，如果清隆有点明显的兴趣爱好就好了……」
    我这样说道，平田挠了挠脸颊，露出一丝苦笑。
    「我也懂洋介君和天成君的感受，那家伙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呢？」
    轻井泽同学也一边说着，一边歪了歪头思考。
    「顺便问一句，天成君你现在在考虑送什么？」
    松下同学把话题引导向下一个步骤。
    「既然是个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男高中生，我在想，送一套杯面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能当应急粮食，而且还好吃。
    要是我收到这样的生日礼物，肯定会很满意的。
    「啊啊～……唔～嗯……」
    「松下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是送给男生的话，勉强打个五十分。」
    「要是送给女生的话，那就是零分了。」
    看样子，轻井泽同学也觉得不合适。
    「平田，你是男生，你觉得如何？」
    「哈哈哈，我虽然也会觉得高兴，但确实感觉不像是生日礼物呢。」
    「欸～那松下同学你怎么看？」
    「额，可能男生和女生的价值观确实不一样。」
    「嘛，男生之间可能觉得无所谓，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拿来当生日礼物比较好。」
    最终，用杯面做礼物这件事，被轻井泽同学彻底否决。

 第69章 复杂的人很有意思

    「清隆你怎么看呢？」
    「你这问题直接问当事人合适吗？」
    一回到学生宿舍，我立刻就去了清隆的房间，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唉呀，我提议的杯面被同班同学否定得一无是处了。」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是个很实用的礼物。」
    「对，比起那些饰品什么强太多了。」
    「嗯，我也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
    我和清隆同时点点头。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送你杯面好了。据松下同学和轻井泽同学说，这样最多只能打五十分，所以我打算再加点火腿香肠和一支钢笔。」
    「喔哦，这下就是一百分了！」
    清隆的反应也不坏，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我也了解到了一点，如果对象是女生，可就不能这么做了。」
    「是吗？」
    「是的，这样做估计会被狠狠地骂一顿。」
    「看来男女之间价值观不同啊……我得注意点。」
    「哟呵，听你这口气，是不是有需要注意的对象了？难道是你搭档佐藤同学？又或者…佐仓同学？」
    「只是打个比方啦。现阶段我没有那种对象。」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嘛。试着和某人交往一下也不错哦，这很像高中生该干的事。」
    「唔……虽然那方面的学习也许也值得涉猎一番……」
    居然把这种事称之为“学习”，还真是符合他风格的用词。
    「不过，那样一来麻烦事也会变多。可能会被卷进白房间那边的混乱。我不想增加太多弱点。」
    「那种事交给我就好了啊……只要不是开着坦克进来。」
    「伴随的风险太多，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话说回来，坦克什么的，你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勉强还算是人类，跟师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不过……看来清隆已经打算将我当作最后的底牌了，嗯，让我参与进来，这算是一件好事。
    他口中的所谓种种风险，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显得无力而脆弱。
    想太多了，还是先解决眼下事情要紧。
    于是，我俩一边下象棋，一边交流起来。
    「学习会那边怎么样？我听佐仓说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啊啊，幸村做得不错，甚至都不需要我去辅助。」
    「那挺好。毕竟你们小组里的人也都不是上课态度差或是没有干劲的人。」
    倒是铃音那边，问题学生一大堆，可能是最麻烦的小组了。
    「栉田那边怎么样？」
    「目前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正在一起编写试题……对了，龙园最近好像要开始调查我们班的‘幕后黑手’了。」
    「这么说来，他好像给我发了封邮件。」
    清隆一边移动着棋子，一边从怀里掏出手机递给我看。
    那是一封只写了“你到底是谁”的简短邮件。
    「他头脑灵光、推理能力不差，而且还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你不觉得麻烦吗？」
    「确实……而且还和栉田有关，是时候敲打敲打他的自信了。」
    「你打算怎么做？故意引他上钩？」
    「没错。」
    「不仅是对你，他对我也很警惕。我觉得他比我们预想的更强。」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怎么讲？」
    「龙园的预想与判断，终究只是基于他自身的常识、经验，还有他手边能动用的那点武器。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举个例子，该隐，对你来说，什么样的暴力事情会让你觉得棘手？」
    「坦克，没有就冲，有就准备好再冲。」
    清隆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龙园再怎么独特，也在‘正常人’这个范畴，他要搞点事，自然也不会从‘有没有坦克’这种角度思考。这就是龙园对上限。」
    ——怎么听着，你是在说我的想法反而比较奇怪啊？
    「本质上，你和龙园之间，对‘暴力’和‘威胁’的理解存在根本性的差异。……在这种认知差异之下，就算他再擅长‘暴力’和‘威胁’，也毫无意义。」
    「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你这话也太强势了。」
    「这是事实。」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使出的‘暴力极限’也就是木棒、刀具之类的，就算集结人手，也不过是多几根木棒、刀具而已，对我来说确实是小case。」
    如果对手不是龙园，也不是个普通高中生，那我们确实得提高警戒。
    毕竟现实中也有动用枪支炸药的疯子。
    但这所学校的学生，终究对我构不成威胁。
    ——真可怜啊龙园。
    「该隐，等时机与场合都成熟后，就收拾掉他。」
    「嗯，具体是指？」
    「看他会怎么出招再说。」
    「明白了，见招拆招嘛。」
    「虽然不是完全即兴应战，但也差不多。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正面硬上，而是会试图牵扯一些对我们来说是弱点的人物进来。」
    「那我们就得提高警觉。」
    「好不容易班级才刚刚开始团结起来，不能让人轻易打出裂痕。」
    「嗯，龙园可不蠢，有可能真的把局势搞得很复杂。」
    「也许。但那家伙对无法用暴力解决的敌人特别无力……所以，揍一顿就行了。」
    「我从以前就觉得了，清隆你其实和我很像。」
    「什……什么？」
    清隆正要动的棋子从指间滑落，滚落在地板上。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干就完了！
    ———
    和栉田一起制作测试题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很积极地提出了各种想法和问题，这让我心中有些愧疚。
    不过，如果不消除栉田与铃音之间的对立与敌意，那我们就无法建立起信任。
    「天气变冷了啊……」
    放学后，四周已经变得昏暗。
    从教学楼走出的一瞬间，冷冽的空气拂过面颊。
    今天不需要和栉田一起制作试题，所以我就选择直接回宿舍了。
    这个时候，说不定栉田正在和铃音进行谈话。
    不过我觉得，她们恐怕是无法找到妥协点的。
    我甚至认为她们索性抛开伪装打一架，这样反而更容易理解彼此。
    「啊，天成君」
    正当我脑海里浮现出栉田与铃音对峙时的紧张画面时，一之濑从校舍玄关现身了。
    看来她和铃音谈妥后，现在打算回宿舍。
    「一之濑同学，现在要回去了？」
    「嗯，天成君你也是？要不要一起走？」
    「当然可以……而且你好像也有些想说的话。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愿意陪你走一段。」
    「诶……嘿嘿，之前在游泳池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点？」
    「你平时总是笑容满面、阳光开朗，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烦恼。那么，是怎样的烦恼呢？来跟天成老师说说看。」
    我与她并肩走向学生宿舍。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之濑一起放学同行呢，她是那种很有回头率的女生。
    「那个……」
    「啊，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也没关系。」
    「不是啦，只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唔～天成君之前在无人岛考试时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人有困难的话你会伸出援手，不图回报。」
    「确实这么说过。」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这么做呢？」
    「嗯，先不管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要说理由的话，我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答案。如果非要用言语表达，那就是：这样比较帅气。」
    「帅气？」
    「没错，‘帅气’很重要。这不是在说外貌，而是说‘活法’……比如有人在找丢失的东西就一起帮忙找，有人迷路就指路，看到老人辛苦就让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这种人才是真正帅气的。」
    一之濑陷入了沉默，我则继续说道：
    「没什么高尚的理由，总之，看到别人笑比看到他们烦恼更让我开心。」
    「这样啊……好厉害。」
    听着我的话，一之濑轻轻地说道，然后微微低下了视线。
    今天的她，有点不一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很厉害吗？我觉得我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放眼世间，应该有很多人也会这么做、这么想。
    「一之濑你自己不也是吗？你也能为了别人而行动。」
    「不、不对……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怎么能和你相比。」
    「这是为什么？」
    我问她，她抬起低垂的视线看向我。
    我们短暂地对视了一下，但她马上就移开了目光。
    即使如此，她好像还是想说些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因为，我……」
    那语气中，夹杂着动摇、后悔…
    细细观察的话，能够察觉到她内心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与思绪。
    所以我抢在她开口前先说道：
    「就像善行没有高低贵贱，善人也同样如此。」
    「……诶？」
    「一之濑，你也许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呢。你有许多烦恼……嗯，你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是、是这样吗？」
    「啊啊，当然，我不是在贬低你哦。只是说，你就像是个在烦恼各种事情的普通人，非常符合‘高中生’的样子。」
    一个高中生有烦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讨厌别人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这、这个嘛……」
    她的视线像在风中晃动的叶子般摇摆不定。
    「你是不是害怕被人依赖、被人喜欢呢？」
    「……」
    回宿舍的途中，我们停在那台以前铃音和她哥哥争吵过的自动贩卖机前。
    我买了两瓶热饮，把其中一瓶递给了一之濑。
    之后，我在一旁的长椅坐下，她也仿佛被吸引似的坐在我身边。
    「不过啊，你被很多人喜爱这一点，确实是事实。我觉得你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就这样挺好的。」
    「哈哈……话虽如此，可没那么简单呢。」
    她做出一副搞怪的样子笑了笑，但掩盖不住那笑容背后隐藏的负面情绪。
    「一之濑，如果有人有困难，你会伸出援手？」
    「嗯，那当然啦。」
    「如果有人在找掉的东西呢？」
    「我会帮忙一起找。」
    「如果公交车满座时来了位老人家呢？」
    「我会让座。」
    「如果看到谁遇到麻烦？」
    「只要我能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帮忙。」
    「是啊，这就很好了。」
    「呣……但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啊。」
    「不，其实就那么简单。」
    坐在长椅上，一之濑一边啜饮着热可可，眼神中依旧透露着迷惘和挣扎。
    「你比那些什么都不做的人强得多，比那些不伸出援手的人高尚得多，也比那些从不陪伴他人一起前行的人坚强得多……所以，你没有必要一直烦恼下去。」
    「天成君，能说出这种话，你果然很厉害啊。」
    「不，我只是想耍帅而已。不过啊，如果我努力耍帅一下，就能让谁展露笑容的话，那也是很棒的事情，不是吗？」
    正因为如此，无论别人觉得我装、我圣母，我都会坚持自己的本心。虽然确实有点傻瓜。
    「所以啊，一之濑，不用再觉得自己‘不够好’了，也没有必要感到愧疚。如果你能成为一个让人露出笑容的人，那就是一件非常帅气的事了。没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了！嗯……这样说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不，不会哦。」
    她终于轻轻地笑了起来。
    果然，比起沉默的神情，她的笑容要美得多。
    「那么，天成老师，来一句‘金句’？」
    「嗯哼——别再犹犹豫豫地烦恼啦，抬头向前看，时间可不会为了你而停留。」
    「是！我知道啦！！」
    她元气十足地回应了我。
    于是，“说教”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把喝完的可可罐扔进垃圾桶，又重新开始朝着宿舍的方向前进。
    「喂，天成君，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怎么了？」
    「那个嘛……如果哪天我真的沮丧得一塌糊涂，彻底不行了，你还会愿意听我说话吗？」
    「喂喂，你打算要彻底崩溃了吗？」
    「不、不是啦，只是假设啦！？当然没打算那样，只是……也不能说绝对不会有这种时候，呃……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慌张地挥舞双手，最终干脆抱起了头。
    「嘛，等那种时候真的来了，我当然愿意听你说。谁都有崩溃的时候嘛。」
    「嗯，谢谢你……这是约定哦！」
    「啊啊。反过来，如果我哪天撑不住了，也希望你能听我说说话。」
    「当然啦！不过嘛……我倒是很难想象天成君会崩溃的样子。」
    嗯，我自己也想象不到。
    不管眼前有什么样的绝望，只要一拳打下去就好了。
    「当然啦，只要知道有人会在身边支撑自己，心里就会轻松一点，无论是我，还是你。」
    一之濑也是个内心很复杂的人，而复杂的人是有魅力的。
    像清隆、高圆寺、龙园、栉田、堀北……每个人都很有意思。

 第70章 赌上退学的决斗

    「啊，对了天成君，趁着现在在聊天，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你，可以吗？」
    「嗯？什么事？」
    「其实啊，是关于这次的特别考试——」
    「啊～……这种事我可以听吗？」
    「可以哦，毕竟这次考试我们又不是要互相对抗。而且堀北同学也说想和我们一起开学习会呢。」
    说起来，之前堀北小组好像也确实和一之濑他们一起开学习会。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听听一之濑班的目标或计划或许也没问题。
    毕竟我们在此次特别考试又不是对手。
    「嗯，那应该没问题。你想商量什么事呢？」
    「那个啊，其实……坂柳同学向我们提出合作，我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哦，坂柳同学会主动提出那种事啊。顺便问一下，这件事还没有在你们班内公开？」
    「没有，我连神崎同学都还没说。目前为止，只有我和坂柳同学知道这件事。」
    看来一之濑同学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
    虽然说是正合我意这样讲或许不太合适，但她大概也是觉得对己方有利才在考虑。
    「a班的内部分裂……感觉终于要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呢。」
    「就是啊。我早就知道葛城同学和坂柳同学对立，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在这样一个会大幅度动摇分数的特别考试里还这样内斗，a班也真是不容易呢。」
    「是啊，虽然他们班级积分遥遥领先，但似乎也不像表面那么优雅自在。」
    「其他班级根本就没有这种派系斗争呢。」
    话是这么说，我们班虽然没有内斗，但也埋藏着一些危险的地雷……
    「嗯，暂且不提这个，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一之濑」
    「……我打算答应合作。」
    「这不是你冲动下的决定？」
    「不是，我是认真思考之后才有这个想法的……但也确实还在犹豫。」
    「毕竟有可能是个陷阱，犹豫也是正常的。」
    「陷阱啊……你说得对，我也得好好考虑这一点。」
    「或许a班的对立只是假象，这场考试才是真正设下的陷阱，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的铺垫。」
    「要、要真是那样也太恐怖了！？」
    确实，如果真做到那个程度的布局，那a班真的是要太有心计了。
    「嘛，我倒是觉得不至于搞到那种程度，所以如果你要接受这个提议也没关系。」
    一之濑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想堂堂正正地赢，也可以拒绝。不过坂柳可能会将这个提议转向神崎那。」
    「原来如此……最终可能还是会变成那样啊。」
    「这不是坏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怎么说呢，如果是我，我会接受这个提议，然后在掌握对方考试题目的基础上，把这些题在学习会里当作模拟试卷让班上的人做一做。」
    「也就是说，不要只信任对方的说法行事？」
    「没错。这样就算最后被背叛了也没关系。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全盘相信对方。班上的同学也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更能安心应考……如果题目真的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考试中，那就走运；要是没有，大家也已经认真准备过了，自然也就没问题，不是吗？」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嗯，那我就照这个思路去做。」
    「嗯，那样就很好。」
    这次的考试，说不定a班会输。
    之前葛城已经签下了巨额贷款，如果班级积分减少一百，对他就是重大打击。而坂柳那派的势力则会进一步增强。
    「说实话，我是希望a班的内部对抗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的确，像这次一样的提议今后说不定还会有呢。虽然过分依赖也不好，但这种情况确实也有其有利之处。」
    「对追赶者来说，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葛城现在一定很辛苦。」
    他真的挺可怜的。
    以高中生的标准来说，葛城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了，但认真努力的人反而吃亏，一个阵营的人却反而在背后拖他后腿，这种对班级竞争来说极为致命的状况，实在令人心惊。
    想着这些，我和一之濑已经走到了学生宿舍前。
    她的心态也完全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天成君，今天真的谢谢你。对不起啊，总感觉我什么事都找你商量。」
    「没关系的。男生啊，是很简单的生物。一旦被依赖了就忍不住想耍帅。而我也正好是个想耍帅的男人。所以你让我很开心。」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地继续依赖你咯。」
    「请一定要这样，我会非常开心的。」
    而且这次也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情报。
    得知a班在这次考试中的动向和策略，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收获。
    不知坂柳同学对此是怎么看的？
    感觉她对掌控a班没那么大兴趣，更像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目标而行事的人。
    她的目标我并不清楚，但如果她能堂而皇之地掌控班级，那将无疑成为一位强敌。
    必须尽早处理掉龙园才行。
    至少现在我们还得让他明白“还不是你能赢”的现实，让他安分下来。
    前路坎坷。但这也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
    而凭借自身实力跨越这些障碍，或许正是这所学校真正想要培养的东西。
    我想，这所学校绝不会鼓励我们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互相扯后腿或算计他人上。
    ———
    第二天，我听说铃音和栉田要在这次特别考试中决斗。
    ？
    一开始我很震惊，但据铃音本人说，这是唯一能采取的方式了。
    如果她赢了，栉田今后就不再进行妨碍或背叛；反过来，如果栉田赢了，她和清隆就要被退学。
    这并不是简单的口头约定，而是在第三方——堀北学见证下的决斗。
    我觉得这对栉田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毕竟如果不是非常有利的规则和发展，点名让某个人退学是件很困难的事。
    更别说她和龙园有合作关系，要获得考试题目也不是难事。
    只要赢了，就能让与自己有矛盾的对象退学。
    而且，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暂时无法行动，但又不是会被退学，也不用赔偿什么。
    “真的没问题？”
    “嗯，完全没有问题。”
    “栉田有可能会从龙园那边拿到考试题目哦？”
    “那又怎样？我会击碎那些手段，取得胜利。”
    “既然你有自信，那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加油。”
    此时正是放学后，教室里只剩我、铃音、清隆三个人。
    “不对？”
    铃音却否定了我的鼓励。
    “诶？”
    “我觉得，你应该夸夸我才对。”
    说着，她脸颊微微泛红。
    “好，确实，努力了的人就该被夸奖。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去做，那就请一定要赢，赢了的话，我一定会夸你的。”
    “嗯，这样就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似乎忍不住要上扬，嘴唇动个不停，努力维持自己冷静的表情。
    但那点伪装早就被我看穿了。
    好严重的兄控！
    “还有学习会呢，你有安排好自己的学习时间吗？”
    “没什么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最近状态非常好。知识简直像是顺着脑子自然地灌进来，甚至开始觉得以前的学习方式实在太低效了。”
    大概是“师父模式”的影响。
    更深层的集中力将带来了各种正面效果。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所以非常明白。
    “好，那就保持这个状态，别掉以轻心地去迎接考试。”
    “是啊，那个…约定，可别忘了哦。”
    “嗯，交给我。”
    听我这么说，她轻轻一笑，提起书包，前往图书馆，准备参加放学后的学习会。

 第71章 有种老父亲的心情

    现在，教室里只剩我和清隆了，我看向他：
    “不过……连你都被卷进来了。”
    清隆之前一直默默听着我和铃音的对话，这时也提起书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想避免，但栉田也不是傻子。”
    “所以，你有对策吗？”
    “现在的堀北，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也会做好应对的准备，以防万一。”
    “嗯。”
    既然清隆这么说，那他肯定已经有了对策。
    况且铃音也不一定会输。
    我和清隆并肩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前行。
    今天我要去幸村小组那边参加学习会，顺便向幸村请教考试题目的制作建议。
    正当我们离开教学楼时，有人向我们打了招呼。
    “咦，你们两个现在要回去了吗？”
    “啊，轻井泽同学，是去参加学习会！”
    “是的，天成君，今天也和我们一个组吗？”
    “不，今天我去幸村组。”
    “和绫小路是同一个小组对？”
    “嗯。”这次回答的是清隆。
    “哼～别拖人后腿就行了。”轻井泽转向清隆时，面相都变了。
    “什么意思啊？”清隆也罕见地带上了情绪。
    “诶？你不也是差点不及格吗？”
    上次考试清隆的平均分可是超过70的，看起来在轻井泽的印象里，他还是那个“差生”。
    “轻井泽同学，其实清隆非常聪明哦。”
    与其说“非常聪明”，应该是“可能是人类中屈指可数的天才”这种程度。
    这么一想，“白房间”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不知道为了造就一个清隆，堆积了多少牺牲者的尸体。
    “欸～天成君居然会这么说？我对他的印象只有阴险坏笑，还有……超级色狼大魔王。”
    “色、色狼大魔王……”
    清隆的表情有点受打击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
    在船上考试的时候，轻井泽好像被清隆非常无礼地对待了。
    现在她的这股怒火似乎再次被点燃。
    「冷静点，轻井泽。别再生气了，快加入学习会，不然要迟到了。」
    「天成君，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反省！！再来一发弹额头！弹额头！！」
    「喂，住嘴啊笨蛋！再来一下可能脖子都要断了啊！！」
    难得地，清隆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慌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冷静点。清隆也确实在反省啦，希望你能以宽容的心态原谅他。」
    我这么说之后，轻井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清隆看。
    「对，清隆？」
    「当然，我可是全人类中最会反省的存在了。」
    ……这家伙真是油嘴滑舌。
    轻井泽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了。
    「嘛，只要你能保护我，其他的倒也无所谓啦。」
    「我知道了。」
    「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好假，完全没有诚意。」
    「……」
    喂清隆，别露出那种“真麻烦”的表情啊。你那种脸可是很容易被看穿的。
    轻井泽做出一个弹额头的动作。
    「不要忘了！」
    「啊啊，知道了。不管是我还是该隐，都不会忘的。」
    「天成君也是，你没有忘了？」
    「一天都没忘记过。」
    即便如此，轻井泽仍旧没有收起怀疑的眼神和表情。
    「那要不要郑重其事地再发一次誓？」
    「咦？什么意思？」
    「清隆，别问了，我俩就再郑重地发誓。」
    「…」
    「那种事，用嘴说说谁不会啊……」
    轻井泽或许是真的感到不安。
    考虑到她的过去，对人际关系格外谨慎、充满不信任感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是女生团队的领袖，影响力很大，之前那种积极态度必须维持下去才行，不然其他同学会受到影响的。
    「嗯，也许在你看来这没什么保障，但我从没做过那种违背誓言的不诚实之事。而且我也不会说出无法实现的承诺。」
    如果我做出那种丢脸的行为，肯定会被师父一拳打得脑袋飞出去。
    「所以我在此再次发誓，我将倾尽我全部的尊严去守护你。此言并非‘承诺’，而是‘誓约’。」
    我十分诚恳地说道，轻井泽终于收起了那怀疑的目光，然后转向清隆：
    「哈～你也该学学这种说法就好了呢。」
    「做不到。别把我和该隐相提并论。」
    我急忙打圆场：
    「清隆这人，是那种比起用语言，更擅长用结果说话的类型……嗯，这样的人反而更让人安心呢。对了，最近龙园的动作也越来越活跃了。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果发生什么事，立刻联系我或者清隆。」
    「嗯，知道啦。色狼大魔王就算了，天成君还是挺靠谱的。」
    恭喜清隆喜提新外号。
    「那我就先去学习会啦。」
    「嗯，拜托你一定要保持干劲哦，轻井泽同学！」
    「这话在学习会开始前也听人说过啊，就这点要求吗？」
    「这才是关键所在啊。作为女生小组的领导者，向a班发起挑战时那种认真积极的态度，会给周围人带来正面影响。」
    「嗯……确实，大家最近干劲都很强呢。」
    「希望你能继续维持下去。我正是希望你营造出这种氛围。你的态度就是整个女生组的态度。」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还有，好好学习。笨蛋可没资格当领导者。」
    「你、你这色狼大魔王！！」
    轻井泽气得大叫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不满的表情。明明刚刚还气消了，关系也缓和了的。
    我和清隆目送她带着愤怒的步伐走向图书室，然后准备向幸村小组学习会的咖啡厅走去。
    「清隆，你最后那句话有点多余？」
    「但对轻井泽来说是必要的。光靠强势的态度是没法一直带领他人的。必须要有‘成绩’这种能看得见的成果才行……至少要轻松脱离不及格线。」
    「原来如此啊。」
    清隆的观点虽然严格，但确实没错。
    「嘛，不过现在班级的氛围真的很好。轻井泽的态度带动了大家，大家的努力也反过来带动了她。」
    「没错，你之前说的那个‘b班的定位优势’，最近已经显现得非常明显了。」
    「当然啦，这种感觉更能激发人的斗志。」
    如清隆所说，跻身b班这个位置后，同学们的表现都不一样了。
    须藤在体育祭后干劲爆表，就连池和山内那两人，也认真地参加学习会。
    「当然也要看下一场特别考试的内容，不过……是不是该考虑正面对决a班了呢？」
    我像是随口一问地向清隆提出了那个问题，他则一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实力上来说，我觉得还不够……」
    「我也有同感。不过根据考试的状况和规则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我是打算赢的，但就算输了也能得到宝贵的经验。」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就得看考试内容了，如果能掌握好局势的话，试着挑战看看也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
    「你看起来很兴奋啊。」
    「我可是下定决心要把二十四亿筹到手的人啊。对我来说，这所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青春的一部分。」
    「能这样想的，大概也就你一个人了……进展还顺利吗？」
    「多亏了高圆寺的帮忙，进度比预期快了不少。我也成立了用于洗钱的公司，接下来只要不放过拉拢资金的机会就行了。」
    所以我才积极地把作品拿去参加评比会。而买下那些作品的，正是我和高圆寺一起成立的洗钱公司……嗯，重新想想，还真是够离谱的。
    不过，除了这种方式，我实在想不到能筹集二十四亿的方法。
    「啊，天天，今天你在这边啊？」
    我和清隆一起走进咖啡厅，发现长谷部、幸村、三宅和佐仓已经就坐。
    「让你们久等啦。」
    「没关系，还没开始呢。」
    幸村一边调整眼镜一边这么说。
    「你那边有什么联络事项吗？」
    「没有，各个小组的进展都很顺利。」
    我每天轮流在各个小组之间走动，主要是为了防止学习会变得单调，也顺带承担了传递其他小组的联络和意见的任务。
    「幸村，我在测验题上有些问题想跟你商量一下。」
    「是什么类型的？」
    同时也要跟各小组“组长”进行沟通和意见交换，有时候会根据这些交流共同出题。
    更重要的是，还能传达一个信息：我并没有把谁排除在外。
    至于那些从意见交流中得到的题目，最终用不用其实没那么关键。
    我听了幸村的一些意见与看法，然后把这些问题丢给脑中的另一个“我”处理，再像平常一样参加学习会。
    「对了，趁着学习会，我还准备了一份针对特训考试的模拟测试。要不要试试看？」
    「是会在特训考试中实际使用的题吗？」
    「可能会用，也可能不会。准确地说，它只是一个参考。我想知道的是，b班现在能在这份测试里拿到多少分数——因为其他小组也会做同一套题。我在意的是整个班级的平均分。」
    「天天，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个？」
    对于长谷部的疑问，我是这样回答的：
    「我认为现在b班的整体学力，大概已经超过了这次的对手——龙园班。这是我结合了最近的氛围和学习意愿来判断的。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能拿到比我们平均分稍微低一点的分数。刚好有一个良好的对照数据，我觉得很有参考价值。」
    「你的意思是，通过掌握我们班的平均分，来微调试卷难度对？」
    「幸村说得没错。我是以b班的平均分作为龙园班可能拿到的分数基准的。所以这个测试也可以算是为出题做的一次预演。」
    如果我们班能拿到70分左右的平均分，那么龙园班应该会略低一些。
    也就是说，b班目前正好可以作为“模拟龙园班”的对象。
    「明白了。长谷部和三宅这边实际上等于是分别带一个人学习，问题不大。佐仓那边有绫小路帮忙，进展也顺利。既然时间上有空闲，今天就把天成的测试也安排上。」
    「诶～现在开始测验吗？感觉瞬间没干劲了。」
    「喂，长谷部，别废话了，赶紧做完。」
    「呦，三宅你很有干劲嘛。」
    「发牢骚也不会让考试消失啊。」
    「我、我没关系……我反而想知道自己现在大概能考几分。」
    「佐仓，加油。」
    「嗯、嗯！！」
    受到清隆的鼓励，佐仓的干劲也上来了。
    原本因为这个小组都是还未完全融入班级的成员，我有些担心他们能否配合好，但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我觉得现在运转得挺顺利的。
    清隆最近——或者说从学期后半段开始——几乎只和我、铃音，还有偶尔的平田、须藤说话，让我一度有点担心。
    记得在学期初期他还跟三傻混在一起，不过自从那次和我较量之后，这种情况就明显减少了。
    也许他是有意在疏远那些人？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他又结交了可以正常交流的新伙伴，让我安心了不少。
    简直就像是个为孩子成长操心的老爸心境。

 第72章 喜欢八卦的长谷部

    在幸村同志的主导下，学习会正式开始。
    小组贯彻执行基本方针：长谷部和三宅主要专攻各自的弱项，佐仓则进行整体性的查漏补缺。
    绫小路同志作为助手，在各方面提供支持，比如协助批改试卷、复印幸村编写的试题纸等等。
    此外，他本人也表现出认真学习的态度，平时成绩就平均在七十分以上，所以并不让人担心。
    幸村则主要负责对三人进行指导。
    既然能够顺利运转，我就以配合幸村为主，不再多嘴。
    这已经是第二次参与幸村小组的学习会，大致流程我也熟悉了。
    「嗯，接下来做这道题。」
    幸村收下了三宅和长谷部解答完的答卷，随即又递出一张从自己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以他们的弱项为中心出的专项训练题。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等这道题做完就休息。」
    听到幸村如此说，长谷部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接着，佐仓和绫小路也完成了答卷。
    「幸、幸村君，我也做完了……」
    「我也是。」
    「那我来批改，你俩先做这份题目。」
    然后佐仓和绫小路也分别拿到了自己的专项训练题。
    「幸村，我来帮你批改。」
    考虑到一个人批改可能会很辛苦，我主动提出帮忙，然后就把佐仓和绫小路的试卷接了过来。
    「那就拜托你了天成，你来负责绫小路和佐仓那两份。」
    「嗯嗯」
    我很快就将错误的部分标注注释，再交还给佐仓和清隆。
    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强项或弱项，各科分数都比较平均。不同之处在于，佐仓平均分还不到60分，而清隆则似乎刻意控制在80分以下。
    「话说，天成你经常辅导绫小路的学习，对？」
    正在批改长谷部和三宅答卷的幸村，突然这么问我。
    关于这一点，我和清隆早就统一了口径。
    他以我作掩护，而我自己的打算，则是提升清隆的存在感，防止他“淡出”大家的视线。
    「嗯，最近他确实开始显现出学习成果了。」
    「确实，绫小路已经远离了不及格线。原本我还以为他是需要重点辅导的类型，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不像其他三人那么费心，挺让人省事的。」
    「什么嘛，这样说我们三个就像笨蛋一样嘛～」
    「长谷部，这可是事实。」
    「呜……对不起。」
    「不，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并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至少你们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他们的努力已经开始见到成效了。
    不过虽然嘴上抱怨着，但长谷部其实并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
    她在笔记本上的题目一题一题认真地解答，对不懂的部分也会主动发问。
    三宅也差不多，佐仓的课堂态度也没有问题。
    这三个人原本也不像之前的“三傻”那样总是在课堂上吵吵闹闹，本质上都是认真型的。既有危机感，也有干劲。
    在大家完成了幸村给出的专项练习，并对错误部分进行了讲解后，小组进入了休息时间。
    「嗯～终于做完了～」
    「不，没完呢。休息之后还有天成的测试哦。」
    「诶～我以为就要散会了耶。」
    「抱歉啊长谷部同学，再陪我们一会儿。作为补偿，这顿我请客，怎么样？」
    「真的？那我就勉强努力一下好了。天天你真会看人下菜碟啊～」
    她真是个现实的人。不过因为很可爱，所以原谅她。
    「天成，别太宠她了，这家伙一宠就飘。」
    三宅似乎对长谷部的评价很精确……不过为什么还要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嘛，没关系啦。临时加了测试，我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权当是赔罪了。而且，如果这点小事就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算值了……大家也别客气，尽情点。」
    因为对我来说，都是小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也点了。」
    「谢、谢谢你……天成君。」
    「真够大方的啊。」
    幸村、三宅、佐仓，甚至清隆都接受了我的好意。
    比起一味推辞，这样反而让我更轻松。
    大家分别从咖啡厅的菜单中点了喜欢的饮品，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
    正如师父所说，张弛有度很重要。
    然后，刚进入休息没多久，长谷部就一脸坏笑地问道：
    「所以啊，天天你是不是和堀北同学在交往？」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哦呀，你和绫小路君一样，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呢。」
    「你也问过清隆这个问题吗？」
    「嗯，他也立刻说‘不可能’之类的。」
    「你们两个的标准答案，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疑了呢。」
    说起来，长谷部在运动会中午休息时，也说过不少班级同学或同年级学生之间的恋爱话题或小道消息，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种八卦类的谈话。
    「不过嘛，你们常常在一起，也多少会有点在意？」
    「嗯，我觉得铃音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
    「哇、哇啊……虽然是我问的，但你这么坦率地说出来，反倒让我脸红了耶。都像在表白一样了。」
    「哈哈，别误会，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她是个有魅力的人物，这是客观事实，我和其他人一样，仅仅是持有这个认知罢了。」
    「只是客观上的评价，并不包含恋爱感情……这理由好牵强啊。」
    「喂喂，你这口气让我有种被刑警或检察官逼问的感觉啊，放过我。」
    「一味否认的话，到了法庭上可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喔～」
    「哈哈，真的没那回事啦。」
    虽然我确实想要了解“恋爱”，但还从没觉得自己“想要交往对象”。
    更准确地说，我对交往这件事的兴趣，并不是源于喜欢某个人，而是出于对“恋爱”的好奇。
    这么一想，我和曾说需要“学习恋爱”的清隆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长谷部你呢？没有想过和谁交往吗？」
    「我就算了，太麻烦了。而且我的理想型要求挺高的。」
    她一边喝着点的甜饮料，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那确实不容易啊。」
    我猜，如果是高要求的话，平田应该挺合适。
    不过他现在已经和轻井泽交往了，也许长谷步正是因此打了退堂鼓。
    「三宅和幸村你们呢？有中意的对象吗？」
    「目前没想过，社团太忙了。」
    「在这个学校里，学生们真的有那种闲工夫吗？每天都有课题、学习，还有班级对抗，哪有那么容易。」
    「佐仓小姐你呢？」
    「这、这种事……现在还……想不到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飘向旁边座位上的清隆。
    而清隆还是一副冷静脸。
    但我知道，无论是佐藤同学还是佐仓同学，好像都挺在意他的。
    咦，这样看来，这里最“现充”的，不就是清隆吗？
    「嘛，正如幸村所说，在这所学校谈恋爱确实挺困难的。」
    「啊，对了对了，我听说最近有新情侣诞生了哦。你们知道d班的吉本君？三宅你应该知道？」
    「你说的是吉本攻节？是弓道部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据说他最近和一个二年级的学姐交往了。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最近他确实总是早早回家，原来是这样啊。」
    说起来，三宅也是弓道部的啊。
    「跟年上交往啊，真厉害。」
    「听说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结婚呢。男生真是单纯又笨啊～」
    「确实很单纯……不过那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说到底，这种事还是让人羡慕。
    我也想知道“恋爱”的感觉。有没有人能成为我的恋人啊？
    最后，幸村将谈话拉了回来：
    「谁和谁交往都无所谓，讨论未来也自由。但差不多该结束休息时间了，我们继续天成的测试。时间有限。」
    「啊，对了，那就把卷子分给大家。」
    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模拟试题，一一分发到大家手中。
    接着，幸村“大人”开始宣布规则：
    「考虑到是模拟正式考试，我们也设个时间限制。可以聊天，但禁止互相提示答案或者提供建议。」
    我举手：「啊，在那之前，我可以去续杯吗？」
    「没问题。」
    「又要加很多糖吗？真佩服你喝得下那么甜的东西。」
    「哦呀，三宅你不喜欢甜的吗？」
    「嗯，舌头受不了那种甜……天成你挺喜欢甜食的嘛。」
    「我估计是小孩子味蕾，苦的辣的都不太对胃口。」
    「天天，你也要续杯吗？正好我去一趟，帮你带一杯。」
    「谢谢你，长谷部，那就麻烦你帮我加很多糖。」
    我把塑料杯递给站起身的长谷部，她立刻朝续杯台走去。
    但她在走动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放在脚边的包绊了一下，身体轻轻倾斜，手中的杯子也随之掉落。
    「啊，对不起——」
    滚落的杯子正好撞上了路过男生的脚尖。
    若只是如此，并不至于引发争执，长谷部也立即开口想道歉。
    然而，那名学生却抢先一步，直接踩扁了那个杯子。
    喂，那可是我的杯子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73章 以“外号”相称

    「哟，龙园，这种行为可不太绅士哦。这种时候应该是拾起杯子，微笑着说“没关系”的？」
    来者正是龙园，他依旧带着那副嘻嘻笑的表情，尽管已经快入冬了，还是穿着敞开的前襟暴露胸口的奇装异服，不禁令人担心他冷不冷。
    「喂，你干嘛踩杯子啊？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看来长谷部也感受到龙园的恶意。
    「它滚到我脚边，我还以为是垃圾呢。收垃圾的都是这样先踩一脚。」
    「那可是我的杯子啊……」
    「呵，猩猩居然还装人类在这喝茶，真是一点都不搭，不如吃根香蕉得了。」
    感觉龙园最近的恶意越来越直接。
    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说这种话只会伤害我这个普通男高中生的心吗？
    「喂，龙园，我早就想说了，你这种态度也该收敛点了？」
    三宅这话让站在龙园背后的跟班石崎露出愤怒的神情。
    「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三宅的反应却让我稍感意外，他既没有退缩，也没有畏惧，反而直勾勾地瞪了回去，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不良角色一样。
    「住手，石崎。你想在这当众闹事吗？」
    介入两人之间的是龙园。
    「我并不讨厌那些凭感情冲动的人，不过现在你先冷静下来。」
    「……是。」
    显然，即使是龙园，也不会在这个装有监控摄像头的咖啡厅搞出斗殴事件。
    要真闹到那种程度，那他可不再是狂犬，而是纯粹的蠢蛋。
    龙园眯着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从座位上缓缓扫视着我们。
    此刻他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三宅、长谷部、佐仓三人身上，最后停留在幸村和清隆身上……为啥就跳过我啊？
    「那份‘礼物’……收到了吗？」
    「你在说什么？」
    他指的大概是寄给清隆的那封邮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推理出结果的，但龙园似乎已经把嫌疑人锁定为幸村和清隆了。
    这说明龙园还是具备一定的思考能力和推理能力的。
    他再次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向我们。
    紧张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也许是感受到了这股压迫感，佐仓悄悄躲到清隆背后，三宅则像在保护长谷部般前倾了身体。
    这份紧张感甚至感染了店内的其他同学，也有不少人开始朝我们投来畏惧的视线。
    「怎么样，日和。有没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从龙园背后现身的女生使紧张的气氛突然停滞了。
    身材娇小，外表可爱，略显脆弱的她……老实说，与凶狠刻薄的龙园站在一起，真是格格不入。
    她的名字是椎名日和，是龙园班上的优等生。
    「怎么说呢……目前为止还真不好判断。两位的长相都没什么特别印象，一不留神就忘了。」
    好好好，我收回之前的评价，她的容貌虽柔和，但言语却颇具挑衅意味，和龙园挺像。
    不过，她倒不像是带着恶意，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直言不讳。
    「我本来就不太擅长记人脸……大家在我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幸村君、绫小路君、高圆寺君、猩猩君，其他人还有谁来着？」
    「平田，平田。」
    听到石崎提醒后，椎名用柔和的语调感叹起来。
    「啊啊！对了，是平田君。为什么人脸和名字就这么难记住呢？」
    「呃……椎名小姐。」
    「怎么了，猩猩先生？」
    「那个……能不能别叫我猩猩了？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
    「啊……原来猩猩先生不叫猩猩啊。我们班的大家都这么叫，还以为那是你的本名呢。」
    「所以……我在你们班从来没被叫过名字吗……」
    「因为龙园同学每天都在说猩猩怎么怎么样，还研究猩猩君哪里像猩猩，简直像是在恋爱一样地频繁提起。」
    「龙园……你居然这么在意我，难不成你喜欢我？对不起啊，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希望你能和石崎或者山田好好相处。」
    「我要宰了你这个猩猩！！日和，你也别再胡说八道了！！」
    「嘛嘛，别那么着急。爱情是多元的、多样的，没什么好羞耻的。」
    「是啊，从古至今它都是文学的题材……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椎名小姐你经常看书吗？」
    「是的，古今中外各种类型都有涉猎，天成君呢？」
    「我也读书，不过主要是哲学类的，小说类就不太看了。」
    顺便一提，图书馆里还收藏着我师父大约在一百年前写的书的现代翻译版。
    我有时也在想，师父到底几岁了……但她既然拥有早已超越人类极限的肉体，那么活得久一点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哲学类吗？我也尝试过几本。印象最深的是在图书室找到的那本《群星闪耀时》。是位拥有独特意识与世界观的作者，内容不可思议地深入人心。」
    喔，原来椎名同学也读过师父的书，那我得高看她两眼了。
    「我也知道那本书，能理解你说的感觉。每一句话都仿佛刻进心里。」
    「是啊，虽然作者并不有名，但正因为如此才让我觉得像遇到了一本被埋没的名作，那种喜悦我记忆犹新。」
    这孩子，太棒了！！居然对师父如此高的评价，有眼光！
    要不你别待在龙园班了，来我们班？
    「够了，日和！！你到底还打算聊到什么时候！」
    我和椎名正聊得兴起，龙园却突然大吼。他真的该改改这毛病。
    「啊，龙园，你还在啊？其实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给我闭嘴，猩猩。」
    「话说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啊？」
    「哼，没什么特别的，今天就只是打个招呼……很快我们会再见的。」
    「什么意思啊？」
    他没回应，带着手下们离开了咖啡厅。
    这大概是一次试探、挑衅、兼做情报收集的“拜访”。
    看来很快会有行动。那家伙的眼神，就像锁定猎物的蛇。
    不过清隆可不是什么待捕的小白鼠哦。
    「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原本跟龙园一起离开的椎名小姐突然又折返回来，把两杯饮料递给我。
    「我特意加了很多糖。」
    「谢谢你，椎名同学。真的很贴心。」
    「不必客气。错的是龙园同学。」
    「顺便问一下……龙园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听说是在找你们班里的‘幕后谋士’？不过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椎名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咖啡厅。
    她的存在完全颠覆了人们对龙园班级的刻板印象。
    不过龙园将她都带来了，说明对她的能力还是有一定评价的。
    龙园这个人，虽然自称崇尚暴力，但并不代表他轻视智慧或知识。
    现在想来，我也无法完全掌握龙园班级的整体战力。
    望着椎名那份沉稳又理性的气质，我重新意识到——对d班，必须加强警戒了。
    ———
    「话说回来，刚才龙园他们提到的那个‘幕后谋士’，是认真的，还是在胡扯啊？」
    学习会已经结束，我们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途中，三宅一边走一边疑惑地提出了刚才龙园等人乱入的目的。
    不仅是三宅，连幸村、长谷部和佐仓小姐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大概是无法理解龙园他们的行为。
    「在龙园的行动里找意义，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幸村对龙园的评价似乎非常低，倒也算是自然的反应。
    「说到谋士，那肯定是很聪明的人？那不就是堀北小姐？」
    「确实，如果是堀北还挺有可能的……但她也没在藏着掖着。跟天成你也常一起说话，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回应了三宅的话。
    「是啊，说得对。铃音从来没有躲着人，也没必要特别去调查。」
    「哦，你都直接叫名字了，果然可疑啊～」
    「这不是重点啦长谷部同学……总之，龙园也许只是在妄想或误会。」
    「但实际上呢？天成，你心里是不是有点数？」
    幸村一边推了推眼镜鼻梁上的位置，一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则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耸耸肩，摆出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完全没头绪啦。实际上，在之前的特别考试中，我基本上都是跟铃音、平田和栉田商量，然后最后由我来做出决断，如果真有那种聪明的谋士，我可能会轻松很多。」
    「说起来无人岛和船上的考试，也是你们几个商量对策的。」
    「嗯，他们给了我不少参考意见，帮了大忙。」
    似乎听进去了，幸村镜片后的怀疑也逐渐消失了。
    「那个抢占据点装置的计划也是你们讨论后想出来的吗……」
    「说起来那计划效率挺高的。」
    「是啊，现在想来，我的常识和认知就是在那时开始，被一步步打破的。」
    幸村的眼神中居然有一种放弃的神色，看来我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谈话很自然地被引开，为了彻底转移注意，我指了指回宿舍路上的便利店。
    「不好意思，我能稍微去趟便利店吗？」
    「可以，我也正好有想买的东西。」
    「我也去，我也想买点东西，一起去～」
    「你们像小孩子一样。」
    结果，我们每个人都在便利店买了些甜食。
    「这样走在一起，感觉让人想起刚入学那时呢。」
    「你是说须藤踢翻垃圾桶的那天吗？确实……」
    清隆靠在便利店外墙，吃着和那天同样的冰淇淋。
    说起来，他房间的冰箱里也有这个。
    「绫小路君，你买的是哪种口味？」
    从便利店走出来的佐仓，对清隆手里的冰淇淋露出了兴趣。
    「很好吃的哦，推荐给你。」
    「嗯……下次我试试看。」
    虽然佐仓还是有些紧张，但比以前自然多了。
    可能是学习会一起待的时间变多了，这种变化也挺不错的。

 第74章 清清小组

    「在微微有点凉意的天气吃冰淇淋，其实也挺好吃的呢。」
    「是啊，当然要是再冷一点可能就不太适合了。」
    「但是呢，天天，即使在冬天，窝在暖桌里吃冰淇淋也很不错哦。」
    「嗯，有道理，无可反驳。」
    就在我们聊着冰淇淋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幸村却盯着包装袋，一脸为难。
    「满满一包的防腐剂和人工色素啊。」
    三宅则无奈地看着他：
    「你要真在意这个，那什么都别吃了。」
    「我对吃的很讲究，而且便利店的商品单价也偏高。」
    幸村盯着那款颜色鲜艳的冰淇淋，一脸嫌弃。
    不过，这两人也在学习会中变得亲近不少了。
    「你不会是那种原材料控，幸木？」长谷部如此说道。
    「我一直想问，幸木是什么鬼？」
    「因为你是幸村君嘛，所以是‘幸木’，天成君是天天，绫小路君是绫儿，佐仓是‘咔咔’，三宅君是三三。」
    （这里是按照原着来的，我问的豆包，在日语里大概意思是小李、阿强、老王之类的，有点口语化，甚至带点戏谑，但其核心是“你是自己人”）
    「说起来，长谷部小姐好像很喜欢给人起外号啊。」
    我第一次被叫“天天”的时候也挺惊讶的。
    「就是啊，想跟大家关系更亲近点的时候，起个外号也不错嘛……不过呢，‘绫儿’和‘咔咔’好像不太搭？」
    我望了望清隆和佐仓小姐……“绫儿”和“咔咔”吗？确实不太合适。虽然“天天”这个叫法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那个，虽然外号也可以……但我还是更希望大家能叫我名字……」
    「那叫‘爱理’可以吗？」
    「我也更喜欢被叫名字，不要‘绫儿’。」
    「不不不，你就叫‘绫儿’，或者……‘清清’，嗯，‘清清’好像更合适。」
    「就不能再考虑下吗……」
    看着有点小无奈的清隆，我笑了笑。
    「‘清清’也不错啊，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是吗？我觉得没有‘天天’那么可爱就是了。」
    “天天”这个外号，确实有点可爱……嘛，我自己也不讨厌。
    「我喜欢用外号，是因为……这样或许能拉近彼此关系，这种感觉也不错。」
    「用外号称呼的关系吗？」
    「不是啦，我是说，我和‘三三’（三宅），其实都算那种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的类型，对？」
    「嘛……算是。也不否认。」
    「但大家凑在一起后，意外地觉得还挺舒服的。所以我想啊，要是能和这群人组成个小团体就好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有点意外。
    我原以为长谷部不太喜欢群体活动。
    记得在体育祭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吃午饭的。
    不过，像这样主动寻求联系，是一种很正面的变化。
    「我觉得不错啊，这群人相处起来也挺轻松自在的。」
    「嗯，天天说得对。我自己也有点惊讶，感觉居然融入得这么顺利。跟须藤他们总合不来，平田又是另一个圈子，他基本都被女生包围着。」
    「那我也算另一个圈子吗？」
    面对我的问题，三宅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不是另一个圈子，是另一个次元。」
    「哈哈，原来如此啊。」
    「我不是讨厌你，甚至还挺佩服你，为班级做了很多事。」
    「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种评价虽然有点夸张，但也让人挺高兴的。
    「那‘幸木’，你觉得呢？‘天天’和‘三三’都是这态度。」
    「原本我们是为了学习才聚到一起的。考完试后解散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嘛，接下来还是会有考试之类的，如果为了效率考虑，继续保持也不是不行。」
    「你是傲娇类型的吗？」
    「谁是傲娇啊！？」
    「男生傲娇到底谁能受得了啊……不过，谢谢你。」
    接着，长谷部的目光转向了佐仓和清隆。
    「你们两个呢？」
    「我……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一直都很憧憬这种感觉。」
    「是？绫小路的话，有和你关系不错的‘天天’在，应该也能放松一点？」
    「我没意见。说实话，在班里我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该隐了，不加入这个小组可能就真的会被孤立……而且，这里相对来说还挺自在。」
    难道清隆是对跟铃音接触这件事有点压力？
    「那就决定了。天天，你没问题？不会被堀北同学记恨？」
    「我和她并不是会束缚彼此的关系，当然也不是恋人。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同伴。铃音不是会干涉我交友的人，我也是一样。」
    「这样啊，那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组了！」
    「对啊，就叫清清小组好了。」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在班里增加存在感，防止被边缘化啊。
    「清清小组，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没有异议。总比被莫名其妙地叫做‘幸木’小组要好。」
    只要我、长谷部和幸村同意了，三宅和佐仓就不会反对，根本没清隆说话的份。
    「那我们以后就别再用姓氏叫人了，太生疏了。」
    「你们随便，但我可叫不出口什么‘天天’啊、‘绫儿’之类的，太羞耻了，听起来也傻。」幸村如此说道。
    「那至少叫名字。顺便说一下，我叫波瑠加，怎么叫都可以。三宅，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明人。」
    接着，幸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我就叫你们名字，三宅是明人，绫小路是清隆，天成是该隐，对？」
    「叫我天天也行哦。」
    「我才不会叫这个呢！」
    「好，那幸村你是叫辉彦来着？」
    清隆啊、辉彦啊，这个班古风名字还真不少。
    「叫名字我不介意，但别叫我辉彦。」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只是无聊的固执而已，但我放不下……辉彦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幸村说着，眼神仿佛回忆起往事，随即迅速隐藏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故事。
    「所以如果要叫名字，就叫启诚。这个名字是我父亲想给我取的。」
    「原来如此，启诚，听起来很古典，也很帅啊。」
    「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幸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是仅次于清隆那种稀有表情。
    「嘛，昵称我确实说不出口，如果大家没意见，那我以后就叫名字了。明人、清隆、波瑠加、爱理、该隐。」
    幸村最后如此说道。
    「好了，接下来轮到爱理了哦，加油。」
    「欸，欸欸，我、我来？」
    被波瑠加推了一把的爱理走到前面，眼神慌乱地游移，最终停在清隆身上。
    清隆只是轻轻点了个头，像是在无声地鼓励她。
    「直呼名字果然还是太难了……所、所以，该隐君，明人君，启诚君，波瑠加酱……清、清、清隆军儿！？」
    最后这个北京儿化音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我了解爱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记得我第一次和她说话时，她一开口就是先道歉的，现在能叫名字，简直是奇迹。
    爱理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发出带着颤抖的声音。
    「清隆君。」
    「啊啊，呃……爱理，叫你这样可以？」
    「嗨、嗨以！」
    旁边的波瑠加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觉得她是在运动会时就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天天，你呢？也打算直呼名字吗？」
    「不，我的恩师教导我与人相处要怀抱敬意。尤其是面对女性。所以我最多加个‘桑’。」
    「嗯～嘛，和爱理一样呢！」
    「波瑠加桑、爱理桑……然后清隆、启诚、明人。今后请多多关照。能够有更多可以用名字称呼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所以现在这种感觉非常美好。」
    「真的吗？这还真让人想象不到，初中的你应该很受欢迎？」
    听到明人的话，我苦笑着摇摇头。
    「不不，在这之前，我没上过学。」
    这话一出，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天，你是一直不去学校吗？」
    「我一直在师父身边学习，也会帮她工作，是她一直在照顾我。算得上是家庭教学。」
    「原来如此……」
    启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这所学校会根据学生的能力进行分班，但你运动、学习、交流能力都有，为什么会在d班……如果你从未就读学校，那学校可能连判断标准都没有。」
    「也许。但我并不觉得进d班不好。最初是因为师父的命令才来这所学校，但现在，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些时光，我觉得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说完，我把吃完的冰棒棍丢进便利店旁的垃圾桶，继续说道：
    「所谓的朋友，是非常珍贵而重要的存在。」
    这是我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并且一直深信不疑。
    但那也不过是“知识”罢了，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总觉得不够真实。
    如今，随着实际经验的积累，这份知识也开始有了重量和温度。
    嘛，虽然偶尔会想，要是这里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该多好。
    不过，如果不是这里，我也无法遇见大家。
    缘分，果然是件奇妙的东西。

 第75章 愿意和我约会吗？

    就这样，我度过一段以前从未有过的校园时光。
    哪怕是与栉田同学的“勾心斗角”，对我来说也是一段值得珍视的缘分。
    有几次，我刻意去上厕所，将装着题目的笔记本留在桌上。
    那本笔记本中夹着的一根头发掉了下来，想必是被她翻阅过了。
    但很可惜，即便我就用这份试题，龙园大概率也不会再信任她了。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提前拜托茶柱老师了。
    即使有人使用积分作弊，替我递交了测试题目，茶柱老师会装做“收下”的样子，实际上一概不予采用。
    这一波，我在第三层！
    不过，比起考试内容，我更在意的是栉田与铃音之间的对决，还有那之后的善后处理。
    最坏的情况，就是铃音失败，并与清隆一起退学。
    不过，清隆说他有相应的“保险措施”，所以我倒也稍稍放心些。
    考试当天，我一进教室，就看到进入“师父模式”的铃音。
    「铃音，状态如何？」
    「完美。」
    她简洁地回应一声，视线依旧停留在手边的笔记本上。
    「如果我赢了，你可要履行约定，别忘了。」
    「啊啊，努力的人理应得到很多夸奖。希望你能赢。」
    听到这话，铃音的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然后继续翻看笔记本。
    「清隆，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任何问题。」
    这既是指考试，也是指他所提到的“保险”。
    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手段，但想必就是之前让栉田情绪低落的原因。
    我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望向教室里的同学们。
    一些人好在复习，一些人在闭目养神，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紧迫感。
    不过，和第一学期不一样，这并不是对失败的恐惧，而是对挑战的兴奋与期待。
    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b班这个位置，此刻望向的目标，是站在上层的“a班”。
    我由衷地感到，我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好班级”。
    「考试即将开始，第一节是现代国语。在发出开始信号之前，不得翻开试卷，请注意…」
    随着预铃响起，茶柱老师宣布考试规则。
    学生们根据事先的指示，把书包和教科书收进教室后方的储物柜里，只在桌上留下了文具。
    到这个时候，教室中的紧张气氛已经达到顶点。
    铃音和栉田也都将身体和意志收紧到了极限。
    「考试——开始！！」
    随着茶柱老师的命令，我迅速翻开试卷开始确认难度
    粗略浏览下来，我发现很多地方被学校修正过，整体难度不算太大。
    嗯，几乎可以断言我们班的胜率已高达100。
    再说龙园本就不像是想赢下考试的样子，不能说他是“放弃”，只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赢法”
    接着，我偷偷瞄了一眼栉田。
    从那困惑的神情来看，想必龙园并没有给她真正的试题。
    那么，我已经看到结局了，接下来…
    清隆恐怕会安排让栉田退学。
    毕竟现在的铃音很优秀，而栉田却是颗不定时的炸弹。
    我不否认这种做法的正确性。
    但在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栉田那柔和可爱的笑容，以及那双眼底隐藏不住的黑暗与沉重。
    她是一个复杂、严重、笨拙，却又极具魅力的女孩。
    师父曾说：
    这世间的人，本就如万千棱镜，折射出不同的光与影。
    有人聪慧过人，目若朗星；有人懵懂愚钝，似蒙尘璞玉。
    有人如矫健游龙，纵横赛场；有人弱若扶风，困于方寸。
    有人讷于言辞，却藏锦绣文章；有人舌灿莲花，终是镜花水月。
    有人巧手能织星河，匠心独运；有人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正是这些看似矛盾的存在，如万千丝线，交织成社会的经纬，编织出历史的长卷。
    每一次萍水相逢，每一段纠缠羁绊，都是命运精心书写的注脚，没有哪一笔是多余的。
    所以，我和清隆不同。
    我想要珍视和她的这段关系。
    不只是栉田，铃音也好，清隆也罢，甚至整个年级、整个学校，皆是如此。
    缘分的奇妙，不在于相遇之人是敌是友、是真是假，而在于这些际遇都是生命的馈赠，如同春之繁花、秋之皓月，值得我们以虔诚之心去珍藏。
    ——
    「为什么……」
    在第四节的数学考试上，我捕捉到了一声被强行压抑的低语。
    「怎么了，栉田？」
    茶柱老师出声询问，栉田连忙回应。
    「没、没事的，抱歉，真的没什么。」
    考试继续。
    …
    考试结束。
    「……呼」
    就在我这边刚刚松了口气的同时，右后方的铃音同样发出一声轻微叹息。
    「铃音，考得怎么样？」
    「完全不用担心。这是我人生中最有把握的一次考试，肯定是最好的成绩。」
    「有没有粗心大意或者小失误？」
    「我检查过两次，确信自己能得满分。」
    「这样啊，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们俩刚放松下来，须藤就走了过来。
    「铃音，有件事想跟你汇报，顺便一起回去？」
    「汇报的事情？不好意思，可以在这里说吗？」
    「是今天的考试，我感觉所有科目差不多都在五十分左右。明明你教我那么多……真是抱歉啊。」
    「这不算差哦，再者，这次考试难度挺高，这个分数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已经越过不及格线，可以为自己感到骄傲。」
    确实，以一学期前的须藤来说，平均能拿五十分根本无法想象。
    「我还有其他的安排，你就和朋友一起回去。」
    「有其他的安排？难道是和天成……」
    「不是，是有事要和栉田同学谈。」
    「是栉田啊，那就没办法了。」
    看来须藤似乎有些怀疑我和铃音的关系。
    啧啧，最近他的成长让人刮目相看，果然，恋爱让人变得更强大。
    羡慕须藤能找到“恋爱”！
    目送他与池、山内一起离开后，铃音也动身准备去找栉田对话。
    「绫小路君，跟我来一下。」
    「好。」
    「我也能一起去吗？虽然和赌约无关……但我也有话想和栉田说。」
    「嗯。」
    于是，我们跟在有些踉跄地走出教室的栉田后面，最终铃音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栉田同学，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确认。这里人来人往的，要不要换个地方？」
    「得看你要说什么，不过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要说什么，两人一起移动到一间无人的特别教室。
    清隆静静跟着，而我则隐藏在特别教室外。
    确认她们进入了特别教室后，我将耳朵靠在走廊墙上。
    「不用等结果也已经很明显了呢。」
    这是栉田的声音，看来她也认为已经认输了。
    「我最多也就八十分……不，也许还达不到。所以，这场赌约是你赢了，堀北同学。」
    「虽然正式结果还没出……但大概确实是我赢了。那我可以相信你了吗？你不会再来妨碍我们？」
    「我会遵守约定。即使我心里再怎么不甘心……需要我写一份纸质承诺吗？」
    听着栉田的话，我觉得那样的书面承诺也毫无意义。
    「不需要了。让我们从互相信任开始。」
    「我才不要呢，我最讨厌堀北你了。」
    「是啊……不过我希望今后不一样。至少我想与你一起向a班迈进。」
    「你真的变了呢，堀北。以前在初中你可不会说这种话。」
    「来到这所学校后，我痛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我不能再是个小孩子了。」
    「这话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这是我对自己的反省。」
    「……」
    栉田没有再回应。但我却听到了她的叹息声。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绫小路君似乎知道我的过去和真面目……那天成君呢？」
    「这个嘛……」
    「啊，没关系，你不用说。你这反应我大概就明白了……真不想让天成君知道呢。」
    听到这，我立刻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栉田，不要责怪铃音，是我强硬逼她告诉我的。」
    「天成君……」
    我与栉田四目相对，她的表情与眼神中交错着各种情绪，来回涌现又迅速消散。
    「啊哈哈……原来你全都知道啊……但你还一副若无其事地和我一起做测试？说，你心里是不是在笑我这个蠢女人？」
    她用饱含悔恨、绝望、失望、愤怒，还有最深沉的怒意的目光盯着我。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把我当成虚伪的背叛者？是不是早就对我失望了？」
    「不，完全没有，我一点都没那样想。我并不讨厌你。」
    「骗人！！」
    最终她还是流着泪大声喊出来。
    「因为，我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事就讨厌一个人。」
    「……」
    「更何况，我对你的过去和本性没有任何兴趣……我甚至觉得复杂的人更有魅力。」
    「那是骗人的……不可能……」
    「嗯……但我来这真正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欸？」
    现在不论我说多少、说得多诚恳，她恐怕都无法接受。
    但我也确实没有打算否定她的过去、想法或目标。
    清隆与铃音安静地注视着事态发展。
    而我将目光投向正对面的栉田，模仿曾与清隆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中，那位好莱坞男星那种帅气的风格，夸张地托起栉田的手。
    「栉田桔梗小姐，请问你现在愿意和我去约会吗？」

 第76章 找到梦想

    栉田身体微微弯曲，努力将肺部的空气排出，然后开始疯狂地吸气。
    在深呼吸达到极限的瞬间，她一手抓起卡拉ok房里的麦克风，大喊：
    「堀北——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事先就捂住了耳朵，所以耳膜没受到什么伤害。
    而栉田也根本不在意我的动作，继续咆哮着：
    「去死！！去死！！去死一死！！平胸女！！丑八怪！！混账混账混账！！」
    在这间全隔音的卡拉ok房里，她已经咆哮了将近三十分钟。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收到了清隆的邮件，内容是：「堀北现在火冒三丈，记得去善后。」
    说不定我等会儿还得给她下跪道歉。
    「明明也不怎么可爱，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恶心死了！！你这种人，恶心！！」
    栉田用脚不断踩踏着卡拉ok房沙发上的靠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时候也不是担心赔钱的事了，毕竟能把她约到这就很不容易，而且我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冷静不下来。
    不如趁这功夫吃点炸薯条和披萨，让她自己好好发泄一番。
    「丑八怪！！那又长又没必要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编个鬼辫子，根本不适合你好吗！！丑死了！！」
    这薯条挺好吃啊，披萨我是第一次吃，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炸鸡也不错，下次在宿舍里做炸鸡时试试这种调味法。
    「啊啊啊……丑八怪！！！～～～」
    卡拉ok提供的果盘也挺不错。
    …
    「天成君……」
    「啊，发泄完了？辛苦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栉田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杯可乐，虽然她一脸不爽，还是接过了杯子，猛地喝了个干净。
    「噗哈——」
    「辛苦啦，再来点炸鸡，很好吃的」
    我把装着炸鸡的盘子递到她面前。
    「先润润喉，再填饱肚子，自然就会冷静下来了。来，我们聊聊？」
    「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往常那种可爱的模样和表情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栉田也挺有趣的。
    「不不，我觉得我们终于能坦率地说出真心话了，不是吗？」
    「……」
    「首先先说清楚一件事，我并不讨厌你哦」
    听我这么说，她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嗯，但你大概不会相信这种话」
    「哼！」
    栉田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要是池和山内看到这一幕，恐怕心都会碎掉。
    「嗯——所以说啊，栉田你为什么那么想让铃音退学呢？」
    「这还用说吗……因为那个女人知道我的过去。天成君你也是？」
    她目光锐利地瞪着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这么说。
    「是啊，我知道你以前在初中发生过班级崩坏的事，但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具体细节并不清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单纯是感兴趣啦」
    「……这又不是个有趣的话题」
    「这样啊，那我就不强求了」
    嘛，发生了什么我大致能想象到，现阶段不需要细问。
    「天成君，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嗯？约会而已啊」
    「！！不对，你肯定是想抓住我的弱点然后逼我听话？绝对是这样，因为你是堀北那边的人！！」
    「不不，我又不是专属支持铃音的啦！」
    「铃音？你当着我的面叫她的名字？是在刺激我吗？是想炫耀吗？」
    唔，情绪太不稳定了……
    「那个女人绝对是个恶毒的婊子，房间脏得要死又不洗澡，你最好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小嘴可真毒啊。
    「不过呢，就算是那样的铃音，我也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别在这儿撒狗粮啊！！」
    栉田一记直拳直接砸在了我肩膀上。
    不疼。
    「反正你就是觉得她比我好！？觉得她比我可爱？」
    「冷静点，栉田你也很有魅力啊」
    这并不是谎言，两人都各有可爱之处。
    「那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如果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
    「……如果我说我想让堀北退学呢？」
    「那我会全力阻止你」
    「呵，骗子」
    「别这么说嘛……不管是你，还是堀北，还是其他同班同学，甚至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只要遇到困难，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什么啊，谁都想帮，难道你想当正义的伙伴？」
    「诶？」
    「诶？」
    我被栉田的说法吓了一跳，而她似乎也因为我惊讶的反应而一脸困惑。
    「就是啊，你是不是想当正义的伙伴？」
    「……」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如果要更准确地表达我心中所谓的“帅气”，那这个词恐怕才是最贴切的。
    「正义的伙伴吗？」
    「天成君？」
    「栉田小姐！！」
    「哇，哇！？怎么了？」
    「首先我要表达感谢。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了……」
    「诶、诶……那，恭、恭喜你？」
    「谢谢你。虽然对栉田小姐来说这或许是莫名其妙的话，但你的话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栉田露出了十分困惑的神情。
    这很正常，毕竟突然被说找到了梦想之类的话，换谁都会感到不知所措。
    「我一直在找寻的，就是那句话……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此刻，我对栉田小姐只有无尽的感激。
    「……对不起，我真的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不过请你记住这一点。我想向你表达最真心的感谢与敬意。」
    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在这里给她行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过这一定会吓到她的。
    「栉田小姐，有你在真的太好了。我想，在我死去的那一刻，一定会想起现在的这个瞬间。因为我坚信，这是极为宝贵的时光……所以，请让我再说一次，谢谢你。」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将我人生中最真挚的感谢之情传达给了她。
    栉田的脸颊微微泛红，随后像是有些害羞般地移开了视线。
    「哈！？不行不行，我刚刚差点被带跑了！？」
    她慌张地回到了正题……
    「真是的……别忘了，天成君，我现在可是，非常生气的哦？」
    「抱歉抱歉，一时太激动了。」
    不知为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的愤怒已经荡然无存，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万人迷的栉田同学。
    「我们回到正题……如果你想让堀北退学，或者打算背叛班级的话，我会不惜一切地阻止你。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看来，我们还是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呢。」
    「也不尽然。因为我并没有叫你停止那些行为。」
    「……哈？」
    「如果你真的想做，那就去做。」
    「天成君……你不是来劝我的吗？」
    「不是哦？我今天是为了约会才来的。而且我也在电梯里说过，我答应了陪你发泄压力的。」
    「真的……就只是这样？」
    「假如我现在叫你别背叛，也别伤害铃音，你会乖乖答应吗，栉田同学？」
    「那个……」
    「做不到。如果你会因为这句话而停手，那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了……。」
    「……」
    栉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不过，我会倾尽全力去保护铃音和其他同学们不受你伤害。」
    「最终……你还是不会站在我这边啊……堀北对你来说，更重要。」
    「不是的。没有谁是更重要的，这样说，如果有一天你被伤害，我也会用我全部的信念去守护你……」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信条。
    「……」
    视线交汇。我逐一观察着她眼中浮现出的各种情绪。
    「你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停止行动的人，那还不如痛快地吵一架……有些关系，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开始。」
    「我才不是什么……想要重新开始的人。」
    「是吗？那也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守护你，也会守护铃音。然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这样做没有意义’，那时你才会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那是不可能的……」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嘛，总之，先从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栉田桔梗小姐，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就像邀她约会那时一样，我夸张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犹豫、迷茫、悔意、希望、救赎……各种情绪在她那双美丽的眼中不断流转。
    她一定是在想，“已经没救了”、“逃不掉了”、“无法抗拒了”。
    「喂，天成君……」
    「怎么了？」
    「我啊，性格很差哦？」
    「可爱得很，比起我见过的那些真正‘性格恶劣’的人好多了。」
    比起我处理过的那些恐怖分子，她的性格就像小猫。
    能这样说，不过是对世界的广阔一无所知罢了。
    「我也许……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哦？」
    「我看起来像是会因为那种事就受伤的男人吗？」
    「也许会在网上乱写一些有的没的呢。」
    「我对那些连脸都看不到的陌生人的评价，一点都不感兴趣。」
    「也许会对你恶作剧、骚扰什么的……」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那、那么……」
    「我再说一次，能和我成为朋友吗？」
    我对试图寻找借口远离我的栉田同学下最后通牒。
    「……好。」
    她微微颤抖的手掌被我紧紧包住，握了握手。
    「不过，天成君，你并不打算阻止我，对？」
    「没错。」
    「这样啊……那么——」
    她终于抬起了低垂的视线看向我，用一种混合着迷惘、希望与期望的语气说道：「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一个强到让我彻底死心的人……让我明白，我是赢不了你的。」
    「啊啊，当然会啊，简直轻而易举。」
    我略带挑衅地回应她，她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啊哈！！那我们现在，终于算是朋友了呢。」
    「而且也是对手。」
    是朋友，也是对手。
    这不就是青春吗？
    离开卡拉ok包间后，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我们准备一起返回宿舍，而走在我身边的栉田同学忽然挽住了我的手臂。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时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拽着我衣袖，但这次，她牢牢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眼下正临近圣诞节，榉树商场里布满了节日灯饰，在这样的环境下挽手同行，也许在旁人看来真的就像是一对情侣。
    「突然这是怎么了？」
    「因为这是约会，做到这程度很正常？」
    「……也是，说得有道理。」
    已经很晚了，几乎没有行人，也不太可能被人看见，那我也就随她了。
    「喂，天成君，愿意和我交往吗？」
    「你是指……男女交往的那种？」
    「嗯，你觉得呢？」
    「但你对我并没有恋爱感情？」
    「也不完全是哦？因为天成君你很帅啊，运动也行，学习也行，人又温柔。说是女生心中的理想男生也不过分。勉强做你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还能气气堀北同学。」
    “不是不可以”这种说法，倒也很符合栉田同学一贯的自尊心。真是个可爱的人啊。
    「嗯，那就交往。」
    「诶、啊……真的吗？」
    「嗯，我其实一直在寻找能让我体验恋爱的人。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很高兴。」
    「……」
    我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后，她突然沉默了下来，接着放开了我的手臂：
    「还是算了。」
    「这是为什么呢？」
    「天成君，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你那番话，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能谈恋爱，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对？」
    「这样啊……这么一想，确实挺失礼的。」
    「所以我不喜欢这种方式。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谈恋爱的女生。而且最好是男生先主动告白嘛。」
    「然后再玩弄男心？你果然是个坏女人啊。」
    「你——！」
    她的右直拳又一次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疼，而且这是个不错的现象。
    最后，我们在宿舍三楼的电梯门口分别。
    「今天谢谢你了……」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还想再挨我一拳吗？」
    「开玩笑的，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你一开始就该这么说嘛。」
    「嗯，今后我会注意的……那么，栉田同学，晚安，愿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嗯，晚安。明天见。」
    电梯门缓缓关闭，跟上次分别一样，在电梯门彻底关闭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栉田在小声呢喃。
    「真拿你没办法啊……天成君，我是赢不了你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果然是种奇妙又有趣的东西。
    我回到房间，继续制作用于“洗钱”的作品，一直到深夜。
    「啊，对了……得好好夸奖一下铃音。」
    清隆也特地提醒我要“好好做补偿堀北”。

 【他人视角】

    某公司职员视角
    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是普通上班族，在某个集团企业工作已经十多年了，现在也有了几个下属，开始参与一些比较大的项目，有妻有子，过得算是挺幸福的。
    如果就这样一帆风顺地继续下去，那自然是没有任何不满的……
    只是，第三个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压力也增大了。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该开始碰一下股票时，有一项工作落到了我头上。
    将资金注入集团少爷就读的学校。
    通俗点讲，就是用高円寺六助先生的朋友账户里的资金，购买他朋友在学校中创作的作品，资金将会换算成“点数”。
    这项任务的报酬相当可观，足够让我孩子能顺利读完大学、让我自己老年生活无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可是高円寺六助先生参与的项目。
    也许这将来还可能成为我升迁的契机。
    「呼……确实越来越冷了呢。」
    深夜一点，我在海岸等待了一会儿，便听见从海面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一个背着背包的人影逐渐出现。
    他真的是从那个人工海岛那边游泳过来的吗？
    一个俊朗又清秀，美丽又帅气的人——我的雇主，天成该隐先生。
    「您辛苦了。我准备了暖宝宝和毛毯。」
    「啊，谢谢你的体贴。」
    「不客气。」
    由于那所学校与外界断绝了通信，所以业务汇报总是得用这种方式来进行。
    说实话，我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入学那种地方，简直就像监狱。
    「那么，天成先生，我来进行本月的业务报告。首先是所收购的美术品部分，可以夹带进海外贸易中。以前我就职的公司也有这方面的缘分，已经和贸易商谈妥了。」
    「哎，海外居然还有需求吗？」
    「说实话，海外的需求比国内还大。尤其是佛像类，在佛教文化圈内具有极大的宗教意义。」
    「原来如此。」
    「撇开宗教意义，相比起需求逐渐饱和的国内市场，海外更容易销出去。」
    「那真是太好了。」
    天成先生身体虽然训练很强壮，但脖子以上却是一张美人脸，微笑起来会令人心跳加速，真是太犯规了。
    「另外，我有一个建议。接下来您所创作的作品，可否请您加上一个专属标志？」
    「标志？」
    「是的，签名也行，总之是能证明那是您创作的印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考虑未来进行品牌化。」
    「品牌化……我明白了，社会经验丰富的大人果然不一样。」
    「毕竟我是个从事这方面的人嘛。独特的标识会提升辨识度、建立品牌形象、促进品牌传播…简单来说就是会转化为品牌价值。」
    「可这只是一个无名高中生的作品啊？」
    「所以这是从未来角度提出的建议。虽然我不知道您将来会走什么样的路，但如果品牌化成功，可能性也会因此扩展……当然，这对我公司本身的运营也是有利的。」
    「我明白了。虽然我不懂经营公司或经济战略，但既然是您这样有经验的人说的，我这边自然也会尽力配合。从下次开始，就在角落里刻一个竹子的图案好了。」
    「非常感谢。那么，接下来讨论一下下个月的品评会安排。避免引人注目，我们会进行分批处理，目前计划控制在一亿日元的购买额度…」
    就这样，我与他的会议仍在继续。
    既然拿了那么高的报酬，自然得全力以赴做好雇主交待的事情。
    ——————
    绫小路视角
    此刻的该隐，“师父模式”火力全开。
    「来，清隆。」
    「……啊。」
    伴随着令人发寒的气息，他踏步逼近。
    我们之间原本相隔约五米，但对他来说等同于“零”。
    几乎在一瞬间，他的手掌便已袭至眼前。
    时间：深夜
    地点：没有摄像头的樱花林
    人物：我和该隐
    自从离开“白房子”之后，我的身体就从前那般敏锐，因此必须定期与该隐切磋。
    一是为了巩固，二是为了学习。
    他的指尖从我眼前掠过……原以为躲过了，结果还是被擦到脸颊。
    啊，明明我已经以上次演练为样本，通过不断学习已经掌握了躲避的技巧，但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因为该隐也比上次更强了。
    在白色房间中，我与各种对手交战，积累经验与知识，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能胜过我的人了，也就是说，那地方对我来说已经到了成长与学习的极限。
    也正因如此，该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啊啊，比以前反应更快了。预测也更准确了。你，变强了呢。」
    「是吗？」
    「嗯，你的学习速度极高。看一遍就掌握基础，看两遍就能运用自如，看三遍就变成本能。是不是只要是在白房间成长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他前半句话说得很对，我就是在模仿并吸收那些比自己优秀的事物。
    此刻，我正试图再现该隐的动作。
    「也不完全是那样。」
    「唔……不是吗？也就是说，不是白房间厉害，而是清隆你本身就很厉害？那白房间存在的意义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呢。」
    这话要是被那群还在白房间的“大人们”听到了，恐怕会咬碎后槽牙。
    「嘛，这种事我想太多也没意义，现在还是继续打磨身体比较重要。清隆你像海绵一样，什么都能吸收，看着你成长很有趣。」
    「你也是，动作比之前更敏锐了。」
    「也许，特别是最近……大概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梦想？」
    「嗯……其实之前龙园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我没太在意。可是，当栉田同学说的时候，我却莫名地被说服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能说说是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不再是出于义务去做事了，而是……我想守护的东西变多了。」
    该隐带着温和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朝我发起攻击。
    我则不断学习他的身姿、呼吸、视线。
    「不过，清隆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努力呢。」
    「一直懒散下去的话，身体也会生锈的。而且，龙园最近也要开始行动了，我得好好调整状态。」
    「原来如此……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打龙园绝对不会输的。」
    「嗯，我是这么说过。但那不意味着可以不去准备，也不是不去锻炼的理由。」
    「嗯，的确……锻炼是没有尽头的。」
    于是我与该隐再度展开模拟战。
    和他对练，比在白房间里和上百人交战的学习与成长效率要高得多。
    昏暗的樱花林中依旧回响着战斗的声音，久久未停。
    也许将来某个进入这所学园的后辈看到如今的我时会感到惊讶。
    因为我已经远远超越了之前在白房间中留下的数据。
    ?
    防卫省某职员
    「你来了啊，关于你的传闻我听了不少，据说你很优秀。」
    「承蒙夸奖。」
    日本国防防卫省，特殊战力行动办公室
    只要是稍微涉及到这个国家黑暗领域的人，大概都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作为防卫省的职员，一路晋升，自然对此不会陌生。
    「那我问你，新人，特种部队作战室是干什么的？」
    「是！！对那些被认定为可能对国家、社会、经济、政府及人民造成重大危害的个体，进行交涉及威慑！」
    「没错。不过，这群人基本上都是些变态，不太可能谈判成功，基本是靠金钱诱导他们行动……注意事项是什么？」
    「不敌对，维持合作关系。」
    「很好，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每位被调来这里的新人成员，都必须阅读前任留下的报告。你也一样，好好读一读，那是被列为国家机密的文件，可别弄丢了。等你记住内容之后，别用碎纸机，直接烧掉处理。」
    「明白！」
    作为我的上司，他说完这番话后，将一大叠厚重的资料文件放在了桌上。
    看来，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熟读它。
    这份报告的撰写者，是我这职位的前任，也就是我的前辈。必须理解他当时的所思所想与行动。
    ?
    《特殊战力一号调查报告》
    ? 姓名：▇▇▇▇▇▇
    ? 年龄：不明
    ? 性别：女
    极度危险的武术家，具备无法逮捕或拘束的超常身体能力，基本方针为“避免敌对”。即使捕获成功，也难以接受动用万人代价换来一人，政府、防卫省须极度慎重应对。
    主要经历：
    明治维新时期被视为极度威胁，新政府曾派出军队讨伐，结果她一人歼灭五千军官。
    后与明治政府签订停战协议，六十年代起，该协议修改为由政府支付报酬，换取其协助处理恐袭与特殊犯罪。
    她嗜酒，拜托时务必备酒取悦。若发生特殊战力相关案件，请优先与其联络，并详阅附加资料。
    七号曾受其指导，建议一并阅读“七号报告”。
    忠告：她是“最不能惹怒”的人。
    ?
    《特殊战力二号调查报告》
    ? 姓名：▇▇▇▇▇
    ? 年龄：42岁
    ? 性别：男
    前奥运双金牌得主，加入自卫队后成传奇狙击手。具备异于常人的眼部结构，可在无协助下进行数千米狙击，百发百中。
    注意事项：
    疑似目前仍在进行狙击活动，且拥有独特正义观，认定为“秩序破坏者”的目标会主动清除。
    推测涉及36起狙击案，全为反秩序对象。除狙击以外，行为尚属正常，但不建议强制拘捕。若被他拉开距离，将造成大量伤亡。
    现任“特殊战力行动办公室”特别顾问，若一号无法联络，可委托其处理案件。
    嗜烟，赠送稀有烟草可改善心情。
    名言：“让子弹飞一会。”——含义不明。详阅附录。
    ?
    《特殊战力三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17岁
    ? 性别：男
    天才黑客，从小技术超群。曾开发app、制造病毒，非法入侵中央系统127次，并接触军事机密，甚至尝试侵入美军“echelon 3”系统。
    被七号捕获后通过司法交易保释，现为防卫省顾问。
    据称曾为偷窥温泉入侵卫星，目前全天候监控中，并安排护卫以防被外部势力绑架。
    若其脱离监控，立即视为特殊战力事件，交由一号或二号处理。
    个人评价：“聪明的蠢货”，适当夸奖更易控制。详阅附录。
    ?
    《特殊战力四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不明
    ? 性别：不明
    “伪装大师”，可完美模仿任意身份、性别、年龄。
    以假身份担任外务省职员，执行敏感外交任务。
    现阶段正代替被捕大臣。
    注意事项：其魅力与好感皆源于伪装，不可掉以轻心。
    ?
    《特殊战力五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28岁
    ? 性别：女
    极具人格魅力与洗脑能力，建立大型反社会宗教组织，曾策动恐袭与集体自杀。
    由一号与七号联合捕获，现被严密看管。
    虽成功收押，但信徒仍在，若执行死刑恐引发恐袭，政府不敢轻举妄动。
    注意事项：
    会面保持十米以上距离，严禁与其对视。她自称“神”，能以言语影响人心，极具危险性。
    记录者注：本人刚刚被洗脑，现申请心理咨询。感谢一号解救。
    ?
    《特殊战力六号报告》
    ? 姓名不明
    ? 年龄不明
    ? 性别不明
    情报为空。无法确认是否存在。向一号查询，仅回应“约定不能说”。无法评估。
    ?
    《特殊战力七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13岁
    ? 性别：男
    一号的弟子，拥有相似的超常能力。
    常与一号同行，亦独立执行任务，执行力强。
    年少可教，当前策略为“灌输法治意识”。如需委托，详阅附录报告。
    曾参与“国会占领事件”，联合一号拘捕勾结武装势力的大臣，目前四号正在伪装大臣，向国民掩盖真相。
    ?
    ……
    我合上资料，眉头紧锁，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难怪前任辞职，面对这种怪物级的存在，任何人都会感到力不从心。
    现在，轮到我接手了……
    厚厚的资料还没读完，意味着还有更多的“异常”需要接触、管理、甚至必要时对抗。
    继续翻阅，虽然有几个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多数都写着“拘捕困难”这四个字。
    接下来，先和一号接触，再设法和七号建立关系。
    我终于明白，和平，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第77章 坂柳理事长

    寒冷的空气让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白茫茫的。
    榉树商城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装饰上了华丽的灯饰。
    据波瑠加说，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出现所谓“临时情侣”现象。
    以前我对圣诞节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在这所高中上学，就算不愿意也会被这种气氛影响。
    “这次特别考试，没有出现任何退学者。”
    在榉树商城的休息区里，我们“清清小组”照例聚在一起。
    因为已经考完了，大家就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气氛十分轻松，清隆看起来也乐在其中。
    点了饮料后坐下，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特别考试，我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
    听说没有任何班级有人退学，启诚一边用手指调整眼镜，一边回应道：
    “我还以为龙园班该出点乱子了呢。”
    “那个班看起来比我们还不会学习。啊，明人马上就来了。”波瑠加边玩手机边说。
    “不过能在考试中取胜已经很好了……而且该隐君不是说过，就算是别的班级，也不希望看到有人退学？”
    “啊，爱理你说得没错。而且学校也对试题做了不少修改，估计龙园他们的试题也差不多。”
    “嘛，学校应该也不会故意造成大量退学……听说a班好像输给了c班，所以，离a班又近了一步。”
    确实，一之濑班胜过了葛城班。
    a班损失了100点班级积分。
    据桥本说，坂柳派的势力又在扩张。
    这再一次让我觉得，班级中存在背叛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虽说这也是“竞争的规则”，但我还是很同情葛城。
    “但是…”
    爱理低下视线，大概是无法适应这所学校的残酷竞争。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所有班级的积分一致，然后大家都作为a班毕业，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耶！”波瑠加立刻夸赞道。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我听社团前辈们说过，如果在最后的考试中出现同分的情况，学校会安排一场决定名次的特别考试。”
    否定这个想法的，是刚从社团那过来的明人。
    既然是社团前辈说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也是，学校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妥协。”
    “最后能成为a班的，只能有一个。”
    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凑够24亿积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上面的点数。
    “洗钱”很顺利，照这个趋势下去，三年内凑够24亿问题不大。
    不过，就算很快就凑齐24亿，我也不会早早的把点数分发出去。
    一方面是我希望同学们能真正成长，另一方面，我很享受这种不断竞争、不断成长的过程。
    “不好意思，换个话题，有件事我有点在意。”
    就在我思考之际，明人突然如此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d班的样子有点奇怪？”
    “那个班一直都怪怪的啊，什么意思？”
    波瑠加对龙园班的印象一如既往地低。
    我理解明人的意思，清隆似乎也一直在注意那个一直监视我们的小子。
    顺便一提，神室好像也在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我觉得坂柳同学太残忍了，就不该让一不具备跟踪技巧的人去做这种事。
    不过，龙园还真是为了调查出清隆大费周章啊，连明人也盯上了。
    “也许是龙园他们也开始着急了？”
    听了明人的话，清隆如此说道，启诚也点头表示认同。
    “的确，毕竟入学之初，他们是c班。”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明人？”
    “这点就不太清楚了……龙园这人本就很怪，他的行动是不是有理由都还不一定。”
    “嘛，他平常不是也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嘛。该隐你怎么看？”
    “我还是很欣赏龙园的。”
    “诶~？真的吗？挺意外呢。”
    “嗯。他确实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策略，思维也跳脱常理，但有些地方很值得参考……是个有思考力与应变力的家伙。”
    我这么一说，除了清隆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是个强敌……比一之濑和葛城都要危险得多。所以大家也要提高警惕。从现在开始，恐怕才是龙园真正展现实力的阶段。」
    「是啊，那家伙确实很危险。」
    只有明人一脸认可地点头回应我这番话。或许他对龙园过去那些不良行为略知一二。
    「关于龙园班，现在只能暂时放任不管了。就算向学校反映，如果他们只是‘在看’，那也没有办法。他们可没蠢到会轻易露出明显破绽。」
    「只能忍耐到他们玩腻为止吗。」
    「没错。绝不能因为被激怒而反击。」
    「我又不是须藤，才不会干那种事呢。」
    明人向来沉着冷静，的确不必担心。
    而且就算是须藤，现在大概足够冷静，不会做出让铃音讨厌的举动。
    「不过，被盯上的好像不只有我们这边。刚才收到平田的邮件，他们那边也是一样的状况。」
    我手中手机上的新邮件正是来自平田。内容说他们也被龙园班的学生监视着。
    我本来还想让他确认一下情况，结果他已经早察觉到了。
    「照这个趋势来看，估计班上的主要成员都被盯上了。铃音她……也可能一样。」
    「堀北同学没问题吗？该隐，要不你还是陪她一起比较好？」
    「就算我不去，须藤应该也会去照顾她。而且她本身就是个很坚强的人。」
    「哎呀，真自信啊，说不定她就被别人抢走了呢？」
    「‘抢走’什么的，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不是说我完全不担心，只是……」
    还是发条提醒她小心的短信。
    「但你其实内心非常担心？」
    「当然担心了。」
    「至少你也该害羞一下嘛……哈，唉，该隐你这状态，看来也只能像我们一样孤零零地过圣诞了啊。」
    「孤零零？」
    「看看周围啊，圣诞节快到了？」
    确实，周围已经装饰上了专用的灯饰，还有显眼的圣诞树，牵着手的情侣也到处都是。
    「对我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而已。」
    「你是这么觉得没错，但对女生来说，这种日子其实很难熬的啦。」
    「会有各种传闻流言……」
    连爱理都忍不住附和了。
    看来对女生来说，圣诞节有特俗意义……不，其实男生也是一样。
    「对对，谁和谁交往了，谁和谁没有。有的人只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却莫名被同情地看待。」
    「我也听说过‘赶在圣诞前组成情侣’的现象呢。」
    「对？所以我觉得班上也许会有所动作哦。」
    「情侣啊……听起来不错，但我总觉得难以想象。虽然也憧憬过在屋顶告白的场面……」
    想体验恋爱的感觉，却并不会主动去追求恋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停留在不成熟的阶段。
    「话说回来，该隐你是‘那个’嘛……」
    「‘那个’是指？」
    「怎么说呢，女生可能很难想象站在你身边的画面……」
    「我在女生那……难道是不受欢迎的吗？」
    「不是啦，不是那样。你其实挺有人气的，只是要谈恋爱的话，总觉得少了点现实感…」
    「原来如此。」
    「嗯嗯」
    爱理也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深有同感。
    不能想象交往的画面，这种事实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心酸。
    或许就是因此，栉田才提议交往又立刻翻脸的？
    「这么一说，今年圣诞可能会过得很孤单呢，真是令人伤感啊。」
    「清隆君，你……你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哎哟，爱理这是在邀请清隆吗？好大胆～」
    「不、没有、唉，不、不是那种意思！不是那样的啦！」（大傻春附体）
    就这样，我们这组人开始讨论该怎么过圣诞节。
    可惜的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有恋人，于是气氛总是提不起劲。
    启诚要学习，明人有社团活动，我大概会继续搞雕刻，要是有空，清隆也许会过来帮忙一下。
    虽然是个挺寂寞的圣诞节计划，但像这样闲聊打发时间，其实也是非常“高中生”的事，我并不讨厌。
    就在我鼓起干劲、立誓要守护日常生活的几天之后，暗影却已悄然降临。
    「你好，初次见面……你是天成该隐君？」
    那是一个平常的放学时分。
    我正准备和大家一起消磨些无所事事的时光时，有人向我搭话。
    我立刻在脑中搜索学园里的人物，想与眼前的男子对上号，但却毫无印象。
    「初次见面，请问您是……？」
    「我是这所学院的理事长。」
    理事长，也就是学院的实际最高负责人。
    听到这个称谓，我忽然想起入学前看到的招生手册上似乎有写过名字。
    「啊，您是……坂柳理事长？」
    「没错，正是我。」
    面前这位男性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坂柳……请问您和坂柳有栖小姐，是亲属关系吗？」
    「有栖是我的女儿。你们之间有交流吗？」
    「算是朋友，偶尔会一起喝茶、下棋之类的。」
    听我这么一说，坂柳理事长又温和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你不介意，今后也请继续和她保持友好关系。那孩子从小就……啊，不对，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聊这个的。天成君，接下来有安排吗？」
    「原本打算和朋友一起待着，不过也不是特别急的事。」
    「那我就稍微借用一点你的时间。有些人想和你一起谈谈，没问题？」
    「明白了。」
    我一半是出于不想给学院高层留下坏印象的打算，另一半则是纯粹的好奇——到底是什么话题？

 第78章 见到枪有应激反应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我被坂柳理事长领着向学校内某个接待室走去。
    「你那位恩师，天成木久利姬小姐，我以前曾受过她的照顾。」
    天成木久利姬——是师父的本名。
    成为她的弟子后，我得到了她的姓氏，也在她的安排下拥有了新的户籍。
    「是吗？」
    「啊，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她一时兴起，在大学里担任教授讲师期间的事。」
    师父确实兴趣广泛，总是心血来潮就去尝试各种工作。
    但唯一能坚持长久的，似乎也只有艺术领域了。
    「……该怎么说呢，教授是个‘特别’的人。」
    「是的，非常‘特别’。」
    「她对我要求很严苛，但我现在仍常常回想起那些深刻的教诲。去年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派个弟子过来，让我为安排一个位置。」
    「呃……那个，抱歉，看来我师父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没关系。这既是还她人情，也是因为我对她所培养出来的你很感兴趣。虽然这事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我并不反对你的入学。」
    说到这里，坂柳理事长露出一丝苦笑，大概是想起了师父一贯的强势作风。
    「你已经适应这所学校了？」
    「是的。虽然一开始确实很困惑，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现在过得很快乐。」
    「那就好。我也希望你能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
    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接待室门前。
    在开门之前，理事长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我也跟着他整了整领带和头发。
    「其实，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请说。」
    「我们接下来要见的人，带了护卫。」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既然带了护卫，想必对方有着不小的权势。
    「您是指他带了护卫，所以出乎你的意料吗？」
    「嗯，正是如此。」
    「我倒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里并不是他的敌对势力的地盘。」
    换句话说，那个人的行为很反常。
    「您把我带来，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吗？」
    「那人不至于那么极端，不过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具体情况也说不好。为了防万一，还是准备一下比较好。」
    「可是这种事，不该拜托学生？警备员之类的不更合适吗？」
    「无言以对……但这所学校最强的人就是你了。」
    「明白了。」
    我只能这么回答了。事后就向他要点积分作为补偿。
    准备完毕之后，门被打开了。
    「清隆？」
    走进接待室后，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清隆身上。
    「该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也稍微有些吃惊地看向我。
    「我是被坂柳理事长叫来的。」
    清隆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到一边，将目光移向了他对面的两名男子。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先是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坂柳理事长，随后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又带着些许怀疑，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同情的复杂眼神。
    这种眼神我以前见过，有一种当权力者的气场。
    而站在沙发背后的男子，恐怕就是他的护卫。
    他身体微微左倾，我捕捉到了一股轻微的金属、枪械润滑油和火药的气味——看来怀里藏了枪。
    在现代日本，能够佩枪的人极为罕见。
    能做到这一点，要么是有着滔天权势，要么是有着无视法律的勇气。
    「七号吗……」
    中年男子低声喃喃道。
    看来他对我的背景多少有所了解。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的“师父模式”已经自动开启了。
    脑中响起了师父反复灌输的格言：先下手为强。
    于是，我一个瞬身来到中年男子身后的护卫面前。
    「唔啊！？」
    对手身手不凡，即便突遭攻击，却也如条件反射般迅速做出了反应。
    但终究慢了，我一脚踢中他的腹部，他整个身体如虾米般弯曲，拔枪动作也被打断。
    接着，我抓住他的领带将其拉近，狠狠一个头槌，然后迅速从他怀里取出手枪。
    取出弹匣，拉动套筒，弹出上膛的子弹，一气呵成。
    「哼！」
    最后，我双手稍稍用力，将手枪拧成麻花，随手丢在地上，成功解除威胁。
    那名护卫还在挣扎着打算爬起，我不客气地又一脚踢在他下巴上。
    “先睡一会！”
    这一脚我有控制力道，确保不会把他的脖子踢断，但足够让他陷入脑震荡。
    「……」
    「……」
    「……」
    「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已经没事了。」
    接下来，只剩下三人——清隆、坂柳理事长、以及那位不知名男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三只藏狐。
    「对了，清隆，这位先生是？」
    「……」
    清隆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非常罕见。
    然后，在沉吟许久后，他终于简短地回答：
    「我父亲。」
    「啊……您是清隆的父亲吗，初次见面。我叫天成该隐，是他朋友。」
    「原来如此。你就是清隆提到过的朋友……特殊战力，不，超人七号。看来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个‘特别’的家伙。」
    「很抱歉，看到枪我有些应激了，原本并无恶意。」
    听我这么解释，他只是露出疲惫的表情，皱了皱眉。
    「月城，你还好吗？」
    「呃……呃啊……」
    原来刚才被我缴了枪的那位护卫叫“月城”。
    他现在既说不出话，也站不起来。
    「放心。我已经尽量避开要害，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如果不放心，后面可以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明明是你将他打伤的，竟然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这是“师父模式”的我干的，所以我确实有点觉得事不关己……不过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没用。
    「这确实是我的错，向您表示由衷的歉意。」
    「那么，你打算如何赔偿这件事？」
    「我可以支付赔偿金。不过我不希望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的……」
    「先生，别激动。我认为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如果你们现在决定把事情闹大，叫警察来处理——那么，这把看起来相当吓人的枪，又该怎么解释呢？」
    「呼……你到底是想道歉，还是想威胁人？」
    「……如果要选的话，我倾向于前者。」
    「如果我们坚持要追究到底呢？包括牵连到你的同学，以及所谓的‘朋友’。」
    「啊，如果你想威胁我，那至少请先坐在坦克里在来跟我说话……不过，我说想道歉，是真心的。」
    「……」
    这事确实是我不占理，能大事化小最好。
    清隆的父亲表情相当难看，就好像是在和某个完全讲不通道理的存在交涉一样。
    我看向地上的护卫。
    「月城，你还能站起来吗？」
    「唔……还行……」
    「你是因为脚下一滑才摔倒的，对？」
    「……看起来确实如此。」
    「多谢配合，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别在意……我只是脚滑而已。唉，真是不想老啊，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高中生轻轻一碰就倒了。」
    我向月城先生伸出手，却被他拒绝了。
    承受住我那几下攻击还能在短时间内站起来，确实还挺有实力的。。
    「那个，月城先生，枪也还给您。」
    我把地上的枪捡起来交给了他，反正已经报废了，不再是威胁。
    看到这把歪七扭八的枪，月城先生露出了像藏狐一样表情。
    「好久不见了，绫小路先生。」
    「啊，坂柳，得有七八年没见了？」
    「自从我从父亲手中接过理事长的职位，也差不多是有七八年了。时光飞逝啊。」
    这两个人……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寒暄啊。
    理事长的视线从坐在沙发上的清隆父亲转向后方勉强站稳的月城先生。
    「您竟然能把护卫带进这所学校？」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要愿意多花点钱，总是能办到的。我早就听说七号在这里，自然要有所准备。虽然……好像也只是白花钱了。」
    「原来如此。」
    看起来理事长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接着把脸转向了清隆。
    「你就是绫小路先生的……我记得叫清隆君。初次见面。」
    「你好。我们这边已经谈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关于你、绫小路先生，还有天成君，我有些话想一起谈一谈。」
    说实话，我没从清隆和他父亲的眼神中看到“父子温情”。
    但我是个局外人，既然护卫已经没威胁了，我也只想赶快离开。
    「来，坐。」
    我和清隆坐在了沙发上，正对面是桌子，另一边则是他的父亲和月城先生。
    「你挺倒霉的啊，该隐。」
    「清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被卷进了这堆麻烦事中了。」
    「嘛，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应对的。」
    说不定对面这人，比我有更多致命弱点呢。
    我朝清隆眨眨眼，他则一脸疲惫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觉得，他那张脸和他父亲还是有些相像的。
    「绫小路先生，我已经听校长说了。你希望让清隆君退学，是？」
    「没错。既然父母要求如此，学校就必须立刻执行。」
    「不过这件事，也得考虑本人意愿。清隆君怎么看？」
    「我完全没有退学的打算。」
    「真是胡闹。我们关心的是其他问题。我们只是要让他退掉这个未经父母许可报考的学校而已。」
    也就是说，清隆是未经父母许可就入了这所学校吗？
    和我被师父一脚踹进来的经历完全相反啊。
    面对绫小路先生的要求，坂柳理事长断然拒绝。
    要是他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就答应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果朋友被带走了，我会感到寂寞。

 第79章 事不过三

    「坂柳，我不是否定你的做法，继承父亲的意志也未尝不可。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让清隆进入这所学校？还有那个七号。」
    「绫小路先生，你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在面试和考试中表现出色，被判定为合格，所以我让他们入学。」
    「别糊弄我了。我早听说这所学校和一般学校不同。清隆原本根本不可能成为合格对象。面试和考试不过是幌子罢了。」
    诶……所以说，这学校录取的标准完全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标准？
    那么，标准是什么呢？
    「推荐制度应该是暗中进行的对？而且一旦推荐，就必定录取。反过来说，没有推荐的人，无论身份多么特殊，都必须不合格才对。清隆以及那位七号，根本不可能被包含在那个推荐系统里。换句话说，他们本该不合格。」
    「确实如此。但关于清隆君和天成君，是我个人做出的特例决定。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当然，天成君这边，也有教授的因素在里面。」
    「那个老妖婆啊……」
    「啊——不好意思，我能说几句吗？」
    我可不打算一直旁听这些大人的话题。尤其现在气氛变得这么微妙，更不能坐以待毙。
    绫小路父子、月城先生、清隆，还有坂柳理事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呃，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今后请多关照。」
    「……」
    为什么绫小路先生用看野兽的眼神看我？
    「我和清隆在同一个班，是好朋友、也是邻居，彼此关系相当不错。」
    「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家伙根本没有那种感情，他也只会把你当成方便使用的棋子……」
    「嗯？我从不对朋友有所求，清隆心里怎么想，与我无关。无论是敌人也好、朋友也罢……就算最后被背叛了，我也觉得这份缘分是宝贵的……只要在死去之前能回想起这些曾经的羁绊，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说话方式，果然是那个老妖婆的学生啊。单纯得让人发指。」
    「您这是在夸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谢谢您……那个，我想说的是，请不要带走清隆。」
    「你知道你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吗？」
    「关于‘白房间’的事，清隆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绫小路先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看起来他没想到清隆会将那部分的事情告诉别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明白你所知道的信息…」
    没等绫小路先生说完，我便回答道：
    「我知道你们希望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也明白这些信息有多‘阴暗’……可正是理解了这些，我才会说出这番话。我，反对让清隆退学。」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外人插手，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是他的朋友。他离开这所学校，我会感到非常寂寞……这样的理由，不够充分吗？」
    「简直像小孩子的任性，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我们现在本来就是高中生啊……在成为大人之前，这短短的时间里，稍微享受一下人生，应该也没关系。」
    「如果我说——拒绝呢？」
    「那就很令人困扰了……但不是我，而是你。」
    「真是傲慢的发言，连这点也很像那个老妖婆。」
    这是第三次了。
    「先生，如果你再侮辱我师父，我会向你及你所代表的势力宣战。」
    我可没大度到能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师父。
    也许是因这份积攒下来的愤怒，我不自觉地进入了“师父模式”。
    察觉到我身上气息的锐变，站在绫小路身后的月城立刻想冲出来，却被他用手制止了。
    「宣战吗？这不是孩子会随便说出口的词汇啊……」
    「这样说，我可以现在就杀进白房间，把里面的人全部打成植物人，你就能明白我这话不是威胁，而是忠告。」
    「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做到那种事吗？」
    「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在讨论‘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我说的是：我会去做，你用你所有的一切来阻止我，最后看看谁还能站着。」
    「真是像极了……无视秩序与平衡，一意孤行，但也的确拥有足以贯彻自身信念的力量。可以说，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师父的名誉重于我一切……希望你不要再侮辱她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绝不会让步。
    「绫小路先生，您也应该有不希望被人触碰的领域，有无法退让的底线？」
    绫小路先生凝视着我的眼睛，沉思了几秒，最后疲惫般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比传言中更难对付……唉，好，我承认刚才的话说得过分了，撤回对天成木久利姬的侮辱。」
    「非常感谢……既然如此，能否也请您收回让清隆退学的决定？」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这一点也和清隆很像。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把你刚才说的话还给你……我也有无法让步的地方。」
    有些违和感。
    他在掩饰……不对，是在隐藏真实的内心吗？还是另有打算？
    搞不清楚，毕竟像他这种人的心思，最难猜了。
    「既然您这样说，我也没法反驳了。毕竟信念和尊严是值得尊重的……不过，清隆可不会因为你说退学就退学的，是？」
    我转头对沉默旁观的清隆发问，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看向坂柳：
    「坂柳理事长也是？学校应该有监督与保护学生的义务。」
    「没错，至少不会仅凭家长一方的理由就随便做决定。」
    「绫小路先生希望让清隆退学，而我们想阻止……但这话题永远也得不到结论。」
    「确实如此。再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坂柳说着，扶着下巴转向绫小路：
    「绫小路先生，您打算怎么做？如果采取太激烈的手段……」
    「呵，是你把‘七号’带来的，结果你倒是说得轻松……放心，我没打算施加什么压力。不过，如果是基于学校规则让清隆退学，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嗯，我保证这点。就算他是您的儿子，也不会给予特殊待遇。」
    「那就结束了，失礼了。」
    绫小路先生起身离开，并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表情很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其中，是那种能将所有困难与挫折化为力量，一往无前的男人才有的眼神。
    「超人七号，既然难得见面，我也想问问——在你眼中，‘白房间’是怎样的存在？」
    「我所知的白房间，只是清隆告诉我的信息而已。现在还无法判断善恶对错、是非功过……因此，恐怕需要百年之后才能得出结论。我会活到那个时候，并亲眼见证。」
    「哼……你没有草率地下判断，倒也还算理智。」
    「啊，对了，还有个忠告……不对，是建议。」
    「什么？」
    「清隆说过，白房间的伙食极其难吃。我斗胆建议你们改善一下。营养学固然重要，但‘好吃’也很关键。」
    「我会考虑一下。」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清隆一直都在帮我。能在这里遇见他，我感到非常高兴……也感谢您这个父亲。」
    「你是在讽刺我？」
    「不，是发自内心的。来这学校之前，我一个朋友也没有……能拥有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是吗，那你今后也要继续努力。」
    他没有表现出特别情绪，仍然戴着那副让人看不透的面具，扶着略显踉跄的月城，离开了房间。
    「真是个强大的人啊。」
    「你是指那家伙吗？」
    我点了点头。
    「没错。能将意志与信念化为武器的人非常稀少……而那样的人，无论何时都能不断前行。」
    也许不是善人，但绝对是强者。
    「确实……也许你说得对。」
    「未来应该很有趣，那人肯定会继续插手许多事情。」
    我无法看透绫小路先生的所有心思，但他肯定会为了某个目标继续前进。
    至于他到底想从清隆那里得到什么，现在还说不清楚。
    「也只有你能这么说。」
    清隆看着我，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觉得他的表情丰富了很多。
    「还有，清隆，我也有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
    「你不用太顾虑我，我们是朋友。」
    「……」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说得对。以后不管阻碍是什么，我们两个，一起铲除。」
    「嗯，就该这样。」

 第80章 暴怒的刺猬

    坂柳理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呼——绫小路先生的气场…你们两个也觉得难受？」
    「没有特别觉得。」
    「跟我师父比起来，他这只能算做可爱。」
    「是、是吗……」
    坂柳理事长是在故意在缓解气氛吗？
    「坂柳理事长，可以的话我想问个问题，刚才那个人——我父亲——说的那些话中，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你是说你能入学的那个过程吗？」
    「没错。」
    「嗯，正如绫小路先生所说。这所学校会提前调查全国中学生，只有那些被认为‘合格’的学生，才能进入这所学校。每年我们都会和各中学的管理者进行协调和合作。」
    「对了，绫小路先生说，只要被推荐，就一定会被录取，是真的吗？」
    面对我的疑问，理事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啊，那这不就意味着入学前的考试和面试都是走形式吗？
    「不过你们两个的情况比较特殊，推荐这一块并没有涉及，所以属于我个人的判断决定了你们的入学。」
    「确实，我连中学、小学都没上过，自然也拿不到什么推荐。」
    也就是说，这就是妥妥的靠关系入学了。
    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过你们迟早会明白的。我们所追求的教育方针是什么，以及它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教育的好坏，我是看不出来的。」
    「天成君大概是没有接触过所谓‘普通教育’。」
    我觉得清隆应该也是一样。
    「难得有机会，能说说你是从教授那接受了怎样的教育吗？」
    听理事长这么问，清隆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把注意力转向了我。
    「教育吗？我觉得更像是改造。」
    「是、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了。」
    「和‘白房间’是完全不同方向的教育方式啊，倒也挺有意思的。」
    理事长似乎很理解我，但清隆居然露出一丝感兴趣？……别啊，师父的‘改造’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在真实战场上进行了无数次的训练，还被迫跟大猩猩和熊搏斗，丢进丛林将近一个月没人管，从山顶被踢下去，背着超重的仁王像连跑三天三夜……」
    「……真的辛苦了。」
    「嗯～她老人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严苛呀！」
    清隆和理事长都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情。
    「不过，我还是很尊敬师父，因为是她教会了我一切。」
    其实，只要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累。
    至少每天都在变强，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像师父那样，连衰老都能延迟。
    嘛，要达到那种境界，还得继续修行下去。
    「不过师父也说了——让我来这里学我所缺乏的东西。」
    「嗯。希望这个学校，能成为你和清隆君收获成长的地方。」
    坂柳理事长最后露出微笑。
    最终，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谈也就此结束。
    我和清隆离开接待室。
    「你父亲挺强势啊。」
    「是没错……不过话说回来，他最不想听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哈哈，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就应激了……」
    ‘师父模式’下，我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别人做的。
    「嘛，做都做了，就反省一下，以后注意。」
    确实得反省一下。
    「那现在去跟小组汇合吗？」
    「不用了，我看了手机，已经解散了，今天挺冷的。」
    「那，要不要去吃碗拉面？好久没吃了。」
    「好啊……对了，刚才那家伙说的‘超人七号’是什么？」
    「诶，啊……怎么说呢，好像是国家设定的一套标准。简单来说，那些被认为会对国家、社会、经济、法律、秩序和国民有巨大威胁的个人，被称为‘超人’。」
    「还有这种人？既然是‘七号’，那就意味着还有六个？」
    「不，其实大概有二十人左右。我也不清楚全部名单。」
    「什么，像你这样的就有二十个吗，这国家是怎么了……」
    清隆像是震惊地低语道。
    但我觉得，凭他在白房间学到的知识，稍微搞点动静，也会被认定为“威胁”。
    我们边走边聊，结果看到一个靠着墙、抱着胳膊站着的人影——茶柱老师。
    她在等清隆吗？
    「跟你父亲见面的感觉如何？」
    身上隐约带着烟味的茶柱老师问道。
    最近她偶尔会露出些柔和的表情，但现在她身上却散发出如五月寒风般冷冽的气场。
    「茶柱老师，试图套话也没用了，我已经全部明白了。」
    「……你说的‘明白’，是什么意思？」
    「您之前对我说的大部分话……都是谎言。」
    对哦，清隆之前是被茶柱老师威胁的。
    「那家伙并没有找过您，自然也没有要求您逼我退学。」
    「不，那家伙确实向我请求协助了。就像我告诉你的一样，他要求我让你退学。」
    「别再玩骗术了……不过，就算是那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我也有很多不能接受的事，但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东西。」
    这时候，清隆看了我一眼。
    确实，如果不是茶柱老师威胁他，那晚他也许就不会跟我交手。
    这么想来，我是不是也该感谢她……不对，作为教师，那种行为有些可耻。
    「茶柱老师，我也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
    「您为什么要不惜威胁清隆，也要让他升到a班？是为了教师评价，还是有其他想法？」
    「就算有，我也没义务对你们解释？」
    「不，您有义务。毕竟您是在威胁清隆。什么都不解释就让人接受，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
    茶柱老师不语。
    「嘛，如果您不想说也无所谓……但至少这一点请听进去。别再威胁学生了。」
    「……」
    面对沉默的茶柱老师，我必须把话说清楚。
    「用威胁去抓把柄，说明您已经太习惯这所学校的风气了。」
    「是啊，该隐说得没错。这不是教师该做的事。」
    清隆也趁机补刀，看来他对一直被使唤也很不满。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叫你们合作，你们会老实帮忙？」
    「当然会。」
    「你倒是挺干脆的。」
    「是老师您太别扭啦。放心，至少我会继续全力以赴向a班前进。清隆你呢？」
    「既然确认了那家伙和茶柱老师的关系是假的，那我也没有理由继续服从了……再说有你和堀北也在，就算没有我，也能升上a班。」
    「是吗，那从现在开始就请你来帮助我。」
    「嗯？」
    「不是威胁，而是希望你，能自愿成为我的助力。」
    我希望他不是出于无奈或被迫，而是从今往后能以自己的意志战斗。
    沉默了好一会，清隆才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
    「你还真是…明白了……我原本也没打算什么都不做…那行。」
    「茶柱老师，您听见了吗？请求别人帮忙，就该像我这样说才对。」
    「…」
    「……」
    这可不是在挖苦谁。
    我只是想让被“威胁思维”套劳的茶柱老师醒一醒。
    「请放心，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升上a班。」
    茶柱老师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遥望早已触及不到的事物。
    我想，她之所以站在这里，也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
    「原来如此……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后也会继续期待你的表现。」
    最终她恢复了以往那锐利的神情，如此说道。
    送走茶柱老师后，走廊上只剩下我和清隆。
    「走，吃拉面去……顺便也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
    「堀北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她就坐我旁边，我能不知道吗？说实话，我希望你快点解决。」
    是啊，我现在正被一个非常严重的烦恼困扰着——铃音最近十分易怒。
    而且，偏偏只针对我开启“暴怒刺猬模式”。
    确实，我承诺只要她赢了和栉田的“决斗”就会夸奖她，结果却爽约了，反而约了栉田出去……这是我的错。
    但也不至于要生这么大气？
    之后我试图向她解释，结果却被她一顿训斥。
    「清隆，你觉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要说的话，应该是——全部。」
    「是吗？但我也因此和桔梗成为了朋友，算是打平了。」
    「……你可能该挨一拳了。」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清隆这样说啊。
    「该怎么做，才能让铃音原谅我呢……」
    「趁关系还没彻底恶化之前，好好安抚她。」
    「说具体点可以吗？」
    我们在鞋柜前一边聊着这些一边换鞋。
    这时，一名女学生打着电话从我们旁边走过。
    那微微甜香的气息，最近经常会在我鼻尖萦绕。
    「雅那家伙真是得意忘形了啊，堀北会长也不靠谱，明明还指望他能帮忙制止雅呢。这样下去就只能让大猩猩君去揍他一顿了，雅的脑袋可就要飞咯。」
    电话挂断后，这位女生带着叹息自言自语，结果一不留神绊了一下脚，身体一个踉跄。
    「小心点，朝比奈前辈。」
    我伸手扶住了眼看要摔倒的朝比奈荠。
    「哎呀……谢谢你，对不起啦。」
    「不客气，请小心。」
    「啊，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的，打算去吃拉面。」
    朝比奈前辈看着我和清隆，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掉了哦。」
    清隆把朝比奈前辈掉下的护身符捡了起来，递还给她。
    「居然被你们看到了我那么丢人的样子。不过，要是弄丢了就麻烦了，真是谢谢你们了。」
    朝比奈前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致谢，然后转身走向宿舍。
    我们要去的是keyaki all，方向正好相反。
    「该隐，刚才那位，看起来是高年级生，你认识她？」
    「是我们的间谍。」
    「间谍？对了，你连高年级生里也有间谍来着。你是收买她了吗？」
    「不是，是她主动接触我的。收买的间谍另有其人。情报嘛，还是从多个方向收集比较好。」
    「主动接触……她是察觉到你手里有大量积分了吗？」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也不止于此。你知道二年级的那个南云雅？学生会长。」
    「啊啊。」
    「是情感纠纷，是嫉妒，还是出于良心，我也说不清。但她想阻止南云，所以会提供情报。既然南云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我就提前布好局，如果他真的开始搞事，我也好早做应对……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可能是南云的棋子，所以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虽然不了解，但听起来是个危险人物啊。」
    「危险？也许。他好像让不少人退学……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爸更可怕。」
    毕竟绫小路先生只需一句话就能杀人，和这种人比起来，高中生根本就不算什么。
    「嘛，不管怎样，要是他真的挡了我们的路，就跟他好好过一招。」
    之前和清隆谈过，利用“调班战术”，把人调去别的班后立刻让其退学，再复学回来时造成该班大量扣分。
    既然我决定要凑够24亿积分，那就没必要对同年级的同学动用这种手段。
    但如果是高年级的人出来碍事，那倒是可以试一试，也算是测试这种手法是否真的可行。
    虽说南云前辈已经支配了整个年级，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学生都在毫无异议地服从。
    说不定能找到一个愿意抱着“退学炸弹”的人。
    当然，我是不会主动去搞事。
    而且，最近南云前辈的重心还在堀北前辈身上，暂时倒也不需要太担心。
    所以，目前更需要注意的是龙园，以及现在暴怒的铃音。

 第81章 替代品

    从我邀请桔梗同学约会那天起，铃音的对我就变得特别冷漠，无论我怎么向她搭话，她都完全不理我。
    “喂，天成君，放学后有空吗？一起出去玩？”
    这天放学后，我刚从铃音的冷暴力中“幸存”下来，桔梗同学就笑盈盈地对我发出了邀请。
    作为朋友，这邀约本身无可厚非。
    只是最近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抱歉啊桔梗同学，”我挤出笑容，“虽然很高兴你能邀请我，但我之后还有点事……”
    “是么……”她的笑容黯淡下去，表情变得十分失落。
    但紧接着，她忽然凑近我耳边低语：
    “那就……下次。我会等你的哦。”
    那奇妙的语调以及伴着香气的温热吐息，让我的心跳瞬间失控。
    拜托别这样……虽然，好像也不讨厌。
    “呵呵……我们下次再约哦，该隐君。”
    桔梗临走前还不忘朝我右后方递去一个胜利者般的斜睨。
    “咔嗒”
    我扭头一看——铃音手里的自动铅笔应声而断……好可怕。
    目送着仿佛斗胜公鸡般得意离去的桔梗，我撑起沉重的身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后排的清隆颤抖地瞥了眼铃音捏断的笔，对我疯狂使眼色——随即抱起书包光速逃离了教室…
    这叛徒跑得也太快了！
    “呃……铃音同学？”我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对着正在桌面上粗暴收拾文具的她开口，“你待会儿……有空吗？”
    “……”
    她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把书和文具胡乱塞进包里，动作粗暴地站起身。
    “……”
    然后，她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锁定我，依旧沉默。
    “那个……能不能……至少说点什么？”
    “……”
    唔……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她居然没有直接走掉……这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说起来啊！”我打算赢夸奖做突破口，“你考试赢过桔梗同学了，这么拼命，总该有点奖励？努力就应该得到认可嘛。”
    “……桔梗同学？”她冰封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纹，“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名字了？”
    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啊，那个……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连忙解释。
    “是么……看起来确实挺亲密的。”她眼神的温度瞬间跌回冰点，“……真轻浮。”
    糟了！四月份那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又回来了！而且针尖磨得更锋利了。
    铃音冰冷的视线扫过，利落地挎上书包。
    我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板着小脸，在鞋柜前用力蹬上鞋子，我甚至开始恐惧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铃、铃音同学？”
    “有事？”她头也不回，声音冷冰冰的。
    “我……希望你能别生气了……”
    “你在说什么？我没生气。”
    ——这根本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我超生气”宣言！
    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这只刺猬恐怕要冬眠到毕业了。
    是时候祭出我的终极必杀了。
    “铃音。”我将声带放沉，模仿着那个绝对能撬动她心防的音色和语气。
    “！？”
    她穿鞋的动作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空气绊了一下。
    然而，也仅仅是一顿。
    ……连这招“哥哥杀”都没能完全消解“兄控魔女”的不满吗？
    这怨气值未免也太高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师父的教诲回荡耳畔：追击！是致胜的关键！
    “铃音，我想道歉……”我放缓语速，带着浓浓的悔意，“你能先听我说吗？”
    “唔……！”她喉间溢出一声像是被击中的低鸣。
    “我知道是我不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听到这句话，她猛地停下迈向大门的脚步，回头看我。
    “什……什么都行？！”
    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但我的“投降书”总算送到了。
    “嗯，什么都行。我不想再这样疏远下去……那种日子，太难熬了。”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好，我任你处置。”
    “……跟我来。”
    对话通道建立，接下来必须趁热打铁，拉近距离！
    走着走着，我就跟着铃音踏入了她宿舍房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啊！
    宿舍男女分层，学校不建议男生踏足女生楼层，特定时段甚至有惩罚。
    不过现在还在放学时间，应该不算严重违规。
    我像个潜入敌方营地的间谍，心脏怦怦跳，忐忑地打量这方未知天地，同时心中好奇：她到底要我怎么“谢罪”？
    对于这个房间，我的第一印象是——太“铃音”了。
    没有繁复装饰，没有多余杂物，简洁到极致，只凸显功能实用。
    原本以为女生的空间会更花哨可爱些，但这样干净利落的感觉……也不错。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不行不行！不能往下想了！太变态了！赶紧把这念头掐灭！
    不容我多想，她已经一把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然后指了指。
    “坐下！”
    “所以……铃音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依言坐下，好奇夹杂着不安。
    “等我一下，我去准备。”她低声说着，眼神有些游移，甚至比我更局促。
    也对，房间突然多了个异性，任谁都会紧张。
    她拉开书桌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眼镜盒。
    “你……戴眼镜？”我记得她视力不差。
    “不，是防蓝光的电脑镜，不是矫正视力的。”她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哦，护眼用的……”
    “戴上它。”她把眼镜递过来。
    “我戴？”我有点懵。
    “当然。想让我原谅的话，就快点。”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于是……我乖乖接过那副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镜片微凉，视野倒是没什么变化。
    “头发……也得弄一下。”她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梳子，不等我回应，手指已经穿过我的发丝。
    “天成君的头发……真柔软光滑呢，呵，快赶上女孩子的发质了……”她的指尖带着微妙的触感，语气里甚至有点羡慕？
    接着她绕到我身后，认真地一下下梳理着我的头发……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在玩芭比娃娃，或者被按在理发店的椅子上？
    她到底想干嘛？
    给我戴眼镜、摆弄头发，甚至还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明显心情回升了不少。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相框——那是铃音和她哥哥堀北学在初中入学典礼上的合影。
    原来如此！
    她想让我“扮演”她的哥哥啊……这兄控属性，简直令人叹服。
    不过……如果这样就能平息她的怒火，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听着她轻松的哼唱，感受着她指尖的细心梳理，倒也不觉得讨厌。
    「好了，搞定！」
    我现在有了一个堀北学的发型。
    铃音退开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掺杂着紧张、羞赧、兴奋，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期待感，甚至透着一丝……妖异？
    原来她还喜欢阔斯普累。
    不仅渴望用“哥哥风格”的语言来安抚，还要换上哥哥的“造型”才够味吗？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面学霸铃音吗？
    老实说，发展到这一步，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了。
    此刻，铃音正目不转睛地“验收”着戴上眼镜、变了发型的我，双颊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扭捏的姿态前所未见。
    那份羞怯固然可爱，但我内心的复杂指数也随之飙升。
    但我也无法拒绝，因为我不想再被她无视。
    「来，夸夸我……要温柔一点哦。」她轻轻晃了晃身体，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唔……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
    「铃音，你做得很好……」我努力模仿记忆中堀北学那清冷又带着一丝赞许的语调，「你是……我的骄傲。」
    「……」
    我讲出酝酿好的台词，满心以为能得到期待中她心满意足甚至两眼放光的反应。结果却像石沉大海。
    铃音只是蹙起了秀气的眉尖，困惑地歪着头。
    「奇怪……」她手指点着下巴，「感觉……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
    其实我比你更困惑啊，铃音小姐！你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我本来以为……会更有感觉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纯然的挫败。
    「要不……我再努力模仿得更像一点？」我试探着问。
    「……算了。」她摇摇头，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大概……怎么模仿也没用了。」
    「那怎么行！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和好的。」
    「……是、是吗？」她抬眼看我，眼神复杂，「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她加重语气，「你是真心在反省的？」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她这股滔天怒火的完整导火索。
    只是因为稍微迟了点夸她吗？
    总觉得这理由有点单薄……当然，这句心里话我只敢腹诽。
    「当然！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深刻反省！」
    隔着冰凉的镜片，我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无比郑重恳切。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
    她周身那肉眼可见的尖刺，终于缓缓收拢、软化下来。
    「哼……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
    她别过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太好了！警报解除！
    我赶紧摘下那副不属于我的眼镜，把发型也扒拉回原样。
    「铃音，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道谢。
    「！等、等等！」她猛地转回脸，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能……能不能把刚才那句……再说一遍？」

 第82章 新的危机

    「嗯？」
    我愣了下，依言重复了一遍，语气同样真诚。
    「行啊。谢谢你，铃音。」
    这一次，铃音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迅速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太奇怪了，」她盯着地板，声音细若蚊呐，「明明没戴眼镜……为什么反而感觉，更触动呢？怎么会这样……」
    「诶？是、是这样吗……」我也被她搞糊涂了。
    「本来我以为……让你扮成哥哥的样子来夸我，一定会满足得不得了……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揉着眉心，像是被一道从未见过的难题困扰，「仔细想想也对，」她忽然抬起头，带着一丝自嘲，「你终究不是他。」
    「你能认识到这点，我简直感激涕零。」
    我松了口气，「比起假借他人之口，我更希望你能努力去赢得你兄长本人真正的肯定。」
    「那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太喜欢。」
    比起刻意扮演出来的虚假温情，她潜意识里更认可的，似乎是我笨拙却直接的表达？
    她把玩着我递还的眼镜，沉默着。
    那张侧脸，又逐渐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刺猬的气息彻底消散了。
    既然她不生气了，世界就和平了，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嘛，算了……现在这样就好。」
    她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重新看向我，「比起这个，有件事我要问你。龙园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嗯？说说看。」我也立刻切入正题。
    看着她又变回那个冷静干练的堀北铃音，再对比一下刚才那个沉浸在兄控妄想里、一脸羞涩的她……强大的反差差点让我笑场——不行不行，真笑出来绝对完蛋，只能死死忍住。
    「最近，有人反映，c班的学生似乎在尾随我们班的同学。你那边有没有类似情况？」
    「嗯，有。我们班的明人——就是三宅，好像也被人以‘观摩学习’的名义盯着。对方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听闻，他们在寻找我们班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
    「就是在运动会期间给龙园通风报信的人。」
    「哦……绫小路君。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明显。试想一下，如果龙园班真的存在一个比他本人更聪明、更强大的隐藏角色，一直藏匿于幕后指挥全局……岂不是非常麻烦？」
    「原来如此。」她瞬间了然，「即便要开战，也需要先摸清对手的全部底牌，剔除不确定因素。」
    「没错。这是最基础也是最合理的行动逻辑。」
    「……他那边，真的没问题？」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绝对没问题。」我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和犹豫，以最坚定的口吻回应。
    几秒的沉默对峙后，她才略带赧然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是认可了我的判断。
    「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你是在担心清隆？」我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别误会。」她立刻抬高声调，板起脸，「他是我认定的对手，是我必须亲自超越的目标。他要是栽在这种人手里，只会让我很困扰！」
    唔……这个句式，是不是可以归类为教科书级别的傲娇？
    「放心，真的没问题。龙园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不是要把你排除在外，」我赶紧补充，语气认真起来，「我一直都很需要你，铃音。」
    我轻轻地将手搭在依然保持着双臂环胸、略显紧绷的铃音肩上。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姿态悄然放松。
    「需要特别警惕的有哪些？」
    「首先是避免单独行动，如果必须单独行动，绝不能进入监控死角。」
    「还有呢？」
    「相、信、我。」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说这种话，太狡猾了。」她的脸颊又微微泛红。
    「嗯，可能。」我笑了。
    她又叹出一口气，这一次，更像是某种负担的卸下。这意味着这场“危机会议”的终结，也等于她将应对龙园的重任完全托付给了我们。
    随后，她脸上的冰霜彻底融化，露出一抹温和的、近乎柔顺的笑容，轻声道：
    「话说……你晚饭打算怎么解决？」
    「原本是想回房间自己做点什么……」
    「如果没什么特别安排，」她打断我，语气带点不自在，「就留下来一起吃。刚才……确实是我太不成熟了。」
    「咦？你这是要请我吃饭吗？」我有点意外。
    「笨蛋！材料我来准备，」她瞪了我一眼，但没什么杀伤力，「但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帮忙！」
    「遵命！我一定竭尽全力！」
    那天，我和铃音一起享用了晚餐。
    什么龙园的阴谋、南云学长的野心、清隆的神秘背景、或是那传说中的“白房间”……在那一刻，都被这简单的饭菜香气所冲淡。
    ———
    最近，我们大部分同学都受到龙园班不同程度的骚扰。
    “龙园君的动向还是很难捉摸呢。”
    “平田，抱歉，接下来还得继续麻烦你保持警惕。”
    “嗯，我知道。”
    正当我嘱咐平田继续保护女生时，教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喂，平田——”
    龙园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打扰别人的交谈。
    这种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果然还是须藤。
    “搞什么，这里可是b班的教室啊。”
    他皱着眉站起身来，一脸不爽地朝龙园走过去。
    “冷静点，须藤。”
    最近须藤也稳重了不少，听到我这样说就立刻站住了。
    “我知道啦。”
    我看了看龙园身后，来了不少人。
    “龙园，你来干什么？”
    “有哪条规矩说不准同年级的学生到其他班教室找朋友了？你们在警惕个什么劲？”
    “喂喂，怎么听都不像你会有朋友……不过，虽然不想承认，我和你确实算是朋友。你该不会是想邀请我出去玩？要不去吃碗拉面？”
    “闭嘴，我没找你。”
    龙园瞪了我一眼，然后环顾整个教室，目光扫过平田、铃音、启诚、明人、须藤、桔梗、波瑠加、爱理。
    最后他又看向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班上所有人也都提高了警惕，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胆小的王同学和爱理已经开始颤抖，而像明人和须藤这类性格强硬的男生，则踏出半步，将女生护至身后。
    “别紧张，我是想说，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啊，各方面都是。”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搭调。
    而在这种时候，六助却拨了拨头发，帅气地一笑，然后宛若无人地起身离开教室。
    龙园则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带着同伴紧随其后。
    “喂喂，龙园那家伙好像要干点大事了！！咱们去看看？”
    “话说，他到底想对高圆寺干嘛？”
    听着池和山内的对话，我和平田对视了一眼。
    “抱歉了平田，能帮忙安抚一下大家情绪吗？”
    “嗯，交给我。那边就拜托天成君了。”
    “啊啊，龙园又不傻，不会那么容易闹出事的。”
    “……但愿如此。”
    平田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为此，我决定亲自去监控现场。
    龙园此举的目的就是想向“幕后黑手”施压。
    “该隐，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跟着他们，真要出事会阻止的。大家冷静应对。”
    回应明人后，我追出了教学楼，在通往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的林荫道上赶上了他们。
    身后，我能感受到清隆藏身在附近，还有一股从教学楼窗户方向传来的气息，应该是平田和铃音在那边观望。
    “喂！高圆寺，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c班的……不，现在是d班的调皮蛋？”
    “之前放你一马，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了，怪人。”
    “那天我可是很忙的，抱歉抱歉。”
    龙园和高圆寺这对组合……怎么说好呢，看起来完全搭不上。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怪人？你是在说我？”
    “除了你和那只猩猩还有谁？”
    我赶紧打断龙园：“喂，我可不是怪人。”
    “哈哈哈！！”
    “照照镜子去。”
    高圆寺大笑起来，而龙园则不客气地吐槽。
    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交集，所以现在营造出一种奇特的气氛。
    面对龙园、石崎等人的包围，高圆寺从容不迫地掏出小镜子开始整理发型，这一举动搞得龙园班差点乱了节奏。
    “真是少见的组合啊。”
    坂柳率领的a班成员——桥本、鬼头和神室同学，从侧方出现。
    “该隐君，你们是在谈圣诞节的事情吗？”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遗憾的是现在场面有点危险。主要是因为龙园。”
    “他一直如此，也不稀奇。”
    交谈间，龙园向坂柳投来敌意十足的目光。
    “哎呀，被他瞪了呢。”
    “喂！坂柳，如果你决定留下，就别和那只猩猩一起碍事。”
    “当然了，我可不会跟主角抢台词。”
    说完她便坐上了长椅，其余三人守在她身边。
    “该隐君也坐我旁边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也坐了下来，准备一边看戏一边判断是否出手制止。
    “天气开始冷起来了呢。”
    “是啊，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突然降温。地面结霜甚至结冰，真是麻烦。”
    坂柳走路还需要拐杖，积雪对她来说确实危险。
    最近观察下来，我也确认了她的拐杖并不是藏刀之类的东西，今后也可以放心增进彼此关系。
    “话说，该隐君，你知道龙园君是想要做什么吗？”
    “说是要找出我们班里的‘幕后军师’。”
    “真是的，不应该是先反省自己无能吗？”
    坂柳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听着这番对话，她身边的神室露出一副“你们怎么还能这么悠闲”的无语表情。
    而我们的谈笑风生丝毫不影响龙园与高圆寺的对峙。
    龙园看着“沉浸在自己的美色”中的高圆寺，缓缓道：
    “高圆寺，如果我现在让这些人一起上，暴力压制你，你该怎么办呢？”
    “多么无聊的假设啊。你不会在这场合选择那种方式，毕竟围观的人这么多。再说，就你们这些人，也不可能赢得了我……威胁人之前，先选好对象，dragon boy（龙男孩）。”
    “哼，好大的口气，要不要试试看？”
    听到“龙男孩”这个称呼，坂柳不禁掩嘴偷笑。
    空气愈发紧张。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低语远离，不想被牵连。
    我这边和坂柳的聊天还在继续。
    “坂柳同学，眼看今年就要结束了，有什么感想呢？”
    “我觉得是非常刺激的一年。也遇到了不少人呢，你呢？”
    “我也差不多。是很不错的一年，毕竟结下了很多缘分。一年前的我，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生活。”
    记得去年这时候，我还在跟着师父处理各种国际任务。
    “你是一个重视缘分的人，所以我觉得高中生活非常适合你，该隐君。”
    “当然，我和坂柳小姐之间的缘分也很重要哦。”
    “哎呀，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敌人呢。”
    “不论是敌人还是伙伴，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缘分。就连龙园，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
    “这告白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呢……呵呵，你听到了吗，龙园君？”
    坂柳小姐轻笑着望向龙园发问，但他却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高圆寺说道：
    「看样子，你我只是在不同方向上疯了的家伙，仅此而已。」
    「你能解开心结就好。」
    「不过我想亲耳听你说，你们班上应该有个独特的存在？类似军师那种…」
    「独特的存在？这就难说了，除了我的挚友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差别。不过嘛，我倒也可以回答你……」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坂柳突然开口打断了高圆寺的话：
    「军师？真是有趣，不过，‘龙男孩’想寻找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在我看来，您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推卸责任、导致自己班级掉落到d班的替罪羊而已。」
    「我说过让你闭嘴，坂柳。还有，下次你再用那个称呼叫我，我可真要杀人了。」
    「呵呵，不喜欢吗？我倒觉得那是个不错的称号呢。」
    坂柳挑衅地笑着，侧脸美得令人赞叹，甚至比她平时乖巧模样还要更加动人。
    「话说回来，就算你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哦，原来是你啊’，然后就完事了吗？」
    「哈，真是一番愚蠢至极的发言啊。坂柳，你难道打算在连敌人战力都不清楚的状态下参战？就算是想要干掉那头大猩猩，也得先确认下手里的牌？」
    「原来如此，‘龙男孩’竟然如此畏惧该隐君，莫非你只是在找借口为自己的失败开脱？」
    再次被称为“龙男孩”的龙园，默然迈步向前。
    但在他的重心转向这边、体干与肌肉移动显露出他要以右脚踢击的迹象之瞬，我从长椅上飞身跃出，一脚踩住了他的鞋尖。
    「啧，少在我面前玩瞬间移动这套。退下去，大猩猩，别碍事。」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乖乖答应这话？使用暴力可不是个好孩子。」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师父说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第83章 营救行动

    我一边踩着龙园的脚尖，一边盯着他那锐利的视线。
    他脚下挣扎了一会，然后身体放松了下来。
    我也顺势移开了脚。
    「谢谢你，该隐君……」
    「不客气。不过坂柳同学你注意一下，龙园可不是个能理解玩笑的人。」
    「他确实太无趣了，而且还很小气。」
    拜托你别再挑衅了好吗？龙园再踹你一脚怎么办。
    「谈话结束了吗？你们似乎很喜欢拌嘴。对此我并无异议，但能不能别再打扰我？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说得对。六助，别理龙园，直接回去。最好别和他有交集。」
    我就是想避免龙园和高圆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
    不过龙园之所以缠着高圆寺，也只是为了排除那一点点可能性而已。
    既然目的已达成，他也不至于纠缠太久。
    「等等，最后让我再问一句。高圆寺，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煞风景，不会剥夺你的乐趣。我更喜欢与美丽的女士们坠入情网，以及追寻自我之美。」
    「也就是说，你也不会参与班级之间的争斗？」
    「那种事对我来说早就已经结束了……不，准确地说，从一开始就没兴趣。」
    当初为了创建洗钱用的公司，高圆寺帮了我不少忙。
    作为报答，我给了他大量的点数。
    现在他手中的点数完全能够让他以a班身份毕业，甚至远超所需。
    并且我们的个人合约至今仍在继续。他大概是这所学校中，继我之后资金最充裕的学生了。
    所以，这话没毛病。
    「真遗憾啊，dragon boy，你和这个little girl（小姑娘）都无法消除我的无聊呢。」
    这句话引得石崎、山田等人满脸不悦地上前一步，但龙园挥手制止了他们。
    坂柳开口了：
    「高圆寺君，刚才您说的‘小姑娘’，是在指我吗？如果是，那您可是在误用英文哦？我可不是幼女。」
    「呵呵呵……这个嘛，是否合适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等你年纪与体型都配得上‘淑女’这个称号时，我自然会如此称呼你。」
    「咕哝，‘小姑娘’啊……这取名的品味还真不错。」
    「可比不上‘龙男孩’这个名字呢，呵呵呵。」
    看着他们三人各自露出不同笑容，我不禁长叹一口气。
    这群人是非得嘲讽别人才能活下去吗？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和平地生活呢？
    「咳咳。再谈下去也没什么可收获的了？你说是，六助？」
    「说得没错，我的朋友。那我就先告辞了，see you（再见）。」
    他理着头发，露出极具风度的笑容，大笑着离去，即便到最后一刻都不曾乱了自己的节奏。
    或许正是这份坚持才值得赞赏。
    「坂柳同学，我们也没必要继续陪这些怪人了，对？」
    「说得也是，毕竟是该隐君出手保护了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终于，坂柳也要离开了。这样一来，又成功移开了第二颗“炸弹”。
    「三学期可要好好期待哦，坂柳。」
    「遗憾的是，我恐怕不会如你所愿，龙园君。」
    坂柳带着不屑的微笑看了一眼龙园，然后和随行人员缓缓离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颗“炸弹”了。
    「龙园，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嘛。」
    「呵呵，那是当然……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大猩猩，你也给我等着。」
    「喂……到此为止不行吗？」
    「哈？开什么玩笑？」
    「我觉得彼此保持适度距离，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
    「和平？这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最不可信。」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到了关键时刻就会一拳打爆一切的大猩猩，还能是什么。」
    这混蛋，我一直都在祈祷世界和平好吗？去年除夕我还在祈祷世界和平呢？
    「况且，现在你觉得还能回头吗……你我都不可能接受那种结局？」
    「嗯……也是」
    或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想起之前和栉田也是，必须“大打出手后”才建立的关系。
    这可能就是师父说的：不打不相识！
    那么——就再无可说了。
    ———
    几天后，第二学期终于结束。
    寒假第二天，我和清隆收到了两封邮件。
    其中一条是来自轻井泽的求救信号。
    另一条是波瑠加、爱理，还有疑似受伤的启诚与明人的照片。
    我和清隆简单商议后，就开始分头行动。
    ———
    “啊，是堀北学前辈吗？不好意思，现在能来体育馆器材室一趟吗？我想请你作为第三方证人。”
    『突然怎么了？』
    “我这边有个必须要了结的对手，但不希望事后被人添油加醋……可以拜托你吗？”
    我一边奔跑，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堀北学。
    他曾是学生会会长，为人正直，是个能让众人信服的证人。
    “我会用点数作为报酬。”
    『不需要……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记得还就行。』
    “那就拜托您了，请尽快赶来体育馆器材室。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帮我监视周围，防止其他人靠近。”
    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体育馆入口附近。
    挑战书上写着让我去旁边的器材仓库，所以我现在离目的地已经非常近了。
    “清清小队”既是诱饵，也是人质。
    从照片上看，两个女生看上去没事，但明人和启诚似乎确实受了伤。
    尤其是明人，曾有“前不良少年”的传闻，估计激烈反抗过。
    他们是怎么被叫出来的？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寒假伊始，校园里人迹稀少，行动起来相对容易。
    当我来到体育馆旁边的器材仓库后，立刻就发现了龙园班的学生站在紧闭的金属门前，应该是在负责看守。
    “天成！”
    我正准备一拳揍上去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堀北前辈的声音。
    他来的速度真快。
    “啊，您来了啊。多谢配合。”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的朋友被关押了。”
    “这样啊，打算怎么处理？”
    “我希望您只是作为证人，不需要动手……这一战，必须由我亲自了结。”
    “要一个人解决吗……也好。”
    堀北前辈推了推眼镜，
    “不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这是我欠您的人情，我以自己的名字与骄傲起誓，绝不会忘记。”
    “那就去。”
    有他在，接下来，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战斗了。
    “师父模式”开启，我的身体变得极为轻盈，朝体育馆的器材仓库前进。
    “呃……来、来了……那、那只猩猩……呃呃……”
    充当守卫的家伙真是窝囊得不行。
    我一靠近，他的表情就变得扭曲，一边后退一边发抖。
    但等他背靠上铁门后，意识到自己逃不了了，便只能颤抖着面对我。
    “你、你终于来了，等你——”
    没等他说完，我便挥出右拳如同鞭子一样轻巧地抽向他的下巴。
    为了不弄出人命，我特意只用了一根手指接触到他。
    守卫当场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接着我伸手拉住金属滑门，门并未上锁，我轻轻一推，它便顺着轨道滑开了。
    “呀，等你很久了。”
    里面果然早有多人等候。
    除了石崎和山田外，还有小宫、近藤等人，此外还有几名其他学生……
    看样子龙园动用了他班上几乎所有能战斗的学生。
    在仓库深处，我也看到了“清清小队”
    “天成，你终于来了……”
    “啊，石崎，还有山田……你们都被召来了啊。不过没看到龙园本人有些遗憾。”
    “他可没空陪你玩。”
    “无所谓。”
    看样子，龙园是去了轻井泽那边。
    我本来想亲手揍他一拳，不过就交给清隆。
    我看向仓库深处：“大家都没事？”
    “天天……你来了……”
    “……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
    波瑠加和爱理靠在一起，的确没有受伤。
    “……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启诚和明人确实受了点伤，但看起来问题不大。
    确认所有人状况不严重之后，我就彻底安心了。
    “那么，石崎，我可以给你个不挨打的机会。”
    “你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释放他们，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退缩！！”
    “山田，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
    石崎与山田，作为龙园的亲信，态度十分坚定。
    正因如此，使得龙园班其他学生也没有动摇的打算。
    「你们的坚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吗……别太得意了。」
    「不是这个意思……也是，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多余了。」
    此时此刻，说再多也已无意义。
    我已经无数次见过这种情况了。
    不靠理性、不讲逻辑，更不考虑利益——人有时就是会做出愚蠢而冲动的行为……但我从不认为那是“愚蠢”。
    因为只有在意气相争、拳拳到肉之后，才能建立起某些独特的关系。

 第84章 友谊不是用来割舍的

    我从体育馆器材室的入口缓缓踏入仓库内，以石崎与山田为首的龙园班学生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上，准备动手！」
    「yes！」
    石崎伸手抓起了器材室中存放的软式棒球棒。
    原来如此，把我引到这里来，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因为他们判断这里能作为“武器库”使用。
    山田、小宫、近藤也各自拿起了武器。
    嘛，虽然说是“武器”，但他们大多数人并不习惯用这些东西来施暴。
    毕竟，手持凶器挥向他人，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
    「你该不会说我们卑鄙？」
    石崎握着棒子，带着挑衅意味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平静地回应：
    「当然不会。因为无论是集合人手、准备武器、挟持人质，还是布置陷阱，这些都可以称作是战斗的‘礼仪’。」
    可能是因为他们认定，想要与我战斗，这是最低限度的准备条件。
    师父曾说，被众多敌人包围，是战士最大的荣誉。
    面对敬意，我自然也要以敬意回应。
    「是吗……」
    石崎听完我这番话后，眼神一沉，像是终于接受了一个无从沟通的事实，紧握棒子的手更用力了。
    我看着他们缓缓说道：
    「听好了，首先要调整呼吸。」
    山田的手也用力握紧了棒子。
    「保持开阔的视野。」
    小宫与近藤则拿着棒子，手足无措地左右乱晃。
    「发挥人数的优势。」
    其他学生已经绕到了我的背后。
    「做好觉悟。」
    我听见有人咽了口水的声音。
    「相信自己。」
    有人在深呼吸。
    「然后，去争取……那几秒后的荣耀。」
    我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做了信号。
    总之，他们就像事先约定好一般，猛地一齐朝我冲了过来。
    「康忙，让这一刻，成为梦幻的时光。」
    我决定，首先处理正面迎来的石崎。
    他高举棒子，准备从上方砸下来。
    而我仅用手指轻轻一扫他的下巴，便让他陷入脑震荡的状态。
    「诶，怎、怎么回事——」
    石崎意识消失，慢慢地从膝盖开始跪倒。
    我转身面对右后方同样挥着棒子冲过来的山田，将所有爆发力集中于一脚，踢向他的下巴。
    「啧！？」
    随着下巴与我的鞋尖接触，他那庞大的身体也轰然倒下。
    接着，我回身面对背后的攻击者，徒手抓住挥来的棒子，直接握断并将其朝我这边拉。
    随着他们被拉近，身体也随之前倾。
    我轻轻地敲了敲他们的太阳穴，那种带着独特震动的触感在他们头骨内部反射，使他们的大脑震荡，意识被瞬间拉远。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还手握棒子、慌乱不已的小宫与近藤。
    只一个眼神，他们便吓得瘫坐在地。
    打完收工！
    “结束了！”
    “清清小组”的成员们全都呆呆地看着我，完全没有回应，直接陷入“呆愣”状态了。
    我走近他们身边，跪下使视线与他们平齐后，他们的意识这才终于回到现实。
    「没事？」
    「啊，啊啊……没、没什么问题。」
    「启诚，你鼻子流血了啊……」
    「只是被揍了一下而已，算不上什么重伤啦，没那么严重。」
    「这样啊。明人你的脸上有淤青呢。」
    「我这也是差不多啦，抹点口水就好。」
    「波瑠加小姐和爱理小姐呢？」
    「没、没事……的。」
    「嗯，我也……大概还能撑住。」
    「那就好。」
    「对不起，天天……我们，可能真的拖了你后腿。」
    「请允许我说一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是朋友。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首先是波瑠加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在鞋柜里……收到了一封情书。我觉得直接无视太不礼貌了，就想亲自去当面拒绝。」
    「原来如此，结果在赴约地点被人包围了对。」
    好老套的手法啊。
    爱理接着说道：
    「然后，波瑠加酱的手机好像被拿去，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对不起。」
    之后我得知，明人和启诚就是想救她们两人，所以才被引到这来的。
    「对不起，该隐……没想到龙园居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竟然还用人质来引你过去。」
    启诚低下视线，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不需要说‘对不起’。一般人确实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做。不过现在，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那这些家伙打算怎么处理？」
    脸上带着淤青的明人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龙园班学生们。
    「没死，我控制过力道了……关于他们的处理，我打算等那个人来了再一起讨论。」
    「……没死…这个词还真是…」
    大家一起走出体育馆仓库。
    「学、生会长！？」
    「是‘前’学生会长。」
    他更正了惊讶的众人之后，望向了我。
    「看来是平安解决了啊。」
    「嗯，大致如此。」
    「那些倒在里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嘛……抱歉，大家。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那个，天天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把他们逼到退学的地步。」
    听到这话，他们的反应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去。
    毕竟对方对他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但是……」
    「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不了了之。」
    麻烦了，明人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不让他们退学，只是我个人的任性罢了。
    「嗯……也是，这次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契机，让对方改改想法。总之要让他们明白，用暴力挑战我们只会吃亏。然后我们也会从龙园那里讨回应有的赔偿，怎么样？」
    跟受害者们说出这些话，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希望至少能用赔偿点数什么的，稍微缓和一下大家的心情。
    四人听了我的话后陷入沉思，虽然过程中表情复杂，但最终似乎还是接受了。
    「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交给你了。」
    「谢谢你。」
    「一定要把赔偿拿到手，不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启诚代表四人这般说道，我也点头回应。
    「那么堀北前辈，接下来我会安排和龙园班的谈话，如果他们有任何干扰，还请您证明我们才是受害方。」
    「明白了，事实就是如此，必要时我会出面作证的。」
    「谢谢您。」
    到这里，这边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看清隆那边能不能顺利处理好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封短信给清隆：「这边已经解决了。」
    「天天，这种时候你在发短信给谁啊？」
    「只是个简单的报告而已。」
    也许“清清小组”多少已经察觉到了龙园这次的行动跟“幕后黑手”有关联。
    启诚和明人似乎也在观察我的动向。
    但他们没说出口，大概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或许，就是因为我和他们有交集，所以龙园才将他们视作能牵动我行动的“有价值的人质”。
    「……天天？」
    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波瑠加带着担忧的表情凑了过来。
    「你不会是……打算和我们保持距离了？」
    「……真让人吃惊，波瑠加小姐你会读心术吗？」
    「怎么可能啦。但就是觉得你可能有这种打算而已，听你的回答，好像还真猜中了呢。」
    「嗯……应该说，可能是龙园觉得你们对我来说有‘人质’的价值。」
    这么一想，我也确实开始考虑，适当地拉开一些距离可能是必要的。
    毕竟，能采用这种手段的也不一定只有龙园。
    「所以我才在想，也许是时候保持距离了。」
    启诚、明人、波瑠加和爱理几人都露出复杂的神情。
    「……对不起啊。」
    我太任性了。
    也许是自己太憧憬所谓的“普通高中生活”，才会放松警惕。
    若他们四个都像清隆那样，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们并不是。
    我只简单说了句对不起，准备从这里结束和他们的关系。
    正当我这么想着，后面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
    回头一看，竟然是爱理小姐。
    「没、没关系的……那个，我们……我们会更努力的，一定会帮上你的。」
    一向不太主动发言的她，虽然措辞小心，但握住我衣袖的手却像在表明“绝不会退缩”。
    「我们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了，所以，请别说这种寂寞的话……清隆君他，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是啊，爱理说得没错……而且嘛，被当成累赘，怎么想都让人不爽啊。」
    波瑠加小姐也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我的另一边袖子。
    「我们这个小组虽然挺自由随性的，但你要是这么单方面地拉开距离，我还是接受不了啦。对，明人和启诚？」
    那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无言地转身离开。
    这帮家伙……挺帅气的嘛。
    「天天，至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让我、让我们站在你身边。」
    「……」
    唔，被说到这份上，我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也是啊，我确实错了……友谊是用来珍惜的东西，而不是用来割舍的。」
    连我都犯下这种错误，若是师父在，恐怕会要揍我一顿。
    以成为“正义的伙伴”为目标的人，也不能这么懦弱。

 绫小路视角【三】

    和该隐分开后，我匆匆赶往天台。
    在途中，我已经叫来了茶柱老师作证。
    佐仓她们那边有该隐在，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按照人质比例估计，龙园应该是把大部分战力调往了那边。
    前往屋顶的楼梯前，并没有看到石崎或山田，这也说明了我的推测没错。
    「是你啊……」
    伊吹从楼梯上方俯视着我，似乎有些意外。
    「啊，让我过去。」
    「……你就是龙园说的那个‘军师’？」
    「没错，有什么问题？」
    听到我这般说，伊吹一脸“完全无法接受”的表情，不过她还是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就算是我，也有想要帅气到底的理由！！」
    我一上到天台，就听到轻井泽的声音。
    “帅气”，是该隐常用的词。
    「龙园，我来了。」
    踏入天台后，我注意到天台上的监视摄像头全部被涂了喷漆。
    龙园那宛如毒蛇般的眼睛，从下往上扫视着我，最后盯着我的眼睛。
    「哈……果然是你啊，真是没趣的结果。」
    「看你这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围着那只大猩猩转悠的那些人里，只有你最平常，又最不寻常。」
    其实，我也有意引导龙园走向这个局面的。
    轻井泽则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像是用尽力气一般挤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了救你啊……因为我们说好了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就算有人来，也是该隐君……」
    「那家伙去救佐仓她们了。」
    「佐仓同学……啊，对了，他们是故意分散你们——」
    「没错。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龙园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
    「很快就结束？伊吹，听见了吗？他可是在小看你啊。」
    「我不觉得这家伙会很强就是了……」
    这倒也是。
    我不像该隐那样强大，如果来的是该隐，搞不好龙园早就准备好大量人马和武器。
    此刻，屋顶上只有龙园和伊吹。既没有配备武器，也没人手。
    我向前踏出一步，两人的戒备随之加强。
    「上，伊吹。」
    「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你自己上啊……说到底，我可没完全接受你那一套。」
    「是吗？但绫小路已经准备动手了哦。」
    「……！？ 你这家伙！！」
    我模仿该隐的动作，对伊吹使出一记贯手。
    拥有武术基础的人，在面对攻击时会本能地做出反应——不过，一切都太慢了。
    贯手滑过伊吹的面颊，掠过太阳穴。
    这动作，我已经和该隐模拟了好几遍，接下来的动作流程，我也已熟记于心。
    手刀划过太阳穴后绕向后方，抓住伊吹的后颈。
    按该隐的话说，这是一招可以直接拧断脖子的技法——当然，我不可能那么做，只是强行将她拉近。
    对伊吹来说，她以为自己躲过攻击，下一刻却被瞬间拉到近身。
    紧接着，我一记膝击砸入她的鸠尾穴。
    只一瞬，伊吹就失去了意识。
    实战效果不错！
    或许，这对将来可能登场的白房间后辈来说，也能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招。
    膝击将伊吹踢到墙壁，然后滑落倒地……
    眼看伊吹被瞬间击倒，龙园露出震惊的表情，而轻井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如此啊……还真是厉害啊。连武力也一流，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你太过在意该隐了……所以以为只要两个人就能搞定我，这次是你输了。」
    「话别说得太早……确实，你挺强的。眼下这局势，或许是你更擅长的……但你别搞错了。能决定胜负的，不止是拳头，还有——强大的内心。」
    龙园越过倒地的伊吹，向我走来。
    他并不像伊吹那样拥有精通武道的动作，也不像该隐那样拥有异常至极的身法，而是那种惯于街头斗殴的人特有的动作，以暴力的方式迅速逼近，挥拳猛击。
    最近我一直在以该隐为对手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因此龙园的拳头显得异常缓慢。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会输。」
    这话并非挑衅，也不是自大，只是冷静的战力评估。
    但龙园则冷哼一声，就像是在说“那就试试看”
    我躲过了他的拳头，然后迅猛地反击。
    果然，总是会不自觉模仿该隐的风格。
    腹部、心窝、喉咙、人中，最后是脸颊——每一次拳头打入肉体的声音都清晰地回荡在天台上。
    「呃、咕啊！！」
    这些攻击夹带着对要害的精准打击，必然在他体内引发了剧痛与冲击。
    尽管如此，龙园却没有跪倒在地，他擦去喷涌而出的鼻血，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这次你赢了，没错。但明天呢？后天又会如何？」
    「太固执了。」
    「尿尿的时候呢？拉屎的时候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找机会干掉你。」
    「那是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恐惧？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谎言。」
    「……你说什么？」
    这男人的确内心强大，但“从未感受过恐惧”这句话，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已经知道恐惧是什么了……你在害怕该隐。」
    「哈……你在胡说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偏偏用轻井泽的手机发邮件？如果你真的不怕，那你本该直接去挑战他。但你没有，你找的是我，不是该隐。」
    想必他内心早已明白，自己赢不了该隐，所以才选择面对我。
    「什么内心强大？什么无所畏惧？听起来不过是硬撑罢了。」
    「少看不起人了！！」
    龙园再次用那街头斗殴的姿势冲来，然而在他准备踢出那一脚时，我模仿着该隐的动作，率先踩住了他的鞋尖。
    随即，我的拳头如狂风暴雨般向他打去，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内心彻底崩溃为止。
    「呃哈！？」
    击中心窝的一击似乎最为有效，他的身体终于像是崩溃一般，膝盖开始颤抖。
    「你已经在心里承认了自己赢不了。不管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赢。」
    他似乎仍不愿认输，想要站起来，我便乘势再补上一击。
    「呃啊……该死，好疼……」
    鼻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却依旧没有彻底倒下。
    还差最后一击……就能结束了。
    没有任何犹豫与怜悯，我将脚后跟狠狠砸在他脸上。
    「结束了，龙园。」
    即便他内心再怎么不服输，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我的攻击。
    确认他失去意识后，我转身面对轻井泽。
    她那惊愕的表情，让我想起了船上考试的时候。
    「对不起，让你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等了这么久，没受伤？」
    「……还好。只是……太冷了。」
    轻井泽浑身湿透，我握住她的手臂，发现她的体温十分冰冷。
    「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那当然了……你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我？」
    「是啊。所以，为什么你没有把我卖给龙园？」
    「……只是为了我自己，仅此而已。」
    「对不起。」
    「什么啊……你竟然会道歉，真不像是你……话说回来，你真的来救我了啊。」
    或许，但我必须做个了结。
    「是我把你卷进来的，我觉得至少要做出一些补偿……虽然可能还会再被你弹额头。」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联系你，也不会再利用你。」
    「……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我不会保护你，承诺我会遵守……但不会再接触你了。」
    「你在说什么……」
    起初我只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方便操控的战力，但在该隐和堀北出现之后，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加上心中也有些愧疚。
    不过，愧疚，这词似乎不属于我。
    「喂……清隆，你骗人……」
    「不，这是真的。」
    「怎、怎么会……现在才……啊！！后面！？」
    轻井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带着惊慌的眼神看向我。
    我也察觉到背后的气息，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本该已经被我打倒的龙园。
    他还能站起来……这倒是出乎意料。
    「绫小路……你别以为你赢了，这还没完呢！！」
    「你还要继续？你该知道，无论你怎么做，都赢不了。」
    「你这个聒噪的混蛋！！干掉你之后，还得干掉那个大猩猩呢，赶紧的！」
    「我再说一次，你打不赢我，也打不赢该隐。你还要继续吗？」
    他心里肯定早已知道自己无法胜出，只是他不愿承认，或者还不想放弃。
    「所以你是说，我应该闭上眼睛装睡？别开玩笑了……」
    鼻血流个不停，身体颤抖却仍努力向前迈步的龙园，那双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我可是！！自称是王的人啊！！就得硬撑到底啊！！」
    「是吗？如果借用该隐的话来说，那是……‘耍帅’。」
    能站起来，已然是值得赞扬的行为。龙园比我想象的要更强。
    然而，光靠意志无法改变一切。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与意志重新站起，却在拳头挥出前，膝盖就已支撑不住。
    「可恶……站起来……我还没完啊！！」
    「我由衷佩服你，能从那种状态下站起……但…真的结束了。」
    我挥出最后一击，
    这位满脸是血、躺成大字形的男人，终于不再动弹。
    那双眼睛似乎也流露出“放弃”的神色。
    「你输了，龙园。」
    「……」
    他没有回应，唯有那双眼依旧望向我。
    虽然意识模糊，但他似乎还有话要问我：
    「问你一件事……那只大猩猩，他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
    「他说要凑齐二十四亿。」
    「哈……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听上去怎么像是在祈祷那是真是。
    「不，他已经快成功了。」
    听到这话，龙园终于闭上了眼。
    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样啊……妈的。」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感受的。
    但在失去意识前，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连想法的格局都输给了他……彻底完败啊。」
    这句话，成了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声音。
    无论被殴打多少次，踢倒多少次，面对压倒性的力量仍选择挑战。
    但最终将他打垮的，是领导者的“格局”。

 第85章 赔偿

    乌云密布，洁白的雪花缓缓飘落。
    「下雪了吗。」
    旁边的清隆饶有兴趣地仰望着天空。
    光看这个画面，会觉得他是个带着些许阴郁气息的帅哥——不过他脸颊上清晰地印着一片枫叶形状的红印，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你在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那张脸实在太有趣了。」
    那红印是轻井泽留下的。
    「轻井泽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你也有错啦。突然说要结束关系什么的。」
    「毕竟也该划清界限了。本以为她会因为摆脱了被当作工具而松了口气……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呵呵，听起来像是闹僵了的情侣呢。」
    「别这么说……唉，真搞不懂我为什么会被打。」
    清隆一边轻抚着发红的脸颊，一边无奈地抱怨。
    「也许，她很重视你们之间的关系。」
    「即使她一直都只是被利用吗？」
    「关键是她是否在其中感受到了羁绊……不过嘛，既然已经结束关系，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从今往后，就以清隆这个身份去与她相处。」
    「你是说轻井泽？」
    「嗯，不再是交易或契约，而是平等的关系。」
    「我可没打算主动找她。」
    「她一定会主动来找你的。所谓缘分，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斩断的东西。」
    「……是这样吗。」
    「是啊。」
    在这个寒冷的早晨，我和清隆坐在能俯瞰大海的校园角落的长椅上，并不是为了聊这些。
    事实上，我们要与某些人会面，为了不迟到，才提前赶来。
    这时，满头绷带的“木乃伊”龙园一瘸一拐地靠近我们。
    他旁边还有一人，是堀北前辈。
    「早上好，堀北前辈。很抱歉这么早叫您来。」
    「没关系。这个时间点，反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有龙园，早啊。你看起来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嘛。」
    我随意地向龙园打了个招呼，他却挥拳向我冲来。
    我接住他的拳头，顺势轻轻一抛，将他摔到地上。
    「别闹了，龙园。这种伤势下还打架，太不理智了。」
    「该死的，总是从高处看人。」
    「我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哦。」
    也许这对他来说，不亲自挑战、亲身经历一次失败，就无法释怀。
    不是受伤，也不是打不赢的问题，而是“必须向我本人挑战”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抓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拉起来。
    「啧。」
    别咂舌了，有正事。
    「堀北前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绫小路和龙园。」
    「我都认识。」
    「哎呀，是吗？」
    「嗯，他们都是很特别的学生。龙园很显眼，而绫小路则是那个每次考试都故意考50分的怪人。」
    看来堀北前辈已经注意到清隆了。
    「这家伙就是喜欢俯视别人来满足自己。」
    「龙园，你能不能安分点！」
    龙园无视了我的话，突然踢向堀北前辈，不过被他及时挡了下来。
    「哈，本来以为你只是个书呆子，看来还能动两下啊。」
    「没达到你期待真抱歉。」
    「对不起啊，堀北前辈，他就像只对谁都乱咬的疯狗。」
    「哼，看样子你的朋友都挺有个性的嘛。」
    「是啊，是段很不错的缘分。」
    听我这么一说，龙园的表情像是吞了苦药一样扭曲了。
    「别废话了……说，为什么把我叫来？」
    「想和你谈谈接下来的事情。具体来说，是关于赔偿的问题。堀北前辈是见证人。」
    「你是想让我赔钱？」
    「请你为轻井泽、波瑠加、爱里、还有明人和启诚，支付赔偿点数。这样这次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果你拒绝，就会变成诉讼，到时候我们有证人，你们就会因绑架和暴力而被开除。」
    「哈，要是我说‘不’，怎么办？」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也许会，但连累班上同学一起被开除，你肯定不会愿意的……所以，能通过赔偿彻底了结这件事，我觉得对你来说还算不错的选择。」
    毕竟，龙园在体育祭结束后，手里的点数就已经能够让他升入a班了，根本不需要再做后面的这些事情。
    「真能说啊你。」
    嘴上抱怨着，龙园还是从怀里掏出了手机。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继续拖下去没有意义。
    拿着手机操作了一会，他突然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开口道：
    「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一件事……关于你的目的。」
    「嗯？」
    「我从那个猩猩二号那听说了，你打算凑够24亿点数。」
    「猩……猩猩二号……」
    「哦？」
    清隆仿佛受到打击似的低下了头，堀北前辈则投来了颇感兴趣的目光。
    「我真搞不懂……说说你真正的目的。」
    「嗯……是为了让我们整个年级的所有人都升上a班。」
    「我问的是你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是为了好处……不，我确实得到了好处。」
    露出疑惑神情的不止是龙园，堀北前辈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龙园……你还记得吗？在第一学期时你对我说过：‘你是想当正义的伙伴吗？’。那时候我含糊过去了，但现在我可以自信地回答你……没错，我就是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
    龙园露出出一种无语、嘲讽、甚至无法理解的表情。
    「蠢得可以了啊你，不会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那这样，就理解成我想耍帅。」
    「耍帅？为了这个就要攒24亿？如果自恋到了这程度，那就只是个纯粹的白痴了。」
    「没错，说得好，龙园。」
    「哈？」
    「我所谓的帅气，所谓的‘正义的伙伴’，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极其扭曲、荒谬不堪的存在。像你现在的表情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废话真多。」
    「但是，如果真的攒到了24亿，不管那人再怎么蠢，也会显得无比帅气，不是吗？」
    「……」
    不仅是龙园，连堀北前辈和清隆也都沉默了。
    「24亿对我来说只是个开始。我还想在缺乏粮食的地区开垦农地，在电力稀缺的地方传授技术与知识，让战乱不断的国家恢复和平，把被侵蚀的沙漠变成森林，一拳打飞贫穷、一脚踩碎歧视……说起来有点兴奋了，总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横扫一切障碍，救下我所看到的一切。」
    「「「……」」」
    「oioioi！我来回答你的问题，龙园……为什么我要毫无回报地分发这24亿？那是因为，这是拯救世界的第一步啊！你滴明白？！！」
    「「「……」」」
    面对我这过于自我、过于中二的发言，三人都惊得一言不发。
    没错，如果我连一所中专学校都拯救不了，那还凭什么称自己为正义的伙伴？
    「看见了吗？该隐就是个大傻子？」
    清隆毫不客气地吐槽我。
    「啊啊，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子。」
    「脑袋大概坏掉了，螺丝全飞了。」
    堀北会长和龙园也是一脸无语。
    「但嘛，还挺有意思的。」
    不愧是堀北前辈，勉强算是帮我圆了一下。
    「我大概就是个对帅气有着严重误解的家伙……不过嘛，哪怕被笑、被嫌弃，被说是疯子，我也能这样走到生命的终点。」
    嗯，这将会是愚蠢至极的一生，但一定也会是精彩的一生。
    「然后啊，假如说百年之后，我的名字登上了教科书之类的，那就是最帅的证明了！」
    师父常常吟诵的古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啊啊，真是麻烦死了！」
    也许是对我这单方面的妄言感到无语，龙园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开始操作手机，往我的账户转了一大笔点数。
    比我在体育祭时转给他的多出了整整五百万点。
    看来他搜刮得不少嘛！
    「我早就觉得你不正常了，但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哈啊，头都开始痛了，你比高圆寺还疯。」
    龙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疲惫。
    「你有些失礼了！不过龙园，你不会笑话我？」
    「……」
    当然不会。
    因为他自己也曾计划攒够八亿点数，让全班升上a班。
    龙园会如此执着于私人点数，也只有那个理由。
    所以，他绝不会笑话我。
    「啧……别露出那种笑眯眯的脸啊，看了就烦。」
    「抱歉抱歉，只是想到我和你说不定要成为‘真朋友’了，所以太高兴了嘛。」
    「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打算陪你这疯子胡闹。」
    「没关系，我会拉着你一起疯下去的。」
    龙园露出一副极其不情愿的表情。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典型的傲娇啊。
    「蠢得无可救药的那种白痴……」
    他深深地、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但嘛……有你这样一个傻子存在，或许也挺不错的。至少你不只是个普通的傻子，而是一个超越了一切、突破极限的超级大傻子。」
    「那我就把这当作夸奖收下了。」
    「啧！」
    又是一声不满的咂舌。
    要是他当作傲娇看待，感觉还挺有魅力的。
    「但别搞错了……我可还是准备连你和绫小路一起干掉的。」
    「好啊，这才像你嘛。说来听听，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知道了，凭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打败你们。那就得积蓄力量才行。」
    从长椅上站起的龙园，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邪气笑容。
    「首先得把我的班级升到a班。只要做到这一步，就可以否定你了。」
    「原来如此，确实，那样一来就是我的失败。」
    「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会把你们从高位拉下来。」
    说到这里，龙园盯着我看。
    「所以啊，天成，你赶紧把那24亿存到手。」
    「当然，一旦凑齐了，我第一个就把8亿送到你们班去。」
    「哼……不需要，我们班可用不着那玩意儿。」
    好久没有听龙园叫我的名字了……或许这意味着他终于真正承认我了。
    「怎么样，堀北前辈？他很有意思？」
    我对一直带着几分羡慕神情看着我和龙园对话的堀北前辈说。
    堀北前辈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是啊，你们的关系还真挺有趣的。」
    堀北前辈身边好像没有这种人？虽然二年级有南云前辈，但毕竟不是同年级的。
    「对了，赔偿的事情已经完了，还有一件事，希望能请龙园和清隆帮点忙。嘛，我不会强迫你们，但听听总不会有坏处……堀北前辈拜托我阻止南云前辈，只靠我一个人的话有点吃力，所以我找到你们俩……」
    「没错，我希望天成你能成为制衡南云的存在。」
    「我已经答应了，那么清隆，你怎么想？」
    我看向清隆，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既然决定帮你，就不会反悔……我也打算抛弃以往的想法了。不再保留。」
    哦哦，能从这位自称“无事主义者”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说明他终于热血上头了。
    「龙园，你呢？」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你们两个随便怎么玩不就行了？我才懒得理那种注定会死的人。」
    「那好，如果哪天你心情好了，再来帮忙。」
    「讲完了？那我先走了。鬼天气冷得要死，谁还想跟你们这群猩猩在这儿耗下去。」
    他一边大声咒骂一边离开了，恢复了以往那个龙园的风格。
    「保重啊，好好把伤养好。」
    我朝他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他没有回应，但还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真有点羡慕你们啊……」
    「堀北前辈？」
    「我啊……一直没有遇到那种人。」
    「是吗？但前辈不是还有橘前辈吗？」
    「啊，是啊，她一直在帮助我。」
    「那就请你好好守护她。」
    「不需要你提醒……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当然，我不会破坏我们达成的契约。」
    「就算有几十个南云，如果只是单纯的能力比拼，你也不会输。但若是在这个学园的规则和制度中较量，那又是另一回事。」
    「没关系。毕竟掌握规则的一方也未必总是能赢。」
    「是吗，我很期待。」
    听到我的回答，堀北前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也离开了。
    「清隆，我们也回去？」
    「啊，好。」
    「对了，圣诞节你打算怎么办？不是要跟佐藤小姐约会吗？」
    「谁知道呢，现在还说不准。」
    「啊，难不成是跟爱里小姐？还是跟轻井泽小姐？」
    「你为什么会提这两个人？」
    「呵呵，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就这样，波澜起伏的第二学期终于落下帷幕。

 铃音、爱里视角

    【堀北铃音视角】
    第二学期也结束了，现在正值寒假，我独自一人在榉树商城购物。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华丽的灯饰和圣诞特有的装饰，或许是被这氛围所感染，情侣的身影也时不时映入眼帘。
    在这所学校里谈恋爱非常困难，风险也不小。
    对我来说，那种关系仿佛是遥不可及的世界。
    一方面是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种事情，另一方面，学校的环境也确实成了阻碍。
    刚刚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投来了像是在看可怜人的眼神。
    说不定，像我这样在这种日子里一个人徘徊在榉树商城的人，的确有些格格不入了。
    嘛，没关系，反正在意也没意义。
    不过，我还是突然想了一下——如果我也有恋人的话，在这种日子……
    「……」
    不知为何，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了该隐君的身影呢。
    一想到他，心脏会跳得很快，但又奇妙地感到安心，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很困惑。
    因为不习惯，我轻轻摇了摇头，把那抹温柔的微笑赶出脑海。
    现在，不应该想这些的。
    我来到榉树商城的目的，是为了给朋友买生日礼物。
    「真是搞不懂啊……」
    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毕竟除了哥哥之外，我几乎没给其他人送过生日礼物。
    我逛遍了商场内各种店铺，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倒也不是非得今天买不可，但就算拖到明后天，估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时间是有限的——因为1月1日，就是该隐君的生日了。
    已经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呢。
    「咦，堀北同学？」
    就在我还在左思右想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转过身，看见了栉田同学。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复杂到无法用两三句话来形容。
    然而她却像完全忘记了那茬事一样，笑容满面地靠近我。
    「你该不会也是来买圣诞礼物的？」
    「不，不是的……这个，不是圣诞礼物，是……生日礼物。」
    「生日……啊，对哦，该隐君的生日快到了嘛，原来如此。」
    她似乎理解了，然后站到我旁边，一起看着橱窗里的商品。
    「栉田同学，你是一个人？」
    「嗯，但接下来要跟朋友们一起参加圣诞派对，所以我来买礼物的。」
    很符合她那种交友广泛的性格呢。
    「那个，栉田同学……你对送礼物这种事应该很熟悉？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点建议吗？」
    我这么问道，栉田同学有一瞬间露出了不同于平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确定要问我吗？」
    「可以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们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哦。」
    「啊……但我希望能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
    她沉默了，我无法读懂她此刻复杂的内心。
    「栉田同学，难道你还没放弃让我退学的打算吗？」
    「别这么说啦，那场对决既然我输了，那我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那就好。」
    不过，她这话里八成是假话。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想做点什么，多半也是徒劳无功。」
    「欸？」
    「我是说假如啦，如果我真的再次逼堀北同学退学，那该隐君肯定会挡在我前面，对？那我能怎么办呢？和其他班级的人联手？或者找学生会长？又或者坂柳同学、南云学生会长……但你觉得他们能赢该隐君吗？」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着橱窗中的饰品，低声说道。
    「嗯……不可能的，谁都赢不了该隐君。我可不想做无谓的事。」
    「……是啊，所以，再次拜托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
    「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但是，在这方面我找不到比你更可靠的人了……所以，请帮帮我。」
    我低头诚恳地请求后，栉田同学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
    「唉……为什么我得给敌人送温暖啊？」
    她略带强势和不耐烦的语气，其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疲惫与怜悯，表现出了她那隐藏在表面下的另一面。
    或许，比起以前，我们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
    至少，她开始愿意展现真实的自己给我看了。
    「嗯……既然是给该隐君的生日礼物……那要送什么好呢？」
    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开始陪我一起思考礼物的选择。
    想着想着，栉田同学突然露出一副恶作剧般的坏笑。
    「堀北同学，你知道现在最流行送异性什么生日礼物吗？」
    「流行？还有那种东西吗？」
    「当然啦，紧跟潮流的话，对方肯定会更开心的不是吗？」
    也有道理。
    在栉田的引导下，我被带到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选生日礼物的地方——商城内的一家书店。
    她到底打算推荐什么？
    「喏，堀北同学。这个是现在最流行的哟。」
    「这是……？」
    她递过来的是一本被称作婚礼信息杂志的东西。
    里面有婚纱特辑、婚礼场地介绍，甚至还附送了结婚登记表之类的附录。
    「这真的是流行吗？」
    「嗯，现在的女生啊，都流行在男生生日时送这种杂志当礼物哦。」
    栉田同学满脸坏笑，不断把这本结婚情报杂志推到我面前。
    我对“潮流”和“礼物”完全不熟悉，所以实在没法做出准确判断……
    「是吗……」
    但如果是栉田同学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错？
    「该隐君会喜欢这个吗？」
    「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绝对没错！！」
    「既然你这么推荐的话……」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我将那本杂志买了下来。
    现在想来，我当时真的应该多在意一下栉田的表情。
    正当我回到宿舍大厅时，遇到了准备回房间的绫小路同学。
    「这还真是少见啊。我还以为你这种日子也会待在房间里学习呢……难道是和该隐一起出去了吗？」
    身穿便服的绫小路君，完全没有掩饰他意外的表情。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被他这么想，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才不是……只是，我在给他找生日礼物罢了，毕竟我一直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也受了他的不少照顾，这种程度的回礼是理所当然的。」
    「也是呢。」
    「绫小路君，既然你也自称是该隐君的朋友，总该准备点什么？」
    「我打算送他一盒杯面，还有火腿和香肠。」
    「那种东西……真的适合作为生日礼物吗？」
    「不，比起那些让人搞不懂的配饰或小物件，该隐更喜欢这种实用的东西……这对男生来说算是满分的生日礼物了。」
    「是这样啊……」
    「顺便问一下，你打算送什么？」
    「这个，听栉田小姐说，送这种东西最近很流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刚买的杂志递给他看……然而他却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复杂表情。
    「纳……纳尼？」
    「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这时，绫小路君突然摆出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郑重地对我说。
    「听好了，堀北。你现在正身处险境。」
    「什么意思？」
    「回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电脑好好查查‘生日礼物’。我只能说到这。」
    「……」
    虽然不太明白，但回到房间后，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搜索，然后……得到了不少令人震惊的信息。
    ?
    【佐仓爱里视角】
    ……清、清隆君，和佐藤小姐……在约会！？还是圣诞节！？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也、也就是说，清隆君和佐藤小姐是……！？
    「哎呀～……」
    「糟了，被发现了啊。」
    身后传来波瑠加酱和该隐君小声嘀咕的声音，但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正是为了避免让爱理看见，我们才选了去卡拉ok玩，结果一出来就在出口被看到了啊。」
    「嘛，这种事也没办法……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爱里还好吗？她嘴角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了耶？」
    「波瑠加，要不先安抚一下爱里。」
    「只能这样了啊……来，爱里，稍微跟我们聊一聊。」
    我被波瑠加拉着，一路拖进了榉树商城的咖啡厅，但我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清隆君和佐藤小姐身上移开。
    今天是圣诞节，一个特别又重要的日子。
    我们原本说好要一起聚会玩的，可清隆君说时间合不上。
    最开始的时候明人君和启诚君也在，后来他们也提前离开了，只剩下波瑠加酱和该隐君。
    他俩刚刚还在商议去一个人少的卡拉ok，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想要安静点的空间，但现在我明白了……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清隆君居然……呜呜。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天天？」
    「嗯……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趁这个机会来把狠的…」
    坐在咖啡厅座位上，听着波瑠加酱和该隐君这么交谈着……但我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发生在遥远的世界里。
    「爱里小姐，你知道吗……清隆其实是挺受欢迎的。」
    「！？」
    该隐君这句话终于让我回过神来，我也顺势把刚刚被波瑠加酱塞进嘴里的软绵绵的东西咽了下去。
    「他好像在‘帅哥排行榜’上也排得挺靠前的。」
    的、的确……清隆君很帅！
    之前牵过的手也很有力，而且运动、学习样样精通，又很温柔。
    所、所以……和佐藤小姐约会，也不奇怪…？
    「大众眼中，像平田那种正统派帅哥可能更吃香。但其实，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也有不少人更喜欢清隆那样的。」
    「……」
    「而且清隆，说到底也是个男生，总不会讨厌被女生接近。」
    刚刚咽下去的东西，又有点想吐出来了呢。
    「照这个趋势下去，搞不好到新学期的时候，他和佐藤小姐就会交往了……不过呢，我觉得那也挺好，那是他的选择，我会为他送上祝福的。」
    「等、等等，天天，她又快从嘴里喷出来了。」
    波瑠加酱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把那什么东西塞回我的嘴里。
    「不过啊，爱里小姐，我也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机会这种东西，是公平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的。」
    「我、我……那个……」
    「嗯，我明白的。对你来说，这很难，也很需要勇气……但如果不迈出那一步，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张着嘴就能吃到东西的，只有雏鸟罢了。而那位佐藤小姐，完全就是个猎鹰呢。」
    「嘛，积极进攻确实更有优势呢～」
    随着波瑠加酱轻快的附和，我越来越感到压力倍增。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爱里小姐你有自己的节奏……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清隆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这、这个……可是，我……」
    「啊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办到。」
    坐在我对面的该隐君脸上露出了非常温和的表情。
    他是个很可怕、但更温柔的人，偶尔露出这种仿佛父亲般的神情，就像波瑠加之前曾说过的那样。
    这么一想，也许我在他眼里，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未来会怎样，没人知道，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更好的未来迈出一步。佐藤小姐或许就是那样的人。」
    而我不是。
    我总是无法做到这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恐怕也一样。
    「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虽然说得有点太居高临下了。」
    「不……并没有。是我一直太退缩了，才会这样。」
    的确，如果不迈出脚步，未来也不会改变。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入学时无法想象的，朋友。
    当我、波瑠加酱、启诚君和明人君被d班的人带走，无法动弹时，该隐君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了我们，那种勇气，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像那样的人——我也想要成为。
    该隐君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愿望的人。
    他能让那些藏在心中、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向前迈出一步。
    他就是把「憧憬」这个词赋予我的人。
    「我……能做些什么呢？」
    听我这么问，该隐君温柔地笑了，波瑠加酱也一样。
    「嗯，作为男生的我，好像也没什么高明的建议呢。波瑠加小姐，你觉得呢？」
    「嗯～比如换个妆容啦，摘掉眼镜啦……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确实，印象可能会有所改变。虽然我不太懂时尚和潮流什么的，但我知道姿态是很重要的。比起低着头，抬起下巴、挺直背脊，会给人一种干练利落的感觉。」
    「对？那么，圣诞特别行动——爱里改造计划，出发？」
    「诶、诶？那个，波瑠加酱？」
    「没关系没关系，我其实一直都想给你试试不同的风格呢～爱里你的底子其实超棒的，这可是个好机会，让我们来试试看。天天，之后你从男生视角给点意见怎么样？」
    「明白了，交给我。」
    就这样，一直畏缩胆小的我，稍微地迈出了脚步。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无法行动起来，但只要有朋友的支持，我就能向前。
    不仅是外表，今后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学习也好，运动也好，都必须努力。
    我想，正是这份憧憬给予了我这样的力量。

 【坂柳视角】

    12月23日，圣诞节前两天，学校已进入寒假，学生们沉浸在片刻的安宁中。
    而我，今天约了某位人物见面。
    「你好啊，该隐君。」
    「呀，坂柳小姐，您好。」
    榉树商场咖啡厅，该隐君走进包间，面带温和的笑容向我和真澄打招呼。
    「神室小姐，你好。」
    「嗯。」
    该隐君和真澄同属美术部，应该有不少接触的机会，但从两人的互动来看，似乎并不太亲近。
    「今天临时约您，真是多谢了。」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哎呀，是吗？眼看就是圣诞节了，我还以为该隐君至少也会传出一两段桃色绯闻呢。」
    「要是那样的话倒是挺热闹的。可惜现实不是那样。」
    他依旧带着淡然的笑容回应我的玩笑话，既不慌张也不害羞。
    嗯，正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无趣了。
    「坂柳小姐你呢？圣诞节有安排吗？」
    「我也是很冷清呢。」
    「是吗，你们班的男生还真是没眼光。」
    「呵呵，这话你可要亲口对我们班的男生说才行。」
    他坐下后点了热可可和蛋糕组合，饮品端上来后轻轻润了润喉咙，接着说：
    「那么，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哎呀，约朋友出来喝杯茶不行吗？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原来如此。」
    「不过嘛，我确实有话要说。」
    「嗯，洗耳恭听。」
    「在那之前……真澄，抱歉了，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
    「哈？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和该隐君谈些保密的事。」
    「……意思是，这些话我不能听？」
    「是的，你没必要知道。」
    我如此说道，真澄一脸不情愿地走出了包间。
    心中略感歉意，待会儿再好好陪她一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接下来可能会谈到一些无法让她听的内容。」
    我这么说的时候，该隐君的神情微微一变，略微提高了警戒心。
    虽然我并不讨厌他一贯温和的表情，但我的确更喜欢他那种能令人脊背一凛的锋利气场。
    「直接说明，拐弯抹角对你也没意义……我想，是时候和绫小路君一战了。」
    「你之前说过你们是青梅竹马。」
    「啊啊，也没必要掩饰了。我对‘白房间’的事知道得不少，对他的出身和存在意义也了然于心。」
    「嗯……这样啊，那我也不隐瞒。可以问问你的理由吗？」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望向我，仿佛深藏着不可知的深渊。
    「斩断伪装的天才——这个理由怎么样？我想战胜绫小路君，以此证明所谓‘伪天才’根本不可能被制造出来。」
    这是我从看到那玻璃背后的孩子们时起便立下的目标。
    「你是对白房间持否定态度的人吗？」
    「我只能说，有所理解，也有所批判。该隐君也是如此，不是吗？」
    「的确，我们得出了相似的结论……不过我并不像你那样渴望去证明什么。正因如此，我才会疑惑，坂柳小姐你为何会这么想？」
    被他这么一问，我的脑海中那浮现出父亲抱起我、与我一同望向玻璃对面的模样。
    从玻璃的反射中，我看到了父亲那展露出希望、忧虑与悲哀交织的表情。
    从那一刻起，我的目标，或许就是为了驱散父亲的悲伤。
    如果我能否定白房间，证明那样的设施毫无意义，那么父亲的忧虑就可能得以释怀。
    「呵呵，因为我想让父亲开心，仅此而已，这样不可以吗？」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正端着可可的他，一脸愕然。
    看到他被打乱节奏，我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窃喜。
    「是啊……为了父亲，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如果你真想赢过清隆的话，现在就叫他来这里，跟他下场棋也可以啊，不是吗？」
    「你果然还不懂。我一直以来都渴望着能与他对决并赢得胜利。要是就这么在咖啡厅一隅悄然结束，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没错，要和绫小路君战斗，就必须充满戏剧性，必须轰轰烈烈。
    该隐君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坂柳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浪漫主义啊……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
    「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也正因如此，我希望率领班级的你，能为这场战斗搭建舞台。我其实在来之前已经见过绫小路君，但他似乎兴趣缺缺，还把事情全都推给了你。」
    「真是的，什么事都往我这边推……嗯，不过我们迟早也得挑战a班，倒也正合时宜。」
    「那么？」
    「啊啊，根据之后特别考试的情况，我们会向你们发起挑战。」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
    希望绫小路君也能学学这种果断。
    「不过你口中的‘伪天才’在我看来已经足够称得上‘天才’了。他说他至今未曾遇到超越自己的人……与其说白房间了得，倒不如说清隆本身就很了不起。」
    「确实，这一点无法否认。正因如此，我才想要与他战斗。」
    「嗯……这毕竟是你的信念，就算我否定也没意义。」
    该隐君轻笑着，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可可。
    「今后的发展就看时机如何，但我向你承诺，我们会向你们发起挑战，并让那场战斗无愧于我们的骄傲。」
    「嗯，等那天到来，我会全力以赴。」
    他的话正合我意，这样的对话真让人心情愉快。
    「那么既然正事说完，我也该回去了。不能让神室小姐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嘛。」
    「哎呀，既然寒假难得见面，不顺便邀请我出去玩吗？」
    「我倒也不介意，不过今天你不是和神室小姐一起来的吗？」
    「她可没讨厌你。要是你邀请她去玩，她肯定会嘴上害羞，最后还是会答应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如果不打扰，那咱们一起出去玩？」
    他依旧没有一丝羞涩之意，正因如此，我心里微微升起一丝不快，于是，我故意开了句玩笑：
    「该隐君难道忘了刚刚说过的话吗？我可是比你想象中更浪漫的人。若要邀请女士，可得先营造好氛围才行呢。」
    我这话带着调侃，也有一丝期待。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微笑着摆出一副舞台剧演员般夸张的动作，伸出手说道：
    「坂柳小姐，若不嫌弃，是否愿意赐我芳手……这样如何？」
    「呵呵……好，我就接受你的护送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就让我们尽情享受这段惬意的时光。
    因为这段时光，恐怕只有在这所学校才能拥有。

 第86章 合宿篇

    「唔。」
    寒假刚结束，我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该隐，怎么了？」
    「啊啊，二年级那边的卧底给我提供了点情报。喔，三年级那边的前辈也来了邮件。」
    「你连三年级的也安排了？」
    「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嗅到我手里有大量点数。我就说了，只要情报有价值，我就买。」
    「你说的那个二年级间谍，是那个戴着向日葵发夹的女生？」
    「不是她，是我花钱买通的那位……邮件内容说，南云前辈将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有所行动。目标是橘前辈。」
    「那个发型怪怪的女生啊……不过直接指定某个学生退学，这事没那么容易。」
    当时，我正在清隆的房间里一边下着棋，决定谁做饭，一边聊着邮件内容。
    「是啊，确实不容易。不过学生会似乎对考试内容和规则可以有些许干预。他们大概会在规章制度的边缘打擦边球，巧妙操作。」
    「原来如此。」
    「虽然我们不知道考试的具体内容……但如果直接针对某人，一定会引人注目，堀北前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们会在规则上做文章。」
    「比如远行合宿？毕竟是在远离学校的环境下。」
    虽然校方还没详细说明，但我们已经知道整个年级要远行合宿。
    「不过这次主要是二年级和三年级之间的斗争……准确说是南云前辈和堀北前辈之间的较量。我们一年级大概能置身事外。但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只要提前把这条情报交给堀北前辈，他就能应对。
    正当我一边想着一边动棋子的时候，清隆突然停下了手。
    我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向他的脸，只见他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清隆，怎么了？」
    「我在想……既然知道对方的出招，那就不该平局收场。」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目前我们知道的情报是：不久后会有特别考试，南云会长将会针对与堀北学关系密切的某位女学生。」
    「是啊，但若手段太过露骨，一定会引起注意，堀北前辈也会出手阻止……嗯，再搜集些详细情报和动向。」
    「麻烦你了，等情报凑得差不多，我们再来拟定计划。」
    「清隆，你现在的表情真像个最终boss啊。」
    于是我们便以这封邮件为契机开始行动，通过安插在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间谍收集情报，逐渐掌握南云前辈的动向。
    ?
    两天后
    「突然叫您出来，真的不好意思。我有些话，必须当面说。」
    「没关系。你之前电话里说已经掌握了南云的动向，具体说说。」
    时间是深夜零点，夜色深沉，虽有街灯，但不论是keyaki all、学校还是宿舍，都显得格外宁静。
    我和堀北前辈坐在之前和龙园他们四人商讨时用过的那张长椅上。
    「橘真的被盯上了吗？」
    「根据我们从间谍那里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
    「……」
    「你那表情……是不愿相信？」
    「没错。虽然我和南云的理念和方针不一样，但我认可他的实力。而且，南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信任。」
    「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之间那种用时间累积的信赖，但情报是真的。」
    「……不，那是……」
    对一个故意制造大量退学者的人所建立的“信赖”，到底算什么？
    「堀北前辈，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您是否混淆了‘信任’与‘信用’呢？您以前明明说过，南云前辈有可能会制造大量退学者。那您所谓对他的信赖，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呢？」
    不过也许，这恰恰说明南云前辈的手段有多高明。
    此刻陷入沉思的堀北前辈，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学生。
    「橘前辈正被针对，这一点毫无疑问。在此基础上，我也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请先听我说完。」
    「……好，我听着。」
    「既然对方打算将橘前辈逼入绝境，那我们这边就反过来，把朝比奈前辈逼入死角。」
    「喂！」
    「冷静点，我可没打算真让她退学。这只是一个‘剧本’。有任何疑问请在听完计划之后再提出。」
    「……」
    「首先，下一次特别考试会以某种合宿远行的方式进行，对？」
    「这个我不能回答。作为前学生会长，我不能向学生泄露任何有关信息。」
    「我本来是想吐槽现任学生会长却能随意把考试当成自己的工具……算了，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那么接下来请听我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推测。」
    「只是推测？」
    「是的，前辈您并没有泄露任何情报。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推测，下一场考试将是全学年联合进行的某种试炼。考虑到是在林间合宿的情况下，规模一定非常庞大，内容也极为复杂。」
    「……」
    「试炼规模太大，导致细节难以管理。如果再加上性别分组等制度，那就更难监督了。而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这次试炼有许多奇怪的规则与惩罚措施，而且南云前辈似乎事无巨细都插手干预。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不觉得这正是一个将橘前辈孤立并加以打击的绝佳机会吗？」
    「确实，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你要针对朝比奈有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也正常。
    说实话，我本打算把情报交给堀北前辈后就撒手不管了。
    但那个总是顶着“最终boss”脸的清隆，居然一脸愉悦地和我一起制定作战计划，搞得我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了。
    「我会详细解释的……假如橘前辈面临退学危机，您会怎么做？」
    「当然是救她。」
    「那么因此产生的惩罚……我也不必多问了。」
    「啊……」
    「这大概正是南云前辈的打算。如果您选择救她，就要承担巨大的损失；若选择放弃，则会留下心理创伤。无论哪种选择，对南云来说都是稳赚不赔。」
    「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动手对付橘吗……」
    「不用怀疑信息的真实性。我的计划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所以你选择了朝比奈……」
    「如果想出手打人，就要做好被打回来的觉悟。这是个基本常识。我要做的，是把朝比奈前辈推入困境——但不会让她退学。我们也会救她，而代价，则由南云前辈来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南云不救朝比奈，你准备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可能性。
    不过考虑到他掌握着大量私有点数和班级点数，也不算太大风险。
    「救与不救，大概是五五。」
    「如果是五五开，那我无法同意。我不能参与一个有意逼人退学的计划。」
    「可我可以把成功率提高到99。」
    「怎么做？」
    「只需让橘前辈也陷入可能退学的危机之中。」
    「……你这话我听不懂。」
    「当着南云前辈面前，由您亲自救下橘前辈……如果您做得到，而他却做不到。这对他而言，将是最大程度的屈辱与彻底失败。」
    「你的意思是，他会不得不去救朝比奈……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南云啊。」
    「他其实还挺有人情味的，是个有趣的人呢。」
    堀北前辈坐在长椅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前辈，您曾经说过，希望我们能够制衡南云前辈，对？」
    「……是啊。」
    「但如果只是把风险和负担全部甩给后辈的话，作为前辈，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你是说，我也应该承担同样的责任？」
    「没错。请您与橘前辈一同参与这场‘茶番剧’。然后一起教教南云前辈这个道理——‘想打人，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这可能会给我的班级带来麻烦。」
    「如果您坚决反对，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保护好橘前辈就行了。但您当初可是亲口对我说，要我制衡南云前辈的，不是吗？」
    「……我现在有点后悔说了那句话。」
    「……如果您还是下不了决心，那么我提个建议：如果这次事件让您的班级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我这边会给予支援，如何？」
    「……这就不必了。」
    堀北前辈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说得对。不能只让你们这些后辈背负一切。」
    「说定了。」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朝比奈真的会按你预测的那样行动吗？」
    「放心好了。朝比奈前辈一定会陷入与橘前辈相同的处境——因为她本就是这场茶番剧的‘演员’之一。」
    「你说什么……难道？」
    「没错，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唯一不知情的，只有南云前辈。」
    「……这可真是……南云真是可怜啊。」
    「这可是他自己挑起的战斗，我也不好说什么。」
    堀北前辈再次陷入沉思。
    「天成，你得向我立个誓。」
    「请说。」
    「如果事情没按剧本进行，南云真的放弃了朝比奈……你必须救她。不能让任何人退学。」
    「不用您说，我本就如此打算。」
    我从长椅上站起身，肃立，将右拳抵在胸口。
    「我以自己的名誉与信念起誓，若发生意外，我必将救人到底，不会让任何人退学。」
    「具体来说？」
    「朝比奈前辈所需的私有点与班级点数，将由我班支付……当然，这不是我想做的事，但我也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
    「你班的同学能接受吗？」
    「我给他们每人分两千万，他们就会答应了。」
    「原来如此……以你的资金实力，确实做得到。不过，那二年级的协力者怎么办？」
    「请放心，与其相信南云那虚无缥缈的‘实力主义’，他们更信我实打实的两千万。」
    「所以已经被你收买了啊。」
    「是的。据说二年级是以南云为中心团结起来的，但那不是出于信赖，只要把积分摆到他们面前，他们立刻就咬钩了。」
    就这样，这场茶番剧即将拉开帷幕。
    为了打破南云前辈要逼退橘前辈的阴谋，我们将以同样的方式，将朝比奈前辈逼入困境。
    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
    唯一的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南云前辈。
    世事无常，为了减少些许悲哀，我决定去雕一尊佛像。
    ?
    「猪狩前辈，告诉我们。大家都很在意你究竟会拉谁下水。」
    随着南云前辈那带着得意的话语，学生们开始骚动不安。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之一——三年级的猪狩桃子开口了。
    「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个扰乱我们小组安宁的a班橘茜同学。」
    一切正如南云前辈的计划那样顺利推进。
    大概是确信自己的布局已经完美收场了。
    他夸张地鼓起掌来，走到堀北前辈面前。
    「超越常理，不，应该说是天马行空的策略。没有一个人能看穿我的手段。包括你在内，堀北前辈。」
    此刻的南云前辈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沦为一个小丑。
    「告诉我们，橘前辈。担任了学生会干部，眼看就要从三年a班毕业，结果却要退学了，这种感觉怎么样？还有堀北前辈，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是不是被从未有过的愤怒包围着呢？」
    堀北前辈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堀北前辈，怎么了？该不会是太震惊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南云，结果还没有公布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结果还没完。」
    堀北前辈像是催促似的看向老师，那因学生骚动而被中断的考试结果得以继续公布。
    「那个……还有一名不合格者……是二年d班的。」
    根据这次考试的规则，不合格者可以选择一个“连累自己失败的人”，一同退学。
    因此橘前辈被猪狩前辈指认退学，而这名二年d班的同学，也将指认一个人退学。
    「我选择二年a班的朝比奈同学，一起退学。」
    那名同学说出了那个早就注定好的答案。
    「诶，哈？什……怎、怎么回事？为什么……哈？」
    面对这一宣布，南云前辈一脸呆然，满脸困惑。
    「真是场闹剧啊。」
    「嗯，是啊。」
    混在众多学生中，注视着这场戏剧的我与清隆，就这样简短地交流了一句。

 第87章 分组

    新学期刚开始不久，我们便乘坐巴士前往即将挑战的一场特别考试现场。
    这场考试全校学生将齐聚一堂。
    「嗯，应该快到了……铃音小姐，你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呢。」
    我对坐在旁边的铃音小姐这么说，她也回以一个微笑。
    「是啊，这次也拜托你了。」
    最近，尤其是体育祭之后，她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我将目光扫向车内。
    同学们还在对茶柱老师刚刚说明的考试内容虽然还没彻底理解，但脸上的兴奋感已经大于紧张感了。
    我不禁开始寻找清隆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启诚旁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而一旁的轻井泽小姐偷偷看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几分钟后又偷偷看一次。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自从她被清隆提出“解除关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而这一幕也被佐藤小姐和松下小姐看到，使得气氛也显得更加复杂。
    据说清隆已经拒绝了佐藤小姐的交往提议，那么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清隆今后的感情动向确实让人感兴趣。
    「这次的考试，女生那边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你也别掉以轻心。」
    我和铃音轻轻碰了一下拳头，随后下了巴士。
    「啊——好冷啊！」
    池环抱着肩膀牙关打颤地抱怨了一句，我也深有同感。
    在我们眼前，有两栋古老且庞大的校舍，以及相当宽广的老旧操场。
    这次考试是全校范围内的考试，而且男女分开各自行动，规模必然庞大且复杂，因此一定会有很多“视线盲区”或“角度死角”。
    也正是如此，现在的这片地方，简直就是将橘前辈从堀北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场所。
    同时，这也是能将朝比奈前辈从南云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之地…
    「在巴士上已做了提前说明，因此我们将视为各位已理解本次考试内容，此处不再重复解释。接下来，将给出时间与场所，以便各位组建小组。请各年级自行协商，组成六个小组。」
    我们男生被集中带往与校舍相邻的体育馆，一位其他年级的男老师走上讲台，使用扩音器如此宣布。
    分组完全交由学生自主决定？
    那么，该如何分组呢？
    体育馆内的男生们都在互相观望、迟疑不决。
    就在这时，只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迈步向前。
    「我们a班，将以眼前这群成员组成一个小组。目前小组成员为14人，还差一人即可凑足。现在开始募集愿意加入的人选。」
    葛城代表a班稳坐中央，向我们做出提议。
    「葛城，这就是a班的方针吗？」
    「没错。」
    「那能说说理由吗？」
    「正如你所见。这次的考试极其复杂，我们想尽可能由同班组成，以求稳妥。」
    这是非常符合他风格的“稳定派”想法，也是面对这类考试时的一种合理解答。
    由同班成员组成小组，协调会更顺畅，面对突发状况也更能迅速应对。
    「喂喂喂，别擅自决定啊！你们a班也太耍赖了？」
    须藤对葛城的提议提出抗议，但葛城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回应。
    「未必是耍赖。我方提议下，小组只会由两个班级的学生组成，这意味着若我们拿到第一名，积分分配也不会被稀释得太厉害。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单对我方有利的贪婪提案。」
    「说得也对……但也希望你明白，有人可能无法完全接受。」
    「嗯，那我补充一句。加入我们小组的人，我们保证不让其承担任何责任。当然，前提是不能明显拖后腿。」
    「嗯……听起来还不错嘛。」
    也就是说，可以将成绩不佳的学生安置在安全区域内。
    「神崎，你怎么看？」
    「利弊都有……但问题是龙园班。」
    看来神崎最在意的还是龙园的动向。
    「咕咕，被这么警戒也是够可以的了。」
    「那是当然的。考虑到你至今为止的行为，不警戒才不正常。」
    「你听到了，天成？你是怎么看的？」
    龙园依旧散发着那种像蛇一样缠人的气息，甚至比以前更锋利了。
    有趣。
    「我有个提案，四个班基本按照葛城的提议分组，但我们、神崎他们、龙园以及剩下的a班成员组一个小组。」
    拖下去不是办法。
    「等等，天成，要不这样，让c班和b班组成小组，把a班剩下的人丢给龙园？」
    「啊，不过那样的话就无法争取到积分了。」
    「把龙园拉进来，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就由我来收拾这个问题儿童。」
    「也就是说你能压制他吗，天成……你做得到吗？」
    「否则这事永远都谈不完。就这样决定，神崎你们那边派几个麻烦的家伙由我来处理。这样你们也轻松一点。」
    「虽然那样确实要好一些……但真的没问题吗？一旦出事，你可是要背责任的。」
    「没问题。」
    我有理由相信龙园不会在这时给我制造麻烦。
    「天成，我有个提案，这次的小组负责人全部交给我们班来做。」
    果然，龙园露骨地想要抢班级积分。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可没问你，三流货色……天成，你怎么说？」
    龙园完全无视神崎的主张，看向我。
    这家伙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挺有趣的。
    那么他一定会接受这个提案。
    「直接答应你可不行，得拿出相应的好处来。」
    「哼，你是想说，别像葛城那样，把拖后腿的人从自己班里拉出来殉葬，对？」
    「不不不，我希望你能把这次考试中获得的私人点数让给我们。」
    如果是以前的龙园，对这种提案肯定是一笑了之，他那时可是认真想攒够八亿点数的家伙。
    但现在，他把这个职责交给了我，策略也转向优先班级积分而非私人点数。
    「没问题。这次考试得到的点数全给你。」
    「你、你疯了吗！？」
    神崎惊讶的声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情况。
    「天成，那可是龙园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
    「没关系的。」
    「你有什么根据？」
    「因为我和他，是对手。」
    「……」
    神崎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龙园，暂定小组成员的话，你、石崎、山田，从我们班就是我、清隆，还有高圆寺。剩下的成员你和神崎来挑。」
    我提到的这些人，就像抽鬼牌里的“鬼牌”，如果放任不管，恐怕没一个小组会想要。
    只要先把他们聚拢，剩下的就随意分配好了。
    「神崎，我接受龙园的提案。你呢？」
    「……那龙园就交给你来管，听清楚了吗？」
    「交给我。」
    最终，神崎也接受了这个提案。虽然看上去非常不情愿。
    就这样，一年级的小组分配告一段落。
    我们所属的小组由龙园担任负责人，成员有石崎、山田、我、清隆、高圆寺，a班方面是桥本和户塚，神崎那边则派出了墨田和森山。
    最可怜的，大概就是被丢进这个组合的c班那两个倒霉蛋了。
    现在他们还被龙园那帮人散发出来的不良气息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目前来看，龙园会暂时老实下来，一边向我提供好处，一边将因为自己犯错而减少的班级积分补回来。
    「天成，这组的指挥就你来。」
    这家伙，这么快就开始摆烂了。
    「你不是负责人吗？」
    「表面上是啦，我会做最低限度的事，但我又不是饲养员，哪能照顾三头猩猩啊。」
    他口中的“猩猩”，大概是指我、清隆和高圆寺？
    谈话间，分完组的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也陆续聚过来了。
    「我以为还要花点时间呢，意外地挺快啊……你们一年级的，我有个提案。现在就组建大组怎么样？」
    「南云学长。那不是今晚要决定的事情吗？」
    「那是学校方面的安排罢了。既然全学年都已经分完组了，现在就推进也没问题。」
    然后他看向堀北前辈。
    「没问题，堀北前辈？」
    「嗯，我们这边也更方便。」
    「那这样，一年级的小组里出六个代表，用剪刀石头布决定指名顺序。赢的人先选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小组，最后组成大组。」
    「一年级掌握的信息量太少，这样未免不够公平？」
    「想公平决定根本不可能啦。毕竟每个人掌握的信息本来就有差别嘛。天成，你怎么看？」
    为什么来问我啊……不过
    「我觉得可以哦。」
    就这样，由各位代表来依次进行指名。
    我悄悄绕到龙园身后，用低声传话的方式说道：
    「我们这组加入南云前辈那边。」
    「理由？」
    「为了监视。」
    「啧……」
    虽然他不满地咂了咂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南云前辈的组。
    果然是傲娇类型。
    就这样，大型小组顺利组成。
    然而就在此时，南云前辈像是颇为高兴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堀北前辈，既然我们碰巧分在了不同的大组，不如来场对决？」
    我严重怀疑他这台词在一周前就已经排练过，说得十分顺滑。
    「南云，你这是第几次了？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啊？藤卷前辈？」
    「你一次次向堀北挑战，我之前都没多说什么。但这次不同，这是包括一年级在内的大规模特别考试。我不能容忍你把它当成你个人的游戏来玩。」
    「这又是为什么呢？在这所学校里，不存在什么一年级或三年级的界限？谁向谁宣战，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规则里也没说禁止。」
    「我说的是基本的道德问题……就算你是学生会长，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该有点自觉，这是越权行为。」
    「既然前辈这么说，那就让我真正‘有自觉’一次。不如您也来和我对决？您可是三年a班的‘二把手’，对？」
    他特意强调“二把手”的“二”字，完全不见半点敬意。
    这多半是我不知道的传统，在二、三年级之间，这种较量大概早已成了“潜规则”。
    从这也能看出堀北前辈日常的辛苦。
    堀北前辈注视着南云前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南云，我一直拒绝你的挑战，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嘛……我的朋友们说，是因为前辈您害怕输给我。不过我可不这么想。您不会怕输，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尊敬、竞争心，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我仿佛已经窥见南云前辈混乱的内心。
    「你喜欢的那种斗争，牵扯太多无辜的人。」
    「可我认为这才是这所学校的‘玩法’，也是它的魅力所在。而且这次，我追求的只是学生会长与前学生会长之间的私人较量而已。我只是想看看，在前辈毕业之前，我有没有超越您的可能。」
    「那么，你想用什么方式来比试？」
    此刻的堀北前辈仍然十分冷静，或许他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南云能稍微自省一点。
    「比比谁让更多人退学，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嘛。不过算了，这次就认真提议一下——就比哪一组的平均分更高，简洁明了。」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我接受。」
    「就知道前辈一定会答应的。」
    堀北前辈接着做了最终确认——确认这场闹剧是否真的值得演下去。
    「南云，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私人对决……没错？」
    「前辈的意思是，不可以用攻击前辈属下的方法来获胜，是？我同意。」
    「不仅限于我这组……我再说一遍，只要是牵连到他人的行为，我都不会接受。」
    「还真是一再强调啊？」
    「如果你拒绝，那这场比试我不会应下。」
    「好好好，明白啦，您还真是正直呢。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在这场比赛中赌上彼此的矜持。」
    ——矜持吗，竟然用上了这个词……真是令人感伤。
    「这句话，你最好永远不要忘。」
    堀北前辈最后闭上眼，沉思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回答。
    他恐怕真的希望到最后一刻也能相信南云前辈。
    但即便如此，那一丝祈祷和希望终究未能传达，他还是决定扣下最后的扳机。
    于是，闹剧正式开演。
    而清隆，则依然像个最终boss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第88章 充满哲学气息的男生宿舍

    「不好意思啊，六助，擅自决定了你要加入的团队。」
    「无妨，有你在的话，这场无聊的考试多少能变得有点意思。」
    「可惜啊，这次我并不打算有什么大动作……因为一切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最终的结果。」
    大组已经组建完成，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走就行了。
    根据事前情报，这场考试只要没有严重失误，其实并不算太难。
    「好了，各位听着。本小组的负责人是龙园，但指挥由我来担任。有人有意见吗？」
    众人都没出声，看来是默认了。
    小组成员是我、清隆和高圆寺，d班龙园、石崎和山田这三位不良，a班的桥本和户冢，以及c班的墨田和森山。
    考虑到这群人不太可能和睦相处，恐怕得随机应变。
    「那暂且不说别的，先分配床位。谁睡哪里其实没多大意义，就先到先得。」
    「喂，这种事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比较好？」
    「户冢，要不你先看看这房间里的人。」
    原本想反驳我的户冢，在看了一圈大家的脸后立刻改了口。
    「……我突然觉得，天成你说得有道理。」
    「对？这种小组就别讲究什么步调一致了。每个人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去行动就行。我们之中也有会学习的、也有擅长运动的。只要不出大错，基本上不会有人不及格。」
    「听起来还不错，毕竟咱们这个组，要是强行要求统一反而会更麻烦。」
    连桥本也表示赞成，于是我转向神崎派过来的c班男生问道：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问题。」
    「神崎怎么说的？」
    「他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依靠你。」
    那就没问题了……最后我看向龙园他们那边，也没有异议——除了一个人。
    「石崎，有什么不满吗？」
    「倒也不是……只是，要是你敢让龙园哥丢脸，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这话该由你来说吗？你是这群人里最不靠谱的？」
    「你是说我傻是！？喂！」
    「这可是事实，闭嘴，石崎。」
    石崎虽然有些不甘，但听到龙园的话后还是闭上了嘴。
    其实，虽然石崎常常对我表露出不满，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眼里带着畏惧。
    看样子他已经承认我很强了。
    「床你们随便选，我无所谓。」
    就像无人岛考试那样，这次我也没打算睡觉。
    毕竟是这所学校，半夜突然插入奇怪考试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至少要有一名能及时应对的人才安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先选咯。」
    高圆寺立刻跳上了上铺，其他人也陆续占了床位。
    不知道为什么，上铺总是最先被选满的。
    「不好意思啊清隆，让你睡下铺了。」
    「没关系，睡哪都一样。」
    房间分配结束了，正式的考试似乎从明天开始，所以当天下午就变成了自由时间。
    「最后说一下我们小组的方针。就像刚才说的，我们根本没办法统一行动，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强求。大家在不拖后腿的前提下做各自擅长的部分，发挥特长就行了。如果有麻烦，尽管找我，我会尽力处理。」
    我一边环视房间里的众人一边说道。
    「那个——我有个小问题。阿尔伯特他，能说日语吗？」
    「当然能说啊，是，阿尔伯特！」
    石崎这样回答桥本的疑问，并看向山田。
    但山田只是默默地盯着正前方，一言不发。
    「……难道他其实听不懂？」
    「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也不能怪他啊，平时都是龙园哥在下指令的。龙园哥，你怎么说？」
    「那家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别管他。」
    龙园悠闲地躺在上铺、交叉双腿回答道，而阿尔伯特也大大地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信赖关系一直让我觉得神秘，相信在一起共同生活之后，我应该会慢慢理解。
    「对了天成，正好，你去陪陪阿尔伯特。」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龙园？」
    「我哪知道，用他的话说，这是一种‘了断’。」
    随后，山田从床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纷纷向后退开。
    难道是要打架？
    大家可能都这么想了。
    但我从山田身上感受不到那种气息。
    相反，他和石崎一样，对我有某种敬畏。
    沉默
    山田透过墨镜注视着我一阵，突然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将手肘架在桌面上，伸出手掌。
    ——这是，扳手腕的姿势。
    「hey，e on」
    哦？这就是他所谓的“了断”吗？
    「嗯，好……你有这个气势，不错。」
    「等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必须要发起挑战。你也明白的，桥本？」
    「不，我完全不懂啊。」
    如果他是真的不懂，那他应该向山田学习。
    像这样堂堂正正地从正面发起挑战，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我也把手肘支在桌上，回握住他的手掌。
    没有开场的口号，也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彼此凝视着，逐渐开始施加力量。
    山田的身体素质毫无疑问是全年级顶尖的，尤其是那青筋虬节的腕部肌肉，腕力定然十分恐怖。
    然而，这对于被师父改造过的我来说，仍旧不够看。
    无论推还是拉，我这边的手臂连动都不动一下，山田开始冒冷汗并发出呻吟。
    「太强了……居然连山田都扳不动他……」
    「不愧是大猩猩。神崎和一之濑会另眼相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些男生们兴奋地议论纷纷，宿舍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热气。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我不再收敛力量，将山田的手背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桌面上。
    手背触碰到桌面的瞬间，他露出一副释然的微笑。
    「you 。」
    「yes。」
    我们重新握住手掌，将姿势转换为握手。
    「nice cle。」
    「you too。」
    肌肉会吸引肌肉。男人之间建立友谊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等下，你们俩怎么就心灵相通了？」
    桥本，这时候就别说这种扫兴的话了。
    「可恶，连阿尔伯特都……」
    石崎露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石崎……咱们也来好好交流一下。」
    「我、我说啊，我其实……有点那个什么……」
    （那个？你是在歧视阿尔伯特？）
    「如果你是怕输，那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败北是件痛苦的事。」
    虽然是个低劣的挑衅，但他咬紧后槽牙，果然上钩了。
    「来啊！谁怕谁啊！！」
    作为今后将共同行动的组员，不论方式如何，只要彼此产生联系，并互相认可，那就是好的开始。
    我与石崎手掌相握，仅用数秒便将他击败。
    「我早就想问了，天成你为什么这么有力气啊？连奥运选手都比不过的身体能力，这也太不正常了。」
    桥本的疑问引发了组里其他人的一致点头。
    虽然我只能回答一句“因为有在锻炼”，但这种程度显然解释不通。
    「睡好、吃好、练好，就行了。」
    「就算那样也不可能变成那样啊？而且刚才那场掰手腕，怎么看都是阿尔伯特的手臂更粗、更结实，结果你居然赢了，这不科学？」
    「单从粗细来看是那样没错，不过……肌肉的‘质’不一样。喏，你看。」
    我卷起训练服的袖子，露出手臂，周围看到的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我的右臂几乎没有一丝赘肉，肌肉构造经过极限优化与改造，宛如钢铁纤维压缩而成，既坚固又灵活。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条手臂就像是把比山田还要厚实的肌肉扩大数倍之后，再压缩成这般大小。
    「……太强了。」
    「该隐可是全身都长这样呢。」
    「真的假的……」
    说起来，清隆在游泳课上确实看过我的身体。
    「果然，大猩猩就是不一样啊。」
    最后桥本像是接受现实般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说真的，能有这种线条清晰的身材，还真让人羡慕啊。」
    「确实，虽然天成已经‘过头’了点……但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理想，或者说憧憬。」
    「哈！哈！哈！仅仅是憧憬就已经out了！在说出口之前就该付诸行动啊，就像我一样！」
    「哇啊，高圆寺你肌肉也好猛！！」
    「阿尔伯特，你也挺不错的嘛，但对我来说，的确还差得远呢～」
    「可恶，不能认输！桥本，给他们看看a班的底气！！」
    「喂，户塚，干嘛又是我啊……哎哎，别掀我衣服啊！」
    「哼，桥本你看着像个轻浮男，身体倒还不错嘛。」
    「那你呢石崎？你不会是肚子圆滚滚的？」
    「别小看我啊，我腹肌可是清清楚楚六块的！！」
    「糟了墨田，这样下去我们c班会成为肌肉鄙视链的最底层了！」
    「啧……没办法，不能给神崎和一之濑丢脸。我也露腹肌！」
    气氛突然变得哲学起来了。
    不过，通过这种方式，组员之间的交流确实热络起来了。
    「气氛不错嘛。好，清隆，你也把腹肌秀一秀。」
    「……哈？」
    气氛不错，所以我打算趁热打铁。
    「各位，各位，请肃静！！接下来——我们尊贵的绫小路清隆大人即将闪亮登场！！」
    「……喂，该隐。」
    适度健身吸引同性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来清隆，证明你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嘛，既然都说了不藏私……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肌肉。」
    连清隆都被这股热烈的氛围卷了进去，开始放飞自我了呢……
    「这群家伙……真恶心。」
    龙园，请不要在我们刚刚靠肌肉热起来的场子里泼冷水。
    就这样，我们小组迎来了一个出色的开局。

 第89章 晚餐时间

    一场肌肉较量，就让我们男生宿舍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不过，在这个充满复杂与无数策略的考试中，必须要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
    夜晚，所有学生被召集到食堂一起用餐。这是男女之间唯一可以交流的时间。
    「清隆，我去搜集点情报。」
    「啊啊。」
    「你也差不多该去关心一下轻井泽同学了？」
    「……我本来是打算保持距离的。」
    「缘分一旦结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哦。接下来你只需要平等地对待她就好了。」
    「……」
    清隆露出一副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理解的复杂表情，端着放着餐具的托盘，一脸犹豫地站在那里。
    最终，他还是朝着轻井泽所在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我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注意到清隆走近的轻井泽微微一震，显然紧张了起来。
    但清隆既没有坐在她的旁边，也没有坐在她的正对面，而是选择坐在了背对着她的位置……
    接着，他们便背对背交谈起来。
    轻井泽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焦躁，还有些无法释怀，但最终，她悄悄地动着嘴唇，似乎拼命想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
    这副模样说不定可以称得上“可爱”。
    我越来越期待清隆今后的发展了。
    毕竟就连佐仓同学最近也变得主动了起来，他周围的关系网络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感觉他……就像是恋爱喜剧的主角一样。
    「那么，我也该开始行动了。」
    我从食堂二楼扫视全体学生，然后就看到铃音同学端着托盘向我走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一直在找你。」
    「我也是呢。嘛，你挺显眼的，倒也不难找。」
    「是吗？」
    「现在也有很多人盯着你看呢。」
    「自从体育祭以后就一直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话说回来，我刚才来之前听说了一个传闻……你真的把龙园他们编入了自己的小组吗？」
    「是的。」
    铃音同学稍微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能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吗？」
    「理由？我认为，放任龙园他们和高圆寺不管更危险。」
    「所以你是把他们集中在一块，以便控制？」
    铃音同学皱起眉头，并非愤怒，更像是在担心。
    「那…你能管住他们吗？」
    「没问题，交给我……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那、那种说法……太狡猾了，别这么说。」
    她别过头去，似乎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也没有继续追问。
    「龙园提出由他们班来担任负责人作为交换，这次考试中他们获得的所有私人点数都会转交给我这边。」
    「这……」
    「他们班目前处境相当糟糕。自入学以来班级点数不断下滑，所以他大概是决定就算冒风险也要有所行动。」
    其实，用破罐子破摔来形容更贴切。
    「连他都对现在的现状感到焦虑了吗……那你对此感到满意吗，该隐君？」
    「还算满意。我也确保了自己的利益。再说了，这次的考试小组行动、战略都很难统一，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确实，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难应对。」
    「因此，把风险转嫁到其他班上，自己稳稳地赚取点数，也不是坏选择。」
    「……明白了男子那边的情况，接下来该轮到我说明女生的动向了。」
    「嗯，拜托你了。」
    我们一边用餐，一边交换情报和方针。
    「首先，我们这边的情况是，女生在分组的时候闹得很凶。」
    「这是为什么？」
    「起因是a班声称无法信任一之濑同学……」
    「是吗，为什么会那样？」
    「我们也不清楚a班的用意。不过a班组建了一个14人的小组，预留一个名额接受外人，而其余成员则刻意避开一之濑那边。」
    「听起来和男生那边情况差不多，但照你这么说，气氛好像更糟。」
    「是的，现在她们还对一之濑班表现出明显敌意，你看也能看出来？」
    「啊，确实如此。」
    我扫视食堂内部，便发现围绕在坂柳为中心的a班女生小组正在被一之濑班的人怒视着。是之前被不礼貌对待才有的情绪。
    「所以这次分组的过程拖得特别久。」
    「辛苦你了。」
    铃音一脸满足的点头，看来她就是在等这一句话。
    我继续问道：
    「那你自己对于a班疏远一之濑这件事怎么看？」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但理由并不重要。被无聊的流言和印象操控判断，这种事太愚蠢了。」
    「说得真好。听你这么说，看来你已经和一之濑建立合作关系了？」
    「这次考试需要和其他班协力联动。在那样的前提下，没有人比她更值得信赖，所以这种选择是理所当然的。」
    「嗯，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看来我们班女生这边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最终还是与一之濑建立了合作关系。
    正当我和铃音聊着这些的时候，一之濑从刚才与同伴交谈的地方离开，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后，朝我们这边走来。
    她从刚才就偷偷望着我们，应该是在找接近的机会。
    「堀北同学，该隐君，这边可以坐吗？」
    「当然，请坐。」
    看上去有些疲惫的一之濑还是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坐在了我和铃音的对面。
    「堀北同学，谢谢你在分组时出手相助，真的帮了大忙了。」
    「不用在意，这次考试必须要和其他班合作，所以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力量……」
    一之濑绽放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果然堀北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刚入学的时候虽然也有传言说你不好接近，但印象已经完全变了呢。」
    「对？真正的铃音是个很温柔的人……哎哟哎哟，别扯我耳朵啊。」
    我附和着一之濑，想夸夸铃音，结果坐在旁边的她扯住了我的耳朵。
    回头看去，可以看到她略带羞涩的神情。
    「别插什么多余的评论啦，真是的……」
    「抱歉啦，只是看到有人夸你，我就忍不住开心嘛……」
    这种感觉好像还是久违了呢。
    回想起在无人岛时也有类似的事。
    不过她并不是想伤我，只是害羞的表现罢了，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交流方式。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呢。」
    一之濑看着我和铃音的互动，有些惊讶地说道。
    「嘛，铃音一直都在帮我，当然关系好啦。」
    「嗯……。」
    一之濑一边微微歪头，一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感觉？」
    「一之濑同学？」
    「诶，啊，没、没什么啦。比起这个，该隐君……我听神崎君说，你和龙园他们分在同一个小组对？」
    她的眼神带着“你没事”的担忧，我看着她的眼睛，点头回应表示一切没问题。
    「想想看，要是放任龙园和我们高圆寺随意行动，那小组分配可能永远都定不下来？」
    「哈哈，确实很可能会变成那样呢。」
    就连温柔天使一之濑都没有像平时那样说一句“才不会啦”来缓和气氛，可见龙园和高圆寺在学校的风评有多低。
    虽然我很想说他们其实并不坏，但这句话还是只能吞下。
    「况且也不能把责任推给神崎。既然必须有人来承担，那我觉得由我来做比较好。神崎托付给我的学生，我也会好好保护，请你放心。」
    「要是该隐君来守护，那我就放心了。当然，我们这边也会好好保护托付给我们的人。」
    「我可从没怀疑过，毕竟是一之濑同学你嘛。」
    「被你这么信赖我都有点害羞了呢。」
    说到信赖的话，她无疑是全年级最值得信赖的存在了。
    「能和你携手并进也挺不错的。」
    「嗯，一起加油。堀北同学，也请多关照啦。」
    「嗯，当然。」
    两人继续交换着关于考试的情报和意见。
    于是，我就放心地把女子组的事情交给她们，吃完饭之后提前离开了。
    晚餐时间还没有结束，我便登上二楼，再次环视整座食堂。
    南云前辈似乎正和二年级c班与d班的男生一起活动。
    虽然他表面上在轻松地交谈，但视线频繁地投向堀北前辈，可见他还是很在意的。
    而堀北前辈则始终没有朝他望去。
    同样，他也没有刻意关注橘前辈。
    嗯，一切都在按着剧本走。
    「啊，找到你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一转头，果然是戴着向日葵发夹的朝比奈前辈。
    「朝比奈前辈，状态还好吗？」
    「状态？你把我卷进这种闹剧里，还好意思问我状态？」
    「如果想让南云前辈冷静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
    「虽然你说得也没错啦……」
    她虽参与了我的这场计划，但似乎并不完全认可。
    毕竟她也在协助一项可能对自己班级造成重大损害的行动，这种不安在所难免。
    朝比奈前辈也是个复杂又有趣的人。
    她虽然认可南云前辈，但却没有完全被他影响。她承认他的实力，却也视其为危险人物。
    也就是说，她对南云同时抱有好意与忧虑的复杂情感。
    「只是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真的会保护那些参与这次计划的人？」
    「我已经想好了回避南云前辈报复的方法，请安心。」
    「真的吗？」
    「我不会说做不到的事，也不会说谎，更不会无聊到专门制造一堆退学者。」
    「你之前就一直说‘有办法’，但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
    「很简单，把他们转进a班就好了。」
    「……哈？」
    「顺便也把反南云派的成员都转进a班。」
    一旦这样做，那些人就变成南云前辈的同班同学，这样南云前辈就必须保护他们，因为他们退学，会将a班的班级点数扣成d班。
    而同时，转入a班的反南云派成员也能变得更强硬。
    极端点说，哪怕他们明目张胆地“围殴”南云前辈，他作为a班领导也必须庇护他们。
    所以，他今后必然会吃尽苦头。
    清隆啊，你这人实在太腹黑了，库库库！
    「也就是说，让雅来‘守护’他们？哇……你这想法也太惊人了。」
    朝比奈前辈瞬间就理解了呢。
    「总比让一堆人退学要好得多。」
    「倒是没错啦……不过真的能做到吗？这可得花上好几亿点数？」
    「也就两三亿而已？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完全没问题。」
    「关于你拥有大量点数的传言，我也听说了，原来是真的啊。你现在到底有多少？」
    「这个嘛，数目太大，我自己也不清楚。」
    朝比奈前辈虽然是间谍，但本质上还是偏向南云前辈的人，所以不能告诉她太多。
    如果我真的打算对南云前辈下手，她大概会转而与我为敌。
    「算了，不想说也无所谓啦。」
    朝比奈前辈站在我身旁，一起从二楼望向在一楼的南云前辈。
    「雅……他会救我吗？」
    「他一定会的。毕竟他是男人，总会知道自己该在哪些地方耍帅。」
    「那就好……」
    「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非常复杂呢。」
    「嘛，用一句话概括可太难了。」
    朝比奈前辈轻笑一声，把视线从南云移向我。
    「像你这样的男孩，或许能让雅冷静点也说不定呢。」
    「不，我反而觉得那会更激起他的斗志。」
    「那也挺不错的嘛，看起来挺有趣的。」
    「麻烦的是我啊。」
    「骗人，你不是会被这种事击倒的类型。」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害怕学长欺负的高中一年级新生。」
    「真是油嘴滑舌啊。」
    朝比奈前辈像是很开心似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
    「对雅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你不是他同级生，但这也可能是他最大的悲哀……堀北前辈也比他高一年，对他来说，真是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啊。」
    「人生嘛，本来就这样。」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说完，朝比奈前辈露出一抹笑容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再次从二楼望向南云前辈。

 第1章 高度育成中学

    （淦！书名写错了！）
    你何时意识到自己正被命运偏爱？
    是飞机失事时独存的侥幸？还是彩票中奖时的惊喜？
    对我而言，幸运是在双亲因空难离世后，仍能遇见那个教会我「活着」的人——我的师父。
    要认真地生活。
    尊重他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战斗就必须赢。
    我的师父是那种可以教我生活中一切重要事情的人。
    因她的鼓励，我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
    现在，我正面临成为高中生后的第一个问题。
    做为一名身体健康的高中男生，在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上，遇到一位看上去极其虚弱的老太太向他走来时，他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
    “啊，谢谢你。”
    老太太温柔地笑了笑，缓缓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我，以表谢意。
    如果此时我置之不理，或是没有礼貌回应，师父那“爱的教养”就会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
    尽管师父曾反复强调，使用暴力教育孩子是错误的，但她自己却很快诉诸暴力。
    公交车继续在飘落的樱花中行驶，驶向我将要就读的高中。
    高度育成中学
    据师父说，这是一所培养能够肩负日本未来之人才的学校。
    我不太了解学校是什么，因为我没上过学，或者说我不记得我上过学，我现在的思想和知识，全都源于我的师父。
    所以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能进去。
    但师父说，她认识这里的校长和董事会成员，所以很快就促成了这件事。
    不愧是师父。
    终于，目的地到了，我下了车，走进了学校大门。
    师父曾说：与同学随意交谈、谈论和争夺你喜欢的女孩、或者运动时挥汗如雨都是很棒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但当我穿上西装和领带时，心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眼前那些和我一样穿着崭新校服的学生看上去都光彩照人。
    和他们相比，这套制服适合我吗？
    正当我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非常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嘿，同学！！”
    我循着声音转身。
    哇，好耀眼啊！
    是一位金发女生带着开朗可爱的笑容在跟我说话。
    对于我这个从未有机会与师父以外的女性交往的人来说，眼前的女生让我感到光彩夺目。
    当然，师父也很漂亮，只是她的强大给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很难把她当作一个“女性”来看待。
    “哦，你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给老太太让座的人？你的行为太棒了！而且你动作还那么自信，真是厉害！”
    “咳咳，我的师父……我的导师教我要尊老爱幼。如果我没有让座，我的肋骨就……”
    “肋骨？额，那个，我叫栉田桔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想起师父说过：初次见面时的自我介绍很重要。
    “我叫天成该隐。”
    “天成该隐，好帅的名字啊！”
    “谢谢你，栉田同学。你的名字也很棒喔。”
    师父说：给予赞扬也很重要。
    “哦，是吗？天成君，你还真是会奉承啊。”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奉承你，我真的觉得你和你的名字都很美。”
    “啊哈哈，得了，不管你怎么夸我，我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栉田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脸颊也红了起来，但似乎并不介意。
    看来师父说得对，女人要受到赞美，不愧是师父。
    “哦，你是去d班吗？或许我们是同一个班的？”
    “啊，栉田同学也是d班吗？那还真是太巧了。”
    “能和天成君这样温柔又帅气的人在同一个班，我真的很开心。”
    栉田同学说着，双手夹着我的手臂，用力摇晃。
    她的双手很柔软，而且气味很好闻，与师父那充满火药味的坚硬手指截然不同。
    真是让人眼花缭乱，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为什么师父不早点叫我去上学呢？
    不，我不能责怪师父，她一定有她的计划。
    当我和栉田走进教室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我们了。
    作为新生，每个同学的脸上似乎都有一丝紧张和好奇。
    “以后就拜托你了。”我微微低头对栉田表示感谢，目光立刻扫过整个教室。
    “……”
    师父说过：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观察。
    观察逃生路线和死角、有无障碍物、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等。
    “……好多啊。”
    在来教室的确路上，我已经发现这个学校里监控摄像头遍布各处。
    由于我不知道正常的学校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无法判断这是否不正常。
    但我从新闻中得知，教育机构最近对各种问题变得更加敏感。
    因此，这可能是反校园霸凌措施的一部分。
    毕竟，有了这么多的监控摄像头，不良少年再想闹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接受了这个自我解释后，我走向分配给我的座位。
    那里有一位看上去很高冷的黑发女孩，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懒散的棕发男孩。
    两人似乎在进行某种对话，不像同学间的自我介绍，更像是在互相警告。
    才开学气氛就这么紧张？
    当我走到座位时，棕发男孩注意到了我。
    自然而然，我的目光也转向了他。
    “……”
    考虑到这是开学第一天，而且其他同学也都用类似的眼神看着彼此，所以这并不特别奇怪。
    但是，我很好奇。
    我感觉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你好，我们坐在附近，很高兴认识你。”
    我在坐下来之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棕发男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跟他说话。
    “啊，是啊，很…很高兴认识你。”
    他略带尴尬而结巴地回应了我。
    “我是天成该隐。虽然会给你添麻烦，但作为同班同学，我坐在你旁边，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的名字。”
    师父说过：与邻居和睦相处很重要。
    或许是被我超长的礼貌问候吓住了，男生有些犹豫，似乎在谨慎地思考该怎样回复才合适。

 第2章 第一个朋友

    “我是绫小路清隆……嗯，虽然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但是……如果您能帮忙的话，我将非常感激。”
    看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选择与我类似的回复。
    “绫小路清隆……原来如此，这名字真帅啊。”
    “真的吗？我不确定。”
    与刚才的栉田同学不同，他的反应不太好。
    或者说，因为他脸上一片茫然，所以很难判断他是高兴还是尴尬。
    “天成……刚才和一个女生一起进了教室……啊，你认识她吗？”
    绫小路断断续续地试图扩大话题。
    看来他真的不擅长交谈，所以只是漫无目的地摸索着。
    “算认识了，来之前聊过。”
    “是吗……怎么说呢，能和刚认识的人顺其自然地聊天，真是太棒了……”
    真的那么难吗？
    可能是的，毕竟师父说过，人际关系存在个体差异。
    绫小路说话总是结结巴巴，一看就不擅长说话。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都有点紧张。我肯定大家都在琢磨着该说什么，该怎么跟大家互动。这时只要你尽量表现得更亲切一些，谈话就会出奇地顺畅。”
    “是……是吗？”
    绫小路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坐在旁边的黑发少女身上。
    看来，听了我的话之后，他似乎要迈出勇敢的一步。
    可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老实说，我也觉得那个黑发女孩身上有种刺猬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像是在默默地告诉别人不要跟她说话。
    绫小路转头跟黑发女孩打了个招呼，换来的只有女孩默默整理书籍的声音。
    然后他转回来看着我说道：“……这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失落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于是，我也转向那个女孩。
    “那个，我是天成该隐，虽然可能会给您添麻烦，但还请您多多关照。”
    “……”
    很好，我也被忽视了。
    绫小路和我对视一眼，但他似乎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我只得继续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们坐得很近，我不想一直这样叫你‘你’或‘同学’之类的。”
    “唉——！”
    女孩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吗？”
    “我对此表示歉意，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不然，一直叫你‘你’，是不是有点失礼？”
    “……堀北铃音”
    “哇”
    绫小路发出了略带感叹的声音。
    能和这个堀北铃音对话，真的有那么让他吃惊吗？
    “堀北同学，以后就拜托你做我的邻居了。”
    “……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接受问候也无妨？我的导师说过，问候很重要。”
    堀北同学沉默不语，眼睛低垂着，看着手中的平装书。
    我的目光再次与绫小路相遇，他用一种仿佛在说“你也应该过得辛苦一点”的眼神看着我。
    “绫小路，我们以后的学生生涯就一起当邻居、当朋友。导师教过我，朋友很重要。”
    当我伸出手去握手时，绫小路也尴尬地伸出手。
    可能是因为不习惯这种事，他显得很困惑，但从我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来看，他似乎不像堀北同学那样，完全不接受别人的善意。
    我确信他和我一样，需要朋友。
    而且，我从他的手掌就能感受到，他的核心很强。
    ———
    高中生到底是什么？
    观察很重要
    观察你的每个同学并寻找他们的独特之处。
    普通高中男生看到女生，大概都会耷拉着鼻子，表情放松，然后跟旁边的男生说“那个女生好可爱”，或者“不，这个女生更可爱。”
    对异性感兴趣是任何年龄段都会发生的事情，在高中这个易受影响的时期尤其如此。
    这样的氛围或许比假装不感兴趣还要自然一些。
    当然，有些男生并不这样。
    比如那个名叫平田洋介的男生，他已经和女学生们愉快地聊天了。
    这就是社会对帅哥的待遇吗？
    平田说话流利，相貌姣好，最重要的是，他很尊重别人。
    女生们已经因为他的绅士风度而脸红了。
    这与那些争论谁更可爱、谁的胸部最大的男生截然相反。
    我终于明白了，无论是沉溺于涩涩幻想，还是冷冰冰地不与人交往，又或是过于紧张而不敢迈出第一步，这些都是高中生的典型特征。
    “哦，这不是绫小路和堀北吗？你们是要一起买东西吗？”
    放学后，我打算进便利店里买点生活用品，没想到遇到了后排的两位同桌。
    “……你误会我了。请别这么失礼。”
    我觉得堀北这话太伤人了，人怎么能对一个和自己没有很深关系的人说出如此尖刻的话呢？
    绫小路一脸受伤的样子实在可怜。
    “呐，天成也是来购物吗？”
    “是啊，以后一个人在宿舍生活了。肯定有很多辛苦，所以我打算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绫小路你也是这样吗？”
    “啊，嘛，差不多……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觉得这个便利店值得逛逛。”
    “是的，我是在乡下深山里长大，所以我还记得第一次走进便利店时那种莫名的兴奋感。”
    就在我和绫小路讲话时，站在旁边的堀北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需要的物品放进了购物车。
    仔细一看，她挑的全是的。
    “哦，虽然谁都可以拿，但这好像是给积分用完的学生准备的。”绫小路解释道。“学校还算大方，毕竟他们每个月都会发10万积分……”
    我有些不解：“说起来，每个月十万积分，为什么还有商品售卖呀…”
    “这意味着什么？”
    “啊！话说回来，茶柱老师今天只给我们讲解了会有十万积分，但并没有提到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她好像说了什么‘实力至上’？积分难道是看学生的能力来评定的？”
    “……！”
    听到我的话后，堀北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继续发表看法：“这么说来，这十万日元，算是对学生们目前的认可，或者对即将开始独立生活的学生的支援……想着下个月也能拿到同样的金额，或许有点太早了。”
    “……”
    “嘛，目前还没有证据，所以我打算调查清楚之后再去问茶柱老师……不过说实话，无条件地拿到十万日元，还真是有点吓人呢。”
    “……这”
    堀北的视线在我和赠品之间来回移动。
    就在那时，我听到商店外面传来某种骚动和说话声。
    “什么？”
    我和堀北、绫小路纷纷将视线投向了那里。
    显然，高年级学生和一年级学生之间发生了一些问题。
    “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对？”
    “是啊。”
    一个高个子同学和三个学长们争论了一会儿——更准确的说，学长们挑衅了一下那位同学，然后就离开了商店。
    后来，那位高个子同学用力踢了便利店的垃圾桶后，离开了现场。
    怎么说呢，他实在太易怒了。
    “我可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我苦笑着，走向散落的垃圾桶，将垃圾捡起。
    “你没必要这么做。”堀北难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嗯，既然看到了……而且我师父也说过，清理垃圾很重要。”
    “天成，我来帮你。”
    “呐，谢谢你，绫小路。”
    这时，我和绫小路将注意力转向了堀北，可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屈服于同伴压力，而是直接推着购物车离开了。
    绫小路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来这所高中之前，我住在乡下深处的神社里，打扫卫生是那里的日常。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法再打扫了。”
    “……这样吗？”
    “是啊，就像每天刷牙洗澡一样，所以我不讨厌打扫……或者说，如果我不打扫的话，师父会杀了我的。”
    “师父…？这个词…我猜你说的是家庭老师，或者补课老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额…可能是…
    我俩很就把散落的垃圾清理干净。
    “绫小路，请稍等一下。”
    我跑到冰柜那拿了俩个冰激凌，递给他一个。
    “给你，这是谢谢你帮助我。”
    “……可以吗？”
    “当然，感恩很重要。”
    “原来如此。”
    他接过冰激凌，并没有吃，而是看着配料表发呆。
    “你没吃？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好奇。”
    “这似乎是一个新产品，所以我想我理解你的好奇。”
    绫小路撕开袋子，取出里面的冰淇淋。
    “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吃冰淇淋。”
    “真的吗？”
    “真的！”
    “这样放学后买零食不是很有高中生的风范？”
    “……是啊，很有高中生的风范。”
    —————————
    高度育成中学数据库
    姓名：天成该隐
    id：xxxxxxxxxxxx
    社团：无
    生日：1月1日
    评价
    学力：a
    智力：b+
    判断力：a
    体力：a+
    合作力：b+
    面试官评价：学力、智力、判断力、体力、合作力都很优秀，特别是从提交的资料来看，他的体力非常出色。
    面试时的回答前后一致、清晰、切中要点。
    考虑到综合能力，决定安排在a班。
    但是，由于小学、初中期间缺席，基本是在家长指导下在家学习，加上其他资料也存在问题，判断其社会品格和道德品格存在严重问题。
    因此，最终决定安排在d班，并监视其情况。

 第3章 一起吃饭

    开学第二天，课堂上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指导课和学校政策的讲解。
    由于育成高中是职业学校，所以课程水平不算高，但班上却有几名学生跟不上。
    那位在便利店踢垃圾桶的须藤同学，此刻已经在课堂上打瞌睡了，还有一些学生在上课时玩手机，甚至聊天。
    而老师们对此居然不予理会，连班主任茶柱老师都选择忽视这一切。
    我无法判断这是否是一所普通学校，还是一所特殊的学校。
    但我发现，老师们看着那些不听课的学生时，脸上带着一丝怜悯。
    这让我很好奇。
    终于，午间休息到了。
    “好的，该吃午饭了。”
    现在，我打算去询问一些高年级学生。
    这时，我感到有人在后面看着我，便回过头去，发现绫小路正用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望着我。
    “额……绫小路，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去餐厅好吗？”
    “嗯嗯。”
    “不过你去回应平田他们的邀请也可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讨厌你。”
    “不，那边……太难进去了。”
    “是这样啊……嗯，好，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啊啊，朋友嘛。”
    嗯，他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
    我原本打算利用午休时间去搭话高年级生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不过，放学后去也行。
    我侧过头，看见堀北仍然在释放着让所有靠近者都退避三舍的气场。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堀北同学也要一起吗？”
    “……”
    她沉默不语。
    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但不知为何，我甚至无法想象她微笑的模样。
    “也许…她讨厌我？”
    绫小路看了一眼堀北，然后对我说道：“不用担心，这就是正常的堀北。”
    “我知道了，那就好。”
    “你们对我了解多少？”
    堀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但我们得到了回应，这也算是进展。
    “抱歉，我听说邻里友谊很重要，所以才想邀请你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不会强迫你这么做……啊，不过堀北同学，昨天我察觉到，你对便利店食物好像有什么看法，而且回家之后肯定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
    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不如交换一下意见。堀北同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绫小路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字面意思，另一层是，他不敢相信堀北就这样接受邀请了。
    好快！
    只见堀北的一记手刀猛地击中了绫小路的侧腹。
    “我只是对他所说的需要交换意见表示理解，请不要误会。我又不是想和你们一起吃午饭什么的，明白吗？”
    “是的，明白！”
    看到绫小路的回答，我不禁笑了。
    也许他是那种喜欢被支配的人。
    “现在我们去食堂。我觉得那里可能也有一些的东西。”
    就在我们三人准备离开教室时，耳边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仿佛要融化我的思绪。
    “天成君，现在是午餐时间，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一直想和绫小路君、堀北同学成为朋友，你们觉得怎么样？”
    栉田同学出现了，还露出了与她本人十分相配的可爱笑容。
    怎么说呢，她就是那种“男生理想中的女同学”，靠近的时候还会飘来一股好闻的香气。
    “那个，既然栉田同学这么说……我觉得…”
    我转过头，准备问两人的意见，却看到堀北正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嗯，难道她们相处得不太好？
    “啊啊……好像有点不方便。不好意思，栉田同学，要不下次再邀请我们。”
    “诶，不行吗？我只是想和大家聊聊而已…”
    堀北的表情丝毫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冷淡怪异。
    再放任下去她可能就要说“我一个人去吃”了。
    “不好意思啊，其实堀北有点怕生，说话又冲，动不动就动手，现在我们俩也正在被她威胁着不得不顺从她……很遗憾，但我和绫小路已经在她的暴力下屈服，沦为随叫随到的小跟班了……我不能把你也拖下水啊，栉田同学。”
    “是、是这样啊……”
    背后传来一阵“瘙痒”，好像是堀北的一记手刀命中了我的侧腹。
    嗯，还好没有到我师父的级别。
    “下次一定再邀请我们，我随时都欢迎你哦。”
    “知道啦，那我们下次见咯，说好了哦？”
    说完这句话，栉田便离开了。
    不过，她临走时看向堀北的目光，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堀北同学和栉田同学之间……不，算了。”
    这大概也不是什么我该管的事，至少现在不是。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哼，明明已经试着体谅她了，她还是这副态度。
    “……你们关系不好吗？”
    “……”
    堀北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
    也许连她自己也还没有找到答案？
    合不来的人总是会存在的。
    毕竟一个班就是由四十个人组成的一个小型社会，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避免。
    “要不，先去食堂看看？”
    “说得也是，绫小路，我也饿了。”
    于是我们三人一同前往食堂，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商品……这里也有啊。”
    堀北同学果然对这个很在意。
    “看来那些像高年级的学生也有不少在点这个。”
    “没想到，新学年刚开始…就已经到了不得不节省开支的地步了啊。”
    我和绫小路说完，便看向堀北。
    此刻，堀北同学陷入了沉思，看来她对“积分”系统已经有了很大的疑问。
    “那边有空位，去那边坐？”
    我点了一份的山菜套餐，带着他俩坐到食堂角落的空位。
    绫小路坐在我旁边，堀北坐在我对面。
    仔细一看，堀北这孩子的确是个美人啊。
    我先试了一口。
    “好吃吗？”堀北问。
    “嗯……倒也不难吃，甚至可以说是意外地好吃。”
    当初在师父那里生活的时候，山里采来的山菜经常出现在晚饭中，所以这味道还有点怀念。
    “但要是每天吃这个的话，果然还是有点……”
    “这样啊。”
    “不过如果是的，那这已经算不错了。”
    坐在旁边的绫小路点了一份看起来十分可口的套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绫小路，要不要分我一块炸鸡啊？”
    “……你要是想吃肉的话，当初就不该点山菜套餐？”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但也得试一次味道确认一下嘛。
    万一之后不得不天天吃这个，也得心里有个准备才行。

 第4章 困难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我正在思考着该如何从绫小路手中夺取炸鸡时，对面的堀北同学轻轻地咳了一声。
    “咳，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思考了一下你昨天说的话。”
    说起来，我确实是以“交换意见”为由邀请她来的啊，这时候还想着炸鸡可不行。
    堀北继续说道：
    “你一说，我也觉得这之中确实有不少可疑的地方……茶柱老师的说法也很模糊，像是在回避重点。商品、套餐…连高年级学生也有不少人在点这些呢。”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把每个月的十万积分花光了？
    也不是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开始拿到的积分就比我们少。
    “我觉得积分会减少。在食堂里也能明显看出哪些人是手头宽裕、哪些人捉襟见肘……这也算一种判断依据。”
    “嗯，我也赞同堀北同学的看法。那接下来，我们就来思考一下‘为什么积分会减少’，还有‘减少之后要怎么才能增加’……茶柱老师不是说过，要‘以实力来衡量’吗？”
    “……你认为积分是可以增加的？”
    “既然会减少，那也应该能增加……如果是纯粹的扣分制，那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
    堀北同学应该是那种思维能力很强的人，一旦开始思考，就会努力往更深处挖掘答案。
    “既然是‘以学生的实力来衡量’，那应该还是学习能力。”
    “也就是说，通过考试的分数来决定积分的增减。嗯，挺有可能的。”
    非常有可能，考一百分说不定还有奖励。
    “绫小路，你怎么看？”
    我把话题抛给一直默默听着的绫小路清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社团活动的表现，或许也算在内。比如在比赛中夺冠，或者文化类社团在比赛中获奖什么的……”
    “嗯，也挺有可能。”
    “我也只是猜测。”
    “不，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角度。不论是学习还是社团活动，只要能取得成果，那都是优秀学生该有的表现。关于这些事，或许可以去问问学长学姐们。”
    堀北问道：“……你打算向高年级生打听？”
    “嗯，他们在这所学校待的时间比我们长，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我们多。包括积分的运作规则、减少的原因、以及增加的方法之类的。”
    “那你有人选了吗？”
    “没有，不过找个看起来和善的人问问就好了。师父说过，只要真诚地请教，对方就会真诚地回应。”
    毕竟才刚入学没几天，无论点数的事情今后如何发展，现在也还不是该焦急的时候。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诶？你还没记住！？我可是自我介绍过了的耶？”
    堀北同学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直接说“没记住你的名字”。
    “堀北，这也太过分了。”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清隆，这时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点无奈的表情。
    “你又是哪位啊？”
    ……
    啊，连绫小路也受伤了。
    比起“记不住”，更像是“根本就没打算记”。
    “嗯……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是天成该隐，请多多关照。”
    “……绫小路清隆，这次给我记住了。”
    “明白了，不过这得看你们的表现。”
    额…这也许算是一种进展。
    “不过，查到什么之后必须告诉我，你接下来不是要去找高年级生打听吗？”
    “……”
    “有意见吗？”
    堀北同学那根手指像蛇一样锐利地指了过来。
    “没、没有任何异议。”
    我和绫小路屈服于她的“暴力”。
    不过这种程度也还算可爱，笑着接受就好。
    放学后。
    原本打算下午去高年级生那里获取关于积分制度的信息，但因为在食堂发生的一连串插曲，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想着不能再悠哉下去了，得赶紧付诸行动，但就在我从座位上站起身准备出发时，有人叫住了我。
    “喂喂，天成君，接下来要不要一起去唱卡拉ok呀？”
    开口搭话的是轻井泽惠、佐藤麻耶、松下千秋、筱原皋月几位班上性格开朗的女生。
    看样子她们之间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午休时经常能看到她们坐在一起吃饭。
    而她们之中，站在最中心的，是平田洋介。
    他是入学第一天就主动进行自我介绍、带动班级气氛的男生。
    帅哥与美少女们，热闹又闪亮，毫无疑问会逐渐成为这个班级的中心人物。
    “天成君，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玩耍呢，如果可以的话，来？”
    “谢谢你的邀请，平田……不过，真的很抱歉，我接下来有个非去不可的安排。”
    “这样啊～”
    “嗯，绝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们一起玩。要是有空，我也非常希望能多多交流。所以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拜托了。”
    我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回答，既不让对方感到不快，也不忘表达出想要“下次再一起”的意愿。
    毕竟，我不想在开学初期就得罪这群未来可能成为班级核心的人。
    至少，她们并不像堀北那样，应该还会再次邀请我。
    “明白了，那就下次。”
    平田似乎也接收到我的诚意，温和地笑着，没有半点不悦。
    只是，他身边的轻井泽，有一瞬间露出了迷惘的神情，目光在我和平田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做。
    但最终，她还是站回了平田的身边，那种情绪也随之悄然消失。
    虽然她平时给人强势又开朗的印象，但我从中察觉到某种“脆弱”。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都会迷惘”的体现。
    “好，那我先走了。”
    我和平田他们挥手告别，迅速离开了教室。
    池宽治和山内村树那群男生嫉妒到快要变形的目光实在让人受不了，越快脱离现场越好。
    我的目的是情报搜集，主要是从高年级生那边下手。
    说起来，平田好像说过要加入足球部？
    那我是不是也该考虑加入个什么部门？
    绫小路之前不是说过，如果在社团里有活跃表现的话，也可能获得点数吗？大概不是随口一说。
    这么一想，从社团的学长学姐那里套点情报，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想着“如果能遇到个嘴巴松点的人就好了”，我便在前方发现了一位绑着团子头、十分显眼的女生。
    她身旁站着一名看起来体格结实、核心力量感十足的男生，两人似乎正要与其他学生一道前往体育馆。
    我记得在入学典礼上见过他们。
    “那个，打扰一下。”
    “嗯？”
    “有什么事？”
    我出声搭话，二人回过头看向这边。果然，是学生会的那两位。
    “两位是学生会长堀北学学长，还有书记橘茜学姐，对？突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请教两位，不知道现在可以吗？我是1-d班的天成该隐。”
    四只眼睛盯着我，带着一丝审视。
    特别是那位学生会长，眼神锐利而果断，听到“1-d”这个字眼时，明显露出了几分兴趣。
    “我们接下来要参加社团介绍说明会。如果你需要花上很多时间提问的话，那就等会后再说。”
    “啊，不会耽误太久的。我知道学生会的两位很忙，就请允许我在这里提一个问题就好。”
    “可以，说。”
    堀北会长的目光依旧像是在评估我什么似的，毫无松懈。
    “关于积分的事……下个月也会发放十万点吗？”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作答。”
    听到这话，我将视线从会长身上移到了橘学姐那边。
    “是、是的……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回答。”
    “原来如此……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不能回答’，对？”
    “可以这么理解。”
    “谢谢，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就算问老师，恐怕也是类似的回答？”
    “大概也是如此。”
    “明白了。”
    看来这件事上似乎有封口令。
    但说到底，光是“不能回答”这点，就已经是在说明某些事情了。
    “感谢两位在百忙之中还肯解答我的问题。”
    “……天成该隐吗，好好努力。”
    “加油哦，天成君。”
    橘学姐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我，至于那位学生会长，依旧毫不掩饰地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嗯，作为学生会长，也许真的有权限查阅学生的情报。
    而他此刻的眼神，像是在将现实中的“我”与文件资料里的“我”一一比对。
    目送两人朝着体育馆方向离去，我转而朝反方向前进。
    学生会的态度是那样，估计其他高年级生也差不多，继续去打听下去恐怕只是浪费时间。
    之后还是先确认一下校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比较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彻底掌握。
    不过……这所学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嘛，师父说过，困难本身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种状况下，也试着去享受其中。

 第5章 游泳课

    日本是四月份开学
    虽然还未到夏天，但学校依然把游泳课纳入了课程安排中。
    因为学校设有室内泳池，所有设施都耗费了巨额资金，保温隔热自然也做到了极致。
    “真不妙啊，真的不妙啊，栉田酱，栉田酱！！”
    “我二弟要是起来了怎么办啊！”
    ……
    在那边，一群男生正在说着一些粗鄙之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女生们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
    啊，绫小路正尴尬地掺和进那群人里。
    大概是觉得完全无视他们也不太好，而且，他好像也加入了男生们的“赌局”。
    “你不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赌博’吗？”
    身旁的堀北冷冷地望向那群男生，说道。
    “嗯……嘛，像那种太过露骨的，还是算了。我还是知道会被女生讨厌的。”
    “是吗……看来你至少还有点分寸。”
    我哑然，然后看到平田也明显和那群人保持了距离。
    果然是有本事的男人。
    “我终于可以过来了！”
    “干得好，绫小路，所有女生都对你失去兴趣了。”
    “诶？”
    这是什么反应？他居然没意识到吗？
    “你看，堀北同学那冰冷的目光！”
    ……
    “堀北一向都是这样……呜！”
    绫小路的腰侧又被堀北用手刀戳了一下。而且这次出手似乎更精准有力了。
    不过自从那次意见交流会之后，堀北的态度稍微……真的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乃乃的改变，这点倒是令人欣慰。
    到了室内泳池后，男生们突然响起了一阵兴奋的…狒叫。
    毕竟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女生的身材。
    尤其是栉田，凭借着出众的身材立刻吸引了大量男生的目光。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能，长谷部人呢！？」
    「呃……我可能已经不行了」
    「果然还是栉田酱啊，只有栉田酱才是最棒的！」
    「……没想到堀北其实也挺有料的嘛」
    男生们远远地盯着换上泳衣的女生们，可谓猥琐至极，而站在泳池另一侧的女生们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这次连绫小路也察觉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不妙，悄悄地拉开了距离。
    我决定劝说一下。
    “大家，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看看女生们投来的眼神。”
    “哼，受欢迎的男人说话就是……哇啊！？”
    池、山内和须藤等刚要吐槽，回头一看，全都哑口无言。
    “天成，你这家伙……太夸张了？”
    池一边上下打量我身体，一边惊叹。
    “的确，能练成这样也太罕见了？你以前是搞什么体育的吗？”
    须藤也露出了兴趣的神情，还带着一丝赞许的语气。
    “我从小就在学古武术。”
    “即便如此也太猛了，浑身上下都练得紧绷绷的。”
    “这样吗？高円寺那边更夸张一些？”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镜子前穿着丁字泳裤摆姿势的高円寺。
    那副肌肉，明显经过了高强度的锻炼，宛如健美选手。
    粗壮却又灵活的身躯，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形体格。
    我又回头看了看眼前三人。
    “不过须藤的体格也挺不错的嘛，我听说你打篮球，但看来不止如此？”
    “哦，那是当然了，除了社团活动，我平时也经常做力量训练。”
    “嗯，完全就是个运动员的感觉啊，一看就有爆发力。”
    “嘿嘿，嘛嘛，算是。”
    “喂喂，要是想练成你们那样，是不是要付出挺多努力啊？”
    “确实，想知道得多辛苦才能练出来。”
    “哦呀，山内和池也对体格改造感兴趣吗？”
    “这不嘛，杂志上都说女孩子喜欢‘精壮型’的男生啊。”
    “对啊，我就觉得，要是我练成那样，栉田酱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嗯，确实会比一身松垮的身体留下更好的印象，不光是栉田……唔，怎么说呢，只要每天坚持锻炼，总归会有成果的，对，须藤？”
    “我从小打篮球，每天练得要死，才练成现在这样。”
    听到我和须藤的话，山内和池顿时泄了气。
    看来他们原本似乎还抱着“练个一两天就能变强”的天真幻想。
    话题从女生们的泳装转到了肌肉讨论，这是个好现象。
    至少比起那种盯着女生看得目不转睛的尴尬场面要好得多。
    ……不过，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池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回了女生们身上，连几分钟都撑不到。
    看来是没救了，我还是离他们远点。
    ——
    “绫小路君，你以前有做什么运动吗？”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我初中可是归宅部的哦。”（归宅部：就是不参加社团活动，放学就回家）
    稍远处，绫小路和堀北正在交谈。
    “可是……你这前臂的线条，背部的肌肉，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普通。”
    确实，绫小路的身体堪称精雕细琢，用严格控制的饮食与训练锻造出的奥运选手级别体格来形容也不为过。
    要锻炼成那种体格，少不了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
    “不过我觉得，高円寺和天成他们锻炼得比我好得多。”
    见我走来，堀北便问道：
    “……天成君，你是练什么运动的吗？”
    “我从小就学古武术，师父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训练起来一点都不留情。”
    “原来如此，这就能理解了。”
    “天成是学武术的吗？”绫小路似乎对武术这个词有些好奇。
    “嗯，空手、柔道、剑道、薙刀……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那种。”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在现代社会用不上的玩意儿。

 第6章 游泳比赛

    「好了，都集合！！有十六人是初学者吗？人数是多了点，不过无妨。做完准备运动后，就开始游泳！」
    老师在一旁大声喊道。
    游泳课程要正式开始了。
    除了师父之外，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受别人教游泳。
    “那个，我不太会游泳……”
    “既然是我来负责教学，保准让你在夏天前学会。放心。”
    “反正我也不去海边，能不能学会其实也无所谓？”
    “不行。就算现在不会也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克服。学会游泳一定有用，记住，一定有。”
    ……这话，师父也说过呢，她还曾怀念地讲过，当年船被炸沉后，她就是靠游泳才活了下来。
    准备运动结束，学生们开始自由练习，老师似乎也在观察大家的运动能力。
    “大部分人似乎都能游泳。那么接下来立刻开始比赛，男女分组，五十米自由泳。顺便说一句，第一名将获得我个人的奖励。”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可能是因为初学者多的关系，老师还特地准备了这种诱惑。
    ——
    “看来堀北同学对游泳挺在行的嘛。”
    “啊，真快啊，虽然还是比不过游泳部的。”
    我和绫小路并肩坐在泳池边，只把脚浸在水里，看着女生们游泳。
    并且和兴奋不已的池和山内他们保持了一点距离。
    女生组拿下第一的是小野寺宣乃，她是游泳部的，果然游得非常好。
    能和游泳部的选手相提并论，堀北也很厉害了。
    “辛苦了，堀北同学，真是可惜了。”
    “我倒没有那么在意输赢，比起那个，你们怎么样？”
    “我会尽量不拿最后一名。”
    “……稍微拿出点干劲来，天成君你呢？”
    “我当然是以第一为目标。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
    师父常说，要对结果保持贪欲。
    在我看来，男生中运动能力看起来最强的应该是平田、须藤和高圆寺，再就是绫小路了。
    排除没有干劲的绫小路，应该会是高圆寺、须藤、平田这个顺序。
    因为男生的参赛人数较多，所以比赛分成了几个组进行。
    “第一组最有可能获胜的是须藤。”
    不出所料，他轻松地夺得了第一。
    凭借身体能力游出的速度连体育老师都赞不绝口，甚至被游泳部招揽了。
    “接下来是平田啊！”
    女生们发出一片尖叫声。
    平田是正统帅哥类型，也是个运动健将，脸和身材都无可挑剔，是那种典型的完美帅哥。
    “呸。”
    池和山内他们啐了一口。
    别这样，体育老师在看呢。
    “比我想象中还快啊。”
    连须藤都发出赞叹的声音，说明平田的泳技确实高超。
    “不过他还没达到须藤那种程度！！康忙！让我们一起干掉那个帅哥！”
    “啊啊，用我的全力去干掉他！！”
    绫小路带着一丝无奈看着池和山内。
    “……他们是对帅哥有仇吗？”
    “也没办法，平田很受女生欢迎嘛。”
    平田已经是班级的中心人物了，经常被女生邀请出去玩，被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成你也挺受欢迎的啊。”
    “是吗？我倒没像平田那样被尖叫着围着转。”
    “嘛，说得也是……你更像是让人叹气的类型。”
    “诶？我是那种待遇吗？”
    难道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无语对待了吗？
    “不是，不是坏的意思……怎么说呢，更像是让人沉醉的感觉。”
    “沉醉……我不是很懂。”
    “话说回来，下一轮该轮到你了？”
    “哦，那我就上了。”
    最后一组的比赛要开始了。
    如果能游出好成绩，就能参加决赛。
    这个组里最强的对手是高圆寺，这个家伙有着健美运动员那样的肌肉盔甲。
    “呵……你终于来了，怪物少年。”高圆寺看着我说道。
    “怪、怪物少年……你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会是怪物呢？那副肉体、骨架，竟能锻炼到那种程度……不，该说改造才对，真是令我佩服，非常有趣。”
    “是吗？我自认为也有好好锻炼过了，不过肌肉量方面还是你更胜一筹。”
    他拥有宛如披着肌肉铠甲般的身躯，而我则没那么夸张。
    “若只是单纯大小，那确实如此。不过完美的我拥有完美的观察力。在我眼中，你的身体与那些凡夫俗子从根本上就不同。所以我才会说，‘改造得真不错’嘛。”
    “改造”吗？
    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师父的锻炼，说是锻炼其实更像是改造。
    连内脏和骨头都被狠狠锤炼过无数次。
    “还是说，该叫你‘钢铁侠’比较合适？”
    “这两个称呼我都不太喜欢，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啊？”
    “哼，那就去争取。只要你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哪怕是我，也不吝于以名相称。”
    “呵呵，明白了。我对胜负向来不妥协，既然要做，那就要赢，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高圆寺一同站上跳台。
    虽然还有其他参赛的男生，但他们已经完全被我抛诸脑后了。
    当我集中精神时，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脑海中仿佛响起某种“断裂”的声音，思绪变得飞快，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虽然这只是错觉，但只要能把这种“万能感”传遍全身，剩下的就简单了。
    锁定目标，身体自动进入某种状态。
    整个过程我的意识和记忆都很清晰，但下一秒，我已经抵达了终点。
    就是这种感觉。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大，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我从水中抬起了头。
    “你、你这家伙……”
    连体育老师都吓了一跳，一脸震惊。
    起跳时，周围还在热烈加油声中，但此刻，无论男女，全都安静得出奇。
    高圆寺从水里冒出来。
    “呼，果然你就该被称为怪物才对。”
    “呃，叫我名字。被叫怪物还是有点困扰的。”
    “唉，真是的……好，既然是你亲口所言，那我就致以敬意，称你为——天成，哈哈哈哈！！”
    “太好了。作为答谢，下次要不要我教你我的锻炼方式？”
    “……锻炼方式？”
    我感觉，和高圆寺的关系稍微拉近了一些。
    他虽然是个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人，但这份距离感，确实有所变化。
    体育老师露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兴奋、惊喜的表情，极力邀请我加入游泳部。
    但我已经决定要加入更符合个人兴趣的美术部，所以婉拒了。
    其实进运动系社团也没问题……但我怕一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第7章 搜集情报

    今天我依旧继续着情报收集的工作。
    由于在游泳课上没有留力，结果现在竟然被须藤、池、山内这些男生莫名其妙地当成了可怕的存在，开始与我保持距离。
    不过，我和高円寺的交流变得多了。
    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说算是扯平了。
    态度没有变化的大概只有绫小路。
    不，其实他看我的眼神比以前更犀利了些，不过应该不算是怕我。
    倒不如说，他变得有点同情我。
    只能这么理解了。
    虽然和男生们的关系疏远了，但反过来，好像女同学找我说话的次数反而比以前多了。
    不同于平田那样会被女生用尖叫声欢迎，但那种强烈关注的视线，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
    男生和女生之间反应如此极端地不同，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刻，性别差异如此直观地反映在男女生的行为和思考上。
    说起来，师父曾经说过，在学校里，跑得快的人会引人注目（虽然这次是游泳）。
    所以，我现在经历可能只是“强者”在校园的“日常”也说不定。
    只是……我想和池或山内打声招呼，约他们一起吃午饭时，他们却避开我的视线说着“啊，那个，我有点事……”什么的，这就挺困扰的。
    现在除了清隆和高円寺之外，我就没什么男性朋友了，这也太那个了。
    朋友还是多一点好。
    我一边回想着师父说过的这句话，一边苦恼着有没有什么办法，然而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至于积分方面，由于有封口令，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大致都摸清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么接下来，或许该观察一下其他势力，也就是别的班级的动向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饭，所以应该还是能观察到些什么。
    我首先从走廊上偷偷观察了一下a班的教室。
    因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也没有特别躲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剃着光头的男生，身边聚着不少人，看起来像是个领袖类型的角色，和我们班平田地位一样。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那位光头男生身边不止有女生，也有不少男生。
    接着我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拿着拐杖、身形纤细的女生。
    她身边同样围着一些人，也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我在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结果那位拿拐杖的纤细女生忽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顿时有些尴尬，只好移开视线，结束观察，转身离开。
    “真是个美人啊。”
    这所学校的美女真不少，身为男人的我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虽然不像池和山内那样会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兴趣，但我也不是对女生完全没兴趣。
    师父曾说过，恋爱是很重要的事。
    接着我看了看b班的情况，气氛又完全不一样了。
    看起来，这个班似乎是围绕某位女生运转的。
    那个女生带着温和的笑容，散发着一种亲切的氛围，她说“一起去食堂”的时候，无论男女全都纷纷跟了上去。
    才刚入学几天，能建立起这种强烈的团结感，多少有点不正常。
    “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型领袖’吗。”
    观察着那位带领大部队前往食堂的女生，我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像是被稀释过的“师父的引力”。
    那种存在感，老实说真的很厉害。
    像她那样毫无条件地吸引他人，对我来说根本做不到。
    看过了a班和b班，接下来就是c班了——然而才刚探头一看，气氛又发生了剧变。
    怎么说呢，这里不良气质浓重，受伤的人也特别多。
    首先吸引我目光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黑人男性，一看就知道很强。
    他身上缠着绷带、贴着纱布。
    不仅是他，班里还有几个眼神凶狠、态度不良的人，身上都有些伤痕。
    难不成这个班真的发生过斗殴事件？
    “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我正想象着教室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乱斗，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抱歉啊，挡着你了？”
    “啊啊，是挺碍事的，滚，三流货色。”
    “那我就走咯。”
    开口的男生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没有打领带，敞开着胸口，一脸皱眉，身上也像其他人一样明显带着处理过的伤口。
    毕竟是我在教室门口偷看人家，理亏的一方是我，被说碍事了，只能乖乖让路。
    “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们班伤员挺多的，就以为是不是发生了群架。好了，我先走了。”
    我快步离开了那里，但那人锐利的视线却一直紧紧黏在我背上。
    “每个班都挺有个性的嘛。”
    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独特的氛围。
    这大概就说明了社会是因人而异、千变万化的。
    那么，我们d班又是什么样呢？
    仔细一想，似乎也有很多可以看见的东西。
    像是一群极具个性的集合体，就像是把完全不配套的齿轮硬凑在一起的感觉。
    有的齿轮缺了齿，有的大小不合，还有的转得特别快，或者特别慢。
    总之，是个看起来相当不协调的组合。
    但这也是一种“特色”，至于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说。
    “今天就到这儿。”
    最后我拉开我们班的教室门，或许是大多数人都去了食堂，教室里显得冷冷清清。
    不过，那些留下的几位同学都把视线投向了我。
    “绫小路、堀北，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我对着坐在角落显得有点孤零零的绫小路，以及他身边安静地吃着三明治的堀北打了声招呼，两人表现出的反应截然不同，也挺有趣。
    绫小路露出一种看到救世主的表情。
    堀北则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
    不过她也没像以前那样直接说“滚”。
    “今天你又在外面观察啦？”
    “嗯，去看看其他班的情况。”
    “真是辛苦了。”
    我把自己的桌子拖过去，和绫小路的桌子拼在一起。
    他盯着这一幕，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兴奋，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接着，我们各自摊开午餐开始吃了起来。

 第8章 神室真澄

    绫小路吃的是面包，而我则是便利店买来的饭团。
    “放学后我打算去问问社团的前辈们，虽然大概他们也还是不会告诉我什么。”
    “……‘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哟，堀北，你也在听我们说话啊？”
    “我听你们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啦，只是你看起来一副和我们保持距离的样子。”
    “要不要把你的桌子也挪过来一起吃？”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做出那种举动，会让人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似的。”
    把桌子拼在一起一起吃饭，就真的那么让她抗拒吗？
    看得出来连绫小路也有点受伤了。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天成君，你之前说过‘有消息就会告诉我’，难道已经忘了吗？”
    “啊，那个啊。说实话，我现在手上还没能拿到什么能说得出口的情报。我有去问过学生会的人，但他们就一个劲儿地说‘不能透露关于积分的内容’。美术部的前辈也差不多——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的那种态度。”
    “……也就是说，高年级之间像是被下了封口令？”
    “顺带一提，老师们也一样。我也试着引导他们露点口风，但结果还是被彻底封杀了。”
    比如说b班的班主任星之宫老师，原本我以为她挺爱聊、应该能从她那套出点什么，可她转移话题的技巧高得离谱，反而对我投来一副‘这个学生有点危险’的警戒眼神。
    茶柱老师也差不多——不过她倒是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起来似乎觉得“这孩子挺有趣”。
    “关于‘积分’，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这学校绝不可能单纯地给学生十万点让他们随意挥霍。这种好事，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存在。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敢打包票。”
    堀北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着，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场面显得不怎么严肃。
    “那么，考虑到这些情况，天成君你打算怎么行动？”
    “正如堀北你之前说的——可能和学习成绩有关，绫小路说的社团贡献也是一方面……另外像生活态度之类的，大概也有关系。”
    校园里有着无数摄像头，学生的行为和态度肯定都在被监视着。
    “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断言的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焦躁……至于怎么行动，我想我会从提醒班上的同学注意言行开始。”
    “……”
    堀北沉默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回忆本班上课的乱象。
    “可就算你去提醒他们，他们会乖乖听进去吗？你也清楚这个班的水平有多低。”
    “嗯，迟到、睡觉、聊天、玩手机……老实说，这都快成教学灾难了。啊，说起来，我可不在那群人里。”
    “我知道。”
    “咦？你竟然知道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这不是在说我‘挺认真’的吗？被人这么评价我还是挺高兴的。”
    “……”
    堀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不是生气，也不是不耐烦，更不是赞许，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表情。
    “哼……就算积分减少，对我和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那些现在还在大呼小叫的人，等到下个月自然会明白现实有多残酷。”
    说完这句，堀北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随后拿出一本书，把注意力转向了阅读，彻底回归她一个人的世界。
    “……或许。”
    “……”
    这时，绫小路抬起头，我们的目光交汇了。
    他嘴里还在默默咀嚼面包，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但我却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他也明白，这所学校，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地方。
    放学后
    按照师父的说法，高中生就该在放学后投身社团活动，或者去约会。
    因此，我选择了遵从那句教诲，积极参加社团活动。
    一推开美术教室的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颜料特有的气味——这味道我并不讨厌，反而颇为熟悉，因为在师父的房间里也时常能闻到。
    “今天也请多关照。”
    师父说过，打招呼是很重要的事。
    我轻轻鞠了一躬，教室里的前辈们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他们性格随和、很好说话，美术部的氛围一向都很轻松愉快。
    不过，由于临近文化类竞赛，大家大多都专注在自己面前的画布上，教室并不像平常那样热闹。
    尤其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毕竟今年就要毕业了，除了比赛作品以外，他们还得开始着手制作毕业作品。
    因此，我也不好总是打扰他们聊天。
    所以，如果真要找人说话，还是得找同级生。
    “嘿，神室同学，最近状态怎么样？”
    ……
    我向a班的美人——神室真澄搭话，结果被她无视了。
    她那种锋利的气场，总感觉和堀北有点像。
    “你那幅是要拿去参赛的吗？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你在讽刺我？还是在挖苦？”
    “你这孩子，干嘛总是把话往坏处解读呢。”
    “……哼！”
    ——基本上，我们在美术教室的对话就是这种风格。
    她虽然不是那种经常参加部活的人，但偶尔现身的时候，还是会跟我这样说上几句。
    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自然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另一方面嘛……她是a班的学生，我也想从她那儿套点有用的情报。所以得先混个脸熟。
    “a班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边问话，一边也动手开始画画——这是准备拿去参赛的作品，自然不能马虎。我模仿着师父的风格，大胆地挥洒颜料。
    “问其他班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正因为是‘其他班’，所以我才想知道啊。自己班的情况天天看着，早就心里有数了……对了，你们班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彩的人物？”
    “……也许。”
    她和堀北最大的不同在于——只要你愿意主动搭话，她是会回应的，所以聊天起来算不上太费劲。
    “是像那种‘领袖型’的人物吗？”
    “有个叫葛城的家伙，最近在开始整合班级……”
    “然后呢？”
    “还有一个人……不，没什么。”
    “听你这意思，你反而更关注那个‘没什么’的人？”
    “……别用那种奇怪的说法。”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态度变得和堀北一样冷漠，情绪也变得更难接近了。
    “啊，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
    看来是不小心踩到了某个雷区。
    下次要注意。
    师父说过：反省，是很重要的事。

 第9章 缺乏危机感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确信，每月发放十万零用钱的慷慨学校根本不存在。
    高年级生对积分一律表示无法回答，老师也是一样。
    不过，我从美术部部长那里听说，如果在比赛或大赛中取得成绩，就能获得大量积分。
    如果这只是学生之间的竞争，那倒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如果只靠个人能力就能赚取积分，那对我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遗憾的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此我不得不站上讲台。
    此刻离晨会开始还有几分钟，再过一会儿茶柱老师就会来开始上课了。
    时间不多，必须迅速解决。
    我站上讲台，环视整个教室。
    虽然依旧喧闹，但至少没人迟到，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我站上讲台时，绫小路和堀北同学最先将视线投向了我。
    其他人则依旧吵吵嚷嚷地交谈着，根本没注意到我……不，只有高円寺稍微注意到了我这边。
    这种时候，师父会怎么做来着？
    她是那种光靠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闭嘴的人。
    但我做不到，所以就模仿她的语调试试看。
    “集中注意力。”
    我模仿师父的气势开口说道。
    原本喧闹的教室，竟然异常地安静了下来。
    我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但效果出奇地好。师父果然很厉害，向她致敬。
    “接下来，我打算说一件跟大家利益有关的事情。非常重要，不会让你们吃亏。茶柱老师马上就要来了，我想尽快说完，如果有疑问，请课后再问。”
    三十九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因为我模仿了师父的气场和压迫感，大家都一时被震慑住，没有人打断我。
    不过，明显看得出他们很困惑。
    “说结论，下个月我们不会再收到十万点数。”
    “哈？”
    发出惊呼的是池。
    “这所学校是根据学生的实力来分配积分的。会从多个角度、综合性地评估，然后以积分的形式给出评价。”
    “诶，等等……”
    这次是山内，他似乎想挤出什么话来，但我无视他，继续说下去。
    “学业成绩、日常生活态度、社团活动中的贡献……似乎有很多评估项目，但可以确定一点——这所学校并不是会无条件发十万点零用钱给什么成绩都没有的学生的慷慨之地。”
    “等下，我有问题。”
    “你是幸村？抱歉，我想在茶柱老师来之前把话说完，问题留到后面。”
    我并不打算长篇大论地解释，这种“师父模式”出奇地消耗精力。
    “大家回忆一下自己每天的生活态度、上课表现，同时在脑中想象一下典型的优等生形象……如果你是分发积分的一方，会把积分多给哪种人？”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室，变得更加安静，说是“寂静”也不为过。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这所学校并不是只会纵容学生的地方……我手上没有可以展示的证据，所以若要我出示也没办法，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我指向教室内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那是监控摄像头，不仅仅在这间教室，整个学校里都装有。虽然厕所和更衣室除外，但数量之多，足以监视学生的行为举止。”
    三十九双眼睛看向了监控摄像头。
    大部分人似乎都不知道那里装有摄像头，表情显得相当惊讶。
    “我们一直在被监视。日常生活、态度……甚至上课时的行为。为什么我们之前吵闹成那样老师却从不制止呢？理由很简单，下个月大家就会被现实狠狠教育一番，已经没必要去提醒了。”
    当我用眼神压制住又想说话的眼镜男幸村时，同时注意到走廊上出现了茶柱老师的身影。
    紧接着教室的门被打开。
    “答案揭晓要到下个月了，祝各位好运。”
    随着茶柱老师的登场，我结束了“师父模式”，放松了身体，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晨会开始了，全员就座。”
    “那个，老师，可以问一下吗？”
    “是幸村，什么事？”
    “刚才，天成说了有关积分的事情……他说下个月的积分可能会有变动，这是真的吗？”
    茶柱老师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表情看上去有些挑衅的意味。
    “关于那件事我无法回答，仅此而已。”
    “老师，我也有问题。”
    “这次是平田啊，什么事？”
    “如果积分真的会减少，那评估的项目有哪些呢？”
    “关于这个我也无法回答。”
    茶柱老师的笑容愈发加深，到了简直可以说是邪恶的程度。
    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太吓人了。
    教室再次变得喧闹，大家纷纷投以困惑和惊讶的目光。
    高圆寺的表情依旧从容，但他总算没有再把脚放在桌子上了。
    “……你还挺会照顾别人的嘛。”
    身后右侧传来了堀北的低语。
    “我只是想做个诚实的人而已。”
    这样的回应应该就够了。
    我想，这下班级的氛围应该会有明显变化。
    就像堀北一样，只要找到一个疑点，就会接二连三地产生更多的疑问。
    上课态度应该也会有所改善。
    如果到这个地步还听不进去，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大家肯定会认真上课的，肯定的，绝对的，大概。
    ……
    须藤开始点头打瞌睡了？池和山内好像也有些犯困？
    这不是真的！？
    不，他们还在努力，还在坚持。
    没人讲小话，也都打开了教科书，只是在与瞌睡对抗而已。
    再忍一下就好了，下课了想睡多久都行。
    啊，须藤，你认真的吗？居然睡着了！
    虽然他努力过，但似乎还是缺乏足够的危机感。
    没救了！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用言语传达不了危机感，那就只能让现实来提醒他们了。
    真盼望五月一日的到来。
    无论好坏，从那天开始，在这所学校的生活将会彻底改变。

 第10章 最劣等的废品

    五月一日
    清晨醒来后，我就打开了学校发放的手机终端画面，查到账户里到账了四万五千积分。
    是该感叹“还剩下这么多！”呢，还是该反问“只剩下这些？”。
    考虑到四月上半月班级的状况，应该是前者。
    四月的下半月，无论男女，大家的生活态度多少都有所改进，扣分应该也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但即便如此，大概还是有人将信将疑，像须藤这样的仍然在打瞌睡、迟到，显然危机感不足。
    这么想来，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个数字恰到好处，既能让大家切实体会到危机感，也不至于让大家彻底的绝望。
    如果是零的话，不难想象会引发多少不满与抱怨。
    “哟，绫小路，早上好。”
    “啊，早。”
    在从宿舍出发前往学校的途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打了声招呼。
    “你那边积分怎么样？”
    “到账了四万五千积分。跟天成猜的一样。”
    “你觉得算少还是多？”
    “……我觉得，算多。”
    “四月上半月的情况那么糟，感觉我们一开始就大绊一跤。”
    “即便如此，这么多积分对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大笔钱了。”
    “确实，作为高中生的零用钱来说算不错了。”
    虽然一半以上没了，但依然是一笔巨款。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你好像很期待啊。”
    “当然了，我觉得很有趣啊。困境和考验都要享受，这是师父说的，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太无聊了。”
    “原来如此。”
    “总比无聊要强，有钱总比没钱好，朋友多也总比少好，一切都比一无所有要好得多。”
    走进教室时，我和绫小路一起受到了众多视线的注目。
    他则像要逃避这些目光一样，迅速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天成君！！关于积分的事，果然还是减少了呢！”
    “栉田同学，你那边也是四万五千点吗？”
    “嗯，不光是我，好像整个班级的人都是这个数目。”
    “这样的话，就可以推断出积分是以班级为单位发放的了。”
    “天成君，你连这个也事先预料到了吗？”
    平田也加入了谈话。
    “在那种场合下我没办法断言。因为也有可能是按个人发放积分的。”
    这并不是谎言。我之所以不能肯定，只是因为缺乏能拿出来的证据。不管说什么，在当时也只能算是妄想。
    “本来是希望能再收集多点情报，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这点我感到有些抱歉。”
    “不会的，要是没有天成君的提醒，积分肯定会比现在更少。感谢你都来不及，谁会怪你啊。”
    “对啊，真的帮大忙了，谢谢你！”
    随着平田和轻井泽的赞同，周围的女生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看来没有人会无理取闹地责怪我为什么不早点提醒。
    “嘛，接下来茶柱老师应该会做一些说明，我们等着听就是了。”
    “嗯，现在她应该会给出答案了。”
    平田之前已经尝试过向茶柱老师提问，但每次都被一句「无法回答」拒绝了，想必心中积压了不少疑问。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急躁和困惑交织的氛围，带着莫名的兴奋感。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那位唯一有可能给出答案的存在——茶柱老师的登场。
    “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刚坐下，堀北小姐就立刻开口。从她的表情中，我看到了罕见的困惑与不安。
    “什么事，堀北？”
    “是关于积分的……你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个人评分而是班级整体评分的吗？”
    说起来，堀北之前的推测好像是认为积分是按个人表现来评定的。
    “我有预感是这样，所以才向全班发出提醒……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法下定论。”
    “……”
    其实只要稍微动脑分析，就不难推断出这种可能性。
    但她的极端个人主义，大概限制了她的思维方向。
    “等茶柱老师来，她现在应该愿意解释一切了。”
    “……也对。”
    既然积分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之前的封口令应该也会解除。
    而茶柱老师应该会很“愉快”地把话说出来。
    教室的门打开，身穿西装的茶柱老师走上讲台，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那里。
    “晨会现在开始……有问题的举手，现在可以回答你们了。”
    态度有所软化的茶柱老师终于准备开口回答了。
    “茶柱老师，关于积分的问题……是否正如天成君所说，是根据学生的表现来变动的吗？”
    “正是如此，平田。由于这个班级存在多项扣分项，所以本月发放的是四万五千积分。”
    “……请问具体是怎么扣分的？”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迟到、缺席、讲小话、玩手机、上课打瞌睡、课堂表现等等，不胜枚举。”
    茶柱老师笑得越发灿烂，简直像是某种邪恶的存在。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令人惋惜。
    “别迟到，别讲话，好好上课。这些都是你们从小学、初中就一直被教导的基本规范。毫无疑问，在这所高中里也同样要求这些基本的事情……而且我们不会特意去提醒，因为这些是理所当然该做到的。如果因此而被扣分，那也是你们自己应负的责任。”
    “你们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们这些，我们一定会认真上课的。”
    “你们真的会吗？正因为连这些理所当然的事都做不到，所以你们的积分才会减少……再说了，为什么非得特地提醒你们？”
    “为什么……那是因为……”
    “这里是高中，可不是义务教育。还是说，你们想把在小学、初中学过的东西，在这重新学一遍？”
    “……”
    平田哑口无言。
    嗯，话虽然重，但也确实在理。
    于是我举起了手。
    “是天成啊，有事吗？”
    “请您进入正题。现在再去讨论‘为什么会被扣分’已经没有意义。我更希望您能说明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
    茶柱老师的笑容更深了些。
    说真的，我还是更想看到她温柔点的笑容。
    “也好，先看看这个。”
    她把一张纸贴在了黑板上，上面写着各班的评定分数：
    a班是940、b班是650、c班是490，而d班——也就是我们，是450。
    “这些就是各班的评分。而这些数字乘以100，就是你们每月所获得的积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评分过程绝对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作弊。”
    教室里顿时哗然。
    大家明显被这种巨大的分数差距给震惊到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面对平田的疑问，茶柱老师回答：
    “本校的制度是根据学生的优劣来分班的。最优秀的学生被编入a班，最差的就是d班。这就像那些大型补习班的系统一样，很直观？换句话说，你们是‘新生中最劣等的一群废品’。”
    “……！”
    我感受到右后方传来了强烈的不满气息。
    “不过我也有点佩服你们。能察觉到这个制度的存在，并及时调整态度。原本我每年都会把你们当成无药可救的废物来看待，但今年嘛……就给个及格分好了。”
    她的眼神像是在嘲笑我们，但又确实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还有，这个分数不仅决定了你们能拿到多少积分，也代表着你们的班级排名。”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的评分超过了其他班级，例如超过了c班的490分，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c班了。”
    “……那又有什么意义？”
    平田代表全班继续追问。
    茶柱老师如此回应：
    “你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是为了将来目标才选择来到这所学校的？升学、就职率百分百，那些听起来很美好的承诺……但能够真正享受到这些福利的，仅限于‘以a班身份毕业的学生’。”
    又是一阵骚动，甚至有人无法接受而出声反驳。
    我也隐约回忆起曾听过类似的说法。
    不过，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是因为被“师父”推荐——准确地说，是被强行塞进来的。
    与那些怀抱理想和目标的学生不同，我并没有明确的梦想。
    或许，在这个班里，我才是真正的异类。
    师父曾说过：光有憧憬的人还不成熟，懂得爱的人只是半吊子，找到梦想的人才算完整。
    我已经拥有了憧憬，那就是师父。
    但我还不懂什么是“爱”与“梦想”。
    所以她才让我进入这所学校，说我需要“高中生活”。
    我不知道是否能在这所学园找到剩下的两样东西，但我会去寻找。
    因为只靠憧憬，是追不上师父的。
    看着茶柱老师贴出上次考试的成绩，并向不及格的学生灌输危机感，还着重列出了一个“红线组”名单。
    我不禁思考接下来的事。
    短期目标嘛，就定为：救助那些“红线组”！
    毕竟，师父曾说过：“朋友是很重要的。”

 第11章 指导室谈话

    「1-d班的绫小路清隆，天成该隐，请前往生徒指导室，班主任茶柱老师正在等你们。」
    放学铃声刚响，这则广播便传了过来。
    “怎么感觉像是被叫去训话呀？”
    “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学校里常有那种‘被叫去指导室＝被骂’的情节，所以脑中自然就浮现了那画面。”
    “原来如此，是常见情节啊。”
    “还是问一下好了，绫小路你有什么心虚的地方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也一样。”
    原本我们是打算放学后讨论班级今后的方针的，结果偏偏这时候来了这一出，真不是时候。
    “天成君，绫小路君，刚刚好像被点名了？”
    “嗯，看来是这样。平田，不好意思，接下来的班会就麻烦你们先进行，有什么决定用信息或邮件通知我就行。”
    “嗯，没问题。”
    教室里，平田正组织大家开会，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我原本也要参加，但以平田的能力，即使我不在他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概就是大家彼此督促一下日常行为，再成立个学习小组准备即将到来的测验之类的。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毕竟同学就是要互相关爱的嘛。”
    “谢谢，那我就放心依赖你了。”
    平田露出爽朗微笑，周围的女生也都脸颊微红。
    “那我们走，绫小路。”
    “嗯。”
    额，我想，绫小路这家伙如果也能像平田一样微笑，大概人气也会飙升的。
    又或者，要是他能发挥出那副身体的优势，更主动地出击，也许会更有戏……
    但在我眼里，他大概就是属于“害羞系男生”的那种类型，要做到那种程度还是不太现实。
    总之，很难想象绫小路会主动出击。
    “打扰了。”
    打开职员室的门，先来一句打招呼。
    师父说过，打招呼很重要。
    “呀～天成君啊～是佐枝酱叫你来的～？呵呵，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呀～？”
    迎面搭话的是说话软绵绵的星之宫老师。
    年龄嘛……嗯，不问比较好。
    毕竟“女人的年龄”绝对是禁忌，师父说过，得学会顾虑他人。
    “天成，你跟这位老师认识？”绫小路有些意外。
    “嗯，四月份我在收集情报时也向她打听过一些事，虽然被巧妙地糊弄过去了。”
    “那也是当然的啦～怎么能轻易告诉你们呢～”星之宫老师十分俏皮地回道。
    “不过，和老师聊天倒是挺开心的，有种在和同龄人说话的感觉。”
    “呜呼呼，你是说我像女高中生吗～？哎呀～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星之宫老师扭动着身子。
    “不过是不可以的哟～老师和学生之间是不可以有禁断之恋的哦～……咿哒！？痛痛痛！”
    上一秒她还在用指尖戳着我的胸膛，结果下一秒她的头就被猛敲了一下。
    凶手是悄悄接近的茶柱老师。
    “绫小路，天成，跟我来……你就别跟来了。”
    星之宫老师也想一起跟来，但被茶柱老师无情地拦下了。
    “1-d班，今年的状态似乎不错呢～是不是想搞什么下克上啊～？”星之宫老师语气软绵绵的。
    “一群劣等品而已，不可能。”茶柱老师的话很伤人。
    “是吗～但感觉你也有点小小期待哦～？”
    “……哼。”茶柱老师没有多说什么。
    星之宫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游移，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调侃的眼神，而是锐利而带着一丝魅惑。
    虽然她总用甜腻的语调说话，刻意表现出一种幼稚感，但看来她并不像外表那样简单。
    最终，因为她负责的学生在叫她，不得不返回，而我和绫小路则被带到了指导室。
    “这里就是生徒指导室，也就是所谓‘教育指导’的地方啊……听说学校里很常见的套路是被壮得像牛的教导员打个半死。”
    “如果真是那样，那确实是个可怕的地方。”
    “别说蠢话，过来这边，别在茶水间闹，安静待着。”茶柱老师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话说回来，我和绫小路是为什么被叫过来的呢？”
    “闭嘴老实待着，违反了就退学。”
    真是太不讲理了。
    我看了绫小路一眼，他也轻轻摇头，示意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于是，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隔壁指导室传来的谈话声。
    隔音这么差吗？
    “那么，你说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堀北？”
    “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被分到了d班。您曾经说过，会将优秀的学生分到上层班级，把劣等生安排在下层。那为什么，我会被分到d班？”
    “这确实是个直率的问题。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你会被分到d班，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到这话，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堀北的眼神变得多么锐利。
    她继续反驳，说自己在入学考试中手感很好，面试时的回答也没有问题。
    嗯……说实话，她的头脑确实聪明，也有胆识，但本质上，她属于那种比较特殊的学生。
    再想想我自己……嘛，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绫小路，天成，过来。”
    “……天成，叫我们了。”
    “嗯？啊，走。”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堀北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仿佛要刺穿茶柱老师。
    也是，自己的内情被其他人听见，谁都会不高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控分高手和满分选手

    茶柱老师解释道：
    “先别急，堀北，我只是判断这样做是必要的。你听听也没坏处。——首先是绫小路，你这学生很有趣啊，是不是？”
    “像‘茶柱’这种姓氏的老师，确实挺有趣的，但我可不是有趣的人。”
    “你这是要让我代表全国的茶柱姓氏低头道歉吗……算了。你在入学考试中，国语、数学、英语、社会、理科，全都50分。这次的测验，也是全科目50分对？”
    “巧合而已！”
    要把所有分数都拿成50分，说不定比全满分还难。再加上他那像奥运选手一样精炼的肉体，还有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场，绫小路这家伙确实是个谜。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不明所以的事情？”
    “我都说了是巧合啦，我可不是那种‘隐藏的天才’设定。”
    “谁知道呢，说不定，堀北，他的头脑比你还好哦。”
    茶柱老师一脸挑衅地说着，堀北的脸也顿时露出不悦之色。
    “接下来是天成，你可更特别了。小学、初中都没正常上学，结果入学考试却是满分。你是在哪儿学的？”
    能不能先停止泄露我的个人信息？
    绫小路和堀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我，让人实在受不了。
    就像被当成傻子一样，感觉在说“你连学校都没正常上过啊”。
    “嘛……这个嘛，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家庭学习’啦。教我人生全部道理的师父可是个完美超人，教学水平大概比茶柱老师还强。”
    没错，我师父绝对比茶柱老师更适合当老师！！
    “所以说，茶柱老师您到底想干嘛？专门泄露学生的隐私，搞这些拐弯抹角的事也太麻烦了？请直接告诉我们目的。让学生自己去猜这种事，早就过时了……说实话，让人很不爽啊。”
    “哼……别误会，并没有其他意思，真的。”
    那你干嘛还要这么做啊？
    不仅是我，绫小路和堀北肯定也有一样的想法。
    “好了，话说完了，出去。”
    我们讲完自己想讲的，暴露完该暴露的，茶柱老师就这样把我们赶了出去。
    “嗯……既然如此，我差不多也该走了。毕竟放学后是挥洒汗水的社团活动时间嘛。绫小路，堀北，明天见。”
    “站住。”
    “啊！”
    堀北一把抓住我的后领，想把我拽回来——可惜的是，我的核心很强，根本没受到影响。
    “怎么了？”
    “我还有话没说完。”
    “嗯，那我听听。”
    我转身面对堀北，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
    她眼中隐约透露出的焦急，大概是因为自己被分到d班的缘故。
    “你真的能接受这种结果吗？既然你入学考试是满分，可还是被当成‘不合格品’一样扔进了d班…”
    “我对学校方面的评价没什么兴趣。再说茶柱老师也提到了，我小学和初中根本没去上学，顶多有个挂名的学籍……这点事实，所以分到d班也不无道理。”
    “虽、虽然这么说没错……但你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堀北小姐，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我刚刚也和茶柱老师说过了——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目的。”
    “我……我对自己被分到d班这件事无法接受……但也明白就算跟学校申诉也没用。”
    “继续说。”
    “我要以a班为目标……然后亲自证明，我——”
    “嗯，挺好的，我来帮你。”
    “……你还真听话呢。”
    “你让我帮忙，我就会帮忙。既然要做，那就要赢，半途而废是不允许的。”
    接着堀北的视线转向了绫小路，而他则明显地移开了视线，试图拉开距离。
    “站住，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拒绝。”
    “绫小路君，你唯一能称作‘朋友’的人已经加入我这边了哦？难道你想每天一个人孤独地过午休时光吗？”
    “可恶……你这太卑鄙了。”
    好啦，绫小路也被策反成功了。
    “好，不过，有的事我能做，有的事我做不到，如果做不到，那就靠天成。”
    这家伙，悄无声息地把工作全都甩给我了啊。
    “……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
    堀北眼神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毕竟，把所有科目都维持在50分，这太引人注目了。
    “为什么你会——”
    我急忙阻止道：
    “好啦，打住，堀北同学，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有些地方是不能轻易踏入的，你也是一样？”
    “……天成君，难道你就真的不在意吗？”
    “无论他是考试得了一百分还是五十分，他还是他。对你来说重要的是进入a班。为此，我和绫小路会帮你。你还想要什么呢？”
    “……”
    堀北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消散。
    但大概也明白，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嘛，总之我们先来谈谈接下来的对策。如果目标是a班，那我们得统一意志、共识和目标才行。”
    “……现在这样就可以，那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面对绫小路这不积极的态度，堀北的视线又变得锐利起来。
    “总之，为了纪念我们建立起合作关系，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也方便联络嘛。”
    “说得对。”
    现在想想，我还真不知道堀北的联系方式。
    如果她愿意在这时候告诉我，那我继栉田之后又能多一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了。
    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女生的联系人数目就要+1，这可是无比值得开心的事。
    堀北似乎也理解到联络的重要性，果然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太开心了，好像又多了一个朋友呢。
    堀北有些特别，性格也很特殊，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她非常有趣。
    更重要的是，她长得非常漂亮。
    这个女孩，会让我明白什么是爱吗？
    我不由自主地心怀期待。

 第13章 曲折的学习会

    随着期中考试临近，最感到焦虑的果然还是那些濒临不及格线的人。
    毕竟茶柱老师可是明确说过，一旦不及格就会被立即退学，即使不是“红线组”的学生也不可能不紧张。
    “大家，期中考试还有两周。所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组织学习会。”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平田。
    他有人望，有领导力，真的是个可靠的男人。
    女生们一定会踊跃参加，而对于“红线组”来说，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坚信靠临阵磨枪也能撑过去，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那三人就是池、山内和须藤。
    但我猜测，想必他们心里其实也是很焦虑的。
    只是因为班级里的氛围和针对他们的敌意，让他们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罢了。
    毕竟班级积分的大幅减少，多半是因为他们三人的行为。
    在“扣分规则”被公开并说明后，他们开始遭遇强烈的敌视。
    这也情有可原。
    只是，连那些也在浪费积分的女生也开始对他们表现出敌意，这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们有错，但那些女生也不是没有责任。
    三人中一定也在想“为什么只针对我们？”？
    但偏偏那些女生和平田关系好，地位也高，几乎不会被批评，结果所有人的怨气都集中到这三人头上。
    嗯，这是个彻底的恶性循环。
    疏离感、愤怒、后悔、倔强、愧疚，加上在班级中难以强势发声的立场，让他们选择了用吊儿郎当来伪装自己。
    所以，这三人连平田组织的学习会也没有参加，只是在外晃来晃去。
    而这时，堀北同学出面阻止了他们。
    但她的语气、态度，自然不可能顺利办成此事。
    就连没有积极性的绫小路都知道，想要解决此事，需要一位能充当“润滑剂”的人选。
    “呼，真是太好了，原来是有栉田在呀！你实在太可靠了，哎呀，大天使！哎呀，总统大人！”
    “啊、天成君，夸人也太夸张了啦……”
    “不，我是真心感谢你。毕竟就算是我和堀北去叫，那三人也不会接受的。但像你这样温柔又漂亮的女生，效果自然是不同的。而且你学习好，还能辅导大家，这简直是完美的存在啊。”
    “……”
    栉田同学被夸得微微脸红，略带羞涩地轻轻颤抖了一下身体。
    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养眼了……
    “咦，怎么啦堀北同学？你的表情好吓人哦，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什么……根本没有。”
    看得出她对栉田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还无法释怀。
    这两人不合，大概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这次，我希望她能忍耐一下。
    因为如果没有栉田，不管是我、绫小路还是堀北，都不可能让那三人来参加学习会。
    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至少我把人带来了，功过相抵可以了。
    时间已经是放学后，救援“红线组”的学习会终于正式开始。
    无论池、山内、须藤多么嘴硬，但他们内心还是焦急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特意准备了“栉田”这个诱饵，制造出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来”而又能保留自尊的借口。
    是啊，确实很麻烦，但这种事，哪怕再麻烦也是必要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服从义正严辞的说教的。
    为了让社会正常运转，一定程度上的体面和包装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如果大家都像栉田那样，懂得如何巧妙地哄别人，那么这世界一定会更加和平。
    而与栉田完全相反的，是堀北铃音。
    她是一位口无遮拦、总是用锐利语言痛击对手的人。
    比如此时此刻
    “简直是无知得令人发指、愚蠢到极点。”
    “连这种题都不会，你们打算怎么办？光是想象都让人不寒而栗。”
    学习会还不到一个小时，崩溃已经初现端倪。
    最开始在栉田的帮助下，大家即便磕磕绊绊，也勉强在学习。
    至少表面上，学习会还是成形了。
    须藤被堀北的话激怒了。
    “这和你没关系？”
    自习会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堀北同学毫无畏惧地瞪着他，两人似乎都不愿让步。
    “想说什么就说啊！学习这种东西，对将来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双方眼神较量着，堀北也像须藤一样情绪化了。
    “能不能现在就放弃学习——不，退学算了？放弃那种成为职业篮球手的无聊梦想，一边打工一边过凄惨的日子……我和你们这些笨蛋不一样，我的目标是a班。累赘就该赶紧退学消失。”
    “……喂，堀北。”
    绫小路试图劝阻，而那两人根本听不进去。
    “哈？a班？就凭你也能做到？！嘴上说得漂亮，你自己不也在d班？你自己不也是垃圾！？”
    “……你说什么？”
    “那、那个，堀北同学、须藤同学……冷静一下好吗？”栉田开始劝阻。
    “栉田同学，危险，离远点。”
    我把试图介入对峙的栉田护在身后，代替她站到两人中间。
    “差不多该停了？这种争执毫无意义。双方都不该情绪化。”
    “少啰嗦！！你也给我一边去！！”须藤大喊。
    “我没有情绪化，请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堀北也毫不退缩。
    “是吗？须藤和堀北同学都在否定并嘲笑对方的目标——须藤你明明想成为职业篮球手，却要否定堀北同学的目标吗？”
    我的视线转向堀北同学。
    “而堀北同学既然以升入a班为目标，却要否定须藤的梦想？这种话不仅贬低对方，也在玷污你自己的目标。”
    两人的瞳孔微微颤动。
    “你们现在互相辱骂‘那种目标不可能实现’，不过是把自己捧上高台而已。在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上浪费时间——难道不是吗？”
    “……！”
    “切！！”
    堀北同学的表情扭曲了，须藤咂了下舌。
    “须藤，你要去哪？”
    “这种地方谁待得下去啊！”
    “这样啊。”
    “……别跟着我！！”
    “大家冷静一下……堀北同学、栉田同学、绫小路，抱歉，自习会继续。池、山内，别离开座位，不管多不舒服都给我忍着。”
    最后我模仿“师父”的语气发言，现场气氛瞬间凝固。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师父一样，大概就能实现和平了……不，搞不好会变成修罗场。
    我维持着“师父模式”按住场面，随后追上须藤。
    他一边晃着肩膀往前走，一边嚷嚷着烦躁，我追上后把手搭在他肩上。
    “干嘛啊！！别碍事……”
    “须藤，过来。”
    师父模式持续生效。
    虽然这种状态很累，但奇妙的是对方总会乖乖服从。
    只是，总让人害怕的话，大概交不到朋友。
    “先去吃点东西，你饿了吗？”
    “喂、喂！！”
    我拽着还有些发怵的须藤，走进了购物中心的一家拉面店。
    放学后正是男生们聚餐的高峰期，好在还有两个空位，我们便坐了下来。
    “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麻烦点餐。我要大碗拉面定食，须藤呢？”
    “……大碗拉面定食，加份饺子。”
    他似乎放弃了抵抗，乖乖配合起来。
    “明天的自习会也会参加？”
    “哈？谁要去啊！？”
    “不，必须参加。你想退学吗？真打算靠打工过一辈子？”
    “……我绝对不想被那种女人说教。”
    “堀北同学啊，她刚才确实有点情绪化了。”
    “少在那儿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会学习就有多了不起吗？”
    “好了，边吃边慢慢聊。”
    显然对方相当烦躁。
    “须藤的目标是成为职业篮球选手。我对那方面不算太了解，但这条路很难走？”
    “那当然，可不是轻松的事。”
    “有一点我清楚——如果你现在退学，那扇窄门将彻底对你关闭。”
    “……所以你是让我忍着，让那女人盯着我学习？说教的话免了。”
    “这不是说教，我现在是在聊你的未来。”
    “……”
    “换个话题，你怎么看堀北同学以a班为目标这件事？”
    “肯定没戏。”
    “同样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这点毋庸置疑。”
    须藤没在此处发笑或贬低，大概是理解了这番话同样涉及到对自己梦想的批判。
    “不过，你不会再笑她了？如果嘲笑她，就等于承认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也不可能实现。”
    “……切。”
    虽骂骂咧咧，却没反驳。
    这男人性格急躁、容易冲动，但绝非完全愚蠢。
    “所以，你其实是想教训我？”
    “如果你这么理解，我很抱歉……但不是。我只是……嗯，我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他妈自己都不清楚吗！？”
    “不，我清楚，只是很难用语言表达……硬要说的话——那个……对了，我不希望你退学。毕竟是同班同学，而且‘要爱邻人’不是吗？”
    “爱？ 喂，你这话是说……”
    “别误会，我说的是爱，不是情爱或性爱，我可是正常喜欢女孩子的。”
    “哦、哦，这样啊。那太好了。”
    须藤莫名擦了擦额角的汗，似乎产生了奇怪的误解。
    “绕弯子也没用，直接说结论——我不希望你退学，所以希望你参加学习会，就这么简单。”
    “……”
    “看，拉面来了，吃。”
    “……好。”
    须藤心里肯定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
    虽然他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但绝非无可救药的笨蛋。
    或许该再加把劲，给他个参加学习会的理由。
    “话说须藤，你还剩多少积分？”
    “还有些……不过，想买的东西比如球鞋之类的也不少。”
    这月刚打进点，作为高中生的零花钱算很可观了，但买不了太贵重的东西。
    “这样，你每参加一次学习会，我就请你吃饭如何？运动员需要补充营养，还能省点钱。”
    “你也不像每天能请客的宽裕户？”
    “上个月还剩不少，加上这个月的，没问题。”
    “……真的？”
    “我骗你干嘛？”
    “话虽如此……”
    “但前提是你认真学习。”
    “……”
    须藤的脸皱成一团，肯定是想起堀北了。
    “我师父说过，人生有三样重要的东西——憧憬、爱、梦想。只有一样是不成熟，有两样是半吊子，三样俱全才算完整。须藤你已经找到梦想了，所以是‘未熟者’呢。”
    “喂，你在耍我？”
    “没耍你，我和你一样……我只有憧憬，没有你那样的梦想，所以也是未熟者。只有憧憬无法实现，只有爱难以长久，只有梦想毫无意义，三者俱全才算完整。”
    所以，我和须藤的处境相同——都只拥有三样中的一样。
    “同为未熟者，不如互相合作？”
    须藤拥有我没有的梦想，或许他能告诉我“梦想”究竟是什么。
    “就把你对篮球的热情，分一点给学习会——想想每天学习后的这顿大份拉面！”
    须藤抓了抓后脑勺。
    “真的会请我？”
    “君子一言！”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这样总行了？”
    “恭喜，你今天确实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你这人真奇怪。”
    “是吗？”
    “以前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怎么说呢……谢了。”
    “嗯，能这么坦率，你的梦想就没问题了。”
    “你这家伙，表现得挺轻松嘛！”
    须藤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种感觉真好，总算有了点高中生的样子。

 第14章 堀北兄妹

    成功说服须藤参加学习会后，暂时的担忧终于消散了。
    毕竟他并不愚蠢，只要有干劲，剩下的事总能应付得来。
    明天一早我得去向堀北道歉，并想办法从她那里也……不，看来是无法让她道歉的，只能让她做出让步了。
    在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慢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争吵声。
    如果只是情侣拌嘴这种程度的争执，我大可以当作没听见直接回宿舍。
    但争吵的当事人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另一个是学生会长，那就不能无视了。
    说起来，会长也姓堀北，难不成是亲戚？
    “真愚蠢，要不要像以前一样吃点苦头？”
    我慢慢靠近，两人的锐利眼神真是太像了。
    学生会长一边争吵着，一边抓住堀北的头，想将她摔出去，我这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差不多就行了！”
    我一把抓住他要甩人的手臂，将其固定住。
    两人的视线顿时一起投向我。
    “天、天成君！？”
    “……是你啊！”
    “晚上好，堀北同学，还有学生会长……把妹妹甩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妥？地上是水泥哦？”
    “外人别插手，这是家务事。”
    “那我现在去揍学生会长的同班同学，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别强迫别人去做……请松手。”
    “……”
    “……”
    会长的眼神越发锐利，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在这里把他的手臂给捏碎。
    “住、住手啊！天成君……”
    堀北的声音比平时柔弱得多，带着哀求的语气。
    听到她这样说，我便松开了手。
    就在那一瞬间，一记锐利有力的反拳直冲我的下巴而来。
    不过我通过感受他的肌肉收缩预判到了这一下，所以轻松躲开了。
    但对方的攻势紧接着又袭来。
    “抓住就摧毁。”——脑中响起了那句师父常说的话，如果继续沉浸下去，我的身体就会像在游泳课时一样，不由自主地进入“师父模式。”
    但是，我不能放任自己沉入那种感觉中，不然会出人命的。
    所以，我一边有意识地远离“师父模式”，一边躲避攻击，并凭借自己的意志出手反击。
    「！？」
    会长大概没想到我会反击，也可能是反应不过来我的速度——或者两者都有。
    我用贯手夺走了学生会长的那副高档眼镜。
    “学生会长，到此为止，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了”
    “……确实如此。你的贯手不错，属于哪个流派的？”
    “是一种古武术，不是空手道。”
    这门技艺原本是用于摘除对方的内脏、眼球或喉咙的技能。
    既是师父的拿手技，也是我最擅长的招式。
    虽然来到这所学校还没多久，却已经有种怀念的感觉了。
    “哦？古武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嘛，也罢，把眼镜还我。”
    “您能答应不再对堀北同学动手吗？”
    “反正你也会阻止我？”
    “那是当然。换做是您，看到班上的同学遭遇这种事，也会出手制止的？”
    “也是啊。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被一年级的学生说教，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只要每天都能持续精进，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哼，有你在的话，日子倒是会变得有趣一些。”
    学生会长将视线转向妹妹。
    那一瞬间，堀北同学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说真的，就像是受虐儿童的反应……
    “铃音，想要升到a班的话，就拼命挣扎。”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准备离开，在最后看了我一眼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差不多该把眼镜还我了。”
    “不好意思，刚才太用力了，就变成这样了。”
    ……
    我其实已经控制力度了，只是眼镜这东西太脆了，实在没办法。
    “……我来赔偿。”
    “不用了，就当是上了一课的学费。”
    这眼镜看起可不便宜，他能体谅我真的太好了。
    目送学生会长远去的背影后，我转向还保持僵硬姿势的堀北同学搭话。
    “没事？”
    “啊，嗯……没事的。”
    她平常那种干练、锋利的气场完全消失，整个人显得非常脆弱。
    说实话，这样的她还有点……可爱。
    “你哥哥，好像是个挺严厉的人呢，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来。”
    “是我太不中用，才会变成那样的……”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想把你扔出去？
    这样说来，他和我那位师父也没差多少……不对，不会，难道说这人和我师父一样，都是这世上最值得敬仰的存在！？
    绝对不可能！这我不能接受！！
    “堀北同学，想喝点什么吗？奶茶可以吗？”
    冷静点，冷静点，还是喝点茶缓一缓，我也得缓缓。
    我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奶茶，将其中一瓶递给堀北同学，然后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
    “来，喝。”
    “谢谢……”
    堀北看起来十分虚弱，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
    沉默…
    “关于须藤的事，我总算成功说服他了，明天他就开始参加学习会。”
    “这样啊。”
    “那个……堀北同学，对此有什么想法吗？关于须藤参加的事。”
    “……我觉得挺好的，比起我，你来教他更合适。”
    唔，好别扭。我还是更喜欢平时那个强势的堀北同学。
    “呃……你不会是不打算再参加学习会了？”
    “……就算我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贬低对方、激怒他，结果还大言不惭地说一堆大道理，简直成了笑柄。我跟须藤君也没什么区别。”
    她心里应该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多少还是在反省。
    “那个，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进入a班吗？”
    “……是因为想被你哥哥认可？堀北同学应该很憧憬学生会长。”
    “嗯，哥哥什么都做得很好，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相比之下，我却一直这么不中用，被训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训斥就要把人扔到水泥地上，这也太过分了……不对，我师父可是连人都能踢下悬崖的，跟那比起来，这种还算温柔的。

 第15章 憧憬、恋爱和梦想

    “那个，堀北同学，人生中有三件很重要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突然在说什么啊？”
    「嗯，这是我师父说的话。她说啊，人只有找到了‘憧憬’、‘恋爱’和‘梦想’，才能算是真正成熟起来。」
    我一边喝着奶茶润喉，一边传达着师父的教诲。
    「……光有憧憬是够不到的，光有恋爱是维系不了的，光有梦想则没有意义」
    「……」
    堀北同学似乎对“憧憬”这部分反应特别强烈。
    「你是憧憬着你哥哥，对？」
    「嗯。」
    「我也有憧憬的人。那个人是完美超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人类最强……我曾憧憬她，也想变得像她那样，可结果被笑话了。她说，光是憧憬，是永远无法接近的。」
    「……光是憧憬，是到不了的。」
    「我至今也只找到了人生中重要的一个东西而已，和你一样……我也想找到另外两个，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大人。」
    须藤已经拥有梦想了啊，真让人羡慕。不过他还不懂恋爱和憧憬。
    「所以啊，堀北同学，你也不妨试着去寻找剩下的两个？到那时候再和你哥哥好好谈一谈，也许你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你心中的那份憧憬非常珍贵也很美好。」
    「……」
    她没有回答，只是神情迷茫地抿了一口奶茶，稍稍润了润喉咙。
    「唔……堀北同学，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噗咳！？」
    哇哦，这反应可真稀有，居然把奶茶喷出来了。
    「你、你你你、突然说什么啊你！？」
    「啊，难道是我的措辞不太好？不好意思啦，我这方面不太擅长……嗯，是不是说‘请和我交往’会更好一点？」
    「不、不是措辞的问题……你这也太突然了！」
    「啊，对不起啦，不过我不是在开玩笑哦……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事吗？人生中重要的那三个东西——憧憬、恋爱和梦想。」
    「从刚才开始我就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两个现在都还只知道什么是憧憬，对？所以我们两个都还是不成熟的人……我在想，如果能去体会一下恋爱，说不定我们可以成长一点点。」
    「……你、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你能教我恋爱是什么样的，那我们就可以一起成长。接下来只要找到梦想就好了」
    我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堀北同学，请教我什么是恋爱。」
    「！？」
    堀北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反应，她浑身发抖，脸颊泛红，眼神也在来回游移。
    「话、话说回来……照你那种说法，听起来就像你对我根本没有感情一样！」
    「呃，这么一说我确实无法反驳……不过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啊。不仅长得漂亮，头脑聪明，运动也很厉害。虽然说话有点毒舌，但那也是一种可爱的表现。身材也很好，我喜欢你的声音，也喜欢你那种坚定的目光，还想看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其他还有——」
    「够、够了……别说了！！住口！！」
    「哦，你恢复平常的语气了嘛。」
    「！你在调侃我吗！？逗我玩是不是！？」
    「没有啊，我是认真的向你表白的……我只是觉得，反正我们两个都还不懂恋爱，那正好可以一起学习嘛。」
    「～～～～！！」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露出又羞又恼的表情瞪着我，发出轻声抗议。
    不过，她那锐利的目光也回来了。
    「呵呵……突然被说这种事，会感到困惑。」
    「是啊，而且我也明白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轻浮。」
    「你讨厌吗？嘛，如果你真的觉得完全不可能的话，我也会死心的。我会再去找别人，找个愿意教我恋爱的人，一个能把我这未成熟的人培养成合格之人的好人。」
    「……」
    师父也说过，恋爱不是强加于人的东西。
    「嘛，堀北同学你也是，即使对象不是我，总有一天也能找到恋爱的。因为那会让你成长。如果你找到了憧憬，明白了恋爱，还能找到梦想的话，那你就无敌了。」
    我喝完剩下的奶茶，把空了的塑料瓶扔进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箱。
    「你会来参加学习会的，对？」
    虽然聊得有些跑题，但其实这也是重点。
    如果堀北同学就此失去干劲，摆出“谁管什么不及格组”的态度，那我会非常失望的。
    「堀北同学？」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说着她站起来，也将喝完的塑料瓶扔进了垃圾箱。
    「天成君。」
    「怎么了？」
    「……那个，谢谢你，关心我。还有，对不起，在学习会上，我说得太过分了。那样的话，不该说的。」
    「嗯……你也要对须藤说同样的话哦。」
    「嗯，我会的……晚安。」
    「祝你有个好梦。」
    目送堀北同学朝宿舍走去之后，我终于朝那个熟悉的气息开口：
    「差不多也该出来了……绫小路。」
    「……你察觉到了啊。」
    绫小路从自动贩卖机后面走了出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了。
    「你的气息很独特啊。真是的，既然你在看，早点阻止学生会长不就好了。差点让堀北同学被摔飞了啊。」
    「别说得那么轻松，我不像你们那样能打。」
    「是吗？嘛，就当是那样。」
    「……刚才那动作，真厉害啊。你之前说学过古武术，没想到还能做到那种程度。」
    「你是说贯手吗？」
    如果我抓的不是学生会长的眼镜，而是喉咙什么的，估计就变成大事故了。
    「嗯。」
    「那是我师父教我的，和空手道不同，是专门攻击内脏、喉咙、肋下、眼球这种柔软部位的技巧。」
    「我还是搞不懂你那位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
    「人类最强哦，毫不夸张地说。」
    毕竟她能把坦克掀翻，用拳头几乎能解决一切问题。
    「……话说回来，绫小路，你偷听别人的告白也太没品了。」
    「抱歉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说出那种话。」
    「确实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嗯，反驳不了。」
    我也从长椅上站起身，准备踏上归途。
    「差不多要回去了，晚安，绫小路。」
    「嗯，晚安。」
    正当我准备朝宿舍走去时，绫小路从背后喊住了我。
    「天成，你之前说的，人生中重要的三样东西……」
    「嗯，怎么了？」
    「如果一个都还没找到，该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就去找啊。」
    「……」
    「没必要着急啊，我和你都还只是高中生而已。不管是憧憬、恋爱还是梦想，从现在开始去了解就好了。」
    「这样啊。」
    「是啊。」
    「……我明白了，那我就去找找看。」
    绫小路这么说着，他的表情非常有意思。
    也许，他心中也有什么在思考。
    他是那种总是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测的人，没想到也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第16章 考试范围改了？

    「须藤君，昨天对不起……我侮辱了你的目标和梦想，说得太过分了。」
    放学后，学习会从堀北同学的道歉开始。
    这个孩子居然会低头道歉，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喂，须藤你也该说点什么。」
    我拍了拍满脸不情愿的须藤的背，示意他赶紧表态。
    「那个……我也说得太狠了，对不起。」
    嗯，须藤会低头道歉也挺让人难以想象的，看来他成长了一点。
    我开始打圆场：「与其互相批评彼此的梦想和目标，不如互相承认、彼此尊重，这样要好得多。嗯嗯，你们俩都很帅气哦。」
    「别忘了请客的事。」
    「我记得呢。」
    「请客？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须藤肯来参加学习会，晚上我就请他吃到饱，就这么回事。」
    「原来是用这种条件把人叫过来的啊。」
    「是啊，有个借口的话，须藤也比较好出席。毕竟他这人就是那种傲娇类型啦。」
    「谁傲娇啊！？你在耍我是不是！？」
    学习会的重新开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连那些平时吊车尾的人这次也有点觉悟了，都挺认真。
    在教大家学习的空隙，我短暂离开去复印练习题，这时栉田同学凑过来搭话。
    「须藤君今天真有干劲啊，天成君你做得很好呢。」
    「只要抓住胃袋，事情就稳了，这是我师父说的。」
    「抓住胃袋吗，呵呵，天成君你就像是会做菜的女朋友呢。」
    「别开玩笑了栉田同学，我才不要当那种人，我更喜欢女孩子。」
    「……说的也是，毕竟天成君和堀北同学关系很好嘛。」
    「只是经常聊天而已。」
    「……是嘛，而且堀北同学很漂亮呢。」
    「确实，她很美。」
    「……」
    为什么栉田会一脸不高兴，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不对，等下，师父说过，在女性面前不要随便谈论其他女人的事……？
    「咳咳，不过嘛，她说话有点尖锐，所以像栉田同学这样有亲和力、可爱又温柔的人在我们身边真是太好了。就连吊车尾组也是因为你在才有干劲，真的帮了大忙。」
    这是真的，毫不虚假。
    「天成君你……一点都不会害羞呢。可爱、温柔什么的，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不可以啦，会让女生误会的。」
    “栉田同学的美丽是谁都能看出来，没必要撒谎来修饰。我只是照实表达而已。」
    「是、是这样啊……好害羞啊，嘿嘿。」
    好可爱，真的好可爱，害羞的表情真是太棒了。
    就连我都差点鼻子歪了。
    这个女孩……会不会是能教我恋爱的人呢？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哄好栉田同学后，我拿着复印好的练习题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
    「栉田，如果我考了50分，跟我约会。」
    绫小路突然大喊一声。
    「喂，你个混蛋绫小路！！太狡猾了！！栉田酱，我也要我也要！」
    「你们别想了，栉田酱是我的！我考60分，和我约会！！」
    「哎呀，这让我好困扰啊～……我可不会因为考试成绩就判断一个人哦？不过嘛，如果你们真的非要那样说的话，那就和考满分的人约会。因为我喜欢那种即使面对不擅长的事也能努力坚持的人。」
    对池和山内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个超级有效的奖励。
    对我来说也一样。
    如果我考满分，她也会和我约会吗？
    师父说过，穿着制服的约会就是青春的象征。
    「喂，你们几个吵死了。」
    正当我沉浸在与栉田同学约会的幻想中时，坐在附近的另一个班的学生突然出声提醒。
    看来他们也在图书馆开学习会。
    「抱歉抱歉，刚才太吵了，对不起啊。」
    池也很干脆地道歉了，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那人特地站起来走到我们这边来，挑衅般地开口。
    「你们是d班的？」
    「啊，是又怎样？」
    那名学生长得有些凶相，态度也相当恶劣，简直就像个缩小版的须藤。
    他用一种仿佛在嘲弄我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们。
    “哈，眼看就要考试了你们还这么悠闲，难怪是废物班啊。”
    “你说什么混账话！”
    “须藤，冷静一点。争吵是没有意义的。”
    须藤的脾气沸点太低了，不过他没有无视堀北的话，克制住了要挥拳的手，这点倒是值得表扬。
    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于是照惯例进入“师父模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什、什么啊你……不，不对。”
    当我站起来与他对视时，对方立刻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我的气场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我们刚才确实有点吵了。”
    “啊、是的。”
    “以后会注意。”
    “啊、好的。”
    “回到座位上，好好专心学习。”
    “啊，是的。”
    “就这样，回去。”
    那人原本的气势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一样消散了，只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搞定这件小插曲后，我回过头，看到d班这边——池、山内、须藤不说，连堀北和栉田都被吓得一言不发。
    只有绫小路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嗯，果然他一点也没被吓到。
    “啊，好像没出什么事呢。”
    一个可爱甜美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回头，发现来者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可爱女生。
    “嗯，你是？”
    “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吓了我一跳。啊，我是一之濑帆波。你是d班的天成君，对？”
    “啊，你就是一之濑啊，我听说过你。大家都说你开朗、美丽又温柔。见到本人后我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真是非常美丽。”
    “呀！？你、你还真是直接啊。”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啊、嗯……谢、谢谢你。”
    “不用害羞。”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锐利的视线。
    回头一瞥，果然，堀北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
    “不过还是要说声抱歉，之后我们不会再吵闹了。你是想帮忙调解？”
    “嗯，但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刚才真是吓人啊，不管是气场还是眼神，我都被震住了。”
    因为刚才进入了“师父模式”，被吓到也很正常。
    “如果吓到你了，那我也觉得抱歉，以后会注意的。那现在呢，我看起来还吓人吗？”
    “嗯……现在看起来好温柔啊，简直判若两人。”
    “那太好了，我可不希望像你这样温婉的人被我吓着。”
    “哈哈哈……你这样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天成君，你到底要搭讪到什么时候……你还真是个轻浮的人呢。”
    堀北满脸不悦地说道。
    可我只是说了实话，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呢？
    “堀北同学，你误会了，我只是忠实地表达了我内心的感受而已。”
    “……”
    站在一旁的一之濑同学脸涨得通红，而堀北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咳、咳，我有点在意的事情，可以问一下吗？」
    一之濑的声音斩断了这诡异氛围，她继续说道。
    「那个，d班现在正在复习的内容……好像不在考试范围内？」

 第17章 全员通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星之宫老师在班会的时候告诉我们的，说是考试范围有变更，嗯，我确定没错……考试的范围应该是从这里到这里。」
    她看了看桌上排列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十分笃定地指出了考试范围。
    「……我们班的班主任可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吗？那还真奇怪啊。」
    「怎、怎、怎么办啊！？！」
    「冷静点，池君、山内君，现在开始还来得及……谢谢你，一之濑，告诉我们这件事。」
    没想到堀北居然会这么坦率地道谢。
    「哈哈，没关系啦，能帮上忙我就很高兴了。」
    「我也得说声谢谢，真的很感激。我去向茶柱老师确认一下。」
    虽然茶柱老师一直行动诡异，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她不会故意给自己班制造劣势……
    只是，形势更加紧迫了。
    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把知识塞进“红线组”的脑子里才行。
    如果能有什么翻盘的妙招就好了——不过茶柱老师之前说过“肯定能解决的”，那应该是她早有安排。
    就在我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说栉田和绫小路设法从学长那里搞到了往年试题。
    这大概就是茶柱老师所说的“方法”。
    「谢谢你们，绫小路，栉田。这份旧试题，我暂时保管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啊，不过不分发给大家吗？」
    「不，栉田，我是想用这份旧试题为蓝本来编写一份新的练习题。」
    「原来如此，明白了，那这份资料就交给你，天成君。」
    「啊，如果可以的话，绫小路和栉田你们也来帮忙一起出练习题？当然是在不影响你们自己学习的前提下。」
    「我……没什么信心啊。」
    绫小路这家伙，明明是能把所有科目都控制在50分，还在这儿谦虚呢。
    算了，没关系。
    「我没问题，出题本身也算是学习嘛，况且真的不行的话，我就靠死记硬背这份试题也行。」
    「谢谢你，栉田，那我们就开始努力。」
    我和栉田一起制作练习题的时候，被堀北狠狠地瞪了一眼。
    其实我并不是想把堀北排除在外，只是我希望她能专心负责指导“红线组”的学习而已。
    不过栉田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会说些像是在激堀北的话，感觉她因此更加不高兴了。
    好在考试对策进展得很顺利，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开学习会，在迷茫中不断成长。
    刚入学时还总想着和师父分开有些寂寞，但现在每天都在课业和校园生活中奔波，一天下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上课、聊天、参加社团、被考试折腾，偶尔还会搭讪一下心仪的女生，嗯，确实很像高中生活。
    「高中生活……也挺不错的啊。」
    此刻，我终于能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了。
    总而言之，考试顺利结束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在最后冲刺的一周里，我不仅和堀北同学、栉田同学一起加强对“红线组”的辅导，还参加了平田主持的学习会。
    我们根据往年试题编写了两套新试题，在考试前最后一天又将原题发给大家。而凑巧的是，这次期中考试题和上一届的题十分相似，所以全员通过！
    茶柱老师也罕见地称赞了我们，还说夏天会带我们去度假……虽然她那诡异的笑容多少让我有点担心。
    ———
    “那么，为了纪念我们的‘服役期’顺利结束……干杯！！”
    “服役期？又不是刚出狱啊……嘛，算了。”
    “干杯！！”
    须藤懒得思考，举起手中的杯子，其余人也跟着举杯庆祝。
    “大家辛苦啦，真的好累人呢。”
    “说得对啊，栉田酱～我真的超努力的？”
    “我也是我也是，真是吃了不少苦啊！”
    “嗯，池同学、山内同学，还有须藤同学，大家都很努力呢。果然认真努力的男孩子最帅了。”
    被点名的男生们都笑得一脸陶醉。
    要是我不小心也变成那样……有点可怕啊。
    “说起来，栉田酱，那个约会的事……”
    “嗯——因为我说了要和最努力的人约会嘛，要选的话应该是天成同学？”
    “天成！！”
    “别生气嘛池，如果不甘心就考个满分不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该不会真的要和栉田酱……”
    “呵……轻浮。”
    打从派对开始就坐在房间角落看书的堀北同学，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令我身体不自觉地一震。
    “嘛、要是真和班级偶像栉田同学去约会了，肯定会被全班男生围殴的，我可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啦。”
    “天成！你真男人！！”
    池这家伙真会见风使舵……
    不过，这次学习会不仅改变了班集体的氛围，还拉近了我和池、山内、须藤这几个之前不太亲近的男生的距离。
    再加上我也有参加平田主办的学习会，现在班级里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都保存在我手机里了。
    虽然派对上的食物只有零食和饮料，但池带头活跃气氛，让整体氛围非常不错。
    尤其是在考试结束后的放松情绪加成下，正好拿来释放压力。
    至于为什么聚会选在我房间办……这点我确实想抱怨几句。
    “你还会雕刻啊？挺意外的……不过你是美术部的，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绫小路拿起我书桌上放着的自制西洋棋棋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那是我在闲暇时一点点做出来的，虽然还有很多粗糙的地方，但已经有了些雏形。
    “哦？你对这个有兴趣吗？”
    “我没有什么鉴赏艺术的水平，不好评价。”
    “评价作品的好坏不需要什么水平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明了才最好。”
    “原来如此。”
    “天成同学，你还会画画啊。”
    堀北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我房间角落那个被布盖着的画布。
    那幅画是我打算参加下次美术比赛用的作品。
    “你运动能力那么强，我还以为你会加入游泳部呢。”
    “我确实喜欢运动，不过也不讨厌文化类的活动，仅此而已。”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要是你参加比赛的话，是能获得积分奖励的？”
    “美术部的作品如果入选的话，同样能加分。”
    “是吗……那个，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虽然还在画的过程中，不过已经完成了九成左右……但要是你看了之后忍不住笑出来的话，我可真的会受伤的，所以请手下留情。”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堀北同学无视了后方池他们的喧闹声，走上前掀开盖在画布上的布。
    “……”
    “……哦哦。”
    绫小路那一声略带感叹的惊叹很难得，堀北同学惊讶得一时语塞，也很珍贵。
    “怎么样？我个人觉得还算是一幅挺用心的作品。”
    “……是、是啊，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厉害啊，虽然我表达不出来……但看着就有种震撼力。”
    “嗯，被夸奖还是挺高兴的啊。”
    画布上画的是我在“师父模式”下的妄想画面，老实说，内容非常难以言喻。
    在那个模式下，我的思维会变得非常模糊，像是在做梦一样。
    以那种状态绘画，常常能创作出极为复杂又充满韵味的作品。
    但那种状态也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并不算作弊什么的。
    “啊，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请你们两个做我的模特？”
    “模特？我和堀北？”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啦。美术部的课题是画人物画，我正在找模特。”
    “……我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拜托堀北。”
    “那堀北同学，可以吗？”
    “诶，我、我吗？那种事，我……不行的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来两人都把当模特这件事想得太难了。
    虽然某些专业作品确实需要摆姿势和控制肢体，但这不过只是个社团的任务而已。
    “堀北好像也不是完全排斥，你还是拜托她。”绫小路直接后退一步，把堀北同学推上了前台。
    “真的不行吗？”
    那如果堀北也不愿意，我就只能考虑其他人了。
    我环顾房间中央，正好看到聚会中气氛最热烈的栉田同学。
    而就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感受到堀北同学的视线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看栉田同学？”
    “诶？呃，因为你看起来不太想答应嘛。我想栉田同学说不定会答应……”
    “……我答应，这个请求我来接下。”
    “诶，真的吗？可以吗？”
    “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合适？”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让不情愿的人来做这种事不太好而已。”
    “我也不是讨厌……不对，这样，我要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也就是说，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态度。”
    “哦？挺不错嘛，这才像是堀北同学。条件是什么？”
    “我希望你今后也能继续帮我。”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那样做。”
    “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关系……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方便利用的棋子罢了。把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当成工具，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如果那是夸奖的话，我就坦然接受了。”
    “那就接受……不过今后不同了。我缺少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想要升入a班，就必须要有你。”
    “……”
    堀北同学，你这样夸我，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想和你重新签订合作契约。从今往后，作为我的伙伴……还有，作、作为朋友，请你继续协助我。”
    “嗯，我明白了。那我们今后就是伙伴，也是朋友了。”
    我伸出手作为友谊的象征，堀北同学也有些胆怯地伸出手来。
    她这反应太可爱了。
    居然能有这种表情，太犯规了。
    更有趣的是站在她身后的绫小路，他看着我们这一幕的表情也很复杂。
    像是惊讶，又像是羡慕，还有种若有所思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所学校，我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了各自不同的思考方式与行动方式。
    但唯独绫小路，是最难以看透、最神秘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理解他……那时，希望我们能成为不仅是表面朋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割舍的朋友。
    师父曾说过，朋友很重要。

 第18章 神室真澄，橘茜，一之濑帆波

    神室真澄
    我并不是特别热衷于社团活动，但既然加入了，还是得保持最低限度的出席率。
    「啊，神室你今天来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和我同级的新生，一年级d班的天成该隐。
    我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会盯着他看。
    他的外貌偏中性，是那种擦肩而过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的类型。
    记得在女生之间的帅哥排行榜里，他好像一直都排在前几位。
    而在“性感指数”这一项里，更是毫无悬念地排第一。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整个美术室的氛围变得这么诡异。
    问题在于，他有时会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今天，似乎就是那种气场爆发的日子。
    「……」
    对着画布挥动画笔的天成同学，仿佛具备某种吸引视线的引力。
    明明平时他总是笑脸迎人，亲切又轻松，可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却让人感到几乎有些恐惧。
    那是一种不带暴力的危险感，仿佛是在窥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我曾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深不可测。
    那人因为种种原因掌握了我的把柄，她的眼神也同样拥有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力。
    若说那人的是“诡异”，那么天成同学的眼神应称为“恐怖”。
    恐惧之余，却又偏偏他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沦其中。
    这样的天成同学，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应对。
    每当他进入那种状态，美术室的空气就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说实话，我宁愿回宿舍一个人画画，也比在这里来得轻松。
    「……」
    天成同学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气氛，继续默默挥动着画笔。
    这间被异样紧张感充斥的美术室，终于在几十分钟后，随着天成轻轻叹了一口气，得到了解放。
    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那种令人屏息的压迫感与强烈的恐惧感也随之消失，房间里各处都传来一串长长的叹气声，每个人都放松下来。
    「咦，神室，你今天来啦？」
    「来一下也不行吗？」
    「当然不是啦，我反而很高兴能跟你说上几句话呢」
    现在与我攀谈的天成，已经完全看不到刚才那种压迫感。
    「考试还顺利吗？这次挺难的」
    「要是连d班都来关心我，那我也差不多完了」
    「嗯……确实，我当时也没空去担心别人呢」
    「……你倒是挺轻松的样子？」
    「勉强，算是顺利过关了，虽然也挺辛苦的」
    他挠了挠脸，露出一副苦笑的样子。
    但我知道，这家伙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
    他不仅头脑聪明，反应也很快。
    早在s系统和班级划分的规则还没公开时，他就经常向我打听a班的情况和消息。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在进行情报收集。
    「听说夏天会有假期，还挺令人期待的呢」
    一边说着，他又转回画布前，再次开始散发出那种气场。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海。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样的眼神。
    ?
    橘茜
    「会长，您的眼镜……怎么回事？」
    「……因为一些原因，坏掉了。」
    「所以今天戴的是备用眼镜啊。」
    今天，堀北君所戴的眼镜换了款式。
    他一到校我就注意到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直到放学后，在学生会办公室完成了工作，一起准备回家的路上，我才终于问了出来。
    正巧临近特别考试，我们顺便还进行了些相关的讨论与协调，他也因此请我一起吃饭。
    放学后二人独处共进晚餐……嘛，堀北君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感觉就像放学约会一样呢。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眼镜坏掉了，他却有点高兴。
    「真是见识到了有趣的东西啊。今年的一年级生里，有不少挺有意思的家伙，可以说是异色也不为过。」
    堀北君认为，今年的新生选拔标准连我们学生会都无法完全看透——这点我也赞同。
    「橘，有没有你特别关注的一年级生？」
    「我比较在意b班的一之濑同学。她有领导力，看上去也是个很棒的孩子。」
    「……确实如此。」
    堀北君虽认可她的能力，但他的判断一向冷静，我想他大概不会允许她加入学生会。
    「还有a班的葛城君，他似乎也以强大的领导力在引领全班。」
    「我也有同感……不过呢。」
    看来他应该也不会让葛城君加入学生会。
    「还有一个孩子你记得吗？就是前来向我们提问的d班……天成该隐」
    「啊，那个孩子啊，确实。」
    一个刚入学没多久就理解了本校系统，并前来提问的新生；明明是以第一名的身份入学，却不知为何被分到了d班的异端少年。
    我一提起他的名字，堀北君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这让我稍微有些在意。
    「他果然是察觉到s系统的本质了呢……咦？」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正当我们在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时，那位天成君就恰好走进了我们所在的餐厅，似乎是和班上的朋友一起来的。
    而他显然也注意到我们了，眉毛一垂，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朝这边走来。
    「你们好，两位也是来吃饭的吗？」
    「啊啊，你们也是？」
    「因为刚好考完试，就来办个联谊顺便庆功。橘前辈您好。」
    「你好呀，天成君。考试辛苦了。」
    「谢谢您。」
    他的眉头依旧垂着，视线却直直望向堀北君。
    「那个，会长……关于眼镜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我之前就说过了。就当作是一笔学费。」
    「咦，会长的眼镜……是天成君弄坏的吗？」
    「是的，是……一不小心。」
    「一、一不小心！？？」
    「冷静点，橘。那只是个意外，我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天成君一脸困扰地看向我，然后说道：「……其实，一年级之间流传着一个传闻……」
    「传闻？」
    「是的，有传闻说——其实学生会书记橘茜才是真正支配学园的幕后黑手，会长只是她的傀儡。谁若与她为敌，下场极其严重……她的口头禅是‘该付出代价了’，传闻说三年级已经有几位学生断了小指。」
    「我、我有这样的传闻！？我在一年级中居然是这种形象的吗！？」
    「是的，学校的留言板上写着：‘千万不能与橘前辈为敌’。所以我打碎了您傀儡的眼镜之后，就一直担心您会开始整顿我。」
    「我不会做那种事啦！？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呃，留言板上是这么写的——说您是控制会长统治学园的……像黑道大姐大那样的存在。」
    我慌忙打开了学校的留言板确认——
    「啊啊啊，真的有人这么写了！？」
    留言板上居然真有不少帖子，说我最喜欢砍人小指，内容相当具体！
    「对、对不起前辈！我绝对没有要跟您作对的意思！而且我也没什么积分！」
    「我才不会敲诈勒索啊！？」
    「可、可留言里说，如果不乖乖交纳保护费，就会被砍小指作为‘代价’……」
    「不会啦！？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噗。」
    「会长！您也别笑啊！！」
    「不好意思，看着你们这番互动实在忍不住……不过天成，不要太被留言板的信息牵着走。虽然开玩笑无妨，但过头了会被人反感的。」
    「啊，原来是假的啊，太好了……」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怕我！？」
    「因为我还不太了解学校和前辈们嘛。」
    「……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会做那种事。还有留言板上的谣言也要好好驳斥！」
    「明白了，那我就写上‘橘前辈是爱护后辈、堪称本校良心的温柔大天使’好了？」
    「也、也不用说得那么夸张啦！？」
    「唔，班上的同学叫我了，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们约会真不好意思。」
    「约、约会！？」
    「不知你在误会什么，但我和橘并不是那种关系。」
    堀北君……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人，但也不必说得这么干脆……
    「唉，原来是这样……祝你们好运。」
    居然还被后辈同情了……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今年的一年级生，果然很有趣啊。」
    「是、是啊……哈哈……」
    —
    几天后，学校留言板被“大天使橘茜”这几个字刷屏。
    那孩子……该不会是真的很闲？
    ——————
    我，一之濑帆波，是个就读于一所稍微有些特别的学园的高一学生。
    中学时期经历了许多事情，因此决心重新出发而选择了这所学校——一个既残酷，又充满乐趣的地方。
    班上的同学们都很好，大家关系融洽，笑容灿烂。
    面对学校设定的班级间斗争制度，只要和大家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克服困难。
    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要为大家努力，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作为班长，我要有不辱使命的责任感。
    我有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有可以依靠的伙伴，绝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没关系的，一定没问题，我一定能在这里重新开始。
    不过，我也有些许烦恼。
    班级斗争一开始，其他班就开始干扰我们。
    c班有很多不太正面的传言。
    虽不能完全相信那些谣言，但既然我的同班同学真的遭到骚扰，那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喂喂，我们可是被撞了啊？就这么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你是c班的同学？昨天、前天、大前天，好像都撞过我们班的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可是受害者耶。撞人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我张开双臂，将同班同学护在身后，逐渐把她推向后方，想要走到监控范围。
    「你们在干什么？」
    出声的人，是d班的名人——天成君。
    他拥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特存在感，令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
    连c班的男生也是一脸吃惊。
    最重要的是——天成君的眼神很可怕。
    虽然我不该这样想，但还是觉得可怕。
    c班的男生满头冷汗、慌张失措。
    「你、你给我记住！！」
    男生不是对天成君，而是对我放完狠话后就匆匆离开。
    「你没事？一之濑同学。」
    「啊！没事没事，真的太谢谢你了！」
    「刚才那是c班的学生？」
    此时从天成君身上已感受不到先前的压迫感。
    他温和亲切，笑容也很温暖。
    那种可怕的气场只会偶尔流出，记得以前在图书馆遇到他时，也曾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嗯，最近总是被他们骚扰。」
    「那可真辛苦了。听说c班坏孩子不少。」
    「我觉得是龙园君指使的。」
    「龙园……好像是c班的领头人。这么说这是有组织的骚扰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积分？」
    「积分可能是一部分，但我觉得他们也想摸清各班的性格和应对能力……怎么说呢，他们从来不做太过分的事，而是一下进一下退，反复试探。」
    「原来如此……如果再加上一点，他们可能也想试探学校的反应。」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或许想知道做到什么程度学校才会介入。
    「d班也要小心哦。」
    「嗯，确实得注意点……谢谢你的关心。」
    「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被救的是我才对啦。」
    此刻的他微笑着，温柔地看着我，一点也不可怕，甚至让我感到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反差萌”？
    怪不得女生们都为他着迷。
    自从和他有过这样的交流后，每当我被c班骚扰、在监视死角被逼近时，他总会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用那双眼睛一瞪，把对方吓跑。
    也许正因为如此，后来他在“绝对杀过人的排行榜”中，超过了龙园君，登上了第一名。
    他其实是个温柔又平和的男生，但知道他那种气场的我，却忍不住觉得——这个第一名，他还真是实至名归。

 第19章 D班的突破口

    经历了一段相当忙碌的考试期后，迎来了一段放松期。
    趁着这个空档，我决定处理美术部的课题——于是我请早就答应好的人来做模特：堀北同学。
    「我有点在意c班的动向。」
    「你以前也说过，他们在有组织性地进行骚扰之类的？」
    「嗯，听说c班的指挥是个叫龙园的家伙……感觉他是那种在算计之后会直接动用暴力的类型。」
    我这么说着，堀北同学轻轻把手放到下巴，像是在沉思。
    「啊，别动，就是那个姿势。」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
    这里是我房间，时间是放学后，堀北同学在陪我完成美术部的课题。
    我把椅子放在房间正中间，让她坐上去。
    虽然一开始她还有点羞涩，但适应能力很强，现在已经能一边平静地和我对话一边做好模特工作了。
    姿势很简单，仅仅是坐在椅子上而已。
    为了防止她觉得无聊，我还让她拿本书来看。
    我则从她右前方的位置架好椅子，认真观察着她的动作和表情进行绘画。
    这不是参赛作品，所以没有必要做得太过精细。
    保持轻松的聊天状态反而正好，顺便也交换一下信息和意见。
    「在计算之后动用暴力……比那些情绪化行事的人更有威胁。」
    「是个有趣的家伙。听说c班完全是被他用暴力制服的。」
    「……他到底以为自己活在哪个年代？」
    这话真不像是曾经用手刀威胁过我和绫小路的人说出来的。
    「这是一之濑告诉我的，只不过他们每次都不算太过分，比如肩膀被撞、被人瞪了一眼，然后就被逼问……这些事都发生在放学后她一个人行动、或者是在监控死角的地方。」
    「一之濑告诉你的啊。」
    「对，她说龙园那家伙可能正在观察各班的性格、应对能力，还有学校出面干预的界线。」
    「你们聊了这些啊，看起来你们关系挺好的嘛。」
    「她是b班的领导者，拥有很强的个人魅力。我能理解为什么龙园会在意她。」
    「……」
    「堀北同学？」
    「没什么……你想说的是，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d班该怎么应对？」
    「嗯……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那个c班的领头真的是会在计算后动用暴力的类型，那迟早我们也会被盯上。」
    「没错，他应该也想知道我们班的应对能力。」
    「是的，那d班最容易成为突破口的人……」
    「应该是须藤。」
    「虽然池君和山内君也有可能，但他们遇到打架麻烦时大概会逃跑。」
    「也就是说，须藤恐怕会先动手。」
    「……这还真是容易想象出来。」
    须藤绝对不是个坏人——但确实是个脾气比较冲的人。
    堀北同学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须藤实在太好被当作突破口了。
    「让全班都清楚知道状况，提醒他们别单独行动，也不要靠近监控死角。更重要的是，不让须藤一个人行动，大概就这些对策。」
    「嗯，也只有这样了。我会找平田和栉田同学一起合作。」
    我们得把现在这些情况告诉他们两人，让全班同学共享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防止须藤单独行动。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嗯……其实须藤并不笨。只要好好解释他会明白的。之后我还想趁他放学参加完社团活动后请他吃饭。堀北同学也来吗？」
    「……」
    「欸，干嘛那样瞪我？」
    「你、我、须藤三个人一起吃饭……这组合也太奇怪了。怎么想都很违和。」
    「我也打算叫绫小路。啊，还想喊池和山内。」
    「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一个人出现在那样的场景里会变成什么样？」
    「……像是被一群男生簇拥的女王大人？」
    「你想死吗？」
    「我想活。」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应该找些同性朋友？……你该不会是想说让我去和栉田同学搞好关系？」
    「没那意思，你们俩看起来就不太合，我不会乱劝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四十人的小社会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一之濑真的很厉害。
    就凝聚力这点来说，d班简直可以说是灾难级别的落后。
    「那，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不就是吗？」
    「也让绫小路加入进来。」
    听到这句话，堀北又陷入了深思。
    「他啊……有很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不，是太多了……像把所有科目都考了50分这种奇怪的行为。」
    「嗯，这确实……」
    说实话，绫小路应该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但我也无法完全看透他的本质。
    无论是考试的分数，还是那如奥运冠军般的身体素质，亦或是他总有意无意掩盖这些事实的态度，都让人摸不透。
    「天成君是怎么想的呢？」
    「嗯……我把他当朋友看待。」
    「是吗……」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对他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感，不可思议的那种。
    「嘛，关于绫小路，之后我们总会有时间和契机去了解的。」
    说到这，我提出了休息请求。
    堀北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坐着，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正在揉着肩膀放松。
    「堀北小姐，晚饭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没有安排的话，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毕竟你帮了我不少忙，请你吃顿饭也理所当然。」
    「你会做饭？」
    「在道场的时候，经常是我负责做饭的。」
    「说起来你是学过古武术的，是给师兄弟们做饭的吗？」
    她脑中大概浮现出了那种极为普通的道场画面：有着温柔教导的老师，努力精进的同门师兄弟。
    但遗憾的是，并不是。
    「嘛，尽管期待，这也是我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请多等待一会。」
    我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做个蛋包饭。
    先是迅速地炒好了鸡肉饭，将鸡蛋打散加入奶酪，然后下锅煎成了椭圆半熟状态，轻轻地放在早已整理好的鸡肉饭上。
    完美。
    我把刚做好的蛋包饭端到一直在等待的堀北面前，递给她刀子和勺子。
    「来来，别客气，直接开动。」
    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我的注视下，堀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始了揭开蛋包饭的“仪式”。
    刀子切开了椭圆形的蛋，如同拉开拉链一般丝滑。
    「好厉害……比想象中还要好。」
    半熟的鸡蛋轻柔地铺展开来，把鸡肉饭完全包裹住。
    我将自己的蛋包饭也同样一刀划开，完美绽放。
    「味道如何？」
    「嗯、很好吃……」
    她的语气有点羞涩，真的很可爱。
    「你觉得好吃的话我就安心了……我之前就觉得，堀北小姐的吃相很优雅呢。」
    「是吗？我自己倒没特别注意……啊，不过，我确实是有模仿哥哥的意识在的。」
    「确实，那位兄长的模样，很难想象会吃得邋遢。」
    我也一样，因为模仿的是师父的吃饭方式，所以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堀北是个兄控，而我，大概是个师父控。
    「我吃饱了，非常美味。」
    「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值得了。」
    「画得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有个雏形了。加把劲的话下次应该就能完成，也不会花你太多时间。」
    「是吗……不过我觉得也不用太急，有什么截止日期吗？」
    「这周之内要交，所以还是有点时间的。」
    「那就慢慢画，仔细点。」
    「只是我也觉得长时间占用你也不好……」
    「既然我已经决定接受了这件事，就不会在意。反倒是你要是马虎画完被扣分，我可要生气了。」
    虽说不至于因为潦草完成而影响到班级积分，但如果画得好，也许会变成加分项，所以也不能太敷衍。
    「我明白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你愿意再陪我一会儿吗？」
    「嗯，没问题。」
    堀北害羞的样子，果然是最可爱的。

 第20章 纠纷

    「天成君，关于昨天你在聊天室里说的事——」
    第二天放学后，平田叫住了我。看样子是有什么要商量的事。
    「发生什么了？」
    「筱原和佐藤，好像被c班的学生找茬了……不过也就是被挡住去路，狠狠瞪了一眼而已，好像没有动手。」
    「她们怎么做的？」
    「她们害怕了，就赶紧走开了。大概就这样结束了。」
    「嗯，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是啊，对方好像也没打算继续纠缠，没追上来。」
    平田露出有些为难的苦笑，看来他已经听她们倾诉过了。
    真是辛苦啊。
    「继续提醒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如果对方觉得没效果，就会收手了。」
    「没错，只是……问题是——」
    平田说到这里却犹豫了。
    看来他也明白班上最大的破绽是谁，于是我安慰道：
    「昨天我在聊天室里也说过了，关于须藤，我这边会负责的。」
    「谢谢你，天成君能在这个班上真是太好了。」
    「夸我的话，我也只能给你糖吃哦。来，昆布味的。」
    「……这个口味还真是奇特。」
    平田收下了我的糖果。
    「那边就继续麻烦你和栉田提醒女生那边的情况了。」
    「嗯，交给我。」
    「那我就先去找须藤了。」
    我打算等须藤社团活动结束后就和他会合。
    c班的人也不傻，不会在社团或有人的地方搞事的。
    只不过，这种不是出于情绪，而是基于计算才动用的暴力，是最棘手的。
    师父曾说过，暴力是一种外交手段。
    这个叫龙园的家伙，看来也是理解了这句话。
    我顺路还去美术部找了神室同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积极参与社团活动，不过今天正好在，算是幸运。
    我稍微试探了一下，想搜集些情报，但自从s系统和班级战争公开之后，神室同学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随口把班上的内情说出去，等于是自找麻烦。
    下次该找机会要个联系方式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乖乖告诉我？
    不过，我实在很难想象能和这个女孩愉快地通电话或发邮件。
    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我便前往体育馆。
    此刻，二年级、三年级的学长们已经开始离开，一年级的学生正进行最后的清扫。
    须藤在篮球部里个子高、体格也显眼，很容易就找到了……不过，看样子，他已经被人缠上了。
    「须藤。」
    「哦，天成啊。」
    「昨天聊天室里不是说过了吗？」
    「哦，对，好像是这么回事。」
    「然后，他们是？」
    我切换成“师父模式”，将目光投向缠着须藤的学生，他们立刻把脸别了过去。
    这个模式虽然在某些场合很方便，但会被人害怕，这点还是挺麻烦的。
    「他、他们是小宫和近藤，跟我一个篮球部的……喂，天成，别用那种表情看人啊！」
    「是吗，是c班的人？」
    「不、不是……」
    「不是吗？」
    「……是的。」
    小宫和近藤始终回避视线，完全不敢看我，甚至连须藤好像都在悄悄后退。
    没办法，我只好解除“师父模式”
    「小宫、近藤？你们为什么缠着须藤？理由呢？」
    「那、那是因为他用卑鄙的手段快要成为正式成员了！」
    一解除“师父模式”，他们就立刻强硬起来。
    这模式之间的反差有那么大吗？
    「你们说什么啊！？」
    须藤立刻发火。
    「冷静点，须藤。」
    我再度切换成师父模式，轻轻搭住须藤的肩膀。
    「别感情用事。」
    「……」
    「那样做毫无意义。」
    「……」
    「明白了吗？」
    须藤的额头像水龙头一样猛冒冷汗，只能默默点头，刚才的怒火已经消散无踪。
    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就没问题了，至少不会打起来。
    「好了，你们俩。」
    「……咿！」
    两人害怕得不行，这样下去也谈不了事情，我只好再次解除“师父模式”。
    我突然很好奇，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不是时候，等有机会问问绫小路。
    「去跟龙园传话。别做无聊的事，反正也是徒劳。」
    「你、你说什么啊？」
    「啊，不用装了。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在组织性地搞骚扰了。好好转达……我们走，须藤。」
    「哦。」
    留下小宫和近藤，我们离开了体育馆。
    「须藤，要不要再去吃碗拉面？」
    「今天也你请啊？」
    「喂喂，那是说你参加学习会才请的好……不过，也不是不行。对了，你还记得昨天聊天室的事？」
    「说c班要搞事那事，我记得。今天不就碰上他们了吗？」
    「被挑衅的话，只会惹麻烦，冷静应对就行了。」
    须藤一脸不满。
    「假设你真的被激怒，动手打了他们——」
    「我才不会干那种小孩子才做的事……」
    须藤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这话说得太勉强了。
    「嗯，说这种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因为暴力行为被停学，失去篮球部的正式成员资格，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可、可是挑衅的是他们啊！」
    「我说的是，他们可没傻到会在你能正当反击的场合挑事。须藤，你并不笨，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
    「……知道啦。就是说，我被盯上了？」
    「嗯，说得对。」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是不会惹事的啦，毕竟我还欠你学习会那次人情呢。」
    听到这句话，我拍了拍须藤的背，示意他快点走。
    「好，那我们就去吃拉面。」
    「好啊！」
    ——
    数日后，新的一月开始时，积分却并没有到账。
    据茶柱老师说，b班和c班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纠纷。

 第21章 审议会

    我从茶柱老师那里得知， b 班和 c 班之间发生了恶性伤害事件。
    当时正值月初的班会时间，由于双方的说法各不相同，学校决定召开审议会议。
    后来校方通知大家，如果有目击者，请主动站出来。
    对学生们来说，月初是发放积分的日子，结果出现这种情况，自然会有一些抱怨。
    不过，也有些人低声表示了同情。
    因为 c 班的挑衅，d 班里也有几位同学因此受到了影响。
    就我个人而言，c 班将目标转向 b 班让我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我特意点名警告龙园“我们已经提高警惕了，再动手也没意义”产生了一定效果。
    而我一直盯着我们班最大的漏洞——须藤，也许也发挥了一定作用。
    这不是邀功，而是事实。
    而 b 班虽然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漏洞，但未必能做到滴水不漏。
    龙园可能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把麻烦推过去的合适目标。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先攻击 b 班，打算把d班放到后面再处理。
    真相如何我也不清楚。
    “喂，天成君，如果可以的话，能一起帮个忙吗？”
    交友圈很广的栉田同学似乎是去找了 b 班的朋友了解这次事件的详细情况。
    “你不愿意吗？”
    “你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我就拒绝不了了呢，栉田同学你有点犯规啊。”
    “才、才不犯规呢。我只是普通地拜托你而已嘛。”
    唉，男人被这么拜托，哪里还能拒绝得了。
    “既然你去过 b 班，能不能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呢？”
    “嗯，那个啊……啊，不过，比起我来解释，不如现在一起去找帆波酱。因为 d 班之前也遭到过一些骚扰，她也很想知道详细情况呢。”
    “明白了，那我们走……不过，你竟然直接叫一之瀬同学的名字，感情很好吗？”
    “嗯，帆波酱也会叫我桔梗酱哦。”
    “人际关系真厉害啊，能和其他班的同学打成一片真了不起。”
    “是吗？我只是普通地搭话、然后就成为朋友了。”
    “其实那种‘普通’才是最难的。说起来，栉田同学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对班上的同学非常亲切呢。”
    “嗯，因为我很想早点和班里的大家打好关系嘛。”
    “嗯……友情真是好东西。”
    “当然啦，我也想和天成君成为好朋友哦！”
    栉田同学微微歪着头，仰视着我。
    我不禁心动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高兴。不过要是跟你太亲近，我可能会被班上的男生围殴啊。毕竟你是大家的偶像嘛。”
    “呵呵。不会啦，大家都很温柔的，才不会做那种事。”
    “希望真是如此。”
    池、山内他们看到我和栉田同学说话时，有时会露出非常吓人的表情盯着我啊。
    我和栉田同学一起前往榉树商场内的咖啡露台，那里有一之瀬同学和一位我不认识的男生。
    “啊，帆波酱！！”
    “桔梗酱！还有天成君！？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啊啊，虽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让我帮一把。”
    “太感谢你们了！！真的非常感谢……啊，天成君，这还是你第一次见神崎君？”
    “是的，我叫天成该隐，请多指教。”
    打招呼很重要——这是我师父的教诲。
    “我是神崎隆二，也请多指教。”
    “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好像是一之瀬同学的厉害军师？”
    “我只是尽我所能地提供些帮助，谈不上什么厉害。”
    “不不，有神崎君在，我真的非常安心。”
    一之瀬同学似乎也很信赖他。
    神崎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冷静沉着的参谋型人物，既然能被安排进 b 班，实力一定不俗。
    “关于天成的传闻我也早有耳闻了，听说你曾多次在我班同学遭遇麻烦时伸出援手，在此我想再次表示感谢。”
    “只是没法坐视不理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意外地挺谦虚的啊。”
    “我尊敬的人说过，适度的谦虚是必要的。”
    师父说过——谦虚是美德，但不能过头。
    打完招呼，我们在咖啡厅相对而坐，对面正是 b 班的人。
    “那我就直接问了，我只从班主任那听说了 b 班和 c 班之间发生了冲突，能详细说说吗？”
    「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接着，一之濑详细地讲述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b班的一名学生在放学后，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教学楼楼梯平台附近时，遭遇了c班学生的围堵与逼问。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因此一之濑等人早就提醒过同学们注意，如果真的被缠上了，要立刻逃跑。
    c班的学生并不会使用明显的暴力手段，只要强行甩开他们逃跑，以往的事件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第二天c班便向校方提出了申诉，称他们的一名学生受了伤。
    那名学生控诉者：他被推倒，从楼梯平台摔下了楼梯，伤就是那时造成的。
    「这也太恶劣了！」
    坐在我旁边的栉田气得小脸鼓鼓。
    「顺便问一下，那个说被从平台上推下去的学生……他真的受伤了吗？」
    「嗯，这点好像没错。不过千寻她可不是那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说当时只是逃跑时肩膀碰了一下……我猜，那名学生应该是……」
    「故意制造了伤势。」
    神崎代替一之瀬说出了她不愿意承认的推测。
    虽然不想相信，但这种卑劣的手段并非不可能。
    「要是有监控录像就好了……不过既然需要开审议会，就说明监控派不上用场，应该是在监控盲区…」
    「嗯，对方也不傻……听说你们d班也遇到过类似的骚扰，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知道c班在组织性地搞骚扰后，我们也做了提醒，让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像那种特别容易出问题的，我就专门跟着他。」
    「天成君，最近你一直跟须藤君在一起呢。」
    栉田带着打趣的语气说。
    确实，我几乎一直在盯着他。
    「所以其实我们做的跟你们b班差不多，也许没什么值得参考的地方。」
    如果要说b班和d班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许只是时间点的问题罢了。
    「假如那天出事的b班学生并不是独自一人，那可能第二天c班就会把目标换成d班的某个人了……这么一想，就完全无法当作与自己无关的事来看了。」
    听到我这么说，栉田垂下了眼帘，露出悲伤的神情，她大概也联想到了可怕的场景。
    「一之瀬小姐、神崎，对于这次事件，b班打算怎么应对？」
    「嗯——希望在审议会召开前能拿到一些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既然监控录像靠不住，那如果能有目击者就好了。神崎君你觉得呢？」
    「我们需要搜集更多情报，尽可能客观的那种……不过，要证明清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确实如此。

 第22章 佐仓同学可能是证人

    「那个，帆波酱，监控录像为什么不能用呢？我记得楼梯平台那种地方一般都有摄像头的？」
    「那个嘛，其实正好那边的摄像头出了故障。老师说再过几天就会更换了……」
    「啊……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看来他们早就潜伏在附近，专门挑选经过的学生下手。」
    「好、好可怕……要是真那样，简直就是跟踪狂了。」
    「一之瀬小姐，那走廊边的监控摄像头呢？」
    如果楼梯平台附近的摄像头失效了，那或许能从别的角度找到证据。
    不过，这两人当然也早就想到这一点。
    「……我们拿到了。」
    「但作为证据，老实说很勉强。」
    神崎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播放。看来是下载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一个女生在放学后的空荡走廊上独自行走，接着她朝楼梯方向走去，进入了摄像头的死角。数十秒后，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这台摄像头只是拍摄整个走廊，并没有拍到楼梯平台的位置。
    又过了几十秒，画面中出现了三名男生，他们从楼梯方向走出，其中两人搀扶着中间那个，好像是在扶着一个伤员。
    「原来如此，关键部分没拍到啊。」
    女生有没有把人从楼梯推下去，这段录像无法证明；反过来说，那边是不是故意制造伤情，也一样没法证实。
    「嗯……既然监控录像不行，那就只能目击者了，哪怕只有一条有利的证词，情况也会大不相同。」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展开走访调查。幸好桔梗酱愿意帮忙。」
    「确实，栉田同学的交际圈非常广泛啊。」
    论朋友数量，她可能是全年级第一。
    「栉田同学负责寻找目击者，一之濑和神崎也会收集有利情报……那我该做点什么呢？」
    「诶，天成君，不帮忙吗？」
    栉田同学，你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真的很让人为难。
    「不管是走访调查还是情报搜集，没有我也完全没问题……正因为如此，我打算从只有我能做的方向来协助你们。」
    「你有什么办法吗？」
    神崎问道，我这样回答：
    「为了赢下审议，你们去搜集情报是理所当然的。除此之外，我在考虑是否能说服c班那边。」
    「说服吗……」
    神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想必他心里是在想“如果能靠说服解决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们就负责为了赢下审议而努力，我这边则试着通过说服来解决。先把两个方案同时推进，哪个成功都可以。一之濑，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可以。我们一直只在思考怎么在审议中取胜，被你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说服’这方面也很重要。」
    「说得对啊。只要谈话得当，大家总能理解彼此的。」
    师父说过：“对话很重要”……当然，说服力也很重要。
    ?
    隔天，我找来了绫小路和堀北同学商议此事。
    “报告、联络、商量”很重要，这是师父强调过的。
    我和绫小路拼起桌子一起吃午饭……不过堀北同学却死活不愿意把桌子靠近。
    大概是害羞了。
    「真是不容易啊，b班那边。」
    一边慢吞吞吃着面包的绫小路，语气显得事不关己。虽然这确实是事不关己，没错。
    「老实说，如果当时只是时间点错开了一点，说不定陷入这种状况的就是我们d班了。」
    「确实如此。」
    「堀北同学，你不也这样认为吗？」
    她有些踌躇地游移着视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教室角落里也有一名戴眼镜的女同学和我们一样在吃午饭。
    堀北盯着那位女同学看了几秒，接着转回头来看向我。
    只是她的眼神仿佛在责备我一般。
    「你对别的班级还真是关心得很呢，天成君。b班和我们可是竞争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敌人，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决定要协助他们。」
    「那该不会是……因为有一之濑在？」
    「这毫无疑问是原因之一。看到女孩子陷入困境，总是忍不住啊。」
    「……」
    她看我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理由？」
    绫小路出声帮我缓解了冰冷的气氛。
    看来他其实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
    「对、对啊。抛开我个人的情感不谈，协助这次事件或许也能在b班那边建立某种人情债，这么一想，倒也不能说我是在做傻事。」
    「你这张嘴倒是挺会找理由的嘛。」
    「堀北同学心里其实也理解。」
    「别擅自捏造别人的内心想法好吗？」
    「拜托你了，堀北同学。」
    「……」
    「求求你了，堀北同学。」
    「……」
    「……」
    她的脸颊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我、我知道了啦……你别摆出那种表情了。」
    「绫小路，我刚刚是什么表情？」
    「就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我真有那样的表情吗？虽然确实有因得不到堀北同学的帮助而感到失落……
    「所以，最后你打算怎么做？」
    「寻找目击者和情报收集会由在田和一之濑来负责，我打算朝着‘说服c班’这个方向推进。」
    「一个捏造谎言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说服的哦。」
    堀北这话说得没错，这事不会轻松解决。
    「就算我们设法争取到一个当面谈判的机会，对方也很有可能会提出用积分来换取撤诉之类的要求。——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这么做……而一旦这种做法被默许，那我们之间的地位就再也不对等了。」
    「他们可能会尝到甜头。」
    「是？所以我想提前给他们打好预防针。如果真像绫小路说的那样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d班……所以这件事，不仅是为了帮b班，更是出于对d班未来的考虑。」
    说到这个份上，就连一向固执的堀北，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如果要靠说服达成解决，那就必须拿出能让对方听进去的材料。但如果我们选择用积分交换，那实际上就等于认输了……如果能有别的办法——」
    她会愿意认真思考，我很高兴。
    毕竟以前的她可是对其他班的纷争毫不关心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能马上想出什么灵光一闪的妙计。
    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的视线再次投向教室角落，那个戴着眼镜，安静吃着午饭的女生。
    「比起怎么说服对方，我更在意她。」
    「你说的是佐仓同学？」
    「不愧是天成君，连女生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她那种眼神似乎在说“你真轻浮”。
    「不不，毕竟开学也有段时间了，记住同班同学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两个不也是？」
    「……」
    「……」
    堀北和绫小路都沉默了。
    开什么玩笑？
    「嘛……先不说这个。堀北，你为什么会在意她？」
    「茶柱老师在班会上不是说了吗？如果有人是目击者，请站出来。」
    「嗯，是说过。」
    绫小路一边吃面包一边点头。
    「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样，只有她表现得不太一样。」
    「哎——那她有可能是目击者啊？」
    「或许是，当然得问过她本人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我立刻起身，走向坐在教室角落安静吃饭的佐仓同学。
    她是那种存在感很低的学生，总给人一种害怕被别人注视的印象。
    所以我尽量放缓语气，表现得亲切一点。
    「佐仓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我一开口，她就吓得身子一抖，慌张地看向我。
    「其实我有些事想问问你，不知道能不能聊一下？」
    「……咕、咕咕……」
    「咕咕？」
    「对、对不起……」
    她突然用快哭出来的表情向我道歉了。
    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在讲台上使用“师父模式”的情景，可能是那时给她带了可怕的印象。
    于是我立马跑了回来，对绫小路说道：
    「绫小路，看样子，在‘最有可能杀过人的排行榜’上名列第一的我，把她吓到了，换你上场。」
    「哈？」
    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外表看起来无害无辜、自称平凡高中的绫小路出马的时机。
    「我希望你去和佐仓同学谈谈，至少确认她是不是目击者。」
    「我去？」
    「对啊，她好像非常害怕我，只能拜托你了。」
    「这活绫小路可干不了。」
    堀北冷冷地吐槽，仿佛在挑衅他。
    可能是受了刺激，绫小路起身走向佐仓。
    「他能谈得拢吗？」
    「谁知道呢……嗯，看起来还不错。」
    绫小路开口之后，佐仓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和他开始对话了。
    比起我一开口她就快哭出来的反应，差距明显。
    话说回来，让绫小路去和自己不太熟的女生搭话，这画面说实话还挺少见的。

 第23章 秘密计划

    最后我们得知，佐仓确实是“恶性伤害”事件的目击者。
    那么为什么在茶柱老师提到此事时，她没有主动发声呢？
    原因是她本身就很内向，不擅长积极表达自己。
    事实上，即使是面对绫小路，她也经常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内向到这种程度，就算强行推她出庭作证，那她可能因为紧张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点，我、绫小路和堀北都认同。
    特别是我这个“绝对是那种会杀人的排行榜第一名”的不名誉称号获得者，只要靠近她，她就眼泛泪光，根本没办法对话。
    堀北虽然与她同为女生，但她的谈话技巧…约等于零。
    因此，这时候就轮到绫小路登场了，他是唯一一个成功和她交流起来的人。
    “发挥你那高超的话术和给予对方安心感的能力，引导她成为一个无论走到哪儿都不丢人的女性。”
    当我这么对绫小路说的时候，他露出的表情十分有趣。
    我很期待佐仓的证词，而且她是来自d班的学生，相较于当事的b班更具客观性。
    不过……真的能顺利吗？
    毕竟，证词不像录像那样能提供无法反驳的确凿证据，而且，单靠她一个人承担所有也实在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
    “绫小路，早啊。”
    “嗯，早。”
    上学路上，我发现了绫小路。
    “佐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说服她。现在的佐仓，要是让她站上听证席……恐怕不行。”
    “嗯，确实很难。”
    “说到底，这对她而言只是别人的事。就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责怪她。”
    “是啊，如果她只是想平静度日，也无可厚非。”
    “但对天成你来说，目前这种形式，应该很棘手？”
    “嗯，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强行把她拖过去。尊重他人的选择，这是我师父教我的道理。”
    “……原来如此。话说，你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说服材料一点也没收集到。堀北也说了，如果用积分来解决，那就是变相认输了。”
    “确实如此。”
    “所以我稍微跳跃了一下思路，想了个与‘说服’无关的备选方案。”
    “哦？”
    “首先，把提出控诉的c班学生秘密‘处理’掉。”
    “……哈？”
    绫小路露出的表情很有趣，就像上次让他去游说佐仓时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啊，我的说法有点问题。具体来说，是让那些家伙被神秘暴徒袭击、重伤住院一阵子。”
    “……哈？”
    “那样一来，就不是能不能开听证会的问题了。提出控诉的人都不在场了，这事自然就能不了了之。就算还是要开听证会，那也会变成缺席审判。哪怕被延期了，等他们出院至少也是几个月之后，期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只要不留下证据，很多麻烦都可以一并解决。”
    “……”
    “对不起，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看得出来。”
    收集说服材料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我手上有能随便挥霍的积分那还好说，可惜我现在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啊，怎么说呢……这种思路，也不一定全然不行。”
    绫小路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他看起来像是想给我点提示，但又不明说，就像一个很想告诉你答案却又必须装作严格的老师。
    “你赞同这个方法吗？”
    “你得更灵活地思考才行。”
    “嗯……那就参考一下c班的做法如何？”
    听到我的回答，绫小路点了点头。
    “也许是个好主意。”
    他对这种麻烦事有些抗拒，但从c班的行为中吸取经验教训，确实是个值得尝试的方向。
    “嗯？”
    走到通往校舍的玄关附近，绫小路发现了一个贴在墙上的告示。
    那是一张呼吁提供线索的公告，上面还写着“对提供有力信息者给予奖励”。
    “b班也有所行动了啊。”
    “那当然，谁愿意被停学啊。”
    更别说因这种完全“莫须有”的罪名而停学。
    “哟！天成君，早上好！！”
    正当我和绫小路一起盯着那张公告看时，一个宛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一之濑帆波。
    “早上好，一之濑同学，你今天也依然耀眼。”
    “呀！你、你真是老样子啊……那个，那边这位是？”
    “我朋友。”
    我轻拍了一下绫小路的背，他略显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绫小路……啊，呃，请多指教。”
    “嗯，请多关照。”
    哦哦，看来绫小路也被她的耀眼气场闪到眼睛了，眼神都有些微眯起来了。
    “我们刚刚在看这个公告呢，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没找到什么决定性线索。要是有人刚好拍到了视频就好了，不过世事哪有那么顺利。”
    “要是真的有，那可就一击必杀直接解决了啊。”
    “真的……唉，千寻她也快撑不住了。真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
    “千寻？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吗？”
    虽然受伤的不是她，但她确实是受害者。
    “嗯，我的朋友。她人真的很温柔又善解人意，却被卷入了这种事，现在情绪都快崩了……”
    “为了她，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也会尽全力帮忙的。”
    「嗯，有天成君在，我就像有了一百个帮手一样安心……怎么说呢，你身上有种神奇的安定感呢，天成君。」
    「你太高估我了，不过能被你夸奖，我也不讨厌。说不定会得意忘形呢。」
    这孩子就像太阳一样，拥有我没有的那种人格魅力。
    「那我就拼命夸你，天成君！」
    嗯，我真的会很有干劲的——男人真是悲哀的生物啊。
    我朝绫小路看了一眼，他稍作沉思后，轻轻点了点头。
    「一之濑同学，其实我们班上有个目击者。」
    「真的！？那这下——」
    「不过，有点问题。」
    于是我们说明了佐仓的性格弱点。
    毕竟，在公共场合下作证，最重要的是有条理的表达能力与坚定的意志。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让她出面作证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之濑没有强求，而是十分体谅佐仓，这也说明了她的本性十分善良。
    「现在，绫小路正在劝她——虽然说是劝，也更像是在鼓励她。所以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嗯，当然可以，不用着急。」
    「我能感受到你在尽力不催促我们，你的温柔我们都收到了，谢谢你。」
    「……被你这么直接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一之濑微微脸红，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还有，其实我这边也有一些新的构想。」
    「这样啊，可以详细说说吗？」
    「不，现在还只是草案阶段……你们还是专注在如何应对听证会，这边没问题的。」
    毕竟要是说得太详细，可能会被反对。
    于是我们暂时与一之濑分开，前往d班教室。
    栉田正忙着四处打听情况，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依然只是“别人的事”。
    对协助b班这件事感兴趣的似乎只有平田一个人。
    他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忙，真是个体贴周到的家伙。
    不过能做的也不多，而且我的行动也不适合把别人牵扯进来。
    「天成君，昨天我思考了很多事。」
    刚一坐下，堀北就来跟我说话了。
    看样子，她也在思考如何说服c班的方法。
    「嗯，说来听听。」
    「那个……，只是……」
    「怎么突然支支吾吾的？」
    以堀北的性格来说，这种迟疑不太寻常。她平时都是直来直往、犀利果断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
    连绫小路也表现出兴趣，专注地听了起来。
    「你能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反感吗？」
    「我保证。」
    「真的？你不会……觉得我让人失望？」
    她究竟是要说什么，居然慎重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比我秘密进行的计划还要更不择手段的做法？
    「当然不会。我不会否定你认真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也、也是呢……」
    或许堀北是担心，如果自己说出的计划被我和绫小路讨厌，会影响彼此的关系。
    嗯，她可能害怕失去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挺可爱的。
    被她视为重要的人，感觉不坏。
    「那我说了……之前我就讲过，c班是很难说服的。即使顺利进入谈判阶段，他们也一定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赔偿积分或道歉的话，在实质上就算是输了。」
    「确实如此。」
    「所以，与其让步，不如让他们意识到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们也得付出代价……说得难听点，就是‘威胁’。」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
    放心，我可没被吓到。
    「原来如此，你是想找出他们的弱点，然后作为谈判筹码。」
    「也可以这么说……我其实并不是……那个……」
    「我懂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没有错，我们也不会因此讨厌你，对，绫小路？」
    「嗯。」
    堀北平时严肃认真，让人觉得她不会想到这种“旁门左道”的做法，没想到她居然提出了这样的策略。
    虽然她内心也在挣扎，但作为谈判手段来说，这是非常可行的。
    而且师父说过：强者，必须拥有正面硬刚对手的勇气。
    「嗯，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是、是吗？」
    「c班那边，随便一查就能挖出不少黑历史。就这么办。当然，如果能在听证会上赢下来就最好了。」
    「但那大概很难。我觉得佐仓在那种场合下不可能有条理地发言，她的沟通能力太差了。」
    「……喂。」
    喂喂，绫小路，你那副“你也好意思说别人”的表情就别摆出来了。虽然我也这么想过。
    「这就只能期待绫小路的本事了，好好引导佐仓，给她勇气哦！」
    「别太指望我，说实话我也没什么信心。」
    「即使不顺利，我们这边的计划也在同步进行着，别有压力。」
    「嗯，我知道了。」
    佐仓那边就交给绫小路了。
    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找到c班的弱点、获取可作为威胁的材料。
    虽然我已经在思考了，但得有人协助才行。
    「堀北，我们是合作关系，对？」
    「可以这么说。」
    「那我有点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她会愿意帮忙吗？真希望她能顺利接受。
    不过……总觉得事后会被狠狠骂一顿，有点可怕。

 第24章 C班之王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b班与c班进行审议的日子。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榉树商城内的某个设施。
    说实话我对这里并不太熟悉。
    像拉面店、定食屋那种地方我经常光顾，但像这种要走楼梯下到地下、像是live hoe的地方，倒还是头一次来。
    听说这一带经常是c班学生的聚集地，而我要找的人也经常出入这里，所以我也来露个面。
    要是他在某家餐厅里吃饭，那还好找点；可这种场所，也不是高中生该当据点的地方呀。
    下到地下一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厚重的大门。
    门很厚实坚固，我尝试着推开它，却发现上了锁。
    这地下的live hoe也算是商城内的公共设施，为什么会锁上门把客人拒之门外呢？
    “嘛……算了。”
    无奈之下，我一把扯下了门把手，强行将门打开。
    一声沉闷的金属扭曲声响，但那声音很快就被门后传来的喧闹音乐和吵杂声给掩盖过去了。
    在这live hoe中聚集的大多是c班的学生们，门被暴力推开后，他们的视线自然齐刷刷地落到了我身上。
    在他们注视下，我开始寻找今日的目标人物，并很快发现了他。
    “你、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c班的不良学生石崎大地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视线在被我扯下门把的门和我之间来回游移。
    “哟，石崎……好久不见，上次真是多谢了，真的挺疼的。”
    前些日子他“好好地招待”了我一番，我也得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不过今天算你走运，我这次是来找龙园的。”
    正坐在live hoe深处、和手下一起目中无人般靠在椅子上的龙园露出了饶有兴趣的邪笑。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好像在教室前见过一面。不过还是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你的名字我知道，叫龙园翔，对？”
    “咕咕咕，没错，我就是c班之王。”
    龙园翔——一个靠暴力统御班级的学生。
    他锐利的眼神和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带有某种特殊的魅力，是和一之濑完全不同方向的领袖型人物，这一点从他的坐姿就能看出来。
    坐在他左右的女学生感受到不安的气息后纷纷起身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黑皮肤男生，看来是龙园的核心跟班。
    那人应该叫山田，若论单纯的腕力，在这所学校里也能排到第二或第三的位置。
    与此同时，石崎也走到了我的身后，形成夹击之势。
    “好了，既然已经认识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你应该知道，现在b班与c班正在举行审议？”
    这个时间正好是审议开始的时间，希望佐仓小姐能好好作证。
    “谁知道呢。”
    龙园依旧带着挑衅的笑容。
    这场事件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真有那么个审议，跟你d班的家伙又没关系，对？”
    “不完全是哦。我和b班建立了合作关系，所以我想帮他们。”
    “我听不懂啊，这是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管？”
    “有人遇到困难时去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
    龙园露出一副“这家伙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当然，正如我尊敬的人曾说过的——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但至少，我想守护并且会去守护，那些在我双手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内的人。”
    连被称为‘神之子’的我的师父，也无法拯救所有人，那我就更不可能了。
    “这次，b班刚好就在我的‘手能触及的范围’内，而他们正好有困难。所以我才会出手帮忙。想帮助别人，这种事不是很自然、很理所当然的吗？你要我说理由，反而让我觉得很困扰。”
    “咕咕咕……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你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我很奇怪，我不是一直都很认真吗？
    “你也曾帮助过有困难的人？比如给老人让座、照顾受伤的人、一起找掉落的东西之类的，或者帮女生擦眼泪什么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额，这家伙究竟过了怎样荒诞的人生啊？
    “咳咳……嘛，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话题稍微扯远了，回到正题。简单来说，我这次来，是想让c班撤回诉讼。”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受害者，对方是加害者，你这是叫我们认栽不成？”
    “哎呀，这次的事情不就是你们策划的吗？还装成受害者，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喂喂，你这话说得可真没礼貌啊。有证据吗？能证明是我们干的证据啊……没有的话，从楼梯上被推下去的事实就是真相，不是吗？”
    “嗯……要证明是否属实确实很难，但如果有监控录像就一锤定音了。”
    “啧啧，可碰巧是故障中呢。”
    ——“碰巧”个头啊。
    “那么，如果有目击证人呢？”
    “哦？不过那种东西作为依据也太薄弱了。”
    “是吗？但如果是非常客观的证词呢？”
    “这可说不准，也许是被逼急了的b班，用积分贿赂别人编出来的证词呢？”
    ——原来如此，龙园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吗？
    看来他多半已经让出席审议的c班学生，在有证人出现时，立即主张那是对方伪造的。
    要证明证词是否真实同样十分困难，因此我也希望佐仓能加油，让证词尽可能的完善、合乎逻辑。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在我拿出手机确认邮件内容的同时，龙园也低头看起了手机。
    “再审议？”
    确认了邮件内容后，龙园一脸意外地说道。
    我收到的邮件是绫小路发来的：“佐仓发挥得不错，但结果是再审议，接下来就按你那边的计划推进。”
    看样子，由于佐仓的努力发言，让c班的“诉讼”产生了疑点，所以审议推迟。
    没办法，虽然我也不太想这么做，但看来只能启用b计划了。
    “那么，龙园，暂且请你看一下这个视频。”
    我说着，在手机上播放了事先录下的影像。
    一个隐秘的视角下：放学后冷清的楼梯平台，出现了我和石崎的身影。
    龙园的眉毛轻微一动，随后将视线转向了我身后的石崎。
    影像继续播放：在楼梯平台上，我俩似乎开始争吵，石崎抓起我胸口的衣领，最后一把把我推倒，我滚落下楼梯。
    “还挺疼的哦。”
    实际上，我是故意在石崎出手那一刻自己滚下去的。
    “龙园，我是受害者，对？”
    “……”
    龙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凌厉，首次展露出强烈的敌意。
    比起嬉皮笑脸，他这种表情反倒更有魅力。
    “接下来，我打算向学校举报，说我被c班学生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哼？那你也不用来这里，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别装傻了，你明白的，我希望你们撤回对b班的指控。”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说过了，这又不是你的事。”
    “我也说过了，我只想保护在我双手够得着范围内的人。一之濑她的善良如光般耀眼而珍贵，令人无法不为之动容……答案很简单，我只是想帮助她。”
    “呵呵呵……怎么，你是喜欢上了一之濑吗？”
    “我觉得她是个很美丽的人，也只是个会烦恼、会迷惘的普通女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欺负她了。”
    “这可真是个大笑话……你这家伙，真让人惊讶啊，你脑袋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喂，你该不会打算说你是‘正义的伙伴’？”
    “正义什么的，那太高尚了，我可没那么伟大……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在有人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而且，那样不是……更帅气一点吗？”
    “……”
    龙园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像是无奈、像是惊讶、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有所理解。
    “我就是就想这么做，不行吗？”
    “哈哈……原来如此啊……男人嘛，我理解。行，我认了。不过，天成，你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啊？”
    “错误？”
    “在这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密室里，你孤身一人前来……虽然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害怕，但还是有点缺乏危机意识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要是被几个高中生包围就吓得不敢动弹的话，我早就被师父打死了。
    “要是我们决定在这里把你暴打一顿，你打算怎么办，啊？”
    “那……我就只能把你们全部解决掉。”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身上的铁制门把手放到了桌子上。
    刚才在聊天的时候手里没事干，就一直把玩着，现在早就扭曲变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成了一个铁块了。
    “啊，这个是门把手，不过好像坏掉了。”
    “……”
    “抱歉啦，也不知道是生锈了还是怎么的，刚才开门的时候直接就断了。门本身也卡得厉害，我还费了点力气才打开呢。”
    “……”
    “说到哪儿了？啊对，说是要动手来着……那种事我可不建议。”
    我的意识渐渐切换到了“师父模式”。
    “……！”
    龙园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他瞪大了双眼，额头开始冒汗。
    “因为……你们不会从中得到任何利益。”
    我与龙园的视线正面交汇，从那双眼中，我清楚地“观测”到了动摇与恐惧。
    于是，我解除了“师父模式”。
    “咕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怪物存在。很好，我原本还在为一之濑和葛城那点水平感到无聊呢，有你这么上等的猎物存在，看起来有得玩了。”
    这家伙……在“师父模式”的压迫下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虽然我模仿的还不算完全完美，但气势和压迫感已经相当接近了……想不到他居然能顶得住，意外的有点骨气呢。
    也许他只是在强撑，但要知道，我在师父面前连“强撑”都做不到。
    所以，龙园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是吗？那你是想现在就在这里开打吗？”
    “谁愿意跟猩猩打架啊，又没好处，我才懒得浪费时间。”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啊对了，既然都见过一面了，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
    “……啧。”
    虽然砸了砸舌，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意外地还挺坦率呢！

 第25章 第一次见堀北笑

    「……」
    和龙园的谈话刚刚结束，想着总算一切尘埃落定，正打算回宿舍的路上，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堀北同学。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瞪着我。
    堀北同学……她现在气得不得了。
    「…………」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就算是骂我我也认了。
    「啊~，那个……堀北同学？」
    「……」
    她用冰冷的视线看着我，随后轻轻抬了下下巴，示意“跟上”，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眼下这种形势根本不容我反驳，我也只能乖乖跟上。
    「那个，关于c班的事，我觉得……事情进展得挺顺利的。对方应该会撤回指控的。」
    「……」
    「那、能不能说点什么嘛……」
    「……」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堀北同学这么坚决地拒绝回应。
    「我们这是……要去哪？」
    她用背影传达着“闭嘴”二字，一路走去，最终我们来到了校内的超市——看样子是来买食材的。
    「请你回答一下——」
    「嗯？」
    「当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而我负责拍摄那一幕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
    「诶，这是国文课的作文题目吗？」
    「……」
    「呃、呃……‘哇，好辛苦’？」
    「零分。」
    没办法，为了陷害石崎，我让堀北同学参与了整个计划，过程一波三折，最终还是由她来负责拍摄“我摔下楼”的画面。
    刚开始说明作战计划的时候，她极为抗拒。
    手段先不说了，她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为了别班的事做到这种程度。
    这话确实没毛病。站在局外人立场来看，确实不值得这么做。
    但既然决定要做，就必须成功，而我也不愿看到一之濑同学为难，于是便强硬地把手机塞给了她，计划也照常推进。
    虽然堀北一脸不情愿，压根没认同这件事，但最终还是帮我完成了拍摄。
    我对此是心存感激的，但她显然是完全没消气。
    「拿着。」
    「啊，好的。」
    正在挑选食材的堀北同学，把购物篮塞到我手里，然后一件件地往里放东西。
    土豆、胡萝卜、洋葱、牛肉……今天大概是要做咖喱？
    「是愤怒，还有烦躁……还有点担心！」
    「你是在担心我啊？但没关系啦，那点程度的冲击对我来说不会受伤的。」
    「我不是在说那个问题，可以吗？」
    「啊，好的。」
    今天的堀北同学，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你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我感到愤怒与烦躁……在你滚下来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担心。更重要的是，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d班，而是为了b班。」
    「呃，我无话可说……」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那行为挺蠢的，不过我有自信不会受伤，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但堀北同学说的，恐怕并不仅仅是“受不受伤”的问题。
    她又往我手上的购物篮里放了几样食材。
    「天成君，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更聪明的人，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呃，这个……」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不起。」
    这种时候还是乖乖道歉为好。
    我确实做了蠢事，而且还把她牵扯了进来。
    师父说过，道歉是很重要的。
    「我做了蠢事，我是个傻瓜……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也很认真地低下了头。
    师父说过，姿态很重要。
    这时，我感到后脑勺上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似乎是堀北同学的手指。
    她就这样默默地拨弄着我的头发。
    不会突然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如果是我师父的话，那还真干得出来……
    「……你真的反省了吗？」
    「当然反省了。」
    「以后不再做这种事了？」
    「……不会了。」
    「我刚刚感觉你犹豫了一下？」
    「你的错觉。」
    「……抬起头。」
    我抬起头，与堀北同学四目相对。她的表情比刚才柔和了一些，我也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也拿着。」
    她说着，把一袋十公斤的大米塞给了我。
    虽然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不是买得太多了点？
    「堀北小姐，我觉得购物还是应该有计划地进行比较好。」
    「因为我一个人拿回去会很辛苦，刚好现在有个合适的搬运工在，所以这次就……而且，这也是给你这个做了蠢事的人的惩罚。」
    「原来如此，那我就无法拒绝了。」
    既然是惩罚，加之能让堀北同学的心情好转，那就接受。
    师父说过：女人一旦生气就别顶嘴。
    在她彻底消气之前，我就全力以赴伺候着。
    「喂。」
    「嗯？怎么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咖喱。」
    「是吗？那今天就做那个。」
    「咦，你会做饭给我吃？」
    「……虽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天成君你确实也很努力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眼神微微游移。
    「作为奖励，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做顿饭。」
    「原来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堀北同学稍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笑着的女孩，果然还是最有魅力的。

 第26章 我们是朋友

    放学后。
    c班正式撤回了对b班的控诉。
    看来龙园也判断出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可图。
    虽然我也担心过他会破釜沉舟继续硬刚到底，但他似乎还是很有分寸。
    「喂，天成君，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正好到美术部，把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完成，正准备集中精神时，一之濑同学叫住了我。
    「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和龙园谈了谈而已。」
    「如果只是谈谈就能让龙园君撤回控诉，那我们b班以前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
    「也许。但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我担心我把那种手段说出来的话，也许会让一之濑同学讨厌我。
    「唔～」
    一之濑同学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盯着我看，仿佛在说“你休想逃掉”。
    「不管怎么说，c班撤诉了，b班也总算松了口气。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没错啦……但我还是有点在意。」
    「不管你怎么问，我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
    「唔……听说带点神秘感的男人比较受欢迎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我就没法再问下去了呢～」
    一之濑同学也顺势接下了我的玩笑。
    看来她已经意识到，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虽然你说只是谈了一下，但b班得救确实是事实，所以我还是必须好好感谢你……真的谢谢你，帮了我们。」
    「不用谢啦，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之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我再次感受到：笑容果然还是女人最迷人的瞬间。
    「另外，你不是还有事要和我商量吗？」
    毕竟是她叫我出来，我们现在正坐在教学楼后面靠近校舍的长椅上。
    天气也渐渐变热，我并不想久留，但我一问出口，一之濑同学就露出一副“啊，这就难办了”的表情。
    「那个啊，其实呢……那个，怎么说呢……」
    她一边局促不安地用食指戳着彼此的指尖，一边用仰望的眼神偷偷看着我。
    说实话，这表情实在是太犯规了。
    「如果你一时难以启齿的话，等你整理好心情再说也没关系。」
    「不、不是那样的啦……只是，那个……」
    「那个？」
    「我……好像要被告白了。」
    「一之濑同学那么有魅力，被人告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以前应该也有过不少？」
    「诶！？才、才没有啦，根本就没有。我可是一次都没被告白过的！」
    「这样啊，那倒是挺奇怪的。喜欢你的男生应该很多才对……不过嘛，你温柔又漂亮，以后一定会有无数人向你告白的，很快你就习惯了。」
    「哈哈，天成君你还真是，完全不会害羞就说出这种话呢。」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这可是事实啊。」
    「咳、咳咳……把话题拉回来。」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略显强硬地打断了脱线的气氛，红着脸把谈话拉回正轨。
    「那个啊，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假装一下是我男朋友？」
    「……嗯？这是出于什么理由？」
    「我调查了很多，发现说‘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理由，是最不容易伤害对方的方法……」
    这消息你哪查的？我总觉得如果被告白的人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那才是挺受打击的。
    「不行吗？毕竟要拜托同班的男生挺难为情的……」
    「我倒是没谈过恋爱，也不好说什么……但在表白时听说对方已经有恋人了，应该还是会蛮震撼的。」
    「是、是这样吗？」
    「而且对方应该多少也查过你的状况……嗯，我觉得啊，比起编理由，不如坦率地沟通比较好。」
    「可要是拒绝得不好，之后就会尴尬地相处……」
    「会不会变尴尬，那得看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要真诚地回应对方。」
    「这样啊……」
    「不过呢，那个人倒也让人羡慕啊。」
    「诶？」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对‘恋爱’这种事还没有实感……我很尊敬的人曾对我说，要去寻找‘憧憬、恋爱、梦想’这三样东西。可我到现在为止，只找到了‘憧憬’而已。所以，能喜欢上你，愿意向你告白的那个人，真的很让人羡慕。他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
    「……」
    一之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天成君居然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啊。」
    「嗯？我露出了什么表情？」
    「就是……像是在看向遥远的地方的那种感觉？」
    「这样啊……也许是，毕竟我确实在仰望那些触不可及的东西。恋爱也好，梦想也好，对我来说都还很遥远。」
    不过嘛，‘憧憬’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一之濑你呢？有没有什么憧憬的人、喜欢的人，或者是未来的梦想什么的？」
    「呃，突然问这个还真有点难答啊……要说的话，妈妈……之类的？」
    「原来是对父母的憧憬啊。」
    「嗯，是的……她吃了很多苦，但还是努力把我拉扯大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最憧憬的人。」
    「这样啊……那你也算是个‘未成熟者’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尊敬的那位前辈说过的话……人生中重要的是‘憧憬、爱、梦想’三样东西。找到一样是未成熟者，找到两样是半吊子，三样都拥有了，才算是真正成熟的人。」
    而爱和梦想，是最难找到的那两样。
    「光有憧憬是达不到的，光有恋爱是走不远的，光有梦想是空虚的……她是这么跟我说的。抱歉，让你听了这种奇怪的话。」
    「没事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原来如此，三样都得有啊。」
    「听说如果三样都拥有了，就会变得无敌。」
    「说得也是呢，要是那样的人存在，一定是很强大、很努力、甚至不把困难当一回事的那种人。」
    「啊啊，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成为那种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突破、勇往直前的人。
    我不经意地看向坐在旁边的一之濑，她正一边笑着，一边注视着我。
    「天成君在我心里的印象，好像改变了呢。」
    「是吗？」
    「嗯。以前总觉得你让人捉摸不透，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我甚至觉得你有点……可怕。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知道自己眼神挺凶的。」
    她大概是指我“师父模式”的时候。
    我本来也有刻意演得让人害怕的成分，所以这个评价也挺准的。
    「不过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更亲近了。我觉得，我更喜欢现在的天成君哦。」
    「谢谢你。虽然身处这所学校，考虑到各自的立场和制度，可能会有不少棘手的情况……但我想珍惜这段友谊。一之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啦！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好像又多了一个朋友。

 绫小路视角

    虽然最后c班撤销了控诉，但成功将控诉推进到再审议阶段，这绝对是佐仓的功劳。
    从结果来看，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佐仓爱理，同班的女生，我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
    这几天我虽然试图鼓励她，原本以为只是徒然浪费时间，没想到最后竟是佐仓主动向我靠近。
    本来像天成说的那样，“要好好引导她，让她成为不论带到哪里都不会丢脸的女性”，这种事对我而言根本不可能。
    我很清楚自己不像他那样能言善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佐仓其实是个比我预想中更有勇气的人。
    她是个会苦恼、会迷茫、然后认定“这样不行”而试图迈出步伐的女孩。
    正因为如此，当有人遇到困难时，她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想要伸出援手的念头……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平凡的存在。
    至于她是不是写真偶像，并不重要。
    “人生中重要的三件事啊……”
    我能传达给她的，只有那句我曾在自动贩卖机后方偷听到的天成与堀北的对话。
    说实话，连憧憬、恋爱、梦想都没有的我，说出那番话本身就很奇怪，但对佐仓来说似乎确实产生了共鸣。
    天成该隐，我的朋友……嗯，应该是朋友。
    关于他，我真的有很多搞不清楚的地方。
    他拥有超凡脱俗的身体能力，也有知识和思考力。
    看起来十分成熟，但有时又会像孩子一样笑。
    起初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那个地方”追过来的刺客。
    但话说回来，他也太有人情味了。
    而且若是拥有那种异常身体能力的人曾在那里出现过，应该早就被拿来和我做比较才对。
    可我在进入这所学校之前，从未听说过天成。
    而且那地方真的有拥有那种极限身体能力的人存在的话，那里的课程内容早就会被大规模地调整以“复制”那副肉体。
    但既然现实中没有那种变动，就足以证明天成与“白房子”毫无关系。
    换句话说，天成是天生的天才——又或是某种“异常”的存在，一个彻底脱离人类标准的、无法理解的“什么东西”。
    虽然不能掉以轻心，但如果能维持好关系，与他保持友好，那么他就能成为我无与伦比的王牌助力。
    说不定……总有一天，“那地方”的刺客真的会找上门来。
    到时候，如果能让这个怪物去应对他们，那将是再理想不过的局面——
    “不对，这样不行……”
    我会将思考导向这种方向，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地方”的教育已经深入我的骨髓。
    把称为朋友的人当作棋子来利用，这种念头本身就远离了普通高中生的范畴。
    “朋友”啊……那也是一个十分难解的概念。
    努力“扮演”朋友的行为，就已经说明我某些地方出了偏差。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回想起佐仓说过——要鼓起勇气。
    “……！”
    我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当时佐仓说那番话的神情，还有她身后所隐藏的严重问题，突然就在我脑海中联结在了一起。
    我用池教我的位置追踪方法，确认了佐仓的位置……当我看到她处在远离自己日常活动范围的地方时，我立刻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天成，佐仓可能有危险，帮我一把。我把她的位置发给你。”
    『嗯……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朝佐仓可能所在的地方跑去。
    “绫小路！！”
    就在这时，从校舍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
    我抬头一看，只见天成正站在屋顶边缘。
    等等，那家伙要干嘛？
    啊……他跳了。
    天成一脸轻松地从屋顶跳下，在途中几次用手抓住墙壁减速，最终轻盈落地，然后毫发无伤地朝我奔来。
    ……算了，关于天成的分析我还是放弃，那根本毫无意义。
    那家伙只能被当成某种“系统漏洞”来理解。
    “具体情况？”
    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接近的天成，身上带着那种偶尔才会显露的压迫感，如此询问道。
    “边跑边说，跟上我。”
    “明白。”
    处于这种状态的天成，语气和性格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带着压倒性的气场，拥有一种能吸引人视线的引力，散发出某种“领袖”的魅力。
    “佐仓可能有危险……她似乎遇到了跟踪狂。”
    “这样啊！”
    天成身上的压迫感和引力在增强，那略微弯曲、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撕碎的手指，显得格外可怕。
    “不过是跟踪狂吗，推测的战力等级是多少？”
    即使正以极快速度奔跑，他的呼吸丝毫不乱，只是冷静地想要掌握情况，显然非常习惯处理暴力事件。
    “估计武装程度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携带炸药或枪支？人数方面，一小队左右？”
    “哈？不，那种事情不太可能……”
    在现代日本，能携带那种武装的人绝对是极少数，一个跟踪狂，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战力。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象对方携带热武器与爆炸物？
    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即便会出现武器，也就是刀子或者锤子。”
    “这样啊，那就好……那样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天成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逐渐消失。
    「但我还是觉得这很可怕啊……」
    「哦，是吗？」
    不是？对正常人来说，跟踪狂已经算是犯罪了啊！为什么我会变成要教别人常识的一方啊？……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找到了，在那边。」
    在家电量贩店的入口处，有个男人正与佐仓对峙着。
    看来果然是跟踪狂造成的骚扰。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明白真正的爱……这样你就会理解我的心意了，雫。」
    「不、不要靠近我！！」
    就在跟踪狂男人伸手想要抓住佐仓的那一刻，我和天成同时向前冲了出去。
    「绫小路，你保护她。」
    「嗯！」
    我强行插入他们之间，一把拉住佐仓的手。
    「你、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冒出来的！？」
    「绫小路君！？还有，天成君也……」
    「佐仓，做得很好，接下来交给我们，快离开这里。」
    「啊、啊……那、那个，我、我、手……」
    我拉着她跑到一定距离后，回头看到天成也在行动了。
    而那男人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似乎不是打算逃跑，虽然动作很胆怯。
    也许是因为天成身上那股压迫感已经消失了，但不管怎么样，这家伙实在是作死。
    「水果刀吗……那也太天真了。」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踪狂像疯了一样扑了上来，挥舞着手中的刀，但天成毫不在意地一把抓住刀刃，硬生生将刀夺下。
    空手接白刃？！
    他刚才那一瞬间，像是直接徒手抓住了刀刃，然后强行将其从对方手中扯了下来——但他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照理说，光是这一动作就足够让手指被切断了才对。
    水果刀在他手中发出“啪咔”的声响，根部直接断裂。
    「记住这句话！恋爱不是拿来强加给别人的……这可是我敬重之人的教诲。」
    下一瞬间，天成的身体像模糊了一样。
    他脚下一踏，地面瞬间龟裂，拳头顺势掠过对方的下巴，把那人直接打昏过去。
    应该是遭受了严重脑震荡，那家伙双膝一软直接倒地不起。
    这干净利落又恰到好处的动作让我无话可说。
    虽然我对职业军人的战斗动作已经很熟悉了，但天成的出手完全超出了那个领域。
    「搞定了……佐仓小姐，你没事？」
    「佐仓，有没有受伤？」
    「啊、我、我没事……啊，那个，手……」
    「啊，抱歉。」
    她是不是觉得和我牵手令人不快呢？
    如果是那样……那可太悲伤了。
    「那个，非常感谢你们……还把你们卷进来……」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天成毫不在意地将那个男人捆了起来，看起来真的是完全没在担心。
    他刚才可是被刀指着啊，居然能如此镇定。
    ……果然是早已习惯了？
    「而且最先察觉异状的是绫小路，要道谢的话应该对他说。」
    佐仓的视线转向我。
    也许是刚才那场对峙让她惊恐未退，她眼角泛红，还能看到紧张的神情。
    「啊，绫小路君……也谢谢你。」
    「不用在意……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才、才不是那样……啊，那个，其实……是因为绫小路君一直给我很多鼓励。」
    「……是这样吗？」
    「嗯……真的很多。」
    「什么嘛，看样子你也挺会护花的啊，绫小路。」
    「别拿我开玩笑。」
    「抱歉抱歉。」
    天成一边轻笑，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不对，与其说他在看我，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观察佐仓。
    「……原来如此，是找到了‘恋爱’啊……真令人羡慕。」
    最后他低声喃喃地说了什么，但我没能听清。
    ——————
    我从不认为自己能在这所学校实现什么伟业。
    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过着日常的校园生活、慢慢学习、就是我来这里的全部理由。
    在那座“白房子”中无法获得的、所欠缺的、真正需要的东西，也许能在这里找到。
    最重要的是——天成该隐……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可以将我……
    ……不，不能这么想。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仅此而已。
    我并不打算寻求更多，也正是想好好享受现在这份“普通”。
    和朋友为无聊的小事一起大笑，聊聊喜欢的女生，因测验或课题而欢喜或苦恼——我想变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只要是在这个不受“白房子”阴影干扰的地方，这份愿望就有可能实现。
    「绫小路，我有点事找你，跟我来。」
    ……看来，这种想法似乎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好的，茶柱老师！”

 清隆与该隐

    『有个男人接触了学校，他说，要让绫小路清隆退学……』
    茶柱老师一句话，将我所幻想的那种平凡的校园生活轻易吹散。
    接着，她告诉我，如果不合作，就会逼我退学。
    在无法判断这件事是否真的可行的情况下，身为学生的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思考如何赢得这场战斗。
    因此，我在天成的必经之路处等他。
    「绫小路……怎么了？你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啊。」
    「是吗？」
    「嗯……变得冷峻、严肃……看起来像是在烦躁。」
    刚从宿舍出来、准备跑步的天成，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奇异眼神观察着我。
    「我没有烦躁……」
    「可你看起来不像没烦躁的样子啊……那你想谈什么？」
    「啊，其实，情况已经到了我必须争取a班的地步了。全力以赴的那种。」
    「嗯……这倒是意外，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讨厌引人注目的害羞男生。」
    在天成心中，我原来是被当作害羞男看待的吗……
    「没错，我确实不喜欢太出风头。」
    「原来如此。」
    天成思索片刻后，便迈步走了出去，像是在说“跟我来”。
    「边走边聊。」
    「好。」
    「你说现在不得不认真争取a班了，那也就是说之前你并没有朝那个目标努力？」
    「是啊，我原本对平凡的高中生活就很满足了。」
    「哼，这所学校跟‘平凡’可是差得远呢。」
    「确实如此。」
    我们前进的方向，是宿舍区稍远处的一片樱花林。
    因为定期修剪养护，树枝并不会碰到身体，但视野还是会受到一点遮挡。
    再加上现在是夜晚，这樱花林显得格外昏暗。
    稍远的地方，可以看见之前我藏身的自动贩卖机还亮着灯，正是天成曾与堀北谈话的地方。
    有一点让我在意——这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
    「之前这里开满了樱花，但现在好像都落光了呢。」
    「毕竟夏天快到了。」
    「听说夏天会有度假活动，我还挺期待的。」
    说着，天成脱下了他身上的运动外套，挂在了樱花树的树枝上。
    与此同时，那种他偶尔展露出的压迫感与吸引力又慢慢显现而出。
    不仅仅是我，就连栖息在樱花林中的鸟儿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无数振翅声在夜色中四散而去。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了。你是想把我当作掩护，对？」
    「正是如此。」
    「嗯……我倒觉得这不坏，我本来也觉得我们班里需要你这样的战力。正面作战由我来承担，而你这种能从背后刺中敌人心脏的类型，就是理想的补充。」
    正因为他能有这种思考方式与理念，我才主动找上他。
    虽然堀北也是候选之一，但只要有天成，她的重要性就会下降。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也明白了，堀北是信任天成的。
    她的意志和情感倾向明显，如果能说服天成，她大概率也会作为战力投入其中。
    「是吗，那你愿意合作？」
    「当然。我本来就是以a班为目标的人，也希望能多些能共享目标与意志的伙伴……所以不会拒绝你。不过有一个条件，或者说——报酬？」
    「报酬？」
    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与引力愈发增强，那是一种仿佛冰柱刺入脊背般的寒意，冷峻而锐利。
    这种气场，比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竞争过的、为让我变得更强而战斗的任何人都要强烈、锋锐。
    「没错，报酬……你能不能现在，和我过过招？」
    「这是那种‘赢了你就听我说’的套路吗？」
    「不，不是。我已经决定要和你合作了。不是提出条件，而是，我把这当作一种报酬。」
    「但我没强到可以和你打一架啊，我甚至连架都没打过。」
    「啊啊，不用掩饰，我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多强。你的身体被磨练得极致，就像奥运奖牌得主那样……是那种只有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才能造就的肉体。几乎没有一丝多余。」
    「……」
    那种宛如能撕裂肌肤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你知道我进这所学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那就是——确认有没有比我强的人……结论是，一个也没有。无论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甚至包括老师。」
    不过——天成定定地看着我。
    「绫小路，唯独你不一样……在我看来，你就像是装成兔子的狮子。」
    「……」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出这个‘报酬’的要求……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打一场，仅此而已。」
    「意外啊，你还挺喜欢战斗的嘛。」
    「这样不好吗？竞争、碰撞、互相提升、尝到失败的滋味、积累胜利……我师父曾说，要将这一切都当作磨炼来享受。所以，我也就享受其中了。」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生啊？
    「不管输赢，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让我看看你全力以赴的样子。又或者，换种说法更合你意？‘证明你配与我并肩作战’这种说法。」
    这话，看来已经无法回避了。
    「……明白了。」
    听到我的回答，他轻笑了一声。
    那刺穿肌肤般的压迫感依旧存在，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这反而更令人不安。
    「那么——开始。来一场不辱彼此信念的战斗。」
    我们之间相隔五米。
    我正专注观察他下一步的动作，却在下一瞬间察觉——天成的手已经近在眼前，指尖轻触我的鼻子，仿佛要从我身上扯下什么似的。
    我微微倾斜身体，对方的手指从我的鼻尖滑至面颊，掠过了鬓角。
    能避开这一击，实力与运气五五开。
    「哦……不错的眼神啊。」
    「你出手也太突然了。」
    我刚想反驳，他已经再次逼近，一记膝击直冲我的腰肋。
    我也立刻屈膝迎击，但那冲击力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就像是被汽车撞了一般的感觉……
    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嗯，核心也很稳。」
    我被击飞，身体撞在了身后的樱花树上。
    可还没等我缓口气，那诡异的手再次袭来。
    这次不是紧握的拳头，而是像要抓碎什么一样弯曲的手掌。
    我及时避开，那只手却抓住了樱树。
    坚硬的树皮和木芯竟然直接被他捏碎了。
    他轻松得就像是在撕面包一样，把整棵树从中间挖了出来。
    那棵樱花树看起来就像是被野兽啃噬的一样。
    这不该是人类用徒手能做到的事。
    紧接着，天成将手中握着的一部分树干朝我投掷而来。
    那明显是用来扰乱视线的投掷物，而我果然本能地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下一刻，他如残影般突进，脚尖几乎已逼近我的下颌。
    「哟，动作还挺轻盈的嘛。」
    他的运动鞋尖并没有碰到我，因为我比他快一步跳了出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约五米。
    可从这男人的爆发力来看，这距离几乎等于零。
    「你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啊，果然以前学过什么？」
    「就学过书法和钢琴而已。」
    「原来如此……那两个领域我倒是不怎么熟。不过书法方面，我倒是从师父那里学过些类似的东西。」
    我感觉，天成身上那股如风暴般的压迫感与引力，正在逐渐消散。
    看样子——到此为止了。
    「结束了吗？」
    「嗯，五招都没能将你打倒……要是全被躲开了，也只能怪我修行不够了。」
    有时，真搞不懂这个人对价值与胜负的看法。
    「精彩极了，绫小路。我向你所经历的磨砺与苦难，致以敬意。」
    「我应该说‘谢谢’吗？」
    「这样就好。」
    随着那股令人胆寒的气场彻底消散，我也终于放下了戒心。
    当我擦去脸颊的冷汗，再次看向站在面前的天成——他正天真无邪地笑着。
    「所以说……我通过‘测试’了？」
    「我可没说是在测试你啊。我说过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协助你。这不是条件，而是‘报酬’。这场战斗，我很满意。」
    「那就好。」
    「而且我也稍微了解你一些了。」
    「我不过只是一直在躲避攻击罢了。」
    「不不，就凭这一点我就看出来了。你累积了多少磨炼，简直一目了然。」
    说着，他将背靠在那棵被他破坏过的樱花树上，坐了下来，脸上仍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关于你的过去。」
    「……」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知道，最好不要说。
    这是最保险的选择，也没必要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可不知为何，面对天成时，我的嘴似乎变得特别松。
    「要是让你知道了，你可是会被卷进不少麻烦里。」
    「哦？那麻烦的程度到哪？如果是带着随从步兵的坦克直接开进来这种，我可就不奉陪了。」
    「不，绝对没那种事……」
    「那只要在那以下的威胁范围，我都能应对。所以——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天成只是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就这么简单。」
    「……」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不爱出风头、性格害羞的人。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却从不出头，我以为你只是不好意思……但观察你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你其实很‘幼稚’。」
    「幼稚？」
    「对啊。对看见的、触碰到的、所知的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对未知充满戒心和不安。」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我总是在观察他人，从中学习自己该如何行动。
    「这其实也很正常，到了高中，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类困惑。但你不是普通的‘成长中’，而是完全被未知世界压倒的小孩模样。」
    「所以说我幼稚吗……」
    「嗯。也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想知道这个孩子今后会经历什么、会思考什么、会如何成长、成就什么，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我就是想了解你。」
    「……」
    「唔……我不太擅长拐弯抹角的说法，所以就直接告诉你……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不是表面上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朋友——对我来说，是个很难理解的概念。
    「所以我想了解你，理解你……仅此而已。」
    「你这人真奇怪。」
    「经常被这么说呢。」
    「我也觉得。」
    我也靠着他背靠的樱花树坐下，决定简略地把那段经历讲出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必须告诉他。
    也许是他那种奇妙的引力和包容力使然？
    明知这可能成为弱点，我仍旧开口讲述。
    ——那个叫“白色房间”的地方。
    一个人工培养天才的地方。
    用语言表达出来，反而令人感到更为沉重与讽刺。
    「哼，‘白色房间’啊……感觉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设定。」
    「我也知道听起来很荒谬……」
    「但我相信你，怀疑也没意义。」
    「那你怎么想？」
    「嗯……这问题还真难答……‘造天才’这件事我实在难以想象。」
    他歪头思索，我也只能苦笑着认同。
    「在我看来，‘天才’是由未来来定义的。靠人工手段去制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你对天才的定义吗？」
    「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啦。比谁聪明就是天才？比谁体能好就是天才？我不这么看……我觉得啊，如果一个人的名字能出现在一百年后的教科书里，那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也许，这也是一种合理的想法。」
    在天成看来，“白色房间”这个地方，大概就是一种扭曲的“天才”塑造方式。
    那里的大人们崇拜数值，把它们当作神一般的指标。绝不会提及什么“一百年后的教科书”这种模糊浪漫的说法。
    「不过啊，在这讨论那地方的意义也没多大……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里。」
    天成离开倚靠的樱花树，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看向我。
    「喂，绫小路。能不能正式和我成为朋友？」
    「恐怕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或许。但你的过去也好，那‘白色房间’也好，我并没那么在意……听了这些，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想更了解你。」
    「……」
    「没事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月光透过樱花枝叶间的缝隙洒下，照亮了他。
    站在那里的天成，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引力与存在感，仿佛电影中的一幕，甚至可以称之为“梦幻”。
    「我啊，经历了很多美好的相遇，我很清楚，也确实感受过，那些能改变人生的邂逅充斥于这个世界……现在，我和遇见师父时感受到的是同一种感觉。」
    他说着，向我伸出了手——那只带着神秘引力的手掌。
    「一起分担困难，互诉目标，聊聊喜欢的女生，笑一些无聊的事，偶尔吵个架……我相信，我们能成为不可分割的朋友。就算现在你还不明白，但我敢肯定——临死之时，你一定会回想起这次相遇。你觉得呢？」
    视线被他伸出的手吸引，而我的手，也自然地抬起——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天成该隐。」
    「我是绫小路清隆。」
    「可以叫你名字吗？」
    「啊，我也会叫你名字的。」
    「当然，清隆。」
    「今后请多指教，该隐。」
    我不明白什么叫友情——不，应该说，我一直都不明白。
    但现在，或许我稍微理解了一点。
    同时，我也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还有成长的空间。

 堀北学、佐仓爱里、老人

    凡事皆是经验。
    即使是不太感兴趣的事物，只要接触一次，也许就能获得某种灵感或知识。
    比如不合口味的电影、书籍，或者是缺乏经验的运动项目，皆是如此。
    能从中获得什么、如何转化为力量，全凭自身。
    若只是每日懒散度日，那就毫无意义。
    不断磨炼、持续成长，这才是学生应有的姿态。
    既然担任了学生会会长，就应当成为所有学生的榜样。
    我很清楚自己在艺术领域涉猎不深，也正因如此，才想主动去接触、开拓眼界。
    「明白了吗？」
    「话太长了。」
    天成该隐——单从学生会查阅的资料来看，具备足以晋升a班的能力，却被编入了d班的异类，此刻正和我一同坐在桑拿房里。
    「学生会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过因为有学长在，我这边压力很大啊，完全放松不下来。好不容易来趟澡堂……清隆都已经转身逃走了。」
    天成一边抱怨一边瞪着桑拿房外的朋友，看样子像是错过了出去的时机。
    「回到正题。天成，你是美术部的？」
    「是没错啦……」
    「我在那方面的素养不高，理解也仅限于一般常识……但我不能满足于此。」
    「这个我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看看美术教科书之类的如何？」
    「那种事当然已经做过了。」
    「那就……试着画一幅画看看？」
    「喔？这么说来，美术部好像最近出了一项人物画的作业？」
    「您还真了解啊。」
    「听你美术部的社员说的。」
    「所以？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是以谁为模特来画的？」
    天成的视线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你妹妹啦……啊，难不成，您想看？」
    「别误会，我只是想扩展眼界罢了。」
    「……」
    「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啦……要看的话，您可以去跟美术部顾问老师说一声？」
    「不行，那会干扰到顾问的工作。我听说评完分后会归还给学生，到时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好……那到时候我再拿给您。」
    「你明白就好。」
    凡事皆应接触、理解、吸收，这才是根本。
    「不过我还真是有些意外……」
    「什么？」
    「铃音会接受那样的工作，也会有人邀请她担任模特。」
    「是吗……不，确实挺意外的。」
    「她一直误把孤独当成孤高，无论何时眼里都只有我，画画模特这种事，曾经的她应该完全不会考虑。」
    「如果是刚入学时的她，确实如此。」
    「哼，现在变了？」
    「她正在努力抓住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也在尝试如何去弥补。我想，她已经开始有所领悟了……也交到朋友了。」
    「朋友吗……铃音？」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当模特呢？」
    「你和铃音是朋友？」
    「嗯，我们约定要一起晋升到a班。考试前她也会照顾那些可能不及格的同学，认同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原来如此，那个孩子也交到朋友了吗……那她来到这所学校，也算是有了一点意义。
    「至少承认她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不也挺好吗？」
    「……万一得意忘形了怎么办？还是先继续观察一阵子。」
    天成露出一丝苦笑。
    「好啦好啦，就先这么说……等那幅画从顾问老师那边拿回来，我会拿给您看。」
    我望着准备离开的天成，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忘了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年生，便补上一句忠告。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别再从屋顶跳下来了。要是其他学生学你怎么办？」
    他或许不知道，那件事其实在校内闹得不小。
    ?
    佐仓爱里
    我有两个面孔。
    一个是作为写真偶像活动的“雫”，另一个是阴郁胆小的“爱理”。
    这种反差极大的变化让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虽然有时候会害怕自己这样的双面性，但每当切换角色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释放感，我其实也是喜欢的。
    没有自信的爱理，与闪耀明亮的雫，两者都是我。
    在学校里胆小害羞的我，却能在网络中神奇地变得开朗，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怕。
    也许正是这种双面性会让人觉得我很恶心。
    这种想法让我更加畏惧与人接触，结果反而让雫更加耀眼……就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恶性循环。
    “啊、那个、绫小路君……早、早上好……啊呜。”
    那天在假日与他相遇，是个偶然。
    我正打算找个适合拍写真照片的地方，结果刚好在宿舍门口撞见了他。
    “佐仓啊，早上好。”
    “早、早上好！”
    和别人接触时我总是紧张得说不好话。
    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担心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语……但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显得厌烦。
    对、对啊。
    绫小路君是那种在过去几天里，一直鼓励我面对审议的人，是非常温柔的人。
    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的，对。
    “你要去哪儿？”
    “那个……想拍点照片……啊，绫小路君你呢？”
    “我啊，嗯……被拜托了点事。”
    “被、被拜托的事？”
    “你知道天成和高圆寺？”
    “嗯、嗯……”
    天成君和高圆寺君，是不仅在d班，在整个一年级里都很有名的人。
    “那两个啊……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打。”
    “诶？”
    打架？
    “是、是吵架吗？”
    “不，不是那种……总之，就是，唔嗯……”
    绫小路君右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份便利店的三明治和茶水。
    “天成联系我，说他脱不开身，想让我帮忙带些能吃的过去……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吗？”
    “诶，要、要一起去吗？”
    “啊啊，不想也可以。”
    “没、没、没那种事……只是，那个……好，我去。”
    假日里和绫小路君一起行动……感觉好奇怪。
    之前的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我还有一些话想对绫小路君说。
    “那个，绫小路君……关于审议的事——”
    “都已经过去了，别太在意。再说我也没怪你，那次能暂时搁置、争取到重新审议的机会，是因为你努力了。”
    在审议开始前，他一直给我勇气。
    我能站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因为有他的鼓励。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很多感谢想表达，可一看着走在身边的绫小路君的侧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只是紧张，还有一种很奇怪、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打转。
    “找到了，那两家伙还在干啊……”
    我偷偷瞄着他时，宿舍外不远处的樱花道映入眼帘。
    那是通学路上的一段小道，春天时开满了樱花，而现在初夏，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那排樱树粗壮的树枝上，不知为何，有两个身影。
    “很好！与你的对话，似乎让我攀上了更高的境界。来，朝着更高的层次前进，我的朋友，展现你的力量！！”
    其中一人是高圆寺君。
    “我很了解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另一人是天成君。
    两人站在树枝上互相大笑，接着纵身一跃，在空中拳头对拳头、脚踢对脚。
    我、我这是在看什么啊？
    “那、那个，绫小路君……他们在做什么啊……”
    “佐仓，别太在意了……”
    “……嗯。”
    两人穿梭在枝头之间，在空中一次次碰撞，看起来非常开心，看来并不是在打架。
    那、那就好？诶，真的好吗？
    “哎呀，清隆，还有佐仓同学，你们也来了啊？”
    “该隐，是你叫我来的。”
    绫小路君一脸无奈地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不过，他两居然开始叫对方名字了！
    “抱歉，确实是这样。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哈哈哈，这没办法嘛，有意义的时间本就如此。”
    不知何时，天成君和高圆寺君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从塑料袋中拿出三明治和茶水。
    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还打得那么激烈，反而显得格外清爽。
    这些人……真的是和我一样的高中生吗？唔唔，或者说……
    “佐仓，认真思考就输了……”
    “……好。”
    我们是有着相同烦恼和心情的人，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今天好像又和绫小路君更亲近了一些——大概是这样的一天。
    ?
    我今年七十岁，已经到了该思考“人生终点”为何物的年纪了。
    年轻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拼命读书、埋头工作的普通青年。
    我并不认为自己特别优秀，但靠着一点运气以及泡沫经济的风潮所创立的企业也算小有所成，足以好好地尽了孝道。
    性情温和的妻子在前年去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已成年，各自成家立业，我的身边变得轻松许多。
    偶尔给孙子们一些零花钱，时不时向接手公司的儿子提出建议，就这样缓缓地过着准备迎接人生终局的日子。
    我认为这就是被回报的晚年，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而在这样的我看来，唯一可以称之为兴趣的，是欣赏艺术，并对相关领域进行支援。
    我本人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不过由于年轻时培养出的兴趣，也曾被人称作“文化人”之类。
    幸运的是，我的资金相当充裕，因而得以投资于日本的艺术领域，也为那些有才华却迟迟难以出头的年轻人提供些微薄的支援。
    或许正因如此，我偶尔也会被邀请担任比赛的评审。
    这也是我晚年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
    但就是这样的我，在看到一幅作品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是在展出全国高中生作品的会场正中央。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地震撼，说不出话来，喉咙因激动与干涸而颤抖，背脊间有如电流般掠过的寒意与狂喜让我不禁颤栗。
    我不知道这幅作品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长年观赏了无数作品毫无疑问，但这幅作品拥有截然不同的气息、氛围与表现形式，独树一帜。
    可惜的是，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赞美这幅作品。
    我唯一能够明白、能够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毫无疑问已经将一只脚踏进了“疯狂”与“深渊”之中。
    这是什么？
    是兴奋，是狂喜，还是绝望，亦或是希望，我也说不清楚。
    但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模糊却坚定的确信：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与这幅作品相遇而存在的。
    我要守护这幅作品。不能让它只在这个比赛上被展示一次后就消失。我要让它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依然能够流传，让后世之人得以见证。
    那，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与使命。
    想象着在一百年后的未来，孩子们翻开美术课本，就能看到这幅作品被载于其中——仅是这样的未来幻想，便让我热泪盈眶。
    “抱歉，我想和这个比赛的负责人谈谈……我想买下这幅作品。”
    此刻的我，终于可以挺起胸膛，自信地说：
    这是个好人生。

 第27章 出发小岛

    盛夏，学校邀请一年级的所有学生登上了一艘豪华客船，享受一段奢华的度假时光。
    整艘巨大客船被学校包下，船上的所有设施也都开放供我们随意使用，简直就是奢侈的极致。
    即便背后有国家财政支持，但这待遇也未免太过头了……不过作为受惠者，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要去餐厅，就能吃到从未尝过的料理；还有健身房和电影院等设施，两三天之内是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的。
    「哦哦，一听到‘船’这个词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未免也太奢侈了。」
    「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
    「我师父说，她一上船，船就会沉。那部有名的电影里不也撞上冰山然后整个船断成两半了吗？」
    「这附近应该没有冰山。」
    「谁知道呢？搞不好有恐怖分子混进来了。」
    「你脑洞太大了……」
    一旁露出无奈表情的是清隆。
    他的视线正看向甲板上正在上演的青春剧。
    「栉田同学……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那个，是不是差不多可以用名字互相称呼了……」
    「我、我也可以吗？」
    「嗯，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叫你宽治君和春树君咯。」
    「呜喔喔喔喔，桔梗酱啊啊啊啊啊！！」
    甲板上的气氛正浓烈，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青春！
    「喂，天成，堀北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正当我四下寻找看不见的须藤时，身后传来这样的提问。
    「堀北同学的名字是铃音。哦？须藤你也想和她拉近关系了吗？」
    「别、别说得这么露骨啊，我会害羞的。」
    须藤用手指挠着鼻子。
    毕竟在学习会和期末考试时，堀北都帮了他不少。
    虽说说话有些尖锐，但真正的堀北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而且还是个美人，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
    「杂志上写着呢，夏天是最适合放飞自我的季节。」
    须藤自信满满地拿出一本杂志，那是池和山内经常读的、关于如何变得受欢迎的指南。内容涉及年轻人时尚、流行趋势等。
    「我看看……嗯，‘夏天让人心情放松，是拉近异性关系的最佳时机’啊。」
    虽然这种话几乎每本杂志都会写，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拆穿为好。
    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
    堀北如果能多和几个人打好关系，在班级里的话语权也会随之提高。
    「不错嘛，我觉得你要是去问，她说不定真会答应哦。」
    「嘿嘿，是！」
    「……咦？」
    听到我和须藤的对话，清隆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看来，他脑海中的堀北大概不是那种会轻易接受的人？
    「好，马上就去试试看！！」
    我目送看着充满干劲的须藤离开。
    「你确定这样好吗？」
    「嗯？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堀北不太可能答应。而且嘛……该隐，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
    「是啊，我觉得我们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你不介意须藤和堀北变得亲近吗？」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挺好的啊。堀北如果能多些亲近的人，对她来说是好事。」
    「不，我是说……你不会吃醋吗？」
    「你是觉得我会嫉妒？」
    「大概。」
    「我虽然和堀北很亲近，但并没有恋爱的感情。因为我还不了解那种感觉。说实话，‘嫉妒’这个情绪我也不太懂……或许，到时真的体验到的话，我会觉得很有趣，说不定会期待那种感觉呢。」
    「……原来如此。」
    清隆似乎若有所思。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我也渐渐能看懂他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了。
    「比起这个，你觉得这次的假期怎么样？」
    「你我都明白，这学校可不会只是单纯地放我们度假。」
    「确实如此啊……真是的，又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段冷静且正式的广播响彻整艘客船。
    『全体学生请注意。如果时间允许，请前往甲板集合。即将可以看到岛屿。这将是一段意义非凡的风景，请大家不要错过。』
    「听到了吗？」
    「走，去看看……」
    看来特别考试就在眼前了。
    从“岛屿”这个提示来看，我们接下来恐怕又要面对什么任务了。
    当我和清隆走到甲板上时，便看到了小岛。
    那是一座不大不小、高度适中的普通小岛。
    从这里看过去，岛上没有茂密的森林，也没有看到像是野兽小径的痕迹，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高危险度的野生动物出没。
    如果这次的课题是要我们和熊或野猪一类的动物战斗，那倒是轻松得很。
    但这所学校再荒唐，也不至于让我们干出那种事。
    正当我一边观察着一边思考时，忽然传来了一道颇为粗暴的声音。
    “喂，碍事啊，滚开点，废物们。”
    那家伙，应该是a班的学生？
    我记得之前观察时，他总是和那个光头男生待在一起。
    他的态度和语气十分粗鲁，动作也没好到哪去。
    似乎是想用推搡来示威，把我当成示众的对象，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嗯？怎么回事？”
    无论他怎么推拉，我的身体纹丝不动。
    从旁人看来，可能像是他在做某种怪异的默剧一样。
    “啊，抱歉啊。我们已经看完了，这边让给你。”
    “哦、哦，识相就好。”
    反正我该看的东西也已经看完了，继续争执也没意义，那就把位置让出来。
    而且a班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我们也不好久留，还是悄悄离开比较好。
    “天成君，没事？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吓死我了。”
    栉田同学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看来刚才那一幕，d班的同学们也都看见了。
    “没事啦，才那点程度又不会打起来。”
    “也是呢，天成君一向很冷静，看起来就像个大人，不会做那种事的。”
    原来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人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挺高兴的。
    至少比被当成幼稚鬼好得多。
    “那个岛就是目的地？好期待啊，在南国小岛上度假什么的。”
    “要真是度假就好了。”
    “诶？”
    南国小岛、豪华客船、奢华的暑假，如果那真是事实，该有多开心啊。
    之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或许就这样平静地度过暑假也说不定，但这一切都在广播响起、召集所有一年级生之后无情地破灭了。
    既然决定要干了，那就必须赢得漂亮。
    如果做得不够好，清隆可能会被退学。
    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压倒性的胜利。
    “好，干一场，清隆。”
    “啊啊。”
    拳头轻轻碰拳头，这种动作真是充满了高中生气息。
    正当我感叹之时，后面传来了久违的堀北同学的声音。
    “你们两个，关系真不错呢……”
    看来她也听到广播，从房间里出来了。
    “那当然啦，我和清隆是朋友啊。”
    “没错，我们是朋友。”
    清隆十分罕见地露出一副炫耀似的表情，就好像特意在堀北面前展示一样。
    “……”
    于是，堀北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眼神和表情来回看着我和清隆。
    那游移不定的视线还有点可爱。
    “是嘛……”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清隆身上，用一种仿佛在瞪他的方式定格下来。
    “堀北同学，你不会是不舒服？”
    仔细观察之下，我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平时差了一些。
    她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诶、没有……我没事。”
    “吃药了吗？有没有发烧？”
    “我说了，真的没事啦……你不用那么担心我。”
    “好，不过要是真的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嗯，我知道了……真是的，你太会照顾人了。”
    她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得出她的“刺猬模式”已经收敛了不少。
    现在回想起来，这和刚入学时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了。
    在期末考试时，她组织了学习小组，照顾那些快挂科的同学，也因此赢得了不少班上同学的认同。
    现在只差一步，就那么最后的一步。
    “不过，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考试……你们怎么看？”
    “应该不会是简单的考验。”
    “嗯，我也觉得不会。”
    “是？但我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既然是在南国小岛，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书面考试……我更倾向于这是种别的形式的考试。”
    “我同意。如果真是那样，那对于综合学力偏低的d班来说，也会是个机会。”
    “嗯，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要全力争胜。”
    “不过你也不能太勉强自己哦？”
    “我知道啦……真是的。”
    她眼中充满了坚定的意志与觉悟，同时略带一丝羞涩地看向站在学生面前、手持扩音器的老师们，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挑战了。
    被她的气势所感染，我也将视线移向拿着扩音器的老师。
    很快老师便下达了指示——一年级生将接受严格的随身物品检查，随后登岛。
    “首先，能够平安抵达此地，我感到非常高兴。但与此同时，我也为有一名学生因病缺席、无法参加本次活动感到遗憾。”
    “生病不能来旅行的，太可怜了。”
    我并没有“错过旅行”这种概念。
    但我还记得小时候，当师父说“你还太早”然后把我留在家里的时候，我确实感到很寂寞。
    “那么接下来——我宣布，今年度的第一次特别考试，正式开始。”
    真岛老师一句话就扰乱了四个班级。
    好，不管是熊还是野猪，尽管放马过来。

 第28章 占领据点

    真岛老师所说明的特别考试内容，总结如下：
    1 每个班级将获得300点的积分，可以自由使用这些积分，在无人岛上生活一周。
    2 考试结束时剩下的积分将直接转化为班级积分。
    3 考试期间，若出现因重伤或严重健康问题而被医生强制停止考试的人，将会受到惩罚。此外，若被发现有严重的环境破坏、对其他班级的暴力行为、破坏公物或掠夺行为等，也会被扣除大量积分。
    4 每日点名若未参加，也会受到惩罚。
    5 岛上各处存在“据点”，被某班级占领后可获得使用权，并在占领时获得1点积分。据点的占有与更新只能由“领导人”进行。
    6 若无正当理由，不得更换领导人。
    7 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若能成功猜出其他班级的领导人，可获得50点的奖励积分；相反若猜错，则扣除50点积分。
    此外还有许多细则，不过主要的就是这些。
    该如何使用这300点来维持生活？
    是否积极展开侦查、占据据点来采取攻势？
    还是选择守势，忍耐度过这段时间？
    每个班级的性格恐怕都会体现在他们的策略选择上。
    “清隆，你怎么想？”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策略，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实现。”
    “哦？是什么样的策略？”
    自从听到考试内容后，班里的男女生就一直在争吵个不停，因此我们的对话也不会被别人听到。
    看着平田不停在两边劝和，也觉得他真是挺可怜的。
    他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人，正因如此反而没法强硬地干预。
    “在考试快结束前更换领导人。”
    “咦……不是说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更换吗？”
    “换句话说，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更换了，对？”
    “原来如此，有趣的想法。”
    这种不拘泥于框架的思维方式，确实让人佩服。
    相比之下，我总是先考虑如何正面碾压对手。
    “该隐你也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有一个，虽说不确定能不能实现。如果到时候有可能，我再说明。”
    “明白了……那你要不要去帮忙劝劝？平田已经好几次朝我们这边看了。”
    “嗯，看来是时候出马了。”
    “集合地点是河边附近？我先去里面稍微侦查一下。”
    “嗯，早点回来。”
    虽然清隆这次行动得挺积极，但因为他本身就存在感稀薄，如果不参加集体决策，让人有点担心他会直接被遗忘了。
    不过眼前更重要的是调解。
    班级争执的焦点——竟然是“厕所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坚决主张厕所绝对必要的女生们，和主张“简易的那种就行”的男生们，争执完全无法调和。
    我被清隆轻轻一推，走向争论的中心。
    “啊，太好了，天成君！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平田看到我出现，顿时松了口气。
    “天成君！！厕所绝对必要对！？”
    筱原同学几乎代表女生一方提出了请求。
    “厕所的话用那种简易的就够了，忍一忍。”
    “对啊，现在应该尽可能减少积分的使用。”
    池和幸村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反驳。
    我越发能够体会平田的辛苦了。
    “全体——注意！”
    进入“师父模式”的我一开口，刚才还喧闹不止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这边。
    不过，不能一直用威压压制大家，否则会留下不满情绪，所以我立刻恢复到平常语气。
    就像师父说的——“张弛有度”很重要。
    “大家，请听我说。我根据考试说明想了一下，这次的特别考试中，我们必须跨越三个目标。你们知道是哪三个吗？”
    “必须跨越的三个目标？那是什么啊？”
    池发问后，我捡起海滩上的一根树枝。
    即使最后是我下结论，但交流的过程，对团队来说是必要的。
    “那么，堀北同学，第一个目标是什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我想在此刻为堀北同学创造一个能在全班面前发表意见的机会。
    现在的她，应该能说出我期望的答案。
    “我想……是不能让班级内部的信任和团结崩坏。”
    “嗯，我也这么认为。就像试卷考试的基础题，白白送分都不做，那最后连及格都做不到！”
    「嗯哼。再补充一点的话，学校方面甚至还希望我们互相内斗……冷静点。」
    听到堀北的话，有几个人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她。
    毕竟从堀北口中说出“信任”或“团结”这种话，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既然第一目标已经明确了，那我们来分析第二个目标。幸村，你是怎么看的？」
    稍微冷静下来的幸村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觉得节省积分是必要的，这并不是我出于感情上的判断。」
    「说得对，我也这么想，这正是我们第二个目标。换成考试来说，就相当于是一般难度的题，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做对了就能有七十分……那么接着，我们来谈谈第三个目标。平田，你来说说看你的看法？」
    「基于第一和第二目标来考虑的话，我想还是要尽可能地赚取更多点数才行？」
    「正是如此，这就是第三个目标。当简单题、基础题都做完了，那有难度的大题我们也可以去尝试试一下，哪怕多写一个解，有可能就能多得一分！」
    我一边在沙滩上用树枝写下这些目标，边继续说明。
    「团结一致，节省积分，并努力赚取积分。大道理大家都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切换意识。」
    「切换意识？」
    幸村推了推眼镜，带着疑问问道。
    我点了点头。
    「节省积分很重要，但我们要朝着‘怎么赚更多点数’的方向去思考……更进一步地说，要以‘赚得比我们花的还多’的觉悟去行动。这样的话，像准备厕所或者其他必要物资也就不会让人产生抵触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
    「没关系，我可不是随口说说。这是经过周密考虑之后的策略。」
    「你是打算赢下这场特别考试？」
    「当然。」
    「……好，那我就不再对积分的使用多说什么了。」
    看来他多少还是信任我的。
    毕竟早在四月份，我就察觉到s系统的本质并加以说明，在班级中也树立起了一定的影响力和存在感。
    如今我的话在班上具有一定分量，这在这种考试中确实很有帮助。
    「好，那么我们出发。我刚才在船上观察岛屿时发现了个不错的地方。须藤，到时候麻烦你帮忙搭帐篷可以吗？」
    「你说这个？哎呀，包在我身上！」
    很好很好，须藤也挺听话的嘛。
    「须藤君，我也来帮忙。」
    「啊平田，那另一半就拜托你了。」
    平田和须藤一起搬运分配下来的帐篷，这种景象在四月份时是绝对看不到的。
    我们离开沙滩，向一个像营地那样的地方走去。
    「对了，有没有人以前有过露营经验？」
    「我有过哦。」
    举手的居然是池宽治。
    「太好了，等再走一会儿，目的地应该就能看到了。如果那里被确定为据点的话，帐篷的搭建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
    我可能是第一次觉得池这家伙这么靠得住。
    「喂，天成君，你打算把什么地方当作据点啊？」
    「就是那里啦，靠近河流，地面又平整。大家觉得如何？有反对意见的人吗？」
    我征求大家的意见，但大概是因为也不清楚还有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那我们就把这里当作据点，开始搭建。池队长，接下来拜托你了。」
    「诶，队长？我？」
    「你不是有露营经验嘛？只要在这种时候好好表现一下，女孩子对你的好感度也会上升不少哦？」
    「真的假的？」
    「比起不靠谱的男人，这种时候能主动站出来的男人才帅。栉田同学，你也这么觉得？」
    「没错，可靠的人确实会让人觉得很有魅力呢。」
    「呜噢噢噢噢，看着我——桔梗酱！！」
    池一边大喊着，一边抢过平田和须藤正搬的行李，然后直接开始搭建准备。
    虽然是个挺容易上头的家伙，但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确实很干脆，还是很可靠的。
    「那么，按照最初的计划，d班接下来的整体方针就是以获取积分为主要目标行事。各位，有异议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点点头。
    「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我们就先分成‘搭建组’和‘探索组’分别行动。前者负责在这里建设据点，后者则去岛上探索。」
    这时，平田举起了手。
    「也不是反对啦，只是我希望探索组的人尽量避免单独行动。至少，请大家两人一组地行动。」
    「确实，一个人的话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能帮忙呼救。」
    这就是平田，时刻都考虑周到的男人。
    「平田，你能负责搭建组的事吗？」
    「没问题。天成君你是打算参加探索组？」
    「嗯，难得来了无人岛嘛，当然想好好跑一跑。搭建这边就靠你多用用池那家伙了。」
    「明白了，你也小心点。」
    「嗯，交给我——好，从现在开始我会点名，叫到名字的人就作为探索组成员出发。基本上会以体力比较强的为主挑选，但如果有人觉得搭建组更适合自己的话也可以直接说。」
    毕竟这是在无人岛上的生存考试，如果不小心让人积攒了不满，那也很麻烦。
    从运动社团的成员里选出像是须藤、三宅这样的十人左右，然后分成五组两人同行，差不多就是这个编制了。
    「探索组的主要任务是发现‘据点候选地’的位置。如果还有什么看上去有用的东西，也请向平田报告一下。对了，平田，不好意思，地图制作的工作也拜托你了。」
    「嗯，交给我……啊，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占领这个地点的据点，还要决定谁来当领队。」
    「啊啊，说得对。」
    在这个据点附近的岩石上，嵌入着一台机器，就是所谓的“据点装置”。
    上面还有插卡的地方，有点像at。
    「只要领队把卡插进去并操作，就能完成据点的占有了……喂，博士，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外村秀雄：身材较胖的宅男，人称“博士”。不擅长也不喜欢运动，但精通电脑技术，从初中时期开始屡次获得好成绩。
    「哦呀，天成君竟然要向拙者提问，是何问题哉？」
    「我想知道这台机器是怎么运作的。看起来没有连接电缆之类的东西，我很好奇它是怎么充电的。」
    「唔唔，确实没有电缆之类的装置。岛上也看不到电线电杆等设施，所以要么是内置电池，要么就是靠太阳能发电，或者两者兼备。」
    「那这样的话，能坚持一个星期吗？」
    「既然没有充电线之类的东西，那也只能这么推测了。而且据说它的功能只是简单的信息收发，这种程度连智能手机都能做到，所以应该不是那种必须时刻充电的装置。」
    「嗯，谢谢你。」
    如果只是个类似只用来收发邮件的手机，却连上汽车电池那种规格的装置，那确实可以撑上一星期，也就不需要电缆了。
    但如果是那种构造复杂又精密的设备，反而会变得麻烦。
    所以这样反而是好事。
    「现在问题就是谁来当领队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谁当都行。就算出现最坏情况，也可以靠清隆说的“更换领队策略”来硬推过去。
    「我也考虑了一下，如果是平田君或者天成君的话，肯定太显眼了。但是领队还是要由有责任感的人来做比较好……这么一想，堀北同学应该很适合。」
    随着栉田的话，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到了堀北身上。
    「好，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反对意见，那我就来担任这个角色。」
    听到这话，我有些担忧看向堀北，她则若无其事地向我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堀北，赶紧向茶柱老师汇报一下。」
    我们把堀北当选为领队的事情汇报给了监督老师茶柱，她马上就把卡片钥匙交给了我们。
    「只要插入这个卡片就能完成据点占有了是？堀北，拜托你了。大家围成一个圈帮她挡一下视线。」
    我们用人墙遮挡住视野，让堀北进行了操作，仅用了几秒，占有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这个地方就成了d班的据点了。」
    「啊啊，试炼正式开始了啊。」
    我也要好好享受久违的大自然了。
    其实我师父的道场是在深山里的一个神社，所以这种被树林环绕的感觉对我来说反而很熟悉。
    我把据点建设交给了以平田为首的搭建小组，作为探索组的我，则与搭档清隆一同行动。
    因为就我们两个人，他也不会犹豫地展现自己的身体能力，行动效率会非常高。
    其他小组也都组成两人一组，分别向东南西北出发。
    我们一致的方针是优先寻找据点装置，今天之内应该可以发现不少。
    「清隆，我来解释一下刚才说的那个作战计划。」
    「嗯，说来听听。」
    「我刚才看到那个据点装置，确信了一件事——那个装置，看起来是可以搬动的。」
    「……嗯？」
    「让领队在岛上四处奔波去占领据点，不但麻烦，而且容易被识破身份，风险太高，得不偿失……但如果我们把这些装置全都集中到一个地方，那就既不用移动，也降低了暴露的危险。」
    「……」
    「所以啊，我们干脆把那些装置一个接一个地带回我们的据点。博士也说了那是个构造简单的装置，既然没有电缆线，稍微动一动应该不会坏掉。」
    清隆却一直沉默着。
    我觉得这个计划挺聪明的啊，难道哪里有我没想到的问题？
    「哦，发现了。」
    我们继续奔跑了一会儿，就找到一个据点装置。
    这次的装置不再是嵌在岩石里的，而是放在一个木造建筑的内部。
    而为了防止移动，底座是用铁链和螺栓连接，正常来说没专用工具很难拆下来。
    当然我们手上也没有工具，所以只能靠徒手解决了。
    「嘿咻——」
    我用力一拉，强行将铁链扯断。
    「这螺栓看样子用手指拧一拧就能下来了。看来没问题。」
    要是发现有什么连着的电缆，我还真会犹豫一下要不要拔，但正如博士所说的，这是电池或者太阳能发电的装置，搬运起来非常方便。
    应该不会被责难。
    我又不是在污染环境，也不是对「其他班级」的破坏工作、抢劫，甚至不算破坏公物。
    「我们就把这些据点装置收集起来带回据点。当然，已经被其他班级占据的装置我们不能动，那样可能会被判定为暴力行为或者破坏行为，但没有被占的那些，我们拿回来不算是攻击行为。规则里也没说搬回去会扣分。」
    「……」
    清隆依然保持沉默，而且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我。
    这表情，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对了，这是……
    「清隆，你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像藏狐啊？」
    「你这是……在夸我吗？」
    「啊啊，当然了……」

 第29章 漂亮的起跑

    “该隐，那边也有一个据点装置。”
    “嗯，那边的也拔了。这个先给你拿着。”
    我把刚才从木屋中拔出的装置交给了绫小路，然后朝新发现的据点装置走去。
    那个装置和我们在河边据点附近找到的装置一样，是被嵌入在岩石中的。
    “别把装置也一起破坏了。”
    “放心，我才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如果用力过猛地挥拳或踢飞，确实有可能连装置一起粉碎掉。
    于是我只是轻轻地将手掌贴在岩石上，然后缓缓地立起手指，一点一点地剥离岩石。
    每次插入指尖，碎片便簌簌地掉落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埋藏在岩石中的据点装置终于完全暴露出来。
    我将其举起，与清隆一同踏上归路。
    加上他手中的那个，我们现在已经回收了两个据点装置。
    “照这个势头看，应该还能找到更多。虽然有点贪心，但如果能收集到十个就太棒了。”
    “装置每八小时更新一次，十个的话，每次更新就是10点积分，一天就是30点，一周大约210点……这也太离谱了。”
    虽然不可能所有装置都同时更新，回收时间上的差异也会造成一定偏差，但无疑是一大笔积分。
    “但效率确实高。既不需要让领队到处奔波，也不容易暴露身份，风险压到最低……我猜其他班的人应该也多少会想到这一点。”
    “或许，但真要付诸行动并不容易……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只有你。”
    清隆一边抱着装置一边一脸无奈地说着。
    额，我明明只是追求最优、最短路径，为什么总要被这样看待呢，有点小伤感。
    “嘛嘛，不管怎样，先把这两个带回去。这可是无与伦比的战利品。”
    “说的也是……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说，我刚刚出去侦察的时候。”
    就在我帮忙调解班级纠纷、带人找据点候选地时，清隆已经悄无声息地去侦察并且回来。没有一个同班同学察觉到。
    他当时在一个洞窟发现了正在占领据点的a班葛城与户冢。
    于是我俩一边扛着装置往据点方向走，一边交换情报。
    “a班的葛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根据传闻和之前观察的印象，他是那种沉稳可靠的类型。可以说是a班的双巨头之一。”
    “双巨头？”
    “据说那边正好陷入了派系斗争，分裂成两派……另一个领袖叫坂柳，该怎么说呢？我之前观察她时，感觉有点像师父。给人的印象很冷静、理性。两人都是优秀的领导者，但如果要选一个，我个人还是更希望葛城能撑下来。”
    “为什么？”
    “因为他正直、沉稳。和龙园完全相反。”
    “原来如此。”
    “如果这次考试我们能顺利拿下大量积分，说不定…”
    “d班的综合实力在全年级是垫底的……就算暂时升上a班，也维持不了多久。”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比起身处顶端，被其他班追赶，不如退而求其次，成为b班。我认为这个位置能最大限度地促进班级团结和成长。”
    “……嗯。”
    清隆听完我的想法后沉默了，似乎在将其与自己心中的胜利路线相重合比较。
    “这么说来，是不是也不能把a班逼得太紧了？”
    “这个嘛……我确实是希望他们的内斗能拖久一点，但要怎么做还是得看后续发展。”
    “这样啊。”
    正当我们聊着天往d班的大本营走去时，头顶上的树叶突然沙沙作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着般纷纷飘落。
    “哦呀，是高圆寺啊。”
    “正是……我正在尽情享受这片美丽的大自然。”
    高圆寺站在树梢间，潇洒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到我和清隆手中的装置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如此，能把蛮力运用到这种地步。就说你很厉害，我的朋友。”
    “谢谢夸奖。话说，高圆寺，你打算退赛了吗？”
    “呵，我就是我。”
    ……这根本不是回答。
    “不过就算我退赛，你也不会拦着我？”
    「是啊，我既不打算束缚你，也不想命令你。你就随心所欲地生活、随心所欲地行动就好，束缚这种东西可不适合你。」
    「很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天成。」
    「啊，不过呢……如果你在退场之前愿意告诉我你看到过的其他据点装置的话，那我会很高兴的哦。」
    他没有回答，只是咧嘴一笑，便继续在树梢上纵跃离去。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没关系啦，像他那样的人，世间上还需要更多一些才行。」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逻辑啊。」
    「当然啦，要是他不退场我会更高兴，不过嘛。」
    高円寺能不能参赛并不是我能左右的。这个世界，确实也需要更多自由的人。
    送走高円寺后，我和清隆扛着据点装置回到了营地。
    此时，平田还在处理营地搭建工作，他利用池塘已经巧妙地搭好了帐篷等设施。
    「平田，这是给你的礼物。」
    「欸……这是，难道说，是据点装置？」
    「嗯，拔下来的，带回来了。」
    「……」
    「平田，我懂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清隆拍了拍正在揉眉头的平田的肩，语气像是在安慰他。
    你们两个，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学校那边不会生气？会不会有惩罚之类的……」
    「这既不是破坏环境，也不是损坏他班财物或暴力行为，所以应该没问题……对，茶柱老师？」
    我直接把拔下来的据点装置展示给了在一旁监督的茶柱老师。
    结果茶柱老师的表情就像之前清隆那样，
    一个藏狐的表情？
    「如果你们真想惩罚我，那就该在规则里写清楚啊。比如‘禁止移动据点装置’，不是吗？」
    「的、的确……规则中确实没有明确写不能移动据点装置……」
    茶柱老师叹了口气，按着额头像是在抑制头痛。
    「哈……应该是没问题。」
    她最后也是叹着气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好，那我们就继续回收其他据点装置……平田，这就是我提出的通向胜利的作战计划。」
    「呃、嗯，我也觉得这个计划确实很厉害啦……虽然有点吓人。」
    说着，平田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我们。
    看来除了我和清隆之外，其他小组也四处奔走，收集了不少情报。
    平田将这些信息记录在笔记本上，正在绘制地图。
    「小野寺和须藤那组找到了两个据点装置，三宅和本堂那组也发现了一个。其他小组虽然没能找到装置，但有人发现了玉米、西瓜之类的东西。现在我让有空的人去把那些食物取回来。」
    「真厉害啊，看来食物比我预想的还要充足呢。」
    「嗯，确实帮了大忙……啊，对了。天成君、绫小路君，在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大致计算了一下我们撑过这一周所需要的物资，你们能帮我看下意见吗？」
    笔记本上写着女生们坚持必须要有的厕所，还有单间淋浴设备，以及食物和各种零碎物资。
    从内容来看，平田很准确地把握住了“在保证集体生活正常进行的前提下，尽量节约积分”的平衡。
    「嗯，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不，其实应该说，再多也不可能了。这是个不错的界限。」
    「我也是这么觉得。」
    清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就太好了。」
    平田一脸放心的样子。
    「还有件事需要商量……其实啊，山内君在收集木枝的时候，发现了一位c班的学生并带了回来。」
    「c班的学生？」
    我扫视了一下营地，看到在角落靠着树坐着的一个陌生女生，脸颊上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好像是因为班级方针分歧，被赶出来了……」
    「原来如此，那平田你打算怎么做？」
    「我个人是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啦。不过也想听听天成君你的意见。」
    「虽然有被派来当间谍的可能性，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
    「就算是间谍，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如果她真的是被赶出来的，那我们收留她才是对的选择。」
    「嗯，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过，在营地内的行动还是要做一定程度的限制比较好。」
    「这点我也认同。」
    我朝着那个c班女生走去。
    她身材纤细却训练有素，核心力量稳定，乍一看就让人觉得她可能曾接触过格斗技之类的运动。
    「初次见面，我是天成该隐。请多指教。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那个天成啊……我叫伊吹澪。」
    那个？
    哦，最近因为从屋顶跳下来的事情传了不少奇怪的谣言，大概是和那个有关。
    「原来如此，伊吹同学。我刚才和平田商量过了，我们决定在这里保护你。虽然有一些条件，但希望你能安心下来。」
    「……真是个好好先生呢。」
    我也蹲下身来，和背靠树干坐着的伊吹保持同一视线高度。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彼此有了更深的观察。
    几秒钟后，大概是感到有些尴尬了，伊吹微微脸红，撇过头去。
    「没错，我就是个好好先生。」
    「你没什么好处？收留我这种人。」
    「也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帅不帅。」
    「……哈？帅？」
    「对啊，接纳你比赶走你要帅多了。」
    「我不懂……你就凭这种理由来决定的？」
    「啊，我说的不是男生或女生那种帅，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
    伊吹露出相当困惑的表情。看来她真的搞不懂我在说什么。
    「无论何种理由，那个把你赶走的人，肯定不帅！」
    「哈……原来你真就跟传言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啊。」
    似乎终于接受了某种事实的伊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然后像是在道歉般，轻声细语地说：
    「……谢谢你。」
    「不客气，慢慢休息。」
    嘛，虽然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个间谍，但那点倒是无所谓了。
    「比起这个，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带回来的那个装置是……」
    「啊，那是据点装置。不能让我们的领队在岛上到处奔波，所以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拔出来的。」
    「……」
    为什么所有人听到这个回答都会露出藏狐一样的表情啊？
    不过伊吹的反应怎样并不重要，我只需要继续执行这个计划就好。
    我离开伊吹，拿着平田交给我的标有其他据点装置的地图，开始展开行动。
    「清隆，关于伊吹那事……」
    「那个c班的女生吗？」
    「她是间谍。麻烦你多加注意。」
    「啊，知道了。」
    「我们快点把剩下的定位装置都回收完。」
    「嗯。」
    目前掌握的有三个，它们之间距离不算远，如果被其他班抢走就麻烦了，所以必须迅速行动。
    当一天结束后，我们总计带回来五个据点装置，加上原本营地里的装置，总共独占了六个装置。
    按照最基本的算法，六个装置，每八小时可以获得6点积分。一天能更新三次，也就是每天18点。一周下来大概能稳稳拿到126点。
    如果明天之后还能发现新的装置，那情况将变得更有利。
    不管怎么说，起跑非常完美。
    ——
    探索小组和搭建小组今天都很疲劳。
    而且这里又不是学校，没有什么过多的娱乐活动。
    因此，大家在篝火前聊到某个节点后，就默契地停下谈话，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休息去了。
    此刻，我独自坐在篝火前的圆木上。
    有伊吹这个“间谍”在，是我不能入睡的理由之一。
    或许还会有其他班级派来的潜入者，这是第二个理由。
    第三个原因则是——我需要熟睡的时间并不多。
    再加上身处这个被大自然包围、远离都市喧嚣的环境，也可能是让我清醒的原因之一。
    抬头仰望，是在学园里绝对见不到的满天繁星。
    「你不睡吗？」
    当我想起和师父一起生活的深山神社时，一个人影坐到我身边的圆木上。

 第30章 夜里的谈话

    「你呢？堀北。」
    「我平时也不是这个时间就睡的人，总觉得不太习惯。」
    「我也是。」
    ——当然，这是谎言。
    我只是单纯不需要熟睡罢了。
    现在我的身体和大脑有一半已经处于休眠状态。
    「身体还好吗？」
    「不能说完全没问题……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那就好，别太勉强自己。」
    我将目光从篝火稍微偏移了一下，便对上了堀北的目光。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梦幻感。
    「我知道……我也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在，才不会逞强一个人来硬撑。」
    ——真想把这句话让四月的堀北听听。
    「说起来，那个荒唐的作战计划就是你想出来并实施的，你居然还在这说别人别逞强，真是让人无言。」
    她的目光落在那六个据点装置上。
    「但你不觉得这是个既高效又低风险的作战方案吗？」
    「嗯，这一点确实无可反驳。」
    回想起来，每次我把装置搬回来的时候，她脸上都带着那种复杂的表情。
    我的行动在她看来，果然还是让人费解。
    「……」
    此时堀北沉默下来，目光彷徨地停留在篝火周围。
    「在烦恼什么吗？」
    「唔……也不是……不，其实算是。」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听听看。」
    「……我觉得自己完全没做出什么贡献。」
    「……」
    「你果然不会说‘不是这样的’这种安慰的谎言呢。」
    「你自己也清楚？」
    「是啊……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我察觉到，她的视线从篝火移向了我。
    「考试刚开始没多久，就因为要不要建厕所的问题导致班级分裂了。而你，巧妙地引导了大家的怒火与不满，把它们转化成了共同目标，并且顺利解决了争议。」
    「那其实是个早就定好结论的导向型讨论啦。」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忽视反对意见，而是把讨论变得合理，并得出了结论。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换成我来调解，班上的人会愿意听我说话并接受我的意见吗？」
    ——原来她一直在思考这个。
    「我自己觉得，这不可能。因为我还没得到大家的信赖。」
    「也不完全是那样喔。」
    「不需要安慰我。」
    「不是安慰，我说的是事实。或许你自己没注意到，现在的你，已经是那个为拯救班级而奔走的可靠存在了。」
    「我……是吗？」
    「嗯，堀北你就是那样的存在。」
    「……」
    她似乎还是难以相信，但明明她那如刺猬般的警戒心最近已经逐渐平息。
    我甚至感觉我俩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不过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堀北同学的危机感，或者说是不安……如果我们要继续以a班为目标前进的话，确实需要到达一个能让班级接受自己意见、意志甚至策略的位置才行。」
    「……说得没错。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再次将视线投向我，那张被不安与焦躁困扰的脸就那样面对着我。
    确实，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走到现在，大概还不太懂要怎么去做到那些事情。
    「班上的人其实早就知道你是个优秀而且负责任的人了。接下来你只要稍微再向他们靠近一点就够了……比如，早上起床时打个招呼啦，或者帮大家做点什么事情，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事就好。」
    「……」
    「以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说‘这种事没必要’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稍稍凑近她的脸观察她的反应。
    「是、是啊……」
    她稍微移开视线，脸颊也微微泛红了起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篝火的映照。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也知道你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
    堀北的脸更红了，甚至仿佛有些羞涩地微微颤抖。
    「我们是朋友。可以分担困难、一起讨论目标。所以，让我们一起努力……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嗯、嗯……说得对。」
    她把视线“唰”地转回篝火上，那个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
    「既然难得有时间，要不要来聊聊接下来的事？」
    「具体是指什么？」
    「比如今后班级的发展方针……如果这次的考试我们能顺利进行下去，我觉得d班可以一下子冲到b班的位置。」
    「只要其他班级不拿出同样不讲道理的策略，应该是有可能的。」
    「清隆也说过，就算我们现在变成了a班，也可能无法维持住那个位置……你怎么看呢，堀北同学？」
    堀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或许对她来说，尽快升到a班、被学生会长认可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所以，她不愿去面对“即便升到a班也维持不住”这种负面假设。
    「这个嘛……」
    「你回想一下四月那时候的d班，那才是我们本来的实力？」
    「确实。」
    「嗯，虽然最近班级凝聚力也有了，气氛也不坏。但想要长期维持在a班那个位置，现在还远远不够。」
    「那你打算怎么做？」
    「嗯，这就是让我头疼的地方了。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我希望能把和a班之间的差距控制在100到200点左右，营造一种‘再努力一点、再冲刺一下就能追上’的班级氛围。」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但事情真的会如你所愿那么顺利吗？」
    「那就得看今后的节奏了。我们也不清楚未来一年会有多少次特别考试，班级积分会有多大浮动……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现在还只是第一年的夏天。」
    「你是想说——不用着急，是吗？」
    「这可能是你比较难接受的想法？」
    「不，其实我并不排斥……确实，现在也许是提升整体综合实力的阶段。」
    堀北意外地没有反驳，看样子是接受了我的观点。
    「嗯……谢谢你。」
    「你为什么突然要道谢？」
    「我原本以为你会骂我一顿的。」
    「笨蛋，因为你的说法我能接受，所以我当然不会那样。」
    「是吗？但如果是四月时候的你，肯定会板着脸盯着我看——啊，好痛好痛。」
    她毫不留情地用手刀连续敲打着我肋部，虽然力度不重，但还是带点痒意。
    「不要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对不起。」
    「……我确认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的重点是班级的成长，对？」
    「没错。我们要建立比现在更强的团结和信赖，同时提升学力，任务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反正，只要我们能在三年级最后的特别考试成为a班，那就够了，把这个作为目标继续努力。」
    「明白了，我也会帮忙的。」
    「拜托你了，堀北老师。」
    「……老师？」
    「你经常照顾那些快挂科的学生嘛。我和清隆也聊过，说你简直像个可怕的老师一样。」
    「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似乎没什么自觉，但她确实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类型。
    「话说回来……天成君，你现在直接叫绫小路君的名字了呢。」
    「嗯，有点契机。我想我们真的成了朋友。」
    「是吗……」
    「说到名字，须藤还挺想用名字叫你来着……」
    我这么一说，她脸上露出了点不满的表情。
    「是啊，他真是没礼貌。」
    「咦，你没答应他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
    「彼此亲近的人，不都是用名字互相称呼的吗？」
    从那天晚上交手之后，我和清隆就成了那样的关系。
    「我和须藤君之间还没亲近到那个程度……」
    「你不是经常关照他吗？一般人眼里，那已经算是关系不错了。」
    「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这样。」
    「……那，我和你之间呢？」
    「我和堀北同学不就是亲密的朋友嘛。」
    「那你怎么不叫我名字？」
    确实，被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
    但师父曾教导我：要注意和女性的距离，太过亲昵也不好。
    回想起那晚我居然要求她教我“恋爱”，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可能确实有点恶心……这点确实该反省。
    「嗯，须藤的事暂且不论……如果你真的想叫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啦。」
    「唔，我还是算了。跟女生太熟络也不太好。你对须藤温柔点就行了。」
    「……」
    「好痛……」
    堀北抓住了我的耳朵往下拉，比起刚才在我肋骨上轻敲几下要重很多。
    拜托！住手！
    「哼。」
    她最后一脸不满地从坐着的圆木上站起身，转身回了女生帐篷那边。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
    即便如此，她还是好好地说了晚安，果然是个很率直的女孩子。
    重新回到独处状态的我，随手捡起了靠近圆木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指尖把玩起来。
    可能也是受到师父经常做雕刻的影响，看到不错的石头我就会有雕刻的冲动。
    可惜这座无人岛禁止携带私人物品，雕刻刀和石凿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所以只能徒手慢慢削，把它的形状整出来。
    想着这一点，我便用指头一点点地剥落石面。
    反正这只是打发夜晚无聊时间，也不需要雕刻什么复杂的东西。
    正当我思考要刻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看到的清隆、茶柱老师和伊吹的脸。
    那种像藏狐一样、空洞死寂的眼神。
    「就雕只狐狸。」
    我立起手指开始慢慢打磨。
    这时，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气息靠近。
    「是高圆寺啊。」
    「哎呀，被你察觉到了啊。」
    「你的气场很独特。」
    这一点跟清隆很像。
    「而且你刚刚一直都在看这边。」
    「哼哼，我可不是那种会打扰你和酷酷少女幽会的不解风情之人哦。」
    居然会体贴别人，真是意外。
    「你不打算退场吗？我还以为天一黑你就会回船上去了。」
    「会的，会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也要履行和朋友的约定。」
    高圆寺递给我一张撕下来的笔记纸，上面画着几个资源点的位置。
    「其中有几个已经被其他班级占据了，不过他们大概有不能明目张胆行动的苦衷，所以也只在附近收集而已。」
    这也很正常，没人希望自己的领队身份暴露，风险自然要降到最低，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离其他班级比较远的据点，现在大概还能回收。」
    「谢谢你，高圆寺。我明天去收集。」
    「哼哼，那么我就回船上去过我的优雅生活了，再见了，我的朋友。」
    他能留下这些情报，也算是他特有的方式在作出贡献。
    虽然也可能只是随性而为，但原本以为他会立刻退场，所以这番行为确实出乎意料。
    我目送他走向停泊在海岸边的船影，然后又低头继续削着手中的石头。
    这样，第一夜渐渐过去。
    等到那块石头终于雕成一只狐狸的模样时，东方也已升起了朝阳。

 第31章 是高中生的恋爱话题吗

    第二天一早，随着阳光洒下，我便拿着高円寺给的地图出发了。
    看起来，他在第一天就已经几乎踏遍了整座岛屿，并掌握了各个班级的位置和各个据点的所在。
    每个班级都会优先占据附近的据点以获取积分，想从这些地方下手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我把目标锁定在那些远离所有班级、难以出手、也很难频繁前往的据点。
    由于存在诸多风险，其他班级往往也会将这种地方放弃。
    此刻
    我将已经回收好的一个据点装置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伸手去拆除嵌在岩石中的另一个装置。
    「好，第二个到手了。」
    持续十分钟的操作后，装置终于完全暴露了出来，接下来只需带回去就好了。
    我夹着两侧的装置穿越岛屿。
    虽然这座无人岛很大，但对我来说，没大到会抱怨的程度。
    快接近我们d班的临时营地时，一阵早餐的香味钻入鼻腔。
    说起来我也饿了。
    夜里虽然身体和意识休息了一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困意，唯独饥饿难以忍受。
    师父也曾说过，饥饿才是最大的敌人。
    「好香的味道啊，栉田小姐。」
    「啊，天成君，欢迎回来！！呵呵，还有，早安～」
    「嗯，早安。」
    今天负责早餐的是以栉田为首的女子小队。
    昨天我才知道，晚饭则是由男子小队负责。
    栉田看到我两手抱着据点装置，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苦笑。
    不知为何，班上的大家看到我也总是露出这种表情。
    明明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堀北小姐。」
    「嗯。」
    堀北也在参与早餐准备，和松下、王美雨一起在忙。
    看到她已经开始践行昨晚所讨论的与班级融合的方针了，这让我很高兴。
    因为伊吹也在附近，我不便明言“占据”这种话，但看得出来她已经明白我的意图。
    我将新带回的装置与昨天收集的六个装置一起摆在同一个位置，不一会堀北便走了过来，同时其他同学也围了上来形成一道“人墙”，完成了据点的占有。
    这样一来，总共有八个装置被我们独占了。
    虽然还想再多占一些，但考虑到其他班级也同样占据了他们附近的据点，难度不小。
    从岛屿的大小和据点的分布密度来看，现在的数量可能已经是极限。
    当然，如果能再发现新的据点，我自然也会积极争取。
    「难得的机会，我也来帮忙。」
    「诶，真的可以吗？天成君你不会累吗？」
    我主动向正在准备早餐的栉田提出帮忙，令她稍感惊讶。
    「没关系啦，杂志上说，愿意在这种时候主动帮忙的男生很受欢迎嘛，我想试试看。」
    「呵呵，那就拜托你啦。」
    栉田笑得很可爱，她将昨天探索小组在岛上找到的蔬菜递给了我，让我负责削皮。
    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做饭也是我的职责之一，因此这种程度的工作难不倒我。
    我拿起小刀，熟练地削起了芋头的皮。
    「哇，天成君，你好熟练啊。」
    看到我削下整整一长条的皮，负责帮厨的松下忍不住感叹。
    「你也会做饭吗？说意外……倒也不算意外。」
    「松下小姐你也很熟练嘛。」
    「在这个学校，自己做饭是必须的啊。大家也没那么多积分浪费呢。这种程度的小事，轻松啦。」
    「不过佐藤小姐那边……就有点微妙了。」
    我和松下将目光转向桌子对面正苦战的佐藤。
    她手里拿着刀，双手颤抖地削着皮，说实话，看着挺危险的。
    「小心别切到手啊。」
    「没事的、没事啦……现在让我专心点嘛……」
    「诀窍是别动刀，而是动蔬菜哦。」
    「诶？原来是这样？」
    「把刀固定住不动，然后把蔬菜旋转着削。看，就像这样。」
    我拿起新的芋头，迅速又削出了一条长长的皮。
    「等一下，难道说我……比天成君还缺乏女子力？」
    她突然有点自信崩溃了。
    但说实话，倒也符合她本来的形象。
    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像佐藤这种活泼型的女生优雅削蔬菜皮的样子。
    「多加练习就行了。」
    「可恶，被你那副轻松的笑容怜悯了……」
    佐藤求助似地看向松下，但后者因为刀工熟练，显然不会为她说话。
    她再将目光投向王美雨、栉田和堀北，但她们似乎也无一人能帮到她。
    我望着堀北利落的刀工时，忽然被站在旁边的松下轻轻用手肘戳了一下。
    松下同学，你手上还拿着刀，别闹啊。
    「哎，说起来，你是不是在跟堀北交往啊？」
    「哦？为何这么问？」
    「你们总在一起嘛，而且你刚才还对她投去那么热切的目光。」
    「观察力是挺敏锐的，但很遗憾，你猜错了。堀北她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
    「嗯，我也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她其实可以休息一下的。」
    松下也察觉到了堀北的身体不适，观察力确实不凡。
    「没办法，最近她一直努力融入班级。」
    「啊～确实是。今天早上她还主动跟我打招呼来着，吓我一跳。」
    「看到她这么积极进取，实在很难叫她去休息。」
    「原来如此啊……你是在担心她、觉得她重要，对？」
    「唉唉，你非得往那个方向引导不可吗？」
    「因为我很好奇嘛。天成君你是个挺神秘的人。」
    “神秘”吗，不知为何，的确经常有人这么说。
    清隆也这么评价过我。
    「她是我朋友啊，担心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又望了望略远处正在努力的堀北。
    她虽然身体不适，却依然坚持参与帮忙。
    「哼哼……嘛，这次就放你一马啦。你都不害羞，调侃你也没什么意思。」
    「原来你是在调侃我啊。」
    「也许。」
    这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恋爱话题”？
    如果是，那我算是又体验了一个典型的高中生瞬间。

 第32章 宽宏大量的龙园

    一边闲聊一边做着早餐，期间有时被佐藤的手法吓出一身冷汗，有时努力闪避松下的调戏，总的来说，是段相当愉快的时光。
    直到在和全班一同边吃早餐边开早会的时候，一个不请自来的来客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家伙是谁啊？」
    池指着前方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站着两个学生。
    记得以前在体育馆里，他们曾纠缠须藤，名字好像是小宫和近藤。
    「哟～d班的生活真是简朴啊。不愧是劣等品的集中营。」
    他们手上拿着可乐和零食……这是用积分买的吗？
    「你们是小宫和近藤？」
    我刚开口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一看到我，脸色瞬间抽搐，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说起来，当时他们纠缠须藤时，我是以“师父模式”应对他们的。
    但我现在并没有开启“师父模式”，他们依旧很害怕，看样子还没从那时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呃，不，不是要嘲笑你们什么的……」
    「哦？」
    「那、那个，龙园君说……要邀请你体验梦幻时光。」
    「哦哦，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本来我还想着有空去侦查一下他们，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接触我。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在哪儿？」
    「在、在海滩附近！」
    「明白了，那我晚点过去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小宫和近藤便像逃命似的跑掉了。
    「那两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还有，他们为什么在吃零食，连可乐都有？」
    须藤和池一脸困惑地望着逃跑的c班学生。不只是他们，其他同班同学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唔，是挑衅……或者，是个陷阱。」
    「喂喂，你就这么傻乎乎地跑过去不要紧吗？」
    「没事的，须藤。虽然是个低劣的挑衅，但既然都被邀请了，去打个招呼也没坏处。」
    现在已经有了八个据点装置，在找到新据点之前，说实话还挺闲的。
    那就把这段时间用来侦查其他班级，才是更有效的做法。
    如果能准确识破对方的领队，还能获得额外奖励，没理由不去做。
    即使这真是陷阱也没关系。
    即使龙园会在这个没有监视器的无人岛上发疯干出什么鲁莽的事，敌人也只是一个班级的一部分人数，而且其中还有一半是女生。
    那种程度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是要趁机侦查c班？」
    「嗯，是啊……你是想跟着来吗？」
    「没错。」
    我看了看主动提出同行的堀北，有点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不过我又觉得，对一个正在努力融入班级并试图作出贡献的她说“你别来了”有些残酷。
    堀北是想为班级尽一份力的，我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好。既然这样，要不也把清隆叫上？」
    「你要叫绫小路君……你们的关系真是亲密了不少呢。」
    「我们可是朋友嘛……而且他观察细致，对侦查来说是最好的人选。」
    堀北露出一副有点复杂的表情。
    被她那样看着，我反倒有点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评价清隆的。
    「清隆，我打算去侦查c班——」
    我开口叫他，结果清隆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的视线转向了从c班那里保护来的伊吹小姐。
    看来他打算继续盯着她。
    毕竟她是个间谍，他大概想搞清她的目的。
    「那好，我们走。」
    「嗯。」
    当我和堀北一起出发时，松下小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让我有些不自在。
    「刚才我和松下小姐聊过，她说你今天早上跟她打招呼，把她吓了一跳呢。」
    「她可能只是心想‘现在才做什么呀’之类的。」
    「不是啦，虽然有点意外，但她看起来其实心情不错呢。」
    佐藤同学的反应也差不多，至于栉田同学嘛，反应有点奇怪……
    「说不定，将来她们会成为你真正的助力呢。」
    「……」
    我想象了一下堀北和朋友们一起行动的样子。
    虽然有些违和甚至不可思议，但要向a班进发，这种局面是必须经历的。
    堀北现在对人际距离还不太拿捏得准，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但这份笨拙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事，没事。」
    不知为何，我居然有种在看小鸟离巢的感觉。
    而堀北用微妙的目光盯着我。
    她的直觉太敏锐了，真让人头疼。
    「差不多可以看到c班的据点了……咦？」
    穿过森林来到海边，我们立刻发现了他们。
    排成一排的海滩伞，还有在嬉戏玩耍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不只是这些，还有大量的零食、饮料、各类娱乐用品，生活得极其奢华。
    在这座无人岛上，他们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骗人的……这怎么可能？」
    堀北也十分惊讶。
    「喂——龙园，过得还不错？」
    我向那个掌控c班全局的男人打招呼。
    他靠在沙滩椅上，一如既往地露出自信的笑容。
    「哟，大猩猩，我过得怎么样一看不就知道了嘛。」
    「完全就是度假模式啊，有点让人羡慕呢。」
    龙园从手下那里接过一瓶水，故意展示般地打开喝了一口，但似乎味道不合心意，直接将水喷了出来。
    「石崎——！！我不是叫你拿冰得发凉的过来吗！！」
    「是！对不起！！」
    石崎急忙跑向保温箱，慌慌张张地拿来了一瓶冰镇的碳酸饮料。
    「这已经不是敌人不敌人的问题了。我会提高警惕来到这里，真是太傻了。」
    看到c班现在的状况，堀北小姐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谁……啊，我知道了，你是学生会长的妹妹？可就算如此也被扔进了这群废物堆里，真是无可救药啊。」
    「……你说什么？」
    「不过嘛，正面迎人、强硬的态度倒也不坏，要不要跟我玩一会儿？」
    别这样，龙园，堀北小姐已经露出了那种不该对人露出的眼神了。
    「真是荒唐。c班该不会是把所有的积分都用光了？」
    「没错。我可不喜欢努力啊。为了区区一两百分的点数，在这荒岛上忍耐竞争什么的，别傻了。」
    「这样啊……领导无能，手下也只能跟着吃苦。这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哼哼哼，随便你怎么说，这就是我的风格。虽然也有些杂碎反抗过。」
    「……我们这边收留了c班的一个人。伊吹小姐，似乎是对你的方针提出了异议。」
    「怎么，她结果还是得靠其他班照顾吗……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她的脸颊都肿了。」
    「那当然。敢反抗王者，受点制裁也是理所当然。还有另一个反对的家伙，估计现在在哪吃草糊口呢……嘛，要是他愿意下跪求饶，我或许还会考虑原谅他。」
    「……」
    「我的决定是绝对的。在这种岛上辛苦流汗为了积分拼命，这种傻事留给傻子去做。」
    龙园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口碳酸饮料。堀北则是用冰冷的目光直直看着他。
    「你们要不也加入我们？肉也有，冰淇淋也有，零食饮料通通都有……你们得不到的东西这里全都有，尽情享受，哼哼哼。」
    「咦，真的可以吗？」
    「……啊？」
    我这么一说，堀北突然就愣住了。
    「其实我们这边肉类确实有些不够。如果你愿意提供，那真是太感谢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天成君……？」
    「啊，毕竟龙园都这么大方了嘛。」
    如果他真的肯提供，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论是从积分角度还是从肚子角度来说。
    「你这大猩猩家伙，难道你就一点自尊都没有吗？」
    「不，现在首要任务是节省积分……如果能省下一顿饭，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光靠占领据点虽然能赚积分，但可填不饱肚子啊。
    「哼哼哼，原来如此……我可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啊，给你们拿点走也没问题。」
    「谢谢，我真是交了个好朋友。」
    「……等下，朋友？我跟你？」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联系方式，算是朋友也没什么问题？」
    「……喂，别闹了。」
    「没必要害羞啊。下次我们一起去吃拉面。如果你喜欢甜食，那去咖啡店也行。你生日的话，我还能买个蛋糕给你庆祝怎么样？」
    「……」
    龙圆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啊？
    「嘛，总之谢谢你提供肉类，回头想报答你要什么好呢？」
    「我都说了，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看来确实是这样，谢谢啦。」
    我从烧烤架旁的保冷箱里取出装着肉的容器，连同保冷剂一起夹在腋下，然后离开了海滩。
    「那再见了，猩猩先生，铃音。」龙园大声喊道。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堀北一脸嫌弃。
    「龙园，我不是猩猩。」
    「那是你自己这么以为的。」
    「……确实。」
    「哎，堀北小姐！？」
    「啊，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认同了。」
    这是我自入学以来，受到的最大冲击。

 第33章 领导者

    「龙园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呢。」
    「有趣？我觉得那叫愚蠢。」
    在完成对c班侦察的回程路上，我和堀北目睹了许多令人震惊的场面，彼此的看法却完全相反。
    「这场考试本来就是比拼创意、团结和忍耐的，可他做出那种事就毫无意义了。」
    「也不尽然。我觉得，那是龙园对这场考试所给出的答案。」
    「你是说，肆意挥霍积分就是他的答案？」
    「嗯。还记得考试开始前，我们班共同讨论的三个目标之一吗？我希望你能回想一下第一个目标。」
    「……不让班级之间的团结和信任崩溃。」
    这是堀北亲口说的，她不可能会忘记。
    「对，就是那个。至少，龙园的策略是能达到第一个目标。换句话说，他们能越过‘不及格’的底线。虽然听说部分人反对，但大多数人都接受并乐在其中的话，那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选择。」
    「可即使如此，他们与其他班的差距也明显拉大了。」
    「如果只看表面，那确实如此。但我所了解的龙园是个聪明人……他的行为肯定有他的根据。」
    「……」
    堀北回头望向在海边度假的c班学生，陷入了沉思。
    「他渴望胜利，执着、有意志、有觉悟，头脑也不差……我觉得他是距离‘愚蠢’最远的人。」
    「你居然对他的评价这么高……还真是意外。」
    「我觉得他和一之濑是不同方向的领导者。也和a班的葛城不一样……无论形式如何，能够率领集体的人，总是具备某种才能和气度的。毕竟他带领着一个班级——一个小型社会，就这一点来说也值得警惕。」
    领导者的优劣并不在于能力高低或理念对错，归根结底，关键是能否带来利益。
    反过来说，就算再优秀，如果无法带来成果，那从一开始就不配做领导。
    理想的领导者——智、德、体兼备且能带来成果的人，极其稀有。
    「说到一之濑，正好顺路，我们也去看看b班的情况。我知道他们的所在位置，跟我来。」
    这也是从高圆寺那里得到的情报。
    我和堀北在整理过的树林中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b班作为据点的营地。
    看来一之濑选在了靠近井水的地方作为据点。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咦，是天成君！！喂——！！」
    「你好啊，一之濑小姐。」
    「你好，那边的女生……你是堀北同学？」
    「嗯，是的。」
    一之濑露出灿烂笑容，热情地握住堀北的双手，夸张地反复摇晃着。
    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她是个耀眼的人物，连堀北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看看b班的情况，想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
    「嗯哼，也就是说是在侦察嘛。」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没关系啦，我们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我也正想和其他班的人聊聊。想了解大家都是怎么面对这次考试的。」
    「确实是挺复杂的考试，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压力、信任关系什么的。」
    「是啊，我也深有同感。突然在无人岛上进行生存考试，就算有积分，也不能像自来水一样随便乱用。」
    「不过，我觉得b班的统率还不错。你是这个班的领头人？」
    「听说一之濑小姐是班长？」
    「哈哈，也不是学校规定的职位啦，只是我觉得我们班也该有这样一个角色，所以大家商量后决定让我来担任。」
    堀北环视了一圈b班的据点。
    大家都认真地工作着，气氛也紧张，还能看到他们愉快地聊天。
    「d班是由天成君你来统筹的吗？」
    「主要是平田和栉田在负责，我也只是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主导的呢。」
    ——
    「d班似乎也是类似的用法呢。」
    当我们讨论完积分使用明细后，一之濑给出了这样的感想。
    「一之濑小姐，你打算怎么通过这场考试呢？」
    「这点就很难啦。如果太勉强的话，班级关系也会变僵，还是要适度使用积分，在能节省的地方就节省……接下来谁能占领更多的‘据点’恐怕就是关键了。但实际情况是，感觉据点比想象中要少呢。」
    「这、这倒也是……」
    堀北看了我一眼。
    毕竟那些显眼的据点都被我拔掉带走了，不是少了，而是位置变了。
    「我原本以为这场考试是比拼谁更擅长占据据点，可实际上据点比预想的少，所以我就把重心放在了构建据点方面。」
    「确实，看起来挺完善的。」
    比如领取的塑料布被铺在帐篷下当成垫子之类的安排，足以看出他们的用心和努力。
    这大概就是一之濑为维持班级信任与团结所交出的答案。
    「是啊，和c班是完全不同的充实感。」
    「c班？你们也去看了？」
    我把c班的情况和龙园的方针告诉了一之濑，她果然显得十分惊讶。
    毫不犹豫地挥霍积分享受度假的思路与做法，在这场考试中显然不合常理。
    「哈啊～……怎么说呢，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啊。」
    「至于他们之后会怎么做，我也完全搞不清楚就是了。」
    「想法真是厉害呢。我这边一直在思考如何节约度过考试，而龙园君却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线。」
    「其实也有反对的声音……我们正在保护一名反对龙圆的c班学生。」
    ——伊吹澪，是被c班“遗弃”的学生，几乎可以肯定是间谍。
    于是我环视了一下b班的据点，寻找目标人物。
    以前搜集情报时，我已经记住了其他班的人脸，所以立刻就找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b班的人。
    「是吗……其实b班也同样在保护一名c班的学生哦。」
    一之濑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
    「我确认一下，你们是知道对方是间谍的前提下才接受她的？」
    「嗯，是啊……但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不管。」
    她也是带领一个班级的人，自然考虑到这些问题。
    而她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决定的。
    「我明白。」
    「诶？」
    「我也一样。看到有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就忍不住伸出援手……善恶或利弊之类的东西，总是事后才考虑。」
    至于伊吹是不是间谍，是真是假，其实我并不在意。
    因为那不是重点。
    「嘛，就算她真的是间谍，只要不让对方识破领导人是谁就行了，不是吗？」
    「嗯，当然是这么打算的。」
    一之濑坐在吊床上，温和地笑着。
    我觉得龙园应该喝点她的“洗脚水”（意指他该学学她）
    无论怎么讲，让同学受伤这种计划，真是不成熟。
    「对了，一之濑小姐。我们d班和b班的合作关系，现在还算是继续的状态对？」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哦……诶？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哼～那时候你还说自己没帮什么忙……结果还是挺辛苦的嘛？」
    「对此我选择行使沉默权。」
    「真是的～！」
    一之濑小姐气鼓鼓地表现出些许不满，说实话，真的很可爱。
    「‘毕竟神秘男子更受欢迎嘛’……不过，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那就不要互相指认对方领队，可以？」
    「当然没问题哦。」
    毕竟只要领队被指认出来，就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少一个对手就少一分危险，当然是好事。
    「谢谢你，这样一来我也轻松了不少。」
    「不用谢啦，其实是我们被你们帮了大忙，我也想尽一点心意作为回报呢。」
    「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啦。我从以前就被教导要爱护邻人，所以我只是照做罢了。」
    「谢谢你。多亏了你，现在真的轻松不少。只要少一个需要警戒的班级，心情就能稍微轻松一点。」
    说着，一之濑小姐在吊床上微微地伸了个懒腰。
    「看起来你挺累的嘛。嘛，被扔进这种考试里也确实会变成这样。」
    「是啊，但也不能喊累呢。」
    「就算你是班长，也没必要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肩上哦。」
    「诶？」
    「该依赖别人的时候就依赖，应该交付的事情就放心交出去，领导者没必要是个完美超人。我觉得能放心依靠他人，也是作为领导者的一种资质……所以嘛，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嗯，我明白了。」

 第34章 探查A班

    就在我和一之濑同学聊着这些话题时，站在一旁的堀北小姐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袖子。
    我转头一看，就对上了她那双说不出情绪的眼睛。
    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看来，和一之濑的谈话不能继续太久了。
    「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顺便也想去看看a班的情况。」
    高圆寺给我的便条里也写着那一带的情报。清隆也说看到他们占据了一个洞穴的据点，应该没错。
    「知道地方吗？」
    「没问题，我大概已经推测出是哪一块了。」
    于是我们和b班分开。
    在森林中走了大约十分钟，穿过一片开阔地后，前方斜坡上的一个洞穴映入眼帘，那里就是a班的据点。
    不过他们似乎用多张塑料布拼接成帘子，完全将洞口遮住了。
    果然，一个据点的气氛、布置方式，都能反映出领导者的个性啊。
    「从这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呢……」
    我们接近那用塑料布搭成的帘子后，很快就有一名学生注意到我们。
    「你们是谁，哪个班的？」
    此人就是在船上时说我碍事的户塚弥彦。
    咦，他该不会不记得我了？我当时的哑剧表演可是非常逼真的啊。
    「我们是来侦察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既然自称是a班，那我本以为你们的生活方式会更聪明一点……」
    说着，堀北的视线落在了封住洞口的塑料布帘子上，然后发出一声带着无奈的叹息。
    仿佛在说：你们这种小聪明的做法真是可笑。
    确实，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是有点缺乏豪迈感。
    既然是a班，就应该大胆到能把据点装置强行扯下来带回去才对，而不是派几个人守住一个据点装置。
    “啧，身为次品还挺嚣张的嘛。”
    对方也露出愤怒的表情瞪着我们。
    就在这时，一个光头从帘子后面出现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可没允许你们擅自带外人进来。”
    现身的是a班的现任领导者，同时也是两大派系之一的首领，葛城康平。
    “葛城君！！这些人好像是来侦察的，真是卑鄙的家伙！！”
    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头发），葛城都和龙园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我出言解释道：“这种程度，又没有违反规则。”
    葛城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
    “的确如此，那就随你们看看里面。不过，做好心理准备，只要你们敢碰哪怕一下，我就会立即向校方举报你们干扰其他班级的行为。至于d班会因此变成什么样，我可不保证。”
    “这可是垄断行为。”
    堀北同学真厉害啊，完全把我们d班正在做的事情当作不存在了似的。
    “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
    葛城的语气十分自信。
    “a班占据了这个据点，并获取了随之而来的积分。在考试结束前一直守住这里，又有什么问题？确实是‘垄断’，但也不是什么应该受到批评的事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如果我们d班也以同样的方式垄断据点，a班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她是想得到这样的口头承诺啊。
    “当然。不光是据点，在这个岛上获得的各种物资，也都适用于这个原则。例如你们发现了食物带回据点，那就是你们的。我不会说‘交出来’或者‘这是违规行为’之类的话。”
    “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
    “我不会食言。”
    就是说，即使我们把定位装置带回去，他也不会批评，更不会大惊小怪。
    毕竟在我看来，那东西和玉米、西瓜之类的差不多，找到并带回去就是我们的东西。
    “走，天成君。”
    “啊，知道了。”
    “嗯？你就是天成？”
    “是啊，从你的反应看，你认识我？”
    “听说了不少传闻。你可是本年度的首席入学生……还有，说你是个怪人。”
    “我倒不觉得自己有多怪……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啊？”
    “……听说你从屋顶跳了下去。”
    果然这种传闻还是传开了呢，连学生会长都特意告诫我过。
    “别太在意那些传言了。”
    “也是，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在意了也没意义。”
    ……
    “那我们先走了。虽然是场艰难的考试，但大家都加油。”
    “嗯，也祝你们好运。”
    如果葛城知道我正在拔据点装置，会是怎样的表情呢？还真想稍微看一下。
    离开a班的据点后，我们再次回到森林中。
    身旁的堀北似乎也稍微放松下来，显得有些疲惫。
    “这样就得到了他的承诺了。”
    “嗯，他的立场也很清晰。现在就算a班说什么，我们也能反驳‘你们不也一样吗？’”
    虽然实际上并不完全一样。
    d班与a班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据点装置的数量与距离不同罢了。
    不过葛城已经主张‘独占据点是正当权利’，那我们做一样的事也没问题。
    回营地的途中，我又发现了一个伪装成树木的据点装置。
    它藏匿的地点不算隐秘，只要稍微多看一眼，就能看出与周围环境不太相融。
    “堀北小姐，发现了新的据点装置，那个也带回去。”
    “既然a班都认可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啊，堀北小姐露出了带点嘲笑的恶作剧般的表情，还挺少见的。
    “没错没错，这可是葛城也认可的正当权利。”
    于是，我用力拔下了那个据点装置。
    ——————
    登岛第二天的夜晚。
    我依旧坐在篝火前的圆木椅上，警戒着伊吹同学和其他班级的间谍。
    另一半大脑和身体进入半休眠状态。
    而我手里拿着的是白天发现的一块不错的石头，今晚也打算靠它来消磨时间。
    「……」
    清隆和我坐在同一个圆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手指。
    「雕得不错？」
    「嗯……但如果你是用雕刻刀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吐槽的了。」
    「我师父说过，人类的手指是万能的武器。勾切戳砸挖，用起来最方便……拿来代替雕刻刀也绰绰有余。」
    「……我已经不想吐槽了。」
    最近总觉得清隆经常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我们关系变得亲近了。
    他的视线接着移向篝火前摆放着的那只藏狐石像。
    那是我昨晚雕的，虽然没刻意设计，但成品意外带有雄性气息。
    所以今晚手上装备雕一只雌性藏狐。
    「难得有两尊，想摆在一起像神社里的那种配置。如果到最后一天能搭个小神龛出来就好了。」
    「你知道现在还是考试中？」
    「反正晚上很闲，就放松一下不行吗？」
    「那你去睡觉啊。」
    「伊吹同学在，我还是睡不下……不过没关系，我让自己一半的身体和大脑都处于睡眠状态了，每晚轮流切换，实际上就和睡饱差不多。」
    「有时我真觉得，我跟你对话时完全对不上频率……」
    真的吗？我只是按他说的“去睡觉”这话，回答我“睡了一半”而已啊。
    「对了，伊吹白天的动向怎么样？」
    「我认为她不会在白天大张旗鼓地行动。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也是。」
    「不过我去调查了一下她被发现的地方，找到了个记号，往下挖了挖，掏出了一台无线电。」
    「哦？一个被赶出去的学生…」
    「而且她的包里还藏着相机。」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这下算是确认了。」
    「确实……b班那边也有类似的学生？」
    「嗯，一之濑同学也是明知道对方是间谍还接纳了。」
    我和堀北同学白天去其他班级做了侦查，情报都已经传达给清隆了。
    他对c班的情况颇感兴趣。
    于是我开口道：
    「你不觉得龙园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吗？」
    「我不否认。」
    「他和你也有些相似的地方呢。」
    「我跟他？」
    「嗯，像是那种不受常规框架束缚的想法啊。例如，更换领导者……你们很擅长利用规则的漏洞和灰色地带呢！」
    「你说这种话，可你自己都能想出拔掉据点装置这种点子啊。」
    「我那是正统的攻略方式。」
    清隆露出一副“你哪里正统了！？”的表情。
    也许在他眼里，我真是个不讲常理的家伙。
    「不过我能理解龙园的思路，估计他一开始就将重点放在‘猜领导者’这方面了。」
    「嗯……如果c班真的打算不参与资源争夺，那按照班级实力来说，资源分配应该会向a班倾斜。」
    「也就是说，a班和c班可能有某种协议，你觉得龙园会开出什么条件？」
    「大概是私人积分。虽然不清楚具体金额。」
    「就算猜错领导者，他也会确保有利益留作保底，不可大意。」
    「确实……真是个有趣的对手。」

 第35章 继续守夜

    对d班来说，伊吹的问题基本上我守夜就能解决。
    虽然不排除她白天也搞点小动作，但那种情况一定会被发现，毕竟白天“人多眼杂”。
    「感觉终于看到这个考试的终点了。」
    「对a班你打算稍微放点水？」
    「不赢得太过，也不输得太惨才是理想……派系斗争还是越久越好。不过这次万一搞砸，清隆你可就要退学了，所以第一名必须保住。」
    「明白了，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不过就朝那个方向努力。」
    「也不用想太多，真做不到也没关系。」
    照现在这个局势发展，a班可能不会指定领导者。
    如果这个班级内部裂成两半，那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他们既没精力也没时间来干涉其他班级。
    而一之濑同学那种性格，也不会采取强硬手段。
    所以，短时间内集中精力对付龙园即可。
    「c班的‘领导者’估计就是龙园，毕竟他附近也发现了无线电……现在大概正在草丛深处监视我们……也可能已经在a班的据点被保护着了。」
    「既然建立了合作关系，那就无法否认后面这种可能性。」
    不过那样也无所谓，这次考试的收场我已经大致看清了。
    「明天开始也请继续努力回据点装置。」
    「我也想啊，但显眼的位置基本都被捡光了，其他班专有的我也不能随便动……要是还有什么隐藏在不显眼位置的秘密点就好了，或者等其他班放弃时再从旁捡漏。」
    确实，如果还能再遇到像那次从a班归来路上发现的那个点就好了。
    「在回收据点的同时，我也会继续搜集食物。虽然微不足道，但能省下一顿也是优势。」
    「也是。」
    看来最终还是得靠海了。
    我大致环顾了一下岛屿，没发现什么大型野兽，所以八成只能捕鱼了。
    「要是有鲸鱼就好了。」
    如果真能捕到，那食物问题就能一口气解决。
    「就算真有……你能打得下来？」
    「有点难度，哈哈，还是吃普通鱼。」
    如果是我师父的话，大象也好鲸鱼也罢，都能轻松搞定呢。
    「要是真能猎到鲸鱼，我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果然，在清隆眼中，我已经是个怪人了吗？
    我们之间关系确实在变得亲密。
    能在深夜谈论未来和方向的这种关系，就像是搭档一样，挺不错的。
    既然如此，我决定在交谈的同时让清隆也帮忙进行些艺术活动。
    于是，我把自己用碎石制作出的石器刀具交给他当作雕刻刀，请他为狐狸制作一个供奉用的神龛。
    并不需要做得多么精致，简简单单、粗糙点也没关系。
    毕竟只是考试期间打发空闲时间的兴趣爱好罢了。
    我这样告诉他后，清隆虽然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但最终还是陪我一起做了。
    大概是等他犯困了就会回帐篷去睡觉，在那之前，他愿意搭把手。
    他拿着石器刀具加工着一根约有人手臂粗细的树枝……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一丝不苟地沉浸在这种艺术性、文化性的行为中，总觉得有些违和。
    他的脸毫无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情愿。
    但他既没抱怨，也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在勉强自己。
    默默工作的侧脸……嗯，也许，也许他其实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你们两个，不睡觉吗？」
    出声打招呼的是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平田。
    「平时这个时间也不睡，所以总是很难入睡。」
    「我也差不多。」
    「这样啊……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不过天成君昨天也没睡对？」
    「没关系的，我们俩轮流睡，都有休息时间。」
    「……啊，嗯。」
    不知为何，平田露出了有些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平田同学，你不会是从成都过来的？
    「而且，伊吹小姐也在嘛。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警惕才行。」
    「伊吹小姐啊……你还是在把她当成间谍在警戒？」
    平田绕过篝火，在我对面的原木上坐下。
    「在这种状况下，其他班的学生出现在这里，不起疑才奇怪。」
    「……说得也是。」
    平田显然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他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也许是他自己的良心驱使。
    我也持相似的立场，所以并不会否定他。
    「关于她这边，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会妥善应对的。」
    「嗯，我明白了。但也希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天成君可是我们班的支柱，要是倒下了可就麻烦了。」
    「你夸得我有点害羞啊，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不是的，正是因为有你在，我们班才能顺利运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早就一团糟了。」
    早就觉得了，平田这人偶尔会显得有些太过谦逊，或者说缺乏自信。
    他是个时时刻刻都在顾及他人的家伙，综合能力也很高，完全可以表现得更有魄力些，但他却并不会那样做。
    「你提出的那个‘收集据点装置’作战。虽然一开始让人吃惊，但正因为有那个策略，班上的同学们才能多出许多余裕。我想，大家刚被丢到无人岛时一定都很不安。可你却以最快的方式指出了解决的方法，真的帮了大忙。」
    「被夸得太多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平田则是轻轻一笑，露出清爽的笑容。
    「……话说，你们两个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
    「文化活动啦。毕竟晚上挺闲的。」
    我在雕石成狐形，清隆则在用石器加工木头制作神龛，我们就是这么分工的。
    平田露出一副“这还是考试中啊你们干什么呢”的表情，但似乎强行压下了想说的话，把它埋在了心底。
    「别太勉强自己就行了。」
    「放心，我们也不是打算做什么大工程。就是消磨时间的延伸罢了，不会太执着的。」
    「那、那就好。」
    平田望着我用指尖雕出狐狸形状的样子，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接着皱了皱眉，像是在舒缓眉间的皱纹般捏了捏眉心，从原木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去睡了。」
    「晚安，愿你有个好梦。」
    「嗯，晚安。」
    目送平田回帐篷后，我看向清隆。
    「清隆，你也困了就去休息。」
    「啊啊，会的……不过我还想再继续一会儿。有几个地方让我有点在意。」
    此刻他正用石器加工木材，制作神龛的骨架，出人意料地展现出一股执着的劲头。
    他该不会比我想的更有艺术细胞？
    看他认真专注地钻研一件事，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所以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你意外地很讲究啊。」
    「可能。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挺有意思的。」
    「以前没做过雕刻或者绘画吗？」
    「作为知识了解过……但也谈不上有多深入了解。」
    知道是一回事，精通艺术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有理论考试的话，清隆大概能考高分。
    但如果是动手创作作品之类的，那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而且，无论再聪明，也不代表能创作出能流传百年的作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现实。
    什么是天才……嘛，我倒不是想造就一个天才艺术家。
    至于他谈论过的那个“白房间”嘛……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那地方真是个畸形的地方。
    我始终认为，唯有百年后的未来，才能证明一个人是否是天才。然而，他们却妄图“制造”天才。
    我看向一旁默默工作的清隆。
    他虽给人一种机械般的感觉，但现在好像有点……享受的样子。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找到能全心投入、让自己充满热情的兴趣？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百年后的教科书上，真的会记载下他的名字。

 第36章 最后一晚

    第三天、第四天，乃至第五天，一切进展顺利。
    探索小队十分努力，食物储备非常充足，基地也没有任何异常，再加上通过独占据点稳稳获得了大量积分，这份安全感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中对班上的同学们产生了正面影响。
    到了这个阶段，营地的搭建基本也很完善，岛上的大部分区域也都被探索过了。
    玉米早就被采光了，西瓜也一样。
    无论怎么挖地都找不到一个红薯，地图也已经绘制完成。
    换句话说，多数学生已经变得无事可做了。
    有人去河里游泳，有人干脆午睡，反正该做的事情早就都做完了，剩下的，只需要节省物资消耗，静待考试结束就好。
    在这种气氛下，大家懈怠下来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所做的事情嘛
    要么是找到那些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据点装置并把它们拔出来。
    要么是趁着a班还没来得及更新据点时把暂时空闲的装置带回去等等。
    以及去海边捕鱼，偶尔也会接受班上同学的邀请一起玩耍。
    到了晚上，就会用雕刻来打发时间。
    有点出乎意外的是，本来一开始我只是以占据十个据点装置为目标的，结果现在收获的数量远远超过了预期。
    每天晚上我都会雕刻出一个藏狐。
    班上的同学们每天早晨醒来后看到狐像又多了一个，开始有些害怕，但既然是吉祥物嘛，也就逐渐适应了。
    顺便一提，我请清隆帮忙制作的小神龛也快完成了。
    等考试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很有仪式感。
    至于龙园那边——想象着他拿着无线电在草丛里焦急等待间谍回报的情景，让人有些同情了呢。
    ……不过，如果他被a班收留了，那或许反而过得比我们预想的要悠哉。
    反正，我们这边早已不再思考如何度过这场考试，而是在思考如何收场。
    也许和清隆商量一下，稍微给a班一点面子……
    第六天的夜晚，也就是我在思考该如何收场的时刻。
    我照旧在雕刻石头狐狸，而在我身旁，清隆正带着满足的表情，注视着即将完工的小神龛。
    就在这时，伊吹小姐终于行动了。
    「喂……我有点事想跟你谈，可以吗？」
    在第四、第五天左右，她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行动；晚上我又在值夜班，也动不了。
    她作为间谍潜入进来，结果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她的焦虑几乎写在脸上。
    「伊吹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我希望能两个人单独谈一谈。」
    她的视线落在正在满意地看着神龛的清隆身上。
    「啊～……我是电灯泡吗？」
    「她好像想跟我单独聊聊。清隆，不好意思。」
    我和清隆的视线短暂交汇，他点了点头。
    「明白，我去睡觉了。」
    「请坐。」
    「啊……」
    随着清隆离开，伊吹小姐在我正对面的原木上坐了下来。
    「所以……你想谈什么？」
    「……」
    她一言不发，目光在周围游移不定，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与我隔着篝火对上了视线。
    「那个……」
    她显得非常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出口。
    「我啊……其实是间谍。」
    「这样啊。」
    「你不惊讶吗？」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种状况下，如果看到其他班的人，自然会考虑这方面……不过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
    「我来猜猜？你潜伏进来却什么都没做成，眨眼就到了最后一晚，焦急得不行了，对？」
    「……！」
    她的视线猛然变得锐利，仿佛要将我射穿。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都知道了……所以你才一直都不睡觉。」
    「没错。不过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睡觉的。说到底，其他班级也可能派工作员来嘛。」
    「你这个人真是荒唐……」
    「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做到最好罢了……不过你真正想知道的，应该不是这些？伊吹小姐，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谁是领队。」
    「这就太强人所难了。」
    「你应该知道龙园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我什么成绩都拿不出来的话……我一定会……」
    说到这里，伊吹小姐垂下了视线，流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神情。
    ……原来如此，她是判断我心软，打算用苦肉计了啊。
    也或者说，这可能是她唯一还剩下的手段了。
    究竟是大胆，还是粗糙呢？我也说不清。
    但考虑到她从早到晚都被监视着，这的确是她唯一能尝试的方式。
    「我一定会……被他做出很可怕的事……真的……所以，拜托你……救救我。」
    「……」
    这应该是她一半的真心加上一半的算计。
    我无法确定她在c班中的地位，也不清楚她与龙园之间的真实关系，更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接受这个间谍任务。
    但她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反而一直在执行，这就是事实。
    「真是的……要是被女生摆出那种表情，还真让人不好受呢。」
    「那……你会告诉我吗？」
    「这个嘛。在那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比如，伊吹你觉得谁是d班的领队？」
    「平田、栉田、你、堀北……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名字，不过是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男生。」
    「原来如此……缩小到这种范围，还是不敢赌上一局啊。」
    「嗯。」
    每次更新据点时，都是由班级同学围成一圈，而伊吹提到的那几个人总会在其中。能缩小到这个范围，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不过最终的夜晚都到了，她还是无法进一步确认。
    如果我刚才睡着了，她大概已经采取了各种干扰行动，但因为我一直没有熟睡，她也就动不了手。
    「……」
    「……」
    我和伊吹隔着篝火对视。要是我现在说“不告诉你”，这气氛恐怕立刻就要动手了。
    该怎么办呢？
    告诉她领队是谁对我自己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样一来，结局可能会彻底偏离我的设想。
    我想让a班的内部分裂继续下去，希望他们这次考试能拿第二名。
    根据之前的情报，大致猜测a班还有270分。
    如果现在就把领队告诉伊吹，这个情报大概率会传给和她有合作关系的a班，而葛城就会根据这个信息指名我们的领队。
    而我们后面会更换领队，到时候他们猜错反而会被扣分。
    以龙园的行事风格，也肯定会背叛他们。
    这时如果我们d班再指出了a班的领队，那他们的分数可能就会更低。
    虽然不能将葛城逼得太惨以免打破他的地位……但，他们还能保住第二吗？
    那这场考试之后，a班和b班的差距会拉小，会拉锯一阵。
    嗯，这样也行。
    第二名的话，也不能算完全失败……
    不过，葛城是个谨慎的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谁是领队的话，他应该不会轻易指名。
    也就是说，把领队告诉伊吹，但不提供其他实质情报，或许是最稳妥的做法。
    要是被她用包里的相机拍下来，然后传到a班，那葛城就一定会指名。
    就赌葛城的稳重和谨慎。
    只要有一丝一毫领队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我们也会在最后一刻更换领队。
    清隆的计划就是，在最后时刻让领队违规，虽然这样也会被扣分，但能将损失最小化。
    「你是那种……该怎么说呢，好心肠、温柔的男人？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救我，要是继续这样下去……」
    这女孩，意外地很会演啊，表现出一副真的害怕暴力的样子。
    「嗯……确实，龙园就算面对女生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你……？」
    「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事遭到无理的暴力。」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伊吹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情。
    说不定她自己都没想到这种哭诉竟然真的奏效了。
    「虽然我也有点为难……但你不是很困扰吗？」
    「嗯……」
    「那我就帮你。」
    「你这人，真是太好说话了……」
    「嗯，好人嘛……不过，好人才更帅。」
    龙园面对女生也不会留情这点是事实。若伊吹无法完成任务，受到惩罚也不是不可能。
    而我担心她的处境和安危，也确实是真心的。
    她是否是间谍，这场哭诉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这次就把责任归结为龙园的判断失误。
    「d班的领队是堀北。」
    「……」
    「不过我没什么能当证据的东西。她掌管着卡片钥匙，这只能由我口头告诉你。」
    「不是骗我？」
    「信不信就随你了……后续的判断交给别人。c班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那责任也得由他们承担。你只是被迫接下这个麻烦的工作，带着成果回来而已，之后的事和你没关系。」
    「……」
    篝火那边的伊吹，明显还在犹豫。
    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一点也看不到了。
    果然是想要留下照片等更确凿的证据？
    「我是真的担心你……这一点没有半点虚伪。」
    我们的目光依然相接，但伊吹看起来却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就这样汇报。」
    「顺便问一句，你要报告给谁呢？c班不是全员都退出比赛了吗？现在岛上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被b班救助的学生？我记得是金田？」
    「啊、啊啊，是他……」
    「该不会还有别人？你们现在是谁在做领队？」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被吩咐说，有什么情报就汇报给金田。」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金田是你们的领队呢。」
    「那家伙脑子很好……也许就是他。」
    ……
    我都老实告诉她了，她却对我隐瞒情报。真有点小小的难过。
    不过嘛，明天一早这场考试就结束了。伊吹没退路也没时间确认真伪，她会把我的话如实转告，接下来龙园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也许他会怀疑这是一场陷阱，干脆不指名。
    「那个……谢谢你。」
    「别在意啦。我敬重的那个人曾说过，‘要温柔对待女性’，我只是想成为那样的人罢了。」
    「真是个怪人。」
    「正是喜欢耍帅的年纪嘛。」
    听到这句话，伊吹小姐轻轻地笑了一下。
    虽然有点像是在嘲笑，但其中似乎也带着些许好意。
    她从坐着的圆木上站起身，离开了d班的基地，应该是去用藏起来的无线电报。
    等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森林深处，清隆便回到了我身边。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多少听到了一些。」
    「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坦白自己是间谍……」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再加上时间紧迫，看起来非常焦急。」
    「所以才想靠哭诉博取同情吗……嘛，有个一周都没怎么睡还在盯梢的人，确实难以行动。」
    「可能……那么，关于更换领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龙园或许因为情报不明而不会指名也说不定。」
    「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也该更换。不更换的风险和可能的惩罚都太大了。」
    「一旦被指认出来，不仅会扣50分，连靠据点装置赚到的奖励积分也会全部作废，确实不得不换。」
    这次通过退场来更换领队，与其说是陷害对方，不如说是为了确保我们赚到的积分，意义更重大。
    「退场损失个三十分，也不算太可惜。」
    若是不退场，承担的风险太大；相反，一旦退场成功，就几乎能锁定胜利。这种情况下就没有不退场的理由了。
    「堀北那边你来劝说。她大概不会听我说的。」
    「明白了……时间也不多，马上就去。」
    「拜托你了。」
    说完，清隆便回到了男生帐篷，而我则靠近了女生帐篷，轻轻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
    「那个——……深夜打扰了，有人醒着吗？」
    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基本都睡了。
    男生深夜造访女生帐篷，可能会让人感到不安，但这是必要之事，没办法。
    「咦，天成君？不会是来夜袭的？」
    「喂喂，女生帐篷这么多人，哪有人会堂堂正正夜袭啊。」
    「哈哈，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你就会夜袭咯？」
    「唔，那就留到那时候再说，当成一点小期待。」
    探出帐篷的是松下小姐。
    帐篷里还有些许动静，看来还有几人醒着，或许正聊着天。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抱歉，可以叫一下堀北小姐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谈。」
    「要告白的话，考虑一下时间和场合比较好哦？」
    「当然会选好时候……不过这次不是告白，而是和她一起商量怎么度过这场特别考试。」
    「明白啦。堀北小姐，天成君找你哦。」
    「看来是这样呢。」
    原来堀北也没睡。
    她走出了帐篷。
    「是有关考试的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一一解释的，首先是——」
    于是，我开始向堀北说明目前的状况。
    重点是领队更换战术的重要性，以及如果不进行退场将面临的风险。
    「所以，我希望你能退场。」
    「……」
    堀北小姐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佩服，也有些无奈。
    「收集据点装置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想到这种策略……」
    「不，这个战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清隆的主意。」
    「是绫小路君？」
    「嗯，他想得很周全。」
    「……原来是他啊。」
    看样子，她对清隆的评价一直不太明确。
    控分选手本就令人疑窦丛生，这次事件似乎让堀北的疑虑更深了。
    「我明白了，也认同你的说法……确实，如果不退场更换领队，风险太大了。我们就用这30分的惩罚来锁定利益。」
    龙园也许不会点名。
    毕竟伊吹提供的情报并不确切。
    但要是他抱着“万一”的想法出手，那就糟糕了。
    更不愿想的是，万一由一之濑小姐带领的b班暗中侦查成功，然后打破合作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不能抱着侥幸心态。
    「嗯，所以拜托你了……堀北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这样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我倒没觉得糟糕到忍受不了……」
    「没必要强撑啦，你发烧了……应该有点热。」
    「等、等下……你干嘛突然这样……呀」
    我把手贴在堀北小姐的额头上。她的体温明显高于正常。
    「你真的很努力呢，真了不起。即使身体不好，还在为班级拼尽全力，没人会责怪你的。」
    「笨……笨蛋……快、快把手拿开啦……你到底打算摸到什么时候啊，真是的……」
    我之前就觉得，堀北小姐这种类型，用表扬来引导会更有效。
    学生会长或许搞错了对待方式。
    我收回测体温的手，拉开与她的距离。
    看到她不怒、不怨、只是羞得脸红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森林里走，送你去船上。」
    「……嗯，拜托你了。」
    就这样，我们d班的特别考试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结果发表了。

 第37章 海岛考试结束

    最后一天的早上，学生们被召集到了海边。
    我、清隆和几个闲着的人一起合作搭建了一个小神社。
    考虑到这是在毫无工具的无人岛上建成的，小神社的完成度算是相当不错。
    神社正面摆放着几只狐狸雕像，甚至还做了一个鸟居（神社标志性的大门）。
    建造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情感，到了要分别的时刻，竟感到几分寂寞。
    连清隆也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他神情肃穆地双手合十，如同机械一般摆出祈祷的姿态，看起来有些违和。
    但从某种角度看，也许是件好事。
    「那么，就为多日以来的关照表示感谢，鞠躬。」
    祈祷过后，d班众人背对着这座微型神社，准备迎接考试的落幕。
    只有茶柱老师，用一种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事物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随着点名的进行，学生们终于可以完全卸下紧张的心情。
    我也一样，现在只想赶紧躺到豪华邮轮上的柔软大床上好好休息，不是那种半休半醒，而是彻底地放松。
    还有，我想大口大口的吃肉！
    「果然，大家都相当疲惫呢。」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场严酷的考试。」
    「平田你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一定很难熬？」
    「哪里哪里，哪能和天成你比啊。我还得再说一声谢谢——要不是你，我们恐怕无法如此平静地迎接结果。」
    「被夸奖我当然很高兴，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点名结束，接下来终于要公布结果了。
    不仅是d班，其他班级的学生也都整齐集合，焦急等待着成绩的揭晓。
    「真想和堀北一同听结果啊。」
    「没办法，她退场是绝对必要的选择。」
    「这一点班上的大家都理解，不会有人责怪她的。」
    在来到海岸前，我已经向班级同学说明了堀北退场的原因及其必要性。大家看上去都接受了，所以也就不必担心了。
    「话说回来……c班这次也太离谱了」
    「但为什么龙园君本人没有退场呢？」
    平田在点名时发现了龙园，所以有此一问。
    「他这个人，基本不信任他人。虽然发了指示，但让他一个人待在船上，估计也满是焦虑。」
    「哈哈，有可能呢。」
    此刻，龙园正在不远处用冷冷的目光瞪着我们。
    光凭那副表情，我无法判断他是否会凭伊吹提供的模糊情报就指定了d班的领队。
    但他并没有露出惯常的嘲讽笑容，也没有走近挑衅。
    或许，他也未能完全读透最终结果。
    『现在将开始公布特别考试的结果。』
    就在我想着龙园的算盘是否打错了的时候，真岛老师拿着扩音器宣布道。
    『大家可以保持轻松……嗯？怎么了，葛城？』
    a班的领导者——葛城举手打断了真岛老师，但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真岛老师，抱歉打断一下。在考试正式结束前，我有件事必须提出来。」
    『葛城，什么事？』
    「关于d班存在作弊的嫌疑。」
    伴随着葛城这番话，海边顿时一片骚动，众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d班。
    没办法，只能出面应对了。
    「你说我们作弊？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你们d班搬动了多个据点装置，对？」
    果然看穿了我们的策略了吗？
    不过，因为a班并未移动据点装置，而装置每八小时会刷新，我们趁着看守漏洞“顺”走了他们几个据点装置。
    所以，发现我们这个策略也正常。
    「啊，确实如此。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垄断’据点装置是正当的权利。你现在想推翻这话？」
    「我说话算话，但关于你们‘搬运’据点装置的方式，却令人怀疑。」
    「哦？能具体说说？」
    「大多数据点装置都被牢牢固定住了。不是嵌在岩壁里，就是用螺栓、链条等方式锁死了，没有专用工具，几乎不可能搬得动。」
    「所以你怀疑我们私自携带了违规工具上岛？」
    「正是如此。」
    「可上岛前我们接受过全身检查？」
    「但是若非如此，那些装置根本无法搬走。」
    嗯……该怎么办呢？就算我说是“徒手拔起来的”，他大概也不会信。
    骚动声在海滩上回荡，看来葛城提出的“私带工具回收据点”的指控已经在众人中引起了动摇。
    可我们真的是徒手拔的啊……就不能信信我吗？
    不过，看来葛城也有点慌了。
    他原本以为和c班联手，就能轻松碾压这场考试，但现在却有些动摇了。
    所以，挑一下d班的刺也没啥，万一真成了，还能扣个违规帽子，那就是大赚一笔。
    嗯，要是我站在他的位置，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那个，我们真的没带工具。都是徒手拔的哦。」
    「……我现在在很严肃地跟你谈话，你能认真回答吗？」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了啊。」
    我既没开玩笑，也没撒谎，更不是在嘲讽或戏弄。
    「啧啧，谁信啊！」
    「喂，龙园，你别跟着起哄啊。别再搞这种无谓挣扎了。」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闹也没用，看来他们是觉得，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也要给我们d班强行安个“违规”吗？
    「哈……葛城，你到底想怎么样？」
    「a班打算正式向学校提出申诉，指控d班私带非法工具。」
    「真是麻烦啊……该怎么证明才好呢……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却感觉像是被告上了法庭一样。」
    假如就这么让葛城的主张被采纳了，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要是因此引发出“我做的事是否违反了规则”的讨论，那就太糟糕了。
    毕竟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的行为属于规则的“灰色地带”。
    虽然应该没问题，但万一被判定违反规则，遭到惩罚，那至今为止的努力可就全都泡汤了。
    于是我环顾四周，看到骚动着的学生们旁边，有一顶应该是教师们搭建的大型帐篷。
    记得那里面是储存着可以用积分购买的各种物资。
    那么，那东西应该也会有。
    「茶柱老师，我现在想用点数购买一样东西，可以吗？」
    「……你打算买什么？」
    「是为了证明d班并没有携带非法私人物品来回收据点所需要的物品。」
    我记得可以用积分购买的物资中包括露营道具，其中应该有铲子才对。
    而且一把铲子应该只需要1积分就能买到，这个时候也算不上什么大开销了。
    茶柱老师稍作思考后，判断并无问题，便将我所要求的铲子拿了过来。
    这是一把完全由金属制成的铲子，看起来非常坚固。
    我接过后，首先用力一折，把它弯成了一个“く”字形。
    然后继续折叠，慢慢地把它揉捏成各种形状。
    最后，就像在握饭团一样，用双手狠狠地一挤，那把铁铲便被揉成了一个比垒球稍大的金属球。
    「好了，这就是证据。」
    「……」
    我把已经被压成球形的“铲子”丢给葛城，他接住后露出一副“痴呆”的表情。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学生们，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
    或者说，除了d班以外，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藏狐一样呆滞。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有意见了。我就是徒手把据点装置拆下来带回来的，并没有带任何工具上岛……你还有反驳意见吗？」
    「……」
    葛城沉默不语，眼睛盯着手中那个曾是铲子的金属球，怎么也回不到正常的表情。
    看来我已经用行动彻底触及了他的灵魂。
    「你没话说了……与其挑别人的毛病，不如你先好好看看你们自己班的问题，葛城同学。」
    「你、你说什么？」
    葛城终于从“藏狐脸”恢复成人类表情。
    「这次考试，d班指认户塚为a班的‘领队’。」
    听闻此话，一向稳重的葛城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就差把“怎么会被发现”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本来指认其他班级“领队”是秘密进行的，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另有目的。
    「看来你们a班中，有一股势力是想要把你拉下马的呢。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轻松解决这件事。」
    必杀技：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坂柳派大作战。这样他们内部的对立会进一步加剧，相互之间的内斗也会更加激烈。
    「你、你们这帮家伙！？竟然背叛我了！？」
    户塚被我的话激起情绪，猛烈地斥责坂柳派。
    很快，a班从站队上就很清晰地分成了两派。
    双方开始互相指责……
    话说回来，神室原来是坂柳派的吗，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嘛，他们的内斗对我方有利，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没问题。
    这样一来，这次考试中的失误就不再只是葛城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有“内奸”导致的结果，他们之间的对立也会进一步延续下去。
    嘿嘿嘿
    「那么，真岛老师，请公布结果。」
    「啊、啊啊……明白了。」
    不知为何，感觉连真岛老师也对我产生了些许敬而远之的态度呢。
    明明我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罢了。
    不过这下总算可以听到最终结果了。
    那些无谓的挣扎之声也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咳……那么，现在进行结果公布。』
    真岛老师整理情绪，用扩音器向全体学生宣布结果。
    『第四名——c班，50分。』
    这话一出，便听见龙园不满地咂舌。
    没有愤怒或者焦躁，反倒显得有点认命了，看来果然对局势的判断并不十分清晰。
    『第三名是b班，140分。』
    随着这则公告，b班传来一阵既像失望又像松了口气的声音。
    『第二名是a班……170分。』
    这话一出，a班再次陷入骚动。
    『最后，第一名是d班……』
    真岛老师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停顿，仿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422分。』
    瞬间，d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结果，还是令人无比喜悦，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本来，我们购买了必要物资后，积分和b班差不多，再加上高圆寺和堀北退场，又扣掉了不少。
    但我们靠“据点装置”弥补了损失，最终还凭借成功指认a班和c班“领队”，拿到了100分奖励。
    此刻，除了激动之外，我不禁开始分析其各班得分的原因。
    c班初始的三百分早就耗光了，再加上我们成功指认出他们的领队，那么，他们还能得50分，只有一种情况。
    即，c班对其他三个班都进行了“领队指认”。最后猜对了a、b班的领队，获得100分，被d班猜中领队，扣50分。
    （看来，龙园最终还是没敢根据伊吹的消息指认d班。）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a、b班积分会如此之低，毕竟被猜中“领队”之后，通过据点装置获得的积分就失效了。
    真想对葛城说一句：这就是谨慎应对的价值。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还是很开心啊。」
    我与平田碰了下拳头。
    「我们赢了……来，清隆你也来一下。」
    「嗯。」
    我们轻轻碰了下拳。
    清隆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安心与喜悦。
    「总之，我们赢了……茶柱老师应该没意见。」
    「但愿如此。」
    如果结果不好，她再开口要让清隆退学，那我们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同学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与兴奋中。
    经过这场特别考试，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班级凝聚力也更强了。
    「喂。」
    但就在这欢庆之中，有一个人来泼冷水了。
    「呵呵，你这猩猩还真是肆无忌惮地干了一票大的啊。」
    「哎呀，龙园，你不也是一样挺肆无忌惮吗？」
    「嘛，倒也是。只是没想到伊吹竟然这么不中用。」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更胜一筹罢了。」
    「你这猩猩还真会摆谱……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事？」
    「d班的领队，是堀北？」
    「没错。」
    「那就是说，你真把领队的身份告诉伊吹了啊，真是够蠢的。」
    「告诉她也没什么问题。堀北提前退场了，这就是答案。毕竟你也有可能赌一把指认她。所以，损失那30分，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真是个动脑子的聪明猩猩啊，但不能没有正当理由就更换领队…」
    「堀北身体不适，已经足够成为正当理由了？」
    听完，龙园的笑容越发扭曲，仿佛一条危险的毒蛇。
    「我们从第二天开始，就已经在考虑如何收场了……不管你怎么做，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往邮轮方向走去，走过龙园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辛苦了。一个人生活在无人岛，肯定挺累的？回船好好休息一下。」
    「听好了，聪明的猩猩……我一定会干掉你，等着那一天到来。」
    「我等着。」
    说完我就往前走，不打算再在这里和他说什么了。
    「好像被个麻烦的家伙盯上了啊。」
    清隆走在我身边，回头看了眼龙园。
    「没事啦，师父说过，和对手互相磨砺也是高中生活的日常……说来也奇怪，被他当成敌人并不让我感到讨厌，可能这就是青春，是人生中必要的经历。」
    又经历了一件“高中生日常”，算是成长了一点。
    「不，我觉得你这理解可能有点问题……」

 松下千秋、佐仓爱里、堀北铃音

    松下千秋视角
    我叫松下千秋，我认为d班是个由“个性”组成的集体。
    这里的“个性”并非褒义。
    在我看来，d班有些人某方面能力很强，但却缺失了某些关键要素；有些人完全没有协作性；有些人极度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还有些人整体能力偏低。
    总之，就是一群齿轮不合的杂牌军。
    我想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我并不笨，也不是运动白痴。
    要是稍微傲慢点说，我认为自己算是“优秀”的那类人。
    但我从不会自命不凡地把自己当天才，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始终只能是被“优秀”这个词来衡量的人。
    我没法活得那样直率果决——像高円寺君、堀北同学那样的存在，我成不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妥协与放弃之间，寻找一种“普通”所带来的安稳。
    我所上的这所学校，是个残酷而特殊的地方。
    班级之间的斗争，明显的优劣差距，让它与“普通”相距甚远。
    而处在这所学校最底层的d班，就是那种“糟糕的个性集结体”。
    我原以为，想升到a班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直到——一个男生的出现。
    他叫天成该隐，是个存在感十足、不可思议又异于常人的男生。
    我确实觉得他很帅，也觉得他很漂亮。
    虽然说男孩子漂亮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就是个“美丽的人”。
    第一次见到这种走过身边都会忍不住用目光追随的人。
    不仅是外貌，他那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吗？
    于是，毫无悬念地，他很快就成了全年级知名的人物。
    在我们班的女生之间，他和平田君一样很受欢迎。
    我认为，自从平田君突然和轻井泽同学交往以后，天成君的人气就已经超过平田君了。
    但在女生之间那种烦人的小团体里，关系权衡和相互牵制使得“抢先接近某个个体”变得非常困难。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对象”，要是有机会拉近距离的话，一定有很多人会主动靠近他。
    比起那些同龄却幼稚的男孩，他实在太成熟了。
    不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十分出色，聊天也很有趣，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还能开点小玩笑。
    而且，那种存在感……没有女生不动心的。
    我想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比起“爱慕”，说成“强烈的兴趣”更贴切一点。
    这次无人岛考试，他更是表现得格外出彩。
    正常人根本想不出那种战术。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执行；即使想执行，也没人能带动他人去配合。
    但他却做到了，真的只能佩服。
    只要有他在，成为a班也不是不可能。
    我这么想的时候，也许已经对他很在意了。
    这是不是爱慕我说不清，但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像熊一样。」
    坐在我身边的佐藤同学这么说道。
    「确实，有点像熊。」
    我也看着视线中的天成君，同意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正把脚泡在河水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水底。
    那模样简直超脱现实，静得像个模特一般，让人误以为他根本不是活人。
    下一瞬间，他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出手臂，一条原本藏在水中的鱼被击飞到岸边。
    嗯，完全是熊，在捉鲑鱼的那种熊。
    「天成君，情况怎么样？」
    「不坏，不过光靠河里的鱼，数量还是有限。」
    「嘛，那也没办法？毕竟是要让全班吃饭，难度也不小。」
    「是啊。比起死守这里，去海边的话也许能多抓点，我去那边看看。」
    「加油哦。」
    「嗯。」
    天成君微笑着向海边走去。
    在这种被丢到无人岛、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的环境里，只有他依然超然淡定。
    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所谓的“真正的人物”？
    我这种顶多算是“优秀”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但我可以肯定，他确实是我们迈向a班的最大动力。
    他的存在，是我们班相较其他班级最大的优势。
    与其继续沉溺在那种奇怪的固执与放弃感之中郁郁寡欢，也许，是时候开始将精力投入到这件事上了。
    在这次无人岛考试中，我是如此确信。
    ——————
    佐仓爱里视角
    这场无人岛考试已经进入第五天，大家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
    像我这种胆小又内向的人，唯一做的事大概就是和绫小路君一起搬运玉米和西瓜，根本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像天成君那样，能想到令人费解的战术的我当然做不到，运动也不拿手，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搬运玉米。
    「对、对不起……我也想像天成君那样派上用场……」
    「佐仓，别太在意了。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而且你最好别把自己和该隐做比较。那家伙不太适合作为比较对象——就像人和大猩猩不是一个物种一样。」
    确、确实……一般人可做不到把据点装置硬生生扯下来……
    「再说了，佐仓你已经帮忙搬玉米了……不能说你什么都没做？」
    绫小路君一边这么说，一边挥动钓竿，把线抛入大海。
    今天是第五天了，岛上能采的蔬菜几乎都没有了，也许他是想钓些鱼来补充食物。
    他说过，他对钓鱼稍微有点兴趣。
    虽然怎么看他都不像那种人，但也许他真的在享受这个过程？
    我也坐在他身边学他甩钓竿，不过很失败，钩子反而勾在了我的运动服上。
    这种程度的失误已经不是“运动白痴”可以概括的了。
    「你没事？」
    「对、对不起……那个、咦？咦？」
    「别动，我来帮你解。」
    「啊、啊、绫小路君——！？」
    太、太近了，绫小路君好近啊！手、手碰到我了！
    他帮我取下了挂在运动服上的鱼钩……但我的心跳却剧烈到仿佛要跳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好了，拿下来了。」
    「谢、谢谢你……」
    ……心跳得这么厉害的，大概只有我？
    绫小路君依旧是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
    他实在太成熟了，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慌张的样子。
    但也许，总有一天我也能见到他那副慌乱的表情。
    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哎呀，是清隆和佐仓啊？钓到什么了吗？」
    正在苦恼该如何拉近与在意的男孩子的距离时，天成君出现在了海岸上。
    他有时会散发出一种令人害怕的气场，但我知道他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孩子。
    现在他也正面带温和的微笑。
    「完全没收获啊。这种情况可能就叫‘空军’。」
    「这种时候也有啦。反正也不是很缺少食物，慢慢来。」
    「啊啊，就这么办。」
    「佐仓小姐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哦？」
    「我、我知道了……」
    天成君依然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触摸起了海岸隆起的岩石。
    「该隐你也是来抓鱼的吗？」
    「嗯……新的据点装置没找到嘛，比起河流，这边的大海更容易抓到鱼。」
    「这样啊……那你不用钓竿的吗？」
    「啊啊，师父教过我说鱼是这样抓的。」
    天成君竟然把伸手触碰的大块岩石直接撕了下来……
    诶？
    接着他把那块岩石用双手紧紧握住，掌心摩擦着石头，把棱角磨平，最后成了一块高尔夫球大小的光滑石球。
    ……诶？
    「嗯……看起来浅滩也有些挺大的鱼呢。」
    最后，天成君站在岩石上俯视大海，目光投向远方，然后大大地蓄力，把圆润的石头猛地投掷出去。
    石头被投出的速度极快，几秒钟后，远处突然激起了巨大的水柱。
    他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后，脱下了运动服，跳进海中，游到那些他扔石头的位置，然后迅速折返。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两条用钓竿绝对钓不到的超大鱼……
    我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佐仓，思考就输了。」
    绫小路君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我知道了……」
    确、确实啊，要像天成君那样为班级出力，对我来说实在是做不到。
    「佐仓只要去找适合自己能做出的贡献就行了。刚才我也说了，该隐根本不是可以作为比较对象的。」
    「是、是啊……」
    这样的人，真的跟我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吗？
    从认识天成君以来，我就时常会浮现这个念头，今天也不例外。
    ?
    堀北铃音视角
    「堀北同学，回到船上之后记得好好吃药、吃饭、睡觉哦？明白了吗？」
    决定退出考试之后，在回邮轮的路上，旁边的天成君反复叮嘱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冷冷地回一句“多管闲事”。
    但面对为了班级如此努力的他，我说不出这种话。
    更重要的是，看着他一脸担心地关心我，让我根本无法违逆他。
    他那微微下垂的眉毛，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天成该隐，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我从没想过，刚入学的我居然会交到朋友。
    那时候我既不需要朋友，也无法理解朋友的意义。
    也许如果四月时的我看到现在的我，只会冷笑一声。
    但我现在觉得这样就很好。
    那个以为自己能独自克服一切的幼稚的我，早已不复存在。
    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担心已不再是种耻辱，而是一种安心的感觉呢？
    尤其是他那独特的声音关心我时，会让我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那沁入耳膜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舒服。
    之前就听班上的女生们热烈议论过他那“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我现在终于能深有同感。
    在和哥哥疏远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安心的感觉。
    他一遍遍地关心我、安慰我、称赞我、认可我，——真的很狡猾。
    只是几句话，就让我感到如此满足。
    「那个……可以再聊一会儿吗？」
    就在即将登船退出考试的前一刻，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提了这样一个请求。
    「没问题，不过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嗯，我没到马上会倒下的程度。」
    「那好……那我们聊聊。」
    他温柔地笑了笑，坐在海岸一块隆起的岩石上，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谢谢你……我有很多事想感谢你，我想要把它说出口。」
    「感谢？」
    「嗯，如果没有你，这次的考试绝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我想感谢你……还有，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缺少的东西，以及该怎么去弥补它，真的……谢谢你。」
    「能被人称赞和感谢，是件很开心的事，被你这样说出来，我也感到很满足呢。」
    ——这话听起来真像他会说的话。不谦虚也不害羞，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心。
    「不过这次考试，清隆也帮了很多忙……如果是我，我想把vp颁给他。」
    「……确实，在最后阶段更换领队，是个很出人意料的作战。」
    「如果不是最后这个策略，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如此安心的实施中间的计划，从而引发多少变故也未可知，所以，他帮了大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安心，看得出他对绫小路君有着很强的信赖。
    最近，他越来越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这次特别考试，他们两人经常一起行动，应该也是不断交换意见、共同制定策略的结果。
    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变得那么要好的呢？
    感觉就是突然间，两人就开始互相直呼其名了，而且一起交谈的时间变得特别多。
    在特别考试开始前的船上，绫小路君也在拼命地展现“我们是朋友”的样子……就像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似的。
    「你还挺信任绫小路君的嘛？」
    「当然了，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啊……我真是觉得自己一直很幸运，总是能遇到好的人。」
    「是、是吗……」
    「我有种奇妙的确信感。就像当初遇见师父时那种感觉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缘分’。」
    不知为何，每当和天成君谈起绫小路君的时候，我的脑中就会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
    「说不定等我死的时候，还会想起这段相遇呢，我觉得我们能成为那种朋友。」
    脑、脑子要坏掉了……
    看到他这么开心地谈论绫小路君，我真的快疯掉了。
    然后他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
    「能在这所学校遇到他，我觉得真的是一种很棒的缘分。」
    「……」
    是啊，原来如此。
    绫小路君，虽然有点怪、也让人搞不懂，但现在我终于完全明白你是什么人了。
    看样子，你是我必须超越的存在。
    很好，我承认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对手。
    你得为我脑中响起那种莫名其妙的噪音负责。

 绫小路清隆视角

    那是一个月亮异常明亮的晚上。
    在稍远离繁华街区的一条昏暗小巷中，垃圾四散，野猫与乌鸦正在翻找残渣。
    一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十分简朴的武士刀，刀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就像现代社会制造的极简艺术品。
    只是，刀尖不断滴落的鲜血在地面染出一片暗红。
    看来这把刀直到方才还在作为“武器”使用着。
    远处，警车鸣笛，像是在追逐某个正在进行凶行的犯人，仿佛也在为这场景佐证。
    「啊啊，尽管来，不管几个人都无所谓……这家伙也渴望鲜血呢。」
    持刀男人伸出舌头舔舐刀锋上的血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喂喂，现在可不是明治时代了。我看你还是别干‘人斩’这行当了。」
    「谁？你是何人？」
    一道身影走进昏暗小巷，看不清是男是女。
    来人步伐轻盈，即使面对手持凶器的男人，气息也不曾动摇。
    「你好啊，初次见面。不过我没打算告诉你名字……你也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接受了认识的刑警的委托，来当个保镖罢了。」
    「哼，保镖？真是好笑……你分明就是‘我们’这一类人。」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可从没觉得斩人有什么乐趣。」
    「明明有着那样的肉体却说这种话。你不是很享受将他人压倒、践踏的快感吗？」
    「啧，真说不通啊……算了，也罢。」
    于是，两人就在昏暗的小巷里交锋了。
    他们并未发出信号，却又像是事先约定好似的，同时动身、呼吸一致。
    一方赤手空拳，一方手持凶刀，本以为战斗会是一边倒的局面，但双方的冲突却意外地持续了下去。
    凶刀画出无数轨迹，几乎填满了不算宽敞的小巷。
    让人震惊的是，那些刀势被后来者仅凭指尖、拳头与身法一一偏转、避开、卸力。
    「哈哈！！不错嘛，真棒。这种程度的对手，才值得我挥刀！」
    「别说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来，尽情享受！！这家伙也高兴得不行呢！！」
    被月光照亮的凶刀散发出的狂气妖冶至极。
    或许只要握住它，人就会生出试刀的冲动。
    「妖刀吗……师父真是，老把麻烦事推给我。」
    男人再次挥舞着凶刃逼近，而后来者仍旧赤手相迎。
    凶刀甚至能轻易切断混凝土地面的刀，却始终无法割伤后来者的身体。
    「你很强。我恐怕控制不了力道了……死了也别恨我啊。」
    后来者瞳孔收缩，指尖扭曲如欲夺命，一股杀意开始汇聚。
    「哈哈啊！！这才对嘛！！能吃到这等上等的肉体，我可是几百年来头一次呢！！」
    「说得好像那刀真的有意识一样。」
    两人再次展开对决，他们动作如舞，疯狂地在小巷中奔袭。
    这次，凶刃多次划破后来者的肌肤，却始终无法造成致命伤，而后来者的指尖则不断撕裂对方身体，但也未能一击致命。
    这场你死我活的激斗似乎永无止境，直到后来者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嘭！
    男人手腕粉碎，再也握不住那柄妖刀，瞬间失去意识。
    「这家伙也太强了……师父还说什么‘轻松搞定’……真是的」
    后来者擦着冷汗，看着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然后视线落在地上那把诡异的妖刀上。
    那刀仿佛自带强烈的引力，引诱着人伸手握住它。
    后来者捡起妖刀
    瞬间，狂气如浪潮涌来，但他强行压下，不断加力。
    染血的妖刀最终抵挡不住他的力量，被生生折断、粉碎。
    「喂，是我……嗯，人斩那家伙已经被制服了。我把定位发过去，麻烦派辆警车来……不不，这也是师父的命令，您别在意啦。督察您都快退休了，可别太操劳，安稳点过日子。」
    最后，后来者拿出手机，语气温和地向某人汇报。
    ——————
    「哈！？……是、是梦啊……哈啊……」
    或许是梦太过真实，我猛地从床上惊醒，一本漫画从我胸前滑落。
    我环顾四周，确认了这里是豪华游轮的船舱。
    对了，特别考试结束了，我们从无人岛回来了。
    我捡起掉落在地的漫画，盯着封面愣了愣。
    这是池推荐的某位名侦探解决各种案件的悬疑漫画。
    典型的少年漫画，动作夸张、心理博弈精彩，连我这种平时不怎么读漫画的人也被吸引，结果不知不觉读了个尽兴。
    看来是这漫画的错，让我读着读着直接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清隆，怎么了？你一身是汗啊。」
    也许是梦太刺激，我满身是汗，该隐一进房间就注意到了。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看？这船上好像也有。」
    「不用在意，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说来奇怪，自从进了这所高中之后，我就频繁做些怪梦。

 第38章 突发事件

    无人岛考试完美结束。
    有点无语的是，我好像多了一个外号。
    当我在船上和其他班级的女生擦肩而过时，她们一边看着我一边和朋友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通过嘴唇的动作也能读出“聪明大猩猩”这个词。
    这事十有八九是龙园那家伙带的头！
    嘛，不过这种评价我也无所谓了，既然已经传开，现在纠正也没多大意义。
    比起单纯的“猩猩”，还加了个“聪明”，就当是种安慰。
    现在不能去想这些无谓的事，应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毕竟以这所学校的风格，估计很快又要搞什么乱来的东西。
    “堀北同学，身体还好吗？”
    “嗯，吃了药好好睡了一觉，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提前回到船上休息的堀北，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如果有食欲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什么？”
    “诶？”
    “嗯？如果不想也可以直接拒绝哦。”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嗯，好啊，我们一起去。”
    “你刚恢复，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堀北从床上站起，和我一起走出房间，前往这艘豪华游轮的餐厅区。
    我准备找个不太正式、能端着咖啡轻松放松的地方。
    “你不打算叫上绫小路君吗？”
    “啊，其实我本来是想叫的，但他好像被茶柱老师叫走了，可能抽不开身。”
    “……原来我是个填补空缺的人选啊。”
    咦，等下？堀北小姐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呃，这个，其实也不是因为清隆才……怎么说好呢……”
    “……”
    糟糕，她看起来真的不高兴了。
    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像是被怀疑出轨的男人一样呢？
    不过，师父曾经说过，这种时候不要找借口，要像绅士一样坦然应对。
    “啊～嗯……咳咳……失礼了。堀北小姐，是否愿意让我来陪伴您一段时光呢？”
    我夸张地做出一个绅士般的动作，表达“我想与你共度时光”的心意，得让她明白，我并没有在轻视她。
    “所以，请你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
    师父说得没错：只要以绅士态度待人，就会得到原谅。
    堀北恢复了好心情，我们一起走进一家能吃轻食的咖啡馆坐下。
    她点了咖啡和三明治，我点了红茶和松饼。
    “天成君，你是甜食爱好者吗？”
    “没特别注意过，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呢。苦的和辣的我都不太能适应。”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孩子口味的呢。”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虽然感觉像是被嘲笑了，但她笑得挺可爱的，就不计较了。
    “很意外吗？”
    “嗯。你给人一种沉稳成熟的感觉，所以稍微有点。”
    “我可没打算勉强自己去喝不喜欢的东西。咖啡的话，不加牛奶和糖我绝对喝不下去。”
    我一说完，堀北又笑了。
    哇！看来如今的堀北已经真的已经大变样了！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啦。只是想象了一下现在的你和四月的刺猬堀北见面的场景。”
    “什、什么！？”
    “啊，如果能成真的话，我会向她介绍说：你是个笑容很迷人的女孩子。”
    “别、别调侃我……”
    她用明亮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撇过头去。
    “抱歉抱歉，再聊下去你可能会不高兴，要不换个话题？比如说……从无人岛回来后感觉如何？班上的同学对你的反应如何？”
    “这个嘛……”
    “听说大家开始会主动跟你打招呼了？”
    “……这一点上，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慢慢来就好。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优秀又有责任感的人。只要彼此的心理距离再拉近一点，我觉得你很快就能成为人气人物。”
    “我可不是为了成为人气人物才这样做的……”
    “但想让别人听你说话，最基本的前提是建立信任。信任的形式有很多种，但无论哪种，和对方的沟通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哥哥来说也是一样。”
    一提到学生会长，堀北小姐的反应相当明显。
    “他之所以能当上会长，并不只是因为考试成绩好或运动厉害，而是因为他有那种‘我愿意追随这个人’的魅力。说到底，是因为他活得很帅气。”
    “帅气什么的……嘛，哥哥确实是那样的人啦。”
    这姑娘的兄控程度也是相当厉害啊。
    会长和堀北长相也很相似，两人恐怕是亲兄妹。
    “我说的不是外貌哦，而是那种‘让人憧憬’的气质……领导者有很多种类型，但如果缺乏这种特质，从根本上就难以令人信服。”
    “……”
    “所以我觉得堀北小姐你，只要活得帅气一点就好。如果你能成为让人憧憬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围在你身边……嗯，总比那些老是耍酷的人强得多。”
    我认为，打招呼是第一步。
    “总的来说，我觉得你只要照现在的方式继续前进就可以了。因为我真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都在努力。”
    “……”
    堀北小姐微微移开了视线，有些害羞。
    她果然不习惯被人夸奖，所以这种话对她来说非常有效。
    学生会长对她的教育方式可能有问题。
    “嘛，今后只要继续努力拓展人际关系就好了。不光是我和清隆……比如说高圆寺？我推荐他哟！”
    「推、推荐高圆寺君？我觉得他是最不适合结交的那种人了……」
    「是吗？我倒觉得高圆寺是个很自由、很坦率的人啊，甚至可以说是好相处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同一个人？」
    「我们班不就一个高圆寺嘛！」
    「是、是吗……我会考虑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堀北竟然困惑到了这个地步……在她眼里，高圆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趁机听听堀北对其他同班同学的印象。
    就在我这么想着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船内响起了广播。
    『各位学生请注意――――』
    这所学校真是擅长扫兴啊！
    广播内容似乎相当重要，正在听广播的堀北也提高了注意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和她的手机同时震动，学校发来了邮件。
    内容是要求我们按照指定时间前往指定房间，以接受特别考试的说明。
    「又有新的考试了？…我还以为会给我们一点时间缓冲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是呢……总之先打个电话给清隆。」
    我一打，电话立马就接通了，看来清隆也正准备联系我。
    「清隆，我这边是让我们在晚上八点四十分集合，你那边呢？」
    『我这边是晚上六点集合。』
    「特意错开时间，真让人在意啊。」
    『这就要等听了说明才知道了。』
    「也是啊。要是有什么线索记得联系我，我这边也会一样的。」
    『明白了。』
    既然特地分开时间，那很可能每个人会被分配到不同的课题或条件。
    这种不统一说明规则的做法多少有点奇怪。
    挂了电话后，我接着打给一之濑。
    「喂，一之濑？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想确认一下刚刚那封邮件的事，你现在方便吗？」
    『哈哈，完全没问题哦。』
    电话那头的一之濑声音像平常一样温和而充满活力。
    只是看不见她的表情，有些可惜啊。
    「邮件上写着让我在晚上八点四十分集合，但我有个朋友却被指定了别的时间。」
    『果然呢。我这边也让几个人给我看了邮件，时间并不都一样。』
    「那一之濑你是几点？」
    『我是刚好六点整集合。』
    「原来如此，谢谢你。虽然详细情况得等说明之后才知道，但这次考试看来会和无人岛那次不太一样。我们都加油。」
    『嗯！！虽然在无人岛上被你们超越了，这次可不会再输了。』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
    『哼，我都能想象你那副得意的笑容了啦。』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那次考试只是刚好适合我罢了，这次嘛，我也完全没头绪。只能说，尽力而为。」
    『嗯，一起加油。』
    确认一之濑和清隆是同一个时间段集合后，我接着拨打电话给龙园。
    「喂喂，龙园大人，近来可好？」
    和清隆、一之濑不同，龙园接电话花了点时间。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皱着眉、不想接我电话的画面。
    不过他还是接了电话，大概这家伙其实是个傲娇。
    『你这只会说话的猩猩干嘛随便打电话过来啊。』
    「我们是朋友啊，打个电话怎么了。」
    『……别开这种玩笑。』
    「好了好了，我是想问问你邮件的事啦。你几点被叫去集合？我这边是晚上八点四十分。」
    『……』
    我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龙园在皱眉的样子。
    毕竟他是个反应速度极快的人，可能已经在思考各种可能性了。
    「难不成，你也是同一个时间？」
    『呵呵呵，就算是又怎样？』
    「那就一起加油。有朋友一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我将这句真心话传达给他后，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接着，我开始和堀北讨论情况。
    「一之濑是六点，龙园好像是和我们同一个时间。」
    「这样啊……这分配法，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呢？」
    「要看还有谁在我们这一组，否则不好判断。」
    如果葛城也在这个时间段，那就显得像是特意安排的了。但那样一来，又会让人疑惑为什么一之濑不在。
    不过就算再怎么思考，大概也得不到答案，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这次的特别考试，会是什么形式呢？」
    「……既然不在无人岛而是在船上，大概不会是那种需要大范围活动的类型。」
    「如果是靠蛮力就能解决的考试，我倒是乐见其成。」
    「不会是在船上玩捉迷藏或鬼抓人？总觉得不可能是那种类型。」
    「也是啊……说不定只是普通考试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堀北陷入了沉思。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思考那些留到后面。先放松一下，做好准备。张弛有度才是关键。」
    「……」
    堀北还是一直陷入沉思……虽然也可以理解，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又要发烧了。
    「难得有空，不如去玩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诶……这、这个嘛，读书什么的……？」
    她没有提船上的娱乐设施，果然很符合她的风格。
    「不错啊，那你推荐点。」
    「嗯，我知道了。」
    她喜欢阅读，想必知道不少有趣的书。船上也有图书室，可以在那边待到集合时间。
    和女同学一起在图书室聊书本推荐，这大概也算得上是高中生的青春。
    青春，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师父是这么说的。
    最后，我和她在集合时间到来前，就在船上的图书室一起度过了那段时光。
    堀北推荐的书也相当有趣，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段非常充实的时光。

 第39章 “优待者”考试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之后，我和堀北前往被召集的房间时，已有数名学生在那里等候。
    “天成君，堀北同学，能和你们两个一组真是令人安心啊。”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时间段的吗？”
    在房间门前首先开口的是平田，其次是栉田。
    虽然不清楚其他班是如何调配人员的，但多少可以感受到刻意安排的痕迹。
    “平田，栉田同学，请多关照。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样的考试，但希望我们能合作顺利。”
    “请多指教。”
    堀北如此回应后，平田和栉田都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随即平田便展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了，栉田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但也很快露出微笑。
    “这次的考试会是什么形式的呢？”
    “如果是像无人岛那样的考试，我就能应对了。”
    “哈哈，确实，像天成君这样的人，其他班应该没有。”
    平田虽然笑着回应，但表情仍掩不住复杂。看样子他心里大概也浮现了“聪明大猩猩”这个词。
    正当我们讨论即将到来的考试内容时，有人打断了我们的话题。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们应该是20点40分那组的？”
    出声的是葛城，在他身后是几个本班的学生。
    “确实如此，不过看来你也是呢，葛城。”
    葛城看到我时，脸上一瞬间差点变成了藏狐的表情，但很快收敛，摆出了一副严肃端正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正好，我一直想和你们好好谈谈。”
    “哦？当然可以，我也一直很想与领导a班的你聊聊，这次时间紧，之后我们还可以找个时间喝杯茶慢慢聊。”
    “那真是荣幸之至……坦白说，我之前从未将d班放在眼里。”
    “现在改变想法了吗？”
    “看到你们在无人岛考试中取得的惊人成绩，也不得不改变看法。”
    “只要看穿考试的本质，就能很轻易的决定该怎么做。”
    “是、是吗……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我只是想表达，现在我已经将你们视作威胁，今后会认真应对。毕竟你们现在可是升上b班的对手了。”
    “承蒙夸奖。如果连身为a班的你都这么说，那我们算是真正站上起跑线了。今后也请多指教。”
    “啊，彼此彼此。”
    “我们也在以a班为目标，将来定会向你们发起挑战。”
    “哦？你觉得自己能进a班吗？”
    “这并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胜算的问题，而是我们下定决心要挑战的宣言。”
    说着，我伸出手想要握手，但葛城却竭尽全力控制着表情与冷汗，一点也没有握手的意思……
    喂喂，难道跟我握手就这么让你抗拒吗？
    正当我觉得自己被无礼对待时，视线越过葛城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b班学生。
    “哟，神崎。你也被分在这一组啊。”
    “似乎是这样。”
    糟糕啊，连一向冷静的神崎，在看到我时也差点变成藏狐脸了。
    闻言，葛城转过身去，看向神崎。
    “哦，神崎吗？……一之濑好像不在啊。”
    “那又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
    “哼，看起来一群杂鱼正聚在一起啊。”
    听闻此话，葛城与神崎解除了对峙状态，然后微微皱眉。
    “哟，龙园。你也在这组啊。”
    “别随便搭话啊。你这只大猩猩留在岛上不就好了？”
    “关于这个我正想说。自从从船上回来后，我就被贴上了‘聪明大猩猩’的标签……你是源头吗？”
    “那是你自己胡作非为的结果。”
    “……”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看来我是摆脱不了这个称号了。
    正当话题快要往奇怪方向歪去时，葛城终于开口了：“没想到你也被分到这一组……我原以为是聚集了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但看看你和你的同班同学，似乎并不全是如此。”
    龙园则是一脸的不屑：“学习成绩？真无聊。那种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这话，恐怕只有师父会同意。
    “你这话未免太狂妄了。学习成绩的好坏可是决定未来的重要因素。你总该知道，日本可是一个高度重视学历的社会？”
    “这就是你不中用的原因。”
    龙园耸了耸肩，用夸张而带有挑衅意味的语气回应，看样子真的是从内心看不起葛城。
    “我不会原谅你过去的恶行。”
    “我可不记得做过什么啊。说具体点？”
    “……算了。既然我们成了同一组，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好好谈。”
    “我可没兴趣跟杂鱼混在一起。”
    这两人性格南辕北辙，简直就是天生的不对付。
    “天成君，我总觉得……我们被分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小组呢。”
    栉田微笑着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她这么一来，堀北的目光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
    “啊，明明考试内容还没完全公布，前路就已经让我感到不安了。栉田同学的笑容，倒成了不错的清凉剂。”
    “真是的……”
    栉田红着脸，用手抵住我肩膀轻轻一推。
    可爱捏！
    我之前就一直在观察她，能看出她是个容易积压压力的人。
    如果能用这种玩笑话稍微为她减轻些负担，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此刻的堀北心情似乎变得格外恶劣。
    真令人头疼啊。
    “人都到齐了，进来。”
    20点40分整，几个班主任也现身了。
    或许是为了避嫌，他们并未对接自己班的学生。
    真岛老师将我们d班四人引入一间房间按顺序入座。
    “那么，现在开始说明这次的特别考试内容。”
    他看了我一眼，差点露出那副“藏狐”脸，随即又强行忍住，展现出一副可靠教师的姿态。
    桌上已经放上了考试规则说明。
    我简单浏览了一下后，发现这次考试有点复杂。
    接着，真岛老师告诉我们，这是个具有多重策略性的考试，但核心仍是“思考能力”。
    同时我们也被告知，必须暂时抛开班级之间的关系，一起合作。
    考试规则简单总结如下：
    考试将学生分为象征十二生肖的十二个小组，由不同班级的12到14个学生混编组成。
    在每个组中设立一位“优待者”，考试内容就是小组讨论并找出“优待者”。
    考试为期四天，每天两次集体讨论，第四天结束三十分钟内给出答案。
    叛徒规则：学校规定时间外，可通过邮件提前指认“优待者”。
    我们四人听完说明后都陷入了沉思。
    可不管怎么想，如果不知道优待者是谁，那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老师，优待者是根据什么标准被选出来的呢？”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考试核心的一部分。
    不过，这场考试的“终点”并不只有一个，结果大致可以分成四种：
    结果一：考试结束后，小组全员达成一致，正确指出优待者。这种情况下，每人获得50万点数，优待者获得双倍点数。
    结果二：优待者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被识破，那么优待者本人将获得50万私人点数。
    结果三：有人通过邮件提前指出了优待者，这种情况下，该生所在班级将获得50点班级点数，同时该生个人也能获得50万私人点数。
    结果四：有人提前指认了优待者，但猜错了，所属班级扣50点班级点数。优待者获得50万私人点数，所属班级获得50点班级点数。
    一共四种结局，而且小组有12组，结果不同会造成点数大幅波动。
    “是个相当复杂的考试啊。”
    听完说明后，我们离开房间，平田首先开口说了感想。
    “天成君，你怎么看？”
    “复杂确实是复杂。不过就像无人岛考试一样，最低的合格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是说第四种结果？”
    “对。只要不犯这个错误，就不会扣分。”
    只要避开那一点，其他三种结果都有正向回报。
    “堀北、栉田，你们怎么看？”
    “我在意的是优待者啊……感觉超划算的。如果被选上，机会多多。”
    正如栉田所说，优待者的待遇就跟它的名字一样。
    接着，我们的视线投向沉思的堀北。
    “我在意的是选优待者的标准。如果偏向某个班级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我觉得不会。规则是公平设定的，应该不会有明显偏袒……大概是平均分配到各个班级了。”
    “……天成君，你觉得优待者的选择有没有什么规律？”
    “我觉得肯定有。既然要考察的是思考能力而不是辩论能力，特地用干支命名、要求暂时抛开班级关系，这些都是线索……值得一探。”
    “确实。如果能搞清优待者的规律，那就是巨大的优势。”
    “没错。所以平田，麻烦你联络全班同学，收集各组的成员名单。”
    “没问题，交给我。”
    “栉田同学，请你帮大家介绍其他班级的成员。有些人可能对其他班的学生不熟。”
    “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优待者的名单将在明天早上八点公布，在那之前还有时间，我们需要尽可能多做准备。
    如果能弄清法则，接下来思考的方向就不是“怎么赢”，而是“怎么结束”，这会让我们行动更灵活，正如在无人岛考试时一样。
    “我也能拿一份资料吗？”
    “堀北？”
    “离早上八点还有段时间，我也想帮忙。”
    “好啊，那就一起加油。”
    最近的堀北，明显比以前多了些从容与冷静，能更专注于思考，说不定能轻松发现学校选择优待者的规律。
    而且要是她真说对了，那她在班级中的地位将变得不可动摇。
    我也得开始推理挑选优待者的规则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和清隆谈谈。
    正好借机一起去船上的游戏室玩玩。
    于是我约他在游戏室见面后，便独自前往那里。
    那地方有飞镖、台球，甚至还有各类桌游。
    等我到达时，清隆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哟，让你久等了？”
    “啊，我等了一小时哦。”
    “骗人，明明是刚才才发的邮件。”
    “开个玩笑。”
    竟然会从他嘴里听到玩笑话，多少有些感慨。
    “刚才听真岛老师讲了考试内容。说是分成以干支命名的十二个小组进行讨论，最终会有四种结果……你那边也是同样的说明？”
    “嗯，内容一样……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既然难得来了一趟游戏室，我们边玩边聊。你打过桌球吗？”
    “没有，虽然知道规则，但从没玩过。”
    “我也是，那正好试试看。”
    清隆一边望着桌球台，一边沉思着“唔……”，看来确实提起了他的兴趣。
    我们试着练了几杆来感受一下手感。
    “比我想的要难不少啊。”
    他击出的球在桌面上滚动着，竟然还进了几个球。
    嘴上说是很难，可结果却完全不像是初学者啊？
    “确实挺难的……感觉要不小心就把球打碎了。”
    清隆一脸无奈：“……你说的‘难’是这个意思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来了一封邮件，内容是平田和栉田帮忙整理好的各组成员名单。
    十二个小组，每组的成员，以及对应干支的编号。
    我将其复制后发给了堀北，又把手机递给刚完成开球的清隆。
    “我想应该是存在某种关于‘优待者’的规律，你怎么看？”
    “是啊……”
    清隆拿着桌球杆思索着，沉默了十秒钟左右。
    正当我以为他还没想出头绪时，他却轻描淡写地开口了。
    “现在还无法断言，但大概能看出一些规律了。”
    这种反应速度和思维的柔韧度根本不像高中生。
    “喂……太快了，有点吓人啊。”
    “别那样说，至少你这个‘聪明大猩猩’别来阴阳怪气。”
    他一边吐槽，一边把手机还给我。
    就在我准备自己再确认一下邮件时，他却反过来问了我一句：
    “该隐，你能看出优待者的规律吗？”
    这句话从清隆口中说出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挑衅意味。
    虽然有点意外，但我还是笑着回他一个眼神。
    “唉，被你这么一挑衅，我反倒有干劲了。等我一下，我先想想。”
    如果是以平常心来思考，可能还要花些时间。
    但如果我进入“师父模式”的话…
    当我集中精神到某个极限时，脑海深处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般轰然一响，眼前甚至会闪过火花。
    接着，所有感官都会变得异常敏锐，思考也随之加速。
    视野中涌入的信息量暴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缓慢移动着。
    几年前，我刚掌握“师父模式”时，每次都会因为信息过载而想吐。
    而现在能维持这种模式几分钟，也算是成长了。
    邮件中列出的内容、各组成员，以及“天干地支”这个巨大的提示。
    将这些信息组合起来，在加速的思考中，我终于推演出了一个答案。
    与此同时，“师父模式”也像潮水退去般消失了。
    “嗯……我这边也差不多弄明白了。虽然现在还无法确认明天谁会成为优待者，但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规律大概和‘干支的顺序’以及‘名字的五十音顺’有关。”
    虽然没有任何实证，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
    看来清隆的思路和我不谋而合。要是我们都错了，那可就要大出洋相了。
    “该隐，老实说，你那种状态……说是双重人格也不过分？”
    “开什么玩笑，只是模仿我敬仰的人而已，在装帅呢。”
    “也就是说，是一种通过自我暗示进入极限集中状态的手段……某些职业运动员在比赛中性格会发生变化，可能就是类似的机制。”
    清隆对我的“师父模式”提出了某种理论。
    其实我也只是装出那种样子，本质上我还是我啦。
    “你也试试看？其实习惯之后还能随意切换哟。”
    “要怎么做到？”
    “我师父以前常常把我从陡峭的山坡上推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推。不知不觉中，我就能集中精力，在生死之间寻找出路。”
    因为不想死，所以会死命抓住树枝、岩缝、哪怕是一点点的突起，全靠这些把滚落的势头减缓下来。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后，我的集中力也就变得惊人了。
    “我觉得你那位师父还是先去学一学‘人权’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比较好。”
    “这话你不如先去跟那些创建了‘白房子’的人说。”
    “那帮大人就算你解释了也绝对不会懂的。”
    “我师父也一样……唉，语言真是无力啊。”
    难道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得靠“力量”来解决一切吗……这是个悲哀的事实。
    “说得也是。”
    也许，我和清隆其实很像。
    那个夜晚，我不禁这样想了。

 第40章 推测“优待者”

    看到这里的观众老爷们，想必都是愿意包容我还不够成熟的文笔、专注于故事本身的读者。在这里衷心感谢大家对这本小说的支持与喜爱。
    关于本书的设定稍作说明：如果将天成的思维能力设为3，那么绫小路大概是8；而在武力方面，两者则正好相反。
    不过，主角可是有外挂的。在“师傅模式”开启的情况下，两人在思维能力上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而武力方面的差距则会进一步拉大。顺带一提，1以上的数值就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另外：优待者考试还有很多小规则没提到，默认大家都了解了。在优待者人选方面，因剧情需要会有所改动。
    ?
    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二天早上，再过不久，学校就会向学生们发送邮件，指定优待者。
    虽然我和清隆已经推测出了某种与优待者有关的规则，但究竟是不是正确的，现在仍不得而知。
    所以此刻，我俩便一起吃着早餐等待结果。
    他点了咖啡和三明治，我则是点了牛奶和松饼。
    「快到八点了啊」
    「嗯，总算要知道推测是否正确了，真是等得让人焦躁不安」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还有一点时间。
    在假设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前提下，我们讨论的并不是“如何赢得考试”，而是“如何结束考试”。
    就在我想着是否能顺利收场时，一个人影在我们所在的咖啡厅坐下了。
    「早上好，堀北同学」
    「嗯，早啊，天成君……还有绫小路君」
    来人正是堀北。
    她端着托盘，把咖啡和轻食放在了桌上。
    说实话，我很佩服她和清隆，能若无其事地喝黑咖啡，总感觉特别成熟。
    「你看起来有点困啊」
    「昨晚熬夜了……一直在想优待者的规则呢」
    原来堀北同样也在思考这次考试的规律。
    而且她说完后露出了一副自信的表情，让我不由得开始期待。
    「哦？那我一定要听听看了」
    「可以，不过我不能保证这是正确答案哦？毕竟是牵强附会的，还无法证实」
    「没关系，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如交流一下意见」
    堀北点点头，把带来的笔记本放在桌上。从里面可以看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类似公式的东西、笔记和各种推测内容。
    看样子是从多个角度进行分析，思考所有可能性，并不断检视是否有遗漏。
    果然，堀北是个勤奋的人，而且非常喜欢传统思考方式。说到底，这种人最有稳定感，a班的葛城也是类似的类型。
    如果她能再稍微具备些灵活的思考方式与实战经验，就能成为非常强力的领导者。
    「我尝试了各种思路后，觉得‘天干地支’才是关键」
    听到这话，清隆看了看摊开的笔记本，稍微露出吃惊的表情。看来他并没有料到堀北也会发现这个规律。
    「嗯，我也这么觉得，是干支顺序和五十音顺的对应关系」
    我这么一说，堀北先是一脸呆然，然后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平时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人觉得挺可爱的。
    「看样子，天成君也得出了相同结论呢」
    「不只是我，清隆也是」
    「……绫小路君也是？」
    「嘛，偶然而已，我只是觉得大概是那样」
    堀北的视线转向清隆——不知为何，那目光中隐隐透着敌意。
    「是嘛……那我姑且称赞你一句，真不愧是我的‘对手’呢」
    「……哈？」
    「但别因为只是解开了这么简单的规则就自满了。谁都会有一次超常发挥的，别以为下次也能这么顺利」
    「啊，是呀，是呀。」
    罕见地，清隆在面对堀北时竟然有点退缩。
    然后他还看向我，用眼神问着“这‘对手’是怎么回事？”
    但我也不知道原因。
    堀北此刻仍目光凌厉，清隆则一脸的不适应。
    于是我开口劝说道：
    「好了好了，堀北，冷静点。差不多要八点了，邮件应该快到了。我们该验证一下推测是否正确」
    「说得也是」
    说着，堀北终于解除了那种“敌意”，清隆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到了八点，我们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我看了看手机，感叹道：「看来正如我们推测那样，咱们都没有被选为优待者呢」
    堀北饮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该说是遗憾呢，还是该庆幸呢，真是有点说不清啊」
    接着，我们将手机放在桌上，互相展示收到的邮件内容，都是相同的通知，都没有被选为优待者。
    「那么，假设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关键就变成了‘如何结束这场考试’了呢」
    「但现在还不能说明推测完全正确，我认为还是应该谨慎行事」
    「也是，确实不能武断……那我们先确认一下我们班的优待者是否如推测一样」
    我们推测的优待者是栉田、南（编的）和轻井泽这三人。
    栉田这边我直接发邮件问了，然后又让平田出面去问另外两人。
    很快，栉田就发来信息说自己就是优待者。
    「既然栉田被选为优待者，那其他两个应该也是。」
    「是啊，这也算是推测的一个佐证……不过如果可能，我还想知道其他班的优待者是否也如我们推测那样。」
    「真谨慎呢，堀北」
    「一旦出错损失太大了，不能轻举妄动」
    「说得完全没错，无法反驳……顺便问一下，你打算怎么结束这场考试？操作得当的话，一口气冲进a班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嘛……要说没有迷茫的话，那也是假话了。我还是想得到哥哥的认可……这点至今未变」
    「继续说」
    「但光是升上a班并不能达成这个目标……我已经明白了」
    啊！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能让四月时的堀北和现在的她见上一面就好了。
    居然开始怀念起那个像刺猬一样的堀北了。
    堀北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现在是积蓄力量的时候」
    「嗯，毕竟我们班还缺了太多东西」
    「就像你在无人岛上说的，b班所处的位置也并不坏呢。」
    「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追上a班……但如果松懈了，也会立刻被反超。你指的是这种紧张感？」
    「比起一直在d班徘徊不前，这样确实更有效果。」
    既能体验追逐别人，又能体验被人追赶，这样的状态并不多见。
    当然，压力也更大，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有意义。
    「天成君，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们现在维持现状，班级的综合实力也逐渐提升……你打算在什么时候超越a班呢？」
    「综合实力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提高的东西，所以很难说……不过我认为，要迈入a班，最基本的条件，或者说是那条界线，是在于‘意志’和‘觉悟’是否坚定。」
    「意志和觉悟？」
    「嗯。是挑战a班的意志，以及守住那个位置的觉悟，还有整体的氛围……班级里也许有些人并不那么热衷于升上a班。」
    「会有那样的人吗？」
    「或许……也有可能是觉得反正不可能，所以干脆放弃了。也有可能是把班级之间的竞争当作别人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觉得反正会有别人出头解决一切。将这些人也都包含在内，能让整个班级作为一个整体战力凝聚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才说是‘意志’和‘觉悟’啊。」
    「是啊。现在想想，我们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明确立下‘目标是a班’这种口号，也没有问过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意志……我觉得这正是挑战a班的最低条件。」
    听到我这么说，堀北陷入了思索。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天成君。」
    「当然，光有意志和觉悟是不够的……但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连都达不到。即便侥幸升上了a班，也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问题还真是多呢。」
    「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和理想而已。也有可能a班自己出大纰漏，我们意外地上去也说不定。就当是‘要是能做到就好了’那种程度的想法。」
    说到这里，我把摊开的笔记本合上，把里面的内容藏了起来。
    因为有个麻烦的家伙靠近了。
    「哟，聪明的猩猩。」
    「你好啊，龙园。你也来吃早餐吗？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坐？咱们一起和平共处。我正想听听其他班对特别考试的看法呢。要不这顿我请你？吃点松饼如何？」
    「别跟我套近乎。」
    「伊吹小姐你也不用客气，想点什么就点……啊，你的脸颊还好吗？肿退了吗？」
    「……啊，嗯。」
    与龙园一同现身的伊吹，看见我后稍微退缩了一下。
    好像因为被“猩猩”关心了而感觉有点微妙。
    这种反应真令人伤感。
    不过他们还是坐到了我们对面，大概是本就想来找我们搭话的。
    「哟，铃音，带着聪明猩猩和跟屁虫混得真不错啊。没想到你口味这么猎奇。」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龙园君……还有，你那伪装被拆穿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跟他一伙了呢，伊吹小姐。你最好慎重选择朋友。你的男人品味可真糟糕。」
    「听到了吗，伊吹。」
    伊吹紧咬着后牙，怒视着堀北和龙园，看起来相当不高兴。
    「龙园，你应该也收到邮件了？你成了优待者吗？」
    「我可不会告诉你。话说回来，要是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我就是优待者。」
    「呵呵，狡猾的猩猩，谁会信你这话啊。」
    「是吗，我也就随便说说。」
    「哼！」
    龙园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
    我一直觉得清隆没什么存在感，他之前就没怎么讲话，而此刻正在角落默默喝着咖啡。搞不好他是想表示“我是一面墙”。
    「对了，龙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在无人岛上，和a班做了交易对？」
    「是又怎样？」
    龙园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显然是来试探和观察的。他思考反应迅速，观察力恐怕也不弱。
    「没什么，就是有点在意，想知道最后达成的是怎样的合约。比如你提供物资，然后a班用私有积分支付的话，那他们的压力也太大了，我只是觉得挺难为他们的。」
    「哼，看样子你还真知道点东西。」
    「顺便问一下，大概是多少金额？比如每人每月两万点，那你每月就能拿到八十万点啊。」
    听到这话，堀北的眉头微微一跳，大概是听出了龙园在无人岛上执行的策略。
    从结果来看是d班大获全胜，但龙园却设法确保了自身的利益。
    她对龙园的评价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再把他当成无足轻重的角色了。
    「不过说起来，a班真厉害啊，竟然能签下那种合约，说明他们资金也很充足啊。」
    此时龙园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只用锐利的目光观察着我。
    「聪明猩猩，你怎么看葛城那家伙？」
    「我觉得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喂喂，别说这种废话」
    「没有，我是认真的。我甚至希望他能一直当a班的领袖。」
    「听起来更像是‘他当领袖比较方便你们’的意思啊。」
    「事实上确实如此，要是都像你这样，那才真让人头疼。就像你，应该也不想在‘猩猩’堆里上学？」
    「那倒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正因如此，我个人是挺支持他的。」
    「如果葛城知道你这么轻视他，说不定会变得有趣起来啊。」
    说完，他站起身俯视着我们。
    「在无人岛上你玩得挺尽兴的嘛，聪明猩猩。但你可别以为同样的手段还能再得逞一次……尽管放马过来。」
    确实，“夺取据点”战术在这次考试中完全行不通。这次更依赖的是洞察力和反应力，其他人说不定也会看穿这场考试的规则。
    送走龙园和伊吹后，一直“隐身”的清隆终于开口了。
    「他可能一直在监视我们的动向。」
    「的确，今天这事，要么是刚好巧合，要么就是他太在意我们这边了。」
    堀北喝着咖啡如此说道。
    的确，龙园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对我们的警戒。
    「话说回来，天成君，刚才你提到龙园君从a班那里收取私人积分……那是真的？」
    「几乎可以确定。在无人岛上，c班很早就弃权了，但他们的物资应该被转卖给了a班。」
    「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但他得到了一笔报酬……」
    「龙园这人，不可小觑？」
    「……我不会说他愚蠢。」
    「像那样的男人正站在我们面前，所以我想我们是幸运的。」
    「幸运？这话怎么说？」
    「因为我们可以享受挑战的过程。比起一帆风顺，这才是更有趣的人生。」
    师父说过：男人的人生，就该如此。
    「嘛，总之现在我们就按照‘我们推测是对的’这个前提，来思考该怎么通过这场考试。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赢，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收尾。
    和在无人岛上是一样的，这会关系到班级未来的方向和士气，我们必须仔细商量。
    离考试的第一次讨论还有时间，必须好好拟定作战计划才行。

 第41章 “谨慎”的葛城

    与堀北和清隆达成共识后，时间也刚好到了，我们各自前往了被指定的房间。
    时间观念稀薄的龙园一行人卡着点来到房间，然后带着一脸坏笑坐了下来。
    接着，船内广播宣布考试开始。
    「那么，首先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也许还有些人不记得彼此的名字和脸呢。」
    平田率先提议道。
    作为讨论的开场非常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哈？跟这帮人？」
    果不其然，龙园立刻开始找茬。
    「嗯，这是学校方面的指示。我认为如果无视的话，也不排除会被施加某种惩罚的可能性。至少自我介绍这一点，还是做一下比较好。」
    「我同意平田的意见。最起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考试才刚开始，葛城就闭上眼摆出一副苦瓜脸，而龙园此刻却是一副嘲讽的笑容。也许是受到这些领导者态度的影响，各班的学生表现也都差不多。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神崎依旧是那副冷静沉着的模样。
    他本来就是不太外露的人，但那沉稳的气质在女生当中似乎很受好评。
    而他愿意按照平田的意愿推动会议的进展，也让气氛稍微活跃了一点。
    「说得没错，那就至少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一脸阴郁的葛城也终于开口，从他开始，每个人依次说出自己的名字和所属班级，这场特别考试也拉开了序幕。
    话说回来，看龙园自我介绍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一只熊用可爱声音说话一样，不自觉地就产生了强烈违和感。
    要是把这种感觉告诉他，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有点好奇呢。
    自我介绍之后，接下来就由我和平田互相配合来主导讨论了。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现在大家应该也有想要达成的结果？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的意图早已经给平田传达清楚了，他也表示赞同。
    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与评价虽不相同，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家都在认真看待我。
    虽然有戒备，但并无轻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至少，总比被小看要好。
    「各个班级是否有各自的方针和期望的结果呢？」
    「天成，你是怎么打算的？」
    面对神崎的提问，我思索片刻后这样回答：「说白了，我们d班并不追求太大的成果。我们真正想要的，是用这次机会来凝聚‘意志’和‘觉悟’。」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认为我们班是年级里综合实力最弱的一群人。就算靠着偶然的个人能力或突发奇想赢下了考试，那种胜利也不可能长久……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相当不错。能看到a班的背影，同时又能感受到被其他班超越的危机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与其冲击a班，不如优先锻炼班级的基本实力？」
    「正是如此，神崎。现在只是高一夏季而已，远不到该焦虑的时机。所以，我的想法是只要这次考试不要变成负资产就可以了。当然，能获得利益当然更好啦。」
    「嗯……那你们希望的结果是？」
    「我想还是‘第一种结果’。这是能获得最多点数的结果……当然，应该很难实现。神崎你呢？」
    当然，这其实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因为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才转而追求别的策略。
    「我选择结果3，虽然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理解，这个选择很合理。毕竟，你们班不论是底力、意志还是觉悟都远胜于我们。就算升上了a班，也不会被压力压垮，更不会因此自满。」
    简单来说，毕竟是b班嘛。
    「那么龙园你呢？有什么目标结果或方针想说的吗？」
    「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这些？」
    「也就是说你选择不说？嘛，会议内容是交由学生自由决定的，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一种策略……那么，a班也是同样的方针？」
    我将视线转向从头到尾都板着脸沉默不语的葛城，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a班选择保持沉默。这是本次考试的制胜之法。最重要的是，必须避免因为多言而引发怀疑或出现背叛者。」
    「这样吗？」
    「没错。天成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获得大量私人点数当然不错。不过那是‘如果能实现’的前提下啦。」
    ——说白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场考试肯定会有人背叛，而且校方本来就是为了让人背叛才设计的考验。更别说a班内部还有想要搞垮葛城的派系，就算他们表面再怎么沉默，也必然会有情报泄露。
    他真的明白这一点吗？
    「你的主张，不过是害怕其他班级拉近距离的遮羞布罢了。」
    堀北的这句话，说出了所有问题的核心。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的方针不会改变。a班将继续保持沉默。」
    说完这句话后，葛城和a班的学生便彻底不再开口。
    既然这样，那其余11个小组中应该也是这种局面。
    「哎，该怎么办呢。四个班里两个班选择沉默，这样根本谈不下去啊。」
    不过，我个人倒不觉得这种状况有什么不好。
    这次会议我真正想确认的不是各班的优待者，而是他们的方针、理念，以及他们是否对当前局势感到危机。
    既然已经掌握到这一点，对我来说，这场特别考试也就等于是结束了。
    ?
    我觉得龙园很有意思。这并不是在轻视或嘲讽他，而是出于纯粹的赞赏。
    在无人岛考试中，他把焦点放在“猜中领队”上，同时作为失败的保险，还展开了一个从a班榨取积分的计划。
    虽然最终猜领队那边失败了，但我并不认为这个计划是完全错误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我打算借鉴一下他的做法。
    师父曾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
    “葛城，我有点话……不，是一笔交易想和你谈，能听我说说吗？”
    “……”
    第一次会议结束后，我立刻追上先一步离场的葛城。
    他依旧板着脸，用眼神传达着“没什么好说的”。
    “不如我们边喝茶边谈？”
    “……”
    说点话嘛。难不成他也把我当成大猩猩？
    “我想和你谈一件对你我都很重要的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听，我也不会强留你。”
    葛城仍旧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接着，我低声说出了a班优待者的名字。
    “！？”
    哼哼，惊讶了！
    同时，我也在这一刻确认了我们对优待者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时候你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啊。即便被猜中，也要冷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反驳才行。”
    “你从哪得来的情报？又是坂柳派的泄密？”
    虽然不是，但我不打算反驳。
    “这个嘛……重点不在这，而是我们现在就能让这场考试结束，而且还是以a班的惨败为结局。现在你愿意听听了吗？”
    “我不明白。如果你的情报是真的，你完全可以不跟我商量就直接结束这场考试。”
    “确实，如果我们班的情况允许，我本来也会那样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总之，慢慢聊。去游戏室。”
    说完，我直接朝船上的游戏室走去。
    意识到无法再无视我了，葛城默默地跟了上来。
    可能是考试的紧张气氛让大家都没心情玩乐，昨晚我和清隆一起打台球的那间游戏室，此时冷冷清清。
    没人，正好方便我们谈话。
    “不如边玩飞镖边聊？”
    “快点进入正题。”
    “你可真猴急啊……既然要建立合作关系，就放松点聊嘛。”
    我借了几支飞镖，朝靶子一掷，精准命中靶心。
    投掷暗器我是手拿把掐。
    “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班级优待者的信息。”
    “不可能。”
    “a班的优待者我没说错？那并不是坂柳派的泄密，而是我们凭借自身实力推理出来的。”
    “……”
    葛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嘴里嚼着苦虫一样。
    “我刚才在会议上说过，我觉得d班的综合实力在全年级中是最低的。信任、团结、意志、学力，还有觉悟……我不想这么说，但一旦升上a班，肯定会有人自满而骄傲起来。”
    当然，我并没有指名道姓。
    “我们需要时间沉淀。所以，b班这个位置很适合我们。”
    “所以你是说，现在还没必要升上a班？”
    “正是如此……毕竟现在才一年级的夏天，根本没到着急的时候。虽然这种烦恼你们这些入学就待在a班的人可能无法理解。”
    我再次投掷飞镖，又是正中靶心。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们赚了不少积分，心态和经济上都有了些许余裕。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更想统一班级的意识和觉悟。”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进入正题。”
    “嗯，好……简单来说，我和你，也就是a班和d班——一起合谋这次的特别考试。”
    “……”
    葛城的脸依旧绷得死死的。
    “我们提供优待者情报，你们提供私人点数。如何？”
    “说具体点？”
    “我要你们这次考试加上的班级点数等值的私人点数，由a班所有学生每月支付一次。假如是200点的话，那就是每人两万，全班40人，每月共计80万点。”
    葛城眉头紧皱。
    我是参考龙园提出的协议，不过看葛城的样子，这笔交易恐怕无法接受。
    我也理解葛城的犹豫，毕竟在无人岛上因为龙园的背叛，最终a班只获得了不到200点的成绩，不提高警惕才怪。
    “葛城，你在无人岛上跟龙园有过交易。让他私下提供物资来渡过难关，对？”
    “你早就知道了么……”
    “你不会真觉得a班以外的学生都是笨蛋？稍微动点脑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啊。”
    “……”
    不能让葛城再这样沉默下去了，不然谈话根本无法进行。
    “不过我并不认为你采取的策略有多么糟糕。或许结果不尽人意，但那并不代表你的战术是错误的。”
    说着，我稍微拉开一些距离，投出飞镖，依旧正中靶心。
    “你唯一也是致命的失误，只有一点——就是交易对象选错了。”
    “你就不一样吗？”
    “至少在和他人交涉时，我带着诚意与尊重。况且——与其背后捅刀，我更擅长从正面一拳砸下去。”
    我并没有撒谎，背后那些脏活累活，清隆已经帮我接下来了。
    “既然是我先提出来的，那不如这样，在合同中加入一条怎么样？比如，如果这次交易导致a班蒙受损失，那么d班将以私人点数予以补偿。这样你也能安心些？”
    “这个……倒也确实……”
    “如果是负一百分，我们就补偿四十万点……你觉得如何？”
    葛城用手托着下巴，低声沉吟……看这感觉，差不多快谈妥了。
    “你也许在想——‘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你是靠点数贿赂来通过考试的领导者’？”
    “确实如此……。”
    “我不清楚你是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场考试的，但这所学校，就是以‘积分为王’的地方，你该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手段感到骄傲，并充满信心地贯彻下去。”
    就像这个社会，只要你的钱不是非法所得，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见葛城还在犹豫，我继续道：
    “确实，签订这个合同之后你们的私人点数会大幅流出。但与此同时，班级点数一定会上升……总体来说，这是一次不会减少点数的合作。
    “……”
    葛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闭着眼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如果我拒绝，你准备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一之濑班商谈。说不定反而更容易达成协议呢。我并不在乎你们两个班谁是a班。”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合作最合适的选择仍是a班。
    因为a班已经和龙园有了交易，如果再和我们签订合同，到时候哪怕葛城被拉下台，由坂柳接手指挥，她也得背负对我们与龙园的双重付款义务，从而被严重掣肘。
    这也是我找葛城合作的本质。
    “想想看，如果合作，你们还能维持a班的位置…”
    “……”
    “再加上，如果这次考试的结果是你们遭受损失，那就由我们来支付点数，你们这边不会有任何负面因素。”
    “……”
    “你意下如何？”
    我将手掌伸出，希望能达成握手。
    葛城的目光在我脸和手之间来回数次，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
    也就是说，这场交易达成了。
    “谢谢你。这样一来，我也能专心去整合班级了。”
    “合同我会好好拟定，确保没有任何漏洞。”
    “当然。你也应该吸取被龙园背叛的教训。从失败中学会成长的人，才会变得更强。”
    “还有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能获得多少班级点数……但希望你们至少能保证我方拿到五十点以上——不对，我是希望你们‘考虑’给予这个数字。”
    “这是何意？”
    “我与龙园签订的合同，是以200点班级点数为交换，支付等值的私人点数。但最后我们只拿到了170点左右的班级点数，我想填补这个缺口。”
    “嗯……你指的是？”
    “假设这次我们拿到了200点，那么希望你们只收150点等值的私人点数。”
    “这不是让我们单方面吃亏吗？”
    “确实，我也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理……”
    “唔……这可如何是好。”
    “作为交换，我可以在这次考试所得的私人点数中，拿出一部分作为补偿，如何？”
    “那样的话……再加你的联系方式，可以？”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权当是学费。”
    于是，我俩紧握的手掌在此刻分开，交易正式成立。
    不过说起来……
    身为提出这份合约的我，虽然不该说这种话——但这家伙将来不会被骗进什么特殊诈骗案里？
    现在还好，可一旦a班的班级点数低于1000，那才真的是地狱开局。
    我对葛城原本“谨慎稳健”的印象，现在稍微有些动摇了。

 第42章 焦虑障碍

    【d班向a班提供情报，作为回报，a班每月会向d班全体成员支付x私人点数。（x为a班此次考试增加的班级点数乘以4000）】
    【此外，双方约定在这次考试中不互相造成损害，若因任何原因导致班级点数为负，需由造成负分的一方予以补偿。】
    【若未履行上述条件，需以班级点数作为赔偿。】
    这便是所订立契约的主要内容。
    该契约由d班班主任茶柱与a班班主任真岛共同见证并生效。
    随后，我立刻与葛城交换情报，进行这场考试的最终收尾——商讨分配比例。
    这部分没有太大争执。
    为了不让d班胜得过于明显，我决定给葛城一些面子。只要不出现负分，就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至于让谁来指认优待者，这得我回到房间仔细考虑一番。
    “辛苦了，天成君。和葛城君的谈话怎么样？”
    回到船上的房间后，平田开口与我搭话。房间里还有清隆、幸村，以及高圆寺。
    “没问题，葛城已经同意了。”
    “是吗，那就好。那么考试要结束了吗？”
    “我也想尽快结束，但还需要做一些调整，还得花点时间。”
    “调整？是商量什么事吗？”
    说话的是幸村。
    说起来，好像我还没跟幸村说明状况。
    考虑到他大概率会反对，若之后引起波动反而麻烦，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我们和a班签订了契约。以优待者的信息作为交换，每月由他们支付私人点数。”
    “你说什么？不，等下，你把优待者的信息交出去了？你已经弄清楚其中的规律了吗！？”
    “冷静点，幸村。”
    “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既然已经知道优待者是谁，为什么不立刻指认！？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晋升a班了啊！！”
    幸村果然是个对a班执念颇深的人。
    “现在我们班变成a班又能怎样？回想一下四月中旬时我们班的状态，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
    “那……”
    “确实，这次我们将机会让给了对方，但我们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作为交换，他们每月会支付等同于班级点数价值的私人点数给我们。持续不断的资金流出，是一种止不住的出血。”
    “……”
    幸村陷入沉思。他头脑聪明，应该已经理解我话中的含义。
    “这个契约持续得越久，意义就越重大。等到三年级夏天时，我们和a班之间就会因为这笔持续性的收入，出现巨大的资金差距。”
    “……哈…你还真是能想出这种事来，唉……我明白了。”
    幸村的点数还算宽裕，自然也不会太坚持己见。
    “那就好。高圆寺，你刚才都听到了？以你的能力，优待者的规律你已经掌握了？”
    我转头看向高圆寺，不知为何，他正在倒立做俯卧撑。
    没办法，我也只能倒立做起俯卧撑来与他对话。
    “哼，当然了。”
    “嗯，这就对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我的朋友？”
    “我有一个计划……虽然这部分与你关系不大，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等到下一次会议开始之后再进行优待者的指认。”
    “哦？你是说现在还不能结束这场考试吗？”
    “没错，等会议一开始我会发邮件通知你，如果要进行指认，就请在那个时间点。”
    若高园寺擅自提前指认优待者，我们与葛城之间的协调就会被打乱，引发不信任，这种事绝对得避免。
    “哼，真是提不起劲啊。”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好，那就这么定了。”
    “谢了！”
    我们双双停止倒立，重新站了起来。
    平田和幸村都一脸无语地看了过来。
    “真服了你，居然能和高圆寺搭上话，是不是因为怪人总是吸引怪人？”
    听到幸村这样吐槽，平田急忙制止：“幸、幸村君，这话也太失礼了。”
    “哈、哈、哈！！这就是凡人和我们之间的差距！”高圆寺肆意狂笑道。
    我摇摇头，然后进入正题：“平田，又要麻烦你了，去找那些愿意听我们指示的同学，把这次的作战内容向他们说明清楚。”
    “没问题。”
    “等我们和葛城步调一致之后，就会统一发邮件，结束这次考试，到时候你也做好准备。”
    “嗯，太好了，看来比预想中结束得还顺利。毕竟这次的考试太复杂了，我还担心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呢。”
    “是啊……我想去外面走走，稍微整理一下思绪。”
    说完，我看了一眼清隆，便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也跟了出来。
    「要是他们的班级点数降到一千以下，那可就是地狱了。」
    清隆这话听起来带着点内疚，然后他继续问道：「考试结果将怎么安排？」
    「嗯，只要不是我们班不是负数就好……a班获得的班级点数越多，支付的也就越多。」
    「以后他们班级点数每减少一次，负担就会变得更加沉重……」
    「那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没关系。」
    「确实如此。」
    这个方案是我、堀北和清隆商量后定下的，总的来说，我们既获得了利益，也巧妙地把压力推给了a班。
    「明天收到邮件，就立刻开始行动。」
    「啊，知道了……对了，该隐，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怎么看待轻井泽？」
    「轻井泽同学？你要我说怎么看……还真是有点难回答啊。」
    「比如她的印象、评价，或者能力之类的。」
    「是呢——观察下来，她应该是女生组的领导者，影响力很强的那种女孩。和平田交往之后，她的地位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另外，我还察觉到她有点轻度的焦虑障碍。」
    「焦虑障碍？」
    「嗯。她总是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和目光。正因如此，她在发言和行动前总是小心翼翼地权衡……这种事谁都会有，但轻井泽的表现稍微有些过度了。」
    「原来如此……焦虑障碍吗。」
    清隆陷入了深思，看起来对轻井泽很在意的样子，我不禁问道：
    「轻井泽同学有什么特别的吗？」
    「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让她成为我们的协力者。」
    「是吗？但也别太勉强自己哦。」
    「我知道，有你和堀北在，她也不是非得拉拢不可。只是，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更多能理解我们意图、按我们方针行动的人就好了。」
    「佐仓同学怎么样？」
    「佐仓？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因为她好像和你相处得挺不错的。我在想，也许能让她加入我们。」
    「……确实，关系是挺亲近的。」
    「要是你去请求她帮忙，说不定她会一口答应下来哦？」
    「……我会考虑一下的。」
    「那就好。」
    加油啊，佐仓同学。
    说实话，我还真想象不出清隆和谁谈恋爱的样子。
    师父曾经说过，不去尝试就什么都得不到。
    「总之你可以试着约她出去约会看看。要增进男女之间的羁绊，这是最好的方法。」
    「是吗？知道了，我会参考的。」
    「但要绅士地约哦，不用特别装也不用过度包装。比起显得老练，稍微有点紧张、带点羞涩反而更显得初恋般可爱——这是师父说的。」
    「你师父什么都懂啊。」
    「那当然了，她教会了我人生中一切必要的东西。」
    我想象了一下清隆邀请别人去约会的样子……唔——总觉得很难想象。
    但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祝福他。
    「嘛，正面交锋我会全力接下，后方也交给你了，清隆。」
    「嗯，我明白了。」
    我们轻轻碰了下拳头，便各自离开。
    清隆还有很多要调整的地方，需要动脑筋。
    我也一样。
    ——
    晚风徐徐，我在脑中构思着接下来的发展。
    只要不陷入负数，就算把所有点数都给葛城也没问题。
    但这也需要精密的调整。
    龙园会怎么行动尚不明确，也有可能某个小组一时冲动，下一秒就发出邮件。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发现甲板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咦，是栉田同学，一个人吗？」
    「诶……天成君？」
    栉田转过身来，带着惊讶的表情望向我。
    「真少见啊，你居然一个人。我总觉得你总是跟别人一起的样子。」
    「哈哈，是啊。不过我等会要去见c班的人，在那之前……一个人站这儿，有点孤单呢。」
    「啊，毕竟周围全是情侣啊。」
    此刻，甲板上到处是一起仰望星空的情侣们。
    入学几个月后又经历了无人岛考试，交往的男女也越来越多了。
    「呵呵，我们这样站在一起，看起来也像是情侣呢？」
    「确实，不好否认。要是因此传出什么传闻，其实也不是坏事。感觉有点痒痒的，又有点开心，还有点害羞，真是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尤其对象还是栉田同学的话，我都忍不住要得意起来了。」
    真是青春啊。师父说过，这是高中生的日常。
    「能毫不害羞地这么说，还真是天成君的风格呢。」
    「是吗？」
    「嗯，怎么说好呢……有点像大人的从容？还是说很懂女生？总之就是那种感觉啦。」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厉害啦。」
    「是嘛？我一直觉得天成君应该很擅长这种事呢。」
    「这种事？」
    「就是……搭讪女生啊。」
    「我可没在搭讪啦。只是把面对像你这样有魅力的女生，能传出交往传闻就会让男生开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罢了。」
    「真是的，你啊，一定对很多女生都这么说？搞不好会有不少人误会的哟。」
    栉田气鼓鼓地瞪着我，可是模样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
    「栉田你应该已经习惯别人称赞你很有魅力了？」
    「才、才没有呢！」
    ——不，绝对是已经听惯了。
    「说不定你还经常被男生告白？你刚才不是说等下要见c班的人吗？搞不好会被告白哦？」
    「我只是打算单纯地和他玩玩而已，要真那样的话就有点困扰了呢。」
    「会困扰啊……也就是说，并没有打算跟特定的谁交往咯？」
    「唔～目前是没有啦。」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多情的女生呢。」
    「诶、诶诶……我在天成君眼里是那样的吗？」
    「嗯，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哎呀又被告白了，好烦恼啊’的类型。」
    「天成君？我要生气了哦？」
    「对不起，我嘴太快了。」
    「哼！」
    她拉住我的右耳扯了一下，看来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只能乖乖接受。
    「那，天成君你呢？有没有在和谁交往？那个……比如堀北同学什么的……」
    「堀北啊，我们关系是不错，但并不是有什么恋爱的感情啦。」
    「是、是这样啊……」
    「嗯，我跟她就是朋友。」
    「你不想和她交往吗？」
    「目前我尽量不去考虑这种事。这所学校也没给我太多时间想这种事。」
    「……是吗？」
    栉田的反应有点奇妙。
    也许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我说的可是实话，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还是想谈恋爱啦。恋人什么的……挺让人憧憬的。」
    「天成君你色色的。」
    「喂喂，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啊。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普通的恋爱而已，作为一名高中生，这是非常健康的想法？」
    「但你脑子里一定在想色色的事情对？」
    「……」
    不妙，风向变得不利。要不要战略性撤退呢？
    「咳，我还有点事，就先回房了。」
    师父也说过：该逃跑的时候就要果断逃跑。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甲板时，栉田突然轻轻倚靠过来，就像要投入我的怀里一样。
    「怎么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嘛，这种时候谁都有……不过如果我现在抱住你，你是不是会吓一跳？」
    「这、这种时候……不是该脸红害羞一下才对吗？」
    「是吗？只是我对‘害羞’这件事还不是太明白。」
    听我这么说，她一下子抽身后退，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啦，刚才突然靠过去什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晚安。」
    「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我之前跟清隆提过轻井泽可能有轻度不安障碍，但现在想来，栉田或许也一样。
    虽然方向不同，她也是那种非常在意他人评价和目光的人。
    当然，这是谁都会有的心理状态。
    但问题是，有时它也可能对一个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要是她能稍微放松点就好了……我忍不住这么想。
    「轻井泽也好，栉田也好，女生的烦恼还真是多啊。」
    我也该回房了，这甲板上全是情侣，实在有点不自在。
    而且明天我就打算结束这场试验，最后再和平田做些调整就睡觉。
    ———
    躺在枕头上准备入睡的瞬间，我想起了刚才栉田靠在我身上的那一刻，那张脸。

 第43章 考试结束

    第二天早晨，从日程上来看，考试一半时间都还没过，但今天它就会结束。
    “和葛城的最终调整已经结束，契约也没问题。”
    我向堀北报告了计划的进展。
    因为之前她也参与了关于我们与葛城达成何种契约、获取何种利益的讨论，所以应该很想听到这个消息。
    我也曾邀请清隆，但他似乎因为轻井泽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没能一起参加。
    “这个计划确实完美，只是，葛城就没有考虑过，要是未来会有使用私有点数的考试……”
    面对堀北的疑惑，我解释道：
    “这说明葛城非常焦急，作为a班领袖的责任感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且班内还有坂柳派的人，他没法顺利行动……老实说，我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不能心软，他是我们必须超越的对手。”
    “我知道。”
    堀北优雅地喝着咖啡，因为已经看到考试的终点，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最近，她几乎已经褪去了那种如刺猬般的戒备状态，昨晚还应邀与同班同学加深了交流。
    原本就是个优秀的人，现在变得更好相处，地位也开始稳固起来。
    等向班上解释这次的作战与契约内容时，就让她多发挥一下。
    “考试快结束了，接下来我们也该思考一下该如何带动班级了，堀北。”
    “这需要改变意识、并形成共同的危机感……这并不容易。”
    “我认为，能做到这些的才是真正的领袖。不仅要优秀，还要能影响他人，这才是关键。”
    “你是说……要有‘领袖魅力’？”
    “没错，换句话说，就是‘帅气’！”
    “你总是喜欢用这个词。”
    “啊啊，我觉得‘帅气’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品质。”
    “要帅气地活着”——这是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天成君，你没想过成为领导班子的核心吗？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学习能力、运动能力都非常出众，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老实说，我觉得只要你带头，大家都会跟着走。”
    “承蒙夸奖，没想到我在你眼中被评价得那么高。”
    “别打哈哈。”
    “嗯……该怎么说呢…我并不觉得领导非得是一个人。”
    一个人要带领四十个人去取胜实在太难了。
    除非能力特别出众，否则根本无法在d班达成那种集中式领导。
    反而我觉得，有几个可以称为“领导”的人，并且彼此之间保持协力关系，才是最理想的形态。
    如果葛城和坂柳能配合顺利，a班将会是个非常强大的对手。正因为他们合作不顺，对我们来说才格外有利。
    “而堀北，我觉得你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这、这样啊。”
    堀北有些害羞地将咖啡杯端到嘴边，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好可爱啊，我都想继续夸下去了。
    “理想状态是一男一女两位主导者，各配一个副手，也就是四个领导者……虽然不容易，但对d班而言，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四人制吗？为什么是四个？”
    “首先是层次感变厚，这样集体的战斗力会大幅上升。再者，每个领导的性格和方针不同，成员之间也会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归属感。比起一个人的独裁，这种情况下集体会更容易凝聚……另外，风险和思考方式也能分散。”
    比如说，龙园突袭重伤了班上的主要领导，只要还有其他人能顶上，班级就不会乱……当然，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就是了。
    “而且，我认为这种体制是其他班无法做到的。话说回来，堀北，你在其他班有没有关注过某些人？”
    “一之濑同学、葛城……虽然不情愿，但还有龙园。”
    “我会把坂柳也加进去……也就是说，其他班级能称得上‘领导者’的人就这些。当然，也许我们还没发现其他优秀的人，但以目前来说，仅此而已。”
    “所以你才说需要多个领导者？”
    “嗯，厚度就是力量……其他班的确有强力且优秀的个体，但我们d班也有不少在能力方面毫不逊色的人。准确来说，是有很多‘极端个体战力’，比如高圆寺。这一点是其他班不具备的。”
    “但相应的，也有不少性格强硬、或者能力低于平均的人。”
    “这也是社会的常态。要如何把他们带起来，就是领导者的任务。”
    “我明白你说的多领导体制……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为什么你不愿意当那个‘领导者’？”
    “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只是，我并不是那种领袖类型的人。当然，若有需要我也会顶上不过，但领导有很多种形式，而我最适合的就是冲在最前线的那一种。”
    听到这里，堀北忍不住笑了出来。
    “确实，比起领导，你更适合在第一时间行动、展现背影给大家看。”
    “所以，你就负责把团队带好，堀北。”
    “你知道你这要求有多无理吗？不过嘛，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别说什么升上a班了。”
    这次，她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表情。
    真可爱。
    ……我真不行啊，总是容易被女性的表情和氛围所左右，得改改了。
    “哟，今天你们也在这儿啊，我能加入吗？”
    喂，龙园……我正跟女同学在咖啡厅享受青春时光呢，能不能不要来打扰？
    堀北听到他的声音后，视线立刻变得锐利。
    “龙园君，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自觉点’吗？”
    “咕哈哈，不要那么冷淡嘛，铃音。”
    “你记性也真差……我再说一次，别随便叫我名字。”
    “早啊，龙园……不如我们也开始用名字互称？‘翔翔‘怎么样？”
    “我再说一次，别跟我套近乎。”
    喂喂，你跟堀北那么随便，怎么就不许我叫你名字？什么鬼逻辑。
    龙园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我们咖啡桌的空位上。
    “怎么样，优待者锁定了吗？”
    嗯，锁定了，已经到了该收尾的阶段了。
    “这个嘛，我觉得这是个很难的考试。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这边进展不错，已经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c班这次可能会大胜。”
    “你倒是挺自信的啊。”
    所以这家伙是来挑衅的吗？
    “当然，只剩下最后收尾了。”
    …真巧，我们也是。
    “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龙园起身准备离开。
    我顺手把他落下的东西扔过去。
    “龙园，你的手机忘在这儿了。”
    “哼，真是眼尖的猩猩。”
    看来他准备把手机贴在桌子底下录音……这种行为，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聪明。
    等龙圆走后，堀北便开口问道：
    “……c班真的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吗？”
    “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大概是真的。其实这规律本身并不复杂，察觉出来也不奇怪。”
    “那我们也早点结束。”
    “嗯。”
    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堀北也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在去会议室的走廊上，我们遇到了等在那里的葛城。
    我开口说道：
    “哟，葛城。指认者安排好了吗？”
    “嗯，没问题。”
    “坂柳派的人反应如何？”
    “目前还算安分。发送邮件的对象也只限定在值得信赖的人。”
    “那就好，这边只要发封邮件给班上的人，一切就结束了。”
    “我们也一样。那么，就现在结束这场考试吗？”
    “不，等会议一开始再动手。”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
    “我想看看龙园的反应…”
    “不是自满或疏忽？”
    “我不是想嘲笑他或故意激怒他。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从他的反应中确认一下。”
    “……那就好。我再确认一下，你没想着背叛？”
    “如果我让你们班在这场考试中受到损失，那我可要负上赔偿责任。我没蠢到那种地步。”
    “是啊，是这样。如果让你不高兴了，那我道歉。”
    “没关系，保持高度警惕是件好事。”
    “嗯。”
    我和葛城一同走进会议室，顿时，神崎一方和龙园一方的学生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我们无视这些目光坐下，静待时机的到来。
    早上八点整，船上广播响起：『时间到，请开始小组讨论。』
    “葛城，你今天还是一言不发吗——喂！！”
    会议刚开始，龙园便像早就等不及似的开口挑衅葛城。
    但当他看到葛城正低头操作的手机时，脸色骤变。
    接着他迅速把视线投向我，看到我也正在操作手机，顿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与葛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点下“发送”，将邮件发给了我们各自班级的协力同学。
    “你们……在干什么？”
    连神崎都露出了平时少有的震惊表情。
    但就算他们再震惊、再慌张，也已经太迟。
    下一刻，接连不断的船内广播响起：
    ——子组考试已结束。
    ——丑组考试已结束。
    ——寅组考试已结束。
    ——卯组考试已结束。
    船内不断响起各组考试结束的广播。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神崎只是愕然、手足无措，但龙园不同。
    “啧！！”
    他狠狠地咂了下舌，从怀中取出手机，打算赶在最后一刻发邮件。
    而他的视线却瞥向栉田。
    看来，他已经确认了栉田是优待者。
    那就有个疑问了。
    既然他已经解开了优待者的法则，为什么不早点采取行动结束一切呢？
    是有推测却没有证据？
    不对，那样的话他刚才看栉田的眼神，就无法解释。
    龙园还在慌张地试图补救，但一切已经太迟。
    广播已经宣告所有小组的考试全部结束。
    “看来考试结束了呢。”说着，葛城从椅子上站起。
    “嗯，接下来只等结果公布了。”我也随之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龙园开口拦住我们。
    “站住，聪明的猩猩，还有那秃头家伙……你们这次真是玩得漂亮啊。”
    “因为我已经弄明白了优待者的法则，所以直接终结了考试。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不理解的正是这点。优待者名单八成是你解开的？那你为什么要和葛城联手？你完全可以自己独吞啊。”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本来也可以和一之濑合作，但既然是葛城也无所谓。你当初在无人岛不也是这么干的吗？我只是参考了一下罢了。”
    听我这么说，龙园看了看我和葛城，若有所思。
    “哈，原来是这样啊。”
    随即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坏笑的表情。
    因为他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所以应该明白我与a班合作的真实目的。
    “看样子你也快破解优待者的法则了，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确实是这样啊……算了，这次就让给你。”
    “是‘这次也’，对？”
    “哼哼哼……”
    最后，龙园带着邪气十足的笑容离开了会议室。
    “天成……”
    葛城也出了门，正当我也打算离开时，神崎叫住了我。
    “关于优待者的规律，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拿到12个小组的成员名单后，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那这场考试从一开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你和a班签了契约，对？”
    “是啊，但契约的具体内容就不方便透露了。”
    不过只要稍微动点脑筋，也能猜出我们签了怎样的协议。
    “原来如此。”
    神崎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考和反省，或许是在自问自己是否还能做点什么。
    “我想确认一下……优待者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干支的顺序和学生名字的五十音顺相关联。咱们小组的话，就是栉田。”
    “……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他的表情相当震惊，这样看来，一之濑班可能连头绪都没有找到。
    也有可能他们是打算靠会议推理出优待者的身份……不过不太好判断。
    “经历了无人岛和这次考试后，我发现……你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还挺谦虚啊……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反倒让我觉得有点刺耳。”
    “抱歉。我没想要讽刺你或看不起你。”
    “我知道……只是我自己有些失去自信了。不好意思。”
    神崎留下这句话，转身带着b班同学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的，只剩我们班的学生。
    “看来很顺利呢。”堀北松了口气。
    “嗯，真是太好了。”平田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那、那个，大家……你们早就知道优待者是哪些人了，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
    只有栉田一人，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道。
    说起来她确实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对不起，栉田。我只是想尽可能减少参与作战的人数。”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这样的。这组的优待者正是你，所以肯定是别班的学生会指认你。那样的话其实没必要告诉你。这和信不信任无关，真的。”
    虽然确实是故意将她排除在外，但我还是双手合十，郑重地向她致歉。
    “对不起！！为了成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真的非常抱歉。”
    “原来如此……嗯，明白了。”栉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过，刚才龙园的反应、还有栉田的这种态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的场景……不，暂时还是别想这些了。
    ?
    特别考试成绩公布
    a班：班级点数+300，私人点数+450万
    b班：班级点数-150，私人点数无变化
    c班：班级点数 -150，私人点数不变
    d班：班级点数不变，私人点数+150万

 第44章 游乐室会议

    单看数字，这场特别考试a班完胜。
    a班和d班互相指认对方的三个优待者，班级点数抵消，各得150万私人点数。
    剩下c班和b班的六个优待者，全被a班收入囊中。获得了300点班级点数以及300万私人点数。
    根据协议，a班必须每月支付给d班250点班级点数等额值的私人点数，直到毕业为止。
    另外，为了“感谢”我让出了50点班级点数，所以葛城一次性支付了100万私人点数，已经转入了我的手机账户。
    ———
    特别考试已经过去了几天。
    由于考试提前结束，剩下的时间便成了度假时间，学生们各自享受起了自己的假期生活。船也早就开始返程，大概明天就要离船了。
    此刻，几乎所有d班学生都聚集在游乐室（除了高园寺），堀北正在给他们解释这次特别考试中的战略。
    “这就是本次考试的详细内容。”
    堀北说完，同学们反应十分有趣。
    有的惊讶、有的困惑、有的钦佩、也有完全没理解的。
    “有什么问题吗？”
    堀北环视教室，发出了提问。
    “那个，你们不是很早就掌握了优待者的规律吗？那为什么不把其他班的优待者都指出来呢？”
    提出疑问的是轻井泽。
    前几天她似乎被清隆摆布得团团转，但如今已经是我们的协力者，此刻她正按照“剧本”提出问题。
    “那是因为……就算我们现在成了a班，以这个班级的综合实力来看，也很难维持住那个位置。”
    “堀北，你是觉得我们很蠢吗？”
    哟，轻井泽意外地还挺会演戏呢。
    这场戏是清隆安排的，目的是把d班的怨气和不满巧妙地引导到堀北身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要询问你们的意志和觉悟。”
    堀北环顾四周。
    “在座各位，有没有人……早就放弃成为a班了？把班级之间的竞争当成别人的事？或者抱着‘反正会有人来解决’的侥幸心理呢？”
    听到这话，有几位同学移开了视线，或是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我并不是说这些想法就是错的。刚入学的时候，我们就像被贴上了‘次品’的标签，是全年级最不被期待的班级。我也深知那种愤怒和无力感……但现在已经不同了。虽然距离仍在，但我们确实已经逼近了a班的背影。”
    “这个，我承认……”轻井泽当起了捧哏。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现在才想问你们……你们有没有意志？有没有觉悟？一直以来，我们连提出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同学们的视线逐渐集中到了堀北身上。
    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我想升上a班。为了这个目标，我会不断努力，贯彻不屈的意志……你们呢？”
    那目光，坚毅而有力，饱含信念。是四月时的堀北所没有的东西。
    虽然不尽相同，但我也在龙园、一之濑和葛城的眼中见这种目光。
    也许，这就叫做“领袖气质”。
    在游乐室的角落，清隆正注视着堀北，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也有各种想法……有擅长学习的，有擅长运动的，也有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没有自信的。但我只想说一件事——请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着堀北的话。
    “每个人都要有当事人的意识，要有共同的危机感，并统一意志……这是我们迈向a班的最低前提条件。”
    说到这，堀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数秒后，她睁开眼睛。
    “我再说一次……我会以a班为目标，不惜一切努力。你们呢？”
    啊啊，四月时的堀北已经彻底不在了。让我既欣慰又有些寂寞。
    就像是在看一只雏鸟开始展翅飞翔的瞬间。
    “我会协助堀北的！！”
    正当我想开口声援她的时候，须藤率先开口了。
    “我才不想就这么一直被人瞧不起呢，说实话，我也早就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了。”
    「须藤……真让人意外啊，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轻井泽继续捧哏。
    「嘛，那个嘛，我也算是欠铃音一份人情，也想还她一个人情。」
    「是吗……你也在成长呢。」
    「哼，谁都不能一直当个小鬼，这种事我还是懂的。」
    「谢谢你，须藤君……不过请你别那么随便地直呼我名字。」
    「……喔、哦。」
    鼓起勇气、并借着这股气势想让称呼自然化的须藤，最终被击沉了。
    我轻拍了拍他的背，随后也跟着提高了声音。
    「现在正是我们将意志与觉悟凝聚起来，共同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时候。」
    看到同学们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继续道：
    「是时候转换思维了。不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我们一定要赢’。」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的贡献最多，现在我表示支持了堀北，班上的气氛开始急速转变。
    说到底，谁都希望能以a班的身份毕业。只是严苛的校规和d班的处境一直阻碍了大家。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a班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也赞成。以前根本看不到希望，但现在终于迎来了大家团结一致的时机。我不会反对的。」
    「当然我也赞成啦，一起加油！」
    平田和栉田也表达了支持。
    至此，形势已经基本明朗。
    最后一块拼图，是轻井泽。
    作为女子团队的领导者，她拥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地位。
    「嘛，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赞成啦。现在正是该拼一把的时候。」
    稳啦！稳啦！
    于是，d班的关键人物全数支持堀北，可以说是达成了迈向a班的最低条件。
    强烈的意志、明确的目标，这些东西虽然在其他班级早已有之，但在我们班却从未存在过。
    「大家，谢谢你们……我们一起加油。当然，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一点没人会质疑啦。堀北同学一直以来都在为班级付出，大家也都知道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这次的考试中，最早发现优待者名单规则的人也是她。」
    此刻，我选择捧堀北一把，尽可能地提升她在班级中的影响力。
    「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天成君发现的呢。」
    「你说得也没错，佐藤同学，这次是我和天成君一起解开了规则，并制定了作战计划的。」
    啊，她还顺带捧了我一把。
    计划被打乱了啊……不过堀北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些炫耀，我也不好泼她冷水。
    「那么，今后具体要怎么做啊？」
    面对轻井泽的疑问，堀北回答道：
    「并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学习也好、运动也好，归根结底都是日积月累的成果，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有目标地努力，与得过且过地混日子，是完全不同的。」
    「嗯……关键在于意识啊。」
    「没错，不论是日常学习、运动还是交流，只要怀着‘晋升a班’的意识，就能带来巨大的成长。」
    堀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如果有人不擅长学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全力协助，不会推开任何人。所以今后请不要犹豫，随时来接近我。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在我不足之处给予帮助。」
    我想，此刻大概就是堀北真正成为班级一员的时刻。
    「如果是学习方面，我这边也能提供帮助……」
    举手发言的，是幸村。
    这倒是个意外的反应，他原本并不是那种积极与人交流的人。
    「在无人岛考试中，我几乎没能派上用场，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拖后腿……但如果是学习方面，我应该能做出些许贡献。」
    「真是帮大忙了，幸村君。」
    「不过，运动方面我肯定会彻底拖后腿……那时候——」
    「没关系哦，你不擅长的领域，会有人来补上的。对？须藤君，天成君。」
    「哦，交给我！」
    「说得没错！」
    居然有一天能看到须藤摆出一副可靠大哥的架势，真是令人震惊。
    不过，须藤的运动能力即便放到二年级、三年级里去比较，也绝对是顶级的。
    「嗨嗨！！要是比运动的话我也很拿手哦！！」
    兴致勃勃举起手的是小野寺同学。她是班上女生里运动能力最强的。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同学纷纷响应加入协力的行列。
    「将各自的优点、缺点、特长与知识整合起来、互相补足。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这是可以实现的……所以，让我们一起以a班为目标。」
    最后，堀北同学郑重地宣言道，坚定的回应声随之响彻整个游乐室。
    ——————
    「总算是站上起跑线了啊。」
    「啊……有点吃惊呢。」
    「吃惊什么？」
    坐在游乐室角落、刻意不显山露水的清隆，一脸感慨地说道：
    「堀北的话语，还有班上的气氛。」
    「不加修饰、不带偏见，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确实有领导者的风范。」
    「让我怀念起四月时的堀北了。」
    「哈哈，确实……不过这是个好现象，她应该不会再迷惘了。」
    「也许是……」
    清隆的神情带着一丝羡慕。
    最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能看懂他的表情了。
    是因为我的观察力变强了呢，还是他本人的表情变得更丰富了，这点倒是难以判断。
    「对了清隆，虽然这时候说出来有点煞风景……但我有点关于栉田同学的事情想跟你商量……」
    「真巧，我也是。」
    于是，我们俩将视线投向了与堀北站在一起的栉田同学。
    她脸上带着平时那种可爱又温柔的笑容，但我却清楚地看到她正拼命隐藏着咬紧后槽牙的矛盾神情。
    ?
    【班级点数排行】
    葛城班：1474 点
    天成班：959 点
    一之瀬班：653 点
    龙园班：392 点
    附注：
    a班每个月必须偿还给龙园与天成共450点班级点数等值的私人点数贷款。
    a班虽然排名遥遥领先，但已经负债累累了。
    葛城：律师！我要找律师！

 桥本正义 轻井泽惠

    桥本正义
    「原来如此。葛城君比我预想得还要顽强……不，应该说是别的班上有人真的爱管闲事呢。」
    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像铃音般清澈。
    光听这声音的话，很容易联想到一位可爱的女“骇”。
    但若是见过她本人，就很难轻易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了。
    从无人岛开始的一连串特别考试终于结束，船也正在返航。
    作为忠臣，我自然在第一时间向自己效忠的公主——坂柳有栖，报告情况。
    公主这会儿似乎在手机那头轻声笑着，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感到有趣。
    「桥本君，班里的情况如何？」
    「对葛城的评价一半是好评，一半是不满。有传言说他擅长收买，是个喜欢用金钱解决问题的家伙。」
    听我这么说，公主又发出铃声般的笑声。
    「那可不对。他并不是擅长，而是——除了那种做法，他别无选择……从我听来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无人岛还是船上，葛城君都不是自己主动选择那条道路的？」
    「但他本人似乎已经接受了……」
    「那是被人引导了。在无人岛上是龙园君，在船上则是天成君，尤其是后者，他在彻底封死所有退路之后，让葛城君只能做出那个决定。」
    她又笑了起来……声音很美，但听在我耳里却莫名觉得可怕。
    「天成君恐怕在听完考试说明后，立刻就解开了优待者的规律，然后参考龙园君的策略向葛城君提出交易。就算葛城君拒绝，他也会去找一之濑小姐谈。如果连那边也拒绝了，那他们就干脆自己指认。与其说是如何赢得考试，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如何让考试结束。」
    如果真如公主所说这样，那叫做天成该隐的男人简直就是怪物。
    在无人岛时他就以夸张的方式赚得了大量点数；在船上的考试中，他更是独自一人从高处俯视全局并加以控制。
    「真是太精彩了……真后悔不能亲自参与这场考试。」
    虽然a班正处在危机中，但公主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呃……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按照日程安排，应该不会再有特别考试了，先安静一阵子。」
    「我明白了。」
    「天成君……不愧是那位的爱徒。」
    「您认识他吗？」
    我没有放过那小声嘀咕的部分。
    「不，没有直接的接触。不过他的恩师与我父亲是旧识，因此曾几次听人提起过他。」
    「原来如此……那我就先报告到这里。」
    「嗯，也替我转告真澄，好好休息。」
    「明白了，那我挂了。」
    通话刚一结束，疲劳便像潮水般涌上来。
    单凭一通电话就让我觉得累的，大概只有她了。
    一开始还担心报告之后会被她劈头盖脸训一顿，没想到比预想中温和多了……不过这温和也令人不寒而栗。
    在返回船上自己房间之前，我想着既然都走到这了，干脆先去接触一下目标人物。
    这时，同样效忠于公主的神室出现了。
    「她怎么说？」
    「让你慢慢休息。」
    「葛城派那边情况如何？」
    「户冢一副在舔葛城的样子，让人恶心，其他家伙也都差不多……不过他们内心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
    「每月点就这样没了，谁会真的心甘情愿？」
    「就是啊……现在还行，但要是班级点数一旦大幅减少，他们打算怎么办？」
    「葛城自己应该也考虑过。也许他有自信。」
    「我就想知道他那自信是哪来的……在无人岛上被龙园君耍得团团转，在上次考试又被天成君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起来，神室你不是和天成认识吗？要不要介绍我认识一下？」
    「是认识啦，但也不亲近……你想认识他干嘛？」
    「也没啥特别的理由。那家伙现在差不多已经是d班……不，b班的领导人了？有点交流，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随你便。我刚才看到他进了游乐室。」
    游乐室吗？总比窝在房间里好接触。
    于是我快步前往那里寻找目标人物。
    考试刚结束，众人都一脸轻松，游乐室里学生不少——那家伙总有种奇妙的吸引力，我很快就发现了他。
    他正和班里的朋友打台球，但他那一块却像被隔离了一般空旷，恐怕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场。
    一个同时具备吸引视线的引力和让人退却的压迫感的男人。
    虽然矛盾，却又奇妙地达成了平衡。
    「哎呀，抱歉。」
    我经过台球桌，假装不小心，让手机从手中滑落，最终掉在了他脚边。
    「手机没坏？」
    他立刻弯下腰，捡起手机递还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面对面。这之前也只是从远处观察而已。
    我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虽然体能还可以、脑子也不笨，但说到底，只能算是勉强合格的普通人。
    正因如此，我才格外自信于自己的“嗅觉”。
    我擅长分辨强者，这算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也正因如此，在a班中我没有选葛城，而是效忠于公主。
    因为我判断她更强。
    而现在，我的嗅觉告诉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怪物。
    ?———
    轻井泽惠
    天成君微笑的样子十分上镜。
    大部分女生绝对会被他迷住。
    起初我是想让天成君来扮演男朋友的……但每次放学后邀请他去唱歌、去咖啡厅，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比较好接近的平田君。
    「该隐，轻井泽已经成了我们这边的棋子了。」
    哈？棋子？绫小路这人说话是真让人生气！
    「哎呀哎呀，清隆，说话别太失礼了。不好意思啊轻井泽小姐，他这人有点口拙，而且又害羞。希望你能原谅他。」
    「嘛，也不是不能接受啦……不过，天成君。你真的会保护我？」
    正是基于这个条件，我才决定与绫小路君和天成君合作。
    虽然确实是因为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受到威胁，但如果真的成为伙伴，他们就必须履行“会保护我”的承诺。
    「当然，我，还有清隆，一定会保护你。」
    天成君语气坚定，目光炯炯。
    他是个拥有某种神秘存在感的人，被他这么一说，我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如果这是在说情话的话，恐怕没有哪个女孩不会沦陷。
    「所以轻井泽小姐，我也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需要你。」
    「我、我明白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只要我真能帮助到他们，那我就会更安心。
    「谢谢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加油。」
    天成君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转向了绫小路君。
    「没想到轻井泽小姐会成为我们的伙伴啊。我还真好奇，口才那么烂的清隆，是怎么说服你的呢？」
    「这、这个嘛……」
    那个曾用冰冷的表情和目光直击我内心创伤的绫小路君，此刻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咦？难道天成君不知道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哼……居然做了那种无礼的事，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天成君，我、我可是被绫小路君威胁的！！」
    「喂，轻井泽。」
    「而且……他还、还说什么把、把腿张开！！这、这是性骚扰！！是超级严重的性骚扰啊！！」
    「诶诶……是真的吗？清隆？」
    「她在撒谎。」
    绫小路这家伙！！居然光明正大地说谎！？
    「哈，真是的……听着清隆，对待女生要绅士一些才行，知道吗？」
    「……」
    「回答我。」
    「知道了。」
    「就这？不行，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啊，你得反省，深刻反省！！」
    「嗯……看起来我也有点说过头了。轻井泽小姐，还请原谅清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才不是呢，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你说得也有道理……唔，怎么办呢？既然要合作，关系太差也不行啊。」
    天成君一边用手撑着下巴沉思，我看着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弹额头……对了，用弹额头来惩罚！！」
    「弹额头？就是那个用手指弹的那个？」
    「对，这个性骚扰混蛋就该被狠狠弹一下！所以天成君，就拜托你狠狠来一下！！」
    「喂等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轻井泽？你说让该隐弹我额头？你想杀了我吗？」
    刚刚还一脸冷漠、用眼神威胁我的绫小路君，此刻却慌张得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原来也有这种表情啊。
    「嘛，清隆看起来也确实该反省一下了……嗯，下定决心。」
    「等、等一下……我们可以谈谈啊。」
    「清隆……把额头伸出来。」
    这一下，绫小路君应该也终于意识到，我当时被他说“把腿张开”的那一刻，是有多么害怕了。
    接着，房间里响起了仿佛爆竹炸裂一般的声音。
    绫小路君被打得昏了过去，由天成君背着回了房间。
    活该！
    现在，我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点。

 绫小路清隆

    「咕噫噫噫噫噫——！？」
    「弟子啊，你那奇怪的惨叫声能不能别发出来了？」
    在一座迷雾缭绕的深山之中，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神社，神社中正回荡着一阵非常奇妙的叫声。
    发出叫声的是一名少年。
    他的年龄恐怕连十岁都不到。
    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背着书包去上学才对，但他背上的并不是书包，而是一尊雕刻得无比精致的仁王像（很像哼哈二将）。
    那尊肌肉虬结的雕像仿佛附身在他身上一样，他正在这种状态下被强迫做俯卧撑。
    被逼到这种程度会发出奇怪的惨叫也不奇怪，但负责监督他的那位却只是不耐烦地叫他别发牢骚。
    「还有两百下。」
    这是一道温柔中又蕴含着力量的声音。能从人的耳膜沁入脑海，深深烙印在潜意识中。
    女人的美貌已经达到了人类理解的极限，同时她还散发着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存在感。
    站在她面前时，恐怕任何人都会哑口无言。
    她一边监督弟子的修行，一边雕刻着另一座仁王像。
    「等你做完，再背着这个去跑步。」
    「师、师父……我真的快死了！！」
    「那就说明你命中注定会死在这里……不过那种事无所谓，现在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学习。我接下来要出题，你在脑中解答，明白了吗？」
    「我才不明白！！」
    「第一题——」
    ——————
    第二年
    少年身高稍微增长，体格也变得更为健壮，虽说如此，但他终究还是个少年。
    “这是我们流派代代相传的药。是由多种草药巧妙调和而成……”
    “药！？？但这颜色乌漆嘛黑的，还散发着恶臭啊！？这是毒！？喝了会死的！？”
    “不会死。只是内脏会被搅得稀烂，接下来一个月内会不断吐血、血便、血尿而已。没事的。”
    “听上去完全不像是‘没事’的反应好吗！？’
    “只要挺过这一关，内脏就会变得无比强韧……破坏与成长是相辅相成的，喝。”
    “可恶，这种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哎呀哎呀，不乖的孩子呢。”
    最后，少年还是被强行灌下了那种药……好像确实没死。
    ?
    又过了一年，少年和女人依旧在深山中的神社修行。
    “听好了，弟子，关键是手指的动作、视线的走向，以及枪口的角度……只要你能准确观察这些并作出反应，枪就不可怕。只要在子弹接近你的瞬间，迅速移动，它就打不着你。”
    “师父，您在说什么？”
    “总之，我们先来试试。”
    “等等，师父，我们先来聊聊好吗，师父！？”
    被称作师父的女人，举起右手的手枪，对准了弟子。
    “那我三秒后开枪哦……一。”
    砰！
    少年凭借对枪口与指尖动作的观察，拼死躲开。
    “二跟三去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能躲开嘛，那就很好。”
    “师父！？您明明说三秒后才开枪的！？结果才一秒就开了！！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教的是实战啊。不是‘预备——开始！’的运动会。”
    “但你也不用说谎！！”
    “你现在还能说话，证明你还活着。死人可是连抱怨都做不到呢，这是好事。”
    “根本没法沟通好吗！！”
    “别以为世界会围着你转。不管偷袭也好，暗算也好，都要时刻警戒着才行。如果可以的话，从我一握住枪的那一瞬间就把枪夺下来才对。不给对手任何出手机会，这才是最强的战术，记好了。”
    说着，女人再一次将枪口对准少年。
    “那我们边进行对枪训练，边学习英文……我每开一枪就出一道英文题，你一边躲子弹一边翻译作答。”
    “这也太胡来了！！”
    “只要坚持做，就一定能成，任何事情都是。好了，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别连射啊！！”
    那天，深山中，枪声一整天都没有停歇。
    ?
    又是一年过去，少年和女人站在山岭之巅。
    “弟子，你知道人类在什么时候最能发挥出自身的潜能吗？”
    “师父……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您为什么非要带我到这来？”
    “那是——当人濒临死亡之际。”
    “……你完全没在听我说话对？”
    “不论什么样的人类，在死亡逼近的瞬间，都会爆发出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双腿会变得更快，思维也会加速……那么，只要经常身处生死关头，把那种感觉日常化，人就能时刻发挥出自身最强的潜力。只凭意志，就能调动起最极致的专注力。”
    “……”
    “喂，不准逃跑。”
    “我才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你以为我之前那样强行锻炼你的基础身体，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天。”
    “难道之前的训练……全是为了把我从山顶推下去！？’
    “没错，是为了让你在掉下去的时候活下来……去，和‘死亡’做朋友。只要跨过这一关，就能发挥身体的极限潜能。你应该高兴啊，连所谓的‘天才’都只有极少数人能达到这境界呢。”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顽强抵抗的弟子，被师父一脚踹下山去。
    这座山极其陡峭，一旦开始翻滚几乎不可能停下来。
    不过，少年不想死，所以他拼尽全力，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嗯，果然是个好苗子……再来个五六次的话，应该就能掌握进入极限专注状态的方法了。」
    女人站在山顶上俯视着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
    又一年冬
    此刻，少年和女人正站在凛凛风雪中。
    「是没进入冬眠的熊呢……它可能会下山危及村落，所以你去解决它。」
    「欸欸欸……这熊也太大只了！」
    「啊，只要你拼了命，应该勉强还能打得过。」
    「师、师父，你不帮忙吗？」
    「我出手的话就不是训练了啊。你可是男孩子，连熊都打不过那怎么行？」
    「如果我打不过熊，您会出手吗？」
    「弱者才会有这种想法。」
    说着，女人一把将少年推到了那只野熊面前。
    「既然机会难得，那就边打熊边学习。昨天学了数学，今天就上道德课好了……一边战斗，一边复述我说过的内容。」
    「等、等等……啊啊啊！！爪子擦到了！？」
    「与他人相处时要表现出敬意，来，复述一遍。」
    「与、与他人相处时要——呜哇！！」
    「你说到一半就断了啊，来，继续努力。」
    「能不能让我专心打熊啊！？」
    「弟子，社会人可是需要同时处理多项事务的能力的。面对多个目标还能分配思考是基本素养……社会上的大人们都是这么做的。」
    「根本不需要边和熊打架边上道德课！！」
    「不，能做到这点才算是大人，是社会人。」
    「大人太强了！！」
    「好了，集中注意力。平常说过的，还记得？既然要战斗？」
    「就一定要赢！！」
    「抓住之后？」
    「就一定要毁掉！！」
    「很好，去。」
    「是！！」
    ?
    又过了好几年。
    少年身高已经长得结实挺拔。
    他像往常一样进行锻炼，像往常一样学习，像往常一样和师父进行实战训练。
    日复一日。
    但今天稍有不同。
    女人不是穿着她惯常的和服，而是换上了男式西装，并将一套同样的黑色西装递给了少年。
    「今天要让你帮忙处理些工作。」
    「师父的工作？可你以前不是一直说不让我参与的吗……」
    「嗯，但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了……可悲的是，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动乱的种子。我有个朋友啊，是个好心人，只要打倒坏人就会给钱。」
    「欸，还有这种人啊……那具体要做什么？」
    「正好现在机场有架被劫持的飞机停在那里……听说有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也在机上，咱们得好好解决一下。」
    「嗯，明白了。」
    「很好，出发。」
    就这样，两人从深山的神社中走出，朝人烟处前进。
    少年，也终于迈出了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
    「哈！？是、是梦啊……又是这个梦。」
    「早上好，清隆，看样子你醒了呢。」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额头处传来一阵剧痛。
    因为是轻井泽起哄而来的惩罚，我也只能默默接受，现在还活着已经算幸运了。
    此刻房间里只有我和该隐，看来是他在照顾我。
    「额头还好吗？不好意思，好像下手重了点。」
    「啊啊，没事……只是有点肿而已。」
    我反复摸了摸额头上的退热贴，确认头骨没有“骨折”。
    而该隐看着我的动作，居然笑了起来。
    我猛然想起，梦里那个少年和该隐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相似呢？
    仔细想想，自从入学以来我开始频繁做这种离奇的梦，也许……是从遇到这个家伙开始的。
    「该隐……你吃了不少苦头啊。」
    「额，你突然怎么了？」
    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现实我无从知晓。
    但如果是真的，和那个地方比起来，“白色房间”反而还有些良心呢。

 第45章 暑假

    盛夏时节，炽热的阳光倾泻而下。
    东京就会变得很热。
    虽然学校各个地方都有空调，在室内时非常凉爽，但只要一走出门，汗水便会黏腻地浮现在皮肤上。
    「呼……终于完成了啊。」
    「啊啊，意外地还挺能做的嘛。」
    宿舍楼旁边，我和清隆并肩站在高脚帐篷下，注视着面前的美术作品。
    肌肉发达的身躯，锐利的目光，右手向前伸出，微微屈膝的姿势，两尊成对的仁王像显得极其雄壮有力，颇有气势。
    这是我美术部的暑假作业。
    之前师父经常制作仁王像，还总让我背着干其他事，说起来也算是颇有渊源的题材。
    毕竟是进入“师父模式”去制作的，这次美术部的指导老师应该会给我满分。
    顺带一提，在此期间清隆正好有空，我便借了他的手，如此这般，两尊出色的仁王像很快便完成了。
    「不得了啊，不觉得很帅气吗？」
    「确实有气势，好像真的会动起来一样。」
    「是，这样的话指导老师肯定也挑不出毛病。」
    「……应该是会吃惊。」
    「嗯？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人不会想到学生会做出这种东西？超过两米高的仁王像啊？而且还是两尊，肯定会露出苦笑的。」
    「是这样吗，原来这不算普通吗？……可我师父以前经常做啊。」
    「拜托，用常识想想。」
    清隆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说起来，仁王像是在学生宿舍前完成的，所有学生基本上都能看到，而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有点夸张。
    「清隆，也谢谢你帮了忙，如果老师给我好评的话，我会把其中一尊送给你。」
    「不用了……即使给我也没用。」
    「不需要客气的哦。」
    「我不是客气，是因为真的没地方放才拒绝……你想象一下，房间里放着一尊好像随时会动起来的仁王像的生活。」
    我和师父一起生活的神社里摆满了各种雕像，所以对我来说并不觉得违和……但对清隆来说可能是难以接受的画面。
    「这样啊，我觉得很可靠的感觉呢，毕竟仁王像是守护神的象征。有了它在，就算有小偷进来也不用担心。」
    「我说了，我不要……」
    用不着强调到这种地步。
    明明帮忙的时候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一说到送给他的时候就突然冷淡下来了呢？
    「没办法，那就等老师评价完之后放在学校正门口。」
    「你会被学生会或者老师叫去谈话的，别这么干。」
    为什么清隆会这样想？
    仁王像可是守护的象征啊。放在门口反倒能驱邪避灾，保证学生健康平安。
    而且最重要的是——帅气。
    「嘛，要怎么处理还是等指导老师的评价出来再说，如果没人愿意收，那就偷偷放进教员室或理事长办公室也行，学生会议室也不错……不如放在龙园的房门前？」
    「别把恶作剧做得太过分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都是出于善意啊……」
    我无视清隆略显无奈的目光，将两尊仁王像扛在肩上。
    如果一直放在宿舍前可能会造成困扰，那暂时还是先搬去美术教室。
    「谢谢你帮忙啦。其中一尊的名字就叫‘清隆’好了。」
    「……拜托你别这样。」
    真是个害羞的家伙。
    和清隆在宿舍前道别后，我扛着仁王像朝学校走去。
    虽然是暑假，但社团和学生会依然会举办活动，所以美术部也有成员会在教室作业。
    「天成啊……」
    就在我朝美术教室前进的途中，有人叫住了我。
    「您好，会长，好久不见了。」
    「啊、啊啊……是啊。」
    堀北学，也就是堀北铃音的哥哥、学生会长，此刻在我和我肩上扛着的两尊仁王像之间不断地来回看视。
    「天、天成同学，你扛着的那东西是……？」
    会长身边则是学生会书记橘茜学姐。
    「怎么样？这是我的作品。」
    「……是你们美术部的课题吗？」
    「是的，暑假要做出一件作品，我就做了个仁王像。」
    「……仁王像？诶？」
    橘学姐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想这应该能拿到满分。」
    「确实，从气势上……或者说，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意念。」
    「谢谢夸奖。」
    虽然是“师父模式”在创作，但毕竟是这种体积的作品，过程也确实很辛苦。能获得认可让我感觉努力没有白费。
    「如果可以的话，老师打分之后我可以送给你们。」
    「不，不需要。」
    「别那么客气嘛。摆在学生会室也不错哦。」
    「我再说一次，不需要。」
    堀北会长一边用食指推了推眼镜，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旁边的橘学姐也使劲点着头附和。
    真是悲哀！
    明明是我精心制作的作品，居然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不过天成，正好。你把那些放到美术教室后，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
    「我可没做什么会被骂的事啊？」
    「我不是要骂你。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本来就想找你谈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了解了，待会我会过去。」
    看样子不是要训我，但到底是什么事呢……稍微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
    于是，我把仁王像放进美术教室，然后就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站在学生会室门前，按照师父教的最低限度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敲了敲门，便听到橘前辈可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我是天成，打扰了。」
    打招呼很重要——那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来了啊，坐。」
    「失礼了。」
    「天成君，要来杯茶吗？」
    「谢谢您，橘学姐。」
    天气很热，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稍微松了口气。
    坐在我对面，隔着桌子的堀北会长开口问道：
    「听说你在考试里大闹了一场？」
    「咦，您今天找我是为这件事吗？」
    「不，正题另有其事。不过这方面我也想听听看。」
    「我倒不介意讲讲……话说回来，学生会连考试内容和结果也能掌握啊？」
    「一定程度上。你在考试中为所欲为这点，我们是知道的……居然把据点装置扯下来集中到一个地方，这种事前所未闻。」
    「只是追求效率，实属无奈之举。」
    「哼……多亏你，下次再举行类似考试时，恐怕会新增几条规则。」
    「幸好不是今年加的……不过，会长您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你是指什么？」
    「您妹妹，表现得很不错喔。」
    「……」
    果然，这才是他真正想确认的。
    直接去问本人不好吗？
    不过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别扭。
    「在无人岛时，她和班上的同学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在船上考试时，她洞察出了优待者的规律做出了贡献；跟a班签订合同时，也积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喔……铃音做到了这些啊。」
    堀北学长一脸意外。
    对他来说，妹妹大概就是个让他操心不已的存在。
    「我个人认为，她是那种被夸奖才能更进一步的人……所以，要不夸夸她如何？」
    「我会考虑的。」
    堀北同学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请一定要夸她一下。」
    「那么，进入正题。橘，把那份资料拿来。」
    「是的，会长。」
    橘学姐递给我一份文件。我迅速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我投稿参赛的作品概要，以及相关的某些问题……嗯？
    上面写着一个令人咋舌的金额？
    「呃，会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表示想购买你参赛的作品。」
    会长说的应该是之前我用“师父模式”画的作品。
    「购买？不好意思，我不太理解……我记得我只是投稿，并没有拿去拍卖啊。」
    「的确如此，校方也为此感到困惑……但听说其中一位评审非常喜欢你的作品，于是通过评审委员会向学校提出了购买的请求。」
    「还真是特别的人啊。居然愿意花钱买一个无名高中生的作品，而且还是这种离谱的金额。」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那人大概觉得就算付出这个数额也不亏。」
    「……哈啊。」
    老实说，我有些傻眼。
    虽然那幅作品是在“师父模式“下绘制，清隆、堀北同学、美术部的指导老师都对它评价很高，但我自己并不觉得它值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师父。
    她曾心血来潮送人一幅作品，然后被对方回礼了一根金条。
    「听说当时比赛现场陷入一股奇怪的气氛。那人一说想买你的作品，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想要，最后价格像拍卖一样一路飙升。」
    「吓人……这算什么嘛。」
    难不成那幅画真的像师父的作品一样，蕴含着某种让人疯狂的魔性……毕竟是用“师父模式”画出来的，我还真不能否认。
    「不过嘛，能进一大笔钱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所以要不要卖，其实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接下来的部分。
    「顺便问一下，这笔钱能转换成私人点数吗？」
    这才是我真正想确认的问题。
    堀北会长闻言，眼神一锐，低头沉思。
    看他并没有直接否定，说明是有可能的。
    「这方面，学校内部确实有过争论……他们担心来自校外的资金转换成点数，会破坏公平性。」
    「原来是为了公平啊。」
    「嗯。比如说，如果某些学生靠家人或亲戚的资助就能获得大量点数，那确实有失公允。」
    我出于好奇问过高圆寺的做法。
    他就在不停钻规则的空子，用各种方式调动资金，换来大量的私人点数。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听，但实际上那简直就像在洗钱，学校也没怎么管他。
    「不过，会长，这次的情况并不一样？毕竟这是我靠自己的实力获得的。」
    「说得没错……而且，这种前例是存在的。」
    「咦？真的有？」
    回答我的是橘学姐。
    「是的。几年前，有个美术部的学生参加了企业举办的广告征集比赛并获得入选，奖金是五十万日元，后来也成功兑换成了私人点数。」
    原来如此。
    「不过这次金额太大，校方也展开了多方面的讨论，最终认定为合理。毕竟这也是学生‘实力’的体现。但是否兑换，最终决定权还是交给学生本人。」
    「也就是说……我可以自己决定？」
    「正是如此。」
    「那我就决定换成私人点数。」
    「回答得真快……你可以再带回去考虑一下也不迟。」
    「在这所学校，点数越多越有有利，以后的考试可能也需要用到，我想先做好准备。」
    「哦，你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啊。」
    「既然这所学校设立了私人点数制度，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会有相关的考验，不是吗？」
    「如何解读，就看你自己了……最后再确认一次，真的没问题吗？选择现金也不是不可以。」
    「完全没问题……眼下比起现金，点数对我更重要。」
    毕竟高圆寺钻规则钻得飞起，我可是知道的。
    虽然校方对一二年级学生解释说毕业时私人点数将统一收回，但其实这些点数是可以换成现金的——只是汇率不是1:1罢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得不承认高圆寺确实很会耍手段。
    他居然能用不会被校方追究的方式，将家里的资金转换成自己的私人点数。
    至少我还没能想到这种做法。
    「虽然兑换率会变低，但应该也可以变成现金……对？」
    「哼……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无法回答’。」
    这所学校还真是喜欢用这种说法啊。
    嘛，说“无法回答”，基本上也就等于承认了。
    「那么，这笔交易我就判断为没有问题了。可以？」
    「好的，拜托您了。」
    「明白了。对方律师准备了合同文件，你要仔细阅读后签字。另外还有一份学校方面关于资金转换的说明文件，也要认真确认后再签。金额不小，可别疏忽大意了。」
    「明白。」
    橘学姐拿来了几份文件递给我。我一字一句地从头到尾认真读完，确认没有问题后签上了名字。因为没有印章，还按了个手印。
    「资金大概要等到下个月才会到账。」
    「那我能展开的策略就更多了。」
    「听起来你很开心嘛。」
    「当然。」
    「好……那么，进入正题。」
    「咦？刚才不是正题吗？」
    「刚才也是正题……但现在是另一个正题。简单明了地说，天成，我希望你加入学生会。」
    「哈，学生会吗……」
    「你似乎不太愿意？」
    「如果要说实话，那确实如此。」
    对我来说，学生会一直都是个搞不清楚在干什么的团体。
    「我记得这所学校不是不能同时参加学生会和社团吗？我现在可是美术部的部员哦。」
    「没错。如果你加入学生会，那就得退部了。」
    「那就比较困难了……我觉得比起处理文件，我更喜欢参加社团活动。」
    「加入学生会会有各种便利，也可能获得不少好处。」
    「那在美术部也一样能获得好处啊。我刚刚不就赚到一笔前所未有的大钱，估计没人能打破这个记录。」
    「确实，如果这么说，那学生会的好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别绕圈子了，还是请您直接说重点。」
    「……你知道现在的学生会副会长南云雅这个人吗？」
    「知道哦。虽然只是远远观察过几次。」
    「观察？为什么要观察他？」
    「刚入学的时候，我想确认有没有什么特别强的人存在可能对我构成威胁，所以观察了一遍所有学生。」
    虽然当时把南云学长也纳入了观察对象之一，但除了清隆外，其他人都没怎么引起我的兴趣。
    他给我的印象是……有点脆弱？
    不对，那几乎是这所学校所有学生的共性。
    「顺便问一下，你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可以说吗？感觉会被当怪人……不过，我都把他眼镜打碎过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所谓了。
    「就是说……我在评估对方。」
    「是、是这样啊……」
    学生会长假装镇定地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然后呢，您具体想说什么？」
    「……南云副会长，是个优秀的人。但他也有危险的一面。」
    「也就是说，会长您对他抱有警惕？」
    「直接说的话，就是这样。等我毕业后，南云就会成为学生会长，到那时可能会引发不小的混乱。」
    「所以您是想让我成为他的对抗势力？」
    「没错。」
    「为什么选我？如果是对抗南云学长的话，我觉得找同年级的人更合适。」
    「那很困难。南云的影响力已经覆盖到整个年级。虽然二年级也有优秀的学生，但……」
    「那您自己出手不就好了？比起让后辈插手，您出马应该更合适。」
    「如果可以，我当然会亲自处理。但我马上就要从学生会引退了，没多少时间了。」
    所以才舍弃了靠不住的二年级，把希望寄托在一年级身上吗……这还真是相当勉强啊。
    「唔……这很难办啊，我现在想专注于班级间的竞争。我们班好不容易才刚刚站上起跑线，我不想把精力分散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但如果南云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连你们一年级也会受到波及。」
    「比如说？」
    「说不定会出现前所未有的退学者。」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更不想掺和进去了。看来还是应该尽量低调地过日子，不引起注意为妙。」
    「别傻了，你现在已经是南云最关注的一年级学生了。」
    「啊，是吗……唔，我该怎么办呢？我还是觉得作为美术部员的日子更有趣。而且我也不想天天面对那种麻烦的前辈。」
    「果然很难说服你啊……」
    「让您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我也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
    堀北学长略显遗憾地闭上眼睛，抱起双臂，陷入思考。
    「嘛，如果那位南云学长真来找我麻烦，到时候再说。能一笑了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好，现在就这样也行。」
    要是真不能一笑了之呢……那就再说。
    不过嘛，师父说过，人生就该以享受困难为乐。男人嘛，这样才算活得精彩。
    「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占用了你不少时间。」
    「不必介意。」
    我向他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一想到马上就能获得一笔惊人的私人点数，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且，参考高圆寺的“洗钱”法子，也许我也能搞点别的东西。
    可就在我边想着这些时，背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一年级的，你刚才是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的？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一看，面前赫然站着的，正是堀北学长所说的那位“危险人物”——南云雅。

 第46章 对弈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正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我。
    他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眼中的好奇与兴趣，也是一览无余。
    「你好啊，南云前辈。」
    「哦？你知道我啊？」
    「您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您。」
    我也模仿着南云前辈的样子，从下到上打量着他。
    最终，我们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
    「……」
    沉默
    或许是感到尴尬，也可能是难以忍受这份沉默，南云前辈率先移开了目光。
    不妙啊，因为堀北会长事先的提醒，我不由得对南云前辈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因此差点进入“师父模式”了。
    必须冷静下来，也没必要无谓地施加压力。
    我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么，嗯……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其实，是堀北会长邀请我加入学生会。」
    「堀北会长？我听说他不是对今年的一年级学生很失望吗……」
    因为我收起了“师父模式”那种威压感，南云前辈重新开始仔细打量着我。
    「啊，原来如此。」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心中找到了某种答案。
    「所以你是要加入学生会咯？」
    「不，我拒绝了。我现在更想专注于班级的事务。」
    「那还真是可惜，感觉原本会很有趣的。关于你的传闻我听了不少，所以我也挺感兴趣的。」
    「关于我的传闻吗……如果是好话那我很开心。」
    「今年的一年级d班，在特别考试中大获全胜，一跃升到了b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自然会引人注目。你作为领导者主导了这件事的传闻，连我们这些高年级生都知道了。」
    没想到这类信息已经在整个学校传播开来了。
    「不过传闻也有些离谱啊，比如说把铲子掰弯了，游泳课上破了世界纪录，还有什么来着……啊对了，好像还有从屋顶跳下来之类的。」
    葛城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堀北会长甚至还特别提醒过我，看来这件事确实闹得不小。
    「确实，我从屋顶跳下来了。」
    「嗯？你说真的？」
    「是的，我确实跳了下来。」
    「呃……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南云前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住下巴思考着，似乎有些犹豫。
    「没有，只是那天情况紧急，不得已才跳下来的。」
    「……你说你是因为着急才跳的？」
    「是的，真的很紧急，根本没有时间慢慢走楼梯了。」
    那时候清隆联系我说佐仓可能有危险，我当然没时间走楼梯。
    「南云前辈应该也有类似经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有那种经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急着赶路的时候，也会在走廊上狂奔，或者两级台阶当一阶跨，不是吗？」
    「可那也不至于从屋顶跳下来？」
    「那只能说明南云前辈你从来没真正焦急过。一般人在着急的时候，不就会跳下去吗？」
    南云前辈用手指揉了揉紧锁的眉头，然后带着一丝疲惫的语气喃喃自语。
    「我还以为你是会长型的……但你更像是鬼龙院那种啊。」
    鬼龙院？好像是二年级的前辈，我记得她长得很漂亮。
    「啊——算了，那种行为会给其他学生带来麻烦。以后尽量别这么做，听到了吗？」
    「堀北会长也同样提醒过我了，我会尽可能避免的。」
    「这种时候应该是‘我绝不会再做’才对……唉，算了。」
    不知为何，南云前辈看起来有点疲惫，强行结束了话题。
    「嘛，能遇到你这种有趣的一年级生也挺好的。今后也让我多多见识一下。」
    「今年的一年级生其实都挺有趣的？您应该也收集了不少情报？」
    「那当然，包括你在内，今年真是人才济济……所以啊，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加油，我可是挺看好你的。」
    说完这话，南云前辈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而我也转过身，离开学校办公楼，走向宿舍。
    就这样，我和南云副会长的第一次接触结束了。
    堀北会长说过，南云前辈是一个可能会导致大量学生退学的危险人物，而他眼底深藏的偏执与强烈的自信，确实让人联想到会长的担忧。
    像这样的人，我在协助师父工作时也遇到过几次，倒也不算罕见。
    可以说在任何地方都一定程度地存在……只是，真正能成大器的，寥寥无几罢了。
    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卷入麻烦之中，毕竟我们班才刚刚起跑，没空去和高年级生正面冲突。
    回到宿舍楼下，我收拾好之前为了制作仁王像而搭建的帐篷，把木屑、工具和设备都整理好后，想着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所以直接去了清隆那边。
    「喂，清隆——如果你有海量的私人点数，你打算怎么花？」
    清隆此刻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躺在床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房间十分简洁，除了必备的物品，只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以及我之前送他的自制棋具。
    那副我在空闲时间一点点制作完成的国际象棋，在夏天前就做完了。他每次来我房间时都会好奇地盯着看，所以我干脆送给了他。
    我问他有没有玩过国际象棋，他说“为了锻炼思维，被编进了课程里”，看来在“白房子”时学过不少东西。
    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杰作，希望他能好好珍惜。
    「你突然问这种问题，难道是你手头要进大额点数了吗？」
    「嗯，一笔意外之财。」
    我解释了“我的参赛作品被人用海量私人点数买走了”这件事情。
    听完这些，清隆眨了眨眼，然后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在艺术界，这种事也不算罕见。”
    “如果是顶级的大师、非常有名的人的作品，可能确实会被炒到天价。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画的画，愿意掏那么多钱的人基本不存在。”
    “确实，你赚得也太多了。”
    “也许那个神秘买方是某种一时冲动……又或者是喝醉了也说不定。”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现在你有了一大笔能动用的点数。”
    说的也是，有钱人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那么，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能做的事就多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哪种方案是真正可行的。”
    “那就好。先把你能想到的都说出来，能用的就拿来。”
    “有道理。”
    单纯只是讨论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俩准备一边下棋一边讨论。
    我将棋盘摆在桌上，把棋子摆好，清隆则倒了两杯饮料过来。
    “首先，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收买’。拿出两千万点作为筹码去谈判的话，应该可以在任何班级里安插间谍。”
    “说得没错。”
    两千万点，在现行规则下已经可以确保以a班的身份毕业了。到这个地步，自己班级的命运已经无所谓了。
    “不过，如果操作得当，应该不需要花到那么多点数。”
    清隆移动了一枚棋子。他的动作流畅而锐利，让我不禁有种对战ai程序的错觉。
    而我则立刻用我所能想到的最佳对策，回应了他的那一手。
    “然后嘛……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否能实现，不过‘通过调班发起攻击’也是一种方式。”
    “调班攻击？什么意思？”
    “比如，花两千万点转到别的班级。”
    “嗯，然后呢？”
    “然后立刻让那个学生‘自愿退学’。”
    “呃——你是说……让那个班级承担退学的惩罚？”
    “没错。这相当于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处理的‘人肉炸弹’。”
    “那退学的学生怎么办？”
    “这所学校不是一直声称‘没有什么是点数买不到的吗’。那买‘复学权利’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目前只是纸上谈兵，真能不能买还不好说。”
    “原来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建立在‘不惜一切点数’的前提下。真要执行的话，效率极其低下。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赢考试来得省事又轻松。”
    清隆的这份“阴险与恶毒”，就连下棋时的棋风中也能体现出来。
    他从开局就持续不断地展开强攻，而我前期动作却稍显迟缓。
    果然，在正常状态下，想要赢他，难度不小。
    照这趋势下去，我估计很快就要被将死了。
    “不过这想法倒是有参考价值。‘复学权利’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如果存在，那我们的策略面确实会拓宽不少。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嗯。”
    如果到了必要时刻，或许可以试着执行一次。
    毕竟这种事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也大概不会有相关的惩罚规则。
    而“没有规则”就意味着“不会被制裁”。
    就像我在无人岛考试时“搬据点”那招一样。
    但一旦执行过一次，规则可能就会立刻被修改，以防止第二次发生。
    所以，这计划最多只能执行一次……如果到了三年级的最后特别考试还无法跻身a班，那时候孤注一掷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要不三年级最后试试看？”
    “你是认真的？那会被狠狠报复的啊。”
    哈？明明是你先想出来的作战计划，为什么一脸“你这家伙真敢啊”的表情看着我。
    “如果到了必须要这么做的地步，那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就算有人因此失控闹事……最多四十个人，我有把握压制。”
    我也知道这是最糟糕的手段，但只要它是有效的，那就值得考虑。
    “嘛，说到底，两年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谁也说不准。我们该做的，是尽可能地准备各种手牌与可能性。”
    “没错，这话我没法反驳。”
    清隆再次走了一步，把我逼到了墙角……照这趋势，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我很快就要被将死了。
    是时候开启“师父模式”了。
    清隆的暑假似乎也挺闲的，像这样一边下棋一边聊战术也不错。他的思路和我不太一样，时不时能让我有种“原来如此”的感叹。
    而且，能和朋友这样谈论未来、计划前路，这种时光本身就很学生气。
    正如师父说过的，这是“高中生的日常”之一。
    “呃，看起来我输了。”
    最终，我还是输掉了这局对弈。
    开局就被压制住，即便进入“师父模式”也无力回天。
    “该隐，惩罚时间到了。今晚的晚饭你请客，没意见？”
    “是是，知道啦。你想吃什么？”
    “来点我没吃过的料理。”
    “你确定？”
    这样的夏日时光，其实也不错。在我跟着师父住在神社的那段日子，是绝对体验不到的。

 第47章 约会

    世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
    大到飞机失事、轮船撞冰，小到踩到结冰的地面滑倒。
    即使小心翼翼，也难以避免的情况数不胜数。
    所以，遭遇事故并不是可笑的事，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更不必因此发笑，或说什么“别人的不幸就是蜜的滋味”之类的风凉话。
    「噗……」
    所以啊，清隆，你就别那样笑了。
    暑假，正是享受假期的日子。
    但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清隆露出了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他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脸，实属罕见。
    而在我俩的正前方，堀北正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更是罕见。
    「绫小路君……你刚才是在看着我笑吗？」
    「没有啊，我可没笑……」
    ——不，你就是笑了。
    「可恶……天成君，为什么你要把他也带来？」
    「不好意思啦，收到你联系的时候，刚好清隆也在身边。我想可能会需要人手，就顺便把他带来了。」
    「真没想到能看到堀北这样的模样啊。」
    「我现在就把这段记忆从你脑子里抹掉！！」
    「喂别冲动，你现在这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
    「冷静点，堀北，动作太剧烈的话，手腕会被扭伤的。」
    此刻的堀北，右手上正紧紧卡着一个水壶，要是真打出去肯定会很疼。
    据说她是在洗水壶的时候太过用力，手直接伸了进去，结果就拔不出来了。
    她也尝试了各种办法想把手抽出来，可都失败了，最后才到这般境地。
    我觉得，像堀北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愿意向别人寻求帮助，是一种了不起的成长。
    「总之，先把它取下来？」
    「嗯……拜托你了，天成君，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了。」
    「交给我……不过要是太用力，可能会伤到你。」
    「这倒也是……」
    她似乎也想起了我的怪力，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就这样维持一会儿也不错？」
    「绫小路君，别碍事了，赶紧回去……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堀北那右手卡着水壶的样子，可能正好戳中了清隆的笑点，竟然会如此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出丑，实在出乎意料。
    能看到他展露感情我本该感到高兴，可他笑的是堀北的窘态，这就有点不太能接受了。
    「我明白了，该隐，这里就交给你。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被堀北威胁之后，清隆便把一切丢给我，潇洒地走出房间。
    直到最后他都没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那家伙刚刚那副欠揍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这简直是耻辱……！」
    「冷静点，堀北，清隆他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还能笑成那样？」
    堀北大概一直把清隆视作某种对手，自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糗样。从她满脸的不满和烦躁来看就能感受到这一点。
    「好了好了，我们先把这东西拆掉……嗯，这水壶要是弄坏了，会很麻烦吗？」
    「也没有特别珍贵……」
    「那我直接弄坏它也没问题？不然怕是会伤到你。」
    「不考虑怎么拆而是考虑怎么破坏，果然很有你的风格……算了，就拜托你了。」
    「好，那你把手转过来让我看看水壶的底部。」
    堀北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把卡着水壶的手伸向了我。
    这里不容易伤到她的手。
    我用指腹缓缓按压水壶底部，不一会就裂开了一道大缝。
    接着我就像撕纸一样，顺着裂缝把水壶撕开。将堀北的手解放出来。
    「你的怪力……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堀北看着我把水壶徒手撕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不会是在害怕我？」
    「我不是怕，只是……亲眼看到这种事，实在很难不感到震惊。」
    我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初次见到师父时，我也吓得不轻。
    「不过话说回来，把水壶弄坏了，我来赔。」
    「不用在意，是我主动拜托你的。」
    「不，毕竟是我弄坏的。虽然我可以挑个新的送你，但还是你亲自选的比较保险……而且，唔，我想趁着这个暑假，约你出去走走，当做补偿。」
    「……诶？」
    她顿时像是短路了一般愣住了片刻，随后恢复神智，慌张地说道：
    「约、约会什么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这轻浮男！」
    「不行吗？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拒绝也没关系。」
    「……也不是不愿意啦。」
    她轻声细语地回答，眼神闪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约会’不行，那就叫‘一起买东西’怎么样？」
    我这么一说，她像是总算说服了自己，脸红着点了点头：
    「嗯、嗯……好。」
    于是就这样，我和堀北决定一起去买东西。
    在假日和同学一起购物——这不就是典型的高中生活吗？
    而且对象还是女生，如果再穿上制服，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制服约会”了。
    总之，我算是达成了一个高中时期的目标。
    「稍微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好，我在宿舍大厅等你。」
    我自己是不是也该换换衣服呢？不过我对流行和时尚没什么了解，总是穿得很普通。
    只要兼顾实用性和不失礼的整洁感应该就没问题。
    我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后，在宿舍大厅等了几分钟——堀北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出现在我眼前。
    “哦哦，很适合你啊，堀北同学。非常漂亮。”
    师父说，对女性就是要不吝夸奖。
    “是、是这样吗？”
    她有些羞涩地红着脸，目光游移不定，最终低下头，用帽檐遮住了表情。
    真的非常可爱。
    “嗯，因为你平时穿制服的印象太强了，我几乎想象不到你穿便服的样子，但这种夏日清爽的气息加上端庄的感觉真的非常棒。而且也非常符合堀北同学的气质。”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所以说出口的语言自然流畅、毫不迟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坚持一个观点——堀北同学是那种被夸奖会变得更有动力的人。
    既然她哥哥做不到，那我就多多替他夸奖她。
    “制服下的你英姿飒爽，便服下的你又别有一番风味。换句话说，堀北同学就是最强无敌的存在。”
    “别用那种奇怪的方式夸人。”
    她一边规劝着我，一边仍用帽子努力掩饰自己羞涩的神情。
    不过她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一番夸奖之后，我们肩并肩地朝着榉树购物中心走去。
    正值暑假中段，许多学生都来这里玩耍，热闹非凡。
    毕竟是暑假，摆脱了每天上课和学校特有考试的压迫感，大家都变得更加开朗了。
    “对了，堀北同学，暑假你都怎么过的啊？”
    “主要是在学习……然后，还有……你那含蓄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到能邀请堀北同学一起逛街，心情莫名有些开心。”
    “别拿我开玩笑。”
    她又一次用帽子遮住了羞涩的脸庞。
    “你从船上回来没多久，就开始搞那个奇怪的东西了？”
    “你说那尊仁王像吗？那是美术部的课题啊。”
    我在宿舍前面搞那个，她知道也不奇怪。
    “我费了一些精力，这次应该能拿到不错的评价。”
    “……确实，有一种强烈的气势。”
    只是现在有点麻烦的是，不知道该把它放哪好。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把它丢到垃圾堆太可惜了。
    不如干脆摆在龙园房间门口？说不定他还真会喜欢。

 第48章 占卜

    我们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内的一家杂货店。店里主要是日用品，也有不少适合学生的小物件和生活用品。
    “顺便问一下，你对水壶有什么特别讲究吗？”
    “没有哦。只要作为水壶功能齐全，颜色和造型我都不在意。”
    这确实符合堀北的性格，不挑那些可爱的设计款式。
    “那这个有角色图案的水壶怎么样？”
    “我更正一下——这种类型的请排除掉。”
    “确实，还是更成熟点的款式更适合你。那这个呢？”
    店里的水壶功能其实差不多，基本上只是大小和价格不同。所以选哪一个都可以。不过既然来了，当然还是选个符合她形象的比较好。
    我指向的是一只黑色的水壶。
    极简设计，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特别适合沉稳大气的人。
    而且大小也和她原本用的差不多，应该也方便使用。
    堀北没有说话。
    我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设计但颜色不同的白色款。
    嗯，两个都很配她，反而难以抉择了。
    “噗。”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堀北同学轻轻笑了。
    “哎呀，我这可是认认真真在选啊……”
    “抱歉啦。因为你那么认真地挑自己也不用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好笑。”
    “当然要认真啊。选哪个更适合堀北同学，这可是一件大事。”
    “天成君，你自己更喜欢哪一个呢？”
    “……黑色。”
    “那就选那个好了。”
    “真的可以？”
    “当然没问题。反正功能都一样，那就选你喜欢的颜色就好。”
    “那就选这个。”
    我拿起那只黑色简约水壶，用点数结账。然后把水壶递给她。
    “以后别再把手伸进去那种地方了哦。”
    “真是的……我要生气了哦？”
    “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当时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调侃一下。”
    当时我甚至想拿手机拍下来。
    但想着真拍了肯定会被骂，所以就作罢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真想把照片发给学生会会长，不知道那位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既然都到这里了，马上就解散太可惜了，要不要再走走？”
    “可以啊，不过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唔……占卜怎么样？清隆说好像挺有人气的。”
    “天成君对占卜感兴趣吗……有点意外呢。你是那种会被命运之类的东西吸引的人吗？”
    “也许，说不定我真的是那种人。”
    毕竟，我遇到了师父。
    和她相遇的幸运，哪怕之后我的人生再遇上多么不幸的事，也都值得了。
    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命运，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堀北同学呢？你对占卜感兴趣吗？”
    “嗯……对命运本身我并不相信，但对‘占卜师’这个职业倒是有些兴趣。”
    “哦？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到未来的吗？”
    “才不是呢，那种能力根本就不存在。我感兴趣的是——占卜师会根据大量人类的数据来得出结果。从技巧和观察力的角度看，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职业。”
    “原来如此。确实，从观察人的角度来看，占卜师确实是个很厉害的职业。”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兴趣。于是我们就一起朝那个传闻中的占卜师摊位走去。
    据说设在榉树购物中心的这位占卜师很有人气，确实能看到很多人排起了长队。
    看起来女性顾客更多些，估计大多数男性都是陪女朋友来的。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我们了。
    走进帐篷内，里面有点阴暗。
    一位坐在水晶球前的老奶奶迎接了我们，完全就是典型的占卜师模样。
    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神秘氛围，也许正是为了让人觉得这位占卜师非同一般。就像擅长暴力的人会故意表现得强势一样，这是同一种策略。
    “你能占卜什么呢？”
    我们入座后，堀北同学率先开口问道，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即将被占卜的紧张感。
    “学业、工作……啊呀，你的话，恋爱如何呢？”
    “恋、恋爱……”
    堀北同学立刻被占卜师的观察力带动了情绪……
    这…看来这个占卜师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一句话就能动摇对方，将其卷入自己的话术之中啊。
    看样子刚才提到的那三项似乎是基础套餐中包含的内容，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其他选项可供选择。
    堀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选择了基础套餐，而我既然来了，就决定让对方占卜一下我人生的终点。
    “那么，首先是这位小姐的名字？”
    “堀北铃音。”
    “我的占卜会看对方的脸、手、还有内心。在这个过程中，也可能会看到你不希望被人知晓的东西，你可以接受吗？”
    “没关系。”
    “嗯，那么就从手相开始……”
    说着，宛如魔女一般的老妇人开始观察堀北小姐的手掌。
    或许是因为学习用功的关系，堀北的手上有类似于老茧的痕迹，指尖也略有变形的迹象。就像钢琴家的指甲会因生活习惯而变平一样，人们的身体会随着生活方式发生各种变化。
    那是努力之人的手——我从她的掌心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生命线很长，看来会长寿。目前来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病……”
    这大概是惯用的套话。
    学生嘛，不太可能突然暴毙，这样的说法也算正常。如果对方气色明显不好，估计也有相应的说辞。
    “接下来是学业……嗯，看上去非常顺利。不仅紧张感十足，还能感受到一丝余裕。是个不错的未来。”
    一个中学生，手上因写字而磨出老茧，说明她努力学习。得出这番结论也正常。
    “至于恋爱方面……”
    此时，占卜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看堀北小姐，而是用余光观察起我来。
    “唔——这方面前途多难啊。”
    “这是……为什么？”
    “并不是说未来充满不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如此。经历波折、克服种种困难之后，才算真正的姻缘。”
    “……是吗。”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想获得更好的未来，就试着靠近别人，成为能填补他人孤独的人。如此一来，前路便会为你敞开。”
    这话也不一定只适用于堀北小姐。
    “接下来就是……”
    占卜师的身姿和目光转向了我。
    “唔——”
    但她只是露出一脸困惑，迟迟没有说出什么未来的事情。
    难道我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类型吗？
    “首先是手相……到底怎么弄的，才会变成这种手啊。你这手简直让占卜师为难，拜托放过我。”
    为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手就一脸嫌弃地怒了啊？
    “嗯，在触碰你手的那一刻，就像把手伸进了虎口一样的感觉。”
    毕竟是被师父锻炼出来的。
    右手如虎、左手如龙，是那人流派的教导。
    抓住就要毁掉——为了做到这一点，我确实付出了诸多努力。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拥有惊人的生命力。你会活得很长久。”
    “谢谢。”
    “学业方面也没什么问题……你应该是‘那边’的人。”
    到底是哪边啊，能不能别用这种恐怖的说法？
    “至于恋爱方面……唔，很难看透呢。暂且保留。”
    “占卜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太复杂了，难以解读……你今后会与很多人结缘。未来就像枝叶一般错综复杂，正因如此。”
    “这样啊。”
    “最后是你的人生……你似乎是带着星辰降生的。还是一颗大而有力的星。”
    “星辰？”
    “嗯，极为稀有，有如你这般的人偶尔会诞生。会吸引各种命运，备受幸运与才能的眷顾，仿佛得到了神的厚爱，正是生于这样的星之下的人。”
    “哈啊……”
    这也太夸奖过头了。
    虽说我也确实觉得能遇见师父是极大的幸运和奇迹。
    “但绝不能掉以轻心。拥有这种命运的人，往往会走上极为复杂又神秘的人生道路。幸运多得用不完，同时也会伴随着无比艰难的困境……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师父就完全是那样的人。
    明明就像神一样却总是在奔走于各种问题之间。
    明明已经被大家当成“把麻烦都丢给她就能搞定”的存在了。
    却始终不死不倒。
    她肯定就是占卜师所说的那种“带着星辰出生的人”。
    而我，憧憬着那样的她，也许真的会走上相似的人生道路。
    “没问题。我打算一直帅气地活到最后然后死去。”
    “嗯，那就好。那我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了。照着那条路走下去。”
    就这样，占卜结束了。
    虽然心中有些吐槽，但这次也算是一次不错的消遣。
    离开占卜馆后，我和堀北小姐一起走在榉木商场里。
    她一边走，一边抬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样，占卜还满意吗？”
    “嘛，也就那样。”
    “起码能算是一种放松？”
    “嗯。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占卜能作为一种职业、作为一种娱乐方式广泛传播了。不论是好占卜还是坏占卜，本来就不是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东西，太在意反而是浪费时间。这一点我已经很清楚了。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与意志。”
    堀北小姐说得确实在理。
    占卜终究只是一种娱乐，是众多指引路径中的一个小小提示而已。用轻松的心态去看待它就好了。
    至于那些星辰、命运之类的说法，我也搞不太懂，只能当成“哦，原来如此”这种程度来接受，最为合适。
    好了，那就切换心情。
    难得和堀北小姐一起出来玩，现在还是享受这段时光最重要。
    “堀北小姐，接下来要不要去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是呢……虽然没有特别想吃的，不过要说的话，想吃点鱼。”
    “那就决定了，走。”
    暑假就快结束了，比起将来的事，现在更该享受这段时光。
    对学生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现在是暑假嘛。

 第49章 坂柳有栖的邀请

    暑假的后半段即将开始，在这连日来仿佛要把人煮熟的酷热中，我收到了某人的召唤。
    美术部的课题也顺利地拿到了指导老师苦笑着给出的满分。
    那尊让我不知道该摆在哪的仁王像也被摆放到了龙园的房间门前。
    这下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有时会被同班同学邀请一起玩耍，有时则是一边下棋一边和清隆商讨策略，过着非常像高中生的暑假生活。
    可就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请问是哪位？”
    『是我啦』
    “嗯？该不会是神室小姐？”
    令人吃惊的是，打电话来的人正是神室小姐。
    虽然我们是美术部的同伴，但因为她一直态度冷淡，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你能主动联系我我很高兴啦，不过……你是从谁那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是桥本啦，他知道你的号码』
    确实我和桥本正义交换过联系方式。
    那是在船上的游戏室，他刻意地接近我，我捡起他的手机后，我们就意气相投地一起玩了桌球。
    “该不会是约我出去玩？”
    毕竟是暑假嘛，作为美术部的同伴加深一下交情也不错。
    更何况，我原本就想和神室小姐拉近关系，这是个让我很开心的邀请。
    『别说傻话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玩？』
    “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真的很受打击耶……刚刚还有点心跳加速呢。”
    『哈……我来说正事。有人想和你谈谈，你今天有空吗？』
    “有啊。反正待在房间也只会雕佛像，没别的事可做。”
    『为啥是佛像……算了，既然你有空，那你就来我现在要说的地方。』
    “明白了。顺便问一下，想见我的人是谁啊？”
    『是坂柳，你认识的？』
    原来是a班的双巨头之一啊……也就是说，我这次无法和神室小姐约会了，有点遗憾呢。
    “坂柳小姐啊，明白了，我马上过去。”
    既然是女生在等我，我也不能让对方久等。
    我确认了神室小姐发来的定位信息，迅速换好衣服出门。
    对方可不好应付，所以不能掉以轻心，但约定时间和地点这种事，总让人感觉非常“高中生”呢。
    神室小姐发来的地点是一家位于榉树商城的完全包间制咖啡馆。
    从店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店内又用隔板隔开，对于进行秘密谈话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不论是要谈些阴暗话题，还是要共享秘密，这里都堪称完美。
    或者，这里也许也适合情侣们安静相处。
    店内一片安静，这在包间制的店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好意思，我有约。”
    听说这种提供私人包间的店大多是预约制，所以我向柜台确认了一下，果然是以坂柳小姐的名义预订了一个大包间，我便在那等候。
    “哇，好奢侈。”
    宽敞又令人平静的包间，对我来说还是个挺陌生的空间。
    复古的摆设和典雅的壁纸之类的东西也都不常见。
    毕竟我是从深山里的神社长大的，像这种时尚咖啡馆的私人包间还是第一次来。
    我试着翻开菜单一看，咖啡和轻食价格居然高得惊人。
    这样的定价在几乎全是学生的学校能盈利吗？
    不过想想，这所学校的学生，有的每月能拿到十万点以上的生活点数，价格设得强势一点也说得过去。
    只是对“点数贫民”来说，这种地方还是很遥远的存在。
    我正盯着菜单表发呆的时候，包间的门上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请进。”
    我回应后，门被打开，几位男女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拄着拐杖的坂柳小姐，紧随其后的是神室小姐和桥本，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男生……好像叫鬼头隼来着？
    “让你久等了吗？”
    “不，并没有。我觉得让女士等不好，所以先来这儿等了。”
    “呵呵，是吗？天成君还真是位了不起的绅士啊。”
    “这是我被教导成这样的，不如说教我的那位很了不起。”
    “原来如此，是很棒的教诲呢。”
    坂柳小姐一边这么说，一边优雅地在我对面落座。
    其他人也纷纷坐下——不过，他们和我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看起来，坂柳小姐可能真的让桥本和鬼头担当起护卫的角色了。
    桥本和鬼头的运动能力看起来都很高，虽然比不上须藤，但在全年级里应该也是前列。
    “我们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坂柳有栖，还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坂柳小姐。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
    打招呼很重要，不打招呼会被师父揍的。
    “嗯，请多关照。”
    坂柳小姐微笑着，真的是一位非常上镜的美人。
    她的眼睛正仔细观察着我，而我这边也在观察她。
    最让我在意的，大概是她手中的那根拐杖。
    “你很在意这根拐杖吗？”坂柳同学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嗯……因为以前我曾被一个拿拐杖的人狠狠修理过，所以不自觉地警觉起来。”
    我当时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老头，结果他把刀藏在拐杖里，是个非常可怕的强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就我的观察来看，坂柳小姐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她那需要靠拐杖维持平衡的身体状态并不像是在演戏。
    如果这真是高超到我都看不穿的演技，那我现在大概早就人头落地了。
    “没必要那么紧张啦，我是没办法伤害天成君的。我有先天性疾病，这拐杖只是辅助行走的工具。我不会突然亮出什么刀剑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一旁稍远处，神室小姐正向桥本小声问：“刚才那对话是怎么回事？”
    桥本则回了句：“我哪知道啊。”
    「难得见面，要不要喝杯咖啡呢？」
    「谢谢。不过我更喜欢可可。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能接受苦味的东西。」
    「呵呵，那我们就点可可和蛋糕套餐。」
    会不会被当成是个孩子气的男人了？但黑咖啡真的完全喝不下去啊。
    坂柳小姐按响了放在桌上的服务铃，服务员立刻赶来接单……这种不太熟悉的应对方式让我感到有些困惑。
    所谓的上流社会就是这样点餐的吗？
    点完单等待了几分钟，服务员再次现身，将可可和蛋糕套餐依次摆在桌上。
    我稍微尝了一口，让味蕾适应了一下，总算是到了可以开始交谈的时机。
    「那么，天成君。今天请你过来并不是为了别的。我是非常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
    「这样啊，那我很荣幸。被别人感兴趣，怎么说也算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嗯，确实很感兴趣。毕竟因为你在特别考试中大闹一场，搞得我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呢。」
    ——咦，不会是被记恨了？
    「那是对坂柳小姐你有所警惕的表现，再加上其他班级也都希望a班能继续进行内斗，算是各种利害关系刚好一致了。」
    「确实如此。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也会希望发生那样的情况。」
    「对。」
    「啊，不过请放心，我可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被围殴一顿呢。」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可不是龙园君。」
    「哦？你认识龙园啊？」
    「当然了，他可是非常有意思的人。」
    坂柳小姐轻轻一笑，笑容可爱却又带着点令人胆寒的气息。
    不用刻意去观察也能感受到，她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的人物。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叫我来的呢？
    正当我心中猜测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铃声响彻耳边。
    「你可以接电话哦。」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到了许可后，我将手机放到耳边接起通话，下一瞬间，一声撕裂鼓膜般的怒吼传了出来：
    『你这头大猩猩！！别乱蹦乱跳的啊！！』
    听声音就知道，对面是龙园，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龙园，别一上来就吼。」
    『那尊巨大的仁王像就是你搞出来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啊，那玩意啊，是我特地做的，想送给你来着。不过去你房间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我就放在门口了。希望你好好珍惜它。」
    『你这混账―――』
    在他开口大骂之前，我果断挂断了电话并关掉了手机电源。
    这样总算清静了。
    「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哎呀，真的没关系吗？龙园君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呢。」
    「他平时就是那副德行，不用在意。」
    「是吗。」
    坂柳小姐只是轻声笑着，不知道在笑些什么，莫名觉得她此刻的样子有点可爱。
    「那我们回到正题……你叫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未来的事。」
    「具体是什么样的商量呢？」
    「就直说了，我希望能与你建立合作关系。」
    「原来如此。」
    我沉思了起来。
    这个人是a班里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存在，能与她建立友好关系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我也有疑问。和你合作的话，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这是很合理的问题……嗯，比如说，未来转入a班如何？」
    坂柳小姐像是在试探我般说出这句话，美丽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我。
    「很遗憾，我对那件事不太感兴趣。」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并不觉得以a班身份毕业的特典有多大的价值。升学也好，就业也罢，我有自信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到想要的未来，不需要依赖学校或者国家。」
    「真是强者的说法啊。」
    「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嘛，既然我有自信，也就无法否认。」
    ——话说回来，我将来到底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呢？十有八九会继承师父的事业。而要做到这一点，显然并不需要什么a班的毕业特典。
    「我之所以以a班为目标，仅仅是因为学校将那设定为胜利条件而已。附带的那些推荐名额也好、就业安排也罢，我根本不需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朝着a班前进’这件事本身具有非凡的意义与价值。」
    「原来如此……那这个邀请对你来说确实就没有意义了。那么，如果是用私人点数作为报酬呢？」
    她再次用那种试探般的目光看向我，也许是在用各种话语与诱饵来试图找到我的弱点。

 第50章 缔结羁绊

    「那边的事，目前似乎也不需要了呢。」
    「啊，对了，听说天成君好像获得了大量的积分？」
    「消息挺灵通的嘛，你是从谁那听来的？」
    「嗯——是谁呢？」
    坂柳小姐不怀好意地笑着，在她身后的神室同学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话说回来，坂柳小姐想和我建立合作关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嘛……第一点当然是我对你很感兴趣，其次是想把a班的主导权从葛城君手中夺过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我其实更希望你们内部能多斗争几天。」
    「哎呀，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为什么不这么想呢？」
    「对于天成君来说，从葛城君签下那份契约的那一刻起，其他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只要能继续逼迫a班出血，不管是谁当领导，都没多大差别，不是吗？」
    「没错，只是，要怎么说呢……你似乎无法提出足以打动我的条件。不过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否定你所说的话。」
    听完，坂柳小姐稍微叹了一口气：
    「哎呀，转入a班不行，用积分收买也不行，而你本人又把挑战a班这件事本身视为有价值……呵呵，我算是明白了，你真的是一个非常难以谈判的对象呢。」
    「不好意思啦，我就是个麻烦的男人。」
    「没关系哦，比起一切都平凡的男性，你要有趣多了。」
    「谢谢你，能听你这么说我很荣幸。」
    「那么我再问一遍，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能提出我最想要的报酬的话……唔——」
    我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想不到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地位还是积分，我目前都已经足够满足。
    「坂柳小姐，你愿意和我缔结‘羁绊’吗？」
    「羁绊？」
    「对啊，有时争斗，有时合作……一起谈论未来，说些无聊的话之类的。」
    「……这是为什么？」
    「是我师……恩师的教导。她告诉我要建立更多的羁绊。所以我希望能拥有更多的敌人、盟友和朋友。如果讨厌做朋友，那就做敌人，如果讨厌做敌人，那就做朋友，当然也可以是伙伴或同伴……我非常重视那样的关系。」
    「……」
    坂柳小姐边看着我，边陷入了深思。也许她觉得我的要求出乎意料。
    「理由就只有这个吗？」
    「如果你非要更多理由，我也可以附带上去哦。比如说，我想与你这样在a班有影响力的人建立友谊，或者说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开始考虑转入a班……还有嘛，嗯，你很漂亮，我想靠近你。」
    最后那一句可能有点恶心……但她确实是个美人，所以我也没办法。
    「呵呵，比我想象中更像个高中生呢。」
    看来她并没有太反感。
    「没办法啦，男人都这样，你可以问问后面的两位。」
    「是吗？桥本君，鬼头君？」
    她一边调侃地问着，一边看向了身后的两人。
    桥本和鬼头显然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呃～啊～……请允许我保持沉默。」
    「我也是……」
    看着两人结巴的样子，我开始解释：
    「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们也想和可爱的女孩子拉近关系啦。高中男生嘛，不就这样？」
    「原来如此，受教了。」
    桥本和鬼头移开视线，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而神室同学正用无语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
    对不起啊神室同学，让你听了这种话题。
    「呵呵，明白了。那么，天成君，我们就缔结‘羁绊’。既然你认为那是有价值的东西。」
    「谢谢你，坂柳小姐。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我会珍惜这份缘分。」
    「嗯，我也一样。」
    坂柳小姐伸出了她白皙的手掌，我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与她握在一起，仿佛捧起一件易碎品。
    就这样，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无论是清隆、龙园，还是眼前的坂柳小姐——这个学校里还真是聚集了不少个性十足的人。
    这或许是件好事。无论是敌是友，相遇就是缘分，我会好好珍惜。
    「既然缔结了这份友谊，作为纪念，要不要下一盘棋？」
    「为什么是国际象棋？」
    「若想了解一个人，就应触及其兴趣与擅长之处。」
    「原来如此，那请手下留情。」
    「那可不一定哦……毕竟，这将是一段令人心跳加速的时光。」
    坂柳小姐露出一抹妖媚的微笑，那气场有些吓人。
    ———
    说到暑假，不对，说到夏天，你会想到什么？
    如果是我被这样问的话，就会想起和师父一起度过的修炼和地狱般的日子。
    嘛，其实那并不限于夏天，春夏秋冬全都差不多。
    一般的高中生听到“夏天”这个词，大概会联想到快乐的时光。
    比如夏日祭、社团的比赛，或者男女间那种酸酸甜甜的时刻？
    当然，最主流的说法应该是：“夏天当然就是大海！”
    不过这个学校是建在一个被海包围的填海造地上，没有那种像无人岛一样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
    所以如果说要进行夏日风情的娱乐活动，去泳池是个不错的选择。
    『须藤他们好像打算在泳池搞偷拍。』
    在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清隆给我打来了电话。
    真是令人伤感，没想到居然是犯罪告发。
    「呃、哦……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这边会处理好。』
    「是吗，那你干嘛还特地打电话来？我现在可是正忙着雕佛像呢。」
    『你为什么在暑假雕佛像啊……话题扯远了，抱歉，能请你邀请堀北一起去泳池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须藤……缠得厉害。』
    「堀北吗？她会愿意来吗？毕竟是男生邀请她……」
    『所以才拜托你了。如果是我或者须藤去邀请，肯定会被拒绝的。』
    「好，我试试看……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喔。」
    『没关系。就算你也被拒绝，我也能拿来当说辞。』
    不是，须藤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啊？其实他直接自己去邀请不是更好吗……不对，可能正是因为办不到，所以才不得不找人帮忙。
    于是我挂断了清隆的电话，转而打给堀北，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堀北，突然打电话给你有点唐突……不过要不要一起去泳池？」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清楚地感受到堀北正在失语。
    『你是说……这是在约我去玩？』
    「算是，或者说，是在约会也可以。」
    『别、别用那种说法……』
    一听到“约会”就会害羞慌张的堀北。
    老实说，真的非常纯真可爱。
    『泳池啊……我其实不是很想去，不过，之前水壶的事，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那我就考虑一下。』
    「谢谢你啊，堀北，如果真的能来，我会很高兴。」
    『嗯，知道了。』
    那通电话是今天早上打的，而现在她正用非常犀利的眼神盯着我看。
    「天成君……你在骗我对？」
    「没有啊，我只是单纯想去泳池玩而已。」
    「咦？堀北你怎么啦？表情好吓人哦？」
    说话的是栉田。
    除此之外，此刻周围还有清隆、须藤、池、山内，甚至连佐仓都在。
    「哎呀～堀北你该不会，是想和天成君两人独处才来的？」
    「才、才不是呢……别胡乱猜测。」
    「好啦好啦，那就当作是这样咯～」
    我们此刻身处学校大型泳池内，正准备前往更衣室，但堀北的情绪似乎仍未好转。
    刚来泳池会合的时候，她倒也还没这么生气，但随着加入的同班同学一个个增加，她的眼神就愈发锐利。
    并不是我有意要骗她啦……不过我确实没告诉她会有其他人也来。
    现在想想，确实是我不对。
    不过嘛，能和d班（现在是b班）同学们之间加深交流本身是好事。
    美中不足的是，三傻正打算进行偷拍计划。
    唉！须藤啊，你不是说过“不能永远当个小孩”吗……
    「清隆，你那边没问题吗？」
    「嗯，我已经让轻井泽去处理了。」
    「是吗，也太辛苦她了……居然要让她去处理偷拍这档事。」
    「她本人也很无语呢。」
    「要亲自感谢她才行。」
    「感谢？」
    「师父说过，努力的人就值得我们付出更多的感谢。」
    「……也是。」
    轻井泽应该也没想到，居然会为了收拾班上同学的烂摊子而忙前忙后。
    站在泳池设施入口处，我和清隆静静地向那个没来的人送上了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除了d班以外的学生也出现了。
    「哎呀，天成君，还有绫小路君，你们也来泳池了呀！」
    一之濑带领着b班（现c班）学生出现了，神崎也在其中。
    「你好啊，一之濑，你们也是一样啊。」
    「嗯！是班上大家一起来的！」
    「我们也是喔。」
    「真巧呢天成，既然都碰上了，那就一起玩！」
    「能被邀请我很高兴呢。神崎，也请多指教啦。」
    说着我看向神崎。
    「嗯。」
    从那次船上的特别考试之后，神崎似乎就总是在默默观察我。
    他不太爱出风头，是个拥有冷静思考能力、能担任参谋角色的人物。
    他总是从一个退一步的角度来看待班级，也因此才对我保持高度警惕。
    不过我想他也不是讨厌我。那份警戒，可能也代表着某种正面的评价。
    或许他想借由这种接触机会，来试探我的想法、方针，或者是我的价值观与判断标准。
    比起被人轻视，这样的反应倒是好多了。

 第51章 开导

    「天成，有你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把堀北也带来了！！」
    男女分别进入更衣室后，须藤立刻搭上我的肩膀这么说道，甚至感动得快要流泪。
    「我不管怎么邀请她都被拒绝……啧，现在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是吗，如果你开心的话我也很高兴。」
    ……你就那么想看堀北同学穿泳装吗？
    明明在游泳课上也看过好几次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看到，也许又是种不同的乐趣。
    嗯，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一会，须藤、池和山内三人正躲在更衣室的一角，一边猥琐地笑着，一边讨论着些不堪入耳的话题。
    估计是正在确认偷拍的进展，或者已经付诸行动了。
    对不起啊，轻井泽同学。看来这次真的要给你添麻烦了。
    我把那三傻留在原地，先一步来到了泳池边。
    因为暑假也接近尾声，泳池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在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
    「这还真是热闹非凡呢。」
    「毕竟马上就要开学了，大家都想趁现在放松一下。」
    出人意料地，最早从更衣室出来的竟然是一之濑同学。
    师父曾说过女孩子更衣服要花时间，但她似乎并不在此列。
    「其他人呢？」
    「还在换衣服呢。」
    「那我们就在他们来之前聊聊天？」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坐在泳池边，仅仅把脚泡在水里，说道。
    虽然还是平常那种开朗的笑容，但我却隐约察觉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和阴霾。
    她总是像太阳一样闪耀，可再坚强的人也有烦恼的时候。
    「一之濑同学，你是在烦恼什么吗？」
    「诶？倒也不是啦……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嗯……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烦恼。如果是我误会就好了。」
    「哈哈哈……真是藏不住啊，被天成君发现了。」
    这么说来，果然是有烦恼呢。
    作为一个引领全班的班长，会有压力和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无人岛的时候我也说过，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当然，我也有努力那样做哦。」
    「依靠别人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做不到这点的人，反而不适合当领导。嘛，被其他班的人说这种话可能会让人有点不爽。」
    「不会的，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在关心我。」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呢？没法对班上的人说的事，或许对‘外人’反而能说出来？」
    「‘外人’什么的，我可没把天成君当成那样啊。」
    「那真是我的荣幸。」
    我半开玩笑地这么回答，一之濑同学也露出了她一贯的灿烂笑容。
    「其实啊，我是因为特别考试的结果不太理想……所以有点在意这件事。」
    「原来如此，确实很像班长的烦恼。」
    一之濑班虽然在无人岛上获得了140分，但紧接着又被扣了150分，最终变成了-10分。
    虽然说不上是致命伤，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做得更好也是情理之中。
    特别是我们班那时候简直是想干嘛就干嘛……
    「天成君真的很厉害呢，能拿出成绩带领班级……相比之下我就总是忍不住自我怀疑。」
    她一边把双脚在水中轻轻拍打，一边低声抱怨。
    这确实是作为引领班级之人无法回避的问题。
    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当初该怎么做才好……她今后一定还会反复思考这些问题。
    「神崎君跟我说了哦，你在船上考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优待者名单的规律。」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才能采取有效的行动。」
    「我也好几次想过，要是我也能做到那样就好了……」
    ……
    她的目光投向我。
    那是一种混合着不安与希望的复杂眼神。
    「要是我们班也有像天成君这样的人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我便将食指竖起，轻轻伸到她嘴边。
    嘘！
    「听好了，一之濑同学。你刚才想说的话，可不是个好词句。那听起来，就像是在说自己班上的同伴不可靠一样。」
    「诶？啊……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也许你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是你班上的人听到了，会怎么想呢？如果你说‘要是别的班的人在我们班就好了’，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失落呢？」
    「……」
    一之瀬同学脸色苍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沉重。
    我坐到她身边，也把双脚浸入泳池中。
    「当领导确实不容易啊。以后你肯定还会经历很多烦恼，会反复怀疑什么才是正确的，为自己说出口或做出的决定后悔无数次，还得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没能取得成果时可能会被指责，也会被各种麻烦和争执缠上。」
    「嗯……」
    「很不安？」
    「嘿嘿……有一点点啦。」
    「我觉得那就挺好。」
    「诶？」
    「不安是理所当然的。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任何人都会有。」
    「就算是像天成君你这样的人也会吗？」
    「我不知道你心里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啦，但我也会感到不安啊。」
    我相信，就连龙园、葛城，甚至连坂柳同学也不例外。
    如果说他们和别人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那就是贯彻信念的意志力。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尽情烦恼、尽情迷茫。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不能停下脚步，这点绝对不行。时间不会停下脚步，也不会等你……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向一之瀬同学，她也正望着我。
    「这种像说教一样绕来绕去的话也挺麻烦的，简单来说嘛……只要活得帅气点，不就好了？我觉得，作为领导者就应该这样。」
    “帅气”是很重要的，我的师父也说过。
    「如果你能活得帅气，让人心生向往，那就足够了……而你，已经是能做到这点的人了。所以也没必要再怀疑自己，就大声地告诉大家——跟着我走！这就是一之瀬帆波的生存方式，别来碍事，闭嘴滚开。」
    「哈哈，如果能那么坚定地说出来，好像真的会轻松很多呢……但、但是，要是那样说了，结果又没了自信的话，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有很多朋友了吗？向他们倾诉，向他们寻求帮助就好了。」
    「……原来如此，那样就够了啊。」
    一之瀬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如果连这都不行，那就来找我说。我不一定能做什么，但如果你遇到困难，我会出手帮你……毕竟我也想活得帅气嘛。」
    「天成君你真的很会倾听呢，那时候就拜托你啦。」
    「随时欢迎。」
    「嗯——怎么说好呢，有种……包容力？还是说说服力？总之就是非常厉害呢。」
    「是吗？那我就用这份说服力来给你下个结论。现在还只是高一的夏天，不要因为班级点数降了一点就一直纠结。你现在该做的，是为下一次做好身心的准备。证明谁是对的可不是靠现在的点数，而是三年后最终的结果，明白了吗？」
    「是——的，天成老师！！」
    一之瀬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应，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能别叫我老师吗？听了有点怪怪的。」
    一之瀬重新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那就是最适合她的表情，毫无疑问。
    「喔，大家都来了呢。」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班级同学们已陆续聚集。
    我俩也从泳池边站起，迎接各自的伙伴。
    「既然各班都聚齐了，那我就来提议——来场班级排球对抗赛怎么样！！」
    一之瀬精神满满地提出建议，并从包里拿出排球，看来是早有准备。
    「大家觉得如何？」
    「排球吗……」
    「咦，堀北同学不太乐意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这边可是有须藤君，还有天成君哦！这样还算得上比赛吗？」
    「呜……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没什么自信了呢。确实是非常强大的对手呢。」
    「不，一之瀬，我觉得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进行这场比赛。须藤也好，天成也好，两人都是全年级屈指可数的身体能力者，趁这个机会感受一下他们的实力，对我们有好处。」
    神崎的视线主要集中在我身上，看来他确实已经把我视作重点警戒对象了。
    「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是一次对其他班级的侦察战咯。」
    借由这场沙滩排球进一步了解对手的实力，反正输了也不会减少班级点数，倒也不是个坏主意。
    「当然，我们可没打算输。而且说不定啊，我们这边还会轻松获胜呢。」
    「既然知道这是侦察性质的比赛，那我可不能轻易接受。」
    「堀北同学该不会是害怕输？那就没办法啦～」
    面对一之瀬带着微笑抛出的挑衅性发言，堀北立刻板起脸回应。
    「好啊……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奉陪到底。天成君，须藤君——给我干掉他们！」
    堀北现在简直就像某部漫画中出现的反派女上司。
    「交给我！！」
    「明白了！！」
    我们大概就是小喽啰1号和2号？
    不过这种待遇也挺不错的。
    就这样，我们开始享受这段暑假时光。
    和我们一起打排球的一之瀬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看来烦恼已经一扫而空了，不需要再担心她了。
    最后，排球赛当然是我们赢了。
    只是比赛结束后，不光是须藤、堀北同学等同班的人，连一之瀬和神崎都有点……对我露出了微妙的反应，这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不过这也确实成为了暑假的一段美好回忆。
    ——师父，我现在，正尽情享受着我的高中生活呢。

 龙园、坂柳、葛城

    龙园视角
    在这愚蠢的酷暑盛夏中本就麻烦事不断，今天却偏偏有一桩特别棘手的事，以我完全意料之外的方式找上门来。
    当我从宿舍电梯里走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那里的一对仁王像。
    「……」
    如果那只是某个毫无关联之人的无聊兴趣，我也许还能忍下来不说什么。
    但问题是——那对仁王像偏偏就放在我房门前。
    这是什么鬼啊？
    两尊充满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动起来的仁王像，像是在迎接屋主归来似的。
    而且还特地在头上系了蝴蝶结，搞得好像圣诞礼物似的张扬。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掏出手机，联络了那个八成是始作俑者的“猩猩”。
    他之前就在宿舍前捣鼓着这玩意，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
    「你这个死猩猩！！别给我瞎起劲啊！！」
    天成该隐，是我在这所学校中最为警惕、最值得关注的极上猎物，也是个十足的怪物。
    「这两尊仁王像是你干的！！你到底想干嘛！！」
    『啊，那是我辛苦做出来的嘛，就想着干脆送你得了。但我去你房间时你不在，所以就放门口啦。希望你好好珍惜它们。』
    「你他妈的——可恶，这混蛋居然挂电话了！！」
    死猩猩完全不管我的怒火，就这样挂掉了电话，不管我再怎么拨回去都不再接听。
    靠，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恶作剧啊……？
    「石崎，阿尔伯特，立刻来我房间。」
    跟那头猩猩讲什么人类常识根本就是浪费口舌。
    就算我让他把这对仁王像搬回去，他也八成不会答应。
    因为他是猩猩啊。
    而最恐怖的是，这头猩猩说不定还是出于“善意”才做出这种行为。
    拜托了，谁来教教这家伙什么叫人类的常识……铃音，我对你抱有希望。
    「龙园哥，您这是……咦，这是什么啊，真的假的？」
    「oh……no……」
    被我叫来的石崎和阿尔伯特看到门前那两尊仁王像时，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猩猩你给我学着点。
    「把它们扔到垃圾场去。」
    「可以吗？看起来好像挺值钱的。」
    「这是那猩猩的恶作剧……没必要配合他，快点扔掉。」
    这种恶意必须报复回去。我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肆意妄为。
    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然而……
    「什、什么鬼……？」
    第二天一早，我一打开房门，昨天好不容易丢掉的仁王像，竟然又整整齐齐地摆回到了我房门前。
    我现在火气很大！
    看来那头死猩猩是连夜跑去垃圾场，把仁王像又搬回来了。
    这对又大又沉的仁王像，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变态般的执着……
    「石崎！！阿尔伯特！！快过来把这玩意再给我扔了！！」
    然而
    「什、什么啊这是……？」
    第三天——我房门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对仁王像。
    这下我是真的气到脑壳发麻，立刻给那死猩猩打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那死猩猩一边打哈欠一边接通了电话，完全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喂……你这混账猩猩，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你突然干嘛这么激动啊？』
    「别装傻了！！那对仁王像你是不是一遍又一遍从垃圾场搬回来的！！」
    『龙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干那种事。』
    「哈？」
    『我说我没有啊。那玩意我都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你丢掉也好，我这边就当这事完了？』
    「你他妈这个时候还装傻？」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对，难道说……』
    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认真，像是对我产生了真切的担忧。
    什么意思？搬回仁王像的不是猩猩？
    『龙园，仔细听着……美术界有种“被诅咒的艺术品”存在。会长头发的日本娃娃、让人不安的画作、杀死持有者的血色宝石、会自己移动的西洋人偶，这种带有怪谈的艺术品，自古以来就存在……说不定那对仁王像，也已经沾染上了某种魔性。』
    「你在说什么鬼啊？」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
    「……」
    『或许那仁王像，是因为不想被你抛弃，所以自己又回到了你面前……好恐怖，好恐怖啊。』
    他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挂断了电话，仿佛在逃避什么恐怖的存在。
    被留在原地的我，与门前那两尊如诅咒般压迫感十足的仁王像四目相对。
    ……灵异事件？你特么给我适可而止。
    「石崎、阿尔伯特，麻烦你们了，又得拜托你们一趟。」
    不过嘛……以防万一，还是在房门前撒点盐好了。
    在仁王像被搬走时，我似乎听到它俩在说“你又要抛弃我们吗？”
    ……
    一定是我的错觉。
    不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灵异现象……绝对不可能。
    我差点又被那死猩猩的胡话带偏了。
    仁王像自己会动、会回到原位？
    开什么玩笑，这种破故事连三流小说都不敢写。
    但，我是统领班级的王。
    我不信灵异，但只要有1的可能，我也绝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就为了确认——那对被反复丢掉的仁王像到底是怎么又出现在门前的。
    我屏息静气，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终于，我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
    「来了……」
    是灵异现象，还是什么恶作剧？
    「啦啦啦，啦啦啦！～外卖放你家～」
    我从门上的窥视孔清楚地看到，那死猩猩一边哼着莫名其妙的歌，一边把本应被丢在垃圾场的仁王像搬回来放到我房门口。
    你他妈的死猩猩！！还灵异现象个鬼！！
    「你终于给我出现了啊！！」
    「糟了，被发现了！！」
    「你们给我出来！！」
    我冲出门打算给他一点教训，那死猩猩却像兔子一样拔腿就跑，但此时，电梯旁的房门“啪”地打开，石崎和阿尔贝特现身挡住了他的退路。
    「你以为惹了龙园哥这么多麻烦还能全身而退吗！！」
    「badboy！」
    「把猩猩按住，别让他逃了！！」
    「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可不只有一条退路。」
    那猩猩一脸自信地这么说着，毫不犹豫打开宿舍走廊的某扇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你特么是想死吗！？」
    石崎慌忙伸手阻止，但指尖却扑了个空，没能抓住那只“猩猩”。
    ……真的死了吗？
    不，那家伙的身体能力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这种高度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果然，这种预感是正确的。
    我从窗户俯瞰地面，并未看到什么血迹或是猩猩的尸体，只依稀看见一个以惊人速度远去的身影。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体结构啊……」
    「石崎，别拿常理去理解猩猩。」
    比起这种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处理。那两尊巨大的仁王像。
    「这次一定要让它彻底粉碎，绝对不能再让它回来，给我统统打碎，扔进焚化炉里烧干净！！」
    终于可以跟那对诡异的仁王像说再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几天后，死猩猩作为恶作剧的道歉，送来了相当数量的私人点数作为赔偿，还有一整套火腿和香肠礼盒。
    既然如此，这笔账，就先这么算了。
    ?
    坂柳有栖视角
    这个世界能人辈出。
    年纪尚小却拥有高度思维能力、身体和知识都达到人类的极致，亦或是在音乐和艺术上拥有天赋的人。
    但我始终认为：人类的性能，无法超出基因所设定的极限。即便通过努力与锻炼能弥补一定差距，但本质上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人类的极限能够突破吗？
    那样的存在还能称之为“天才”吗？
    ——或许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白色房间里的他开始，这便成了我人生的终极命题。
    在我的记忆中，深深刻印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如今仍留存在记忆角落的那个少年；
    另一个，则是拥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与存在感的人。
    当我缓缓闭上眼帘，脑海中便自然浮现出那股既美丽又强大的光。
    我五岁那年与那位父亲的熟人见过一面，她在短暂的时间里教了我下棋。
    据我所知，用“至高”这个词形容她最为贴切。
    当我得知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有徒弟时，我曾大为震惊。
    毕竟，能跟得上那样一位存在的人……究竟得是拥有何等的天赋？
    如今，那位“至高者”的爱徒——天成该隐君，就坐在我的眼前。
    我明知这很失态，却仍忍不住嘴角上扬。
    「唔……很强啊，坂柳小姐。」
    在预约的咖啡店包间里，天成君轻声说道。
    我们中间的桌上，摆着刚刚结束的棋盘与棋子。
    这一局，是我赢了。
    双方交换先后下了两盘，都是我胜出。
    但天成君既没有懊悔，也没有烦躁，只是坦然地接受了结果。
    「天成君，热身赛就到此为止。」
    「唉，两战皆负，完败了呢。」
    「呵呵，说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你还藏了些力气哦？」
    「没那回事啦。」
    他轻笑了一声，想喝口可可来缓解情绪，却发现杯中早已空了，只好作罢。
    「唔……让我有些不满啊。感觉你是在说我不值得你全力以赴似的。」
    「如果是那样……确实是我失礼了。」
    「既然如此，为了引出你的斗志，要不我们给胜负加点筹码如何？」
    「筹码？」
    「没错。你想要什么？」
    「那……再来一杯可可。如果你赢了呢？」
    「那天成君你就转来a班，成为我的协力者。」
    「……我记得我说过对a班没兴趣的嘛。」
    「是的。不过这不是交易条件，而是筹码。这一战若你输了，你就成为我的战利品哦。」
    「原来如此……这招真是高明啊……看来这一局，我不能输了呢。」
    「呵呵，你终于认真起来了吗？那么——我们就开始真刀真枪的较量。」
    隔着咖啡桌，对面的天成君气场骤变。
    他原本就有种吸引目光的奇异引力，如今完全不再收敛。
    与此同时，一股与之相反的压迫感也随之爆发。
    两股力量矛盾却又意外地调和着彼此。
    ……我认识这种气场，和那位“至高”的气场如出一辙。
    面对这样的存在，大多数人都会哑口无言。
    「——！！」
    我察觉到鬼头君在我身后猛然站起，想要冲过来挡在我们之间。
    但他才刚踏出一步，就被天成君的一道目光死死钉在原地。
    鬼头君的反应堪称护卫者的完美体现，只可惜……对手太强。
    「鬼头君，谢谢你。不过没关系，请你坐回去。」
    「……太危险了。」
    「我不想在这段时间里被杂音打扰。」
    「……明、明白了。」
    鬼头君只得坐回座位。
    「那么——开始。」
    「坂柳。」
    天成君毫不掩饰双眼深处的狂气，呼唤着我的名字。
    「就让我们进行一场，不辱自身信念的战斗。」
    他的视线射穿我心神，他的意志拂过我肌肤，仿佛有股无法承受的重压自体内袭来，令我几乎喘不过气。
    ……太好了，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弟子。
    我终于能够确认——他真的是那个被“至高”所改造的天才容器。
    「呵呵……」
    即使知道这副笑容有些不雅，但我也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淫靡笑意。
    「那么……尽情享受，天成君」
    被兴奋与热意推着不由得叫出他的名字，这样下去就像是男女之间的私情场景了，必须要冷静。
    目光与目光交缠，在他那双闪烁着不可思议光芒的瞳孔中映出的我自己，竟然都能清楚地看出那份难以抑制的兴奋。
    事到如今再掩饰也无意义了——那就好好享受这个时刻。
    于是，仿佛是在玷污某种不可触碰之物般，我轻轻地移动了棋子，细细咀嚼着这份“向他发起挑战”的时光。
    ?
    葛城视角
    「你是认真的？」
    我再次向提出这项作战计划的人反复确认着，哪怕已经问过无数次。
    天成该隐则露出一副“你烦不烦啊”的神情。
    他拥有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具备无人能及的思考速度。
    虽不愿承认，但他的综合实力无疑是整个一年级中最强的。
    在那次特别考试中，他将他的非人性展现的淋漓尽致，从那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再次确认，希望他能停下。
    「真啰嗦啊葛城，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沉住气等结果。」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为了这种事去冒生命危险。即使要做，也应该想出更稳妥的方式。」
    「不就是因为没能想出其他办法，才选了这个方案吗？别担心，你也清楚我的身体能力？这点距离，根本不算问题。」
    说罢，天成打开了一个较大的水壶瓶盖，确认里面是空的之后，将手机放了进去。
    「来葛城，把你准备送给妹妹的礼物和快递单也放进去。只要把盖子拧紧了，就不会进水。都到这一步了，还犹豫个什么劲？」
    「……明白了。」
    在反复挣扎后，我终于还是把为妹妹准备的生日礼物放进了水壶中。
    接着，天成就地脱下衣物，露出了已经穿好的泳装。他将脱下来的衣物整齐折叠，放入专门用于收纳被褥的真空袋中，然后认真封好，以防水浸。
    等确认衣物、手机和礼物都不会被水淹后，他将装着这些东西的背包背到身上——看来那背包本身是可以碰水的。
    「那我就出发了，游过去对岸。」
    「你还真是打算干啊？」
    「你不是正为难着吗？」
    「是没错啦……」
    「就这点距离，我游到对岸，把礼物放进邮筒，录好视频再回来，就这么简单。」
    没错——这就是天成提出的“作战计划”。
    高度育成中学建立在填海造陆而成的区域，唯一的出入口是一座被严密管理的桥。无论人还是物的流通都只能从那里通过，任何私人性质的物品交易都会被学校立即察觉。
    因此，天成提出了一个“游到对岸”的方法。
    老实说，我本不想为了送礼而拿别人的命去冒险。
    但天成那不知为何让人信服的说服力，让我一步步跟着走到了现在。
    「你为什么要帮我做到这种地步？」
    「也没什么特别深的理由。看到有人遇到麻烦，我就会忍不住想帮一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就去做。比起飞过去，游过去轻松多了。」
    「……」
    「啊，不过，白干活可不行啊，我是要收取应得的积分的，这点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哦。」
    说罢，天成没有等我回答，就从校内没有监视摄像头的角落，跃入海中。
    接着，他便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中划。
    几十分钟后，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他顺利将礼物投入邮筒的视频。
    我确实感到高兴，但更大的情绪却是——安心。
    我暗下决心，绝不能再容许这样荒唐的行为发生第二次。

 第52章 暑假结束

    我从来没想到，暑假竟然这么有趣。
    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和女孩子约会，或者在房间里雕刻佛像，亦或是逗逗某个傲娇。
    在享受青春时光的同时，我也有认真讨论如何应对这所学校特有的严酷考试——比如和清隆还有轻井泽一起开作战会议。
    尤其是和清隆，我们围绕栉田的事情深入聊了不少。
    而且，通过卖出的那幅画，我开始思考能不能用类似方式赚取“外币”，再换算成学校里的点数。
    不过，这所学校禁止私下交易物品。
    如果要将任何东西送到校外，必须通过学校这一渠道。
    换言之，若是通过学校正式“出品”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我尝试通过美术部，看看能不能将更多作品投到各种展览和评比中，或者挂在网络拍卖上。
    即使卖不到第一幅画那么惊人的价格，只要能正常卖出去就好。
    暑假期间我雕了几尊小佛像，清隆说那些作品颇有气势，所以我对结果很期待，哪怕只卖个一万、两万日元也完全可以接受。
    最关键的是，这也是一次试验。
    就这样，我的暑假就在赚钱、玩耍和作战会议中结束了。
    可以自豪地说，这是个相当充实的假期。
    而假期结束后，我也不可避免地带着“学生通病”——开学前的忧郁心情，踏上了返校的路。
    这大概也是属于“高中生日常”的一部分。
    感觉像是完成了“想做的事清单”中的一项。
    “从今天开始正式上课了，不过接下来一个月的体育课会增多，为体育祭做准备。”
    新学期第一天，茶柱老师环视全班后这么说道。
    比刚入学时，她的表情看上去温和了不少——也许是在为担任的是b班的班主任而感到开心。
    听茶柱老师的意思，体育祭快到了。
    对我来说，这可是人生中第一次体育祭，难免有些兴奋。
    听说还有一种叫“咬面包赛跑”的严酷项目，真是既期待又紧张。
    “老师，这也是特别考试的一部分吗？”
    “你们怎么理解都可以。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会对各班产生重大影响。”
    面对平田的提问，茶柱老师这么回应。
    看来，体育祭的表现也会影响各班的点数变动。
    以须藤为首的运动能力强的家伙都很兴奋，像幸村这样的运动“白痴”则一脸沮丧。
    接着，所有学生的手机里都收到了体育祭的时间安排、具体项目和规则等详细信息。
    “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次我们将全学年分为红组和白组。b班和c班是白组，d班和a班是红组。”
    也就是说，我们将与一之濑班并肩作战。
    比起和龙园组合作，好太多了。
    不过做为对手，也挺麻烦的。
    茶柱老师继续讲解，而我则研究着各种规则和比赛项目，思考有没有什么漏洞可钻。
    比赛项目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内容，看来这是一场真正考验团结力与身体能力的体育祭。
    不过，该做的准备不能少，还得和清隆、堀北他们好好商量细节。
    茶柱老师的说明结束后，接下来的课程安排并非在教室上课，而是要与其他年级和班级进行见面交流，我们便朝体育馆走去。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走廊上，我转头问向我的搭档——清隆和堀北，准备敲定今后的方针。
    “我们班有天成君和须藤君，还有其他运动能力强的同学，从战力上看并不吃亏。虽然也有运动不太行的人，但其他班也一样，不会构成决定性的差距。”
    堀北一边走向体育馆，一边冷静分析。
    “没错，说不定我们反而占优呢。”
    “嗯，如果按正常发挥的话，不至于垫底……正因为如此，更要提防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
    “哟，堀北你挺冷静啊。具体是指哪方面呢？”
    “比如破坏行为，或者窃取参赛表之类的情报战……抱歉，我一时只能想到这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提高警惕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
    “其他班会试图窃取参赛表吗？”
    “肯定会啊。龙园那家伙绝对会。”
    “以他的性格，确实会这么做。”
    堀北也意识到龙园的危险性。
    相比低估他，这种态度更值得肯定。
    经历了无人岛和船上考试之后，她好像多了一份从容和安定。
    “当然，警惕这些小动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只关注这一点。归根结底，在各项比赛中确实取得成绩，这才是最关键的。”
    “啊啊，最霸道的做法，也可以说是最稳妥的战术。”
    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任何花招都无法挽回局势。这是师父的教诲！
    “嗯，首先我们得详细掌握班上每个人的运动能力。”
    看得出来，堀北也干劲十足。
    她神情严肃地踏入了体育馆。
    我停止脚步，转头看向清隆。
    「清隆，关于龙园和栉田的事——」
    「那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安排好。你只要专注正面战就行……说实话，应该是轻松获胜？」
    「我可不敢保证，说不定有厉害的学生潜伏着呢。」
    「……就算有，也不可能有你这么不像人的家伙。」
    最近清隆似乎已经不把我当人了！非常遗憾啊。
    「最大的问题是栉田…」
    「暂时先放任她。我们已经知道她是间谍了，就利用她的价值就行。」
    知道对方是间谍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好怕的，那就利用栉田提供的情报来戏弄龙园。
    初步定下这个结论后，我们便一同走进了体育馆。
    全校学生集合在一个地方，还是相当罕见呢。恐怕也就入学式和结业式时才会有。
    整个体育馆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当然，早在入学不久，我就已经把大家的面孔记在脑中。
    不过，为了确认是否有变化或者之前漏看了什么，现在再检查一遍也不坏。
    说不定会有擅长伪装的高手混入其中。
    就像坂柳那样，虽然看上去很脆弱，一不小心放松警惕，说不定就会被她一刀砍下脑袋……这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我突然在体育馆看到了坂柳的身影。
    她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学生簇拥着。
    「哟，坂柳，最近怎么样？」
    难得碰面，我主动打了个招呼。
    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学生朝我投来一种看动物的目光——真把我当猩猩了？
    「该隐，好久不见了。最近状态还不错。」
    她不像上次在咖啡厅下棋时那样战意满满，而是展现出一种如同深闺千金般纤弱的气质，带着轻笑看着我。
    「只是稍微有些忧郁呢。我对这种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
    此刻她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就让人不安的体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
    「你这边，信心如何？」
    「当然有啊，我可是冲着vp去的。」
    「呵呵呵，那我就为你加油咯。」
    与坂柳交谈结束后，我刚一离开，班上的男生就一下围了上来。
    「天成——！！你什么时候跟那种可爱的女生搭上线的啊！？」
    「原本以为你对女生没兴趣，结果竟然悄悄来这一手！！太狡猾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啊！！」
    池和山内的反应特别夸张。
    确实，坂柳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女生，但她说不定是个拔刀术的高手啊？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冷静点啦，只是有点机缘巧合而已。」
    「我完全搞不懂要怎么才能有那种机缘巧合啊。」
    「山内……努力就好了。」
    「是、是这样的吗……」
    我用敷衍的建议搪塞他们，这时女生们也走了过来，准确地说，是堀北，她带着锐利的视线靠近我说：
    「她叫了你的名字……」
    「嗯？啊，对哦，好像是这样。不过我并不讨厌，所以无所谓啦。」
    坂柳确实是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她那种自然的态度让我毫无违和感地接受了。
    「是吗……那么——」
    堀北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满，似乎还带着一丝烦躁。
    她沉思了一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正准备开口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天成君、堀北同学，我们好像分在同一个组了，请多指教！！」
    是一之濑，她的身后站着几位班级成员。我还看到了神崎也在观察我们。
    「啊，一之濑同学，请多关照。」
    「嗯，有天成君在真是太让人安心了。还有须藤，感觉你们班战力有点太强了呢。」
    「有些事情光靠个人能力也解决不了啦。总之一起加油。」
    「当然了，堀北同学，也请多指教哦。」
    「嗯……彼此彼此。」
    我觉得，我们这边的组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之濑的班级在凝聚力和协作性上都无可挑剔，在全年级中数一数二。
    反过来要是和龙园班组合，那基本就是最糟糕的局面了，猜忌和不信任占满全场。与其当队友，不如作为敌人来得省心。
    而事实也是如此，龙园与葛城现在正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你是打算不合作了吗？龙园！」
    「喂喂，我这边是出于好意才提议的哦？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这种东西，还不如各玩各的轻松点。」
    「这可不仅是我们的问题，还牵扯到上级生。」
    「哈，我才没兴趣。」
    龙园不但无视葛城，甚至还当着高年级的学长们的面开始嘲笑起来。
    「他们那组看来麻烦不断呢。」
    「是啊，一之濑同学。我们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点倒是可以安心。」

 第53章 体育测试

    年级的见面会结束后，得开始为体育祭做准备了。
    早上的班会时间被用来进行各种讨论。
    这种时候，通常是平田主动带领全班的，不过今天班会开始前，他却把这个任务推给了我。
    我倒是无所谓接不接受，但当我问他这样真的好吗时，平田只是温和地笑着说，他相信我。
    既然被寄予厚望，那就无法推脱了。
    我双手撑在讲台上，环顾全班，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首先，这次体育祭，我们要赢！」
    说完，我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视线，看起来没有谁对我领导班级感到不满。
    「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平田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流程接着问道。
    「首先，在推荐项目上，我全部参加……可能听起来有些自大，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在所有项目中拿第一。」
    「确实，天成同学做得到。」
    「不如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毕竟你是个大猩猩。」
    「哎，我也没意见，你上就行了！一定要赢啊！！」
    随着平田、幸村，还有池和须藤的附和，全班同学也纷纷点头认可。
    「除此之外，各个项目我们也要优先安排身体素质好的人出战。因为还得考虑到与一之濑班的人进行协调的问题。但这样一来，不擅长运动的人可能会感到不满……所以嘛，要怎么安排好呢？」
    「嗯，说得也是。我其实也想要点积分呢。」
    「筱原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样对他们有些不公平……但我又真的很想赢得更多。这样，既然都放了狠话了，我一定会被选为最优秀学生拿到班级积分回来。而且，体育祭庆功宴我也包了。」
    「哎，真的吗？你请客？」
    「啊，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我包了。」
    听我这么说，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同学也都把心中不满收起来了。
    一方面，他们就算参加比赛也拿不到多少私人积分。
    另一方面，他们自己的钱包也相当充实。
    因为我在美术部的竞赛中获得最优奖，这个月我们班刚加了50点班级点数，现在班级点数已经超过了1000点。
    每月都有大量点数进账，钱包鼓了，人自然也就豁达多了。
    而且，我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班级，大家自然也没话说。
    「我我我！！我要去吃高档烤肉！！」
    「佐藤同学你可真不客气，不过也没关系。说了请客就请到底，我包了。」
    「那我想要一个新款包包。」
    「那就和庆功宴没关系了！？」
    我回应松下的要求时，全班都笑了起来。
    气氛不坏，这样一来就可以推进到下一个话题了。
    我知道松下是在帮忙活跃气氛，所以就朝她眨了下眼。
    「细节方面之后再调整也可以，但基本方针就这么定了，可以？」
    大部分人都面带信任的表情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好，那就……我们要赢！！」
    班级已经统一了意志与觉悟，体育祭将是我们踏出的第一步。
    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对每个人的体力进行详细测量。
    因为课表做了调整，体育课的时间变多了，利用那段时间应该能大致掌握情况。
    很快，体力测量很快就开始了。
    我们向学校借来握力测试仪，每个人轮流测试。
    果然，那些体育好的同学成绩都很不错，尤其是须藤，数据完全不像高中生，惊到了所有人。
    「我赌他会把它弄坏，一千点。」
    「那根本不是在赌？我也赌他会弄坏，两千点。」
    「喂，这样就没意义了！？有没有人赌他不会弄坏的？」
    「鄙人行事一向稳重，就赌他弄坏，五千点。」
    「哈，天成肯定轻松搞定，我赌他弄坏，两千点！」
    在这过程中，围绕我能否把握力测试仪弄坏的赌局也悄然展开。
    池率先提议，山内接着参与，须藤也加入之后，其他男生们都纷纷下注。
    也有赌我“不会弄坏”的人，虽然从常理来说这可能性更大，但考虑到我之前把健身器材扯坏的前科，其实现在的赔率还挺合理。
    我正在最后排队等待的时候，看到了清隆有些困扰的表情，于是叫住了他。
    「清隆，怎么了？」
    「啊，我只是在犹豫，高中生的握力平均大概是多少……」
    「差不多一吨？」
    「真的假的？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厉……不对，那根本不可能啊！你给我说点人类的事好吗！？」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清隆的吐槽，太感动了。
    「开玩笑的，我猜是100kg。」
    「那也不对好吗？那样我就比须藤还强了……唉，就不该问你的。」
    别那么失望啊，我也不知道高中生的平均握力是多少嘛。
    最后，清隆似乎取了个比须藤稍低的数值混过去了。
    即便如此，看到平田一脸钦佩的样子，大概是超过平均水平了。
    「好了！！大魔王登场啦各位！！」
    池一声喊，握力测试仪终于到了我手上。
    「拜托了天成！！给我狠狠地把它弄坏！！」
    「须藤，使用器材时要小心爱护，这是基本常识。」
    我这话一出，须藤露出了一种“你好意思说这种话”的神情，然后我对着下赌注的男生们继续说道：
    “喂喂，你们啊，这可是学校的器材欸，怎么可能故意弄坏？我当然会尽量小心不用弄坏的。”
    “不是啊，你连‘这东西肯定不会坏’都不敢断言，那就已经不正常了。”
    三宅这么一说，旁边的幸村也跟着点头赞同。
    确实，以我现在的力量，这种程度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弄坏。
    只是，我可没打算真去弄坏它，最多就是在快到极限的地方停下来而已。
    慢慢来，把数值一点点推上去——咔嚓！！
    糟了，搞砸了。
    明明已经控制力道了，结果握力器还是脆弱地碎裂开来。
    最后那一下还是没掌握好力度。
    “天天，你根本是头大猩猩。”
    长谷部同学这么一说，不只是男生，连女生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真是太悲哀了，我的形象估计是彻底回不来了——等等，“天天”是啥？那是我的外号？我在长谷部心中已经变成这种形象了吗？
    （这段属于我的臆想，大概意思就是把别人名字开头的字变成叠词称呼，通常表示亲近友好，也有点开玩笑兽化他人的意思。但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这样。）
    “天成君真的好夸张啊，你的握力到底有多强啊？”
    松下同学对我的握力显得非常感兴趣。
    “这个嘛，我还真没认真测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不是‘没测过’，而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测得出来的握力计’？”
    最后她还是带着一丝退却的神情后退了半步。
    “嘛、嘛……这次运动会就由天成君来带领大家。我们就靠你了。”
    “嗯，交给我。”
    负责记录的平田也苦笑着，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下了“无法测定”。
    “不过话说回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让大家的身体素质发生什么飞跃性的变化。不管是运动还是学习，最终靠的还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与其盲目锻炼肌肉，不如优先进行细节上的调整……在这之中有两个重点。”
    我环视着在操场上集结的全班同学们，大家都以认真表情点头回应。
    “第一点：正确的姿势、正确的呼吸方式、正确的力量分配，并将这些正确地运用起来。那就是现代运动科学的核心所在，也是我们战胜这次体育祭所不可或缺的要素。”
    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虽然我的师父听了会不屑地冷笑。
    “首先，我们得把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搞清楚，所以请大家都尽全力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吗？”
    班上的气氛并不差，大家的意志和觉悟都确实存在。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积累成绩、经验和实力了。
    “然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那就是‘觉悟’。”
    “觉悟？”
    “没错，幸村。特别是男生组，我们的心态必须做出调整。你可能会觉得讲精神论太老套，但有觉悟的人和没有觉悟的人，在关键时刻确实会产生巨大的差异。意志和情绪有时候会给你带来惊喜。”
    师父曾说过：实力的差距是可以通过意志、觉悟与执念来超越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清隆。
    我可没打算把班上的人从山上推下去锻炼。
    “不过具体来说……我们要怎么做啊？”
    须藤提出了合理的疑问。
    但没关系，我又不是要让大家去做什么疯狂的事。
    “一步步积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们达到一定的水平。首先需要的是详细的数据，那么，接下来测一下大家的百米成绩？须藤，你有信心吗？”
    “哦！这交给我！！”
    随着我下达指示，自信满满的同学们开始做起了准备。
    测量员平田发出信号，百米测试正式开始。
    果然，须藤的速度非常快，别说全年级了，放眼整个学校也能排进前列。
    “话说清隆，你对比赛积极吗？”
    “这啊……我不太想动。”
    “但我还是希望你在几个项目里拿到前几名。”
    “会太引人注目的……”

 第54章 约定

    我知道清隆不喜欢出风头，其实他的身体能力，几乎每个项目都能拿第一。
    “我突然发现，你其实很像高圆寺欸。”
    “什……什么？”
    我和清隆并肩站着，看着操场上的百米跑，听我这么说，他立刻震惊地转过头来。
    “为、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诶？就感觉你明明能力很强，却很难发挥出来的样子……你看，是不是有点像？”
    “你说我和高圆寺是同一类人……我、我是这样的吗……”
    罕见地，他显得有些动摇。
    看来这话对他打击挺大的。
    “嘛，我不是非要你上场啦。但如果你能在几个项目里拿到好成绩就最好了。别担心，就算你稍微引起些注意，我也会更张扬一点，把你的存在感掩盖掉。”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说到这个地步，我算是拿到个口头承诺了？
    希望他别像考试那样全部平均值带过啊！
    “至少接下来的接力赛你得参加，到时候稍微收点力就行。”
    我拍拍他的背，把他送上百米赛道。
    虽然他现在还一脸受打击的样子，但以他的实力，就算比不上须藤，成绩也不会差。
    接着我把目光移向其他同学，刚跑完百米赛的须藤和堀北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喂堀北，刚才我跑得怎么样？”
    “相当不错。你的身体素质在全年级都属顶尖，我很期待你能有出色表现。”
    “你自己也蛮快的嘛，明明不是运动社团的。”
    “我还算可以，但还称不上最快。所以这次体育祭，可能还是你更能做出贡献。”
    这对话要是放在四月的时候简直无法想象。
    “那个……堀北，这次体育祭啊，如果我在班上表现得最亮眼……能不能让我叫你名字啊？”
    “你还真是执着于叫名字呢。不过你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吗？你是说你要在班上表现得最出色，也就是说要超过天成君？”
    “呃……虽、虽然天成确实是挺离谱的啦……”
    喂，什么叫“挺离谱的”？在你眼里我是怎样一个存在啊？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想叫我的名字呢？”
    “这、这还用说嘛……你平时帮了我那么多，我觉得你是我的恩人……怎么说呢，就是……我想跟你成为真正……不，关系更亲密的朋友啦！”
    “须藤君……用名字互相称呼，真的代表关系很亲密吗？”
    “啊？当然了，跟姓氏比起来，用名字称呼肯定更亲密啊。”
    “是吗……确实，你说得没错。”
    “对？我就觉得，是时候该这么称呼了。”
    堀北思索地用手指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可以。不过你要是成绩马马虎虎的话我可不答应。你必须在所有参赛项目中拿到第一才行。如果能做到，我就允许你叫我名字。”
    “太好了！！这交给我！！”
    不得不说，堀北同学太擅长激发男生干劲了。
    我觉得她已经展现出一些“魔女”的迹象了。
    结束了与须藤的对话后，她环顾四周，最终发现了我，并走了过来。
    「天成君，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观察同班同学啊。像是跑步时的姿势、呼吸方式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方面。」
    「你能从这里看清楚一切吗？」
    「没问题，我的视力很好。」
    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进行百米赛跑的同学们稍远一些，所以她会疑问也可以理解。
    不过我的确眼神很好，真的没有问题。
    堀北在我旁边轻轻坐下，和我一同注视着其他同学。
    刚好轮到清隆出场，我们便一起看着他。
    「绫小路君意外地跑得挺快呢。」
    「嗯，而且姿势也很漂亮。」
    「看来他的身体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啊……说起来，在握力测试中他也得出了很高的数值。」
    在堀北心中，清隆似乎依旧是一个充满谜团、令人怀疑的存在。
    看到他展现出如此高的运动能力，再联想一下他之前的控分操作，堀北肯定相当困惑。
    杂志上写着“神秘的男人更有魅力”，但太过神秘似乎就只会引人怀疑了。
    我也得注意。
    正当我注视着完成百米跑的清隆时，忽然感觉脸颊旁有一道视线。
    于是我转过头，发现堀北正盯着我。
    「天成君……」
    「怎么了？」
    「我刚刚从某个渠道得知了一件事……好像当彼此关系亲近到一定程度时，会开始用名字互相称呼呢。」
    「原来如此，这信息确实挺有道理的。」
    「不过你好像已经让并不算太亲近的人用名字叫你了……」
    堀北这话大概是指坂柳？
    「我和你是朋友，对？」
    「当然啊，根本不用再确认了。」
    「那我们更亲密一些也不奇怪，不是吗？」
    「堀北，你是想让我叫你名字吗？」
    我一这么问，她的目光就突然变得游移不定，显得有些慌张。
    「如果是你叫我，我会很开心的。我觉得我们关系比以前亲近了。」
    「是、是啊……嗯，你说得没错。」
    「不过，我可以叫你名字吗？你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我不想误判和女生之间的距离感。」
    我在心里反省着，像那晚调解她和学生会长争执后那样，贸然要求“请教我恋爱”实在是太莽撞了，可能也让她感到不适。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你想太多了……所以，那什么，从现在开始用名字称呼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哦。」
    「是吗？不过，我现在还是先保留。」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道宛如寒冰般的目光朝我刺来。
    吓人，拜托别这样。
    「不是啦，就是想要一个契机，类似的东西。我觉得如果有个合适的契机，就会更自然。」
    如果说须藤是因为努力才得到了名字称呼的特权，那我也不能白捡便宜不是吗？
    「所以啊，不如这样——在这次体育祭中，如果我被评为最优秀学生，就以此为契机，允许我叫你名字。这样我也会更有干劲。」
    「好，明白了…」
    「当然，堀北你也要加油哦？」
    「……诶？」
    「我们是说以运动会成绩作为名字称呼的契机嘛，所以你也要在参加的项目中拿到第一名哦。如果其中一个人失败了，那就等下一次再说。」
    「……」
    堀北沉默着，低头陷入沉思。
    「你说得对……既然对须藤那样说了，我一个人轻松就太说不过去了。」
    她小声嘟囔着，语气低到几乎听不见，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我。
    「好，那我一定会赢的。天成君，你可不能反悔哦？」
    「那就约定好了，要不要来个拉钩？」
    我举起右手的小指递到她面前。
    堀北罕见地显得有些慌乱，但最终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我的。
    交缠的小指传来一股炙热的感觉。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平时那股英气逼人的气质仿佛一下子被吹散了。
    真是一个既美丽又可爱的人——我再次这样觉得。
    「一定要赢哦。」
    「嗯。」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小指，然后像是珍惜这份余温般双手合十包裹起来，随即恢复成了平时那副干练的模样。
    「喂～堀北同学！！我们好像要一起参加两人三足比赛，要不要趁现在练练啊？」
    「好呀，确实需要好好配合一下。」
    小野寺在不远处挥着手叫她。
    「你觉得能配合好吗？」
    「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会在正式比赛前调整到完美状态，到时候你就等着看。」
    「干劲很足呢，加油。」
    「你也一样，小心不要在正式比赛时摔倒了哦？」
    堀北走向小野寺，两人开始用绳子绑腿，进行二人三足的练习。
    一开始她们还不太协调，但两人目标一致，又都有干劲，完全没必要担心。
    最重要的是，堀北已经学会了如何去配合别人。
    我再次环视正在为运动会努力训练的同学们。
    既然清隆已经提醒我要适度，那我就不干涉女生队伍，只帮男生调整一下心态好了。
    一个月内想要显着提升身体能力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调整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相信“我们也有可能获胜”。
    所以啊，清隆，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了。
    我有轻重的！

 绫小路视角（二）

    中国四川有一种戏剧，叫做川剧。
    川剧中有一种特技叫做“变脸”。
    但我想说，我有个朋友“变脸”比川剧变脸还要厉害！
    天成该隐，从参加完入学典礼后我就知道，他会在班级中崭露头角。
    但他所展现出的活跃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强大的意志力、无人能及的身体能力、极致的思考力与创意。
    有时，他还会“变脸”，散发出一种能吸引所有目光与意识的气场。
    之前，他从未用这种气场来对同学们做过分的事。
    但今天，此时此刻，他正对着我们班的男生高声训斥：
    「你们这群废物！！不，连废物都不如，是屎壳郎推屎蛋里的蛆！！跑什么慢跑啊！！」
    离体育祭正式开幕还有半个月左右，我们b班依旧在进行准备训练。
    据该隐所说：“一个月内，身体能力是不会暴涨的。要整备的，是内心。”
    他的意思，我倒是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即便如此——让全班男生绑着重物跑步这件事真的好吗？
    「你们这副德性，为什么要直立行走！你们只是为了排泄而存在的屎袋！！」
    一旦该隐进入他说的所谓“师父模式”，那么他嘴里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伤人。
    更奇怪的是，即使内心有怨言，却无法反驳，也说不出口。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听好了！！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你们痛苦的表情！！就是践踏你们这些吊着蛋蛋却活得像虫豸一样的、全宇宙最悲哀的生物！！」
    听说在这场训练开始之前，该隐看了一部外国电影，似乎是受到其影响，才设立了这种训练。
    幸村一脸快死了的样子，池和山内也差不多。
    倒是须藤和高圆寺，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真是佩服该隐，居然能让高圆寺参加训练，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跑啊！！继续跑啊！！你们这些全世界最下贱的蛆能做的不就只有这个了吗！！」
    这种训练，我们已经坚持了将近半个月。
    起初还有人想逃跑，但最后都被该隐拖回来，大家也就彻底死心了。
    「呃啊……不，已经……不行了……」
    「又是你吗，山内……你的男子汉气魄呢！你的蛋蛋到底丢到哪儿去了？现在就已经跑不动了吗？」
    山内显然是撑不住这高强度的跑步，倒在了操场上。
    但“魔鬼教官”该隐可不会可怜他。
    「那就滚回家去抱着你最爱的栉田桔梗的照片睡觉！！不过也是，像你这种丢了蛋蛋的孬种会喜欢的人，恐怕也是什么没救的碧池！！」
    「别、别说桔梗酱的坏话啊啊啊！！」
    听到该隐诋毁自己的女神，山内强忍身体的崩溃，竟鼓起勇气冲上去挥拳打了过去——但却被该隐轻松躲过，并顺势一记反击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山内，满脸泪水鼻涕，浑身颤抖，在悔恨与屈辱中哽咽。
    「我再说一遍！！栉田桔梗是个碧池！！」
    住嘴啊该隐，操场边的栉田同学正用可怕的表情盯着你看呢……你差不多该收手了。
    「如果你不认同，那就用你的干劲和骨气证明给我看！！背着重物，再跑十圈！！」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
    「没错！！跑起来！！给我展现点像个男人的样子！！别再像个只会排泄的屎袋一样！！别再追着那个大屁股碧池屁股后面跑了！！」
    ……糟了，栉田同学笑着朝这边走来了。
    她来到该隐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成君，能稍微跟我聊聊吗？」
    「啊，好的。」
    事后听说，该隐被栉田同学狠狠地骂了一顿。
    ?
    几天后，训练再次开始。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没有人抱怨了。大家每天只是机械地活动身体，一边持续被训练所折磨。
    幸村依旧是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神空洞地跟着大家的行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该隐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剑道服和护具，让我们穿上，手持竹剑，两人一组继续对打。
    「听好了！！你们现在就是厕所里的蛆！！狗都嫌弃的屎！！只有在活过我的训练之后！！你们才算是个人！！」
    虽然话语粗鄙不堪，但从该隐嘴里喊出来，内心深处居然会燃起一股热血。
    被彻底人格否定所唤起的愤怒与不甘，也只能通过手中的竹剑来发泄。
    在剑道训练刚开始的那天，由于装备了护具与武器，有几个大胆的同学组团想对该隐进行“反抗”。
    然而，他们一出手，就瞬间被该隐压制，斗志也被彻底摧毁。
    现在，大家也只能乖乖地挥着竹剑训练。
    「恶心！下贱！我的工作就是从你们这些垃圾虫当中找出更垃圾的软蛋，然后毫不留情地切割掉！！」
    男生们将内心翻腾而起的愤怒注入竹刀，狠狠劈向面前的对手——而对手也同样毫不相让地挥刀还击。
    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
    「记住了！任何拖后腿的废物我都不会手下留情！！把你胯下那可怜兮兮的小玩意儿给我燃烧起来，全力跟上来！！」
    一次次地互相击打着竹刀，没有任何技巧。
    「想故意输掉比赛来博取关注？想装作很痛的样子博取同情？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失败者的性格已经刻进你的骨子里了！！打倒眼前的对手！只需要这个结果就够了！！」
    为什么……总觉得让我想起了“白房间”。
    说实话，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停下来。
    在操场正中央做着这种事，当然会引人注目。
    学生会长带着一贯冷淡的表情登场，一边用手指推了推眼镜一边说道：
    「天成，有一些投诉传到了学生会。我们得谈谈，跟我来。」
    「啊、好的。」
    之后，据说该隐被学生会长骂得狗血淋头。
    ?
    几天后，该隐依然没有一丝悔意，训练仍在持续。
    今天的训练，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地对着沙袋挥拳。
    但班上的同学们却一个个面露凶光，疯狂出拳。
    那位一直温和的幸村，如今面相都变了。
    而沙袋上贴着一张龙园露出邪恶笑容的照片，也不知道该隐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准哭！不准笑！！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碾碎目标！！就算你们再怎么愚蠢，这点事总做得到！！池，你在干什么！？你那软趴趴的姿势是能杀敌的吗！！看好了，是这样打的！」
    该隐一拳挥出，打在贴有龙园照片的沙袋上，只听“轰”的一声，仿佛炸药引爆一般，沙袋喷出大量沙粒整个炸裂。
    「把腰用上力啊，你这蛆虫！！」
    「yes, sir！！」
    可怜的池，现在除了这句已经说不了其他话了。
    「听好了，废物们！！出手就要命中！抓住就必须毁掉！！只要做到这两点，敌人十有八九就没命了！！给我复诵一遍！！」
    「「「出手就要命中！抓住就必须毁掉！！」」」
    整齐划一的复诵声在操场上响彻，不远处别班的同学探头观望，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的弱点根本不是技巧，而是内心！！像你们这种家伙，只能靠燃烧灵魂与血液来弥补！！把愤怒注入拳头！！」
    在该隐那充满号召力的声音和压倒性的气场带领下，班上的男生们挥拳越来越猛。
    我也将力气灌注进拳头，狠狠挥了下去。
    一拳又一拳，击打之间，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画面——来这所学校的意义、那个男人的脸、白房间、还有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用力挥拳，仿佛要把这些一切都击碎，击碎贴在沙袋上的龙园的脸……
    然后，不知为何，心情竟出奇地舒畅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在烦恼的事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
    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事。
    「天成……够了。」
    「啊、是……」
    在操场上做这种事，果然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于是该隐又一次被学生会长带走了。
    据说又被狠狠训了一顿。
    ?
    距离体育祭只剩下几天。
    过去这一个月，承受了无数谩骂与痛苦的b班男子小队，目光坚毅地看着面前的“教官”。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废物了！」
    曾一脸要死不活的幸村，脸色死灰的池与山内，现在都奇迹般地长出了男人的神情。
    就连博士，看起来也瘦了一圈。
    所有人都挺直了背，站得笔直有力，宛如真正的战士。
    站在操场上方讲台处的该隐，露出了过去一个月从未有过的平静表情。
    「从今天起，你们是战士！！」
    他的身影带着某种人类早已遗忘的古老气息。
    「今后你们将奔赴战场！以战友之谊为纽带，从此直到死去那天，你们都是兄弟！！」
    我清楚地看到，操场边上，茶柱老师眉头紧皱、神情疲惫，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会倒在征途之中，有人将一去不返……但记住，战士本就为死而生！！死亡，是战士的荣耀！！比起过上无聊的一生，不如帅气地战死！！」
    茶柱老师的旁边，还有同样表情的学生会长。
    为什么呢？明明我们如此团结一心。
    「但即便你们死了，b班仍将永存！！换句话说，你们也将成为永恒！！因此，b班期待你们永恒奋战！！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啊！！」
    「「「gung ho！！gung ho！！」」」
    （gung ho的来历很有意思，大家可以搜搜看）
    「天成，到学生指导室来一下，你涉嫌洗脑班级同学。」
    茶柱一边观望这边的情况，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女人。
    「请等一下，茶柱老师，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茶柱老师看向其余男生：「你们也是，别再被这种恶质的洗脑影响！」
    「「「……」」」
    「为、为什么……没人说话？」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没有“教官”许可的场合，自行发言的人就是蠢货。
    这种常识她这个老师居然都不知道，真不知她是怎么当上教师的。
    「总、总之，现在立刻给我来学生指导室，听到了吗！」
    「啊，是……」
    之后，据说该隐又被茶柱老师狠狠训了一顿。
    可能终于被骂怕了，最后几天该隐开始反省，并努力想办法“解除”班级同学们那种近乎洗脑的高昂意识。
    嗯，我自己可能也太不冷静了……被该隐那种气场带着走了。
    望着一个个从“洗脑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同学，我也默默反省自己。
    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班的整体运动能力的确提升了。

 第55章 体育祭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哦，完全没问题，赢定了！”
    我刚一发问，须藤便用充满力量的话回应我，紧接着，班上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这一个月里，你们拼命训练、认真吃饭，也调整好了心态。你们的努力，确实变成了真本事。”
    我说着说着，逐渐进入“师父模式”。
    每当面临大战，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这样。
    “所以，哪怕此次比赛中拿了垫底名次，我也不会责怪任何人。但，在追求胜利的过程中，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和懈怠。男人的路就是如此！”
    我尽力想摆脱“师父模式”，但我真的也激动得不行。
    “那个……不只是男生在参加啦，还有女生呢。”
    轻井泽“抗议”道。
    “说得太对了。那么，诸位淑女与绅士们……让我们打一场无愧于自己尊严的战斗。”
    我这话一出口，即便是那些对运动会兴趣缺缺、不擅长体育的同学，比如幸村和“博士”那群人，也在这股氛围中精神一振。
    而我这时已经彻底进入了“师父模式”。
    完了啊，看来这次运动会的氛围对我的精神影响比以往都大。
    “燃烧灵魂，燃烧热血，抛弃软弱，超越昨日的自己……这就是人生的真谛，我们，要赢！！”
    “噢！！！”
    一声炸响划破长空，像是在宣告体育祭的开始。
    全校学生陆续列队进入操场集合。
    因为这所学校与外界的接触受到严格限制，家长是不能来观赛的。
    但校内工作的教职员工们正在一旁观摩，连我常去那家拉面店的店员也在其中，也算是热闹非凡。
    “准备得挺周全的啊，连摄像头都装上了。”
    我们此刻正站在操场听开幕致辞，堀北看着赛道上安装着田径比赛常用的摄像设备，这样说道。
    “毕竟哪怕只是毫厘之差，也要分出胜负。”
    “也是。”
    “你紧张了吗？堀北。”
    “诶？大……大概是。”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个……能不能别用现在这种语气说话……说实话，比起体育祭，我更容易被你弄得紧张。”
    “抱歉。不过我现在情绪已经上来了，怕是没法回归平常模式了，原谅我。”
    “……好、好的。”
    此刻，我的脑子里现在同时存在着冷静的我和兴奋的我，这种状态说不上好坏，就是有点诡异。
    堀北似乎对我说话的方式和气场有些不适应，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有点……像哥哥呢……嗯，倒也不坏，这种感觉。”
    她小声嘀咕着，脸颊微微泛红。
    像吗？气场的锐利感大概有那么点相似……难道在她眼里我真像她哥哥？
    不管怎么说，居然因为这样脸红，真是兄控到极致了。
    “铃…堀北，你没事？”
    “我、我没事！嗯，一点问题也没有……对了，参赛名单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放心，我事先公布了假名单，虽然临时调整的时候确实让大家有点慌，但总体没问题。”
    “这样啊，那就好。”
    参赛名单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假名单，另一份才是真正的。
    “她还真是个麻烦人物啊。”
    堀北话里的她，指的是栉田。
    “迟早得找时间谈谈。”
    “嗯……。”
    暑假期间我就将栉田是间谍的事告诉了堀北。
    她当时很震惊，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她心里大概还有些复杂的情绪，毕竟那时候我也才知道，她和栉田是初中同学。
    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专注体育祭。
    至于因名单变更而面色苍白的栉田，就先晾在一边。
    “天成君，加油。”
    “啊啊，你那边也别松懈。”
    我伸出拳头，堀北略显惊讶，但还是有些羞涩地也伸出拳头，轻轻碰了下拳。
    接下来，就用压倒性的胜利，为班级赢得良好开局。
    我走到百米赛跑的起跑区，赛道上的各班选手已经集结完毕。
    “原来是你啊……”
    “嗨！鬼头，还有阿尔伯特。”
    “oh……”
    借坂柳小姐的手，我早就拿到了a班的参赛名单，本场比赛的安排，也正是根据这些信息作出的。
    “别指望能轻松赢我。”
    鬼头试图用眼神锁定我。
    但他的气势太弱了。
    “是吗，很抱歉，这场比赛你只能看看‘第二名’的风景……开门红我可不会让出来。”
    “哦？你已经以为自己赢了么？”
    “单纯的赢没有意义，我要的是——完胜。”
    首战的意义十分重大，它会影响到班级后面的气势。
    而我的任务，就是要鼓舞队友，打击对手。
    跑道上，我们摆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势，等待比赛的枪声响起。
    随着时间临近，我能感觉到“师父模式”越来越深。
    站在我左右的鬼头与阿尔伯特似乎也因为紧张而冷汗直流。
    嘭！
    随着一声枪响，我后脚一蹬，起跑板瞬间破碎，普通人还得靠缓慢加速才能达最大速度，但我可以瞬间完成，之后只需维持这一速度即可。
    几秒之后，赛场上并没有响起欢呼或骚动，而是彻底的沉默。
    无论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还是来观战的教师与学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在这沉默之中，我高举胜利的手向b班方向挥手。
    「我赢了，大家继续加油。」
    终于，欢呼声从那里蔓延开来。
    士气充足，开局完美！
    ———
    「刚才那跑得太夸张了。听说刷新了世界记录呢。」
    回到b班的帐篷后，清隆这样对我说道。
    「啊啊，清隆你也拿个好名次。放心好了，我会掩护你的！」
    「确实……这样一来我也不会太显眼。」
    因为创下新的世界纪录，现在整个赛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所以就算在合理范围内拿到第一，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了。
    「去，尽情享受比赛就好。」
    「嗯。」
    清隆也出场去参加百米赛跑了，他一定会拿到他们组的第一。
    全班的开局也进行得很顺利。
    须藤拿到了第一，小野寺与堀北也分别取得第一。
    因为有对手的参赛名单，所以我早就根据“田忌赛马”分配了同学们的比赛项目。
    我们还和一之濑进行了适当的协调，避免了主力重叠。
    而龙园班则因拿到假的参赛表，一开始就乱了阵脚。
    「堀北，干得不错。」
    堀北在百米跑中拿到第一，所以我必须得称赞一下她。
    「不愧是你，下一场也拜托了。」
    听到我的话，她带着紧张、惊讶与些许兴奋的表情望向我。
    「当然，我一定会拿第一……所以那个……」
    「嗯？」
    「那，可、可以，再……再那样表扬我一次吗……？」
    不是？我又不是堀北学！……不对，如果那能提升干劲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
    「明白了，到时候再说。」
    「嗯，可别忘了哦。」
    她又燃起了斗志了呢。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百米跑之后就是跨栏赛。
    「你、你是我的对手吗……」
    「呜哇，真不想和怪物在一起。」
    「oi，是石崎和桥本啊。」
    桥本会出现在这里我是知道的，但龙园班的参赛表我没拿到，所以石崎出现在这纯属巧合。
    不过石崎身体素质很高，正好可以借机击溃他的斗志。
    桥本嘛，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也有不错的运动能力。
    不过，就是桥本把a班参赛表给我的，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他估计也早有预料。
    而一之濑班派出的则是快腿柴田。
    各班主力也就这些了，如果顺利推进，我会是第一，柴田是第二。第三名可能是桥本或石崎，其他人难说。
    「呃，天成你也在这啊。」
    「柴田，这场我也要赢。」
    「可恶，看着！我可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输！」
    与石崎和桥本不同，柴田似乎还有斗志。
    可惜，我的任务就是要打击他们的斗志。
    当我站上起跑线，赛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在这异样的沉默与困惑中，发令枪终于响起。
    我脚下一蹬，速度瞬间从0加速到正常人的极限。
    说起来，这种程度的跨栏，比起师父当初强加给我的修行，简直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于是，我又刷新了记录。
    不过，对我来说，数字并无多大意义。
    无论我刷新多少纪录，那前方一定有师父的背影。

 第56章 一个人的游戏

    几项比赛结束后，b班表现十分出色。
    眼看团体战也即将来临，要是高圆寺肯参加就好了。
    不过，以现在班上的状态来看，他在不在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且，他在暑假期间也帮我出了不少主意，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也颇为有趣，这样就很好了。
    “高圆寺那家伙，居然逃课。”
    “别在意，须藤，没什么大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确实是个能动的人？要是认真跑起来，说不定能拿第一。”
    “没关系。我们只要比他做得更好就行了。”
    我这么一说，须藤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哦，说得也是。我们得带着大家走下去。”
    “嗯，刚才你的跑法也很漂亮，干净利落。只要我和你还在，就不会输，对？”
    刚刚须藤又拿下了一个项目的第一名。
    我觉得他在这次运动会里肯定会大显身手。
    “体育祭和打篮球一样，燃烧热情的同时保持头脑冷静。”
    “我懂啦，放心，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别再想着偷拍了。
    “好，接下来是拔杆赛，我们也要拿下胜利。”
    男子的团体项目是拔杆比赛。
    操场中央竖着两根粗大的杆子，分别由红白两方进行防守。
    规则很简单，谁先把对方的杆子拔倒，谁就赢。
    这项比赛存在激烈的身体对抗，所以龙园班可能会搞些小伎俩。
    但很遗憾，我可没打算跟他们玩什么你来我往的较量。
    这次也只有一件事需要做——以压倒性的力量碾压对手。
    “神崎，按之前说好的来。”
    “你真的要那样做？”
    “当然。”
    在比赛前，由于我进入了“师父模式”，白组这边以神崎为首的c班男生都开始冒冷汗了。
    “知道了……不过，要是失败了，战术配置就得改。”
    “没问题。”
    “我预计龙园那边肯定会玩阴的。”
    “别担心，我会在他们动用小聪明之前，用速度把他们碾压。”
    “话说，天成……你现在这股气场，能不能收敛点？”
    “那可不行，神崎。我现在心情非常好……眼前有这么多敌人挡着路……啊，我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还活着。”
    “……”
    神崎也不再多说什么，看样子是接受了，还真是个一如既往冷静的家伙。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好了，那我们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
    ““噢！！””
    “人就是石垣！人就是墙壁！人就是最坚固的城门！！”
    ““噢！！””
    “让我们燥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
    b班男生团队爆发出的气势太过惊人，不光是神崎他们，就连旁观的老师和高年级生都被吓了一跳。
    不妙，师父模式太过火了会让他们进入洗脑状态……我可已经被茶柱老师逼着写下“保证不再犯”的保证书了，得克制些。
    “那群男生……好吓人……”
    从高年级生所在的帐篷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往那边一看，发现是南云学长身边的女学生说的，而她的表情像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他人的目光无对我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眼前的敌人。
    因为是团体赛，是白组对红组，也就是ad班对bc班。
    按理来说，这种比赛基本上会分为攻击方和防守方。
    现在，a班正在围住柱子防守，而作为a班同盟的龙园班却朝我们冲来。
    不过，我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毕竟，龙园的性格我实在是太了解了。
    “啊？”
    龙园发出一声困惑的声音。
    此刻，除了未参加的高圆寺和作为突击手的我之外，b班与c班其余38个男生都在全力防守。
    龙园班是由身材高大的阿尔伯特领军，加上石崎、龙园等一众暴力担当冲过来，虽然这几人身体素质很强，但人数上却被我们碾压。
    须藤和三宅缠住阿尔伯特后，众人便如蚂蚁群般扑了上去。
    石崎和龙园也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突破。
    看来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该我出手了。
    “喂、喂，天成一个人冲过来了！？”
    “不可能，就他一个？他在想什么！？”
    a班的桥本率先察觉，葛城慌忙组织防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我全力冲刺，瞬间来到鬼头身边，然后纵身一跃，踏着鬼头肩膀跳到半空，速度稍缓但依然保持着冲刺的状态。
    这下，a班所有防守不攻自破。
    当我跃到杆子上方后，迅速抓住杆子顶端。
    “只要抓住，就一定要摧毁。”
    师父教诲早已刻进我每个细胞里。
    我手上微微用力旋转，整根柱子的内部结构就被彻底破坏，随之倒地。
    “解决。”
    说完，我轻轻落地。
    比赛是三局两胜制，所以还得再赢一局。
    我起身返回己方阵地。
    也许是受到“师父模式”的影响，身边将我包围的a班同学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一个个脸上都是“藏狐”的表情。
    别说a班了，就连神崎他们表情也差不多。
    我已经习惯这种表情了。
    师父，看来您的教导，确实与常识格格不入。
    “神崎，下一场也按照这个策略来，没问题？”
    “……啊，啊啊。”
    我开口后，神崎终于从“藏狐脸”变回人脸。
    “须藤，你那边情况如何？”
    “完全没问题，人多就是力量。”
    “好，那我们就继续压制对手。”
    就在我为第二战鼓足干劲时，茶柱老师走到了操场，脸上满是疲惫。
    “天成同学，不准再破坏学校器材。”
    “为了执行作战计划，这是没办法的。”
    “别再破坏了，别逼我说第二遍。你在百米赛跑的时候就把起跑器踩坏了，要是太过分可要你赔偿。”
    不是，那还怎么玩全力冲撞破坏战术？这可是最强最快的方法了啊。
    我一边对远去的茶柱老师吐槽几句，一边重新集中精神，准备迎接第二战。
    “那接下来怎么办？”清隆在我身旁小声问道。
    “只能切换战术了，总之只要不把人弄坏，打倒就行了。”
    “……”
    紧接着，第二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样子，这次轮到龙园他们守棒了呢。”
    “啊，神崎，拜托你镇定地守住那根棒子。”
    既然不能用蛮力摧毁道具，那就用蛮力冲开人群，堂堂正正地把棒推倒就行了。
    比赛开始的枪声再次在操场上响起。
    这次红组攻守互换，轮到a班发起进攻。
    可无论他们多么拼命，也不可能弥补将近两倍的人数差距。
    而人数上占优势的我们，大后方固若金汤，根本不用担心。
    于是我笔直地冲进了敌阵。
    只不过，这次毕竟要和他们做身体对抗，所以我还是稍微控制了下力道。
    「是那只猩猩！！猩猩过来了啊啊啊啊！！」
    看到我的行动，石崎像看到怪物一样惊叫着提醒同伴。
    但我猜龙园班的真实心情应该是：你喊这些也没用啊，我们能怎么办？
    我再次笔直冲刺，同时注意不伤到对手，一路推动着人墙前进。
    「快拦住那只猩猩！！快上啊你们！！」
    龙园一声令下，他们班的学生如潮水般扑了过来。
    石崎低身扑向我，死死抱住我的腰；阿尔伯特从背后锁住我，其他学生则抱住我的手脚不放。
    而且他们还用人墙遮挡了视线，犯规动作也频频出现，什么踢裤裆、拉鞋带、挠痒痒、扯头发…应有尽有。
    但这都无所谓，反倒是他们自己撞得手疼脚痛的。
    你们啊，真的觉得这种半吊子的攻击就能干掉一个人吗？至少拿个扳手之类的出来啊，那样我还能认真反击一波。
    我无视缠在身上的对手，继续向前迈进。
    「拦、拦不住！？他停不下来啊！！」
    「oh，shit！！」
    「这不是团体项目吗！？为什么他一个人就像在玩无双游戏啊！？」
    无论是阿尔伯特、石崎还是其他学生，都被我一一拖拽着。
    最后，我一路冲到了龙园守着的棒子跟前。
    「你这猩猩！！也该给我适可而止啊喂！！」
    当我伸出手，即将触碰棒子时，龙园怒吼着朝我扑来。
    他的拳头瞬间砸在我身上，但反而是他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无视了他，双手抓住棒子，将缠在棒子上的其他学生的手全部甩开。
    然后我稍微用力，就将棒子推倒了。
    要不是茶柱老师那些多余的忠告，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真是希望她稍微安分点啊。
    还有，她到底是帮哪一班的？
    第二场比赛就此结束，我们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龙园，你的手指没事？」
    「哼，你那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种恶心生物。
    喂喂，你这眼神也太没礼貌了，最好改改。
    「抱歉啊，这场体育祭，我得证明点什么。所以之后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证明？」
    「嗯，我要证明——没有人能与我并肩。」
    我就是想击碎对手的希望，所以才一个人冲进去，把胜利硬生生夺了过来。
    这不是单纯的一场比赛，这是一种必要的“演出”。
    看着周围人那死气沉沉的表情，说明作战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天成君太夸张了！！」
    「这场比赛是他一个人的游戏？」
    「简直就是猩猩。」
    「不对……应该叫‘狂野猩’才更贴切？」
    当我回到b班的帐篷后，女队那边传来了这种评语。
    她们用玩笑和崇拜的语气表达出，让我多少还是挺感激的。
    「男子这边开局完美，接下来轮到女子队登场了，好好展现你们的英姿。」
    「交给我，我绝不会让这股气势断掉。」
    以堀北为首，女子队士气高昂。
    接着，男子队退场，女子队登上赛场。
    接下来的项目是投球游戏。
    「开局不错啊，班级的氛围也很好。」
    平田坐在我身边，看着斗志满满的女子队说道。他也在跨栏和百米赛跑中表现出色，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天成君，关于参赛表的事……你不会是故意弄丢的？」
    「我不小心掉的那张，碰巧被龙园班捡到了……然后又碰巧在走廊里发现了a班的参赛表。」
    我如此回答，他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说了句「不愧是你啊」。
    「既然是‘碰巧’，那就没办法了，趁现在好好利用这个局势。」
    「嗯，平田你也加油，帅气地表现一番。」
    「当然，我会全力以赴的。」
    平田依旧那么阳光，他在百米跨栏夺得了第一名，引得无数女生尖叫连连，而我却只能让现场沉默…
    「天成，不好意思，我没能拿到好成绩。」
    「拙者也是，无缘胜利啊。」
    幸村和“博士”的表情有些阴郁。
    他们在百米和跨栏中成绩都不理想。
    不过这并不只是他们俩的问题，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没必要太在意。我之前就说过了，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两人虽然成绩不佳，但他们是有责任感的人，总是在思考自己如何为班级做出贡献。
    「你们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也知道很难登上领奖台，但依然没有放弃挑战，对？」
    「当然。」
    「拙者也曾梦想能有一次站上领奖台的机会。」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下一场也继续加油，照样以胜利为目标。不足的部分由我来弥补。」
    「谢谢你……我会继续努力的。」
    「毕竟天成殿你已经在开无双模式了，像拙者这种人嘛，还是作为幕后支援的角色更合适？」
    「喂喂博士，你还是给我争口气啊」
    「唔嗯……这就只能靠运气之神眷顾拙者啦。」
    我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就这样，男子组一边观战女子投球比赛，一边为下一场做好准备。
    ——
    「哦哦，看样子我们赢了！」
    须藤开心地看着场上的女子队，如此说道。
    虽然只是一点点优势，但最终确实是我们赢了。
    我无意间把视线转向龙园班，看见龙园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不好意思啊，龙园。小聪明不是不行，但说到底，这是一所实力至上的学校。
    不过，我还是得警惕龙园这家伙会不会临场即兴发挥什么骚操作……如果真来个预料之外的意外事件，就麻烦了。
    虽然我们这边早就准备好底牌，随时可以反制，但最好还是别出伤员。
    嘛，接下来，我们得先集中精力赢下拔河比赛。

 第57章 碾压

    “接下来是拔河……但在此之前，我想问，我们有理由会输吗？”
    我摆出“师父模式”的姿态，如此说道。
    随即，班上的同学们纷纷露出自信笑容。
    “很好，这种表情就对了。”
    嗯，虽然由神崎率领的c班正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但b班的气氛却反而更加高涨。
    稍远处的教师帐篷区，茶柱老师的表情仿佛在说“又来了……”。
    不过这次我只是鼓舞士气而已，可不是在洗脑。
    “康忙，振奋精神，将士们！！胜利女神已经掀起裙角，在我们面前若隐若现！！是不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师父模式真的很有用，每当我进入这个状态，大家的斗志和士气就会莫名其妙地高涨。
    “你们班……说实话，挺吓人的。”
    神崎他们看着我们这边热血高喊的样子，再次被震慑住了，表情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疲惫。
    “那么，神崎，我们就按训练时的安排，以身高顺序排队……不过最后一位由我来负责，另外——”
    “注意不要摔倒，对？放心，我明白。”
    “那就开始，接下来就是我们上场表演的时刻！”
    很快，红白两队就排成一列长队，双方队员站在对峙的位置，手中握紧那条又粗又结实的麻绳。
    葛城和龙园视线几乎全部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喂，葛城，那家伙你打算怎么办？感觉这根本就是必败的节奏啊。”
    对方阵营传来了桥本的抱怨。
    他看着我，干巴巴地笑了出来，就像把我当成什么怪物在看，简直太没礼貌了。
    “齐心协力一起拉，这种时候别无选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但我总觉得，这可不是靠努力就能扳回的局面啊。”
    “那你说怎么办？既然觉得会输，坂柳派是打算干脆弃权吗？你们是把团结当成什么了？”
    “我可没那意思……好好好，我会努力的。”
    看来葛城派和坂柳派之间的矛盾还在。
    无人岛考试时葛城评价下滑，在船上考试中虽然有所挽回，却也使不满加剧，结果导致a班内部权力结构变得很复杂。
    现在大约是葛城派和坂柳派五五开……
    不过，坂柳无法参与这类活动，但她居然还能维持住几乎均势的势力，不知该说是该夸赞她的手腕高明，还是该为葛城的统率力感到遗憾呢。
    “龙园，你也是，好好配合。”
    “喂喂，葛城，别命令我，闭嘴。”
    而且他们的合作对象还是龙园班，处境实在有点艰难。
    桥本都偷偷向我们示好，说明他们的班级并没有压倒性的班分优势。
    “那边已经乱套了，这一局赢定了。”
    哦，连须藤都这么说了，这把是真稳了。
    “全员集中精神，准备好迎接冲击，听清楚了吗？”
    我站在最后方，紧握绳索如此命令。
    虽然看不到同学们的表情，但我感觉到他们立刻收起了原本可能浮现的轻敌情绪。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我不打算拖延，给我把他们狠狠拉过来！”
    紧接着，裁判打响了发令枪。
    按理说，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接下来应会是一场来回拉锯战。
    但这次却不一样。
    发令的瞬间，红组学生便被猛地拉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扑倒。
    松手的还算好的，仍死死抓着绳索的学生直接被拖行了好几米。
    而我们这边则是多数人往后跌坐。
    不过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人受伤。
    “拿下！拿下！…继续！”
    听到我这么说，b班的同学眼神都变得坚毅了，没有丝毫的松懈或得意。
    “我再问一遍，那个家伙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得拖台机来才行了？”
    桥本，别说蠢话，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允许使用……而且，你小看我了。
    葛城看了一眼抱怨的桥本，又望着因摔倒导致擦伤的同伴们，一脸凝重。
    啊，真想知道他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葛城皱着眉思考了许久，最终…
    “我明白了……若再出现更多受伤人员，会影响其他比赛的发挥，比赛开始的瞬间，全员放手。”
    嗯，这在无法取胜的前提下，其实也算不上是坏决定。
    “放弃了吗……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看到这一幕，清隆轻声说道。
    而这，正是我所追求的结果：以彻底、压倒性的完全胜利剥夺敌人的斗志。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拔河第二战如葛城所言，一开始他们就松手了，于是我们轻松获胜。
    即便如此，他们脸上却没有太多悔意，反而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猛了？这也太压倒性了！！」
    「就是啊，轻松得让我都惊到了。」
    池和山内对目前的战绩兴奋不已。
    嘛，胜利本就令人开心，现在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只要不骄傲自满就没问题。
    「喂，宽治，春树，别太得意忘形了，体育祭还没结束呢。」
    出乎意料的是，须藤竟出声制止了他们两人。
    要时刻保持紧张感，这正是运动员的自觉。
    「不过嘛健，如果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冠军应该稳了？」
    「有我和天成在，这种程度当然是理所当然的。话说回来你们几个，先专注自己项目行不行？虽然没垫底，但你们那成绩也拿不出手啊。」
    「呃……那倒是没错啦……」
    「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健，别把我们和你们这些怪物相提并论啊。」
    池和山内忍不住抱怨，须藤则是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我打起精神来，哪怕只是一项，也要追求更高的成绩。要是用天成的话来说，那就是‘摆出更帅气的姿态来’，懂了吗？」
    不知为何，须藤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可靠的大哥。
    很难把他与那个曾在泳池策划偷拍的猥琐须藤联想在一起啊。
    我回到b班的帐篷里稍作休息，准备先喝点运动饮料补充一下体力。
    正当我从冷藏箱里拿饮料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了参加障碍赛的清隆身影。
    「绫小路那家伙其实挺快的？完全没觉得他是运动型啊。」
    「说起来他握力测试好像也挺厉害……虽然比不过天成，但好像和须藤差不多，那可就很厉害了。」
    池和山内看着清隆凌厉的奔跑姿态，一脸惊讶。
    确实，清隆一直刻意保持低调，别人自然很难对他产生运动强者的印象。
    「诶～绫小路同学原来运动能力还挺不错的啊，真是出人意料呢。」
    女生中，佐藤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
    不过，清隆可不是“运动能力不错”这么简单……这家伙大概拥有接近人类极限的身体能力，他现在只是刻意隐藏实力而已。
    最终，清隆以微弱优势夺得障碍赛第一，堪称“奥斯卡”般的表演。
    「干得漂亮啊，清隆，太棒了。」
    我向回到帐篷的他伸出手掌，他也有些僵硬地举起手来。
    这一幕，也引来班上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虽然大家知道我和清隆关系不错，但因为清隆总像是躲在我背后那样，从未真正引人注目，也许有些人甚至觉得他是我小弟。
    可如今，他展现了意料之外的实力，班上的评价必然也会随之改变。
    「感觉如何？」
    「还不错。该隐，你也一定要拿下第一。」
    「当然啦！」
    清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背。
    接着我也走到了即将进行障碍赛的跑道。
    当我走到了跑线上时，发现龙园正露出恶意的笑容站在那里，鬼头和柴田也在。
    啧啧，还真是缘分啊！
    鬼头的出现我并不意外，因为他在a班中也是身体能力拔尖之人，我本就有意安排和他在一组，接下来肯定也会经常碰面。
    不过，我没想到龙园也在。
    「oi，龙园，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是你计划出错了？」
    看他那样子，说不定只拿到了我们班的假参赛表。
    毕竟，要是使用“田忌赛马”战略，不可能会把他自己安排到鬼头和柴田一组啊。
    「我问你件事，聪明的猩猩……你为什么临时更换了参赛表？」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开始质问我。
    「哦，参赛表丢了，你这话有点意思，难不成是你捡到了？唉，要是你能还回来，我就不用临时赶工做新表了。」
    「猩猩你……原来早就洞察我们这边的想法了？」
    「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这边只是尽人事而已，和你在不在根本没关系。」
    「哈，吹牛皮！……你就好好得意忘形，小心到时候阴沟翻船。」
    「放心，我从不会大意。这是我的信念——我永远都在超越昨天的自己，明天的我会比今天更强，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
    龙园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别在原地踏步了，否则连我背影都看不到。在那种无聊的算计里挣扎之前，先注意别被我甩得太远了。」
    最终，比赛结果毫无悬念，我一举将龙园、柴田、鬼头这些各班的主力甩在身后，以绝对优势第一个冲过终点。
    障碍赛有没有世界纪录我不清楚，但如果这是奥运项目，我大概已经打破记录了。
    今天，我已经让三次震惊全场了。
    每赢下一场胜利，我就感觉离师父又近了一步。
    但我依然不知道，到底要积累多少胜败，要获得多少知识与经验，才能触及她的境界！

 第58章 夸奖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两人三脚。
    问题来了，谁会成为我的搭档呢？
    悲哀的是，由于大家都觉得无法跟上我的节奏，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对我敬而远之，所以我甚至连找练习搭档都费了一番工夫。
    没办法，我原本都打算强行拉上清隆一起来练了，结果在训练期间，须藤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在想啊，要是直接把搭档扛起来冲过去的话，就算和跑得慢的家伙组队也没问题？这样的话还能把那些脚程快的留给其他组合。”
    须藤，你简直是天才。
    ……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
    于是，在两人三脚比赛中，须藤和池搭档，而我则和幸村搭档。
    “好了，幸村，一口气冲过去。”
    “你、你确定没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放心好了，我们会第一个冲线。”
    “我倒是没怀疑这一点……但求你别把我甩飞啊。”
    “没问题，我会固定好你，一定会拿下第一。”
    早我一步上场的须藤已经成功地把池固定在身侧奔跑，并夺得第一名，用实际行动验证了这战术的完美性。
    而我要做到，就是继续“攻心”，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使我背着一个人，也能完虐他们。
    随着起跑的信号响起，我一把搂住身旁幸村的腰，将他牢牢地贴在自己侧面，然后不带一丝迟疑地冲了出去。
    没有栏杆，没有障碍，只是把人贴在侧面奔跑而已。
    对于曾被师父命令背着仁王像修炼的我来说，像幸村这种程度的体重，简直轻而易举。
    就这样，我再度刷新了世界纪录。
    这次我的“师父模式”火力全开，结果甚至比百米赛跑时还要略快一丝。
    操场上再度陷入沉默。
    “无法理解……你的身体完全不合常理啊。你到底把现代运动科学当成什么了。”
    “幸村，崇尚现有科学是你的自由，但那并不是全部。”
    “原来如此……世界还真是辽阔啊。”
    幸村一边推了推眼镜，一边露出仿佛顿悟般的神情说道。
    有点像被文化冲击了。
    我和幸村一起回到班级帐篷，刚坐下歇口气，堀北便满怀干劲地走了过来。
    “我赢了，怎么样？”
    在女子障碍赛中战胜伊吹，又在与小野寺的两人三脚中拿出漂亮成绩的堀北，此刻脸颊微红，带着兴奋与成就感来讨要“夸奖”。
    她似乎把我开启“师父模式”的状态，和学生会长的气场重叠了。
    虽然那人是会以极端手段疏远别人的存在，但我则秉持着“夸奖式成长理论”。
    好，是时候好好夸一夸堀北，激发她的斗志。
    虽然被当成替代品让我有点不爽，但她被夸时那开心的模样确实很可爱，那就姑且认了。
    下一个项目是骑马战，在那之前还有点时间。
    不过帐篷里班上同学太多了，要是被看到总归是有些尴尬。
    所以我和堀北趁着这点休息时间，悄悄绕到了校舍后面。
    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我稍微提高了“师父模式”，直面她。
    “干得漂亮。”
    “……嗯嗯！！”
    堀北一边扭扭捏捏地颤抖着身体，一边在我说出这句话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请你别这样，我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但这是她应得，既然如此，我就再稍微加把劲。
    “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这话一出，她的脸立刻红透了，小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怎么说好呢，我其实不太想这样形容，但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刚接触了某种危险药物一样。
    “还、还要……最好能直呼我的名字……”
    “铃音，你是我的骄傲。”
    “啊……这、这种感觉……不行啊……呵、呵呵呵……”
    原本冷静而理智的她完全崩坏了，嘴唇一动一动地努力压抑住那不争气的笑意，身子像在忍耐什么似的微微扭动……嗯，有点吓人。
    她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好像只要牵扯到她哥哥，她整个人就会突然变得很不理性。
    “唔……冷静一点。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还不能松懈，不是吗？”
    “当然……我会全力以赴的……所以，那个，下次还能拜托你吗？”
    “啊啊，我会再夸奖你无数次……所以你也要无数次地拿第一。”
    “是、是的！！”
    很好，非常好。
    堀北已经彻底觉醒了。
    果然，人是需要被夸奖才能成长的啊。
    把人摁在水泥地上可不是好办法啊，学生会长。
    “好了，接下来是骑马战，我们也要赢下来。”
    “嗯，当然要赢。”
    不知不觉中，堀北已经恢复了她平时那种干练的神情。
    她向我伸出了拳头。
    “我也会努力的，你也要帅气地赢一场哦。”
    “那还用说，耍帅可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也伸出拳头，轻轻与她碰了一下。
    回到操场，班里的同学们已经聚集起来，个个神情专注。
    首先进行的是女子骑马战。
    而这场战斗的主将，就是干劲爆棚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堀北。
    她的专注力之高，甚至让我觉得她似乎也进入了某种“师父模式”……是我的错觉吗？
    不，她确实进了“师父模式”，虽然还不够完全。
    “堀北那家伙，怎么干劲这么足……”
    我坐在b班的帐篷里看着女子骑马战，清隆也感受到了堀北的气场，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话说回来，她现在的气质有点像你。”
    “确实，专注力非常到位。”
    仿佛为了印证我们的对话，堀北与其他同学展现出了宛如“人马合一”配合能力。
    也许是受堀北的气势感染，女队整体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迅猛且有力。
    “被包围了。”
    清隆说这话的时候，龙园班正利用人海战术，直接将与堀北的距离拉到将近犯规的程度。
    “没关系，以现在的她，这点围攻算不上障碍。”
    堀北轻描淡写地弹开对方“骑手”伸来的手，然后顺势反击，干净利落地抢走对方的头带。
    一番较量之后，敌方第二个“骑手”的头巾也被成功夺下。
    两道防线一旦崩溃，集火攻击就再无意义。
    此时，已绕到敌后方的“骑手”轻井泽迅速出击。与原本处于被包围的堀北形成夹击态势。
    啊，攻守易形了！
    最终，我们班完胜！
    「干得漂亮，堀北啊！！」
    须藤也因堀北的表现而大声呐喊，情绪高涨。
    那份心情，我也非常理解。
    现在的堀北，实在是太帅了。
    「她真厉害啊……」
    清隆也坦率地认可了堀北的表现，但似乎也对堀北近乎“师父模式”的状态感到些许恐惧。
    「这下男生组也不能输了呢。」
    「是啊，看到这种表现，我们再搞砸就太丢脸了。」
    「感觉堀北有点可怕啊？」
    平田、池、山内等人也都对女生组的表现颇有感触。
    我也不例外。
    既然堀北表现得如此出色，我若不能拿出比她更彻底的胜利，恐怕会被人耻笑。
    堀北的表现也激发了我更深的“师父模式”。
    甚至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还能更进一步。
    男生组上场时，我与堀北擦肩而过。
    「状态不错啊，堀北」
    「嗯，不过……有点奇怪，感觉不像是过去的我。」
    「那是你跨越了一道壁障，别忘了这种感觉。」
    是否能将这份专注保持下去，还得看堀北自己。
    但一旦体验过这种状态，就比较容易再次进入。
    有些职业运动员，或是专业棋手，达到极度专注时也会进入类似状态。
    我所谓的“师父模式”，并非我独有。
    不过，一旦这种模式深化到一定程度，会伴随恶心和头痛。
    我通过反复的特训才勉强撑了过来，但以她的身体素质，恐怕还撑不住。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也踏上了操场。
    「你来得真慢啊，大将，都等得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想事来着。」
    我环顾四周，班上的同学们神态虽有紧张，却也充满斗志。
    「都看到了女生组的奋战？我们也得尽全力帅一把！须藤，主力队伍就交给你指挥了。」
    「好嘞！！」
    「三宅、平田，随时保护须藤的侧翼，不准让对手从侧边伸手。」
    「明白！」
    「交给我。」
    「其他人从后方观望，一旦三宅组和平田组有破绽，立刻补上空缺！」
    「「了解！」」
    我以“师父模式”下达命令，回应声整齐有力，响彻操场。
    「清隆，你和我一起。」
    「嗯」
    「我是说，就你和我。」
    「你是认真的？」
    「当然，这是最具机动力的编组方式了。」
    「说得倒是没错……唉，真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正常编队都是四人为一骑，三人当马，一个人做骑手，但我的编队却有些奇特，因为清隆正被我扛在肩上。
    「视角如何？」
    「不坏，能清楚看到龙园那边的动静。」
    「很好，别给我掉下来哦？」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得好好托住我才行。」
    操场上弥漫着一片困惑。
    毕竟在“骑马战”中，没出现过这样式的。
    「神崎，准备好了吗？」
    「……」
    神崎已经放弃抵抗，只是看了我们这怪异组合一眼，疲惫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像幸村一样，也受到了不小的文化冲击。
    三人当马，再怎么配合也不可能步调完全一致，但一人当马，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就是最速骑马战术。
    随着一声枪响，我紧紧托住清隆的双脚，全力冲刺！
    「清隆，按计划，直接最快速度解决掉龙园和葛城！！」
    「明白，冲，黑王号！」
    清隆这是开玩笑吗？不过，这个名字很霸气。确实很适合我们。
    我以其他骑马无法相比的速度冲出，甩开众人，毫不犹豫地跃过试图拦截的石崎和其他男生。
    「怎、怎么可能！？」
    才不奇怪，石崎，迂回太慢了，当然直接跳过去。
    而我的落地点正是龙园的位置。
    「喔，感觉还不错嘛。」
    我飞跃而起，从石崎头顶俯瞰时，听到清隆带点愉悦的声音。
    此刻龙园仍旧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真是失礼之极。
    「清隆，拿下。」
    「明白。」
    着地后我立刻再度加速，从侧面如疾风般掠过龙园。
    擦肩而过的瞬间，清隆干净利落地夺走了龙园的头巾。
    比赛开始还不到十秒。
    接下来是葛城。
    「嗯？」
    「怎么了，清隆？」
    「龙园的头巾上像是涂了类似蜡的东西。」
    「故意弄滑啊，小伎俩而已。」
    「确实。」
    虽然手法低劣，但若能换来胜利也不失为一种战术……不过最终还是被清隆夺了下来。
    我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目标——葛城。
    他们试图调转骑马方向应对，但因是多人马，步伐难以协调，行动迟缓。
    「收下了。」
    再一次，清隆从葛城那里干净利落地夺下头巾。
    干得好，换成别人早就跟不上节奏了，但和清隆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比赛还没进行到一分钟，两个领头的骑手就被打下，敌方士气与指挥瞬间瓦解。
    「完美，我们继续掠夺！」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蹂躏。
    须藤率领的主力部队趁乱接连吞噬敌方骑手，而我和清隆则利用速度侧翼突袭，不断夺取头巾。
    最终，敌方全军覆没，我方无人伤亡。
    完胜！

 第59章 午休时间

    骑马战结束后，学校很贴心地为学生准备了高级便当。
    “天成君，你自己带了便当？”
    松下同学看着我摊开的重箱好奇地问道。（重箱就是特制的一种盒子，更有仪式感）
    “既然是体育祭，和大家一起享用自己做的便当，不也是一种乐趣嘛？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啊，语气变得温和了呢。太好了，感觉你更容易接近了。”
    关于这一点我真得道个歉。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我终于解除了‘师父模式’。
    “这便当是你一个人做的？这个尺寸还挺大的，你吃得完吗？”
    “嘛，确实做太多了。有些可能吃不完，打算分一点给清隆他们。”
    “啊，是绫小路君啊……说起来，好像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
    松下的视线转向了刚从发放处拿着茶水回到帐篷的清隆，眼神中略微探寻。
    “之前我对绫小路君的印象不是很深，没想到他居然运动能力那么强。”
    “清隆无论是运动还是学习其实都挺优秀的。”
    “是吗？学习方面我也没什么特别印象。”
    “刚入学那会儿确实不怎么出色，不过有空的时候我会帮他补习。”
    “哎，是这样啊。”
    这其实是我和清隆商量好的。
    借助我这个‘遮掩’，他能在班级中保持适当影响力与评价。而且即使他在考试中拿高分，也可以以“是因为我帮他补习”作为解释。
    估计下次考试他会把分数控制在七十五分左右。虽然不算顶尖，但也算是优秀成绩。
    这样的话，同学们对他的印象也许会有所改变。
    他现在的定位，大概就是接受班级顶尖成员的指示，四处奔走的类型。
    不太惹眼，却又很有存在感。
    再者说，如果放任清隆不管，他那种“什么都交给我然后自己默默退场”的倾向肯定会更明显，我是绝不会让他逃走的。
    “久等了。”
    “没事，谢谢你带茶过来。”
    “毕竟你准备了饭，这点小事就当回礼……话说，你这便当还真是豪华啊。”
    清隆递上茶水，看着我摊开的重箱便当露出感叹的表情。
    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他对食物有着特别的执着，或者说是好奇心。
    我们下棋时我常输，然后就得请他吃饭，而他每次都要求我做些他没吃过的料理。
    他真的在享受美食，也把它当作一种治愈。
    也许是白房子里的饮食很糟糕？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对那个地方的评价真的会跌到谷底。
    食物可是生活的基础啊。
    嗯，总有一天我得跟那里的负责人聊一聊。
    “不过你确定不用吃学校准备的吗？学校这次不是也挺用心的吗？”
    “那种普通便当太无趣了。”
    ……这什么判断标准啊？
    算了，他对饮食充满好奇心也不坏。
    毕竟要是让他随便来的话，他能靠卡路里棒和果冻混一整天。
    “松下小姐也请随意挑自己喜欢的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拿个炸鸡试试。”
    “连高汤我都自己熬的，这道可是我的自信之作，好好品尝一下。”
    “啊，我也可以尝一口吗？”
    佐藤小姐也加入了过来。虽然她拿的是学校的便当，但似乎也对我的便当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请尽管拿。”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其实都推荐啦，不过非要说的话，推荐你尝尝玉子烧。”
    “那我就开动啦……嗯～好吃～”
    看来味道合她口味。
    我也就安心了。
    “哇，是重箱便当欸，是天成君做的吗？”
    “天成君原来这么会做饭啊，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轻井泽同学和平田也过来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午饭变成了一个大聚会。
    随后须藤、池、山内也加入了进来，b班的帐篷里变得格外温馨祥和。
    毕竟大家都拿到了好成绩，心里也就更加放松了。
    “堀北同学也过来一起吃饭？”
    “那就……打扰了。”
    一直待在稍远处，时不时往这边偷看的堀北，在轻井泽的招呼下也走了过来。
    “堀北同学也请尝一尝，我推荐的是玉子烧。”
    其实每一道都是我的得意之作，不过玉子烧尤其出色。因为那是师父最喜欢的菜，我以前经常做。
    “很好吃呢……”
    吃下玉子烧后的堀北露出柔和的表情。
    感觉她比刚入学时表情丰富了许多，也变得更容易接近了。
    最近还看到她经常和同学交谈，有时也会接受别人的咨询。
    「哇，好厉害啊，这是天成君做的吗？」
    以栉田为首，井之头同学和王同学也陆续走了过来。
    体育祭刚开始时，栉田还因为参加名单的变动而脸色发青，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情，露出了往常那可爱的笑容。
    「如果不介意的话，尝尝。」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坐在我和堀北之间，伸出筷子，把炸鸡夹进了小盘子里。
    堀北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锐利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挑起事端，什么都没说。
    「天成君今天表现太棒了，厉害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呢。」
    「嗯，谢谢你，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心情很好。」
    「下午的二人三脚我也就安心啦。」
    「啊啊，我和栉田的话一定能拿到第一的。」
    没错，在下午的男女混合二人三脚项目中，我和栉田搭档。
    原本我打算和堀北组队的，但因为须藤笨拙又绕弯子的坚持，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就算是须藤和堀北搭档，也能争夺第一，我和栉田也一样。
    虽然堀北因此变得非常不高兴，但栉田却带着笑容轻松应对。
    现在，她还特意坐在我和堀北中间，可以看出她们之间那种若隐若现的隔阂。
    她们是同一所初中毕业的，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我也有所耳闻。
    虽然说我对过去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她并不是那种因此就能彻底安心的人。
    比起轻井泽，栉田的焦虑感是另一种类型。
    我不禁想，是否有一天我能真正理解她呢？
    「我们一起加油。」
    栉田靠近我的耳边轻声低语……
    哇，别这样栉田，堀北正死死盯着我呢！她的眼神太吓人了！
    可悲的是，身为男人的我被这样一撩，干劲就上来了。
    「堀北同学也表现得非常出色呢，我想你和须藤的二人三脚肯定也能拿到第一，你们两个默契十足呢。」
    「……是啊。」
    「当然我和天成君也要争取第一哦，呵呵，我们一起加油。」
    不知为何，我感觉两人之间仿佛有火花在迸发。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自从我陪着栉田去各班打探消息、顺便帮她拉拢人脉之后，她就变得更主动接近我了。
    那时我也正处于“师父模式”的亢奋期，口无遮拦地说了很多失礼的话，后来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她吃了不少东西。
    现在她能如此平常地与我相处，说明她的气大概消了不少。
    只是……她和堀北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希望别总是发生。
    就这样，我们大家一起享受午餐。
    为了不再被堀北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决定尽早离开。
    于是午餐过后，我收拾好餐盒，借口去洗把脸，便暂时离开人群。
    我还是搞不懂栉田的想法，也不太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她倒也不是讨厌我，但她也没有完全信赖我。而且，她似乎更在意堀北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观察下来的结论。
    堀北同样也在意栉田。
    这种在意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可惜，我还不知道那种情绪的名字。
    既然现在无法左右这两人的关系，那也只能期待时间的推移会带来改变了。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水龙头边走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名女生。
    「佐仓，你吃过午饭了吗？」
    「天、天成君！？对、对不起……我还没吃……」
    佐仓手上拿着学校分发的便当和茶水，却在远离帐篷的地方来回踱步，格外显眼。
    「不用道歉啦，我又没生气也没催你……我有那么吓人吗？」
    「现、现在没有那么吓人……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有点……对不起……」
    「是吗，我也该反省一下，体育祭搞得我有点兴奋了。不过，我并不是想吓你。」
    我尽可能用平稳温柔的语气说着，她身上的紧张感明显开始消退。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
    「能这么想我，我真的很高兴。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清隆？」
    「没、没没没……才没有呢……」
    「真的没有吗？我刚刚看你好像一直在找机会搭话。」
    「那是……那个……呜……」
    或许她是想和清隆一起吃午饭？要真是这样，那我刚才插手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就叫她一起来了。
    「喂～清隆，不好意思，能过来一下吗？」
    我往帐篷里喊了一嗓子。
    在清隆过来前，我又从学校那边又领了一份便当，并把它递给了佐仓。
    「诶，天、天成君！？」
    这样她就拿了两份。
    「该隐，怎么回事？」
    「啊，是佐仓同学拿了两份便当，好像有点吃不下了，能帮帮她吗？」
    「嘛，我确实还没吃饱，倒也没关系……但她是怎么搞的会拿两份？」
    「大概是太饿了，一时冲动以为能吃两份。可冷静下来后发现果然吃不动了。」
    「这样啊……明白了，那我就帮她吃掉一份。」
    「喝点茶，慢慢吃。」
    佐仓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交给清隆来照顾就行，我这电灯泡就离远些。
    ——
    「天天，你真是个很会体贴人的人呢。」
    说出这话的，是一个至今几乎没怎么交流过的人，她就像佐仓一样，一直坐在远离班级圈子的地方。
    她是长谷部，一位气质出众的美女。
    我和她以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偶尔早上在鞋柜前碰到，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罢了。
    而她本身也不是那种会主动与同班同学亲近的人。
    打招呼时会回应，需要交流时也会说话，但从不越过一定的界线，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所以，被她主动搭话，还直呼这种外号，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嘛，毕竟我从小就被教导要体贴他人嘛。”
    “真的假的～？一个将我们班男生训练成‘斯巴达’那样的男人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唔……那件事我确实觉得挺过分的，当时有点过头了……”
    长谷部大概是想起了我对男生小队实施的斯巴达训练，脸上露出了微笑。
    “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叫我‘天天’，那是我外号吗？”
    “嗯，这样比较可爱……还是说你更喜欢‘肌霸’之类的？”
    “那还是叫‘天天’，我可不想被叫成‘肌霸’……”
    “那就决定了，叫你天天～”
    “啊……被人用外号叫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你之前从没被人叫过外号吗？”
    “嗯，除了龙园外，没有。所以嘛……嗯，感觉挺新鲜的，出乎意料地，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你喜欢的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也不想被讨厌嘛。”
    说着，长谷部又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真让人意外啊，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会这么接近人的类型。”
    “嘛，基本上我就是个孤身一人啦。你看现在也自己一个人吃午饭。”
    “现在不是还有我陪着嘛？我饭已经吃完了，但喝杯茶还是可以的。”
    “咦？啊……嘛也好啦，反正天天你也不像那种人。”
    “那种人？”
    “怎么说呢～……你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不油腻，而且又不像平田那种总是被女孩子包围的类型。”
    “我可是希望能成为一位绅士的。”
    “哈哈，那就坐下来。”
    说着，长谷部轻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长椅，示意我坐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居然会和长谷部一起坐在长椅上喝茶，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展开。
    “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就目前而言。”
    “是嘛～，就目前而言～”
    “你对同班同学的恋爱关系很感兴趣吗？”
    “那当然会好奇啦，别人的恋爱和自己无关，所以看着才有趣嘛～还有各种八卦和排行榜之类的。”
    “排行榜？啊，是指学校留言板上的那些，像帅哥排行榜、可爱女孩排行榜什么的？确实光看看还是挺有趣的。”
    “对～？顺带一提，天天你可是各种排行榜常客哦……比如‘绝对杀过人排行榜’，还有‘bug角色排行榜’。”
    “什么鬼排行榜……前一个我还听说过，后一个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再有点奇葩的还有‘最适合女装排行榜’、‘已经不是人类排行榜’，这些你也都是第一哦。”
    “这些排行榜真是一点都不想上啊，我也想在稍微好一点的榜单上拿第一啊。”
    “不过我也没法反驳啦～像在无人岛上和体育祭里你那样大闹一场，别人觉得你不像人类也正常？”
    ——那种评价更适合我师父才对。
    之后，我们就边喝茶边聊起谁和谁在交往啦，可能某年级已经诞生了隐藏情侣啦之类的话题。
    了解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和恋爱动态，感觉还挺有趣的。
    或许，这也是所谓的高中生活乐趣之一。
    聊得差不多后，长谷部从长椅上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
    “嗯～……谢谢你听我说话，天天你真是个好听众。”
    “如果能为你提供一段有意义的时间，我也很高兴。毕竟能和平常不会聊天的人能聊上几句，确实挺新鲜挺开心的。”
    “偶尔来这种也不错呢～”
    “不过我确实觉得有点意外，毕竟你一直都是和班上保持距离的人。”
    “～因为人际关系太麻烦了，一个人更轻松一些……不过嘛，最近班上的气氛还不错，就稍微接触一下也没关系。而且天天你，至少在我看来，啊～……”
    她在这句话后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
    “就是，和你说话挺轻松的……虽然有时候感觉超恐怖，但现在又不觉得啦。”
    “那你以后如果想说话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很欢迎和你一起喝茶。”
    “哎呀你这话，是在调情吗？”
    “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任何男的都会这么说而已。”
    “嗯～看不出有任何不轨的意图，也是挺厉害的呢。”
    “因为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长谷部轻轻地笑了，看样子也是认同了我的话。
    目送着她心满意足地离开，我也从长椅上站起，随意地在校园中晃悠起来。
    离下午课程开始还有点时间，就四处走走看看。

 第60章 午休时间（二）

    在与长谷部分开后，我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徘徊。
    正值体育祭，平日里见不到的高年级生与教师也都聚集在了操场上。
    这种时机，正适合观察不同年级间的交流方式以及彼此的力量关系。
    就算无法交流，仅仅只是观察，也能获取不少信息。
    比如说，二年级聚集的那一块区域，已经形成了以南云学长为中心的明显阵营。他被许多女生包围，几乎所有人的行动和意志都以他为中转站向整个二年级扩散开来。
    学校留言版上说他是“对全年级都有影响力”的学生会长，看来的确不假。
    接着，我将视线转向三年级的学生们。
    与二年级相比，他们这边的动向就不那么直观了。
    虽然也是以堀北会长为核心，但并不像南云学长那样显眼。
    也许是因为堀北会长拥有作为“领导者”的才能，但并不拥有“独裁者”的资质。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正以旁观者的角度与整个年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呵呵，光是观察，也能看出不少事情呢。”
    正当我持续观察着上级生们时，背后传来了细微又不失存在感的声音。
    “没错呢，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流派，还有彼此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
    我一边回头回应，一边看见坂柳同学坐在帐篷下的长椅上，露出可爱的微笑。
    她的背后站着鬼头、桥本、神室以及其他看起来属于坂柳派系的学生。
    看样子他们也是在午休中。
    “话说回来，天成君，你现在最关注的是谁呢？”
    “嗯，学生会长和南云学长。虽然方向性不同，但都拥有很强的影响力。”
    “如果要你从两者中选一个重点关注呢？”
    “那就是后者了，学生会长今年就要毕业了，他对我们一年级的影响也就仅限于眼下了。”
    “原来如此……确实，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像他那种类型，无论在什么场所、什么时代都会出现。但真正能有所成就的，只是少数而已……将来，是堕落下去，还是成长为一流之人，我还挺感兴趣的。”
    “……”
    ——‘说起来你自己也更接近那种人？’
    这句话我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接着，坂柳露出神秘的笑容，撑着拐杖从帐篷中走出，站在了我身旁。
    “这次体育祭你大放异彩。因此，我们班的士气几乎被摧毁殆尽。恐怕内心想着‘快点结束’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呢。”
    “嗯……你不会在生气？”
    “不，我没有任何怨言。所谓才能，有时候正是用来让人认清残酷现实的。你只是把你所拥有的才能和努力展现了出来，仅此而已，又有谁能指责你呢？”
    “谢谢你。最近总被人当成怪物看待，你这么一说，我多少有些安心了。”
    “不过，天成君可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评价的人？”
    坂柳同学轻笑着，像是享受我的反应似的看了会儿，然后突然转移了话题。
    “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你……天成君你班上的那位绫小路君，你是怎么看他的？”
    “清隆？他是我的朋友，算是搭档。你认识清隆？”
    “可以这么说……就当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好了。”
    “是吗……原来是他的青梅竹马。”
    “你对他了解多少？”
    “……”
    面对那双仿佛在探查、在观察的眼神，我报以一个微笑。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搭档——这就是我对清隆的全部认知。”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呢。”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中一直都遇到了很多好人。”
    “啊，说起来，天成君你一直都是个很重视‘缘分’的人呢。”
    不知为何，她又轻轻地笑了。
    “既然是青梅竹马，你们平时还有联系吗？”
    “很遗憾，我们早就疏远了。说来惭愧，直到刚才，我都不知道他居然也在这所学园里。所以才会那么惊讶……呵呵，没想到他居然是被天成君你扛在肩上的。”
    她大概是想起了骑马战中清隆被我扛着的模样，用手捂住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压抑着笑意，似乎正好戳中了她的笑点。
    “要不要我介绍你们重新认识一下？”
    “唔……”
    我本意是想着，既然是失联许久的青梅竹马，那不妨安排一下与清隆见面。
    但坂柳小姐想了一下后，婉拒了。
    “还是不用了……难得的重逢，想试着给他个惊喜。”
    “这样啊。确实，惊喜有时也挺不错的。”
    “是的。只是……总觉得无法想象他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这一点倒是真的。”
    我倒是见过几次他那张像藏狐一样的面无表情的脸。
    或许坂柳小姐正在脑海中幻想着清隆露出慌张表情的模样，她的脸上浮现出异常愉快的笑意。
    说不定她其实也有意外调皮的一面。我这么想着，与她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青梅竹马啊……”
    在那被称为“白房间”的特殊环境中成长的清隆，如果她是他的青梅竹马，那也就意味着——坂柳小姐是白房间出身的学生？
    她的理性，以及在咖啡馆对弈时展现出的卓越思维能力，让我的这种推测也不显突兀。
    两人都拥有不俗的能力，这点确实有几分相似。
    既然是关于“白房子”这方面的事，还是交给清隆处理。如果真需要我帮忙，他一定会主动开口。
    对不起了佐仓小姐，清隆我要借一下。
    我这么想着，转身朝自己班级的帐篷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名学生正在水龙头处洗脸。
    那人也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虽然依旧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但还是对我打了声招呼。
    “是天成啊，已经吃完午饭了吗？”
    “是啊，吃完没啥事做就随便转转了。你也是？”
    “嗯。”
    虽然天气多少凉快了一些，但夏天的余韵依旧残留，像神崎那样用湿毛巾冷敷脸和脖子的学生不在少数。
    「天成……你啊，之前是不是接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你那夸张的身体能力，到底是走过怎样的人生路……连奥运会选手在你面前都要黯然失色，自然会让人在意。」
    「是这样吗？」
    「我在想，是不是你从小就接受了特殊训练，或者生活在特别的环境中……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法完全解释你的能力啊。」
    「两个说法都对。」
    确实是特殊训练，也确实是特殊环境。
    「这样啊……」
    神崎像是在观察猎物般地盯着我。
    并不是对我怀有敌意，只是那份警戒似乎日益增强。
    也许，一之濑班里最值得警惕的人就是他了。
    虽然他不像一之濑那样有压倒性的存在感，但冷静沉着、能从整体视角分析局势的人才是团队的宝贵财富。
    如果他再有更强的主动性和存在感，说不定就能成为学生会长候选人……不，真要是那种程度的学生，一开始就会被分进a班了。
    「啊，神崎君，你在这里啊。柴田君说想商量下一个项目，让你过去一下。」
    一之濑走过来对神崎说道。
    虽然我和神崎之间并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敌意，但因为他的警戒心过强，场面一度变得有些紧张。
    「是吗，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嗯，下午也加油！」
    「那我走了，天成。」
    「嗯，加油。」
    神崎转身朝自班的帐篷走去。
    直到他离开为止，那双观察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
    「那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呀？」
    一之濑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感受到我和神崎之间那股微妙的气氛了。
    「不是的，一之濑小姐。只是，我好像一直被神崎警戒着呢。」
    「啊，原来如此。说起来神崎君好像也经常提到你呢，在聊到其他班级的时候。」
    「是吗？」
    「嗯。我们经常会讨论其他班级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人。在那种时候，大家经常会提到你的名字哦。毕竟你表现那么出色。」
    确实，在班上聊其他班级的话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我们班大多数讨论内容都是什么谁帅谁可爱这种话题……相对而言，一之濑的班级可能更注重分析和情报。
    「天成君真的太厉害了，简直像电影里的人一样，动作太夸张了，我都看傻了！」
    一之濑笑得温柔而耀眼，像太阳一般，满脸兴奋地夸奖我。
    我不禁暗想，如果她见识到我师父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谢谢你，能被人称赞真是太高兴了。你们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真是太好了。」
    c班以柴田为首，整体平均水平很高。虽然没法在战斗力上与须藤和我抗衡，但没有明显弱点。
    目前的比赛中，第一几乎都被我们拿下，但第二、第三基本都被他们占据了。
    「一之濑同学，你自己的成绩怎么样？」
    「呐哈哈，稍微有点尴尬，我还没拿到第一名呢。真希望能拿一次第一呢，哪怕只有一项。」
    我记得她在几项项目中都得了第二或第三。虽然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但作为一个带领班级的领袖，她似乎还想更进一步。
    「比赛还在继续，只要有机会就努力去争取。咱们是同一组的，就一起加油。」
    「嗯，有你在真让人安心。要是天成君是红组的，那我们白组可能就要崩溃了。」
    「不过啊，虽然我们一年级白组的表现不错，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成绩好像就不太理想。」
    「那也没办法啦，应该说这反而是自然的？毕竟红组里可是聚集了a班的人。」
    确实有道理，而且这么一想，感觉我们一年级算是很不错了。
    「那我们就为学长姐们多争点分数，对？」
    听到一之濑这样说，我向她伸出拳头。
    「嗯，一起加油！」
    她稍微有些吃惊地露出一抹害羞的表情。
    「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害羞呢」
    「是吗？我们班里很常用这个来表达对对方的认可。我只想向一之濑同学表达‘一起加油’的意思。」
    我很真诚地说出这番话。
    一之濑虽然害羞，但还是笑着将拳头伸出，轻轻与我碰了一下。
    「嗯，一起努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明朗的笑容。
    在我心中，若说在一年级中值得称道的人，其实就是她。
    她传达出来的是想为别人而活的信念和愿望，并且能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这是一种高尚的品格。
    虽然观察来看，她也有烦恼和复杂的情绪，但即便如此……
    如果不是这所学校的体制，恐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领导者了。
    我始终认为，舍己为人、克己奉公的人才最值得敬重，也最适合成为领袖。
    「天成君，你怎么啦？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所以，我真心希望一之濑小姐能继续坚持下去，强大到能让所有人都认同“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之濑小姐你……真是可爱啊。」
    「呜哇！？！？」
    一之濑班里还有神崎在，应该没问题。
    那位冷静而警戒心强烈的军师型角色，必定能凭借高超的平衡感，引导班级在斗争中占据上风。

 第61章 比赛继续

    在与一之濑分别后，我走到正在树荫下与佐仓享用午后茶点的清隆身边，出声打断了他们。
    「不好意思了，佐仓小姐，能把他借走一下吗？」
    「啊，嗯……没关系的。」
    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我还是把清隆带走，来到了操场边角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其实刚才我和a班的坂柳聊过了一会儿。」
    「坂柳？她找你谈了什么交易吗？」
    「不是，只是闲聊几句而已。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你……她说她和你是青梅竹马。」
    「唔……」
    清隆用手指抵着下巴沉思了几秒，接着果断地说道：
    「我没有这样的记忆，应该是她搞错了。」
    「不，她说得挺肯定的……我虽然不太了解‘白房子’的内部情况或性质，但如果你们是来自同一个机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完全没有印象。而且她是白房间出身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听说那个叫坂柳的学生身体有先天性的疾病？那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候选人，更不可能参与那个项目的课程。」
    「哦？这是为什么？」
    「白房子所追求的是‘万能的天才’……不，现在应该说是‘没有任何弱点的人类’。身体有缺陷的人是不可能被纳入计划中的。」
    「这么说来坂柳是白房间出身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可她确实表现出对过去的你有所了解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或许不是来自白房间，而是和白房间有关系的人。」
    「运营方面的吗……原本我还以为她是你之前提到的‘刺客’之一呢。」
    「那种人也许会来，不过最早也是明年以后的事了。」
    「听起来倒是挺让人兴奋的啊。如果像你这样的人来一大批，可能会很有趣呢。」
    「……」
    「怎么，突然沉默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清隆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他们是清隆的晚辈，我又不会杀了他们，只是想小小地试试对方的实力而已。
    「总之，关于坂柳这人还是多加注意。天成你也说了，她是个麻烦人物？」
    「是的，可以肯定她不是一般对手。」
    「那就保持警戒……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目前a班之间的派系争斗还在持续，她也不太可能轻举妄动。暂时这样就可以了。」
    「嗯，现在的重点是先通过体育祭。」
    「说到体育祭，你觉得龙园那边会采取什么行动？」
    「只要看到破绽，他一定会出手。即使没有破绽，他也可能强行介入……不过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那就好。」
    「你只需要从正面把他狠狠击溃。」
    清隆说得没错。
    用超越所有算计的力量一拳砸过去，才是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
    「下午的比赛也拜托你了。」
    「嗯，我会全力以赴。」
    下午的第一场是借物赛。不仅比拼速度，还非常考验运气。
    不过我倒不用太担心。据那个占卜师说，我拥有连自己都用不完的好运。
    随着午休结束的广播在操场响起，我们也返回了班级的帐篷中。
    「借物赛啊，这种比赛可是要靠点运气的，果然还是有点不安啊。」
    刚回到帐篷，须藤一边做着拉伸一边嘀咕着。
    虽然他在目前为止参加的所有比赛中都拿下了第一名，但面对这种带有运气成分的项目，也会感到不安。
    借物赛赛制：各班派六名学生参赛，一场比赛四人一组，选手起跑后到指定箱子抽签，确认借物内容后去寻找并向他人借到指定物品，然后带着物品到达终点。当三个人抵达终点时比赛结束。
    ?特殊规则：竞赛设定了高难度项目，选手可要求重抽，但需等待三十秒。
    「只能祈祷不要抽到太难的题目了。而且就算这次表现不佳，你之前已经大放异彩，没人会说什么的。」
    「说得也是，但还是想全胜啊。」
    「这份斗志不错，那就加油！」
    「嗯！」
    我鼓励着他，看着他充满干劲地跑去第一组的起跑线。
    而我也开始调整心态和身体，一边做着拉伸，一边提升专注力，切换到了“师父模式”。
    这时，须藤已经借了一位同学的鞋子，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
    看来他的运气也不错。
    接下来是我这一组，我走向起跑线提起干劲，却发现龙园正在等着我。
    「啧。」
    龙园这家伙每次看到我都咂舌，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园，你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吗？」
    「哈？这话我倒是想反问问你？」
    「我觉得我的人生挺幸运的……特别是在与人相遇这方面。」
    随着发令枪声响起，我第一个冲出去，跑到几十米外放置道具的箱子前，伸手进去，抽出一张纸条查看上面的内容。
    「是要扛着超过一百公斤的东西运过来吗？」
    ……这明显是恶搞题目。
    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题，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算让人顺利完成的样子。换作是普通学生，恐怕这三十秒就用来换题了。
    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成问题。
    我立刻冲向自己班级的帐篷，向同班同学们请求协助。
    「天成君，需要什么啊？」
    「尽管说，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当然也想让你拿下第一名啊！」
    在一旁应援的栉田和松下等人看着我，我则摊开手中的题纸，展示给他们看。
    「把‘一百公斤以上的物体’运到终点。」
    「诶……比如杠铃那种？」
    「那种东西谁会随身带着啊？」
    「须藤，爬到我背上来，池和山内你们两个我夹在腋下。」
    …
    「来，快点上来。」
    没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我转过身催促须藤上背。他个头高、肌肉发达，一个人就有相当的分量。
    然后我右手夹住池，左手夹着山内，带着他们朝着终点冲刺。
    「呃啊啊，太快了我要死了——！」
    「为什么你能带着三个人还跑这么快……喂，不妙了，龙园也朝终点跑过去了！！」
    池惊慌地大叫，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龙园的身影。
    「快跑啊天成！！别把第一让给那种家伙啊！！」
    看来龙园运气不错，能这么快就起跑。
    他看着我背着三人还在冲刺，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太小看我了！
    在全速奔跑之下，我眨眼间就追上了龙园，并在下一刻甩下他冲过终点线。
    而其他参赛者，有的还在重新抽题，有的仍在苦恼要借什么物品。
    最终这一项比赛也由我拿下第一，龙园则稍慢一步，拿下第二。
    他望着我这边，眼神依旧是像在看什么恶心的生物。
    真是没有礼貌！
    「喂……放我下来……我快吐了。」
    「不好意思啊，山内。要吐的话记得去厕所，别在操场上啊。」
    说着，我把三人放到了地上。
    「怎么样！？我们班的猩猩大人很厉害！！」
    不知为何池还特地跑去挑衅龙园，但随即被对方露出的邪恶表情吓到，哭丧着脸跑回来。
    可恶，既然想挑衅，那也拿出点骨气来啊。
    「天成，那家伙好吓人啊！！」
    ……
    嘛，不管怎么说，借物比赛也顺利拿下好成绩了。
    第三组出场的堀北最终拿了第三名，我和“三傻”一起回到帐篷，正巧看到一脸失落的堀北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天、天成君……第三名，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也许，不过我更想看到你拿下第一。」
    「呃……」
    看样子她是希望我像个温柔大哥哥那样夸奖她。
    但抱歉，我不是那么廉价的男人，不会随便送出称赞。
    「后面还有比赛，我期待你的表现。」
    「……我知道了，给我等着看，哼！」
    接下来的四方拔河我也毫无悬念地获得胜利。
    “天成君，绳子要绑好了哦？”
    “啊，拜托了。”
    此刻，男女二人三足赛即将开始，我这次的搭档是栉田。
    “刚才须藤君和堀北同学，真厉害啊。轻松就拿下第一了，那两人果然默契十足呢。”
    “是啊，我们也不能输啊。来，一起拿下第一！”
    我如同惯例般伸出拳头，绑完绳子的栉田也举起拳头回应。
    暂且不去管栉田的内心和打算，至少在这场比赛中她是认真要赢的，因为现在再故意拖后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身高差，她的手自然搭在了我腰附近。
    我无视从班级帐篷方向投来的堀北锐利目光，与栉田肩并肩站上起跑线，比赛即将开始。
    “栉田，真的很感谢你。”
    “欸？突然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一直在为班级奔走。你有凝聚人心的力量，我其实一直很依赖你。可能太过依赖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
    这可不是谎话。
    栉田朋友众多，是班级的中心人物。甚至在其他班也人脉广泛，拥有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交际圈。在之前的侦查行动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所以，我很感激你。你对这个班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突然说这种话，不行啦，会让人害羞的啦……”
    “是吗？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出口才行。哪怕内心再怎么想，不说出来终究不会传达。所以，我想亲口告诉你，谢谢。”
    “嗯……我知道了。”
    我表达谢意后，栉田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察觉到她内心正经历着复杂的波动。
    后悔，还有良心的谴责？
    她是个非常复杂的人。
    也正因如此，我真心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
    发令枪响起，比赛开始了，我们冲了出去。
    她肯定跟不上我的速度，因此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完美地配合她的最高速度，仅此而已。
    其他组合因为性别和体能差异，速度必然比单独奔跑时更慢。
    但我们组合并不会这样。
    因为我早就让栉田完全不考虑我的存在，全力以赴地奔跑，也照此进行了训练。
    最终，我们以大幅领先第二名的成绩轻松获胜。
    其实我还想刷新百米世界纪录呢……算了，偶尔留下这种正常记录也挺好。
    “哈……哈……做到了哦天成君！！我们是第一！！”
    “嗯，跑得非常出色，不愧是你。”
    “嗯，我们配合得也非常默契呢！！完全不输给须藤君和堀北同学！”
    她似乎格外在意这一点……。
    “接下来的接力赛也照这个势头继续。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赢。”
    “因为有天成君在嘛。”
    “还有你在，我也毫不担心。”
    这次我们没有碰拳，而是击了个掌。
    “今后一定还会遇到许多困难，但有你在，一定能克服的，拜托你了。”
    “……嗯，没问题，交给我。”
    有一瞬间，栉田露出了一丝阴郁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往常可爱的笑容。
    我并不在意她的过去和内心，也不觉得执着于这些有任何意义。
    抛开一切，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也抱有一定的好感。
    希望有一天，她能成为我们真正的伙伴。

 第62章 体育祭结束

    漫长的体育祭终于迎来了最后一项赛事——男女混合接力。
    这是唯一一项全年级共同参与的比赛，各班、各年级的精英将齐聚一堂，一较高下。
    b班男生由我、须藤和清隆出战，女生则是堀北、栉田与小野寺。
    是此次体育祭中表现得最好的六个人。
    清隆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他的速度已经在班上得到认可。
    比赛开始前，为了进行最后的战术确认和提升士气，b班参赛者围成一圈，互相面对。
    「须藤，呼吸有些急促啊，冷静点。」
    「哦……不好意思，难得紧张了一下啊。」
    「清隆，玩得还开心吗？」
    「嗯，没有任何问题。」
    「堀北，你也调整下呼吸。」
    「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了。」
    「栉田也有些紧张了啊，放松点，这阵容绝对赢得下来。」
    「嗯，深呼吸，放轻松。」
    「小野寺，你战斗到现在很棒，接下来也拜托你了。」
    「交给我，绝对不会输的。」
    我用“师父模式”与他们一一对话，引导他们将心态调整到最佳。
    「虽然有点遗憾，因为高年级的失误，白组可能难以赢得整体胜利。但在一年级的较量中，我是不会让步的。这最后一战，我们也要全力争胜。」
    众人毫无异议地点头回应。
    「别害怕犯错，也不要犹豫」
    众人再次点头。
    「出发！目标是——完全胜利！！」
    此刻，众人的紧张感与专注力交织融合，情绪也得到了完美调整。
    当各个班级的精英全部聚集到起跑线上后，操场上响起的欢呼声与加油声也越来越大。
    「须藤，我不多说了，上。」
    须藤是这次的先锋。
    「好嘞！！不管对手是哪个年级的，我都要把他们远远甩开，给我看好了！」
    其他班级也必然会将顶尖选手安排在第一棒，但须藤的身体素质依旧遥遥领先。
    当裁判将起跑枪高举于空，喧哗的操场也随之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声枪声宣告了最终赛事的开始。
    须藤的起跑与加速近乎完美，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甩开高年级选手，迅速拉开了距离。
    「好快！！太快了！！」
    连柴田都忍不住惊叹。
    「上啊，绫小路！！」
    须藤如同疾风般将接力棒传给第二棒的清隆。
    清隆玩得很开心，他稳稳维持住须藤所取得的领先，顺利将棒子交给第三棒——小野寺。
    小野寺虽然速度很快，身体素质也不差，但在男女混合的比赛中，她还不至于压倒全场，只能好好利用须藤和清隆所构建的领先优势。
    然而差距正在逐渐被其他班级追上，毕竟其他班也派出了主力级选手。
    最终，小野寺被2-a的一名学生反超。
    果然，高年级的壁垒异常厚重。
    当小野寺把接力棒递给堀北时，意外突发——不知是堀北太过急切，还是小野寺一时大意，两人之间的传接棒并未成功。
    「啧！！」
    「啊，对不起……！！」
    接力棒从两人之间弹飞，旋即跌落地面。
    堀北立刻俯身捡起重新出发，这时3a的一个学生也超了过去。
    虽然并非致命失误，但也因此进一步拉近了差距。
    不过，这种程度的领先尚未到无法追回的地步。
    更何况，最后一棒是我。
    堀北肯定知道我能弥补那一点落后，所以她没有气馁，仍继续奋力奔跑。
    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3-a的一名选手在途中摔倒，使差距稍稍缩短。
    但正当堀北奋力追赶时，在她身侧一名来自龙园班的女生突然倒地，两人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碰撞。
    「堀北同学！？」
    看到堀北摔倒在地，等待接棒的栉田惊呼出声。
    「堀北同学！！不要输！！」
    背负全班同学的加油声的堀北立刻重新站起，头也不回地再次冲刺。
    或许她真的受了伤，或许她正承受着疼痛，但我感觉到，堀北似乎也进入了“师父模式”。
    在她把接力棒交给栉田的那一瞬，仿佛身体终于回忆起疼痛，脸上浮现出扭曲的表情。
    只是她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我。
    于是我向她挥了挥手。
    「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啊，堀北会长。说实话，我还想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接力赛呢。」
    在我等待栉田的接力棒时，身后的南云学长对着学生会长如此说道。
    见学生会长不语，南云前辈继续道：
    「综合得分上我们也占优势，这大概算是新时代的开端。」
    学生会长终于开口：「你真的打算改变这所学校吗？」
    「以往的学生会太无趣了，太拘泥于传统了。嘴上说得严厉，却从不忘记设下补救机制。几乎没人退学的宽松制度……早就该淘汰了。所以我会制定新的规则，打造一个真正以实力为王的究极主义学校。」
    「哼……你是怎么看的？天成」
    不知为何，堀北会长把话题扔给了我。说实话挺麻烦的，我是真希望你别这么干。
    「哟，天成。」
    南云前辈的视线转向我时，就像龙园那样，用一种仿佛看着恶心生物的眼神盯着我。
    当初在学生会室前搭话时明明还挺友善的，为什么到了体育祭就突然变得敌意满满了呢？
    「我可没资格高谈传统什么的，不过这类问题大多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思维方式。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恐怕是双方都太过拘泥彼此了。」
    「哦？」
    「……」
    「我倒是无所谓啊……不过，南云前辈，我想提醒你一句。」
    「什么？」
    「说‘实力就是一切’这没什么问题。但大多数说这话的人，都没见识过什么叫绝对的实力。」
    「哼，口气挺大嘛……那你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那就——让我拿下第一名。」
    「哈，有意思，那就放马过来！」
    南云前辈轻轻起步，接过接力棒，开始奔跑。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也确实拥有不俗的实力。
    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是，他从未体会过彻底的失败。
    「高举实力主义也无妨。但请至少在满身泥泞、尝遍地面滋味、咬紧牙关苦撑过后，再来讲这种话。」
    「确实，我希望南云能将眼界放得更宽一点。」学生会长接话了。
    我看向他，然后缓缓道：「那件事你本该去做的。」
    「也许。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毕竟如果对手是你，我必须抢先一点。」
    「请便，我待会儿就会追上你。」
    「哼。」
    学生会长轻笑一声，迈开助跑步伐，在接棒的一瞬间猛然加速，冲了出去。
    「天成君，拜托你了！！」
    稍稍落后一步的栉田把接力棒交给了我。
    此刻，领先的南云前辈和我之间的差距，用常理来衡量的话，简直是绝望性的。
    就算是奥运选手，也无法补救。
    但对我来说，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差距都无法跨越，那我就不配超越我的师父。
    “师父模式”彻底开启，就像把身体让渡给了另一个自己。
    接下来，我仿佛置身梦境，看着眼前一切如箭矢般掠过。
    虽然至今为止的各项比赛我都已全力以赴，但此刻，我的肌肉与骨骼已经发出咯吱作响的悲鸣，身体机能几乎要被耗尽。
    这是真的在拼命。
    不到一秒，我就超越了正在前方奔跑的学生会长，又在电光火石间甩开了其他高年级选手。
    当我追上柴田时，南云前辈的背影也已经映入眼帘。
    太慢了，你这是在散步吗？拜托你认真点。
    心中这样吐槽着，我轻松超过了南云前辈，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夺走了那条胜利的终点绳。
    也不过如此，这个结果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毕竟和南云前辈不同，我是亲眼见识过那种“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存在”。
    「哈……哈……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很遗憾，前辈成了第二名，心情如何？」
    被我反超、屈居第二的南云前辈，喘着粗气，用那种仿佛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我。
    或许，他是在心底想着“我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人”。
    「啧，糟透了……我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
    「但这是一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啊，第二名的南云前辈。」
    「闭嘴……不过，好，我承认。你——值得我当成敌人来看待。」
    他对我似乎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学生会吗？」
    「嗯，现在有点太忙，没空顾及。」
    「是吗？堀北会长退休后，学生会将空出一个席位。」
    「我没有兴趣。」
    「你明明有那样的实力，居然……」
    「前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强者’？」
    「当然啊，你赢了我，要是不算‘强者’我才不服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搞错了……我还远远不够格。」
    「你这谦虚也太过头了，听起来像讽刺人。」
    「我认识比我更强的人，也认识比我更聪明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他们为目标。如果我还没超越那个人，那么我依然只是个不成熟的小鬼。」
    正因如此，我必须继续磨砺自我。

 第63章 以名字相称

    体育祭终于落下帷幕。
    回顾整个过程，我们班出尽了风头。
    而我本人，好像因为做得太过火，感觉有些同学有点怕我。
    好在同班同学对我依然很亲近。
    「接下来，将宣布本年度体育祭的最终胜负结果——」
    校内广播响彻整个操场，所有学生汇聚于此。
    同时，电子记分板也开始同步显示结果。
    红白两组的得分在记分板上迅速统计，最终的胜败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也算在预料之中。」
    虽然一年级的白组表现堪称压倒性胜利，但由于高年级的战绩不佳，白组整体仍被判定为落败。
    站在我旁边的堀北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过，年级排名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我们这么拼命，要是没拿到好成绩才奇怪。」
    第一名：一年b班
    第二名：一年c班
    第三名：一年d班
    第四名：一年a班
    一年级的班级成绩一显示出来，我们班顿时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我们班还有一个缺席者——高圆寺。
    虽然a班也缺了一个坂柳，但在体育祭这种场合，坂柳说是毫无卵用也不足为过。
    「哈，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你可是这场体育祭最努力的人呢。」
    「堀北同学你也很努力啊。」
    「……这说话方式，是不是又恢复成以前了？」
    「是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想还是悠闲一点比较好。」
    「……是、是吗。」
    「别担心，只要你今后还会继续努力，我会一直夸奖你的。」
    「那你不能反悔哦？」
    「我从不说谎。」
    听到这话，堀北的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头。
    「接下来将公布本次体育祭中的最优秀学生。」
    这是授予在整个体育祭中表现最为出色者的称号。同时还会获得十万积分的奖励。
    我本就将此作为目标，而就这次的表现来看，如果说选了我之外的某人，那恐怕只能让人怀疑幕后操作了。
    「一年b班，天成该隐！」
    当主持人念出我名字的那一刻，不仅是聚集在操场的学生们，连在场的教职员与旁观者也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做到了呢。」
    堀北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然后又变得有些羞涩：「话、话说回来，关于叫名字的事情……」
    「是啊，既然我都拿下vp了……那，堀北同学，能让我叫你名字吗？」
    「！！……是呢，努力过后也该有些奖励……可以，我允许你这么叫。」
    「谢谢你……那么，铃音，今后也请多指教。你也可以用名字叫我喔。」
    「……该、该隐君？」
    「嗯……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以前都是叫姓的。」
    「是啊……稍微有点羞耻呢。但，也不是坏事。」
    堀北同学——不，铃音同学也害羞地扭捏着身子。
    看到那样的她，我第一次感觉有点羞涩，于是急忙把目光转向电子记分板。
    那上面显示着除了全学年vp外，各年级的优秀学生名单。
    「须藤也成功入选了呢。」
    「他的表现确实非常出色。若不是你在，也许他本可以拿到vp。」
    这时，从队伍后方传来须藤的欢呼声，更像是一种狂吼。
    说起来，须藤好像也是为了能被人用名字称呼，才在体育祭中拼尽全力。
    所以现在一定百感交集。
    其实不光是须藤，我们班的其他人也都努力了。
    即使有人成绩不尽人意，但大家都是为了胜利而向前迈进，这才取得了年级第一的成果。
    所以，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小野寺的事，之后能拜托你安慰一下吗？」
    「没问题，毕竟交接棒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我会去找她谈谈。」
    「那就拜托你了。」
    最后的接力赛虽然赢了，但过程中出现的失误比较低级，小野寺可能还是会有些自责。
    我不希望她因此而背负太多包袱，让铃音去开解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体育祭结束后，班级积分变动也最终敲定。
    由于白组整体落败，我们班被扣除100分；但年级第一又补回了50分。
    也就是说，最终结果是-50分。
    「相比其他班级，这个结果算是相对好的了，损失也算最小的。」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
    a班作为红组获胜方，理论上应得100分加成，但因为年级第四，反而被扣100分。
    一之濑班同样是-100分。
    龙园班也是-50分……
    这么一看，所有班级都没有加分。
    尽管诸多思绪在心头浮现，但体育祭终究还是结束了。
    因为我已经答应要用vp的奖金请全班吃一顿，所以该开始计划庆功宴了。
    正想着这些事时，我在人群中看到了a班的神室小姐在叫清隆过去。
    清隆看向我，我俩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
    「堀北，我有点事要跟你谈。跟我来。」
    茶柱老师走到铃音身边如此说道。
    「可以，不过是什么事呢？」
    「最后一项接力赛里，有个和你一起摔倒的学生？是关于那件事的。」
    「原来如此……明白了。不过，他也可以一起去吗？」
    铃音说着看向了我，我便接过话头：
    「我也感兴趣。大概又是龙园的骚操作，我想听听他打算干什么。」
    「好，跟我来。」
    ……真是的，好不容易体育祭终于结束，正想好好庆祝一番，结果这最后关头又来搅局的。
    我和铃音被茶柱老师带到的是在操场一角临时搭建的简易保健室小屋。
    果不其然，一脸邪笑的龙园正站在那里，而在床上躺着的，是在接力赛里与堀北小姐一起摔倒的那位女生。
    「不好意思，老师你先出去。如果需要再叫你进来。」
    龙园太没礼仪了，再怎么也得尊重师长啊！
    「没错，先由我们学生自己谈谈……茶柱老师，就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下了。如果需要帮忙，我们会叫你进来。」
    「好，如果你们打算以学生之间的方式解决问题的话。」
    茶柱老师点点头，退到了屋外。
    看来龙园现在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到学校层面去，这正合我意，我本来也不想把龙园逼到绝境。
    「那么，龙园，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首先，没叫你来，聪明过头的大猩猩。快滚回去。」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去？别废话了，直接切入正题。」
    我的视线投向躺在床上的女生。
    「你是木下同学……唔，这伤不轻啊。」
    她的脚上有治疗过的痕迹，显然不是轻微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疼吗？」
    「欸，啊，是的……」
    「是吗……真让人难过，我不太喜欢看到女孩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望着她包着绷带的脚踝附近，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至少让我为你祈祷一下，祈愿你这份痛苦能早点痊愈。」
    即便这是龙园的阴谋，哪怕她是同谋，那也改变不了她确实受了伤、也确实感到痛苦的现实。
    我轻轻地用指尖触碰她包着绷带的脚踝，低声为她祈祷。
    木下同学则涨红了脸，身体微微缩成一团。看来是害羞了。
    「喂你这家伙，这种场合你居然还在搭讪？」
    「该隐君……请你收敛一下轻浮的举动。」

 第64章 故技重施的龙园

    我明明是真心为木下同学祈祷，结果还得遭受这两人的白眼，这两人难道真是冷血动物吗？
    「嘛，大猩猩的事无所谓……更重要的是，铃音，你干得不错啊。」
    「首先，别叫我名字，其次，你指的是什么事？」
    「哎呀哎呀别装傻了，在最后的接力赛里你不是怕输，才故意让木下摔倒的吗？」
    原来如此，这就是龙园的计划啊。
    他大概早就想好要在体育祭上找个机会搞事，但因为选手表临时调整，没能找到好时机，结果在最后的项目中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机会。
    所以才制造出了那种怎么看都很生硬的“摔倒”。
    说实话，还真是拙劣。
    「木下已经告诉我了，就在她快要超越你的时候，你嘴里念叨着‘绝不让你赢’什么的，然后就主动冲上去碰她了。」
    「真是无稽之谈，我根本没做那种事。那是污蔑。」
    「你这么说可真是太过分了，木下她被你那种固执害得重伤了啊。」
    「也就是说，你是想把你在第一学期对一之濑班做的事，在我们班再演一遍……对？龙园。」
    铃音的语气都变了。
    「这才是无稽之谈，事实是木下受了重伤，而且她说是你撞了她。」
    「真是无聊的把戏……不对，这已经不是策略了，只是单纯的骚扰而已。」
    如果说龙园哪里失算，那就是他低估了铃音。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精神脆弱、犹豫不前的少女了。
    而龙园，似乎还没有察觉。
    「那么，最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铃音冷冷地抛出了这一句话。
    龙园也露出一瞬间惊讶的神情。
    就好像他本想咬一只兔子，却发现对方其实是只食肉猛兽。
    「嘛，木下都伤成这样了。这种情况下，哪能说散就散呢？」
    「你是想说要向学校举报吗？」
    「那当然是一个手段啦，不过嘛，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愿意用点数来赔偿，那这事就到此为止。」
    「哈啊，真够无聊的……听好了，龙园！」
    铃音一副懒得奉陪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龙园的衣领，猛地把他拽了过来。
    她好像进入“师父模式”，整个人的气场变得相当吓人。
    「如果你打算向学校方面提出申诉，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彻底击溃你们班级，让你们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
    这一番气势汹汹的狠话，说得相当漂亮，比起胆怯狼狈的模样要好太多。
    龙园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不过，抓着对方衣领、摆出一副凶狠眼神，这氛围怎么看都像是威胁。
    「哈……不错嘛，铃音。你居然也能露出这种表情，咕哈哈，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
    两人互相怒视，火花四溅，我和木下小姐彻底被晾在了一边。
    被晾太久也不太好，我决定也加入话题。
    「咳哼……打扰一下，龙园你说如果不给你付点数就会向学校告发，那你到底想要多少点数啊？」
    「该隐君，难道你……想照这个男人说的做？」
    「怎么可能嘛，我只是单纯地想问问罢了。」
    铃音松开了手，露出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她刚刚可是摆出了一副准备全面开战的架势，显然我的话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龙园，具体是多少？」
    「两千万点。」
    「……你是在开玩笑吗？」
    啊，铃音再次进入师父模式。
    「你们不是付不起？据我所知，聪明的猩猩用各种手段从外面搞来了不少资金，赚得不少嘛。」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点数？」
    「我没必要专门解释这个？」
    「也是……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龙园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大一笔点数呢……
    难道说，他是打算攒够两千万点数后自己一个人升上a班？
    我其实并不介意就这么把两千万点数交给他。只要看他之后怎么使用这些点数，说不定就能判断出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
    嗯，给他也无妨。
    我在脑中慢慢得出这样的结论时，龙园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了一封邮件。
    起初他也没怎么在意，可一播放附在邮件里的录音数据，他的表情就变得无比震惊。
    『听好了你们，要毁掉b班该怎么做，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妙计。来，给你们看看点有趣的东西。』
    我收回刚才的话。
    对龙园来说，最大的失误不是低估了铃音。
    而是——他的班级里居然有叛徒。
    我知道清隆一直在幕后运作，但没想到居然在龙园班里埋了个间谍。
    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场比赛，从头到尾，龙园都不过是在别人的掌心中跳舞罢了。
    『什么时候都行，只要找到空档接近铃音，不管用什么方法摔倒就好。接下来让自己受伤，再从那只猩猩那里敲一笔点数出来。』
    录音彻底暴露了龙园拙劣又粗糙的作战计划。
    「铃音同学，事情看来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回去了。」
    「确实如此……不过——」
    「别在意啦，大概是龙园班上还有些无法忍受他做法的善良之人。」
    既然清隆已经计划到这一步了，那么，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
    「我和龙园还有点事要谈，你先回去。」
    「等、等等，该隐君？别推啦，真是的！！」
    我把还在抱怨的铃音强行推出保健室并关上门。
    虽然之后肯定会被骂一顿，但我现在得和龙园好好谈谈。
    「好了龙园，你那粗糙幼稚的骚扰计划到此为止——不过你的表情倒是挺有趣的嘛。」
    「咕哈哈……确实很有趣，心情好得不得了。这可真是个杰作啊，看来你们班上也有和我一样的人存在。」
    「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我说的就是发邮件的那家伙。」
    「你不认为是我指使的吗？」
    「才不是呢。你虽然是个有点聪明的人——猩猩，但你是不会用这种手段的！不是吗？」
    「这个我不否认。」
    与其在背后玩阴谋诡计，我更倾向于正面突破，而且通常这种方式也更有效。
    顺便说一句，你刚才都已经快要说出“人”了，就别又改口叫“猩猩”啊。
    「而且，如果你能自由使用这段录音的话，你根本不会等到这种紧要关头才用。早就应该提前敲打我一顿然后了结这件事了……换句话说，这可不是你这种猩猩喜欢的风格。」
    果然，龙园是个思考力和应变力都很强的家伙。
    一般来说，收到这种邮件的人，首先应该对眼前的我产生警戒才对，但他却凭着一点微小的违和感和疑问，顺利把线索牵到了清隆那边。
    「行了，这次意外的收获就当是回报……这笔账，我就先这样算了。」
    「你现在连强词夺理都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呢。」
    「闭嘴，聪明猩猩。要干掉你，还得先彻底摸清你手上的战力才行。」
    说完这话，龙园转身欲走，我却叫住了他。
    「等等，事情还没完呢，关于点数的问题还没说清楚。」
    「哈？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关于给木下小姐的赔偿金……准确来说，更像是慰问金，我打算支付这笔钱。」
    「这事不是已经结了吗？」
    「不，事情并没有结束。只不过结论是铃音没有做那种事而已……所以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只是出于对一个无辜受伤女性的同情而已。」
    我拿出手机操作，将点数汇到了龙园的账户里。
    这既不是道歉，也不是承认错误，更不是赔偿。
    从头到尾，这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善意。
    当然，也有想借此确认龙园真正目的和终极目标的用意。
    于是，我把手机里全部的点数都转了过去。
    反正以后再赚就是了，没必要在意。既然我能把在外面赚的钱兑换成点数，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开什么玩笑……！」
    连龙园都被转账的金额震惊了。
    他可能听说过我是个“点数富翁”，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规模。
    「这笔钱就当是给木下小姐的慰问金。我不会让你还，怎么用都随你……不过，希望你能用得有点计划性。」
    我从病床上站起身，既然话说完了，便朝出入口走去。
    在途中，我轻轻拍了下仍陷入震惊中的龙园的肩膀。
    「龙园，我到现在还无法看透你究竟在想什么，目标又是什么……但如果你继续搞那些无聊的把戏，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彻底失望。」
    我并不讨厌他。
    相反，我对他的评价和一之濑一样高。
    不论手段或方法如何，为了胜利而不断试图突破的姿态，我是真心欣赏的。
    虽然那些手段并不适合我，但我也愿意将其视作“战斗的方式”之一。
    不过，那种做法终归也有底线。
    也许某天，我真的会对他彻底失望。希望他能在那之前，拿出他的倔强与骨气。
    「我再说一遍……如果你继续原地踏步，连我的背影你都看不到了。」
    我要对他说的，就是这些。
    此时此刻，已无需再多言。
    点数的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我还会再赚回来，而点数留在龙园那也没问题。
    因为归根结底，只要我们这届的学生手里总共有二十四亿点数以上，那就够了。
    师父曾说过，男人在死之前都必须装得很帅。
    所以，我就要装帅到底，直到生命的终点。
    ?
    【当前班级排名】
    葛城班1374点
    天成班959 点
    一之濑班553 点
    龙园班342点

 栉田桔梗视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意识到自己不是个特别的人呢？
    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点，但我记得，每当升入新的年级，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无论是学习、运动，还是其他方面，都总有无数让我觉得无法企及的存在。
    如果我能像大多数人一样，接受自己的平庸，就好了。
    但我却做不到。
    既然无法学习和运动上成为第一，那我至少要成为最受人喜爱的人。
    这种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成为某个人心目中的理想，想成为“要是有这样的人就好了”的存在，想成为容易亲近的人。
    于是，就这样，我活在了别人的眼光之下。
    男孩子们只要我稍微一笑，就会傻傻地脸红发呆；女孩子们也会把不敢对别人说的烦恼告诉我。
    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我也很早就意识到，为了别人而表现自己，是一件十分堆积压力的事。
    ……嗯，所以，那件事，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大家会原谅我的？
    因为，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啊。
    ?
    「今天陪我一起真是谢谢你了，栉田同学。」
    「没关系啦，侦察也很重要嘛。而且这种感觉就像在演间谍电影一样，说不定还挺好玩的呢。」
    暑假结束过了一阵子，我们被告知体育祭即将开始。
    于是我和天成君利用休息日玩起了“间谍游戏”。
    当然，游戏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给天成君一个向我道歉的机会。
    我，是那种“人人都喜欢”的人，所以我当然会接受这份歉意。要是不接受，那就不是我了。
    「谢谢你。我当时说了很失礼的话，所以一直想道歉。今天不管吃什么我都请，尽管使唤我，像对待奴隶一样也没关系。」
    「呵呵，确实说了挺过分的话呢。那今天我可就随便使唤你咯？」
    「嗯，全都接受。」
    天成君，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在我所知的世界中，最特别的一个男孩。
    学习、运动、外貌、气质……无论哪一点，他都和普通人不同。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公交车上，当时他就把我“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为何用“惊艳”来形容呢，因为他的长相很中性。
    男生看到他可能会觉得他是个美人，女生则可能觉得他很帅气。
    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他不仅仅是外表特别，在各个方面都是特别的存在。
    到了暑假，他已经成了班级的中心人物，甚至在全年级都被人特别关注。
    他有一种吸引视线的引力，超乎常人的头脑和身体能力，还有能从耳朵钻入心灵、让人精神融化的奇妙说服力。
    坦白说，他对我而言，是一个让我又嫉妒又害怕的存在。
    「那个，天成君，我有点想吃可丽饼，可以吗？」
    「是是，大小姐，尽管吩咐。」
    虽然是休息日，但操场上依然有努力训练的学生。
    我将收集到的情报一一讲解之后，和他前往了榉树商场。
    毕竟他说了那种离谱的话，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宰’他一顿。
    其实我完全可以表现出“完全不在意啦”，温柔地一笑了之。
    但若能拉近与天成君的距离，那就得大方地接受他的“款待”。
    「感谢栉田同学带来的情报，我对其他班的强力选手也有了些了解。现在，希望你能让我好好道歉并表达谢意。」
    「哎呀，别太在意了。天成君又不是故意的，对？」
    「当然不是。当时好像是有点喝多了……绝不是出自本心。」
    「呵呵，好啦，我原谅你。」
    在榉树商场的咖啡厅休息了一会儿，他陪我购物，还买了我想吃的可丽饼。
    「不过，我们这样好像真的很像在约会耶？」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哦。」
    我开玩笑地说着这话，普通男生早就脸红得不行了，可天成君却一脸淡然地接受，甚至还想反过来让我害羞。这种地方也让人有点头疼。
    我其实很希望他能慌张一点啊，不然感觉好像是我没有吸引力一样。
    「天成君说得这么轻松，肯定也对其他女孩子说过‘想约会’之类的话？」
    「男孩子会想和女孩子约会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更何况栉田同学是个能和你在一起就让人很开心的人，我估计明天起就要被不少男生敌视了。」
    确实，我们两人一起在榉树商场逛街很容易引人注目，尤其我们两个都是“名人”。
    说不定，我的“天敌”也会听说这件事。
    「说不定会被堀北同学骂哦？」
    「为什么这么说？」
    「欸？因为嘛……你和堀北同学不是很亲近吗？」
    「是亲近啦，但也没有在交往。而且，我确实觉得她是个有魅力的女性，但我并没有恋爱感情。咦？这话我是不是在船上也说过？」
    好像确实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他的内心到底是不是那样，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堀北铃音确实在意他。
    一开始我也很惊讶。那个女人居然会开始在意异性。
    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恋爱感情，但她对天成君至少有相当程度的情感是毫无疑问的。
    而天成君似乎也不讨厌这种这种情感。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堀北铃音可能会意识到这就是“恋爱”。
    那样的话，他们会在一起吗？
    要是那样……真的让人火大。
    那个性格糟糕、态度恶劣的女人；那个因为有天成君在才勉强融入班级的社恐！
    居然还要和天成君谈恋爱，享受青春时光！
    没有比这更让人恼火的事了。
    「栉田同学？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抱歉啦，只是想着……既然你说这像约会，那我也稍微认真一点啦」
    我轻轻拉住他的袖子，但没有挽起手来。
    毕竟做为“名人”，我还不至于那么轻浮，要是被看到那样，作为班级偶像的形象就会崩塌。
    「我当然是很开心啦，只是这样不会太招摇吗？」
    「约会的话，这种程度很正常啦。」
    而且，像这样靠近他，也许能让他对我产生更多异性“情感”……甚至超越堀北铃音。
    我突然想着——要是我和天成君在一起了，那女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在意的那个人，和我牵手、约会、接吻的话…
    那个女人会因为嫉妒而疯狂？会愤怒？会懊恼？还是会伤心？
    无论哪种样子，我都很想亲眼看看。
    于是，我幻想着堀北铃音那些疯狂的表情，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而且，天成君和那些烦人又猥琐的男生不一样。我是真的愿意接近他的。
    至于堀北铃音嘛，
    哼，最好是你气得发抖、睡不着觉，笨蛋。

 高圆寺视角

    如果你问我，在这所学园里我最为关注的是谁，那我毫不犹豫会提起我的朋友。
    用既存的尺度无法衡量的存在，才是真正珍贵且意义重大的。
    人们称之为天才，或怪物，既畏惧又敬仰——————最终俯首称臣。
    这世上极少数的人，自出生起就被天命所祝福。
    比如我，也包括他。
    我并不在意世人对我们的看法。
    重要的只有一点——我喜欢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
    「高円寺，欢迎光临。」
    「既然是我朋友的邀请，我当然欣然前往。况且他还提出了颇有趣的建议呢。」
    暑假即将结束、优雅的时光渐行渐远……不，对我而言，我一直活得很优雅，每一天都像是暑假一般。
    我的朋友邀请我到他的房间。
    他在电话里谈及了一些引人兴趣的话题，因此我判断值得亲自见上一面。
    踏入他的房间，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偶尔嗅到这种朴素的香气，别有一番风味。
    从玄关走向屋内深处，房间的氛围逐渐转变。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大小不一的雕刻与绘画作品。
    房间中央铺着蓝色防尘布，其上端坐着一尊尚未完成的佛像。
    我将视线移向房间一角，看到一台小型3d打印机正在运转，内部正制作着造型精致的国际象棋棋子。
    「抱歉，虽然是我邀请你过来的，但能再等我一会儿吗？冰箱里有喝的，请随意，我现在不想打断自己的集中力。」
    「唔嗯，没关系，我很宽容嘛。」
    况且，还能看到一些颇为有趣的景象。
    他仿佛听不到我的话语似的，将意识提升至一种“极限专注”的状态，在蓝色防尘布上继续雕刻那尊佛像。
    虽说用词可能有些老套，但这种状态下的他，确实可以称之为“神秘”。
    他依旧专注于雕刻，直到佛像完成时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让你久等了，抱歉。」
    「非常有趣的景象，我可不会不识趣地打扰你……哈、哈、哈！！」
    「那就好，正题我们边喝茶边聊。」
    是的，我可不是为了欣赏这魔性十足的雕刻而来。
    「有咖啡、红茶，还有汽水之类的，你想喝什么？」
    「唔嗯，那就来杯红茶。」
    「好的。」
    他端来红茶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关于那份推荐信的事情——」
    「既然是朋友的请求，准备一封推荐信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没关系，剩下就看我们自己的实力了。」
    「嘛，你创作的作品里确实带有某种魔性。说不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拥有呢。」
    尤其是那些拥有巨额资产、又极度重视面子的家伙们，有时甚至会将远超预期的资金投入到各类艺术品上。
    「如果真能那样，那就太好了。」
    「不过你真敢想啊，从校外引入资金什么的。」
    「你也不是做过类似的事情吗？我可是参考了你以前说过的‘个人契约’做法才想到的哦。」
    「这所学园的规则漏洞百出，充满不完善之处。像那样明显的破绽，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没错。不论是你的契约，还是我的作品贩卖……只要稍加手段与流程处理，就可以将校外的资金以各种形式引入校内。而且我相信，这绝非唯一的方法。」
    「yse！说实话，我甚至有些好奇为什么其他人不做这种事。」
    「也许学校就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希望我们‘偷偷摸摸’地去做这些事情。」
    「可惜多数人压根没理解这一点呢。」
    「这也没办法，学校又没有明说‘可以做’。不过，学校认可这也是一种实力而已。」
    朋友轻笑着，抚摸着刚完成的、散发魔性的佛像头部。
    「那推荐信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报酬用点数支付可以吗？」
    「啊啊，没问题。」
    朋友掏出手机，在我账户里转入了两千万点数。
    不是一个无聊的数额，这份气魄，实在像他。
    我所提供的，就是利用我家族的影响力，写出一封参加展览的推荐信。
    通常必须在累积一定的名气，再加上一点机缘与运气，才能将作品送入那样的场所。
    但我相信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那样我这边出具推荐信也不是难事。
    「有信心吗？那种场合可都是拥有相当资产、眼光又毒辣的人物。虽然也不乏例外。」
    「不成就不成呗。我还有其他路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用各种方法把资金引入学园……当然，不能太直接，所以需要花点工夫。」
    这看来只是他从校外引资路线中的其中一环。
    不将全部赌在一个方法上的态度，令人赞许。
    「唔嗯，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引入这些资金，是为了什么？」
    「你是问我的最终目标？唔……能否实现先放一边，最终理想是——让我们年级里拥有二十四亿点数。」
    原来如此。难怪需要从校外大规模引资。
    「哈、哈、哈！！ 真是宏伟的构想。你真的觉得可能吗？」
    「关键不是‘能不能做到’，也不是‘有没有胜算’。也许最终会失败……但这都无所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是否帅气。」
    ——有趣。真的是个令人着迷的家伙。
    提出这种目标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人想到，也很难有人真去尝试，更别提真的具备实现可能性。
    我再度确认——他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所追求的，始终是无懈可击的、彻底的、完美的胜利。作为男人，当然得以此为目标，不是吗？」
    「great！那我多少也出点力。」
    「哦？你愿意帮忙？」
    「兴致来了，仅此而已。」
    「是吗？那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你。为了……嘛，‘洗钱’这个词可能不太好听，换种说法。我想在网上或校外设立几家‘偶然’以高价购入我作品的公司或企业，能给我些建议吗？」
    「嗯，如今只要有一块钱和一台电脑就能开公司了，但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这还涉及‘买入你作品’，必须建立起不会引人怀疑的形式。」
    「啊啊，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所以才想向你请教。还有，如果不麻烦的话，也希望能借几个人帮忙。当然报酬我会出。我掌握了一种能与校外人员无风险接触的方法，应该能将你的指示准确传达出去。」
    「唔……报酬什么的倒也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你在校外真的有‘需要洗钱’的资金来源吗？」
    「这方面没有问题。我在来学校前，一直在帮师父做各种工作，赚了不少钱。因为没什么需要花的地方，就一直放在账户里。我想通过‘作品出售’的形式，将它们悄悄分批转换成点数。所以我也需要虚假的供需关系来配合——」
    于是他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诉说着那不知能否实现的远大目标与作战计划。
    仿佛在享受挑战困难的过程。
    把“24亿点数”引入学园，这听起来像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妄想计划。
    但人类总在打破\"不可能\"中前行：
    从莱特兄弟试飞被讽\"异想天开\"，到阿波罗登月实现\"月球漫步\"，每一次创新都始于质疑固有思维。
    特斯拉研发电动车时屡被唱衰，如今却重塑了整个汽车产业。
    历史的筛选法则：那些敢把\"荒诞\"变成现实的人，终因颠覆常规而被铭记。
    敢向\"不可能\"宣战，才有可能在时间长河里刻下姓名。
    那么我便断言，我的朋友无疑正是那样的人。
    我的挚友——我将他称为“美丽”。

 第65章 栉田的“来时路”

    【儿童节快乐！】
    体育祭一过，时间悄然流逝，残暑渐渐褪去，天气也变得有些微寒。
    一直引领着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堀北学，终于迎来了引退的时刻。
    全校学生齐聚体育馆，举办了引退仪式。
    老实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内心其实想着“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不如让我在房间里好好雕刻”，但表面上还是安静地听着。
    目前，资金筹措进展得非常顺利。
    从高円寺那里拿到的推荐信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比起在网上拍卖那些闲暇时随手做的小雕塑卖个万八千的，果然还是正规渠道更靠谱。
    每当自己的作品被收购时，我总是感叹“有钱人是真有钱”。
    除此之外，为师父工作的酬劳，也通过资金洗白的方式顺利转换成了点数。
    在体育祭之后，我将手上的点数全部投给了龙园，如今点数差不多也回来了。
    不过距离“24亿”的目标还远得很，因此我不得不频繁前往教员室，在学校准备的兑换合同上签字。
    茶柱老师的目光每次都会变得锐利，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即使她内心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南云学长也知道我赚了大量点数，但他似乎对我抱有某种期望，因此没有多嘴。
    “感谢堀北学长至今为止的贡献。接下来，将由新任学生会会长、二年级a班的南云雅同学发表致辞。”
    就在我脑海中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堀北学长的致辞已经结束，南云学长出现在了台上。
    “我是二年a班的南云。堀北学长，感谢您至今为止严厉而温暖的指导。能在您这位历史上数一数二展现领导力的学生会长身边效力，是我的荣幸，也愿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从我的观察来看，南云学长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这种敬意多少有些扭曲，但本质上还是出于尊重。
    两人只差一岁，但他们之间也许早已存在一种竞争意识。
    南云学长那夹杂着复杂情感的、黏腻的视线，盯着已经退到台侧的堀北学长，接着又将那视线投向我……
    喂，别看过来，不要看我啊。
    “我向大家承诺，不久之后将引发一场大革命。有实力的学生将毫无保留地被推上顶点，而没有实力的学生将彻底被打入底层。我会将这所学校打造成真正的实力主义学园，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言毕，以二年级为中心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而三年级的学生们，则面带苦涩地静静望着这一切。
    新的浪潮，已经席卷而来——这样的预感，也许已经传达到整个一年级了。
    我也得加油了。毕竟我还要凑够24亿呢。
    什么实力主义、传统与改革的争论，就在与我无关的地方展开。
    反正这些最终不过是在妥协与放弃之上的胜利罢了。
    而我追求的，是完全的胜利。
    所以啊，南云学长，别再看我了。我可不想被男的跟踪啊。如果你想找个有趣的对手，去找龙园或者清隆，拜托别来纠缠我。
    我可忙着搞钱呢。
    另外，我现在也打算开始创作毕业作品了，根本没空搭理他。
    等点数宽裕之后，我打算先在学校买一块地，然后在那里建一座神社当做我的毕业作品。
    神社用地的候选地点也已经找到了，土地的购买费用也从茶柱老师那打听清楚了，建筑相关的知识也从图书馆搜集并记在脑中，一切尽在掌握。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学校是否会批准这件事，但“我自己买的地我想怎么用是我的自由”这个逻辑也说得过去……
    只是在“是否要好好说服学校”这点上，我还在犹豫。
    ———
    「哦，被佐藤同学告白了？」
    「不是啦，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已。」
    「但她说对你有好感？这都跟告白差不多了？」
    午休时，我和清隆照例把桌子并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起吃午饭。
    我还建议铃音也一起并桌，但她略显害羞地拒绝了。
    「真是没眼光，居然是绫小路君……」
    优雅地吃着三明治的铃音忍不住吐槽道。
    「堀北，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佐藤同学并不知道你是那种暗自掌控一切然后露出邪恶坏笑的腹黑类型。」
    看来铃音已经确信，那封发给龙园的邮件就是清隆发的。
    说起来，那之后我也被追问了几句，结果一时不慎透露了点什么，大概她就是从那拼凑出了真相。
    不得不说，成功进入了“师父模式”的她，思维能力确实惊人。
    「哇……堀北，你好久没这么毒舌了啊。」
    清隆似乎有些怀念。
    「你可没时间去谈恋爱？虽说不情愿，但你可是我的对手，我希望你能振作点。」
    「这话题还在继续啊。」
    被她莫名其妙地当作对手，清隆依然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我是不是也迎来了所谓的‘桃花期’啊？」
    「噗。」
    「啊……被你嗤笑了呢。」
    这两人的对话一向就是这个风格。虽然嘴上互呛，但他们只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维持着交流。
    这也算是一种友情？
    「那，如果真的被佐藤同学告白了，你会和她交往吗？」
    我这么问的时候，正在角落默默吃饭的佐仓同学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一幕我可没漏看。
    「谁知道呢，我也搞不清楚。」
    「不用担心啦，等不到那时候你就会被她看穿而失望离开的。」
    「堀北，希望你不会遭遇同样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你要是有心虚的地方，那在讽刺别人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自己。」
    难得看到清隆居然主动挑衅铃音，光是看着就很有意思。
    她听了清隆的话，表情有些不悦。
    「真是拙劣的挑衅。」
    「也许……说起来，该隐，最近栉田好像开始叫你名字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诶？」
    「不知不觉间她就开始叫你名字了，应该是从运动会之后。」
    「……」
    我一边听着铃音那几乎听不清的低声自语，一边回忆起栉田的模样。
    她那可爱的笑容背后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最近听说开始交往的男女也变多了，所以有不少人都开始焦虑了……那些装作从容的人，肯定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真想给他们讲讲兔子和乌龟的故事。」
    清隆带着挑衅意味的视线看向铃音，看着她像是因不甘而颤抖的模样，得意地轻哼了一声。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很有趣。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应该支持清隆的恋爱之春嘛。」
    「可我并不觉得那是春天。」
    「那关系肯定长久不了。」
    「咳，咱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聊天下去，换个话题？」
    看他们斗嘴停不下来，我只好强行把话题带走。
    我环顾了一下教室，午休时间大多数人都去食堂了，所以教室里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佐仓同学几乎没人。
    在不会被她听见的音量下，我开口说道：
    「是关于栉田的事。」
    听到这个话题，两人的表情立刻绷紧了。
    「她以后在考试中也肯定会从中作梗，我们还是得警惕一些。不能再一直放任不管了。」
    「是啊……嗯，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呢。」
    「具体该怎么办？」
    「这个嘛，我正想和你们商量。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也不清楚她追求的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我想从了解她的根本开始着手。」
    「也是呢。」
    清隆和我都将视线投向了铃音。
    「你和栉田小姐是同一所中学的，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对？」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详细的情况……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发生过那样的事而已。」
    「但，那就是你和栉田之间有矛盾的原因？」
    「我也只能说‘大概是’……」
    「那就详细说说。」
    「……嗯，我明白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铃音开始讲述她在中学时期的事情。
    她们所在的中学曾经发生了一起“学级崩坏”事件。
    这种事确实有可能。
    比如流感大规模流行，导致很多学生无法上学；或者学生之间的矛盾爆发等等…
    据铃音说，当时她对他人完全不关心，学校方面也采取了强硬的信息封锁措施，所以除了当事人之外，外人所知道的也只是些不靠谱的传言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描述大多模糊不清，难以抓住重点。
    但即便如此，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隐约察觉到栉田可能与那场学级崩坏有牵连。
    也就是说，铃音是唯一一个知道栉田过去的人。
    那么她与栉田之间存在嫌隙，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说教室一度被弄得乱七八糟，黑板和桌子上都是诽谤和中伤的涂鸦，类似的传闻流传了一段时间。不过学校一方面极力想要隐瞒真相，加上我本来也不怎么与人交往……」
    「但栉田参与其中，几乎是确定的？」
    「虽然只是传闻，但大致是这样没错。」
    「……」
    清隆陷入了沉思。
    面对铃音模糊的解释，他在认真思考。
    毕竟栉田是这个班里现阶段最大、也最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处理上必须格外谨慎。
    「但这真让人不解啊。谜团重重，甚至有点令人不安。」
    「你是说那起事件？」
    「嗯。你觉得一个原本没有问题的班级，会突然发生学级崩坏吗？」
    这种事概率确实很低。
    「如果……让你们去摧毁一个班级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唔，我可能会用暴力……暴力一旦全面爆发，是很难被制止的。」
    暴力，是可以压倒权力、地位与权威的终极手段。甚至足以让一个国家噤声。
    「…对该隐来说也许如此。但对栉田来说，她所能使用、最强有力的武器应该是——谎言，或者真相。」
    「全都打一顿不就行了嘛。」
    「拜托，我们可是生活在文明社会啊，别丢掉常识思维。」
    清隆，你居然要来教我常识？
    「仔细想想看，栉田拥有大量的信任和人望。一定也有不少人会把平时无法启齿的烦恼或秘密交给她倾诉？如果这些东西被她一口气曝光，会发生什么？」
    「原来如此，那就是栉田的武器……但她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那我也不清楚。但事实上学级崩坏确实发生了……是以栉田为的。」
    「……」
    面对沉默的铃音，清隆开口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栉田是我们升入a班所必需的人物。」
    「即便她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地雷？」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否定我所说的话的理由。」
    「嗯……如果该隐和栉田谈恋爱了，你也能这样说吗？」
    清隆为什么突然用这种说法？这样会让气氛变得很糟。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你！」
    「你这反应也太明显了。」
    「绫小路君……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哦？」
    「拜托了，别用那种气势瞪人好吗？」
    铃音进入了不完全的“师父模式”，开始怒视清隆。
    看来她一旦情绪激动，就会不自觉地变成那样。
    为了躲避那灼灼的视线，清隆转而看向了我，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打算怎么对待栉田？”
    关于栉田小姐，我嘛……说不上讨厌她。
    因为我觉得复杂的人往往更有魅力。
    但她确实是这个班里最大的“炸弹”。
    不过，我觉得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实在是太粗糙、太轻率了。
    说真的，就算要找人合作，也不该是龙园……
    我不知道她当时的视野窄到了什么程度，但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为憎恨，反而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了别人手里。
    如果龙园真下定决心，说不定在她赶走铃音之前，自己就先失去了立足之地。
    毕竟以龙园的性格，恐怕早就掌握了契约证据或谈话记录之类的东西。
    “恋爱让人盲目”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但“憎恨也会让人盲目”，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为了拉别人下马而去和恶魔签约，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我喜欢那种圆满的结局。
    比起有人哭泣的画面，我更喜欢大家笑着面对未来；
    比起绝望，我更喜欢充满希望的故事。
    我想认真追求一段充满爱与希望的青春物语。
    而在这段故事里，我希望栉田小姐能在其中。
    ……这样想，会不会太奢望了。

 第66章 忙碌的校园生活

    刚刚结束运动会，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考试便紧随而至。
    当然，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组织了学习会，加强了各种对策。
    不过，毕竟不知道自己考试成绩，所以到了揭晓成绩的时候，全班的紧张情绪似乎传达到了茶柱老师那边。
    「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严肃？跟四月时完全不同啊！」
    「因为，今天……是考试成绩公布日嘛。」
    面对池的解释，茶柱老师露出了招牌邪笑。
    「说得没错。不及格就立刻退学。正因如此，我很高兴，你们终于真正站在了起跑线上。这才是学生应有的样子。」
    比起上课玩手机、私语不断，甚至打鼾睡觉，如今大家的态度确实好了很多。
    茶柱老师将一张张写有学生分数的纸贴在黑板上，让所有人的成绩一目了然。
    我首先看的，是最低分段的名单，确认了没有人不及格。
    「好险啊！！我居然是倒数第一！？真的假的！！」
    须藤的声音里有惊讶、有感慨、也有一丝安心。
    而排在须藤之上的，有不少接近不及格线的。
    不过班上也不乏成绩优异者，只是上下落差很大。
    令人吃惊的是，铃音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太厉害了，铃音。」
    说着我转头看向她，她便露出一丝自豪表情。
    「最近状态特别好，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你不也是考了满分嘛！」
    「啊啊，我们两个并列呢。」
    这次全班考满分的，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清隆这次考了七十几分啊？」
    「嗯，我状态也不错，多亏你帮我补习。」
    事实上，我从未教过他学习。
    面对周围人那种“可疑”的视线，清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过，当他看到铃音那充满怀疑的目光时，突然加了一句：
    「真是多亏了该隐啊！！看到没！！我又进一步啦！！」
    「…」
    「啊啊啊！我也进步了！！」
    「别为那种分数得意，你还有运动会的积分加成呢，真是丢脸。」
    铃音毫不留情地打压了开始得意忘形的须藤，结果引得全班一阵轻笑。
    而须藤则完全成了铃音的“忠犬”，顺从地闭嘴了。
    真令人怀念他那“狂犬”时期啊。
    等到班上开始有些吵闹时，茶柱老师清了清嗓子，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次的考试，没有人退学，大家都顺利通过了。」
    相比于四月，现在她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不过，接下我们将进行一次八科目的小测验。」
    茶柱老师亲口说明，足以让大家意识到——下一个特别考试即将来临。
    这次的考试，不是无人岛，也不是船上，更不是体育祭，而是以学力为中心的考试。
    而且，这次考试还有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点：学生要“自制考题”，以此作为武器去“击败对手”。
    也就是说，这实际上是“学力上的搏斗”。
    「老师，我有个问题。既然是我们自己出题，那学校方面是否会有监督和标准之类的规定？」
    按常理来说学校会有所管控，但万一没有呢，我必须事先了解清楚。
    要是让学生随心所欲地出题，那搞出一堆退学者也并非难事。
    比如，题目全部用斯瓦希里语写，那估计有99的人会被淘汰。
    「学校方面当然会对你们出题进行审查和监督，确保题目是适当的。」
    「那么，如果在截止日期前没能完成出题会怎样？」
    「那种情况下，将使用学校方面准备的题目。」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所以，这次考试不仅要求纯粹的学力，也要求学生的出题思维。
    如果想靠正面突破，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学习；同时识别学校判断标准，制作出合格的考题；还必须妥善保密自己出的题目。
    教室内的骚动越来越大，茶柱老师也不再理会我们，直接离开了教室。
    而在这种时候，同学们的视线总是会下意识聚集在班级的“核心人物”身上。
    之前可能是平田和栉田，但从体育祭以后，这个位置就完全变成了我。
    「天成君，可以拜托你吗？」
    我本就不是那种擅长推辞的人，而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会拒绝平田。
    「全员，集中注意！」
    教室瞬间安静，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考试没什么好害怕的。过去也好将来也罢，大家该做的事情从未改变…只要大家各自朝着眼前的目标迈进，那就够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回应的声音。
    看着这些变得如此可靠的面孔，我由衷感到欣慰。
    「况且，还有我在。」
    「噢噢，这次也拜托你了！！」
    意外地，须藤的插话还挺到位。
    「天成君，具体的对策是什么呢？」
    平田也不愧是“好人代表”，替大家提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次的考试，提升个人的学力是基本前提。首先要做的，是组织学习会。幸村、铃音、平田，还有栉田，请你们各自组织一个学习小组并负责统筹安排。详细的方针就交给你们了，也请尽量分配好任务，别让谁承担过多压力，包括我在内。」
    后三人原本就已经习惯带领学习会，幸村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况且他对班级最近的气氛应该也不讨厌，没有理由会拒绝。
    「明白了，我来负责。」
    幸村的回应很有底气。
    这样一来，负责学习会的人手就齐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考试题目的准备，这部分就交给我。」
    「你打算一个人做？」
    「基本上是这样，有什么意见吗？」
    「倒不是意见……只是你一个人负担会不会太重了？」
    「确实。不过我认为保密性很重要…比如说，其他班有可能会通过某种手段获取我们制作的试题。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强行夺取、甚至偷看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当然，也得考虑班级里某人被收买的可能性。
    我没说出口，因为说出来就等于是在质疑大家对班级的忠诚了。
    「也就是说，知道题目内容的人越少越好……？」
    「没错。所以基本上就我一个人来制作，最多再加一个人。如果中途遇到瓶颈，我也许会请你们给点意见，到时候还请配合。」
    「明白。关于试题这块，我没有异议。」
    毕竟我在之前的测试和铃音一样拿了满分，幸村他们对我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信赖的。
    其他同学似乎也没有反对，于是我继续推进话题。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决定搭档’。我个人认为，这得参考之前的考试成绩，虽然目前还未确定，但我们必须尽早收集情报来验证，一旦有结论，我会第一时间在班级中共享。总之，大家现在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会上。有任何疑问或想法，尽管大胆提出来。」
    眼下需要在班上共享的情报大致就是这些。
    我负责试题制作，同学们则集中精力投入学习会。
    「没问题的……磨砺意志，然后赢得胜利。」
    最后我再次以坚定的语气作出宣言，将班上的士气推向顶峰。
    目前，班上同学面对考试的心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大家开始相信“我们也能赢”，“我们也能冲击a班”。
    虽然我对从a班的毕业没什么兴趣，但目睹他人的成长，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这个班级最大的“爆弹”。
    「该隐君，可以聊一下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作战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后，栉田在走廊向我搭话。
    她露出一如既往可爱的笑容，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说实话，这种态度真的让人无法讨厌呢。
    「怎么了，栉田同学？」
    此刻正值放学时间，同学们为了备考而各自解散，铃音她们正在教室里安排学习会的具体事宜。
    「现在有空吗？」
    「嗯，学习会的事情已经交代好了，我正打算回房间边雕刻呢。」
    「诶？雕刻？不是要准备试题吗？」
    「当然也会准备试题啊。我会在做其他事情的同时，在脑海中进行构思，等到晚上睡觉前，再把想好的题目写下来就行了。」
    「嗯～……那个……」
    栉田同学似乎有些犯难，像是在试图消化我刚才那番话。
    「所以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啦，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帮帮你。你一个人做试题应该挺辛苦的？该隐君平常总是为班级付出那么多，我也想多少分担一下。」
    要是说这话的人不是栉田，我一定会很感动。
    「是个很贴心的提议，不过你不是也要参与学习会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嗯……不用担心我啦。」
    「那好，虽然我本不打算让太多人参与试题的制作，但一个人做确实可能会碰到瓶颈，你这提议其实也挺及时的。」
    「嗯，那我们一起加油。」
    她依旧露出温柔可爱的笑容。
    我猜，她大概是想通过和我一起制作试题，从而掌握内容，再转手卖给龙园班。
    这个做法也算聪明，不过相比之下，我更怕她擅自做出一份简单的题目交给茶柱老师。
    所以她提出和我一起出题，反倒让我安心。
    我打算一边“装作”与她讨论试题，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真正要提交的版本。
    一旦她决定将我和她一起制作的题目交给龙园，她就自动切断了“其他所有可能性”。
    她的头脑并不差，但在权谋和策略方面，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若一位女高中生在这些方面精明过头，那反倒不像是一位女高了。
    正当我和栉田聊着这些事情时，教室里传来了铃音和清隆的声音，他们探出头来，望着我俩。
    「栉田同学，你在做什么？准备开始学习会的讨论了哦。」
    「啊，抱歉，堀北同学，我正和该隐君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呢。」
    「哦，我请栉田同学来帮我一起制作测试题。」
    「……诶？」
    「呵呵，抱歉啦堀北同学，我稍微借用一下该隐君哦。」
    「……」
    铃音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盯着栉田，不知为何，后者用手指轻轻拽住了我的袖子。
    「测试题不是你一个人负责的吗？真有必要借助栉田同学的帮助吗？当初说制作成员越少越好的人不就是你吗？」
    「啊啊，不过一个人的确会遇到瓶颈啦，所以我也没打算再增加人数了。同时我也会听听你和幸村的意见，栉田同学大概就担任个顾问的角色。」
    「栉田同学，学习会上也需要你出力，不会太辛苦吗？」
    「不会啦。」
    「不，会的才对？」
    「不会啦。」
    「……」
    「……」
    最终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彼此凝视着。
    铃音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仿佛要刺破栉田那始终带着笑意的脸庞。
    面对这样的气氛，清隆也不由得后退一步，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感受到他似乎在用眼神问：“真的没问题吗？”
    于是我对清隆回了个眼神示意：“没问题。”
    虽然栉田同学确实会利用她的可爱来迷惑我，但我可是能够“一脑二用”的，完全没问题。
    「那么，栉田同学打算要在哪里讨论呢？」
    「嗯，这我还真没想过，哪里好呢？」
    「你没问题的话，在咖啡馆也可以？」
    「那就咖啡馆好了。等学习会讨论结束后我会联系你。」
    「好啊，我等你。」
    说完这话，栉田从我身边离开，走向了铃音。
    她始终笑容满面，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那么堀北同学，我们开始学习会的讨论？」
    「……嗯，知道了。」
    最后，铃音犀利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虽然我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望着她们俩带着微妙气氛离去的背影，留下的清隆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
    「真的没问题？」
    「啊，没问题啦。反正和她一起做出来的测试题也只是个幌子。我会诱导她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行动。」
    「明白了。」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关于栉田，就按你说的来。剩下的，就是提醒茶柱老师一下，以防万一。」
    「嗯，了解……不过说起来，栉田同学到底在想什么呢？」
    「估计是在安排自己的自爆方式。」
    清隆这话可真够毒舌的。
    「不过，就算她真的把情报透露给龙园，也未必能让铃音被退学啊。」
    如果是铃音领导班级、负责测试题制作，结果却因为大败而导致退学者出现，那她的声望肯定会一落千丈。
    但这次考试是我做领导者，就算背锅也是我背啊。
    「既然已经和龙园做了交易，她现在应该也骑虎难下了……反正能给堀北添堵。」
    「添堵？」
    「嗯…不管怎样，栉田那边就交给你去应付。」
    说完，清隆也跟着她们俩去参加学习会的讨论。
    而我，也该开始着手其他事务了。
    堀北学已经退出学生会，现任会长好像也盯上我了，我必须未雨绸缪，比如，安排间谍什么的…
    筹钱、“拆弹”、招募间谍——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活。
    我望着手机里的海量积分，今天晚上还得游出去和挂名在洗钱公司里的董事碰头，听一份定期报告；顺便也要把高圆寺的指示文件交过去；社团的作品也得动手做；测试题也得构思。
    嗯，日子虽然忙，但却也很充实。
    暂时先物色一个既对南云学长有点不满，又不会直接反抗的二年级生，把他发展成能向我汇报状况的间谍。
    然后，在一年级也弄一个……

 第67章 咖啡馆的讨论

    回到宿舍后，我一边思考着考题，一边用刻刀雕刻起来。
    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几个小作品。
    这时，怀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顺势望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一小时。
    栉田发消息说学习会讨论已经结束，她正在咖啡厅等我，还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走出房间，感受着略带寒意的空气，脑海中浮现出栉田那甜美的笑容，然后向榉树商场内的咖啡厅走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约会一样。
    当我走近咖啡厅时，她也注意到了我，然后轻轻地向我挥了挥手……
    「久等了。」
    我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没关系啦，我也没等多久哦。」
    这份温柔真让人心动，难怪池和山内会为她着迷。
    「在制作试题之前，我想先听听学习会那边的安排，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嗯～，并没有特别的问题呢。大家都很有干劲，很积极地参与帮忙。」
    「那就好。」
    「具体来说，就是大家自己分组，由各自的小老师负责教学。详细分组情况应该等下该隐君也会收到邮件。」
    她话音刚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般，我收到了平田的邮件，里面正是小组划分的内容。
    因为我负责制作试题，所以他们特别为我考虑，尽可能减少了我需要出现的次数。
    清隆被分到了幸村小组，有长谷部、三宅、佐仓小姐等人，都是那些不太融入班级的成员。
    看来他们是打算把那些不太可能参加大规模学习会的人聚起来。
    平田小组以女生为主，栉田小组则是男女各半，堀北小组则以挂科边缘的学生为主。
    「嗯……大致了解了，那我们也开始我们这边的工作？」
    「好呀～该隐君打算出什么样的题呢？」
    「有一个前提，不能让人因此退学。大概就是只要认真做，就能避开挂科线那种程度。」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出很多超级难的题呢。」
    「当然，难题我也会出。但学校这边肯定也有对出题的某些标准，更何况我不希望有人退学。虽然我们确实身处班级斗争之中，但大家终究是同校同学，希望彼此能够竞争，也能一同欢笑。」
    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被人嘲笑，我也觉得那才是高中生该有的样子。
    「这样啊，你真温柔呢。」
    「是吗？我觉得，不想看到别人不幸，是人之常情。」
    「……啊哈哈，是啊，说得对。但……这样的话，要赢不是就很困难了吗？」
    「如果对手是葛城班或者一之濑班的话，确实不容易。但是如果是龙园班的话，我们班和他们班之间，在学力上其实没那么大差距。甚至从最近班上的氛围和学习态度来看，我们可能已经逆转了也说不定。」
    我并不打算让人退学，但这不代表我要轻易把胜利让给别人。
    得想办法精妙安排才行。
    理想的情况是，将对方的平均分控制在70分以下。
    「那么这次的对手是d班咯？」
    这对栉田是最好的情况，毕竟又能向龙园卖情报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认，如果是安排我去抽签的话，运气好可能真会抽到龙园班。
    「嘛，现在先假设对手是龙园班来行动，赶紧开始出题。」
    「嗯。」
    过去我边和师父对练边解题，还顺便考虑晚饭要吃什么，因此应付栉田同学完全是手拿把掐。
    栉田也毫无疲态，笑容满面地把自己出的题展示给我看，其中有一些值得参考的点子。
    抛开她的内心和意图不谈，能和这样的她共度二人时光，真有种青春的感觉。
    「哟，聪明的大猩猩。今天好像不是和铃音在一起啊，是对她腻了吗？」
    龙园真是个不懂分寸的人。
    他带着一股坏笑慢慢靠近我们的座位，好奇地朝我和栉田之间的笔记本看去。
    不过在他靠近之前我就已经把笔记本合上了，虽然上面的题不会真正使用，但这种动作和态度还是必要的。
    「栉田，你居然和这家伙在一起，真稀奇啊。」
    「是吗？我和该隐君关系一直很好哟。」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家伙平常可是一直在追着铃音屁股跑，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他眼里呢。」
    「……」
    栉田虽然面带微笑，但看得出来她相当恼火。
    「oi，龙园，你打算怎么应对这次的特别考试呢？」
    「哈，你见过有傻子会专门跑来讲解作战计划的？」
    「你说得对，是我傻了。」
    接着，龙园完全不顾我们的存在，把椅子拖过来，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到了我们的旁边。
    「栉田，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这次考试嘛，只要你把出题内容交给我，我就给你报酬。」
    「龙园君你在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干那种事。我才不会背叛自己的班级呢。」
    栉田的愤怒情绪几乎要溢出来，目光如刀般犀利。
    「呵呵，是吗……」
    「就是啊龙园，栉田同学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
    我这么一说，龙园立刻投来一种仿佛在说“你说得好假”的眼神。
    啊啊，这可不妙。
    看来他很可能察觉到了我知道栉田是个叛徒。
    又或者，因为参赛表的原因，龙园已经不再信任栉田，此刻想好好地嘲笑一番。
    毕竟，一个只会带来不可靠情报的间谍，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
    栉田同学真可怜，还在那唱独角戏，连自己早已被抛弃都没察觉。
    「嘛，也无所谓啦。要是你改变心意了，随时来找我，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们一件事……关于你们班那个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
    栉田小姐歪着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似的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们班里不是有个脑子特别灵光、性格又很阴险的家伙吗？」
    「你这是自我介绍？」
    「闭嘴，聪明大猩猩。栉田，你觉得我说的是谁？」
    「突然这么说我也很困扰啊，完全没有头绪呢。」
    「是吗……那现在就这样。」
    说完，龙园开始摆弄手机，看起来像是在发邮件。
    应该是在进行所谓的幕后黑手调查。
    但就算他察觉了清隆的存在，又能做什么呢……
    龙园，你要调查的那个男人可不是一般角色啊，劝你放弃。
    「那就这样了，栉田。」
    「就没有一句告别是对我说的吗？」
    啊，我这话被无视了。
    「龙园君今天好像怪怪的？」
    等到看不见龙园的身影之后，栉田一脸疑惑地说道。
    「是啊，不过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被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
    毕竟他可是这所学校公认的两大怪人之一，而另一位就是高円寺。
    应该是，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第68章 生日礼物

    「不过，龙园君到底在找谁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找我们班里那个聪明人，至少他说是这么说的。」
    「聪明人啊……像幸村君、平田君……堀北同学、还有该隐君你也算。」
    「如果看考试成绩的话，栉田同学也不差哦。」
    「欸～我可没那么厉害啦。」
    「真的吗？可在我眼里，栉田同学可是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坏女人类型哦。」
    「真是的，又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咯！」
    栉田鼓着脸，气呼呼的模样挺可爱的。
    「抱歉抱歉，不过我还真想看看那样的栉田同学呢。」
    「你…认真的？」
    「复杂的人性反而更有魅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见见。」
    「呵呵，可惜呢，该隐君期待的那种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哦。」
    是吗，那真可惜啊。
    我们一边制作考试题目，一边悠闲地聊着天，这样的时光也挺不错的。
    「该隐君自己呢？有没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一面呢？」
    「当然有啊。」
    「诶？啊……是吗？」
    「不止是我，谁都会有的。跟不同的人接触时，表现出的样子都会有所不同。和父母相处、和朋友相处、和陌生人相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态度不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唔～原来如此……但我还是很难想象天成君会有这种状态呢。」
    「我见到讨厌的人也会想要咂舌啊，见到女孩子也会想耍帅。遇到可怕的人还会吓到发抖下跪呢。」
    只要师父一生气，我最多一秒就得下跪。
    「面对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对？」
    「……也许你说得对。」
    「就比如现在，我表面装作很平静，其实内心还在因为能和栉田同学在咖啡馆里单独相处而心跳加速呢。」
    「呵呵，真的吗？心跳加速？」
    这是肯定的。
    就算是清隆，我敢说他见到女孩子的时候也会紧张。
    「不过我很开心哦，能和该隐君这样一起待着。」
    「嗯，我也是。」
    我认真地这样回答后，她有些害羞地将视线稍微飘忽了一下，最终落在桌上的杯子上。
    接着，她喝光了杯中剩下的欧蕾咖啡，把脸颊上的热意努力压了下去。
    「哈哈，该隐君，下次别再一脸正经地说这种话啦。」
    「这样啊？不过我倒是觉得，看你害羞的样子挺有趣的。」
    「真是的～」
    此刻的栉田同学看起来心情挺放松的。
    「今天就到这为止？」
    「嗯，好的，那下一次什么时候？」
    「还要看学习会的安排啦。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联系我。」
    「明白啦，那下次再见咯。」
    我也喝光了杯子里的可可，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外面已经是漆黑的夜了。
    「抱歉啊，让你陪我到这么晚。」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完全没关系啦。而且……」
    从咖啡厅出来，在返回学生宿舍的路上，栉田同学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因为和该隐君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
    她把手放在我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搞得我心跳一下子加速了。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好闻的香味。
    「晚安，明天见。」
    「嗯，晚安。」
    男生和女生的房间被分在宿舍楼的上下层。所以我会比她早一步从电梯里下去。
    我走出电梯，回头看着站在电梯里的栉田。
    「栉田同学，别太勉强自己了哦。」
    「诶？」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那从门缝中看到的她，似乎对我的话感到有些惊讶。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我可以陪你去解解压啦。」
    「啊，嗯……」
    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瞬间，我看到栉田同学的表情格外复杂。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清隆说他见过栉田暴力的一面……我也想看看那样的她。
    ———
    特别考试宣布后不久，我作为班级代表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
    此次考试的规则是我们自己挑选敌对班级，因此很有可能出现重叠的情况。
    「oi，葛城，看来你们也打算对战龙园班呢。」
    「当然，再怎么说一之濑班最开始也是b班，即便如今落魄了，那也是有底蕴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了。」
    「哦？按你的意思，我们班不也应该在你的候选之列吗？毕竟一开始我们是d班，实力上还是存在不足。」
    「或许。不过我们也已经掌握了你们班上的优生情报，期中考试的成绩我们也看过了，你和堀北在所有科目都拿了满分。这已经足够让人警戒了。」
    正当我们聊着这些时，一之濑同学也走进了办公室。
    听说她们班也指名了要挑战龙园班。
    啧，龙园这家伙还真是大受欢迎啊。
    「啊，天成君，还有葛城君，是挑战班级重叠了吗？」
    「看来是这样呢，一之濑同学。」
    「大家果然想的都差不多呢。」
    真岛老师见我们三人都已到齐，便将装着签纸的箱子拿出来展示给我们。
    因为龙园挑选的对手是我们班，学校会优先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愿，所以他们班暂时不用抽签。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可以先抽吗？」
    「无论什么时候抽，概率都一样。我们没有意见。」
    「嗯，我也没关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毫不犹豫地从三张签纸中抽出一张，结果正好抽中了。
    「呵呵，抱歉啦一之濑同学，葛城。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学校公布特别考试搭档的时候。
    「太好了，一切如预期发展呢。」
    在期中考试之前，班上的同学们就纷纷展开了情报收集。
    大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特别考试的搭档就是根据期中测试的成绩来决定。
    「看来我们推测得挺准确的。」
    铃音最终与须藤组成了搭档，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要是将须藤和山内分一起，那基本上就没戏了。
    我也看着贴在黑板上的分组名单，确认了自己的搭档是佐仓同学。
    「佐仓同学，请多指教。」
    「请、请、请多关照……那个，我可能会给你添麻烦的……」
    「啊，不用太在意，搭档制度本来就是为了互相帮助的……呵呵，还是说，你更想和清隆搭档？」
    「！？！」
    佐仓同学明显动摇了，那表情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明明已经和清隆分到了同一个学习小组，居然还不知足，啧啧…
    「你们小组的学习进展如何？还顺利吗？」
    虽然幸村小组的人都有点孤僻，但从佐仓同学的反应来看，进行得还算顺利。
    幸村很聪明，再加上有清隆辅助，佐仓同学跟得上。
    长谷部和三宅的集中力和学力也并不是一塌糊涂。
    「一开始是有点紧张……不过，现在没问题了。」
    「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向清隆求助就行了。」
    「嗯、嗯……」
    既然一切都顺利，那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我的搭档已经确定，现在也该认真投入考试准备中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必须考虑。
    根据某个渠道获得的情报，龙园的生日似乎快到了。
    而且，清隆好像跟他是同一天生日。
    最近，清隆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地偷偷看我，不准备点什么礼物是说不过去了。
    不过，思考着该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朋友……这也很符合高中生的日常嘛。
    送给龙园的话，一套钥匙扣大小的佛像应该没问题。
    但那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缺乏常识的清隆，我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
    放学后，我参加了平田组织的学习小组。在差不多该散会的时候，我向班上的同学们提出了这个烦恼。
    我们组的平田、轻井泽，以及松下同学对此很感兴趣。
    「送给绫小路同学的生日礼物啊……确实，有点难想象他会喜欢什么呢。」
    「是啊平田，如果清隆有点明显的兴趣爱好就好了……」
    我这样说道，平田挠了挠脸颊，露出一丝苦笑。
    「我也懂洋介君和天成君的感受，那家伙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呢？」
    轻井泽同学也一边说着，一边歪了歪头思考。
    「顺便问一句，天成君你现在在考虑送什么？」
    松下同学把话题引导向下一个步骤。
    「既然是个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特别爱好的男高中生，我在想，送一套杯面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能当应急粮食，而且还好吃。
    要是我收到这样的生日礼物，肯定会很满意的。
    「啊啊～……唔～嗯……」
    「松下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是送给男生的话，勉强打个五十分。」
    「要是送给女生的话，那就是零分了。」
    看样子，轻井泽同学也觉得不合适。
    「平田，你是男生，你觉得如何？」
    「哈哈哈，我虽然也会觉得高兴，但确实感觉不像是生日礼物呢。」
    「欸～那松下同学你怎么看？」
    「额，可能男生和女生的价值观确实不一样。」
    「嘛，男生之间可能觉得无所谓，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拿来当生日礼物比较好。」
    最终，用杯面做礼物这件事，被轻井泽同学彻底否决。

 第69章 复杂的人很有意思

    「清隆你怎么看呢？」
    「你这问题直接问当事人合适吗？」
    一回到学生宿舍，我立刻就去了清隆的房间，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唉呀，我提议的杯面被同班同学否定得一无是处了。」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是个很实用的礼物。」
    「对，比起那些饰品什么强太多了。」
    「嗯，我也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
    我和清隆同时点点头。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送你杯面好了。据松下同学和轻井泽同学说，这样最多只能打五十分，所以我打算再加点火腿香肠和一支钢笔。」
    「喔哦，这下就是一百分了！」
    清隆的反应也不坏，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我也了解到了一点，如果对象是女生，可就不能这么做了。」
    「是吗？」
    「是的，这样做估计会被狠狠地骂一顿。」
    「看来男女之间价值观不同啊……我得注意点。」
    「哟呵，听你这口气，是不是有需要注意的对象了？难道是你搭档佐藤同学？又或者…佐仓同学？」
    「只是打个比方啦。现阶段我没有那种对象。」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嘛。试着和某人交往一下也不错哦，这很像高中生该干的事。」
    「唔……虽然那方面的学习也许也值得涉猎一番……」
    居然把这种事称之为“学习”，还真是符合他风格的用词。
    「不过，那样一来麻烦事也会变多。可能会被卷进白房间那边的混乱。我不想增加太多弱点。」
    「那种事交给我就好了啊……只要不是开着坦克进来。」
    「伴随的风险太多，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话说回来，坦克什么的，你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勉强还算是人类，跟师父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不过……看来清隆已经打算将我当作最后的底牌了，嗯，让我参与进来，这算是一件好事。
    他口中的所谓种种风险，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显得无力而脆弱。
    想太多了，还是先解决眼下事情要紧。
    于是，我俩一边下象棋，一边交流起来。
    「学习会那边怎么样？我听佐仓说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啊啊，幸村做得不错，甚至都不需要我去辅助。」
    「那挺好。毕竟你们小组里的人也都不是上课态度差或是没有干劲的人。」
    倒是铃音那边，问题学生一大堆，可能是最麻烦的小组了。
    「栉田那边怎么样？」
    「目前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正在一起编写试题……对了，龙园最近好像要开始调查我们班的‘幕后黑手’了。」
    「这么说来，他好像给我发了封邮件。」
    清隆一边移动着棋子，一边从怀里掏出手机递给我看。
    那是一封只写了“你到底是谁”的简短邮件。
    「他头脑灵光、推理能力不差，而且还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你不觉得麻烦吗？」
    「确实……而且还和栉田有关，是时候敲打敲打他的自信了。」
    「你打算怎么做？故意引他上钩？」
    「没错。」
    「不仅是对你，他对我也很警惕。我觉得他比我们预想的更强。」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怎么讲？」
    「龙园的预想与判断，终究只是基于他自身的常识、经验，还有他手边能动用的那点武器。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举个例子，该隐，对你来说，什么样的暴力事情会让你觉得棘手？」
    「坦克，没有就冲，有就准备好再冲。」
    清隆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龙园再怎么独特，也在‘正常人’这个范畴，他要搞点事，自然也不会从‘有没有坦克’这种角度思考。这就是龙园对上限。」
    ——怎么听着，你是在说我的想法反而比较奇怪啊？
    「本质上，你和龙园之间，对‘暴力’和‘威胁’的理解存在根本性的差异。……在这种认知差异之下，就算他再擅长‘暴力’和‘威胁’，也毫无意义。」
    「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你这话也太强势了。」
    「这是事实。」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他使出的‘暴力极限’也就是木棒、刀具之类的，就算集结人手，也不过是多几根木棒、刀具而已，对我来说确实是小case。」
    如果对手不是龙园，也不是个普通高中生，那我们确实得提高警戒。
    毕竟现实中也有动用枪支炸药的疯子。
    但这所学校的学生，终究对我构不成威胁。
    ——真可怜啊龙园。
    「该隐，等时机与场合都成熟后，就收拾掉他。」
    「嗯，具体是指？」
    「看他会怎么出招再说。」
    「明白了，见招拆招嘛。」
    「虽然不是完全即兴应战，但也差不多。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正面硬上，而是会试图牵扯一些对我们来说是弱点的人物进来。」
    「那我们就得提高警觉。」
    「好不容易班级才刚刚开始团结起来，不能让人轻易打出裂痕。」
    「嗯，龙园可不蠢，有可能真的把局势搞得很复杂。」
    「也许。但那家伙对无法用暴力解决的敌人特别无力……所以，揍一顿就行了。」
    「我从以前就觉得了，清隆你其实和我很像。」
    「什……什么？」
    清隆正要动的棋子从指间滑落，滚落在地板上。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干就完了！
    ———
    和栉田一起制作测试题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很积极地提出了各种想法和问题，这让我心中有些愧疚。
    不过，如果不消除栉田与铃音之间的对立与敌意，那我们就无法建立起信任。
    「天气变冷了啊……」
    放学后，四周已经变得昏暗。
    从教学楼走出的一瞬间，冷冽的空气拂过面颊。
    今天不需要和栉田一起制作试题，所以我就选择直接回宿舍了。
    这个时候，说不定栉田正在和铃音进行谈话。
    不过我觉得，她们恐怕是无法找到妥协点的。
    我甚至认为她们索性抛开伪装打一架，这样反而更容易理解彼此。
    「啊，天成君」
    正当我脑海里浮现出栉田与铃音对峙时的紧张画面时，一之濑从校舍玄关现身了。
    看来她和铃音谈妥后，现在打算回宿舍。
    「一之濑同学，现在要回去了？」
    「嗯，天成君你也是？要不要一起走？」
    「当然可以……而且你好像也有些想说的话。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愿意陪你走一段。」
    「诶……嘿嘿，之前在游泳池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点？」
    「你平时总是笑容满面、阳光开朗，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烦恼。那么，是怎样的烦恼呢？来跟天成老师说说看。」
    我与她并肩走向学生宿舍。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之濑一起放学同行呢，她是那种很有回头率的女生。
    「那个……」
    「啊，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也没关系。」
    「不是啦，只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唔～天成君之前在无人岛考试时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人有困难的话你会伸出援手，不图回报。」
    「确实这么说过。」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这么做呢？」
    「嗯，先不管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要说理由的话，我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答案。如果非要用言语表达，那就是：这样比较帅气。」
    「帅气？」
    「没错，‘帅气’很重要。这不是在说外貌，而是说‘活法’……比如有人在找丢失的东西就一起帮忙找，有人迷路就指路，看到老人辛苦就让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这种人才是真正帅气的。」
    一之濑陷入了沉默，我则继续说道：
    「没什么高尚的理由，总之，看到别人笑比看到他们烦恼更让我开心。」
    「这样啊……好厉害。」
    听着我的话，一之濑轻轻地说道，然后微微低下了视线。
    今天的她，有点不一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很厉害吗？我觉得我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放眼世间，应该有很多人也会这么做、这么想。
    「一之濑你自己不也是吗？你也能为了别人而行动。」
    「不、不对……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怎么能和你相比。」
    「这是为什么？」
    我问她，她抬起低垂的视线看向我。
    我们短暂地对视了一下，但她马上就移开了目光。
    即使如此，她好像还是想说些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因为，我……」
    那语气中，夹杂着动摇、后悔…
    细细观察的话，能够察觉到她内心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与思绪。
    所以我抢在她开口前先说道：
    「就像善行没有高低贵贱，善人也同样如此。」
    「……诶？」
    「一之濑，你也许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呢。你有许多烦恼……嗯，你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是、是这样吗？」
    「啊啊，当然，我不是在贬低你哦。只是说，你就像是个在烦恼各种事情的普通人，非常符合‘高中生’的样子。」
    一个高中生有烦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讨厌别人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这、这个嘛……」
    她的视线像在风中晃动的叶子般摇摆不定。
    「你是不是害怕被人依赖、被人喜欢呢？」
    「……」
    回宿舍的途中，我们停在那台以前铃音和她哥哥争吵过的自动贩卖机前。
    我买了两瓶热饮，把其中一瓶递给了一之濑。
    之后，我在一旁的长椅坐下，她也仿佛被吸引似的坐在我身边。
    「不过啊，你被很多人喜爱这一点，确实是事实。我觉得你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就这样挺好的。」
    「哈哈……话虽如此，可没那么简单呢。」
    她做出一副搞怪的样子笑了笑，但掩盖不住那笑容背后隐藏的负面情绪。
    「一之濑，如果有人有困难，你会伸出援手？」
    「嗯，那当然啦。」
    「如果有人在找掉的东西呢？」
    「我会帮忙一起找。」
    「如果公交车满座时来了位老人家呢？」
    「我会让座。」
    「如果看到谁遇到麻烦？」
    「只要我能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帮忙。」
    「是啊，这就很好了。」
    「呣……但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啊。」
    「不，其实就那么简单。」
    坐在长椅上，一之濑一边啜饮着热可可，眼神中依旧透露着迷惘和挣扎。
    「你比那些什么都不做的人强得多，比那些不伸出援手的人高尚得多，也比那些从不陪伴他人一起前行的人坚强得多……所以，你没有必要一直烦恼下去。」
    「天成君，能说出这种话，你果然很厉害啊。」
    「不，我只是想耍帅而已。不过啊，如果我努力耍帅一下，就能让谁展露笑容的话，那也是很棒的事情，不是吗？」
    正因为如此，无论别人觉得我装、我圣母，我都会坚持自己的本心。虽然确实有点傻瓜。
    「所以啊，一之濑，不用再觉得自己‘不够好’了，也没有必要感到愧疚。如果你能成为一个让人露出笑容的人，那就是一件非常帅气的事了。没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了！嗯……这样说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不，不会哦。」
    她终于轻轻地笑了起来。
    果然，比起沉默的神情，她的笑容要美得多。
    「那么，天成老师，来一句‘金句’？」
    「嗯哼——别再犹犹豫豫地烦恼啦，抬头向前看，时间可不会为了你而停留。」
    「是！我知道啦！！」
    她元气十足地回应了我。
    于是，“说教”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把喝完的可可罐扔进垃圾桶，又重新开始朝着宿舍的方向前进。
    「喂，天成君，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怎么了？」
    「那个嘛……如果哪天我真的沮丧得一塌糊涂，彻底不行了，你还会愿意听我说话吗？」
    「喂喂，你打算要彻底崩溃了吗？」
    「不、不是啦，只是假设啦！？当然没打算那样，只是……也不能说绝对不会有这种时候，呃……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慌张地挥舞双手，最终干脆抱起了头。
    「嘛，等那种时候真的来了，我当然愿意听你说。谁都有崩溃的时候嘛。」
    「嗯，谢谢你……这是约定哦！」
    「啊啊。反过来，如果我哪天撑不住了，也希望你能听我说说话。」
    「当然啦！不过嘛……我倒是很难想象天成君会崩溃的样子。」
    嗯，我自己也想象不到。
    不管眼前有什么样的绝望，只要一拳打下去就好了。
    「当然啦，只要知道有人会在身边支撑自己，心里就会轻松一点，无论是我，还是你。」
    一之濑也是个内心很复杂的人，而复杂的人是有魅力的。
    像清隆、高圆寺、龙园、栉田、堀北……每个人都很有意思。

 第70章 赌上退学的决斗

    「啊，对了天成君，趁着现在在聊天，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你，可以吗？」
    「嗯？什么事？」
    「其实啊，是关于这次的特别考试——」
    「啊～……这种事我可以听吗？」
    「可以哦，毕竟这次考试我们又不是要互相对抗。而且堀北同学也说想和我们一起开学习会呢。」
    说起来，之前堀北小组好像也确实和一之濑他们一起开学习会。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听听一之濑班的目标或计划或许也没问题。
    毕竟我们在此次特别考试又不是对手。
    「嗯，那应该没问题。你想商量什么事呢？」
    「那个啊，其实……坂柳同学向我们提出合作，我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哦，坂柳同学会主动提出那种事啊。顺便问一下，这件事还没有在你们班内公开？」
    「没有，我连神崎同学都还没说。目前为止，只有我和坂柳同学知道这件事。」
    看来一之濑同学正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
    虽然说是正合我意这样讲或许不太合适，但她大概也是觉得对己方有利才在考虑。
    「a班的内部分裂……感觉终于要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呢。」
    「就是啊。我早就知道葛城同学和坂柳同学对立，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在这样一个会大幅度动摇分数的特别考试里还这样内斗，a班也真是不容易呢。」
    「是啊，虽然他们班级积分遥遥领先，但似乎也不像表面那么优雅自在。」
    「其他班级根本就没有这种派系斗争呢。」
    话是这么说，我们班虽然没有内斗，但也埋藏着一些危险的地雷……
    「嗯，暂且不提这个，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一之濑」
    「……我打算答应合作。」
    「这不是你冲动下的决定？」
    「不是，我是认真思考之后才有这个想法的……但也确实还在犹豫。」
    「毕竟有可能是个陷阱，犹豫也是正常的。」
    「陷阱啊……你说得对，我也得好好考虑这一点。」
    「或许a班的对立只是假象，这场考试才是真正设下的陷阱，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的铺垫。」
    「要、要真是那样也太恐怖了！？」
    确实，如果真做到那个程度的布局，那a班真的是要太有心计了。
    「嘛，我倒是觉得不至于搞到那种程度，所以如果你要接受这个提议也没关系。」
    一之濑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想堂堂正正地赢，也可以拒绝。不过坂柳可能会将这个提议转向神崎那。」
    「原来如此……最终可能还是会变成那样啊。」
    「这不是坏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怎么说呢，如果是我，我会接受这个提议，然后在掌握对方考试题目的基础上，把这些题在学习会里当作模拟试卷让班上的人做一做。」
    「也就是说，不要只信任对方的说法行事？」
    「没错。这样就算最后被背叛了也没关系。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全盘相信对方。班上的同学也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更能安心应考……如果题目真的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考试中，那就走运；要是没有，大家也已经认真准备过了，自然也就没问题，不是吗？」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嗯，那我就照这个思路去做。」
    「嗯，那样就很好。」
    这次的考试，说不定a班会输。
    之前葛城已经签下了巨额贷款，如果班级积分减少一百，对他就是重大打击。而坂柳那派的势力则会进一步增强。
    「说实话，我是希望a班的内部对抗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的确，像这次一样的提议今后说不定还会有呢。虽然过分依赖也不好，但这种情况确实也有其有利之处。」
    「对追赶者来说，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葛城现在一定很辛苦。」
    他真的挺可怜的。
    以高中生的标准来说，葛城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了，但认真努力的人反而吃亏，一个阵营的人却反而在背后拖他后腿，这种对班级竞争来说极为致命的状况，实在令人心惊。
    想着这些，我和一之濑已经走到了学生宿舍前。
    她的心态也完全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天成君，今天真的谢谢你。对不起啊，总感觉我什么事都找你商量。」
    「没关系的。男生啊，是很简单的生物。一旦被依赖了就忍不住想耍帅。而我也正好是个想耍帅的男人。所以你让我很开心。」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地继续依赖你咯。」
    「请一定要这样，我会非常开心的。」
    而且这次也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情报。
    得知a班在这次考试中的动向和策略，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收获。
    不知坂柳同学对此是怎么看的？
    感觉她对掌控a班没那么大兴趣，更像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目标而行事的人。
    她的目标我并不清楚，但如果她能堂而皇之地掌控班级，那将无疑成为一位强敌。
    必须尽早处理掉龙园才行。
    至少现在我们还得让他明白“还不是你能赢”的现实，让他安分下来。
    前路坎坷。但这也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
    而凭借自身实力跨越这些障碍，或许正是这所学校真正想要培养的东西。
    我想，这所学校绝不会鼓励我们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互相扯后腿或算计他人上。
    ———
    第二天，我听说铃音和栉田要在这次特别考试中决斗。
    ？
    一开始我很震惊，但据铃音本人说，这是唯一能采取的方式了。
    如果她赢了，栉田今后就不再进行妨碍或背叛；反过来，如果栉田赢了，她和清隆就要被退学。
    这并不是简单的口头约定，而是在第三方——堀北学见证下的决斗。
    我觉得这对栉田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毕竟如果不是非常有利的规则和发展，点名让某个人退学是件很困难的事。
    更别说她和龙园有合作关系，要获得考试题目也不是难事。
    只要赢了，就能让与自己有矛盾的对象退学。
    而且，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暂时无法行动，但又不是会被退学，也不用赔偿什么。
    “真的没问题？”
    “嗯，完全没有问题。”
    “栉田有可能会从龙园那边拿到考试题目哦？”
    “那又怎样？我会击碎那些手段，取得胜利。”
    “既然你有自信，那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加油。”
    此时正是放学后，教室里只剩我、铃音、清隆三个人。
    “不对？”
    铃音却否定了我的鼓励。
    “诶？”
    “我觉得，你应该夸夸我才对。”
    说着，她脸颊微微泛红。
    “好，确实，努力了的人就该被夸奖。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去做，那就请一定要赢，赢了的话，我一定会夸你的。”
    “嗯，这样就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似乎忍不住要上扬，嘴唇动个不停，努力维持自己冷静的表情。
    但那点伪装早就被我看穿了。
    好严重的兄控！
    “还有学习会呢，你有安排好自己的学习时间吗？”
    “没什么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最近状态非常好。知识简直像是顺着脑子自然地灌进来，甚至开始觉得以前的学习方式实在太低效了。”
    大概是“师父模式”的影响。
    更深层的集中力将带来了各种正面效果。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所以非常明白。
    “好，那就保持这个状态，别掉以轻心地去迎接考试。”
    “是啊，那个…约定，可别忘了哦。”
    “嗯，交给我。”
    听我这么说，她轻轻一笑，提起书包，前往图书馆，准备参加放学后的学习会。

 第71章 有种老父亲的心情

    现在，教室里只剩我和清隆了，我看向他：
    “不过……连你都被卷进来了。”
    清隆之前一直默默听着我和铃音的对话，这时也提起书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想避免，但栉田也不是傻子。”
    “所以，你有对策吗？”
    “现在的堀北，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也会做好应对的准备，以防万一。”
    “嗯。”
    既然清隆这么说，那他肯定已经有了对策。
    况且铃音也不一定会输。
    我和清隆并肩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前行。
    今天我要去幸村小组那边参加学习会，顺便向幸村请教考试题目的制作建议。
    正当我们离开教学楼时，有人向我们打了招呼。
    “咦，你们两个现在要回去了吗？”
    “啊，轻井泽同学，是去参加学习会！”
    “是的，天成君，今天也和我们一个组吗？”
    “不，今天我去幸村组。”
    “和绫小路是同一个小组对？”
    “嗯。”这次回答的是清隆。
    “哼～别拖人后腿就行了。”轻井泽转向清隆时，面相都变了。
    “什么意思啊？”清隆也罕见地带上了情绪。
    “诶？你不也是差点不及格吗？”
    上次考试清隆的平均分可是超过70的，看起来在轻井泽的印象里，他还是那个“差生”。
    “轻井泽同学，其实清隆非常聪明哦。”
    与其说“非常聪明”，应该是“可能是人类中屈指可数的天才”这种程度。
    这么一想，“白房间”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不知道为了造就一个清隆，堆积了多少牺牲者的尸体。
    “欸～天成君居然会这么说？我对他的印象只有阴险坏笑，还有……超级色狼大魔王。”
    “色、色狼大魔王……”
    清隆的表情有点受打击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
    在船上考试的时候，轻井泽好像被清隆非常无礼地对待了。
    现在她的这股怒火似乎再次被点燃。
    「冷静点，轻井泽。别再生气了，快加入学习会，不然要迟到了。」
    「天成君，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反省！！再来一发弹额头！弹额头！！」
    「喂，住嘴啊笨蛋！再来一下可能脖子都要断了啊！！」
    难得地，清隆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慌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冷静点。清隆也确实在反省啦，希望你能以宽容的心态原谅他。」
    我这么说之后，轻井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清隆看。
    「对，清隆？」
    「当然，我可是全人类中最会反省的存在了。」
    ……这家伙真是油嘴滑舌。
    轻井泽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了。
    「嘛，只要你能保护我，其他的倒也无所谓啦。」
    「我知道了。」
    「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好假，完全没有诚意。」
    「……」
    喂清隆，别露出那种“真麻烦”的表情啊。你那种脸可是很容易被看穿的。
    轻井泽做出一个弹额头的动作。
    「不要忘了！」
    「啊啊，知道了。不管是我还是该隐，都不会忘的。」
    「天成君也是，你没有忘了？」
    「一天都没忘记过。」
    即便如此，轻井泽仍旧没有收起怀疑的眼神和表情。
    「那要不要郑重其事地再发一次誓？」
    「咦？什么意思？」
    「清隆，别问了，我俩就再郑重地发誓。」
    「…」
    「那种事，用嘴说说谁不会啊……」
    轻井泽或许是真的感到不安。
    考虑到她的过去，对人际关系格外谨慎、充满不信任感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是女生团队的领袖，影响力很大，之前那种积极态度必须维持下去才行，不然其他同学会受到影响的。
    「嗯，也许在你看来这没什么保障，但我从没做过那种违背誓言的不诚实之事。而且我也不会说出无法实现的承诺。」
    如果我做出那种丢脸的行为，肯定会被师父一拳打得脑袋飞出去。
    「所以我在此再次发誓，我将倾尽我全部的尊严去守护你。此言并非‘承诺’，而是‘誓约’。」
    我十分诚恳地说道，轻井泽终于收起了那怀疑的目光，然后转向清隆：
    「哈～你也该学学这种说法就好了呢。」
    「做不到。别把我和该隐相提并论。」
    我急忙打圆场：
    「清隆这人，是那种比起用语言，更擅长用结果说话的类型……嗯，这样的人反而更让人安心呢。对了，最近龙园的动作也越来越活跃了。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果发生什么事，立刻联系我或者清隆。」
    「嗯，知道啦。色狼大魔王就算了，天成君还是挺靠谱的。」
    恭喜清隆喜提新外号。
    「那我就先去学习会啦。」
    「嗯，拜托你一定要保持干劲哦，轻井泽同学！」
    「这话在学习会开始前也听人说过啊，就这点要求吗？」
    「这才是关键所在啊。作为女生小组的领导者，向a班发起挑战时那种认真积极的态度，会给周围人带来正面影响。」
    「嗯……确实，大家最近干劲都很强呢。」
    「希望你能继续维持下去。我正是希望你营造出这种氛围。你的态度就是整个女生组的态度。」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还有，好好学习。笨蛋可没资格当领导者。」
    「你、你这色狼大魔王！！」
    轻井泽气得大叫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不满的表情。明明刚刚还气消了，关系也缓和了的。
    我和清隆目送她带着愤怒的步伐走向图书室，然后准备向幸村小组学习会的咖啡厅走去。
    「清隆，你最后那句话有点多余？」
    「但对轻井泽来说是必要的。光靠强势的态度是没法一直带领他人的。必须要有‘成绩’这种能看得见的成果才行……至少要轻松脱离不及格线。」
    「原来如此啊。」
    清隆的观点虽然严格，但确实没错。
    「嘛，不过现在班级的氛围真的很好。轻井泽的态度带动了大家，大家的努力也反过来带动了她。」
    「没错，你之前说的那个‘b班的定位优势’，最近已经显现得非常明显了。」
    「当然啦，这种感觉更能激发人的斗志。」
    如清隆所说，跻身b班这个位置后，同学们的表现都不一样了。
    须藤在体育祭后干劲爆表，就连池和山内那两人，也认真地参加学习会。
    「当然也要看下一场特别考试的内容，不过……是不是该考虑正面对决a班了呢？」
    我像是随口一问地向清隆提出了那个问题，他则一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实力上来说，我觉得还不够……」
    「我也有同感。不过根据考试的状况和规则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我是打算赢的，但就算输了也能得到宝贵的经验。」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就得看考试内容了，如果能掌握好局势的话，试着挑战看看也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
    「你看起来很兴奋啊。」
    「我可是下定决心要把二十四亿筹到手的人啊。对我来说，这所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青春的一部分。」
    「能这样想的，大概也就你一个人了……进展还顺利吗？」
    「多亏了高圆寺的帮忙，进度比预期快了不少。我也成立了用于洗钱的公司，接下来只要不放过拉拢资金的机会就行了。」
    所以我才积极地把作品拿去参加评比会。而买下那些作品的，正是我和高圆寺一起成立的洗钱公司……嗯，重新想想，还真是够离谱的。
    不过，除了这种方式，我实在想不到能筹集二十四亿的方法。
    「啊，天天，今天你在这边啊？」
    我和清隆一起走进咖啡厅，发现长谷部、幸村、三宅和佐仓已经就坐。
    「让你们久等啦。」
    「没关系，还没开始呢。」
    幸村一边调整眼镜一边这么说。
    「你那边有什么联络事项吗？」
    「没有，各个小组的进展都很顺利。」
    我每天轮流在各个小组之间走动，主要是为了防止学习会变得单调，也顺带承担了传递其他小组的联络和意见的任务。
    「幸村，我在测验题上有些问题想跟你商量一下。」
    「是什么类型的？」
    同时也要跟各小组“组长”进行沟通和意见交换，有时候会根据这些交流共同出题。
    更重要的是，还能传达一个信息：我并没有把谁排除在外。
    至于那些从意见交流中得到的题目，最终用不用其实没那么关键。
    我听了幸村的一些意见与看法，然后把这些问题丢给脑中的另一个“我”处理，再像平常一样参加学习会。
    「对了，趁着学习会，我还准备了一份针对特训考试的模拟测试。要不要试试看？」
    「是会在特训考试中实际使用的题吗？」
    「可能会用，也可能不会。准确地说，它只是一个参考。我想知道的是，b班现在能在这份测试里拿到多少分数——因为其他小组也会做同一套题。我在意的是整个班级的平均分。」
    「天天，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个？」
    对于长谷部的疑问，我是这样回答的：
    「我认为现在b班的整体学力，大概已经超过了这次的对手——龙园班。这是我结合了最近的氛围和学习意愿来判断的。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能拿到比我们平均分稍微低一点的分数。刚好有一个良好的对照数据，我觉得很有参考价值。」
    「你的意思是，通过掌握我们班的平均分，来微调试卷难度对？」
    「幸村说得没错。我是以b班的平均分作为龙园班可能拿到的分数基准的。所以这个测试也可以算是为出题做的一次预演。」
    如果我们班能拿到70分左右的平均分，那么龙园班应该会略低一些。
    也就是说，b班目前正好可以作为“模拟龙园班”的对象。
    「明白了。长谷部和三宅这边实际上等于是分别带一个人学习，问题不大。佐仓那边有绫小路帮忙，进展也顺利。既然时间上有空闲，今天就把天成的测试也安排上。」
    「诶～现在开始测验吗？感觉瞬间没干劲了。」
    「喂，长谷部，别废话了，赶紧做完。」
    「呦，三宅你很有干劲嘛。」
    「发牢骚也不会让考试消失啊。」
    「我、我没关系……我反而想知道自己现在大概能考几分。」
    「佐仓，加油。」
    「嗯、嗯！！」
    受到清隆的鼓励，佐仓的干劲也上来了。
    原本因为这个小组都是还未完全融入班级的成员，我有些担心他们能否配合好，但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我觉得现在运转得挺顺利的。
    清隆最近——或者说从学期后半段开始——几乎只和我、铃音，还有偶尔的平田、须藤说话，让我一度有点担心。
    记得在学期初期他还跟三傻混在一起，不过自从那次和我较量之后，这种情况就明显减少了。
    也许他是有意在疏远那些人？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他又结交了可以正常交流的新伙伴，让我安心了不少。
    简直就像是个为孩子成长操心的老爸心境。

 第72章 喜欢八卦的长谷部

    在幸村同志的主导下，学习会正式开始。
    小组贯彻执行基本方针：长谷部和三宅主要专攻各自的弱项，佐仓则进行整体性的查漏补缺。
    绫小路同志作为助手，在各方面提供支持，比如协助批改试卷、复印幸村编写的试题纸等等。
    此外，他本人也表现出认真学习的态度，平时成绩就平均在七十分以上，所以并不让人担心。
    幸村则主要负责对三人进行指导。
    既然能够顺利运转，我就以配合幸村为主，不再多嘴。
    这已经是第二次参与幸村小组的学习会，大致流程我也熟悉了。
    「嗯，接下来做这道题。」
    幸村收下了三宅和长谷部解答完的答卷，随即又递出一张从自己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以他们的弱项为中心出的专项训练题。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等这道题做完就休息。」
    听到幸村如此说，长谷部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接着，佐仓和绫小路也完成了答卷。
    「幸、幸村君，我也做完了……」
    「我也是。」
    「那我来批改，你俩先做这份题目。」
    然后佐仓和绫小路也分别拿到了自己的专项训练题。
    「幸村，我来帮你批改。」
    考虑到一个人批改可能会很辛苦，我主动提出帮忙，然后就把佐仓和绫小路的试卷接了过来。
    「那就拜托你了天成，你来负责绫小路和佐仓那两份。」
    「嗯嗯」
    我很快就将错误的部分标注注释，再交还给佐仓和清隆。
    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强项或弱项，各科分数都比较平均。不同之处在于，佐仓平均分还不到60分，而清隆则似乎刻意控制在80分以下。
    「话说，天成你经常辅导绫小路的学习，对？」
    正在批改长谷部和三宅答卷的幸村，突然这么问我。
    关于这一点，我和清隆早就统一了口径。
    他以我作掩护，而我自己的打算，则是提升清隆的存在感，防止他“淡出”大家的视线。
    「嗯，最近他确实开始显现出学习成果了。」
    「确实，绫小路已经远离了不及格线。原本我还以为他是需要重点辅导的类型，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不像其他三人那么费心，挺让人省事的。」
    「什么嘛，这样说我们三个就像笨蛋一样嘛～」
    「长谷部，这可是事实。」
    「呜……对不起。」
    「不，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我并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至少你们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他们的努力已经开始见到成效了。
    不过虽然嘴上抱怨着，但长谷部其实并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
    她在笔记本上的题目一题一题认真地解答，对不懂的部分也会主动发问。
    三宅也差不多，佐仓的课堂态度也没有问题。
    这三个人原本也不像之前的“三傻”那样总是在课堂上吵吵闹闹，本质上都是认真型的。既有危机感，也有干劲。
    在大家完成了幸村给出的专项练习，并对错误部分进行了讲解后，小组进入了休息时间。
    「嗯～终于做完了～」
    「不，没完呢。休息之后还有天成的测试哦。」
    「诶～我以为就要散会了耶。」
    「抱歉啊长谷部同学，再陪我们一会儿。作为补偿，这顿我请客，怎么样？」
    「真的？那我就勉强努力一下好了。天天你真会看人下菜碟啊～」
    她真是个现实的人。不过因为很可爱，所以原谅她。
    「天成，别太宠她了，这家伙一宠就飘。」
    三宅似乎对长谷部的评价很精确……不过为什么还要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嘛，没关系啦。临时加了测试，我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权当是赔罪了。而且，如果这点小事就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也算值了……大家也别客气，尽情点。」
    因为对我来说，都是小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也点了。」
    「谢、谢谢你……天成君。」
    「真够大方的啊。」
    幸村、三宅、佐仓，甚至清隆都接受了我的好意。
    比起一味推辞，这样反而让我更轻松。
    大家分别从咖啡厅的菜单中点了喜欢的饮品，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
    正如师父所说，张弛有度很重要。
    然后，刚进入休息没多久，长谷部就一脸坏笑地问道：
    「所以啊，天天你是不是和堀北同学在交往？」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哦呀，你和绫小路君一样，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呢。」
    「你也问过清隆这个问题吗？」
    「嗯，他也立刻说‘不可能’之类的。」
    「你们两个的标准答案，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疑了呢。」
    说起来，长谷部在运动会中午休息时，也说过不少班级同学或同年级学生之间的恋爱话题或小道消息，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种八卦类的谈话。
    「不过嘛，你们常常在一起，也多少会有点在意？」
    「嗯，我觉得铃音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
    「哇、哇啊……虽然是我问的，但你这么坦率地说出来，反倒让我脸红了耶。都像在表白一样了。」
    「哈哈，别误会，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她是个有魅力的人物，这是客观事实，我和其他人一样，仅仅是持有这个认知罢了。」
    「只是客观上的评价，并不包含恋爱感情……这理由好牵强啊。」
    「喂喂，你这口气让我有种被刑警或检察官逼问的感觉啊，放过我。」
    「一味否认的话，到了法庭上可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喔～」
    「哈哈，真的没那回事啦。」
    虽然我确实想要了解“恋爱”，但还从没觉得自己“想要交往对象”。
    更准确地说，我对交往这件事的兴趣，并不是源于喜欢某个人，而是出于对“恋爱”的好奇。
    这么一想，我和曾说需要“学习恋爱”的清隆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长谷部你呢？没有想过和谁交往吗？」
    「我就算了，太麻烦了。而且我的理想型要求挺高的。」
    她一边喝着点的甜饮料，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那确实不容易啊。」
    我猜，如果是高要求的话，平田应该挺合适。
    不过他现在已经和轻井泽交往了，也许长谷步正是因此打了退堂鼓。
    「三宅和幸村你们呢？有中意的对象吗？」
    「目前没想过，社团太忙了。」
    「在这个学校里，学生们真的有那种闲工夫吗？每天都有课题、学习，还有班级对抗，哪有那么容易。」
    「佐仓小姐你呢？」
    「这、这种事……现在还……想不到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飘向旁边座位上的清隆。
    而清隆还是一副冷静脸。
    但我知道，无论是佐藤同学还是佐仓同学，好像都挺在意他的。
    咦，这样看来，这里最“现充”的，不就是清隆吗？
    「嘛，正如幸村所说，在这所学校谈恋爱确实挺困难的。」
    「啊，对了对了，我听说最近有新情侣诞生了哦。你们知道d班的吉本君？三宅你应该知道？」
    「你说的是吉本攻节？是弓道部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据说他最近和一个二年级的学姐交往了。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最近他确实总是早早回家，原来是这样啊。」
    说起来，三宅也是弓道部的啊。
    「跟年上交往啊，真厉害。」
    「听说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结婚呢。男生真是单纯又笨啊～」
    「确实很单纯……不过那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说到底，这种事还是让人羡慕。
    我也想知道“恋爱”的感觉。有没有人能成为我的恋人啊？
    最后，幸村将谈话拉了回来：
    「谁和谁交往都无所谓，讨论未来也自由。但差不多该结束休息时间了，我们继续天成的测试。时间有限。」
    「啊，对了，那就把卷子分给大家。」
    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模拟试题，一一分发到大家手中。
    接着，幸村“大人”开始宣布规则：
    「考虑到是模拟正式考试，我们也设个时间限制。可以聊天，但禁止互相提示答案或者提供建议。」
    我举手：「啊，在那之前，我可以去续杯吗？」
    「没问题。」
    「又要加很多糖吗？真佩服你喝得下那么甜的东西。」
    「哦呀，三宅你不喜欢甜的吗？」
    「嗯，舌头受不了那种甜……天成你挺喜欢甜食的嘛。」
    「我估计是小孩子味蕾，苦的辣的都不太对胃口。」
    「天天，你也要续杯吗？正好我去一趟，帮你带一杯。」
    「谢谢你，长谷部，那就麻烦你帮我加很多糖。」
    我把塑料杯递给站起身的长谷部，她立刻朝续杯台走去。
    但她在走动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放在脚边的包绊了一下，身体轻轻倾斜，手中的杯子也随之掉落。
    「啊，对不起——」
    滚落的杯子正好撞上了路过男生的脚尖。
    若只是如此，并不至于引发争执，长谷部也立即开口想道歉。
    然而，那名学生却抢先一步，直接踩扁了那个杯子。
    喂，那可是我的杯子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73章 以“外号”相称

    「哟，龙园，这种行为可不太绅士哦。这种时候应该是拾起杯子，微笑着说“没关系”的？」
    来者正是龙园，他依旧带着那副嘻嘻笑的表情，尽管已经快入冬了，还是穿着敞开的前襟暴露胸口的奇装异服，不禁令人担心他冷不冷。
    「喂，你干嘛踩杯子啊？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看来长谷部也感受到龙园的恶意。
    「它滚到我脚边，我还以为是垃圾呢。收垃圾的都是这样先踩一脚。」
    「那可是我的杯子啊……」
    「呵，猩猩居然还装人类在这喝茶，真是一点都不搭，不如吃根香蕉得了。」
    感觉龙园最近的恶意越来越直接。
    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说这种话只会伤害我这个普通男高中生的心吗？
    「喂，龙园，我早就想说了，你这种态度也该收敛点了？」
    三宅这话让站在龙园背后的跟班石崎露出愤怒的神情。
    「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三宅的反应却让我稍感意外，他既没有退缩，也没有畏惧，反而直勾勾地瞪了回去，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不良角色一样。
    「住手，石崎。你想在这当众闹事吗？」
    介入两人之间的是龙园。
    「我并不讨厌那些凭感情冲动的人，不过现在你先冷静下来。」
    「……是。」
    显然，即使是龙园，也不会在这个装有监控摄像头的咖啡厅搞出斗殴事件。
    要真闹到那种程度，那他可不再是狂犬，而是纯粹的蠢蛋。
    龙园眯着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从座位上缓缓扫视着我们。
    此刻他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三宅、长谷部、佐仓三人身上，最后停留在幸村和清隆身上……为啥就跳过我啊？
    「那份‘礼物’……收到了吗？」
    「你在说什么？」
    他指的大概是寄给清隆的那封邮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推理出结果的，但龙园似乎已经把嫌疑人锁定为幸村和清隆了。
    这说明龙园还是具备一定的思考能力和推理能力的。
    他再次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向我们。
    紧张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也许是感受到了这股压迫感，佐仓悄悄躲到清隆背后，三宅则像在保护长谷部般前倾了身体。
    这份紧张感甚至感染了店内的其他同学，也有不少人开始朝我们投来畏惧的视线。
    「怎么样，日和。有没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从龙园背后现身的女生使紧张的气氛突然停滞了。
    身材娇小，外表可爱，略显脆弱的她……老实说，与凶狠刻薄的龙园站在一起，真是格格不入。
    她的名字是椎名日和，是龙园班上的优等生。
    「怎么说呢……目前为止还真不好判断。两位的长相都没什么特别印象，一不留神就忘了。」
    好好好，我收回之前的评价，她的容貌虽柔和，但言语却颇具挑衅意味，和龙园挺像。
    不过，她倒不像是带着恶意，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直言不讳。
    「我本来就不太擅长记人脸……大家在我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幸村君、绫小路君、高圆寺君、猩猩君，其他人还有谁来着？」
    「平田，平田。」
    听到石崎提醒后，椎名用柔和的语调感叹起来。
    「啊啊！对了，是平田君。为什么人脸和名字就这么难记住呢？」
    「呃……椎名小姐。」
    「怎么了，猩猩先生？」
    「那个……能不能别叫我猩猩了？我叫天成该隐，请多关照。」
    「啊……原来猩猩先生不叫猩猩啊。我们班的大家都这么叫，还以为那是你的本名呢。」
    「所以……我在你们班从来没被叫过名字吗……」
    「因为龙园同学每天都在说猩猩怎么怎么样，还研究猩猩君哪里像猩猩，简直像是在恋爱一样地频繁提起。」
    「龙园……你居然这么在意我，难不成你喜欢我？对不起啊，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希望你能和石崎或者山田好好相处。」
    「我要宰了你这个猩猩！！日和，你也别再胡说八道了！！」
    「嘛嘛，别那么着急。爱情是多元的、多样的，没什么好羞耻的。」
    「是啊，从古至今它都是文学的题材……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椎名小姐你经常看书吗？」
    「是的，古今中外各种类型都有涉猎，天成君呢？」
    「我也读书，不过主要是哲学类的，小说类就不太看了。」
    顺便一提，图书馆里还收藏着我师父大约在一百年前写的书的现代翻译版。
    我有时也在想，师父到底几岁了……但她既然拥有早已超越人类极限的肉体，那么活得久一点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哲学类吗？我也尝试过几本。印象最深的是在图书室找到的那本《群星闪耀时》。是位拥有独特意识与世界观的作者，内容不可思议地深入人心。」
    喔，原来椎名同学也读过师父的书，那我得高看她两眼了。
    「我也知道那本书，能理解你说的感觉。每一句话都仿佛刻进心里。」
    「是啊，虽然作者并不有名，但正因为如此才让我觉得像遇到了一本被埋没的名作，那种喜悦我记忆犹新。」
    这孩子，太棒了！！居然对师父如此高的评价，有眼光！
    要不你别待在龙园班了，来我们班？
    「够了，日和！！你到底还打算聊到什么时候！」
    我和椎名正聊得兴起，龙园却突然大吼。他真的该改改这毛病。
    「啊，龙园，你还在啊？其实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给我闭嘴，猩猩。」
    「话说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啊？」
    「哼，没什么特别的，今天就只是打个招呼……很快我们会再见的。」
    「什么意思啊？」
    他没回应，带着手下们离开了咖啡厅。
    这大概是一次试探、挑衅、兼做情报收集的“拜访”。
    看来很快会有行动。那家伙的眼神，就像锁定猎物的蛇。
    不过清隆可不是什么待捕的小白鼠哦。
    「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原本跟龙园一起离开的椎名小姐突然又折返回来，把两杯饮料递给我。
    「我特意加了很多糖。」
    「谢谢你，椎名同学。真的很贴心。」
    「不必客气。错的是龙园同学。」
    「顺便问一下……龙园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听说是在找你们班里的‘幕后谋士’？不过老实说，我也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椎名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咖啡厅。
    她的存在完全颠覆了人们对龙园班级的刻板印象。
    不过龙园将她都带来了，说明对她的能力还是有一定评价的。
    龙园这个人，虽然自称崇尚暴力，但并不代表他轻视智慧或知识。
    现在想来，我也无法完全掌握龙园班级的整体战力。
    望着椎名那份沉稳又理性的气质，我重新意识到——对d班，必须加强警戒了。
    ———
    「话说回来，刚才龙园他们提到的那个‘幕后谋士’，是认真的，还是在胡扯啊？」
    学习会已经结束，我们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途中，三宅一边走一边疑惑地提出了刚才龙园等人乱入的目的。
    不仅是三宅，连幸村、长谷部和佐仓小姐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大概是无法理解龙园他们的行为。
    「在龙园的行动里找意义，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幸村对龙园的评价似乎非常低，倒也算是自然的反应。
    「说到谋士，那肯定是很聪明的人？那不就是堀北小姐？」
    「确实，如果是堀北还挺有可能的……但她也没在藏着掖着。跟天成你也常一起说话，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回应了三宅的话。
    「是啊，说得对。铃音从来没有躲着人，也没必要特别去调查。」
    「哦，你都直接叫名字了，果然可疑啊～」
    「这不是重点啦长谷部同学……总之，龙园也许只是在妄想或误会。」
    「但实际上呢？天成，你心里是不是有点数？」
    幸村一边推了推眼镜鼻梁上的位置，一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则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耸耸肩，摆出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完全没头绪啦。实际上，在之前的特别考试中，我基本上都是跟铃音、平田和栉田商量，然后最后由我来做出决断，如果真有那种聪明的谋士，我可能会轻松很多。」
    「说起来无人岛和船上的考试，也是你们几个商量对策的。」
    「嗯，他们给了我不少参考意见，帮了大忙。」
    似乎听进去了，幸村镜片后的怀疑也逐渐消失了。
    「那个抢占据点装置的计划也是你们讨论后想出来的吗……」
    「说起来那计划效率挺高的。」
    「是啊，现在想来，我的常识和认知就是在那时开始，被一步步打破的。」
    幸村的眼神中居然有一种放弃的神色，看来我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谈话很自然地被引开，为了彻底转移注意，我指了指回宿舍路上的便利店。
    「不好意思，我能稍微去趟便利店吗？」
    「可以，我也正好有想买的东西。」
    「我也去，我也想买点东西，一起去～」
    「你们像小孩子一样。」
    结果，我们每个人都在便利店买了些甜食。
    「这样走在一起，感觉让人想起刚入学那时呢。」
    「你是说须藤踢翻垃圾桶的那天吗？确实……」
    清隆靠在便利店外墙，吃着和那天同样的冰淇淋。
    说起来，他房间的冰箱里也有这个。
    「绫小路君，你买的是哪种口味？」
    从便利店走出来的佐仓，对清隆手里的冰淇淋露出了兴趣。
    「很好吃的哦，推荐给你。」
    「嗯……下次我试试看。」
    虽然佐仓还是有些紧张，但比以前自然多了。
    可能是学习会一起待的时间变多了，这种变化也挺不错的。

 第74章 清清小组

    「在微微有点凉意的天气吃冰淇淋，其实也挺好吃的呢。」
    「是啊，当然要是再冷一点可能就不太适合了。」
    「但是呢，天天，即使在冬天，窝在暖桌里吃冰淇淋也很不错哦。」
    「嗯，有道理，无可反驳。」
    就在我们聊着冰淇淋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幸村却盯着包装袋，一脸为难。
    「满满一包的防腐剂和人工色素啊。」
    三宅则无奈地看着他：
    「你要真在意这个，那什么都别吃了。」
    「我对吃的很讲究，而且便利店的商品单价也偏高。」
    幸村盯着那款颜色鲜艳的冰淇淋，一脸嫌弃。
    不过，这两人也在学习会中变得亲近不少了。
    「你不会是那种原材料控，幸木？」长谷部如此说道。
    「我一直想问，幸木是什么鬼？」
    「因为你是幸村君嘛，所以是‘幸木’，天成君是天天，绫小路君是绫儿，佐仓是‘咔咔’，三宅君是三三。」
    （这里是按照原着来的，我问的豆包，在日语里大概意思是小李、阿强、老王之类的，有点口语化，甚至带点戏谑，但其核心是“你是自己人”）
    「说起来，长谷部小姐好像很喜欢给人起外号啊。」
    我第一次被叫“天天”的时候也挺惊讶的。
    「就是啊，想跟大家关系更亲近点的时候，起个外号也不错嘛……不过呢，‘绫儿’和‘咔咔’好像不太搭？」
    我望了望清隆和佐仓小姐……“绫儿”和“咔咔”吗？确实不太合适。虽然“天天”这个叫法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那个，虽然外号也可以……但我还是更希望大家能叫我名字……」
    「那叫‘爱理’可以吗？」
    「我也更喜欢被叫名字，不要‘绫儿’。」
    「不不不，你就叫‘绫儿’，或者……‘清清’，嗯，‘清清’好像更合适。」
    「就不能再考虑下吗……」
    看着有点小无奈的清隆，我笑了笑。
    「‘清清’也不错啊，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是吗？我觉得没有‘天天’那么可爱就是了。」
    “天天”这个外号，确实有点可爱……嘛，我自己也不讨厌。
    「我喜欢用外号，是因为……这样或许能拉近彼此关系，这种感觉也不错。」
    「用外号称呼的关系吗？」
    「不是啦，我是说，我和‘三三’（三宅），其实都算那种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的类型，对？」
    「嘛……算是。也不否认。」
    「但大家凑在一起后，意外地觉得还挺舒服的。所以我想啊，要是能和这群人组成个小团体就好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有点意外。
    我原以为长谷部不太喜欢群体活动。
    记得在体育祭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吃午饭的。
    不过，像这样主动寻求联系，是一种很正面的变化。
    「我觉得不错啊，这群人相处起来也挺轻松自在的。」
    「嗯，天天说得对。我自己也有点惊讶，感觉居然融入得这么顺利。跟须藤他们总合不来，平田又是另一个圈子，他基本都被女生包围着。」
    「那我也算另一个圈子吗？」
    面对我的问题，三宅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不是另一个圈子，是另一个次元。」
    「哈哈，原来如此啊。」
    「我不是讨厌你，甚至还挺佩服你，为班级做了很多事。」
    「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种评价虽然有点夸张，但也让人挺高兴的。
    「那‘幸木’，你觉得呢？‘天天’和‘三三’都是这态度。」
    「原本我们是为了学习才聚到一起的。考完试后解散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嘛，接下来还是会有考试之类的，如果为了效率考虑，继续保持也不是不行。」
    「你是傲娇类型的吗？」
    「谁是傲娇啊！？」
    「男生傲娇到底谁能受得了啊……不过，谢谢你。」
    接着，长谷部的目光转向了佐仓和清隆。
    「你们两个呢？」
    「我……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一直都很憧憬这种感觉。」
    「是？绫小路的话，有和你关系不错的‘天天’在，应该也能放松一点？」
    「我没意见。说实话，在班里我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该隐了，不加入这个小组可能就真的会被孤立……而且，这里相对来说还挺自在。」
    难道清隆是对跟铃音接触这件事有点压力？
    「那就决定了。天天，你没问题？不会被堀北同学记恨？」
    「我和她并不是会束缚彼此的关系，当然也不是恋人。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同伴。铃音不是会干涉我交友的人，我也是一样。」
    「这样啊，那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组了！」
    「对啊，就叫清清小组好了。」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在班里增加存在感，防止被边缘化啊。
    「清清小组，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没有异议。总比被莫名其妙地叫做‘幸木’小组要好。」
    只要我、长谷部和幸村同意了，三宅和佐仓就不会反对，根本没清隆说话的份。
    「那我们以后就别再用姓氏叫人了，太生疏了。」
    「你们随便，但我可叫不出口什么‘天天’啊、‘绫儿’之类的，太羞耻了，听起来也傻。」幸村如此说道。
    「那至少叫名字。顺便说一下，我叫波瑠加，怎么叫都可以。三宅，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明人。」
    接着，幸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我就叫你们名字，三宅是明人，绫小路是清隆，天成是该隐，对？」
    「叫我天天也行哦。」
    「我才不会叫这个呢！」
    「好，那幸村你是叫辉彦来着？」
    清隆啊、辉彦啊，这个班古风名字还真不少。
    「叫名字我不介意，但别叫我辉彦。」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只是无聊的固执而已，但我放不下……辉彦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有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幸村说着，眼神仿佛回忆起往事，随即迅速隐藏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故事。
    「所以如果要叫名字，就叫启诚。这个名字是我父亲想给我取的。」
    「原来如此，启诚，听起来很古典，也很帅啊。」
    「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幸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是仅次于清隆那种稀有表情。
    「嘛，昵称我确实说不出口，如果大家没意见，那我以后就叫名字了。明人、清隆、波瑠加、爱理、该隐。」
    幸村最后如此说道。
    「好了，接下来轮到爱理了哦，加油。」
    「欸，欸欸，我、我来？」
    被波瑠加推了一把的爱理走到前面，眼神慌乱地游移，最终停在清隆身上。
    清隆只是轻轻点了个头，像是在无声地鼓励她。
    「直呼名字果然还是太难了……所、所以，该隐君，明人君，启诚君，波瑠加酱……清、清、清隆军儿！？」
    最后这个北京儿化音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我了解爱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记得我第一次和她说话时，她一开口就是先道歉的，现在能叫名字，简直是奇迹。
    爱理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发出带着颤抖的声音。
    「清隆君。」
    「啊啊，呃……爱理，叫你这样可以？」
    「嗨、嗨以！」
    旁边的波瑠加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觉得她是在运动会时就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天天，你呢？也打算直呼名字吗？」
    「不，我的恩师教导我与人相处要怀抱敬意。尤其是面对女性。所以我最多加个‘桑’。」
    「嗯～嘛，和爱理一样呢！」
    「波瑠加桑、爱理桑……然后清隆、启诚、明人。今后请多多关照。能够有更多可以用名字称呼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所以现在这种感觉非常美好。」
    「真的吗？这还真让人想象不到，初中的你应该很受欢迎？」
    听到明人的话，我苦笑着摇摇头。
    「不不，在这之前，我没上过学。」
    这话一出，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天，你是一直不去学校吗？」
    「我一直在师父身边学习，也会帮她工作，是她一直在照顾我。算得上是家庭教学。」
    「原来如此……」
    启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这所学校会根据学生的能力进行分班，但你运动、学习、交流能力都有，为什么会在d班……如果你从未就读学校，那学校可能连判断标准都没有。」
    「也许。但我并不觉得进d班不好。最初是因为师父的命令才来这所学校，但现在，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些时光，我觉得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说完，我把吃完的冰棒棍丢进便利店旁的垃圾桶，继续说道：
    「所谓的朋友，是非常珍贵而重要的存在。」
    这是我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并且一直深信不疑。
    但那也不过是“知识”罢了，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总觉得不够真实。
    如今，随着实际经验的积累，这份知识也开始有了重量和温度。
    嘛，虽然偶尔会想，要是这里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该多好。
    不过，如果不是这里，我也无法遇见大家。
    缘分，果然是件奇妙的东西。

 第75章 愿意和我约会吗？

    就这样，我度过一段以前从未有过的校园时光。
    哪怕是与栉田同学的“勾心斗角”，对我来说也是一段值得珍视的缘分。
    有几次，我刻意去上厕所，将装着题目的笔记本留在桌上。
    那本笔记本中夹着的一根头发掉了下来，想必是被她翻阅过了。
    但很可惜，即便我就用这份试题，龙园大概率也不会再信任她了。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提前拜托茶柱老师了。
    即使有人使用积分作弊，替我递交了测试题目，茶柱老师会装做“收下”的样子，实际上一概不予采用。
    这一波，我在第三层！
    不过，比起考试内容，我更在意的是栉田与铃音之间的对决，还有那之后的善后处理。
    最坏的情况，就是铃音失败，并与清隆一起退学。
    不过，清隆说他有相应的“保险措施”，所以我倒也稍稍放心些。
    考试当天，我一进教室，就看到进入“师父模式”的铃音。
    「铃音，状态如何？」
    「完美。」
    她简洁地回应一声，视线依旧停留在手边的笔记本上。
    「如果我赢了，你可要履行约定，别忘了。」
    「啊啊，努力的人理应得到很多夸奖。希望你能赢。」
    听到这话，铃音的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然后继续翻看笔记本。
    「清隆，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任何问题。」
    这既是指考试，也是指他所提到的“保险”。
    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手段，但想必就是之前让栉田情绪低落的原因。
    我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望向教室里的同学们。
    一些人好在复习，一些人在闭目养神，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紧迫感。
    不过，和第一学期不一样，这并不是对失败的恐惧，而是对挑战的兴奋与期待。
    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b班这个位置，此刻望向的目标，是站在上层的“a班”。
    我由衷地感到，我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好班级”。
    「考试即将开始，第一节是现代国语。在发出开始信号之前，不得翻开试卷，请注意…」
    随着预铃响起，茶柱老师宣布考试规则。
    学生们根据事先的指示，把书包和教科书收进教室后方的储物柜里，只在桌上留下了文具。
    到这个时候，教室中的紧张气氛已经达到顶点。
    铃音和栉田也都将身体和意志收紧到了极限。
    「考试——开始！！」
    随着茶柱老师的命令，我迅速翻开试卷开始确认难度
    粗略浏览下来，我发现很多地方被学校修正过，整体难度不算太大。
    嗯，几乎可以断言我们班的胜率已高达100。
    再说龙园本就不像是想赢下考试的样子，不能说他是“放弃”，只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赢法”
    接着，我偷偷瞄了一眼栉田。
    从那困惑的神情来看，想必龙园并没有给她真正的试题。
    那么，我已经看到结局了，接下来…
    清隆恐怕会安排让栉田退学。
    毕竟现在的铃音很优秀，而栉田却是颗不定时的炸弹。
    我不否认这种做法的正确性。
    但在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栉田那柔和可爱的笑容，以及那双眼底隐藏不住的黑暗与沉重。
    她是一个复杂、严重、笨拙，却又极具魅力的女孩。
    师父曾说：
    这世间的人，本就如万千棱镜，折射出不同的光与影。
    有人聪慧过人，目若朗星；有人懵懂愚钝，似蒙尘璞玉。
    有人如矫健游龙，纵横赛场；有人弱若扶风，困于方寸。
    有人讷于言辞，却藏锦绣文章；有人舌灿莲花，终是镜花水月。
    有人巧手能织星河，匠心独运；有人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正是这些看似矛盾的存在，如万千丝线，交织成社会的经纬，编织出历史的长卷。
    每一次萍水相逢，每一段纠缠羁绊，都是命运精心书写的注脚，没有哪一笔是多余的。
    所以，我和清隆不同。
    我想要珍视和她的这段关系。
    不只是栉田，铃音也好，清隆也罢，甚至整个年级、整个学校，皆是如此。
    缘分的奇妙，不在于相遇之人是敌是友、是真是假，而在于这些际遇都是生命的馈赠，如同春之繁花、秋之皓月，值得我们以虔诚之心去珍藏。
    ——
    「为什么……」
    在第四节的数学考试上，我捕捉到了一声被强行压抑的低语。
    「怎么了，栉田？」
    茶柱老师出声询问，栉田连忙回应。
    「没、没事的，抱歉，真的没什么。」
    考试继续。
    …
    考试结束。
    「……呼」
    就在我这边刚刚松了口气的同时，右后方的铃音同样发出一声轻微叹息。
    「铃音，考得怎么样？」
    「完全不用担心。这是我人生中最有把握的一次考试，肯定是最好的成绩。」
    「有没有粗心大意或者小失误？」
    「我检查过两次，确信自己能得满分。」
    「这样啊，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们俩刚放松下来，须藤就走了过来。
    「铃音，有件事想跟你汇报，顺便一起回去？」
    「汇报的事情？不好意思，可以在这里说吗？」
    「是今天的考试，我感觉所有科目差不多都在五十分左右。明明你教我那么多……真是抱歉啊。」
    「这不算差哦，再者，这次考试难度挺高，这个分数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已经越过不及格线，可以为自己感到骄傲。」
    确实，以一学期前的须藤来说，平均能拿五十分根本无法想象。
    「我还有其他的安排，你就和朋友一起回去。」
    「有其他的安排？难道是和天成……」
    「不是，是有事要和栉田同学谈。」
    「是栉田啊，那就没办法了。」
    看来须藤似乎有些怀疑我和铃音的关系。
    啧啧，最近他的成长让人刮目相看，果然，恋爱让人变得更强大。
    羡慕须藤能找到“恋爱”！
    目送他与池、山内一起离开后，铃音也动身准备去找栉田对话。
    「绫小路君，跟我来一下。」
    「好。」
    「我也能一起去吗？虽然和赌约无关……但我也有话想和栉田说。」
    「嗯。」
    于是，我们跟在有些踉跄地走出教室的栉田后面，最终铃音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栉田同学，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确认。这里人来人往的，要不要换个地方？」
    「得看你要说什么，不过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要说什么，两人一起移动到一间无人的特别教室。
    清隆静静跟着，而我则隐藏在特别教室外。
    确认她们进入了特别教室后，我将耳朵靠在走廊墙上。
    「不用等结果也已经很明显了呢。」
    这是栉田的声音，看来她也认为已经认输了。
    「我最多也就八十分……不，也许还达不到。所以，这场赌约是你赢了，堀北同学。」
    「虽然正式结果还没出……但大概确实是我赢了。那我可以相信你了吗？你不会再来妨碍我们？」
    「我会遵守约定。即使我心里再怎么不甘心……需要我写一份纸质承诺吗？」
    听着栉田的话，我觉得那样的书面承诺也毫无意义。
    「不需要了。让我们从互相信任开始。」
    「我才不要呢，我最讨厌堀北你了。」
    「是啊……不过我希望今后不一样。至少我想与你一起向a班迈进。」
    「你真的变了呢，堀北。以前在初中你可不会说这种话。」
    「来到这所学校后，我痛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我不能再是个小孩子了。」
    「这话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这是我对自己的反省。」
    「……」
    栉田没有再回应。但我却听到了她的叹息声。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绫小路君似乎知道我的过去和真面目……那天成君呢？」
    「这个嘛……」
    「啊，没关系，你不用说。你这反应我大概就明白了……真不想让天成君知道呢。」
    听到这，我立刻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栉田，不要责怪铃音，是我强硬逼她告诉我的。」
    「天成君……」
    我与栉田四目相对，她的表情与眼神中交错着各种情绪，来回涌现又迅速消散。
    「啊哈哈……原来你全都知道啊……但你还一副若无其事地和我一起做测试？说，你心里是不是在笑我这个蠢女人？」
    她用饱含悔恨、绝望、失望、愤怒，还有最深沉的怒意的目光盯着我。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把我当成虚伪的背叛者？是不是早就对我失望了？」
    「不，完全没有，我一点都没那样想。我并不讨厌你。」
    「骗人！！」
    最终她还是流着泪大声喊出来。
    「因为，我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事就讨厌一个人。」
    「……」
    「更何况，我对你的过去和本性没有任何兴趣……我甚至觉得复杂的人更有魅力。」
    「那是骗人的……不可能……」
    「嗯……但我来这真正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欸？」
    现在不论我说多少、说得多诚恳，她恐怕都无法接受。
    但我也确实没有打算否定她的过去、想法或目标。
    清隆与铃音安静地注视着事态发展。
    而我将目光投向正对面的栉田，模仿曾与清隆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中，那位好莱坞男星那种帅气的风格，夸张地托起栉田的手。
    「栉田桔梗小姐，请问你现在愿意和我去约会吗？」

 第76章 找到梦想

    栉田身体微微弯曲，努力将肺部的空气排出，然后开始疯狂地吸气。
    在深呼吸达到极限的瞬间，她一手抓起卡拉ok房里的麦克风，大喊：
    「堀北——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事先就捂住了耳朵，所以耳膜没受到什么伤害。
    而栉田也根本不在意我的动作，继续咆哮着：
    「去死！！去死！！去死一死！！平胸女！！丑八怪！！混账混账混账！！」
    在这间全隔音的卡拉ok房里，她已经咆哮了将近三十分钟。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收到了清隆的邮件，内容是：「堀北现在火冒三丈，记得去善后。」
    说不定我等会儿还得给她下跪道歉。
    「明明也不怎么可爱，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恶心死了！！你这种人，恶心！！」
    栉田用脚不断踩踏着卡拉ok房沙发上的靠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时候也不是担心赔钱的事了，毕竟能把她约到这就很不容易，而且我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冷静不下来。
    不如趁这功夫吃点炸薯条和披萨，让她自己好好发泄一番。
    「丑八怪！！那又长又没必要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编个鬼辫子，根本不适合你好吗！！丑死了！！」
    这薯条挺好吃啊，披萨我是第一次吃，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炸鸡也不错，下次在宿舍里做炸鸡时试试这种调味法。
    「啊啊啊……丑八怪！！！～～～」
    卡拉ok提供的果盘也挺不错。
    …
    「天成君……」
    「啊，发泄完了？辛苦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栉田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杯可乐，虽然她一脸不爽，还是接过了杯子，猛地喝了个干净。
    「噗哈——」
    「辛苦啦，再来点炸鸡，很好吃的」
    我把装着炸鸡的盘子递到她面前。
    「先润润喉，再填饱肚子，自然就会冷静下来了。来，我们聊聊？」
    「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往常那种可爱的模样和表情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栉田也挺有趣的。
    「不不，我觉得我们终于能坦率地说出真心话了，不是吗？」
    「……」
    「首先先说清楚一件事，我并不讨厌你哦」
    听我这么说，她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嗯，但你大概不会相信这种话」
    「哼！」
    栉田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要是池和山内看到这一幕，恐怕心都会碎掉。
    「嗯——所以说啊，栉田你为什么那么想让铃音退学呢？」
    「这还用说吗……因为那个女人知道我的过去。天成君你也是？」
    她目光锐利地瞪着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这么说。
    「是啊，我知道你以前在初中发生过班级崩坏的事，但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具体细节并不清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单纯是感兴趣啦」
    「……这又不是个有趣的话题」
    「这样啊，那我就不强求了」
    嘛，发生了什么我大致能想象到，现阶段不需要细问。
    「天成君，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嗯？约会而已啊」
    「！！不对，你肯定是想抓住我的弱点然后逼我听话？绝对是这样，因为你是堀北那边的人！！」
    「不不，我又不是专属支持铃音的啦！」
    「铃音？你当着我的面叫她的名字？是在刺激我吗？是想炫耀吗？」
    唔，情绪太不稳定了……
    「那个女人绝对是个恶毒的婊子，房间脏得要死又不洗澡，你最好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小嘴可真毒啊。
    「不过呢，就算是那样的铃音，我也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别在这儿撒狗粮啊！！」
    栉田一记直拳直接砸在了我肩膀上。
    不疼。
    「反正你就是觉得她比我好！？觉得她比我可爱？」
    「冷静点，栉田你也很有魅力啊」
    这并不是谎言，两人都各有可爱之处。
    「那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如果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
    「……如果我说我想让堀北退学呢？」
    「那我会全力阻止你」
    「呵，骗子」
    「别这么说嘛……不管是你，还是堀北，还是其他同班同学，甚至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只要遇到困难，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什么啊，谁都想帮，难道你想当正义的伙伴？」
    「诶？」
    「诶？」
    我被栉田的说法吓了一跳，而她似乎也因为我惊讶的反应而一脸困惑。
    「就是啊，你是不是想当正义的伙伴？」
    「……」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如果要更准确地表达我心中所谓的“帅气”，那这个词恐怕才是最贴切的。
    「正义的伙伴吗？」
    「天成君？」
    「栉田小姐！！」
    「哇，哇！？怎么了？」
    「首先我要表达感谢。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了……」
    「诶、诶……那，恭、恭喜你？」
    「谢谢你。虽然对栉田小姐来说这或许是莫名其妙的话，但你的话对我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栉田露出了十分困惑的神情。
    这很正常，毕竟突然被说找到了梦想之类的话，换谁都会感到不知所措。
    「我一直在找寻的，就是那句话……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此刻，我对栉田小姐只有无尽的感激。
    「……对不起，我真的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不过请你记住这一点。我想向你表达最真心的感谢与敬意。」
    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在这里给她行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过这一定会吓到她的。
    「栉田小姐，有你在真的太好了。我想，在我死去的那一刻，一定会想起现在的这个瞬间。因为我坚信，这是极为宝贵的时光……所以，请让我再说一次，谢谢你。」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将我人生中最真挚的感谢之情传达给了她。
    栉田的脸颊微微泛红，随后像是有些害羞般地移开了视线。
    「哈！？不行不行，我刚刚差点被带跑了！？」
    她慌张地回到了正题……
    「真是的……别忘了，天成君，我现在可是，非常生气的哦？」
    「抱歉抱歉，一时太激动了。」
    不知为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的愤怒已经荡然无存，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万人迷的栉田同学。
    「我们回到正题……如果你想让堀北退学，或者打算背叛班级的话，我会不惜一切地阻止你。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
    「看来，我们还是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呢。」
    「也不尽然。因为我并没有叫你停止那些行为。」
    「……哈？」
    「如果你真的想做，那就去做。」
    「天成君……你不是来劝我的吗？」
    「不是哦？我今天是为了约会才来的。而且我也在电梯里说过，我答应了陪你发泄压力的。」
    「真的……就只是这样？」
    「假如我现在叫你别背叛，也别伤害铃音，你会乖乖答应吗，栉田同学？」
    「那个……」
    「做不到。如果你会因为这句话而停手，那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了……。」
    「……」
    栉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不过，我会倾尽全力去保护铃音和其他同学们不受你伤害。」
    「最终……你还是不会站在我这边啊……堀北对你来说，更重要。」
    「不是的。没有谁是更重要的，这样说，如果有一天你被伤害，我也会用我全部的信念去守护你……」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信条。
    「……」
    视线交汇。我逐一观察着她眼中浮现出的各种情绪。
    「你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停止行动的人，那还不如痛快地吵一架……有些关系，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开始。」
    「我才不是什么……想要重新开始的人。」
    「是吗？那也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守护你，也会守护铃音。然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这样做没有意义’，那时你才会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那是不可能的……」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嘛，总之，先从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栉田桔梗小姐，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就像邀她约会那时一样，我夸张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犹豫、迷茫、悔意、希望、救赎……各种情绪在她那双美丽的眼中不断流转。
    她一定是在想，“已经没救了”、“逃不掉了”、“无法抗拒了”。
    「喂，天成君……」
    「怎么了？」
    「我啊，性格很差哦？」
    「可爱得很，比起我见过的那些真正‘性格恶劣’的人好多了。」
    比起我处理过的那些恐怖分子，她的性格就像小猫。
    能这样说，不过是对世界的广阔一无所知罢了。
    「我也许……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哦？」
    「我看起来像是会因为那种事就受伤的男人吗？」
    「也许会在网上乱写一些有的没的呢。」
    「我对那些连脸都看不到的陌生人的评价，一点都不感兴趣。」
    「也许会对你恶作剧、骚扰什么的……」
    「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那、那么……」
    「我再说一次，能和我成为朋友吗？」
    我对试图寻找借口远离我的栉田同学下最后通牒。
    「……好。」
    她微微颤抖的手掌被我紧紧包住，握了握手。
    「不过，天成君，你并不打算阻止我，对？」
    「没错。」
    「这样啊……那么——」
    她终于抬起了低垂的视线看向我，用一种混合着迷惘、希望与期望的语气说道：「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一个强到让我彻底死心的人……让我明白，我是赢不了你的。」
    「啊啊，当然会啊，简直轻而易举。」
    我略带挑衅地回应她，她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啊哈！！那我们现在，终于算是朋友了呢。」
    「而且也是对手。」
    是朋友，也是对手。
    这不就是青春吗？
    离开卡拉ok包间后，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我们准备一起返回宿舍，而走在我身边的栉田同学忽然挽住了我的手臂。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时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拽着我衣袖，但这次，她牢牢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眼下正临近圣诞节，榉树商场里布满了节日灯饰，在这样的环境下挽手同行，也许在旁人看来真的就像是一对情侣。
    「突然这是怎么了？」
    「因为这是约会，做到这程度很正常？」
    「……也是，说得有道理。」
    已经很晚了，几乎没有行人，也不太可能被人看见，那我也就随她了。
    「喂，天成君，愿意和我交往吗？」
    「你是指……男女交往的那种？」
    「嗯，你觉得呢？」
    「但你对我并没有恋爱感情？」
    「也不完全是哦？因为天成君你很帅啊，运动也行，学习也行，人又温柔。说是女生心中的理想男生也不过分。勉强做你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还能气气堀北同学。」
    “不是不可以”这种说法，倒也很符合栉田同学一贯的自尊心。真是个可爱的人啊。
    「嗯，那就交往。」
    「诶、啊……真的吗？」
    「嗯，我其实一直在寻找能让我体验恋爱的人。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很高兴。」
    「……」
    我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后，她突然沉默了下来，接着放开了我的手臂：
    「还是算了。」
    「这是为什么呢？」
    「天成君，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你那番话，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能谈恋爱，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对？」
    「这样啊……这么一想，确实挺失礼的。」
    「所以我不喜欢这种方式。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谈恋爱的女生。而且最好是男生先主动告白嘛。」
    「然后再玩弄男心？你果然是个坏女人啊。」
    「你——！」
    她的右直拳又一次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疼，而且这是个不错的现象。
    最后，我们在宿舍三楼的电梯门口分别。
    「今天谢谢你了……」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还想再挨我一拳吗？」
    「开玩笑的，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你一开始就该这么说嘛。」
    「嗯，今后我会注意的……那么，栉田同学，晚安，愿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嗯，晚安。明天见。」
    电梯门缓缓关闭，跟上次分别一样，在电梯门彻底关闭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栉田在小声呢喃。
    「真拿你没办法啊……天成君，我是赢不了你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果然是种奇妙又有趣的东西。
    我回到房间，继续制作用于“洗钱”的作品，一直到深夜。
    「啊，对了……得好好夸奖一下铃音。」
    清隆也特地提醒我要“好好做补偿堀北”。

 【他人视角】

    某公司职员视角
    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是普通上班族，在某个集团企业工作已经十多年了，现在也有了几个下属，开始参与一些比较大的项目，有妻有子，过得算是挺幸福的。
    如果就这样一帆风顺地继续下去，那自然是没有任何不满的……
    只是，第三个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压力也增大了。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该开始碰一下股票时，有一项工作落到了我头上。
    将资金注入集团少爷就读的学校。
    通俗点讲，就是用高円寺六助先生的朋友账户里的资金，购买他朋友在学校中创作的作品，资金将会换算成“点数”。
    这项任务的报酬相当可观，足够让我孩子能顺利读完大学、让我自己老年生活无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可是高円寺六助先生参与的项目。
    也许这将来还可能成为我升迁的契机。
    「呼……确实越来越冷了呢。」
    深夜一点，我在海岸等待了一会儿，便听见从海面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一个背着背包的人影逐渐出现。
    他真的是从那个人工海岛那边游泳过来的吗？
    一个俊朗又清秀，美丽又帅气的人——我的雇主，天成该隐先生。
    「您辛苦了。我准备了暖宝宝和毛毯。」
    「啊，谢谢你的体贴。」
    「不客气。」
    由于那所学校与外界断绝了通信，所以业务汇报总是得用这种方式来进行。
    说实话，我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入学那种地方，简直就像监狱。
    「那么，天成先生，我来进行本月的业务报告。首先是所收购的美术品部分，可以夹带进海外贸易中。以前我就职的公司也有这方面的缘分，已经和贸易商谈妥了。」
    「哎，海外居然还有需求吗？」
    「说实话，海外的需求比国内还大。尤其是佛像类，在佛教文化圈内具有极大的宗教意义。」
    「原来如此。」
    「撇开宗教意义，相比起需求逐渐饱和的国内市场，海外更容易销出去。」
    「那真是太好了。」
    天成先生身体虽然训练很强壮，但脖子以上却是一张美人脸，微笑起来会令人心跳加速，真是太犯规了。
    「另外，我有一个建议。接下来您所创作的作品，可否请您加上一个专属标志？」
    「标志？」
    「是的，签名也行，总之是能证明那是您创作的印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考虑未来进行品牌化。」
    「品牌化……我明白了，社会经验丰富的大人果然不一样。」
    「毕竟我是个从事这方面的人嘛。独特的标识会提升辨识度、建立品牌形象、促进品牌传播…简单来说就是会转化为品牌价值。」
    「可这只是一个无名高中生的作品啊？」
    「所以这是从未来角度提出的建议。虽然我不知道您将来会走什么样的路，但如果品牌化成功，可能性也会因此扩展……当然，这对我公司本身的运营也是有利的。」
    「我明白了。虽然我不懂经营公司或经济战略，但既然是您这样有经验的人说的，我这边自然也会尽力配合。从下次开始，就在角落里刻一个竹子的图案好了。」
    「非常感谢。那么，接下来讨论一下下个月的品评会安排。避免引人注目，我们会进行分批处理，目前计划控制在一亿日元的购买额度…」
    就这样，我与他的会议仍在继续。
    既然拿了那么高的报酬，自然得全力以赴做好雇主交待的事情。
    ——————
    绫小路视角
    此刻的该隐，“师父模式”火力全开。
    「来，清隆。」
    「……啊。」
    伴随着令人发寒的气息，他踏步逼近。
    我们之间原本相隔约五米，但对他来说等同于“零”。
    几乎在一瞬间，他的手掌便已袭至眼前。
    时间：深夜
    地点：没有摄像头的樱花林
    人物：我和该隐
    自从离开“白房子”之后，我的身体就从前那般敏锐，因此必须定期与该隐切磋。
    一是为了巩固，二是为了学习。
    他的指尖从我眼前掠过……原以为躲过了，结果还是被擦到脸颊。
    啊，明明我已经以上次演练为样本，通过不断学习已经掌握了躲避的技巧，但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因为该隐也比上次更强了。
    在白色房间中，我与各种对手交战，积累经验与知识，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能胜过我的人了，也就是说，那地方对我来说已经到了成长与学习的极限。
    也正因如此，该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啊啊，比以前反应更快了。预测也更准确了。你，变强了呢。」
    「是吗？」
    「嗯，你的学习速度极高。看一遍就掌握基础，看两遍就能运用自如，看三遍就变成本能。是不是只要是在白房间成长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他前半句话说得很对，我就是在模仿并吸收那些比自己优秀的事物。
    此刻，我正试图再现该隐的动作。
    「也不完全是那样。」
    「唔……不是吗？也就是说，不是白房间厉害，而是清隆你本身就很厉害？那白房间存在的意义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呢。」
    这话要是被那群还在白房间的“大人们”听到了，恐怕会咬碎后槽牙。
    「嘛，这种事我想太多也没意义，现在还是继续打磨身体比较重要。清隆你像海绵一样，什么都能吸收，看着你成长很有趣。」
    「你也是，动作比之前更敏锐了。」
    「也许，特别是最近……大概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梦想？」
    「嗯……其实之前龙园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我没太在意。可是，当栉田同学说的时候，我却莫名地被说服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能说说是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不再是出于义务去做事了，而是……我想守护的东西变多了。」
    该隐带着温和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朝我发起攻击。
    我则不断学习他的身姿、呼吸、视线。
    「不过，清隆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努力呢。」
    「一直懒散下去的话，身体也会生锈的。而且，龙园最近也要开始行动了，我得好好调整状态。」
    「原来如此……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打龙园绝对不会输的。」
    「嗯，我是这么说过。但那不意味着可以不去准备，也不是不去锻炼的理由。」
    「嗯，的确……锻炼是没有尽头的。」
    于是我与该隐再度展开模拟战。
    和他对练，比在白房间里和上百人交战的学习与成长效率要高得多。
    昏暗的樱花林中依旧回响着战斗的声音，久久未停。
    也许将来某个进入这所学园的后辈看到如今的我时会感到惊讶。
    因为我已经远远超越了之前在白房间中留下的数据。
    ?
    防卫省某职员
    「你来了啊，关于你的传闻我听了不少，据说你很优秀。」
    「承蒙夸奖。」
    日本国防防卫省，特殊战力行动办公室
    只要是稍微涉及到这个国家黑暗领域的人，大概都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作为防卫省的职员，一路晋升，自然对此不会陌生。
    「那我问你，新人，特种部队作战室是干什么的？」
    「是！！对那些被认定为可能对国家、社会、经济、政府及人民造成重大危害的个体，进行交涉及威慑！」
    「没错。不过，这群人基本上都是些变态，不太可能谈判成功，基本是靠金钱诱导他们行动……注意事项是什么？」
    「不敌对，维持合作关系。」
    「很好，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每位被调来这里的新人成员，都必须阅读前任留下的报告。你也一样，好好读一读，那是被列为国家机密的文件，可别弄丢了。等你记住内容之后，别用碎纸机，直接烧掉处理。」
    「明白！」
    作为我的上司，他说完这番话后，将一大叠厚重的资料文件放在了桌上。
    看来，我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熟读它。
    这份报告的撰写者，是我这职位的前任，也就是我的前辈。必须理解他当时的所思所想与行动。
    ?
    《特殊战力一号调查报告》
    ? 姓名：▇▇▇▇▇▇
    ? 年龄：不明
    ? 性别：女
    极度危险的武术家，具备无法逮捕或拘束的超常身体能力，基本方针为“避免敌对”。即使捕获成功，也难以接受动用万人代价换来一人，政府、防卫省须极度慎重应对。
    主要经历：
    明治维新时期被视为极度威胁，新政府曾派出军队讨伐，结果她一人歼灭五千军官。
    后与明治政府签订停战协议，六十年代起，该协议修改为由政府支付报酬，换取其协助处理恐袭与特殊犯罪。
    她嗜酒，拜托时务必备酒取悦。若发生特殊战力相关案件，请优先与其联络，并详阅附加资料。
    七号曾受其指导，建议一并阅读“七号报告”。
    忠告：她是“最不能惹怒”的人。
    ?
    《特殊战力二号调查报告》
    ? 姓名：▇▇▇▇▇
    ? 年龄：42岁
    ? 性别：男
    前奥运双金牌得主，加入自卫队后成传奇狙击手。具备异于常人的眼部结构，可在无协助下进行数千米狙击，百发百中。
    注意事项：
    疑似目前仍在进行狙击活动，且拥有独特正义观，认定为“秩序破坏者”的目标会主动清除。
    推测涉及36起狙击案，全为反秩序对象。除狙击以外，行为尚属正常，但不建议强制拘捕。若被他拉开距离，将造成大量伤亡。
    现任“特殊战力行动办公室”特别顾问，若一号无法联络，可委托其处理案件。
    嗜烟，赠送稀有烟草可改善心情。
    名言：“让子弹飞一会。”——含义不明。详阅附录。
    ?
    《特殊战力三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17岁
    ? 性别：男
    天才黑客，从小技术超群。曾开发app、制造病毒，非法入侵中央系统127次，并接触军事机密，甚至尝试侵入美军“echelon 3”系统。
    被七号捕获后通过司法交易保释，现为防卫省顾问。
    据称曾为偷窥温泉入侵卫星，目前全天候监控中，并安排护卫以防被外部势力绑架。
    若其脱离监控，立即视为特殊战力事件，交由一号或二号处理。
    个人评价：“聪明的蠢货”，适当夸奖更易控制。详阅附录。
    ?
    《特殊战力四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不明
    ? 性别：不明
    “伪装大师”，可完美模仿任意身份、性别、年龄。
    以假身份担任外务省职员，执行敏感外交任务。
    现阶段正代替被捕大臣。
    注意事项：其魅力与好感皆源于伪装，不可掉以轻心。
    ?
    《特殊战力五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28岁
    ? 性别：女
    极具人格魅力与洗脑能力，建立大型反社会宗教组织，曾策动恐袭与集体自杀。
    由一号与七号联合捕获，现被严密看管。
    虽成功收押，但信徒仍在，若执行死刑恐引发恐袭，政府不敢轻举妄动。
    注意事项：
    会面保持十米以上距离，严禁与其对视。她自称“神”，能以言语影响人心，极具危险性。
    记录者注：本人刚刚被洗脑，现申请心理咨询。感谢一号解救。
    ?
    《特殊战力六号报告》
    ? 姓名不明
    ? 年龄不明
    ? 性别不明
    情报为空。无法确认是否存在。向一号查询，仅回应“约定不能说”。无法评估。
    ?
    《特殊战力七号报告》
    ? 姓名：▇▇▇▇
    ? 年龄：13岁
    ? 性别：男
    一号的弟子，拥有相似的超常能力。
    常与一号同行，亦独立执行任务，执行力强。
    年少可教，当前策略为“灌输法治意识”。如需委托，详阅附录报告。
    曾参与“国会占领事件”，联合一号拘捕勾结武装势力的大臣，目前四号正在伪装大臣，向国民掩盖真相。
    ?
    ……
    我合上资料，眉头紧锁，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难怪前任辞职，面对这种怪物级的存在，任何人都会感到力不从心。
    现在，轮到我接手了……
    厚厚的资料还没读完，意味着还有更多的“异常”需要接触、管理、甚至必要时对抗。
    继续翻阅，虽然有几个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多数都写着“拘捕困难”这四个字。
    接下来，先和一号接触，再设法和七号建立关系。
    我终于明白，和平，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第77章 坂柳理事长

    寒冷的空气让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白茫茫的。
    榉树商城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装饰上了华丽的灯饰。
    据波瑠加说，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出现所谓“临时情侣”现象。
    以前我对圣诞节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在这所高中上学，就算不愿意也会被这种气氛影响。
    “这次特别考试，没有出现任何退学者。”
    在榉树商城的休息区里，我们“清清小组”照例聚在一起。
    因为已经考完了，大家就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气氛十分轻松，清隆看起来也乐在其中。
    点了饮料后坐下，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特别考试，我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
    听说没有任何班级有人退学，启诚一边用手指调整眼镜，一边回应道：
    “我还以为龙园班该出点乱子了呢。”
    “那个班看起来比我们还不会学习。啊，明人马上就来了。”波瑠加边玩手机边说。
    “不过能在考试中取胜已经很好了……而且该隐君不是说过，就算是别的班级，也不希望看到有人退学？”
    “啊，爱理你说得没错。而且学校也对试题做了不少修改，估计龙园他们的试题也差不多。”
    “嘛，学校应该也不会故意造成大量退学……听说a班好像输给了c班，所以，离a班又近了一步。”
    确实，一之濑班胜过了葛城班。
    a班损失了100点班级积分。
    据桥本说，坂柳派的势力又在扩张。
    这再一次让我觉得，班级中存在背叛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虽说这也是“竞争的规则”，但我还是很同情葛城。
    “但是…”
    爱理低下视线，大概是无法适应这所学校的残酷竞争。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所有班级的积分一致，然后大家都作为a班毕业，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耶！”波瑠加立刻夸赞道。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我听社团前辈们说过，如果在最后的考试中出现同分的情况，学校会安排一场决定名次的特别考试。”
    否定这个想法的，是刚从社团那过来的明人。
    既然是社团前辈说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也是，学校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妥协。”
    “最后能成为a班的，只能有一个。”
    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凑够24亿积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上面的点数。
    “洗钱”很顺利，照这个趋势下去，三年内凑够24亿问题不大。
    不过，就算很快就凑齐24亿，我也不会早早的把点数分发出去。
    一方面是我希望同学们能真正成长，另一方面，我很享受这种不断竞争、不断成长的过程。
    “不好意思，换个话题，有件事我有点在意。”
    就在我思考之际，明人突然如此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d班的样子有点奇怪？”
    “那个班一直都怪怪的啊，什么意思？”
    波瑠加对龙园班的印象一如既往地低。
    我理解明人的意思，清隆似乎也一直在注意那个一直监视我们的小子。
    顺便一提，神室好像也在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我觉得坂柳同学太残忍了，就不该让一不具备跟踪技巧的人去做这种事。
    不过，龙园还真是为了调查出清隆大费周章啊，连明人也盯上了。
    “也许是龙园他们也开始着急了？”
    听了明人的话，清隆如此说道，启诚也点头表示认同。
    “的确，毕竟入学之初，他们是c班。”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明人？”
    “这点就不太清楚了……龙园这人本就很怪，他的行动是不是有理由都还不一定。”
    “嘛，他平常不是也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嘛。该隐你怎么看？”
    “我还是很欣赏龙园的。”
    “诶~？真的吗？挺意外呢。”
    “嗯。他确实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策略，思维也跳脱常理，但有些地方很值得参考……是个有思考力与应变力的家伙。”
    我这么一说，除了清隆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是个强敌……比一之濑和葛城都要危险得多。所以大家也要提高警惕。从现在开始，恐怕才是龙园真正展现实力的阶段。」
    「是啊，那家伙确实很危险。」
    只有明人一脸认可地点头回应我这番话。或许他对龙园过去那些不良行为略知一二。
    「关于龙园班，现在只能暂时放任不管了。就算向学校反映，如果他们只是‘在看’，那也没有办法。他们可没蠢到会轻易露出明显破绽。」
    「只能忍耐到他们玩腻为止吗。」
    「没错。绝不能因为被激怒而反击。」
    「我又不是须藤，才不会干那种事呢。」
    明人向来沉着冷静，的确不必担心。
    而且就算是须藤，现在大概足够冷静，不会做出让铃音讨厌的举动。
    「不过，被盯上的好像不只有我们这边。刚才收到平田的邮件，他们那边也是一样的状况。」
    我手中手机上的新邮件正是来自平田。内容说他们也被龙园班的学生监视着。
    我本来还想让他确认一下情况，结果他已经早察觉到了。
    「照这个趋势来看，估计班上的主要成员都被盯上了。铃音她……也可能一样。」
    「堀北同学没问题吗？该隐，要不你还是陪她一起比较好？」
    「就算我不去，须藤应该也会去照顾她。而且她本身就是个很坚强的人。」
    「哎呀，真自信啊，说不定她就被别人抢走了呢？」
    「‘抢走’什么的，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不是说我完全不担心，只是……」
    还是发条提醒她小心的短信。
    「但你其实内心非常担心？」
    「当然担心了。」
    「至少你也该害羞一下嘛……哈，唉，该隐你这状态，看来也只能像我们一样孤零零地过圣诞了啊。」
    「孤零零？」
    「看看周围啊，圣诞节快到了？」
    确实，周围已经装饰上了专用的灯饰，还有显眼的圣诞树，牵着手的情侣也到处都是。
    「对我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而已。」
    「你是这么觉得没错，但对女生来说，这种日子其实很难熬的啦。」
    「会有各种传闻流言……」
    连爱理都忍不住附和了。
    看来对女生来说，圣诞节有特俗意义……不，其实男生也是一样。
    「对对，谁和谁交往了，谁和谁没有。有的人只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却莫名被同情地看待。」
    「我也听说过‘赶在圣诞前组成情侣’的现象呢。」
    「对？所以我觉得班上也许会有所动作哦。」
    「情侣啊……听起来不错，但我总觉得难以想象。虽然也憧憬过在屋顶告白的场面……」
    想体验恋爱的感觉，却并不会主动去追求恋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停留在不成熟的阶段。
    「话说回来，该隐你是‘那个’嘛……」
    「‘那个’是指？」
    「怎么说呢，女生可能很难想象站在你身边的画面……」
    「我在女生那……难道是不受欢迎的吗？」
    「不是啦，不是那样。你其实挺有人气的，只是要谈恋爱的话，总觉得少了点现实感…」
    「原来如此。」
    「嗯嗯」
    爱理也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深有同感。
    不能想象交往的画面，这种事实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心酸。
    或许就是因此，栉田才提议交往又立刻翻脸的？
    「这么一说，今年圣诞可能会过得很孤单呢，真是令人伤感啊。」
    「清隆君，你……你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哎哟，爱理这是在邀请清隆吗？好大胆～」
    「不、没有、唉，不、不是那种意思！不是那样的啦！」（大傻春附体）
    就这样，我们这组人开始讨论该怎么过圣诞节。
    可惜的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有恋人，于是气氛总是提不起劲。
    启诚要学习，明人有社团活动，我大概会继续搞雕刻，要是有空，清隆也许会过来帮忙一下。
    虽然是个挺寂寞的圣诞节计划，但像这样闲聊打发时间，其实也是非常“高中生”的事，我并不讨厌。
    就在我鼓起干劲、立誓要守护日常生活的几天之后，暗影却已悄然降临。
    「你好，初次见面……你是天成该隐君？」
    那是一个平常的放学时分。
    我正准备和大家一起消磨些无所事事的时光时，有人向我搭话。
    我立刻在脑中搜索学园里的人物，想与眼前的男子对上号，但却毫无印象。
    「初次见面，请问您是……？」
    「我是这所学院的理事长。」
    理事长，也就是学院的实际最高负责人。
    听到这个称谓，我忽然想起入学前看到的招生手册上似乎有写过名字。
    「啊，您是……坂柳理事长？」
    「没错，正是我。」
    面前这位男性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坂柳……请问您和坂柳有栖小姐，是亲属关系吗？」
    「有栖是我的女儿。你们之间有交流吗？」
    「算是朋友，偶尔会一起喝茶、下棋之类的。」
    听我这么一说，坂柳理事长又温和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你不介意，今后也请继续和她保持友好关系。那孩子从小就……啊，不对，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聊这个的。天成君，接下来有安排吗？」
    「原本打算和朋友一起待着，不过也不是特别急的事。」
    「那我就稍微借用一点你的时间。有些人想和你一起谈谈，没问题？」
    「明白了。」
    我一半是出于不想给学院高层留下坏印象的打算，另一半则是纯粹的好奇——到底是什么话题？

 第78章 见到枪有应激反应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我被坂柳理事长领着向学校内某个接待室走去。
    「你那位恩师，天成木久利姬小姐，我以前曾受过她的照顾。」
    天成木久利姬——是师父的本名。
    成为她的弟子后，我得到了她的姓氏，也在她的安排下拥有了新的户籍。
    「是吗？」
    「啊，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她一时兴起，在大学里担任教授讲师期间的事。」
    师父确实兴趣广泛，总是心血来潮就去尝试各种工作。
    但唯一能坚持长久的，似乎也只有艺术领域了。
    「……该怎么说呢，教授是个‘特别’的人。」
    「是的，非常‘特别’。」
    「她对我要求很严苛，但我现在仍常常回想起那些深刻的教诲。去年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派个弟子过来，让我为安排一个位置。」
    「呃……那个，抱歉，看来我师父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没关系。这既是还她人情，也是因为我对她所培养出来的你很感兴趣。虽然这事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我并不反对你的入学。」
    说到这里，坂柳理事长露出一丝苦笑，大概是想起了师父一贯的强势作风。
    「你已经适应这所学校了？」
    「是的。虽然一开始确实很困惑，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现在过得很快乐。」
    「那就好。我也希望你能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
    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接待室门前。
    在开门之前，理事长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我也跟着他整了整领带和头发。
    「其实，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请说。」
    「我们接下来要见的人，带了护卫。」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既然带了护卫，想必对方有着不小的权势。
    「您是指他带了护卫，所以出乎你的意料吗？」
    「嗯，正是如此。」
    「我倒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里并不是他的敌对势力的地盘。」
    换句话说，那个人的行为很反常。
    「您把我带来，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吗？」
    「那人不至于那么极端，不过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具体情况也说不好。为了防万一，还是准备一下比较好。」
    「可是这种事，不该拜托学生？警备员之类的不更合适吗？」
    「无言以对……但这所学校最强的人就是你了。」
    「明白了。」
    我只能这么回答了。事后就向他要点积分作为补偿。
    准备完毕之后，门被打开了。
    「清隆？」
    走进接待室后，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清隆身上。
    「该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也稍微有些吃惊地看向我。
    「我是被坂柳理事长叫来的。」
    清隆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到一边，将目光移向了他对面的两名男子。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先是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坂柳理事长，随后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又带着些许怀疑，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同情的复杂眼神。
    这种眼神我以前见过，有一种当权力者的气场。
    而站在沙发背后的男子，恐怕就是他的护卫。
    他身体微微左倾，我捕捉到了一股轻微的金属、枪械润滑油和火药的气味——看来怀里藏了枪。
    在现代日本，能够佩枪的人极为罕见。
    能做到这一点，要么是有着滔天权势，要么是有着无视法律的勇气。
    「七号吗……」
    中年男子低声喃喃道。
    看来他对我的背景多少有所了解。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的“师父模式”已经自动开启了。
    脑中响起了师父反复灌输的格言：先下手为强。
    于是，我一个瞬身来到中年男子身后的护卫面前。
    「唔啊！？」
    对手身手不凡，即便突遭攻击，却也如条件反射般迅速做出了反应。
    但终究慢了，我一脚踢中他的腹部，他整个身体如虾米般弯曲，拔枪动作也被打断。
    接着，我抓住他的领带将其拉近，狠狠一个头槌，然后迅速从他怀里取出手枪。
    取出弹匣，拉动套筒，弹出上膛的子弹，一气呵成。
    「哼！」
    最后，我双手稍稍用力，将手枪拧成麻花，随手丢在地上，成功解除威胁。
    那名护卫还在挣扎着打算爬起，我不客气地又一脚踢在他下巴上。
    “先睡一会！”
    这一脚我有控制力道，确保不会把他的脖子踢断，但足够让他陷入脑震荡。
    「……」
    「……」
    「……」
    「啊，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已经没事了。」
    接下来，只剩下三人——清隆、坂柳理事长、以及那位不知名男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三只藏狐。
    「对了，清隆，这位先生是？」
    「……」
    清隆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非常罕见。
    然后，在沉吟许久后，他终于简短地回答：
    「我父亲。」
    「啊……您是清隆的父亲吗，初次见面。我叫天成该隐，是他朋友。」
    「原来如此。你就是清隆提到过的朋友……特殊战力，不，超人七号。看来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个‘特别’的家伙。」
    「很抱歉，看到枪我有些应激了，原本并无恶意。」
    听我这么解释，他只是露出疲惫的表情，皱了皱眉。
    「月城，你还好吗？」
    「呃……呃啊……」
    原来刚才被我缴了枪的那位护卫叫“月城”。
    他现在既说不出话，也站不起来。
    「放心。我已经尽量避开要害，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如果不放心，后面可以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明明是你将他打伤的，竟然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这是“师父模式”的我干的，所以我确实有点觉得事不关己……不过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没用。
    「这确实是我的错，向您表示由衷的歉意。」
    「那么，你打算如何赔偿这件事？」
    「我可以支付赔偿金。不过我不希望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的……」
    「先生，别激动。我认为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如果你们现在决定把事情闹大，叫警察来处理——那么，这把看起来相当吓人的枪，又该怎么解释呢？」
    「呼……你到底是想道歉，还是想威胁人？」
    「……如果要选的话，我倾向于前者。」
    「如果我们坚持要追究到底呢？包括牵连到你的同学，以及所谓的‘朋友’。」
    「啊，如果你想威胁我，那至少请先坐在坦克里在来跟我说话……不过，我说想道歉，是真心的。」
    「……」
    这事确实是我不占理，能大事化小最好。
    清隆的父亲表情相当难看，就好像是在和某个完全讲不通道理的存在交涉一样。
    我看向地上的护卫。
    「月城，你还能站起来吗？」
    「唔……还行……」
    「你是因为脚下一滑才摔倒的，对？」
    「……看起来确实如此。」
    「多谢配合，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别在意……我只是脚滑而已。唉，真是不想老啊，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高中生轻轻一碰就倒了。」
    我向月城先生伸出手，却被他拒绝了。
    承受住我那几下攻击还能在短时间内站起来，确实还挺有实力的。。
    「那个，月城先生，枪也还给您。」
    我把地上的枪捡起来交给了他，反正已经报废了，不再是威胁。
    看到这把歪七扭八的枪，月城先生露出了像藏狐一样表情。
    「好久不见了，绫小路先生。」
    「啊，坂柳，得有七八年没见了？」
    「自从我从父亲手中接过理事长的职位，也差不多是有七八年了。时光飞逝啊。」
    这两个人……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寒暄啊。
    理事长的视线从坐在沙发上的清隆父亲转向后方勉强站稳的月城先生。
    「您竟然能把护卫带进这所学校？」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要愿意多花点钱，总是能办到的。我早就听说七号在这里，自然要有所准备。虽然……好像也只是白花钱了。」
    「原来如此。」
    看起来理事长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接着把脸转向了清隆。
    「你就是绫小路先生的……我记得叫清隆君。初次见面。」
    「你好。我们这边已经谈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关于你、绫小路先生，还有天成君，我有些话想一起谈一谈。」
    说实话，我没从清隆和他父亲的眼神中看到“父子温情”。
    但我是个局外人，既然护卫已经没威胁了，我也只想赶快离开。
    「来，坐。」
    我和清隆坐在了沙发上，正对面是桌子，另一边则是他的父亲和月城先生。
    「你挺倒霉的啊，该隐。」
    「清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被卷进了这堆麻烦事中了。」
    「嘛，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应对的。」
    说不定对面这人，比我有更多致命弱点呢。
    我朝清隆眨眨眼，他则一脸疲惫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觉得，他那张脸和他父亲还是有些相像的。
    「绫小路先生，我已经听校长说了。你希望让清隆君退学，是？」
    「没错。既然父母要求如此，学校就必须立刻执行。」
    「不过这件事，也得考虑本人意愿。清隆君怎么看？」
    「我完全没有退学的打算。」
    「真是胡闹。我们关心的是其他问题。我们只是要让他退掉这个未经父母许可报考的学校而已。」
    也就是说，清隆是未经父母许可就入了这所学校吗？
    和我被师父一脚踹进来的经历完全相反啊。
    面对绫小路先生的要求，坂柳理事长断然拒绝。
    要是他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就答应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果朋友被带走了，我会感到寂寞。

 第79章 事不过三

    「坂柳，我不是否定你的做法，继承父亲的意志也未尝不可。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让清隆进入这所学校？还有那个七号。」
    「绫小路先生，你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在面试和考试中表现出色，被判定为合格，所以我让他们入学。」
    「别糊弄我了。我早听说这所学校和一般学校不同。清隆原本根本不可能成为合格对象。面试和考试不过是幌子罢了。」
    诶……所以说，这学校录取的标准完全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标准？
    那么，标准是什么呢？
    「推荐制度应该是暗中进行的对？而且一旦推荐，就必定录取。反过来说，没有推荐的人，无论身份多么特殊，都必须不合格才对。清隆以及那位七号，根本不可能被包含在那个推荐系统里。换句话说，他们本该不合格。」
    「确实如此。但关于清隆君和天成君，是我个人做出的特例决定。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当然，天成君这边，也有教授的因素在里面。」
    「那个老妖婆啊……」
    「啊——不好意思，我能说几句吗？」
    我可不打算一直旁听这些大人的话题。尤其现在气氛变得这么微妙，更不能坐以待毙。
    绫小路父子、月城先生、清隆，还有坂柳理事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呃，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天成该隐，今后请多关照。」
    「……」
    为什么绫小路先生用看野兽的眼神看我？
    「我和清隆在同一个班，是好朋友、也是邻居，彼此关系相当不错。」
    「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家伙根本没有那种感情，他也只会把你当成方便使用的棋子……」
    「嗯？我从不对朋友有所求，清隆心里怎么想，与我无关。无论是敌人也好、朋友也罢……就算最后被背叛了，我也觉得这份缘分是宝贵的……只要在死去之前能回想起这些曾经的羁绊，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说话方式，果然是那个老妖婆的学生啊。单纯得让人发指。」
    「您这是在夸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谢谢您……那个，我想说的是，请不要带走清隆。」
    「你知道你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吗？」
    「关于‘白房间’的事，清隆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绫小路先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看起来他没想到清隆会将那部分的事情告诉别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明白你所知道的信息…」
    没等绫小路先生说完，我便回答道：
    「我知道你们希望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也明白这些信息有多‘阴暗’……可正是理解了这些，我才会说出这番话。我，反对让清隆退学。」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外人插手，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是他的朋友。他离开这所学校，我会感到非常寂寞……这样的理由，不够充分吗？」
    「简直像小孩子的任性，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我们现在本来就是高中生啊……在成为大人之前，这短短的时间里，稍微享受一下人生，应该也没关系。」
    「如果我说——拒绝呢？」
    「那就很令人困扰了……但不是我，而是你。」
    「真是傲慢的发言，连这点也很像那个老妖婆。」
    这是第三次了。
    「先生，如果你再侮辱我师父，我会向你及你所代表的势力宣战。」
    我可没大度到能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师父。
    也许是因这份积攒下来的愤怒，我不自觉地进入了“师父模式”。
    察觉到我身上气息的锐变，站在绫小路身后的月城立刻想冲出来，却被他用手制止了。
    「宣战吗？这不是孩子会随便说出口的词汇啊……」
    「这样说，我可以现在就杀进白房间，把里面的人全部打成植物人，你就能明白我这话不是威胁，而是忠告。」
    「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做到那种事吗？」
    「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在讨论‘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我说的是：我会去做，你用你所有的一切来阻止我，最后看看谁还能站着。」
    「真是像极了……无视秩序与平衡，一意孤行，但也的确拥有足以贯彻自身信念的力量。可以说，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师父的名誉重于我一切……希望你不要再侮辱她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绝不会让步。
    「绫小路先生，您也应该有不希望被人触碰的领域，有无法退让的底线？」
    绫小路先生凝视着我的眼睛，沉思了几秒，最后疲惫般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比传言中更难对付……唉，好，我承认刚才的话说得过分了，撤回对天成木久利姬的侮辱。」
    「非常感谢……既然如此，能否也请您收回让清隆退学的决定？」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这一点也和清隆很像。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把你刚才说的话还给你……我也有无法让步的地方。」
    有些违和感。
    他在掩饰……不对，是在隐藏真实的内心吗？还是另有打算？
    搞不清楚，毕竟像他这种人的心思，最难猜了。
    「既然您这样说，我也没法反驳了。毕竟信念和尊严是值得尊重的……不过，清隆可不会因为你说退学就退学的，是？」
    我转头对沉默旁观的清隆发问，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看向坂柳：
    「坂柳理事长也是？学校应该有监督与保护学生的义务。」
    「没错，至少不会仅凭家长一方的理由就随便做决定。」
    「绫小路先生希望让清隆退学，而我们想阻止……但这话题永远也得不到结论。」
    「确实如此。再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坂柳说着，扶着下巴转向绫小路：
    「绫小路先生，您打算怎么做？如果采取太激烈的手段……」
    「呵，是你把‘七号’带来的，结果你倒是说得轻松……放心，我没打算施加什么压力。不过，如果是基于学校规则让清隆退学，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嗯，我保证这点。就算他是您的儿子，也不会给予特殊待遇。」
    「那就结束了，失礼了。」
    绫小路先生起身离开，并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表情很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其中，是那种能将所有困难与挫折化为力量，一往无前的男人才有的眼神。
    「超人七号，既然难得见面，我也想问问——在你眼中，‘白房间’是怎样的存在？」
    「我所知的白房间，只是清隆告诉我的信息而已。现在还无法判断善恶对错、是非功过……因此，恐怕需要百年之后才能得出结论。我会活到那个时候，并亲眼见证。」
    「哼……你没有草率地下判断，倒也还算理智。」
    「啊，对了，还有个忠告……不对，是建议。」
    「什么？」
    「清隆说过，白房间的伙食极其难吃。我斗胆建议你们改善一下。营养学固然重要，但‘好吃’也很关键。」
    「我会考虑一下。」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清隆一直都在帮我。能在这里遇见他，我感到非常高兴……也感谢您这个父亲。」
    「你是在讽刺我？」
    「不，是发自内心的。来这学校之前，我一个朋友也没有……能拥有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是吗，那你今后也要继续努力。」
    他没有表现出特别情绪，仍然戴着那副让人看不透的面具，扶着略显踉跄的月城，离开了房间。
    「真是个强大的人啊。」
    「你是指那家伙吗？」
    我点了点头。
    「没错。能将意志与信念化为武器的人非常稀少……而那样的人，无论何时都能不断前行。」
    也许不是善人，但绝对是强者。
    「确实……也许你说得对。」
    「未来应该很有趣，那人肯定会继续插手许多事情。」
    我无法看透绫小路先生的所有心思，但他肯定会为了某个目标继续前进。
    至于他到底想从清隆那里得到什么，现在还说不清楚。
    「也只有你能这么说。」
    清隆看着我，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觉得他的表情丰富了很多。
    「还有，清隆，我也有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
    「你不用太顾虑我，我们是朋友。」
    「……」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说得对。以后不管阻碍是什么，我们两个，一起铲除。」
    「嗯，就该这样。」

 第80章 暴怒的刺猬

    坂柳理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呼——绫小路先生的气场…你们两个也觉得难受？」
    「没有特别觉得。」
    「跟我师父比起来，他这只能算做可爱。」
    「是、是吗……」
    坂柳理事长是在故意在缓解气氛吗？
    「坂柳理事长，可以的话我想问个问题，刚才那个人——我父亲——说的那些话中，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你是说你能入学的那个过程吗？」
    「没错。」
    「嗯，正如绫小路先生所说。这所学校会提前调查全国中学生，只有那些被认为‘合格’的学生，才能进入这所学校。每年我们都会和各中学的管理者进行协调和合作。」
    「对了，绫小路先生说，只要被推荐，就一定会被录取，是真的吗？」
    面对我的疑问，理事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啊，那这不就意味着入学前的考试和面试都是走形式吗？
    「不过你们两个的情况比较特殊，推荐这一块并没有涉及，所以属于我个人的判断决定了你们的入学。」
    「确实，我连中学、小学都没上过，自然也拿不到什么推荐。」
    也就是说，这就是妥妥的靠关系入学了。
    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过你们迟早会明白的。我们所追求的教育方针是什么，以及它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教育的好坏，我是看不出来的。」
    「天成君大概是没有接触过所谓‘普通教育’。」
    我觉得清隆应该也是一样。
    「难得有机会，能说说你是从教授那接受了怎样的教育吗？」
    听理事长这么问，清隆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把注意力转向了我。
    「教育吗？我觉得更像是改造。」
    「是、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了。」
    「和‘白房间’是完全不同方向的教育方式啊，倒也挺有意思的。」
    理事长似乎很理解我，但清隆居然露出一丝感兴趣？……别啊，师父的‘改造’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在真实战场上进行了无数次的训练，还被迫跟大猩猩和熊搏斗，丢进丛林将近一个月没人管，从山顶被踢下去，背着超重的仁王像连跑三天三夜……」
    「……真的辛苦了。」
    「嗯～她老人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严苛呀！」
    清隆和理事长都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情。
    「不过，我还是很尊敬师父，因为是她教会了我一切。」
    其实，只要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累。
    至少每天都在变强，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像师父那样，连衰老都能延迟。
    嘛，要达到那种境界，还得继续修行下去。
    「不过师父也说了——让我来这里学我所缺乏的东西。」
    「嗯。希望这个学校，能成为你和清隆君收获成长的地方。」
    坂柳理事长最后露出微笑。
    最终，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谈也就此结束。
    我和清隆离开接待室。
    「你父亲挺强势啊。」
    「是没错……不过话说回来，他最不想听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哈哈，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就应激了……」
    ‘师父模式’下，我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别人做的。
    「嘛，做都做了，就反省一下，以后注意。」
    确实得反省一下。
    「那现在去跟小组汇合吗？」
    「不用了，我看了手机，已经解散了，今天挺冷的。」
    「那，要不要去吃碗拉面？好久没吃了。」
    「好啊……对了，刚才那家伙说的‘超人七号’是什么？」
    「诶，啊……怎么说呢，好像是国家设定的一套标准。简单来说，那些被认为会对国家、社会、经济、法律、秩序和国民有巨大威胁的个人，被称为‘超人’。」
    「还有这种人？既然是‘七号’，那就意味着还有六个？」
    「不，其实大概有二十人左右。我也不清楚全部名单。」
    「什么，像你这样的就有二十个吗，这国家是怎么了……」
    清隆像是震惊地低语道。
    但我觉得，凭他在白房间学到的知识，稍微搞点动静，也会被认定为“威胁”。
    我们边走边聊，结果看到一个靠着墙、抱着胳膊站着的人影——茶柱老师。
    她在等清隆吗？
    「跟你父亲见面的感觉如何？」
    身上隐约带着烟味的茶柱老师问道。
    最近她偶尔会露出些柔和的表情，但现在她身上却散发出如五月寒风般冷冽的气场。
    「茶柱老师，试图套话也没用了，我已经全部明白了。」
    「……你说的‘明白’，是什么意思？」
    「您之前对我说的大部分话……都是谎言。」
    对哦，清隆之前是被茶柱老师威胁的。
    「那家伙并没有找过您，自然也没有要求您逼我退学。」
    「不，那家伙确实向我请求协助了。就像我告诉你的一样，他要求我让你退学。」
    「别再玩骗术了……不过，就算是那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我也有很多不能接受的事，但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东西。」
    这时候，清隆看了我一眼。
    确实，如果不是茶柱老师威胁他，那晚他也许就不会跟我交手。
    这么想来，我是不是也该感谢她……不对，作为教师，那种行为有些可耻。
    「茶柱老师，我也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
    「您为什么要不惜威胁清隆，也要让他升到a班？是为了教师评价，还是有其他想法？」
    「就算有，我也没义务对你们解释？」
    「不，您有义务。毕竟您是在威胁清隆。什么都不解释就让人接受，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
    茶柱老师不语。
    「嘛，如果您不想说也无所谓……但至少这一点请听进去。别再威胁学生了。」
    「……」
    面对沉默的茶柱老师，我必须把话说清楚。
    「用威胁去抓把柄，说明您已经太习惯这所学校的风气了。」
    「是啊，该隐说得没错。这不是教师该做的事。」
    清隆也趁机补刀，看来他对一直被使唤也很不满。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叫你们合作，你们会老实帮忙？」
    「当然会。」
    「你倒是挺干脆的。」
    「是老师您太别扭啦。放心，至少我会继续全力以赴向a班前进。清隆你呢？」
    「既然确认了那家伙和茶柱老师的关系是假的，那我也没有理由继续服从了……再说有你和堀北也在，就算没有我，也能升上a班。」
    「是吗，那从现在开始就请你来帮助我。」
    「嗯？」
    「不是威胁，而是希望你，能自愿成为我的助力。」
    我希望他不是出于无奈或被迫，而是从今往后能以自己的意志战斗。
    沉默了好一会，清隆才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
    「你还真是…明白了……我原本也没打算什么都不做…那行。」
    「茶柱老师，您听见了吗？请求别人帮忙，就该像我这样说才对。」
    「…」
    「……」
    这可不是在挖苦谁。
    我只是想让被“威胁思维”套劳的茶柱老师醒一醒。
    「请放心，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升上a班。」
    茶柱老师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遥望早已触及不到的事物。
    我想，她之所以站在这里，也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
    「原来如此……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后也会继续期待你的表现。」
    最终她恢复了以往那锐利的神情，如此说道。
    送走茶柱老师后，走廊上只剩下我和清隆。
    「走，吃拉面去……顺便也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
    「堀北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她就坐我旁边，我能不知道吗？说实话，我希望你快点解决。」
    是啊，我现在正被一个非常严重的烦恼困扰着——铃音最近十分易怒。
    而且，偏偏只针对我开启“暴怒刺猬模式”。
    确实，我承诺只要她赢了和栉田的“决斗”就会夸奖她，结果却爽约了，反而约了栉田出去……这是我的错。
    但也不至于要生这么大气？
    之后我试图向她解释，结果却被她一顿训斥。
    「清隆，你觉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要说的话，应该是——全部。」
    「是吗？但我也因此和桔梗成为了朋友，算是打平了。」
    「……你可能该挨一拳了。」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清隆这样说啊。
    「该怎么做，才能让铃音原谅我呢……」
    「趁关系还没彻底恶化之前，好好安抚她。」
    「说具体点可以吗？」
    我们在鞋柜前一边聊着这些一边换鞋。
    这时，一名女学生打着电话从我们旁边走过。
    那微微甜香的气息，最近经常会在我鼻尖萦绕。
    「雅那家伙真是得意忘形了啊，堀北会长也不靠谱，明明还指望他能帮忙制止雅呢。这样下去就只能让大猩猩君去揍他一顿了，雅的脑袋可就要飞咯。」
    电话挂断后，这位女生带着叹息自言自语，结果一不留神绊了一下脚，身体一个踉跄。
    「小心点，朝比奈前辈。」
    我伸手扶住了眼看要摔倒的朝比奈荠。
    「哎呀……谢谢你，对不起啦。」
    「不客气，请小心。」
    「啊，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的，打算去吃拉面。」
    朝比奈前辈看着我和清隆，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掉了哦。」
    清隆把朝比奈前辈掉下的护身符捡了起来，递还给她。
    「居然被你们看到了我那么丢人的样子。不过，要是弄丢了就麻烦了，真是谢谢你们了。」
    朝比奈前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致谢，然后转身走向宿舍。
    我们要去的是keyaki all，方向正好相反。
    「该隐，刚才那位，看起来是高年级生，你认识她？」
    「是我们的间谍。」
    「间谍？对了，你连高年级生里也有间谍来着。你是收买她了吗？」
    「不是，是她主动接触我的。收买的间谍另有其人。情报嘛，还是从多个方向收集比较好。」
    「主动接触……她是察觉到你手里有大量积分了吗？」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也不止于此。你知道二年级的那个南云雅？学生会长。」
    「啊啊。」
    「是情感纠纷，是嫉妒，还是出于良心，我也说不清。但她想阻止南云，所以会提供情报。既然南云迟早会主动找上门来，我就提前布好局，如果他真的开始搞事，我也好早做应对……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可能是南云的棋子，所以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虽然不了解，但听起来是个危险人物啊。」
    「危险？也许。他好像让不少人退学……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爸更可怕。」
    毕竟绫小路先生只需一句话就能杀人，和这种人比起来，高中生根本就不算什么。
    「嘛，不管怎样，要是他真的挡了我们的路，就跟他好好过一招。」
    之前和清隆谈过，利用“调班战术”，把人调去别的班后立刻让其退学，再复学回来时造成该班大量扣分。
    既然我决定要凑够24亿积分，那就没必要对同年级的同学动用这种手段。
    但如果是高年级的人出来碍事，那倒是可以试一试，也算是测试这种手法是否真的可行。
    虽说南云前辈已经支配了整个年级，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学生都在毫无异议地服从。
    说不定能找到一个愿意抱着“退学炸弹”的人。
    当然，我是不会主动去搞事。
    而且，最近南云前辈的重心还在堀北前辈身上，暂时倒也不需要太担心。
    所以，目前更需要注意的是龙园，以及现在暴怒的铃音。

 第81章 替代品

    从我邀请桔梗同学约会那天起，铃音的对我就变得特别冷漠，无论我怎么向她搭话，她都完全不理我。
    “喂，天成君，放学后有空吗？一起出去玩？”
    这天放学后，我刚从铃音的冷暴力中“幸存”下来，桔梗同学就笑盈盈地对我发出了邀请。
    作为朋友，这邀约本身无可厚非。
    只是最近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抱歉啊桔梗同学，”我挤出笑容，“虽然很高兴你能邀请我，但我之后还有点事……”
    “是么……”她的笑容黯淡下去，表情变得十分失落。
    但紧接着，她忽然凑近我耳边低语：
    “那就……下次。我会等你的哦。”
    那奇妙的语调以及伴着香气的温热吐息，让我的心跳瞬间失控。
    拜托别这样……虽然，好像也不讨厌。
    “呵呵……我们下次再约哦，该隐君。”
    桔梗临走前还不忘朝我右后方递去一个胜利者般的斜睨。
    “咔嗒”
    我扭头一看——铃音手里的自动铅笔应声而断……好可怕。
    目送着仿佛斗胜公鸡般得意离去的桔梗，我撑起沉重的身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后排的清隆颤抖地瞥了眼铃音捏断的笔，对我疯狂使眼色——随即抱起书包光速逃离了教室…
    这叛徒跑得也太快了！
    “呃……铃音同学？”我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对着正在桌面上粗暴收拾文具的她开口，“你待会儿……有空吗？”
    “……”
    她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把书和文具胡乱塞进包里，动作粗暴地站起身。
    “……”
    然后，她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锁定我，依旧沉默。
    “那个……能不能……至少说点什么？”
    “……”
    唔……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她居然没有直接走掉……这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说起来啊！”我打算赢夸奖做突破口，“你考试赢过桔梗同学了，这么拼命，总该有点奖励？努力就应该得到认可嘛。”
    “……桔梗同学？”她冰封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纹，“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名字了？”
    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啊，那个……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连忙解释。
    “是么……看起来确实挺亲密的。”她眼神的温度瞬间跌回冰点，“……真轻浮。”
    糟了！四月份那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又回来了！而且针尖磨得更锋利了。
    铃音冰冷的视线扫过，利落地挎上书包。
    我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板着小脸，在鞋柜前用力蹬上鞋子，我甚至开始恐惧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铃、铃音同学？”
    “有事？”她头也不回，声音冷冰冰的。
    “我……希望你能别生气了……”
    “你在说什么？我没生气。”
    ——这根本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我超生气”宣言！
    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这只刺猬恐怕要冬眠到毕业了。
    是时候祭出我的终极必杀了。
    “铃音。”我将声带放沉，模仿着那个绝对能撬动她心防的音色和语气。
    “！？”
    她穿鞋的动作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空气绊了一下。
    然而，也仅仅是一顿。
    ……连这招“哥哥杀”都没能完全消解“兄控魔女”的不满吗？
    这怨气值未免也太高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师父的教诲回荡耳畔：追击！是致胜的关键！
    “铃音，我想道歉……”我放缓语速，带着浓浓的悔意，“你能先听我说吗？”
    “唔……！”她喉间溢出一声像是被击中的低鸣。
    “我知道是我不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听到这句话，她猛地停下迈向大门的脚步，回头看我。
    “什……什么都行？！”
    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但我的“投降书”总算送到了。
    “嗯，什么都行。我不想再这样疏远下去……那种日子，太难熬了。”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好，我任你处置。”
    “……跟我来。”
    对话通道建立，接下来必须趁热打铁，拉近距离！
    走着走着，我就跟着铃音踏入了她宿舍房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啊！
    宿舍男女分层，学校不建议男生踏足女生楼层，特定时段甚至有惩罚。
    不过现在还在放学时间，应该不算严重违规。
    我像个潜入敌方营地的间谍，心脏怦怦跳，忐忑地打量这方未知天地，同时心中好奇：她到底要我怎么“谢罪”？
    对于这个房间，我的第一印象是——太“铃音”了。
    没有繁复装饰，没有多余杂物，简洁到极致，只凸显功能实用。
    原本以为女生的空间会更花哨可爱些，但这样干净利落的感觉……也不错。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不行不行！不能往下想了！太变态了！赶紧把这念头掐灭！
    不容我多想，她已经一把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然后指了指。
    “坐下！”
    “所以……铃音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依言坐下，好奇夹杂着不安。
    “等我一下，我去准备。”她低声说着，眼神有些游移，甚至比我更局促。
    也对，房间突然多了个异性，任谁都会紧张。
    她拉开书桌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眼镜盒。
    “你……戴眼镜？”我记得她视力不差。
    “不，是防蓝光的电脑镜，不是矫正视力的。”她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哦，护眼用的……”
    “戴上它。”她把眼镜递过来。
    “我戴？”我有点懵。
    “当然。想让我原谅的话，就快点。”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于是……我乖乖接过那副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镜片微凉，视野倒是没什么变化。
    “头发……也得弄一下。”她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梳子，不等我回应，手指已经穿过我的发丝。
    “天成君的头发……真柔软光滑呢，呵，快赶上女孩子的发质了……”她的指尖带着微妙的触感，语气里甚至有点羡慕？
    接着她绕到我身后，认真地一下下梳理着我的头发……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在玩芭比娃娃，或者被按在理发店的椅子上？
    她到底想干嘛？
    给我戴眼镜、摆弄头发，甚至还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明显心情回升了不少。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相框——那是铃音和她哥哥堀北学在初中入学典礼上的合影。
    原来如此！
    她想让我“扮演”她的哥哥啊……这兄控属性，简直令人叹服。
    不过……如果这样就能平息她的怒火，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听着她轻松的哼唱，感受着她指尖的细心梳理，倒也不觉得讨厌。
    「好了，搞定！」
    我现在有了一个堀北学的发型。
    铃音退开一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掺杂着紧张、羞赧、兴奋，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期待感，甚至透着一丝……妖异？
    原来她还喜欢阔斯普累。
    不仅渴望用“哥哥风格”的语言来安抚，还要换上哥哥的“造型”才够味吗？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面学霸铃音吗？
    老实说，发展到这一步，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了。
    此刻，铃音正目不转睛地“验收”着戴上眼镜、变了发型的我，双颊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扭捏的姿态前所未见。
    那份羞怯固然可爱，但我内心的复杂指数也随之飙升。
    但我也无法拒绝，因为我不想再被她无视。
    「来，夸夸我……要温柔一点哦。」她轻轻晃了晃身体，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唔……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
    「铃音，你做得很好……」我努力模仿记忆中堀北学那清冷又带着一丝赞许的语调，「你是……我的骄傲。」
    「……」
    我讲出酝酿好的台词，满心以为能得到期待中她心满意足甚至两眼放光的反应。结果却像石沉大海。
    铃音只是蹙起了秀气的眉尖，困惑地歪着头。
    「奇怪……」她手指点着下巴，「感觉……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
    其实我比你更困惑啊，铃音小姐！你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我本来以为……会更有感觉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纯然的挫败。
    「要不……我再努力模仿得更像一点？」我试探着问。
    「……算了。」她摇摇头，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大概……怎么模仿也没用了。」
    「那怎么行！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和好的。」
    「……是、是吗？」她抬眼看我，眼神复杂，「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她加重语气，「你是真心在反省的？」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她这股滔天怒火的完整导火索。
    只是因为稍微迟了点夸她吗？
    总觉得这理由有点单薄……当然，这句心里话我只敢腹诽。
    「当然！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深刻反省！」
    隔着冰凉的镜片，我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无比郑重恳切。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
    她周身那肉眼可见的尖刺，终于缓缓收拢、软化下来。
    「哼……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
    她别过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太好了！警报解除！
    我赶紧摘下那副不属于我的眼镜，把发型也扒拉回原样。
    「铃音，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道谢。
    「！等、等等！」她猛地转回脸，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能……能不能把刚才那句……再说一遍？」

 第82章 新的危机

    「嗯？」
    我愣了下，依言重复了一遍，语气同样真诚。
    「行啊。谢谢你，铃音。」
    这一次，铃音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迅速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太奇怪了，」她盯着地板，声音细若蚊呐，「明明没戴眼镜……为什么反而感觉，更触动呢？怎么会这样……」
    「诶？是、是这样吗……」我也被她搞糊涂了。
    「本来我以为……让你扮成哥哥的样子来夸我，一定会满足得不得了……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揉着眉心，像是被一道从未见过的难题困扰，「仔细想想也对，」她忽然抬起头，带着一丝自嘲，「你终究不是他。」
    「你能认识到这点，我简直感激涕零。」
    我松了口气，「比起假借他人之口，我更希望你能努力去赢得你兄长本人真正的肯定。」
    「那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太喜欢。」
    比起刻意扮演出来的虚假温情，她潜意识里更认可的，似乎是我笨拙却直接的表达？
    她把玩着我递还的眼镜，沉默着。
    那张侧脸，又逐渐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刺猬的气息彻底消散了。
    既然她不生气了，世界就和平了，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嘛，算了……现在这样就好。」
    她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重新看向我，「比起这个，有件事我要问你。龙园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嗯？说说看。」我也立刻切入正题。
    看着她又变回那个冷静干练的堀北铃音，再对比一下刚才那个沉浸在兄控妄想里、一脸羞涩的她……强大的反差差点让我笑场——不行不行，真笑出来绝对完蛋，只能死死忍住。
    「最近，有人反映，c班的学生似乎在尾随我们班的同学。你那边有没有类似情况？」
    「嗯，有。我们班的明人——就是三宅，好像也被人以‘观摩学习’的名义盯着。对方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听闻，他们在寻找我们班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
    「就是在运动会期间给龙园通风报信的人。」
    「哦……绫小路君。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明显。试想一下，如果龙园班真的存在一个比他本人更聪明、更强大的隐藏角色，一直藏匿于幕后指挥全局……岂不是非常麻烦？」
    「原来如此。」她瞬间了然，「即便要开战，也需要先摸清对手的全部底牌，剔除不确定因素。」
    「没错。这是最基础也是最合理的行动逻辑。」
    「……他那边，真的没问题？」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绝对没问题。」我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和犹豫，以最坚定的口吻回应。
    几秒的沉默对峙后，她才略带赧然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是认可了我的判断。
    「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你是在担心清隆？」我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别误会。」她立刻抬高声调，板起脸，「他是我认定的对手，是我必须亲自超越的目标。他要是栽在这种人手里，只会让我很困扰！」
    唔……这个句式，是不是可以归类为教科书级别的傲娇？
    「放心，真的没问题。龙园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不是要把你排除在外，」我赶紧补充，语气认真起来，「我一直都很需要你，铃音。」
    我轻轻地将手搭在依然保持着双臂环胸、略显紧绷的铃音肩上。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姿态悄然放松。
    「需要特别警惕的有哪些？」
    「首先是避免单独行动，如果必须单独行动，绝不能进入监控死角。」
    「还有呢？」
    「相、信、我。」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说这种话，太狡猾了。」她的脸颊又微微泛红。
    「嗯，可能。」我笑了。
    她又叹出一口气，这一次，更像是某种负担的卸下。这意味着这场“危机会议”的终结，也等于她将应对龙园的重任完全托付给了我们。
    随后，她脸上的冰霜彻底融化，露出一抹温和的、近乎柔顺的笑容，轻声道：
    「话说……你晚饭打算怎么解决？」
    「原本是想回房间自己做点什么……」
    「如果没什么特别安排，」她打断我，语气带点不自在，「就留下来一起吃。刚才……确实是我太不成熟了。」
    「咦？你这是要请我吃饭吗？」我有点意外。
    「笨蛋！材料我来准备，」她瞪了我一眼，但没什么杀伤力，「但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帮忙！」
    「遵命！我一定竭尽全力！」
    那天，我和铃音一起享用了晚餐。
    什么龙园的阴谋、南云学长的野心、清隆的神秘背景、或是那传说中的“白房间”……在那一刻，都被这简单的饭菜香气所冲淡。
    ———
    最近，我们大部分同学都受到龙园班不同程度的骚扰。
    “龙园君的动向还是很难捉摸呢。”
    “平田，抱歉，接下来还得继续麻烦你保持警惕。”
    “嗯，我知道。”
    正当我嘱咐平田继续保护女生时，教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喂，平田——”
    龙园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打扰别人的交谈。
    这种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果然还是须藤。
    “搞什么，这里可是b班的教室啊。”
    他皱着眉站起身来，一脸不爽地朝龙园走过去。
    “冷静点，须藤。”
    最近须藤也稳重了不少，听到我这样说就立刻站住了。
    “我知道啦。”
    我看了看龙园身后，来了不少人。
    “龙园，你来干什么？”
    “有哪条规矩说不准同年级的学生到其他班教室找朋友了？你们在警惕个什么劲？”
    “喂喂，怎么听都不像你会有朋友……不过，虽然不想承认，我和你确实算是朋友。你该不会是想邀请我出去玩？要不去吃碗拉面？”
    “闭嘴，我没找你。”
    龙园瞪了我一眼，然后环顾整个教室，目光扫过平田、铃音、启诚、明人、须藤、桔梗、波瑠加、爱理。
    最后他又看向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班上所有人也都提高了警惕，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胆小的王同学和爱理已经开始颤抖，而像明人和须藤这类性格强硬的男生，则踏出半步，将女生护至身后。
    “别紧张，我是想说，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啊，各方面都是。”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搭调。
    而在这种时候，六助却拨了拨头发，帅气地一笑，然后宛若无人地起身离开教室。
    龙园则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带着同伴紧随其后。
    “喂喂，龙园那家伙好像要干点大事了！！咱们去看看？”
    “话说，他到底想对高圆寺干嘛？”
    听着池和山内的对话，我和平田对视了一眼。
    “抱歉了平田，能帮忙安抚一下大家情绪吗？”
    “嗯，交给我。那边就拜托天成君了。”
    “啊啊，龙园又不傻，不会那么容易闹出事的。”
    “……但愿如此。”
    平田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为此，我决定亲自去监控现场。
    龙园此举的目的就是想向“幕后黑手”施压。
    “该隐，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跟着他们，真要出事会阻止的。大家冷静应对。”
    回应明人后，我追出了教学楼，在通往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的林荫道上赶上了他们。
    身后，我能感受到清隆藏身在附近，还有一股从教学楼窗户方向传来的气息，应该是平田和铃音在那边观望。
    “喂！高圆寺，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c班的……不，现在是d班的调皮蛋？”
    “之前放你一马，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了，怪人。”
    “那天我可是很忙的，抱歉抱歉。”
    龙园和高圆寺这对组合……怎么说好呢，看起来完全搭不上。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怪人？你是在说我？”
    “除了你和那只猩猩还有谁？”
    我赶紧打断龙园：“喂，我可不是怪人。”
    “哈哈哈！！”
    “照照镜子去。”
    高圆寺大笑起来，而龙园则不客气地吐槽。
    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交集，所以现在营造出一种奇特的气氛。
    面对龙园、石崎等人的包围，高圆寺从容不迫地掏出小镜子开始整理发型，这一举动搞得龙园班差点乱了节奏。
    “真是少见的组合啊。”
    坂柳率领的a班成员——桥本、鬼头和神室同学，从侧方出现。
    “该隐君，你们是在谈圣诞节的事情吗？”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遗憾的是现在场面有点危险。主要是因为龙园。”
    “他一直如此，也不稀奇。”
    交谈间，龙园向坂柳投来敌意十足的目光。
    “哎呀，被他瞪了呢。”
    “喂！坂柳，如果你决定留下，就别和那只猩猩一起碍事。”
    “当然了，我可不会跟主角抢台词。”
    说完她便坐上了长椅，其余三人守在她身边。
    “该隐君也坐我旁边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也坐了下来，准备一边看戏一边判断是否出手制止。
    “天气开始冷起来了呢。”
    “是啊，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突然降温。地面结霜甚至结冰，真是麻烦。”
    坂柳走路还需要拐杖，积雪对她来说确实危险。
    最近观察下来，我也确认了她的拐杖并不是藏刀之类的东西，今后也可以放心增进彼此关系。
    “话说，该隐君，你知道龙园君是想要做什么吗？”
    “说是要找出我们班里的‘幕后军师’。”
    “真是的，不应该是先反省自己无能吗？”
    坂柳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听着这番对话，她身边的神室露出一副“你们怎么还能这么悠闲”的无语表情。
    而我们的谈笑风生丝毫不影响龙园与高圆寺的对峙。
    龙园看着“沉浸在自己的美色”中的高圆寺，缓缓道：
    “高圆寺，如果我现在让这些人一起上，暴力压制你，你该怎么办呢？”
    “多么无聊的假设啊。你不会在这场合选择那种方式，毕竟围观的人这么多。再说，就你们这些人，也不可能赢得了我……威胁人之前，先选好对象，dragon boy（龙男孩）。”
    “哼，好大的口气，要不要试试看？”
    听到“龙男孩”这个称呼，坂柳不禁掩嘴偷笑。
    空气愈发紧张。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低语远离，不想被牵连。
    我这边和坂柳的聊天还在继续。
    “坂柳同学，眼看今年就要结束了，有什么感想呢？”
    “我觉得是非常刺激的一年。也遇到了不少人呢，你呢？”
    “我也差不多。是很不错的一年，毕竟结下了很多缘分。一年前的我，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生活。”
    记得去年这时候，我还在跟着师父处理各种国际任务。
    “你是一个重视缘分的人，所以我觉得高中生活非常适合你，该隐君。”
    “当然，我和坂柳小姐之间的缘分也很重要哦。”
    “哎呀，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敌人呢。”
    “不论是敌人还是伙伴，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缘分。就连龙园，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
    “这告白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呢……呵呵，你听到了吗，龙园君？”
    坂柳小姐轻笑着望向龙园发问，但他却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高圆寺说道：
    「看样子，你我只是在不同方向上疯了的家伙，仅此而已。」
    「你能解开心结就好。」
    「不过我想亲耳听你说，你们班上应该有个独特的存在？类似军师那种…」
    「独特的存在？这就难说了，除了我的挚友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差别。不过嘛，我倒也可以回答你……」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坂柳突然开口打断了高圆寺的话：
    「军师？真是有趣，不过，‘龙男孩’想寻找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在我看来，您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推卸责任、导致自己班级掉落到d班的替罪羊而已。」
    「我说过让你闭嘴，坂柳。还有，下次你再用那个称呼叫我，我可真要杀人了。」
    「呵呵，不喜欢吗？我倒觉得那是个不错的称号呢。」
    坂柳挑衅地笑着，侧脸美得令人赞叹，甚至比她平时乖巧模样还要更加动人。
    「话说回来，就算你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哦，原来是你啊’，然后就完事了吗？」
    「哈，真是一番愚蠢至极的发言啊。坂柳，你难道打算在连敌人战力都不清楚的状态下参战？就算是想要干掉那头大猩猩，也得先确认下手里的牌？」
    「原来如此，‘龙男孩’竟然如此畏惧该隐君，莫非你只是在找借口为自己的失败开脱？」
    再次被称为“龙男孩”的龙园，默然迈步向前。
    但在他的重心转向这边、体干与肌肉移动显露出他要以右脚踢击的迹象之瞬，我从长椅上飞身跃出，一脚踩住了他的鞋尖。
    「啧，少在我面前玩瞬间移动这套。退下去，大猩猩，别碍事。」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乖乖答应这话？使用暴力可不是个好孩子。」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师父说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第83章 营救行动

    我一边踩着龙园的脚尖，一边盯着他那锐利的视线。
    他脚下挣扎了一会，然后身体放松了下来。
    我也顺势移开了脚。
    「谢谢你，该隐君……」
    「不客气。不过坂柳同学你注意一下，龙园可不是个能理解玩笑的人。」
    「他确实太无趣了，而且还很小气。」
    拜托你别再挑衅了好吗？龙园再踹你一脚怎么办。
    「谈话结束了吗？你们似乎很喜欢拌嘴。对此我并无异议，但能不能别再打扰我？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说得对。六助，别理龙园，直接回去。最好别和他有交集。」
    我就是想避免龙园和高圆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
    不过龙园之所以缠着高圆寺，也只是为了排除那一点点可能性而已。
    既然目的已达成，他也不至于纠缠太久。
    「等等，最后让我再问一句。高圆寺，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煞风景，不会剥夺你的乐趣。我更喜欢与美丽的女士们坠入情网，以及追寻自我之美。」
    「也就是说，你也不会参与班级之间的争斗？」
    「那种事对我来说早就已经结束了……不，准确地说，从一开始就没兴趣。」
    当初为了创建洗钱用的公司，高圆寺帮了我不少忙。
    作为报答，我给了他大量的点数。
    现在他手中的点数完全能够让他以a班身份毕业，甚至远超所需。
    并且我们的个人合约至今仍在继续。他大概是这所学校中，继我之后资金最充裕的学生了。
    所以，这话没毛病。
    「真遗憾啊，dragon boy，你和这个little girl（小姑娘）都无法消除我的无聊呢。」
    这句话引得石崎、山田等人满脸不悦地上前一步，但龙园挥手制止了他们。
    坂柳开口了：
    「高圆寺君，刚才您说的‘小姑娘’，是在指我吗？如果是，那您可是在误用英文哦？我可不是幼女。」
    「呵呵呵……这个嘛，是否合适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等你年纪与体型都配得上‘淑女’这个称号时，我自然会如此称呼你。」
    「咕哝，‘小姑娘’啊……这取名的品味还真不错。」
    「可比不上‘龙男孩’这个名字呢，呵呵呵。」
    看着他们三人各自露出不同笑容，我不禁长叹一口气。
    这群人是非得嘲讽别人才能活下去吗？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和平地生活呢？
    「咳咳。再谈下去也没什么可收获的了？你说是，六助？」
    「说得没错，我的朋友。那我就先告辞了，see you（再见）。」
    他理着头发，露出极具风度的笑容，大笑着离去，即便到最后一刻都不曾乱了自己的节奏。
    或许正是这份坚持才值得赞赏。
    「坂柳同学，我们也没必要继续陪这些怪人了，对？」
    「说得也是，毕竟是该隐君出手保护了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终于，坂柳也要离开了。这样一来，又成功移开了第二颗“炸弹”。
    「三学期可要好好期待哦，坂柳。」
    「遗憾的是，我恐怕不会如你所愿，龙园君。」
    坂柳带着不屑的微笑看了一眼龙园，然后和随行人员缓缓离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颗“炸弹”了。
    「龙园，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嘛。」
    「呵呵，那是当然……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大猩猩，你也给我等着。」
    「喂……到此为止不行吗？」
    「哈？开什么玩笑？」
    「我觉得彼此保持适度距离，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
    「和平？这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最不可信。」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到了关键时刻就会一拳打爆一切的大猩猩，还能是什么。」
    这混蛋，我一直都在祈祷世界和平好吗？去年除夕我还在祈祷世界和平呢？
    「况且，现在你觉得还能回头吗……你我都不可能接受那种结局？」
    「嗯……也是」
    或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想起之前和栉田也是，必须“大打出手后”才建立的关系。
    这可能就是师父说的：不打不相识！
    那么——就再无可说了。
    ———
    几天后，第二学期终于结束。
    寒假第二天，我和清隆收到了两封邮件。
    其中一条是来自轻井泽的求救信号。
    另一条是波瑠加、爱理，还有疑似受伤的启诚与明人的照片。
    我和清隆简单商议后，就开始分头行动。
    ———
    “啊，是堀北学前辈吗？不好意思，现在能来体育馆器材室一趟吗？我想请你作为第三方证人。”
    『突然怎么了？』
    “我这边有个必须要了结的对手，但不希望事后被人添油加醋……可以拜托你吗？”
    我一边奔跑，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堀北学。
    他曾是学生会会长，为人正直，是个能让众人信服的证人。
    “我会用点数作为报酬。”
    『不需要……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记得还就行。』
    “那就拜托您了，请尽快赶来体育馆器材室。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帮我监视周围，防止其他人靠近。”
    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体育馆入口附近。
    挑战书上写着让我去旁边的器材仓库，所以我现在离目的地已经非常近了。
    “清清小队”既是诱饵，也是人质。
    从照片上看，两个女生看上去没事，但明人和启诚似乎确实受了伤。
    尤其是明人，曾有“前不良少年”的传闻，估计激烈反抗过。
    他们是怎么被叫出来的？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寒假伊始，校园里人迹稀少，行动起来相对容易。
    当我来到体育馆旁边的器材仓库后，立刻就发现了龙园班的学生站在紧闭的金属门前，应该是在负责看守。
    “天成！”
    我正准备一拳揍上去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堀北前辈的声音。
    他来的速度真快。
    “啊，您来了啊。多谢配合。”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的朋友被关押了。”
    “这样啊，打算怎么处理？”
    “我希望您只是作为证人，不需要动手……这一战，必须由我亲自了结。”
    “要一个人解决吗……也好。”
    堀北前辈推了推眼镜，
    “不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知道。这是我欠您的人情，我以自己的名字与骄傲起誓，绝不会忘记。”
    “那就去。”
    有他在，接下来，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战斗了。
    “师父模式”开启，我的身体变得极为轻盈，朝体育馆的器材仓库前进。
    “呃……来、来了……那、那只猩猩……呃呃……”
    充当守卫的家伙真是窝囊得不行。
    我一靠近，他的表情就变得扭曲，一边后退一边发抖。
    但等他背靠上铁门后，意识到自己逃不了了，便只能颤抖着面对我。
    “你、你终于来了，等你——”
    没等他说完，我便挥出右拳如同鞭子一样轻巧地抽向他的下巴。
    为了不弄出人命，我特意只用了一根手指接触到他。
    守卫当场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接着我伸手拉住金属滑门，门并未上锁，我轻轻一推，它便顺着轨道滑开了。
    “呀，等你很久了。”
    里面果然早有多人等候。
    除了石崎和山田外，还有小宫、近藤等人，此外还有几名其他学生……
    看样子龙园动用了他班上几乎所有能战斗的学生。
    在仓库深处，我也看到了“清清小队”
    “天成，你终于来了……”
    “啊，石崎，还有山田……你们都被召来了啊。不过没看到龙园本人有些遗憾。”
    “他可没空陪你玩。”
    “无所谓。”
    看样子，龙园是去了轻井泽那边。
    我本来想亲手揍他一拳，不过就交给清隆。
    我看向仓库深处：“大家都没事？”
    “天天……你来了……”
    “……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
    波瑠加和爱理靠在一起，的确没有受伤。
    “……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启诚和明人确实受了点伤，但看起来问题不大。
    确认所有人状况不严重之后，我就彻底安心了。
    “那么，石崎，我可以给你个不挨打的机会。”
    “你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释放他们，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退缩！！”
    “山田，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
    石崎与山田，作为龙园的亲信，态度十分坚定。
    正因如此，使得龙园班其他学生也没有动摇的打算。
    「你们的坚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吗……别太得意了。」
    「不是这个意思……也是，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多余了。」
    此时此刻，说再多也已无意义。
    我已经无数次见过这种情况了。
    不靠理性、不讲逻辑，更不考虑利益——人有时就是会做出愚蠢而冲动的行为……但我从不认为那是“愚蠢”。
    因为只有在意气相争、拳拳到肉之后，才能建立起某些独特的关系。

 第84章 友谊不是用来割舍的

    我从体育馆器材室的入口缓缓踏入仓库内，以石崎与山田为首的龙园班学生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上，准备动手！」
    「yes！」
    石崎伸手抓起了器材室中存放的软式棒球棒。
    原来如此，把我引到这里来，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因为他们判断这里能作为“武器库”使用。
    山田、小宫、近藤也各自拿起了武器。
    嘛，虽然说是“武器”，但他们大多数人并不习惯用这些东西来施暴。
    毕竟，手持凶器挥向他人，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
    「你该不会说我们卑鄙？」
    石崎握着棒子，带着挑衅意味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平静地回应：
    「当然不会。因为无论是集合人手、准备武器、挟持人质，还是布置陷阱，这些都可以称作是战斗的‘礼仪’。」
    可能是因为他们认定，想要与我战斗，这是最低限度的准备条件。
    师父曾说，被众多敌人包围，是战士最大的荣誉。
    面对敬意，我自然也要以敬意回应。
    「是吗……」
    石崎听完我这番话后，眼神一沉，像是终于接受了一个无从沟通的事实，紧握棒子的手更用力了。
    我看着他们缓缓说道：
    「听好了，首先要调整呼吸。」
    山田的手也用力握紧了棒子。
    「保持开阔的视野。」
    小宫与近藤则拿着棒子，手足无措地左右乱晃。
    「发挥人数的优势。」
    其他学生已经绕到了我的背后。
    「做好觉悟。」
    我听见有人咽了口水的声音。
    「相信自己。」
    有人在深呼吸。
    「然后，去争取……那几秒后的荣耀。」
    我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做了信号。
    总之，他们就像事先约定好一般，猛地一齐朝我冲了过来。
    「康忙，让这一刻，成为梦幻的时光。」
    我决定，首先处理正面迎来的石崎。
    他高举棒子，准备从上方砸下来。
    而我仅用手指轻轻一扫他的下巴，便让他陷入脑震荡的状态。
    「诶，怎、怎么回事——」
    石崎意识消失，慢慢地从膝盖开始跪倒。
    我转身面对右后方同样挥着棒子冲过来的山田，将所有爆发力集中于一脚，踢向他的下巴。
    「啧！？」
    随着下巴与我的鞋尖接触，他那庞大的身体也轰然倒下。
    接着，我回身面对背后的攻击者，徒手抓住挥来的棒子，直接握断并将其朝我这边拉。
    随着他们被拉近，身体也随之前倾。
    我轻轻地敲了敲他们的太阳穴，那种带着独特震动的触感在他们头骨内部反射，使他们的大脑震荡，意识被瞬间拉远。
    最后，我将目光投向还手握棒子、慌乱不已的小宫与近藤。
    只一个眼神，他们便吓得瘫坐在地。
    打完收工！
    “结束了！”
    “清清小组”的成员们全都呆呆地看着我，完全没有回应，直接陷入“呆愣”状态了。
    我走近他们身边，跪下使视线与他们平齐后，他们的意识这才终于回到现实。
    「没事？」
    「啊，啊啊……没、没什么问题。」
    「启诚，你鼻子流血了啊……」
    「只是被揍了一下而已，算不上什么重伤啦，没那么严重。」
    「这样啊。明人你的脸上有淤青呢。」
    「我这也是差不多啦，抹点口水就好。」
    「波瑠加小姐和爱理小姐呢？」
    「没、没事……的。」
    「嗯，我也……大概还能撑住。」
    「那就好。」
    「对不起，天天……我们，可能真的拖了你后腿。」
    「请允许我说一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是朋友。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首先是波瑠加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在鞋柜里……收到了一封情书。我觉得直接无视太不礼貌了，就想亲自去当面拒绝。」
    「原来如此，结果在赴约地点被人包围了对。」
    好老套的手法啊。
    爱理接着说道：
    「然后，波瑠加酱的手机好像被拿去，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对不起。」
    之后我得知，明人和启诚就是想救她们两人，所以才被引到这来的。
    「对不起，该隐……没想到龙园居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竟然还用人质来引你过去。」
    启诚低下视线，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不需要说‘对不起’。一般人确实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做。不过现在，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那这些家伙打算怎么处理？」
    脸上带着淤青的明人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的龙园班学生们。
    「没死，我控制过力道了……关于他们的处理，我打算等那个人来了再一起讨论。」
    「……没死…这个词还真是…」
    大家一起走出体育馆仓库。
    「学、生会长！？」
    「是‘前’学生会长。」
    他更正了惊讶的众人之后，望向了我。
    「看来是平安解决了啊。」
    「嗯，大致如此。」
    「那些倒在里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嘛……抱歉，大家。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那个，天天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把他们逼到退学的地步。」
    听到这话，他们的反应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去。
    毕竟对方对他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但是……」
    「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不了了之。」
    麻烦了，明人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不让他们退学，只是我个人的任性罢了。
    「嗯……也是，这次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契机，让对方改改想法。总之要让他们明白，用暴力挑战我们只会吃亏。然后我们也会从龙园那里讨回应有的赔偿，怎么样？」
    跟受害者们说出这些话，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希望至少能用赔偿点数什么的，稍微缓和一下大家的心情。
    四人听了我的话后陷入沉思，虽然过程中表情复杂，但最终似乎还是接受了。
    「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交给你了。」
    「谢谢你。」
    「一定要把赔偿拿到手，不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启诚代表四人这般说道，我也点头回应。
    「那么堀北前辈，接下来我会安排和龙园班的谈话，如果他们有任何干扰，还请您证明我们才是受害方。」
    「明白了，事实就是如此，必要时我会出面作证的。」
    「谢谢您。」
    到这里，这边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看清隆那边能不能顺利处理好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封短信给清隆：「这边已经解决了。」
    「天天，这种时候你在发短信给谁啊？」
    「只是个简单的报告而已。」
    也许“清清小组”多少已经察觉到了龙园这次的行动跟“幕后黑手”有关联。
    启诚和明人似乎也在观察我的动向。
    但他们没说出口，大概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或许，就是因为我和他们有交集，所以龙园才将他们视作能牵动我行动的“有价值的人质”。
    「……天天？」
    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波瑠加带着担忧的表情凑了过来。
    「你不会是……打算和我们保持距离了？」
    「……真让人吃惊，波瑠加小姐你会读心术吗？」
    「怎么可能啦。但就是觉得你可能有这种打算而已，听你的回答，好像还真猜中了呢。」
    「嗯……应该说，可能是龙园觉得你们对我来说有‘人质’的价值。」
    这么一想，我也确实开始考虑，适当地拉开一些距离可能是必要的。
    毕竟，能采用这种手段的也不一定只有龙园。
    「所以我才在想，也许是时候保持距离了。」
    启诚、明人、波瑠加和爱理几人都露出复杂的神情。
    「……对不起啊。」
    我太任性了。
    也许是自己太憧憬所谓的“普通高中生活”，才会放松警惕。
    若他们四个都像清隆那样，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们并不是。
    我只简单说了句对不起，准备从这里结束和他们的关系。
    正当我这么想着，后面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
    回头一看，竟然是爱理小姐。
    「没、没关系的……那个，我们……我们会更努力的，一定会帮上你的。」
    一向不太主动发言的她，虽然措辞小心，但握住我衣袖的手却像在表明“绝不会退缩”。
    「我们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了，所以，请别说这种寂寞的话……清隆君他，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是啊，爱理说得没错……而且嘛，被当成累赘，怎么想都让人不爽啊。」
    波瑠加小姐也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我的另一边袖子。
    「我们这个小组虽然挺自由随性的，但你要是这么单方面地拉开距离，我还是接受不了啦。对，明人和启诚？」
    那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无言地转身离开。
    这帮家伙……挺帅气的嘛。
    「天天，至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让我、让我们站在你身边。」
    「……」
    唔，被说到这份上，我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也是啊，我确实错了……友谊是用来珍惜的东西，而不是用来割舍的。」
    连我都犯下这种错误，若是师父在，恐怕会要揍我一顿。
    以成为“正义的伙伴”为目标的人，也不能这么懦弱。

 绫小路视角【三】

    和该隐分开后，我匆匆赶往天台。
    在途中，我已经叫来了茶柱老师作证。
    佐仓她们那边有该隐在，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按照人质比例估计，龙园应该是把大部分战力调往了那边。
    前往屋顶的楼梯前，并没有看到石崎或山田，这也说明了我的推测没错。
    「是你啊……」
    伊吹从楼梯上方俯视着我，似乎有些意外。
    「啊，让我过去。」
    「……你就是龙园说的那个‘军师’？」
    「没错，有什么问题？」
    听到我这般说，伊吹一脸“完全无法接受”的表情，不过她还是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就算是我，也有想要帅气到底的理由！！」
    我一上到天台，就听到轻井泽的声音。
    “帅气”，是该隐常用的词。
    「龙园，我来了。」
    踏入天台后，我注意到天台上的监视摄像头全部被涂了喷漆。
    龙园那宛如毒蛇般的眼睛，从下往上扫视着我，最后盯着我的眼睛。
    「哈……果然是你啊，真是没趣的结果。」
    「看你这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围着那只大猩猩转悠的那些人里，只有你最平常，又最不寻常。」
    其实，我也有意引导龙园走向这个局面的。
    轻井泽则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像是用尽力气一般挤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了救你啊……因为我们说好了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就算有人来，也是该隐君……」
    「那家伙去救佐仓她们了。」
    「佐仓同学……啊，对了，他们是故意分散你们——」
    「没错。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龙园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
    「很快就结束？伊吹，听见了吗？他可是在小看你啊。」
    「我不觉得这家伙会很强就是了……」
    这倒也是。
    我不像该隐那样强大，如果来的是该隐，搞不好龙园早就准备好大量人马和武器。
    此刻，屋顶上只有龙园和伊吹。既没有配备武器，也没人手。
    我向前踏出一步，两人的戒备随之加强。
    「上，伊吹。」
    「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你自己上啊……说到底，我可没完全接受你那一套。」
    「是吗？但绫小路已经准备动手了哦。」
    「……！？ 你这家伙！！」
    我模仿该隐的动作，对伊吹使出一记贯手。
    拥有武术基础的人，在面对攻击时会本能地做出反应——不过，一切都太慢了。
    贯手滑过伊吹的面颊，掠过太阳穴。
    这动作，我已经和该隐模拟了好几遍，接下来的动作流程，我也已熟记于心。
    手刀划过太阳穴后绕向后方，抓住伊吹的后颈。
    按该隐的话说，这是一招可以直接拧断脖子的技法——当然，我不可能那么做，只是强行将她拉近。
    对伊吹来说，她以为自己躲过攻击，下一刻却被瞬间拉到近身。
    紧接着，我一记膝击砸入她的鸠尾穴。
    只一瞬，伊吹就失去了意识。
    实战效果不错！
    或许，这对将来可能登场的白房间后辈来说，也能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招。
    膝击将伊吹踢到墙壁，然后滑落倒地……
    眼看伊吹被瞬间击倒，龙园露出震惊的表情，而轻井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如此啊……还真是厉害啊。连武力也一流，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你太过在意该隐了……所以以为只要两个人就能搞定我，这次是你输了。」
    「话别说得太早……确实，你挺强的。眼下这局势，或许是你更擅长的……但你别搞错了。能决定胜负的，不止是拳头，还有——强大的内心。」
    龙园越过倒地的伊吹，向我走来。
    他并不像伊吹那样拥有精通武道的动作，也不像该隐那样拥有异常至极的身法，而是那种惯于街头斗殴的人特有的动作，以暴力的方式迅速逼近，挥拳猛击。
    最近我一直在以该隐为对手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因此龙园的拳头显得异常缓慢。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会输。」
    这话并非挑衅，也不是自大，只是冷静的战力评估。
    但龙园则冷哼一声，就像是在说“那就试试看”
    我躲过了他的拳头，然后迅猛地反击。
    果然，总是会不自觉模仿该隐的风格。
    腹部、心窝、喉咙、人中，最后是脸颊——每一次拳头打入肉体的声音都清晰地回荡在天台上。
    「呃、咕啊！！」
    这些攻击夹带着对要害的精准打击，必然在他体内引发了剧痛与冲击。
    尽管如此，龙园却没有跪倒在地，他擦去喷涌而出的鼻血，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这次你赢了，没错。但明天呢？后天又会如何？」
    「太固执了。」
    「尿尿的时候呢？拉屎的时候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找机会干掉你。」
    「那是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恐惧？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谎言。」
    「……你说什么？」
    这男人的确内心强大，但“从未感受过恐惧”这句话，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已经知道恐惧是什么了……你在害怕该隐。」
    「哈……你在胡说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偏偏用轻井泽的手机发邮件？如果你真的不怕，那你本该直接去挑战他。但你没有，你找的是我，不是该隐。」
    想必他内心早已明白，自己赢不了该隐，所以才选择面对我。
    「什么内心强大？什么无所畏惧？听起来不过是硬撑罢了。」
    「少看不起人了！！」
    龙园再次用那街头斗殴的姿势冲来，然而在他准备踢出那一脚时，我模仿着该隐的动作，率先踩住了他的鞋尖。
    随即，我的拳头如狂风暴雨般向他打去，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内心彻底崩溃为止。
    「呃哈！？」
    击中心窝的一击似乎最为有效，他的身体终于像是崩溃一般，膝盖开始颤抖。
    「你已经在心里承认了自己赢不了。不管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赢。」
    他似乎仍不愿认输，想要站起来，我便乘势再补上一击。
    「呃啊……该死，好疼……」
    鼻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却依旧没有彻底倒下。
    还差最后一击……就能结束了。
    没有任何犹豫与怜悯，我将脚后跟狠狠砸在他脸上。
    「结束了，龙园。」
    即便他内心再怎么不服输，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我的攻击。
    确认他失去意识后，我转身面对轻井泽。
    她那惊愕的表情，让我想起了船上考试的时候。
    「对不起，让你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等了这么久，没受伤？」
    「……还好。只是……太冷了。」
    轻井泽浑身湿透，我握住她的手臂，发现她的体温十分冰冷。
    「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那当然了……你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我？」
    「是啊。所以，为什么你没有把我卖给龙园？」
    「……只是为了我自己，仅此而已。」
    「对不起。」
    「什么啊……你竟然会道歉，真不像是你……话说回来，你真的来救我了啊。」
    或许，但我必须做个了结。
    「是我把你卷进来的，我觉得至少要做出一些补偿……虽然可能还会再被你弹额头。」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联系你，也不会再利用你。」
    「……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我不会保护你，承诺我会遵守……但不会再接触你了。」
    「你在说什么……」
    起初我只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方便操控的战力，但在该隐和堀北出现之后，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加上心中也有些愧疚。
    不过，愧疚，这词似乎不属于我。
    「喂……清隆，你骗人……」
    「不，这是真的。」
    「怎、怎么会……现在才……啊！！后面！？」
    轻井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带着惊慌的眼神看向我。
    我也察觉到背后的气息，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本该已经被我打倒的龙园。
    他还能站起来……这倒是出乎意料。
    「绫小路……你别以为你赢了，这还没完呢！！」
    「你还要继续？你该知道，无论你怎么做，都赢不了。」
    「你这个聒噪的混蛋！！干掉你之后，还得干掉那个大猩猩呢，赶紧的！」
    「我再说一次，你打不赢我，也打不赢该隐。你还要继续吗？」
    他心里肯定早已知道自己无法胜出，只是他不愿承认，或者还不想放弃。
    「所以你是说，我应该闭上眼睛装睡？别开玩笑了……」
    鼻血流个不停，身体颤抖却仍努力向前迈步的龙园，那双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我可是！！自称是王的人啊！！就得硬撑到底啊！！」
    「是吗？如果借用该隐的话来说，那是……‘耍帅’。」
    能站起来，已然是值得赞扬的行为。龙园比我想象的要更强。
    然而，光靠意志无法改变一切。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与意志重新站起，却在拳头挥出前，膝盖就已支撑不住。
    「可恶……站起来……我还没完啊！！」
    「我由衷佩服你，能从那种状态下站起……但…真的结束了。」
    我挥出最后一击，
    这位满脸是血、躺成大字形的男人，终于不再动弹。
    那双眼睛似乎也流露出“放弃”的神色。
    「你输了，龙园。」
    「……」
    他没有回应，唯有那双眼依旧望向我。
    虽然意识模糊，但他似乎还有话要问我：
    「问你一件事……那只大猩猩，他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
    「他说要凑齐二十四亿。」
    「哈……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听上去怎么像是在祈祷那是真是。
    「不，他已经快成功了。」
    听到这话，龙园终于闭上了眼。
    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样啊……妈的。」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感受的。
    但在失去意识前，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连想法的格局都输给了他……彻底完败啊。」
    这句话，成了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声音。
    无论被殴打多少次，踢倒多少次，面对压倒性的力量仍选择挑战。
    但最终将他打垮的，是领导者的“格局”。

 第85章 赔偿

    乌云密布，洁白的雪花缓缓飘落。
    「下雪了吗。」
    旁边的清隆饶有兴趣地仰望着天空。
    光看这个画面，会觉得他是个带着些许阴郁气息的帅哥——不过他脸颊上清晰地印着一片枫叶形状的红印，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你在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那张脸实在太有趣了。」
    那红印是轻井泽留下的。
    「轻井泽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你也有错啦。突然说要结束关系什么的。」
    「毕竟也该划清界限了。本以为她会因为摆脱了被当作工具而松了口气……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呵呵，听起来像是闹僵了的情侣呢。」
    「别这么说……唉，真搞不懂我为什么会被打。」
    清隆一边轻抚着发红的脸颊，一边无奈地抱怨。
    「也许，她很重视你们之间的关系。」
    「即使她一直都只是被利用吗？」
    「关键是她是否在其中感受到了羁绊……不过嘛，既然已经结束关系，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从今往后，就以清隆这个身份去与她相处。」
    「你是说轻井泽？」
    「嗯，不再是交易或契约，而是平等的关系。」
    「我可没打算主动找她。」
    「她一定会主动来找你的。所谓缘分，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斩断的东西。」
    「……是这样吗。」
    「是啊。」
    在这个寒冷的早晨，我和清隆坐在能俯瞰大海的校园角落的长椅上，并不是为了聊这些。
    事实上，我们要与某些人会面，为了不迟到，才提前赶来。
    这时，满头绷带的“木乃伊”龙园一瘸一拐地靠近我们。
    他旁边还有一人，是堀北前辈。
    「早上好，堀北前辈。很抱歉这么早叫您来。」
    「没关系。这个时间点，反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有龙园，早啊。你看起来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嘛。」
    我随意地向龙园打了个招呼，他却挥拳向我冲来。
    我接住他的拳头，顺势轻轻一抛，将他摔到地上。
    「别闹了，龙园。这种伤势下还打架，太不理智了。」
    「该死的，总是从高处看人。」
    「我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哦。」
    也许这对他来说，不亲自挑战、亲身经历一次失败，就无法释怀。
    不是受伤，也不是打不赢的问题，而是“必须向我本人挑战”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抓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拉起来。
    「啧。」
    别咂舌了，有正事。
    「堀北前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绫小路和龙园。」
    「我都认识。」
    「哎呀，是吗？」
    「嗯，他们都是很特别的学生。龙园很显眼，而绫小路则是那个每次考试都故意考50分的怪人。」
    看来堀北前辈已经注意到清隆了。
    「这家伙就是喜欢俯视别人来满足自己。」
    「龙园，你能不能安分点！」
    龙园无视了我的话，突然踢向堀北前辈，不过被他及时挡了下来。
    「哈，本来以为你只是个书呆子，看来还能动两下啊。」
    「没达到你期待真抱歉。」
    「对不起啊，堀北前辈，他就像只对谁都乱咬的疯狗。」
    「哼，看样子你的朋友都挺有个性的嘛。」
    「是啊，是段很不错的缘分。」
    听我这么一说，龙园的表情像是吞了苦药一样扭曲了。
    「别废话了……说，为什么把我叫来？」
    「想和你谈谈接下来的事情。具体来说，是关于赔偿的问题。堀北前辈是见证人。」
    「你是想让我赔钱？」
    「请你为轻井泽、波瑠加、爱里、还有明人和启诚，支付赔偿点数。这样这次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果你拒绝，就会变成诉讼，到时候我们有证人，你们就会因绑架和暴力而被开除。」
    「哈，要是我说‘不’，怎么办？」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也许会，但连累班上同学一起被开除，你肯定不会愿意的……所以，能通过赔偿彻底了结这件事，我觉得对你来说还算不错的选择。」
    毕竟，龙园在体育祭结束后，手里的点数就已经能够让他升入a班了，根本不需要再做后面的这些事情。
    「真能说啊你。」
    嘴上抱怨着，龙园还是从怀里掏出了手机。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继续拖下去没有意义。
    拿着手机操作了一会，他突然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开口道：
    「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一件事……关于你的目的。」
    「嗯？」
    「我从那个猩猩二号那听说了，你打算凑够24亿点数。」
    「猩……猩猩二号……」
    「哦？」
    清隆仿佛受到打击似的低下了头，堀北前辈则投来了颇感兴趣的目光。
    「我真搞不懂……说说你真正的目的。」
    「嗯……是为了让我们整个年级的所有人都升上a班。」
    「我问的是你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是为了好处……不，我确实得到了好处。」
    露出疑惑神情的不止是龙园，堀北前辈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龙园……你还记得吗？在第一学期时你对我说过：‘你是想当正义的伙伴吗？’。那时候我含糊过去了，但现在我可以自信地回答你……没错，我就是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
    龙园露出出一种无语、嘲讽、甚至无法理解的表情。
    「蠢得可以了啊你，不会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那这样，就理解成我想耍帅。」
    「耍帅？为了这个就要攒24亿？如果自恋到了这程度，那就只是个纯粹的白痴了。」
    「没错，说得好，龙园。」
    「哈？」
    「我所谓的帅气，所谓的‘正义的伙伴’，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极其扭曲、荒谬不堪的存在。像你现在的表情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废话真多。」
    「但是，如果真的攒到了24亿，不管那人再怎么蠢，也会显得无比帅气，不是吗？」
    「……」
    不仅是龙园，连堀北前辈和清隆也都沉默了。
    「24亿对我来说只是个开始。我还想在缺乏粮食的地区开垦农地，在电力稀缺的地方传授技术与知识，让战乱不断的国家恢复和平，把被侵蚀的沙漠变成森林，一拳打飞贫穷、一脚踩碎歧视……说起来有点兴奋了，总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横扫一切障碍，救下我所看到的一切。」
    「「「……」」」
    「oioioi！我来回答你的问题，龙园……为什么我要毫无回报地分发这24亿？那是因为，这是拯救世界的第一步啊！你滴明白？！！」
    「「「……」」」
    面对我这过于自我、过于中二的发言，三人都惊得一言不发。
    没错，如果我连一所中专学校都拯救不了，那还凭什么称自己为正义的伙伴？
    「看见了吗？该隐就是个大傻子？」
    清隆毫不客气地吐槽我。
    「啊啊，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子。」
    「脑袋大概坏掉了，螺丝全飞了。」
    堀北会长和龙园也是一脸无语。
    「但嘛，还挺有意思的。」
    不愧是堀北前辈，勉强算是帮我圆了一下。
    「我大概就是个对帅气有着严重误解的家伙……不过嘛，哪怕被笑、被嫌弃，被说是疯子，我也能这样走到生命的终点。」
    嗯，这将会是愚蠢至极的一生，但一定也会是精彩的一生。
    「然后啊，假如说百年之后，我的名字登上了教科书之类的，那就是最帅的证明了！」
    师父常常吟诵的古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啊啊，真是麻烦死了！」
    也许是对我这单方面的妄言感到无语，龙园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开始操作手机，往我的账户转了一大笔点数。
    比我在体育祭时转给他的多出了整整五百万点。
    看来他搜刮得不少嘛！
    「我早就觉得你不正常了，但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哈啊，头都开始痛了，你比高圆寺还疯。」
    龙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疲惫。
    「你有些失礼了！不过龙园，你不会笑话我？」
    「……」
    当然不会。
    因为他自己也曾计划攒够八亿点数，让全班升上a班。
    龙园会如此执着于私人点数，也只有那个理由。
    所以，他绝不会笑话我。
    「啧……别露出那种笑眯眯的脸啊，看了就烦。」
    「抱歉抱歉，只是想到我和你说不定要成为‘真朋友’了，所以太高兴了嘛。」
    「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打算陪你这疯子胡闹。」
    「没关系，我会拉着你一起疯下去的。」
    龙园露出一副极其不情愿的表情。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典型的傲娇啊。
    「蠢得无可救药的那种白痴……」
    他深深地、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但嘛……有你这样一个傻子存在，或许也挺不错的。至少你不只是个普通的傻子，而是一个超越了一切、突破极限的超级大傻子。」
    「那我就把这当作夸奖收下了。」
    「啧！」
    又是一声不满的咂舌。
    要是他当作傲娇看待，感觉还挺有魅力的。
    「但别搞错了……我可还是准备连你和绫小路一起干掉的。」
    「好啊，这才像你嘛。说来听听，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知道了，凭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打败你们。那就得积蓄力量才行。」
    从长椅上站起的龙园，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邪气笑容。
    「首先得把我的班级升到a班。只要做到这一步，就可以否定你了。」
    「原来如此，确实，那样一来就是我的失败。」
    「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会把你们从高位拉下来。」
    说到这里，龙园盯着我看。
    「所以啊，天成，你赶紧把那24亿存到手。」
    「当然，一旦凑齐了，我第一个就把8亿送到你们班去。」
    「哼……不需要，我们班可用不着那玩意儿。」
    好久没有听龙园叫我的名字了……或许这意味着他终于真正承认我了。
    「怎么样，堀北前辈？他很有意思？」
    我对一直带着几分羡慕神情看着我和龙园对话的堀北前辈说。
    堀北前辈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是啊，你们的关系还真挺有趣的。」
    堀北前辈身边好像没有这种人？虽然二年级有南云前辈，但毕竟不是同年级的。
    「对了，赔偿的事情已经完了，还有一件事，希望能请龙园和清隆帮点忙。嘛，我不会强迫你们，但听听总不会有坏处……堀北前辈拜托我阻止南云前辈，只靠我一个人的话有点吃力，所以我找到你们俩……」
    「没错，我希望天成你能成为制衡南云的存在。」
    「我已经答应了，那么清隆，你怎么想？」
    我看向清隆，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既然决定帮你，就不会反悔……我也打算抛弃以往的想法了。不再保留。」
    哦哦，能从这位自称“无事主义者”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说明他终于热血上头了。
    「龙园，你呢？」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你们两个随便怎么玩不就行了？我才懒得理那种注定会死的人。」
    「那好，如果哪天你心情好了，再来帮忙。」
    「讲完了？那我先走了。鬼天气冷得要死，谁还想跟你们这群猩猩在这儿耗下去。」
    他一边大声咒骂一边离开了，恢复了以往那个龙园的风格。
    「保重啊，好好把伤养好。」
    我朝他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他没有回应，但还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真有点羡慕你们啊……」
    「堀北前辈？」
    「我啊……一直没有遇到那种人。」
    「是吗？但前辈不是还有橘前辈吗？」
    「啊，是啊，她一直在帮助我。」
    「那就请你好好守护她。」
    「不需要你提醒……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当然，我不会破坏我们达成的契约。」
    「就算有几十个南云，如果只是单纯的能力比拼，你也不会输。但若是在这个学园的规则和制度中较量，那又是另一回事。」
    「没关系。毕竟掌握规则的一方也未必总是能赢。」
    「是吗，我很期待。」
    听到我的回答，堀北前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也离开了。
    「清隆，我们也回去？」
    「啊，好。」
    「对了，圣诞节你打算怎么办？不是要跟佐藤小姐约会吗？」
    「谁知道呢，现在还说不准。」
    「啊，难不成是跟爱里小姐？还是跟轻井泽小姐？」
    「你为什么会提这两个人？」
    「呵呵，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就这样，波澜起伏的第二学期终于落下帷幕。

 铃音、爱里视角

    【堀北铃音视角】
    第二学期也结束了，现在正值寒假，我独自一人在榉树商城购物。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华丽的灯饰和圣诞特有的装饰，或许是被这氛围所感染，情侣的身影也时不时映入眼帘。
    在这所学校里谈恋爱非常困难，风险也不小。
    对我来说，那种关系仿佛是遥不可及的世界。
    一方面是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种事情，另一方面，学校的环境也确实成了阻碍。
    刚刚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投来了像是在看可怜人的眼神。
    说不定，像我这样在这种日子里一个人徘徊在榉树商城的人，的确有些格格不入了。
    嘛，没关系，反正在意也没意义。
    不过，我还是突然想了一下——如果我也有恋人的话，在这种日子……
    「……」
    不知为何，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了该隐君的身影呢。
    一想到他，心脏会跳得很快，但又奇妙地感到安心，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很困惑。
    因为不习惯，我轻轻摇了摇头，把那抹温柔的微笑赶出脑海。
    现在，不应该想这些的。
    我来到榉树商城的目的，是为了给朋友买生日礼物。
    「真是搞不懂啊……」
    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毕竟除了哥哥之外，我几乎没给其他人送过生日礼物。
    我逛遍了商场内各种店铺，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倒也不是非得今天买不可，但就算拖到明后天，估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时间是有限的——因为1月1日，就是该隐君的生日了。
    已经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呢。
    「咦，堀北同学？」
    就在我还在左思右想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转过身，看见了栉田同学。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复杂到无法用两三句话来形容。
    然而她却像完全忘记了那茬事一样，笑容满面地靠近我。
    「你该不会也是来买圣诞礼物的？」
    「不，不是的……这个，不是圣诞礼物，是……生日礼物。」
    「生日……啊，对哦，该隐君的生日快到了嘛，原来如此。」
    她似乎理解了，然后站到我旁边，一起看着橱窗里的商品。
    「栉田同学，你是一个人？」
    「嗯，但接下来要跟朋友们一起参加圣诞派对，所以我来买礼物的。」
    很符合她那种交友广泛的性格呢。
    「那个，栉田同学……你对送礼物这种事应该很熟悉？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点建议吗？」
    我这么问道，栉田同学有一瞬间露出了不同于平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确定要问我吗？」
    「可以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们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哦。」
    「啊……但我希望能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
    她沉默了，我无法读懂她此刻复杂的内心。
    「栉田同学，难道你还没放弃让我退学的打算吗？」
    「别这么说啦，那场对决既然我输了，那我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那就好。」
    不过，她这话里八成是假话。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想做点什么，多半也是徒劳无功。」
    「欸？」
    「我是说假如啦，如果我真的再次逼堀北同学退学，那该隐君肯定会挡在我前面，对？那我能怎么办呢？和其他班级的人联手？或者找学生会长？又或者坂柳同学、南云学生会长……但你觉得他们能赢该隐君吗？」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着橱窗中的饰品，低声说道。
    「嗯……不可能的，谁都赢不了该隐君。我可不想做无谓的事。」
    「……是啊，所以，再次拜托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
    「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但是，在这方面我找不到比你更可靠的人了……所以，请帮帮我。」
    我低头诚恳地请求后，栉田同学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
    「唉……为什么我得给敌人送温暖啊？」
    她略带强势和不耐烦的语气，其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疲惫与怜悯，表现出了她那隐藏在表面下的另一面。
    或许，比起以前，我们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
    至少，她开始愿意展现真实的自己给我看了。
    「嗯……既然是给该隐君的生日礼物……那要送什么好呢？」
    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开始陪我一起思考礼物的选择。
    想着想着，栉田同学突然露出一副恶作剧般的坏笑。
    「堀北同学，你知道现在最流行送异性什么生日礼物吗？」
    「流行？还有那种东西吗？」
    「当然啦，紧跟潮流的话，对方肯定会更开心的不是吗？」
    也有道理。
    在栉田的引导下，我被带到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选生日礼物的地方——商城内的一家书店。
    她到底打算推荐什么？
    「喏，堀北同学。这个是现在最流行的哟。」
    「这是……？」
    她递过来的是一本被称作婚礼信息杂志的东西。
    里面有婚纱特辑、婚礼场地介绍，甚至还附送了结婚登记表之类的附录。
    「这真的是流行吗？」
    「嗯，现在的女生啊，都流行在男生生日时送这种杂志当礼物哦。」
    栉田同学满脸坏笑，不断把这本结婚情报杂志推到我面前。
    我对“潮流”和“礼物”完全不熟悉，所以实在没法做出准确判断……
    「是吗……」
    但如果是栉田同学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错？
    「该隐君会喜欢这个吗？」
    「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绝对没错！！」
    「既然你这么推荐的话……」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我将那本杂志买了下来。
    现在想来，我当时真的应该多在意一下栉田的表情。
    正当我回到宿舍大厅时，遇到了准备回房间的绫小路同学。
    「这还真是少见啊。我还以为你这种日子也会待在房间里学习呢……难道是和该隐一起出去了吗？」
    身穿便服的绫小路君，完全没有掩饰他意外的表情。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被他这么想，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才不是……只是，我在给他找生日礼物罢了，毕竟我一直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也受了他的不少照顾，这种程度的回礼是理所当然的。」
    「也是呢。」
    「绫小路君，既然你也自称是该隐君的朋友，总该准备点什么？」
    「我打算送他一盒杯面，还有火腿和香肠。」
    「那种东西……真的适合作为生日礼物吗？」
    「不，比起那些让人搞不懂的配饰或小物件，该隐更喜欢这种实用的东西……这对男生来说算是满分的生日礼物了。」
    「是这样啊……」
    「顺便问一下，你打算送什么？」
    「这个，听栉田小姐说，送这种东西最近很流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刚买的杂志递给他看……然而他却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复杂表情。
    「纳……纳尼？」
    「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这时，绫小路君突然摆出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郑重地对我说。
    「听好了，堀北。你现在正身处险境。」
    「什么意思？」
    「回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电脑好好查查‘生日礼物’。我只能说到这。」
    「……」
    虽然不太明白，但回到房间后，我按照他说的做了搜索，然后……得到了不少令人震惊的信息。
    ?
    【佐仓爱里视角】
    ……清、清隆君，和佐藤小姐……在约会！？还是圣诞节！？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也、也就是说，清隆君和佐藤小姐是……！？
    「哎呀～……」
    「糟了，被发现了啊。」
    身后传来波瑠加酱和该隐君小声嘀咕的声音，但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正是为了避免让爱理看见，我们才选了去卡拉ok玩，结果一出来就在出口被看到了啊。」
    「嘛，这种事也没办法……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爱里还好吗？她嘴角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了耶？」
    「波瑠加，要不先安抚一下爱里。」
    「只能这样了啊……来，爱里，稍微跟我们聊一聊。」
    我被波瑠加拉着，一路拖进了榉树商城的咖啡厅，但我的视线却始终无法从清隆君和佐藤小姐身上移开。
    今天是圣诞节，一个特别又重要的日子。
    我们原本说好要一起聚会玩的，可清隆君说时间合不上。
    最开始的时候明人君和启诚君也在，后来他们也提前离开了，只剩下波瑠加酱和该隐君。
    他俩刚刚还在商议去一个人少的卡拉ok，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想要安静点的空间，但现在我明白了……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清隆君居然……呜呜。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天天？」
    「嗯……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趁这个机会来把狠的…」
    坐在咖啡厅座位上，听着波瑠加酱和该隐君这么交谈着……但我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发生在遥远的世界里。
    「爱里小姐，你知道吗……清隆其实是挺受欢迎的。」
    「！？」
    该隐君这句话终于让我回过神来，我也顺势把刚刚被波瑠加酱塞进嘴里的软绵绵的东西咽了下去。
    「他好像在‘帅哥排行榜’上也排得挺靠前的。」
    的、的确……清隆君很帅！
    之前牵过的手也很有力，而且运动、学习样样精通，又很温柔。
    所、所以……和佐藤小姐约会，也不奇怪…？
    「大众眼中，像平田那种正统派帅哥可能更吃香。但其实，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也有不少人更喜欢清隆那样的。」
    「……」
    「而且清隆，说到底也是个男生，总不会讨厌被女生接近。」
    刚刚咽下去的东西，又有点想吐出来了呢。
    「照这个趋势下去，搞不好到新学期的时候，他和佐藤小姐就会交往了……不过呢，我觉得那也挺好，那是他的选择，我会为他送上祝福的。」
    「等、等等，天天，她又快从嘴里喷出来了。」
    波瑠加酱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把那什么东西塞回我的嘴里。
    「不过啊，爱里小姐，我也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机会这种东西，是公平地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的。」
    「我、我……那个……」
    「嗯，我明白的。对你来说，这很难，也很需要勇气……但如果不迈出那一步，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张着嘴就能吃到东西的，只有雏鸟罢了。而那位佐藤小姐，完全就是个猎鹰呢。」
    「嘛，积极进攻确实更有优势呢～」
    随着波瑠加酱轻快的附和，我越来越感到压力倍增。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爱里小姐你有自己的节奏……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清隆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这、这个……可是，我……」
    「啊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办到。」
    坐在我对面的该隐君脸上露出了非常温和的表情。
    他是个很可怕、但更温柔的人，偶尔露出这种仿佛父亲般的神情，就像波瑠加之前曾说过的那样。
    这么一想，也许我在他眼里，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未来会怎样，没人知道，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更好的未来迈出一步。佐藤小姐或许就是那样的人。」
    而我不是。
    我总是无法做到这点，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后恐怕也一样。
    「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虽然说得有点太居高临下了。」
    「不……并没有。是我一直太退缩了，才会这样。」
    的确，如果不迈出脚步，未来也不会改变。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入学时无法想象的，朋友。
    当我、波瑠加酱、启诚君和明人君被d班的人带走，无法动弹时，该隐君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了我们，那种勇气，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像那样的人——我也想要成为。
    该隐君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愿望的人。
    他能让那些藏在心中、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向前迈出一步。
    他就是把「憧憬」这个词赋予我的人。
    「我……能做些什么呢？」
    听我这么问，该隐君温柔地笑了，波瑠加酱也一样。
    「嗯，作为男生的我，好像也没什么高明的建议呢。波瑠加小姐，你觉得呢？」
    「嗯～比如换个妆容啦，摘掉眼镜啦……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确实，印象可能会有所改变。虽然我不太懂时尚和潮流什么的，但我知道姿态是很重要的。比起低着头，抬起下巴、挺直背脊，会给人一种干练利落的感觉。」
    「对？那么，圣诞特别行动——爱里改造计划，出发？」
    「诶、诶？那个，波瑠加酱？」
    「没关系没关系，我其实一直都想给你试试不同的风格呢～爱里你的底子其实超棒的，这可是个好机会，让我们来试试看。天天，之后你从男生视角给点意见怎么样？」
    「明白了，交给我。」
    就这样，一直畏缩胆小的我，稍微地迈出了脚步。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无法行动起来，但只要有朋友的支持，我就能向前。
    不仅是外表，今后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学习也好，运动也好，都必须努力。
    我想，正是这份憧憬给予了我这样的力量。

 【坂柳视角】

    12月23日，圣诞节前两天，学校已进入寒假，学生们沉浸在片刻的安宁中。
    而我，今天约了某位人物见面。
    「你好啊，该隐君。」
    「呀，坂柳小姐，您好。」
    榉树商场咖啡厅，该隐君走进包间，面带温和的笑容向我和真澄打招呼。
    「神室小姐，你好。」
    「嗯。」
    该隐君和真澄同属美术部，应该有不少接触的机会，但从两人的互动来看，似乎并不太亲近。
    「今天临时约您，真是多谢了。」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哎呀，是吗？眼看就是圣诞节了，我还以为该隐君至少也会传出一两段桃色绯闻呢。」
    「要是那样的话倒是挺热闹的。可惜现实不是那样。」
    他依旧带着淡然的笑容回应我的玩笑话，既不慌张也不害羞。
    嗯，正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无趣了。
    「坂柳小姐你呢？圣诞节有安排吗？」
    「我也是很冷清呢。」
    「是吗，你们班的男生还真是没眼光。」
    「呵呵，这话你可要亲口对我们班的男生说才行。」
    他坐下后点了热可可和蛋糕组合，饮品端上来后轻轻润了润喉咙，接着说：
    「那么，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哎呀，约朋友出来喝杯茶不行吗？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原来如此。」
    「不过嘛，我确实有话要说。」
    「嗯，洗耳恭听。」
    「在那之前……真澄，抱歉了，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
    「哈？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和该隐君谈些保密的事。」
    「……意思是，这些话我不能听？」
    「是的，你没必要知道。」
    我如此说道，真澄一脸不情愿地走出了包间。
    心中略感歉意，待会儿再好好陪她一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接下来可能会谈到一些无法让她听的内容。」
    我这么说的时候，该隐君的神情微微一变，略微提高了警戒心。
    虽然我并不讨厌他一贯温和的表情，但我的确更喜欢他那种能令人脊背一凛的锋利气场。
    「直接说明，拐弯抹角对你也没意义……我想，是时候和绫小路君一战了。」
    「你之前说过你们是青梅竹马。」
    「啊啊，也没必要掩饰了。我对‘白房间’的事知道得不少，对他的出身和存在意义也了然于心。」
    「嗯……这样啊，那我也不隐瞒。可以问问你的理由吗？」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望向我，仿佛深藏着不可知的深渊。
    「斩断伪装的天才——这个理由怎么样？我想战胜绫小路君，以此证明所谓‘伪天才’根本不可能被制造出来。」
    这是我从看到那玻璃背后的孩子们时起便立下的目标。
    「你是对白房间持否定态度的人吗？」
    「我只能说，有所理解，也有所批判。该隐君也是如此，不是吗？」
    「的确，我们得出了相似的结论……不过我并不像你那样渴望去证明什么。正因如此，我才会疑惑，坂柳小姐你为何会这么想？」
    被他这么一问，我的脑海中那浮现出父亲抱起我、与我一同望向玻璃对面的模样。
    从玻璃的反射中，我看到了父亲那展露出希望、忧虑与悲哀交织的表情。
    从那一刻起，我的目标，或许就是为了驱散父亲的悲伤。
    如果我能否定白房间，证明那样的设施毫无意义，那么父亲的忧虑就可能得以释怀。
    「呵呵，因为我想让父亲开心，仅此而已，这样不可以吗？」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正端着可可的他，一脸愕然。
    看到他被打乱节奏，我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窃喜。
    「是啊……为了父亲，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如果你真想赢过清隆的话，现在就叫他来这里，跟他下场棋也可以啊，不是吗？」
    「你果然还不懂。我一直以来都渴望着能与他对决并赢得胜利。要是就这么在咖啡厅一隅悄然结束，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没错，要和绫小路君战斗，就必须充满戏剧性，必须轰轰烈烈。
    该隐君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坂柳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浪漫主义啊……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
    「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也正因如此，我希望率领班级的你，能为这场战斗搭建舞台。我其实在来之前已经见过绫小路君，但他似乎兴趣缺缺，还把事情全都推给了你。」
    「真是的，什么事都往我这边推……嗯，不过我们迟早也得挑战a班，倒也正合时宜。」
    「那么？」
    「啊啊，根据之后特别考试的情况，我们会向你们发起挑战。」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
    希望绫小路君也能学学这种果断。
    「不过你口中的‘伪天才’在我看来已经足够称得上‘天才’了。他说他至今未曾遇到超越自己的人……与其说白房间了得，倒不如说清隆本身就很了不起。」
    「确实，这一点无法否认。正因如此，我才想要与他战斗。」
    「嗯……这毕竟是你的信念，就算我否定也没意义。」
    该隐君轻笑着，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可可。
    「今后的发展就看时机如何，但我向你承诺，我们会向你们发起挑战，并让那场战斗无愧于我们的骄傲。」
    「嗯，等那天到来，我会全力以赴。」
    他的话正合我意，这样的对话真让人心情愉快。
    「那么既然正事说完，我也该回去了。不能让神室小姐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嘛。」
    「哎呀，既然寒假难得见面，不顺便邀请我出去玩吗？」
    「我倒也不介意，不过今天你不是和神室小姐一起来的吗？」
    「她可没讨厌你。要是你邀请她去玩，她肯定会嘴上害羞，最后还是会答应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如果不打扰，那咱们一起出去玩？」
    他依旧没有一丝羞涩之意，正因如此，我心里微微升起一丝不快，于是，我故意开了句玩笑：
    「该隐君难道忘了刚刚说过的话吗？我可是比你想象中更浪漫的人。若要邀请女士，可得先营造好氛围才行呢。」
    我这话带着调侃，也有一丝期待。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微笑着摆出一副舞台剧演员般夸张的动作，伸出手说道：
    「坂柳小姐，若不嫌弃，是否愿意赐我芳手……这样如何？」
    「呵呵……好，我就接受你的护送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就让我们尽情享受这段惬意的时光。
    因为这段时光，恐怕只有在这所学校才能拥有。

 第86章 合宿篇

    「唔。」
    寒假刚结束，我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该隐，怎么了？」
    「啊啊，二年级那边的卧底给我提供了点情报。喔，三年级那边的前辈也来了邮件。」
    「你连三年级的也安排了？」
    「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嗅到我手里有大量点数。我就说了，只要情报有价值，我就买。」
    「你说的那个二年级间谍，是那个戴着向日葵发夹的女生？」
    「不是她，是我花钱买通的那位……邮件内容说，南云前辈将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有所行动。目标是橘前辈。」
    「那个发型怪怪的女生啊……不过直接指定某个学生退学，这事没那么容易。」
    当时，我正在清隆的房间里一边下着棋，决定谁做饭，一边聊着邮件内容。
    「是啊，确实不容易。不过学生会似乎对考试内容和规则可以有些许干预。他们大概会在规章制度的边缘打擦边球，巧妙操作。」
    「原来如此。」
    「虽然我们不知道考试的具体内容……但如果直接针对某人，一定会引人注目，堀北前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们会在规则上做文章。」
    「比如远行合宿？毕竟是在远离学校的环境下。」
    虽然校方还没详细说明，但我们已经知道整个年级要远行合宿。
    「不过这次主要是二年级和三年级之间的斗争……准确说是南云前辈和堀北前辈之间的较量。我们一年级大概能置身事外。但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只要提前把这条情报交给堀北前辈，他就能应对。
    正当我一边想着一边动棋子的时候，清隆突然停下了手。
    我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向他的脸，只见他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清隆，怎么了？」
    「我在想……既然知道对方的出招，那就不该平局收场。」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目前我们知道的情报是：不久后会有特别考试，南云会长将会针对与堀北学关系密切的某位女学生。」
    「是啊，但若手段太过露骨，一定会引起注意，堀北前辈也会出手阻止……嗯，再搜集些详细情报和动向。」
    「麻烦你了，等情报凑得差不多，我们再来拟定计划。」
    「清隆，你现在的表情真像个最终boss啊。」
    于是我们便以这封邮件为契机开始行动，通过安插在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间谍收集情报，逐渐掌握南云前辈的动向。
    ?
    两天后
    「突然叫您出来，真的不好意思。我有些话，必须当面说。」
    「没关系。你之前电话里说已经掌握了南云的动向，具体说说。」
    时间是深夜零点，夜色深沉，虽有街灯，但不论是keyaki all、学校还是宿舍，都显得格外宁静。
    我和堀北前辈坐在之前和龙园他们四人商讨时用过的那张长椅上。
    「橘真的被盯上了吗？」
    「根据我们从间谍那里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
    「……」
    「你那表情……是不愿相信？」
    「没错。虽然我和南云的理念和方针不一样，但我认可他的实力。而且，南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信任。」
    「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之间那种用时间累积的信赖，但情报是真的。」
    「……不，那是……」
    对一个故意制造大量退学者的人所建立的“信赖”，到底算什么？
    「堀北前辈，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您是否混淆了‘信任’与‘信用’呢？您以前明明说过，南云前辈有可能会制造大量退学者。那您所谓对他的信赖，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呢？」
    不过也许，这恰恰说明南云前辈的手段有多高明。
    此刻陷入沉思的堀北前辈，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学生。
    「橘前辈正被针对，这一点毫无疑问。在此基础上，我也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请先听我说完。」
    「……好，我听着。」
    「既然对方打算将橘前辈逼入绝境，那我们这边就反过来，把朝比奈前辈逼入死角。」
    「喂！」
    「冷静点，我可没打算真让她退学。这只是一个‘剧本’。有任何疑问请在听完计划之后再提出。」
    「……」
    「首先，下一次特别考试会以某种合宿远行的方式进行，对？」
    「这个我不能回答。作为前学生会长，我不能向学生泄露任何有关信息。」
    「我本来是想吐槽现任学生会长却能随意把考试当成自己的工具……算了，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那么接下来请听我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推测。」
    「只是推测？」
    「是的，前辈您并没有泄露任何情报。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推测，下一场考试将是全学年联合进行的某种试炼。考虑到是在林间合宿的情况下，规模一定非常庞大，内容也极为复杂。」
    「……」
    「试炼规模太大，导致细节难以管理。如果再加上性别分组等制度，那就更难监督了。而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这次试炼有许多奇怪的规则与惩罚措施，而且南云前辈似乎事无巨细都插手干预。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不觉得这正是一个将橘前辈孤立并加以打击的绝佳机会吗？」
    「确实，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你要针对朝比奈有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也正常。
    说实话，我本打算把情报交给堀北前辈后就撒手不管了。
    但那个总是顶着“最终boss”脸的清隆，居然一脸愉悦地和我一起制定作战计划，搞得我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了。
    「我会详细解释的……假如橘前辈面临退学危机，您会怎么做？」
    「当然是救她。」
    「那么因此产生的惩罚……我也不必多问了。」
    「啊……」
    「这大概正是南云前辈的打算。如果您选择救她，就要承担巨大的损失；若选择放弃，则会留下心理创伤。无论哪种选择，对南云来说都是稳赚不赔。」
    「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动手对付橘吗……」
    「不用怀疑信息的真实性。我的计划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所以你选择了朝比奈……」
    「如果想出手打人，就要做好被打回来的觉悟。这是个基本常识。我要做的，是把朝比奈前辈推入困境——但不会让她退学。我们也会救她，而代价，则由南云前辈来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南云不救朝比奈，你准备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可能性。
    不过考虑到他掌握着大量私有点数和班级点数，也不算太大风险。
    「救与不救，大概是五五。」
    「如果是五五开，那我无法同意。我不能参与一个有意逼人退学的计划。」
    「可我可以把成功率提高到99。」
    「怎么做？」
    「只需让橘前辈也陷入可能退学的危机之中。」
    「……你这话我听不懂。」
    「当着南云前辈面前，由您亲自救下橘前辈……如果您做得到，而他却做不到。这对他而言，将是最大程度的屈辱与彻底失败。」
    「你的意思是，他会不得不去救朝比奈……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南云啊。」
    「他其实还挺有人情味的，是个有趣的人呢。」
    堀北前辈坐在长椅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前辈，您曾经说过，希望我们能够制衡南云前辈，对？」
    「……是啊。」
    「但如果只是把风险和负担全部甩给后辈的话，作为前辈，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你是说，我也应该承担同样的责任？」
    「没错。请您与橘前辈一同参与这场‘茶番剧’。然后一起教教南云前辈这个道理——‘想打人，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这可能会给我的班级带来麻烦。」
    「如果您坚决反对，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保护好橘前辈就行了。但您当初可是亲口对我说，要我制衡南云前辈的，不是吗？」
    「……我现在有点后悔说了那句话。」
    「……如果您还是下不了决心，那么我提个建议：如果这次事件让您的班级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我这边会给予支援，如何？」
    「……这就不必了。」
    堀北前辈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说得对。不能只让你们这些后辈背负一切。」
    「说定了。」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朝比奈真的会按你预测的那样行动吗？」
    「放心好了。朝比奈前辈一定会陷入与橘前辈相同的处境——因为她本就是这场茶番剧的‘演员’之一。」
    「你说什么……难道？」
    「没错，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唯一不知情的，只有南云前辈。」
    「……这可真是……南云真是可怜啊。」
    「这可是他自己挑起的战斗，我也不好说什么。」
    堀北前辈再次陷入沉思。
    「天成，你得向我立个誓。」
    「请说。」
    「如果事情没按剧本进行，南云真的放弃了朝比奈……你必须救她。不能让任何人退学。」
    「不用您说，我本就如此打算。」
    我从长椅上站起身，肃立，将右拳抵在胸口。
    「我以自己的名誉与信念起誓，若发生意外，我必将救人到底，不会让任何人退学。」
    「具体来说？」
    「朝比奈前辈所需的私有点与班级点数，将由我班支付……当然，这不是我想做的事，但我也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
    「你班的同学能接受吗？」
    「我给他们每人分两千万，他们就会答应了。」
    「原来如此……以你的资金实力，确实做得到。不过，那二年级的协力者怎么办？」
    「请放心，与其相信南云那虚无缥缈的‘实力主义’，他们更信我实打实的两千万。」
    「所以已经被你收买了啊。」
    「是的。据说二年级是以南云为中心团结起来的，但那不是出于信赖，只要把积分摆到他们面前，他们立刻就咬钩了。」
    就这样，这场茶番剧即将拉开帷幕。
    为了打破南云前辈要逼退橘前辈的阴谋，我们将以同样的方式，将朝比奈前辈逼入困境。
    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
    唯一的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南云前辈。
    世事无常，为了减少些许悲哀，我决定去雕一尊佛像。
    ?
    「猪狩前辈，告诉我们。大家都很在意你究竟会拉谁下水。」
    随着南云前辈那带着得意的话语，学生们开始骚动不安。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之一——三年级的猪狩桃子开口了。
    「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个扰乱我们小组安宁的a班橘茜同学。」
    一切正如南云前辈的计划那样顺利推进。
    大概是确信自己的布局已经完美收场了。
    他夸张地鼓起掌来，走到堀北前辈面前。
    「超越常理，不，应该说是天马行空的策略。没有一个人能看穿我的手段。包括你在内，堀北前辈。」
    此刻的南云前辈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沦为一个小丑。
    「告诉我们，橘前辈。担任了学生会干部，眼看就要从三年a班毕业，结果却要退学了，这种感觉怎么样？还有堀北前辈，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是不是被从未有过的愤怒包围着呢？」
    堀北前辈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堀北前辈，怎么了？该不会是太震惊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南云，结果还没有公布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结果还没完。」
    堀北前辈像是催促似的看向老师，那因学生骚动而被中断的考试结果得以继续公布。
    「那个……还有一名不合格者……是二年d班的。」
    根据这次考试的规则，不合格者可以选择一个“连累自己失败的人”，一同退学。
    因此橘前辈被猪狩前辈指认退学，而这名二年d班的同学，也将指认一个人退学。
    「我选择二年a班的朝比奈同学，一起退学。」
    那名同学说出了那个早就注定好的答案。
    「诶，哈？什……怎、怎么回事？为什么……哈？」
    面对这一宣布，南云前辈一脸呆然，满脸困惑。
    「真是场闹剧啊。」
    「嗯，是啊。」
    混在众多学生中，注视着这场戏剧的我与清隆，就这样简短地交流了一句。

 第87章 分组

    新学期刚开始不久，我们便乘坐巴士前往即将挑战的一场特别考试现场。
    这场考试全校学生将齐聚一堂。
    「嗯，应该快到了……铃音小姐，你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呢。」
    我对坐在旁边的铃音小姐这么说，她也回以一个微笑。
    「是啊，这次也拜托你了。」
    最近，尤其是体育祭之后，她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我将目光扫向车内。
    同学们还在对茶柱老师刚刚说明的考试内容虽然还没彻底理解，但脸上的兴奋感已经大于紧张感了。
    我不禁开始寻找清隆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启诚旁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而一旁的轻井泽小姐偷偷看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几分钟后又偷偷看一次。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自从她被清隆提出“解除关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而这一幕也被佐藤小姐和松下小姐看到，使得气氛也显得更加复杂。
    据说清隆已经拒绝了佐藤小姐的交往提议，那么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清隆今后的感情动向确实让人感兴趣。
    「这次的考试，女生那边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你也别掉以轻心。」
    我和铃音轻轻碰了一下拳头，随后下了巴士。
    「啊——好冷啊！」
    池环抱着肩膀牙关打颤地抱怨了一句，我也深有同感。
    在我们眼前，有两栋古老且庞大的校舍，以及相当宽广的老旧操场。
    这次考试是全校范围内的考试，而且男女分开各自行动，规模必然庞大且复杂，因此一定会有很多“视线盲区”或“角度死角”。
    也正是如此，现在的这片地方，简直就是将橘前辈从堀北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场所。
    同时，这也是能将朝比奈前辈从南云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之地…
    「在巴士上已做了提前说明，因此我们将视为各位已理解本次考试内容，此处不再重复解释。接下来，将给出时间与场所，以便各位组建小组。请各年级自行协商，组成六个小组。」
    我们男生被集中带往与校舍相邻的体育馆，一位其他年级的男老师走上讲台，使用扩音器如此宣布。
    分组完全交由学生自主决定？
    那么，该如何分组呢？
    体育馆内的男生们都在互相观望、迟疑不决。
    就在这时，只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迈步向前。
    「我们a班，将以眼前这群成员组成一个小组。目前小组成员为14人，还差一人即可凑足。现在开始募集愿意加入的人选。」
    葛城代表a班稳坐中央，向我们做出提议。
    「葛城，这就是a班的方针吗？」
    「没错。」
    「那能说说理由吗？」
    「正如你所见。这次的考试极其复杂，我们想尽可能由同班组成，以求稳妥。」
    这是非常符合他风格的“稳定派”想法，也是面对这类考试时的一种合理解答。
    由同班成员组成小组，协调会更顺畅，面对突发状况也更能迅速应对。
    「喂喂喂，别擅自决定啊！你们a班也太耍赖了？」
    须藤对葛城的提议提出抗议，但葛城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回应。
    「未必是耍赖。我方提议下，小组只会由两个班级的学生组成，这意味着若我们拿到第一名，积分分配也不会被稀释得太厉害。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单对我方有利的贪婪提案。」
    「说得也对……但也希望你明白，有人可能无法完全接受。」
    「嗯，那我补充一句。加入我们小组的人，我们保证不让其承担任何责任。当然，前提是不能明显拖后腿。」
    「嗯……听起来还不错嘛。」
    也就是说，可以将成绩不佳的学生安置在安全区域内。
    「神崎，你怎么看？」
    「利弊都有……但问题是龙园班。」
    看来神崎最在意的还是龙园的动向。
    「咕咕，被这么警戒也是够可以的了。」
    「那是当然的。考虑到你至今为止的行为，不警戒才不正常。」
    「你听到了，天成？你是怎么看的？」
    龙园依旧散发着那种像蛇一样缠人的气息，甚至比以前更锋利了。
    有趣。
    「我有个提案，四个班基本按照葛城的提议分组，但我们、神崎他们、龙园以及剩下的a班成员组一个小组。」
    拖下去不是办法。
    「等等，天成，要不这样，让c班和b班组成小组，把a班剩下的人丢给龙园？」
    「啊，不过那样的话就无法争取到积分了。」
    「把龙园拉进来，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就由我来收拾这个问题儿童。」
    「也就是说你能压制他吗，天成……你做得到吗？」
    「否则这事永远都谈不完。就这样决定，神崎你们那边派几个麻烦的家伙由我来处理。这样你们也轻松一点。」
    「虽然那样确实要好一些……但真的没问题吗？一旦出事，你可是要背责任的。」
    「没问题。」
    我有理由相信龙园不会在这时给我制造麻烦。
    「天成，我有个提案，这次的小组负责人全部交给我们班来做。」
    果然，龙园露骨地想要抢班级积分。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可没问你，三流货色……天成，你怎么说？」
    龙园完全无视神崎的主张，看向我。
    这家伙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挺有趣的。
    那么他一定会接受这个提案。
    「直接答应你可不行，得拿出相应的好处来。」
    「哼，你是想说，别像葛城那样，把拖后腿的人从自己班里拉出来殉葬，对？」
    「不不不，我希望你能把这次考试中获得的私人点数让给我们。」
    如果是以前的龙园，对这种提案肯定是一笑了之，他那时可是认真想攒够八亿点数的家伙。
    但现在，他把这个职责交给了我，策略也转向优先班级积分而非私人点数。
    「没问题。这次考试得到的点数全给你。」
    「你、你疯了吗！？」
    神崎惊讶的声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情况。
    「天成，那可是龙园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
    「没关系的。」
    「你有什么根据？」
    「因为我和他，是对手。」
    「……」
    神崎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龙园，暂定小组成员的话，你、石崎、山田，从我们班就是我、清隆，还有高圆寺。剩下的成员你和神崎来挑。」
    我提到的这些人，就像抽鬼牌里的“鬼牌”，如果放任不管，恐怕没一个小组会想要。
    只要先把他们聚拢，剩下的就随意分配好了。
    「神崎，我接受龙园的提案。你呢？」
    「……那龙园就交给你来管，听清楚了吗？」
    「交给我。」
    最终，神崎也接受了这个提案。虽然看上去非常不情愿。
    就这样，一年级的小组分配告一段落。
    我们所属的小组由龙园担任负责人，成员有石崎、山田、我、清隆、高圆寺，a班方面是桥本和户塚，神崎那边则派出了墨田和森山。
    最可怜的，大概就是被丢进这个组合的c班那两个倒霉蛋了。
    现在他们还被龙园那帮人散发出来的不良气息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目前来看，龙园会暂时老实下来，一边向我提供好处，一边将因为自己犯错而减少的班级积分补回来。
    「天成，这组的指挥就你来。」
    这家伙，这么快就开始摆烂了。
    「你不是负责人吗？」
    「表面上是啦，我会做最低限度的事，但我又不是饲养员，哪能照顾三头猩猩啊。」
    他口中的“猩猩”，大概是指我、清隆和高圆寺？
    谈话间，分完组的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也陆续聚过来了。
    「我以为还要花点时间呢，意外地挺快啊……你们一年级的，我有个提案。现在就组建大组怎么样？」
    「南云学长。那不是今晚要决定的事情吗？」
    「那是学校方面的安排罢了。既然全学年都已经分完组了，现在就推进也没问题。」
    然后他看向堀北前辈。
    「没问题，堀北前辈？」
    「嗯，我们这边也更方便。」
    「那这样，一年级的小组里出六个代表，用剪刀石头布决定指名顺序。赢的人先选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小组，最后组成大组。」
    「一年级掌握的信息量太少，这样未免不够公平？」
    「想公平决定根本不可能啦。毕竟每个人掌握的信息本来就有差别嘛。天成，你怎么看？」
    为什么来问我啊……不过
    「我觉得可以哦。」
    就这样，由各位代表来依次进行指名。
    我悄悄绕到龙园身后，用低声传话的方式说道：
    「我们这组加入南云前辈那边。」
    「理由？」
    「为了监视。」
    「啧……」
    虽然他不满地咂了咂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南云前辈的组。
    果然是傲娇类型。
    就这样，大型小组顺利组成。
    然而就在此时，南云前辈像是颇为高兴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堀北前辈，既然我们碰巧分在了不同的大组，不如来场对决？」
    我严重怀疑他这台词在一周前就已经排练过，说得十分顺滑。
    「南云，你这是第几次了？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啊？藤卷前辈？」
    「你一次次向堀北挑战，我之前都没多说什么。但这次不同，这是包括一年级在内的大规模特别考试。我不能容忍你把它当成你个人的游戏来玩。」
    「这又是为什么呢？在这所学校里，不存在什么一年级或三年级的界限？谁向谁宣战，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规则里也没说禁止。」
    「我说的是基本的道德问题……就算你是学生会长，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该有点自觉，这是越权行为。」
    「既然前辈这么说，那就让我真正‘有自觉’一次。不如您也来和我对决？您可是三年a班的‘二把手’，对？」
    他特意强调“二把手”的“二”字，完全不见半点敬意。
    这多半是我不知道的传统，在二、三年级之间，这种较量大概早已成了“潜规则”。
    从这也能看出堀北前辈日常的辛苦。
    堀北前辈注视着南云前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南云，我一直拒绝你的挑战，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嘛……我的朋友们说，是因为前辈您害怕输给我。不过我可不这么想。您不会怕输，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尊敬、竞争心，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我仿佛已经窥见南云前辈混乱的内心。
    「你喜欢的那种斗争，牵扯太多无辜的人。」
    「可我认为这才是这所学校的‘玩法’，也是它的魅力所在。而且这次，我追求的只是学生会长与前学生会长之间的私人较量而已。我只是想看看，在前辈毕业之前，我有没有超越您的可能。」
    「那么，你想用什么方式来比试？」
    此刻的堀北前辈仍然十分冷静，或许他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南云能稍微自省一点。
    「比比谁让更多人退学，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嘛。不过算了，这次就认真提议一下——就比哪一组的平均分更高，简洁明了。」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我接受。」
    「就知道前辈一定会答应的。」
    堀北前辈接着做了最终确认——确认这场闹剧是否真的值得演下去。
    「南云，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私人对决……没错？」
    「前辈的意思是，不可以用攻击前辈属下的方法来获胜，是？我同意。」
    「不仅限于我这组……我再说一遍，只要是牵连到他人的行为，我都不会接受。」
    「还真是一再强调啊？」
    「如果你拒绝，那这场比试我不会应下。」
    「好好好，明白啦，您还真是正直呢。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在这场比赛中赌上彼此的矜持。」
    ——矜持吗，竟然用上了这个词……真是令人感伤。
    「这句话，你最好永远不要忘。」
    堀北前辈最后闭上眼，沉思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回答。
    他恐怕真的希望到最后一刻也能相信南云前辈。
    但即便如此，那一丝祈祷和希望终究未能传达，他还是决定扣下最后的扳机。
    于是，闹剧正式开演。
    而清隆，则依然像个最终boss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第88章 充满哲学气息的男生宿舍

    「不好意思啊，六助，擅自决定了你要加入的团队。」
    「无妨，有你在的话，这场无聊的考试多少能变得有点意思。」
    「可惜啊，这次我并不打算有什么大动作……因为一切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最终的结果。」
    大组已经组建完成，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走就行了。
    根据事前情报，这场考试只要没有严重失误，其实并不算太难。
    「好了，各位听着。本小组的负责人是龙园，但指挥由我来担任。有人有意见吗？」
    众人都没出声，看来是默认了。
    小组成员是我、清隆和高圆寺，d班龙园、石崎和山田这三位不良，a班的桥本和户冢，以及c班的墨田和森山。
    考虑到这群人不太可能和睦相处，恐怕得随机应变。
    「那暂且不说别的，先分配床位。谁睡哪里其实没多大意义，就先到先得。」
    「喂，这种事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比较好？」
    「户冢，要不你先看看这房间里的人。」
    原本想反驳我的户冢，在看了一圈大家的脸后立刻改了口。
    「……我突然觉得，天成你说得有道理。」
    「对？这种小组就别讲究什么步调一致了。每个人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去行动就行。我们之中也有会学习的、也有擅长运动的。只要不出大错，基本上不会有人不及格。」
    「听起来还不错，毕竟咱们这个组，要是强行要求统一反而会更麻烦。」
    连桥本也表示赞成，于是我转向神崎派过来的c班男生问道：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问题。」
    「神崎怎么说的？」
    「他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依靠你。」
    那就没问题了……最后我看向龙园他们那边，也没有异议——除了一个人。
    「石崎，有什么不满吗？」
    「倒也不是……只是，要是你敢让龙园哥丢脸，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这话该由你来说吗？你是这群人里最不靠谱的？」
    「你是说我傻是！？喂！」
    「这可是事实，闭嘴，石崎。」
    石崎虽然有些不甘，但听到龙园的话后还是闭上了嘴。
    其实，虽然石崎常常对我表露出不满，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眼里带着畏惧。
    看样子他已经承认我很强了。
    「床你们随便选，我无所谓。」
    就像无人岛考试那样，这次我也没打算睡觉。
    毕竟是这所学校，半夜突然插入奇怪考试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至少要有一名能及时应对的人才安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先选咯。」
    高圆寺立刻跳上了上铺，其他人也陆续占了床位。
    不知道为什么，上铺总是最先被选满的。
    「不好意思啊清隆，让你睡下铺了。」
    「没关系，睡哪都一样。」
    房间分配结束了，正式的考试似乎从明天开始，所以当天下午就变成了自由时间。
    「最后说一下我们小组的方针。就像刚才说的，我们根本没办法统一行动，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强求。大家在不拖后腿的前提下做各自擅长的部分，发挥特长就行了。如果有麻烦，尽管找我，我会尽力处理。」
    我一边环视房间里的众人一边说道。
    「那个——我有个小问题。阿尔伯特他，能说日语吗？」
    「当然能说啊，是，阿尔伯特！」
    石崎这样回答桥本的疑问，并看向山田。
    但山田只是默默地盯着正前方，一言不发。
    「……难道他其实听不懂？」
    「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也不能怪他啊，平时都是龙园哥在下指令的。龙园哥，你怎么说？」
    「那家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别管他。」
    龙园悠闲地躺在上铺、交叉双腿回答道，而阿尔伯特也大大地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信赖关系一直让我觉得神秘，相信在一起共同生活之后，我应该会慢慢理解。
    「对了天成，正好，你去陪陪阿尔伯特。」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龙园？」
    「我哪知道，用他的话说，这是一种‘了断’。」
    随后，山田从床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纷纷向后退开。
    难道是要打架？
    大家可能都这么想了。
    但我从山田身上感受不到那种气息。
    相反，他和石崎一样，对我有某种敬畏。
    沉默
    山田透过墨镜注视着我一阵，突然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将手肘架在桌面上，伸出手掌。
    ——这是，扳手腕的姿势。
    「hey，e on」
    哦？这就是他所谓的“了断”吗？
    「嗯，好……你有这个气势，不错。」
    「等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必须要发起挑战。你也明白的，桥本？」
    「不，我完全不懂啊。」
    如果他是真的不懂，那他应该向山田学习。
    像这样堂堂正正地从正面发起挑战，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我也把手肘支在桌上，回握住他的手掌。
    没有开场的口号，也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彼此凝视着，逐渐开始施加力量。
    山田的身体素质毫无疑问是全年级顶尖的，尤其是那青筋虬节的腕部肌肉，腕力定然十分恐怖。
    然而，这对于被师父改造过的我来说，仍旧不够看。
    无论推还是拉，我这边的手臂连动都不动一下，山田开始冒冷汗并发出呻吟。
    「太强了……居然连山田都扳不动他……」
    「不愧是大猩猩。神崎和一之濑会另眼相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些男生们兴奋地议论纷纷，宿舍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热气。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我不再收敛力量，将山田的手背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桌面上。
    手背触碰到桌面的瞬间，他露出一副释然的微笑。
    「you 。」
    「yes。」
    我们重新握住手掌，将姿势转换为握手。
    「nice cle。」
    「you too。」
    肌肉会吸引肌肉。男人之间建立友谊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等下，你们俩怎么就心灵相通了？」
    桥本，这时候就别说这种扫兴的话了。
    「可恶，连阿尔伯特都……」
    石崎露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石崎……咱们也来好好交流一下。」
    「我、我说啊，我其实……有点那个什么……」
    （那个？你是在歧视阿尔伯特？）
    「如果你是怕输，那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败北是件痛苦的事。」
    虽然是个低劣的挑衅，但他咬紧后槽牙，果然上钩了。
    「来啊！谁怕谁啊！！」
    作为今后将共同行动的组员，不论方式如何，只要彼此产生联系，并互相认可，那就是好的开始。
    我与石崎手掌相握，仅用数秒便将他击败。
    「我早就想问了，天成你为什么这么有力气啊？连奥运选手都比不过的身体能力，这也太不正常了。」
    桥本的疑问引发了组里其他人的一致点头。
    虽然我只能回答一句“因为有在锻炼”，但这种程度显然解释不通。
    「睡好、吃好、练好，就行了。」
    「就算那样也不可能变成那样啊？而且刚才那场掰手腕，怎么看都是阿尔伯特的手臂更粗、更结实，结果你居然赢了，这不科学？」
    「单从粗细来看是那样没错，不过……肌肉的‘质’不一样。喏，你看。」
    我卷起训练服的袖子，露出手臂，周围看到的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我的右臂几乎没有一丝赘肉，肌肉构造经过极限优化与改造，宛如钢铁纤维压缩而成，既坚固又灵活。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条手臂就像是把比山田还要厚实的肌肉扩大数倍之后，再压缩成这般大小。
    「……太强了。」
    「该隐可是全身都长这样呢。」
    「真的假的……」
    说起来，清隆在游泳课上确实看过我的身体。
    「果然，大猩猩就是不一样啊。」
    最后桥本像是接受现实般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说真的，能有这种线条清晰的身材，还真让人羡慕啊。」
    「确实，虽然天成已经‘过头’了点……但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理想，或者说憧憬。」
    「哈！哈！哈！仅仅是憧憬就已经out了！在说出口之前就该付诸行动啊，就像我一样！」
    「哇啊，高圆寺你肌肉也好猛！！」
    「阿尔伯特，你也挺不错的嘛，但对我来说，的确还差得远呢～」
    「可恶，不能认输！桥本，给他们看看a班的底气！！」
    「喂，户塚，干嘛又是我啊……哎哎，别掀我衣服啊！」
    「哼，桥本你看着像个轻浮男，身体倒还不错嘛。」
    「那你呢石崎？你不会是肚子圆滚滚的？」
    「别小看我啊，我腹肌可是清清楚楚六块的！！」
    「糟了墨田，这样下去我们c班会成为肌肉鄙视链的最底层了！」
    「啧……没办法，不能给神崎和一之濑丢脸。我也露腹肌！」
    气氛突然变得哲学起来了。
    不过，通过这种方式，组员之间的交流确实热络起来了。
    「气氛不错嘛。好，清隆，你也把腹肌秀一秀。」
    「……哈？」
    气氛不错，所以我打算趁热打铁。
    「各位，各位，请肃静！！接下来——我们尊贵的绫小路清隆大人即将闪亮登场！！」
    「……喂，该隐。」
    适度健身吸引同性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来清隆，证明你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嘛，既然都说了不藏私……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肌肉。」
    连清隆都被这股热烈的氛围卷了进去，开始放飞自我了呢……
    「这群家伙……真恶心。」
    龙园，请不要在我们刚刚靠肌肉热起来的场子里泼冷水。
    就这样，我们小组迎来了一个出色的开局。

 第89章 晚餐时间

    一场肌肉较量，就让我们男生宿舍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不过，在这个充满复杂与无数策略的考试中，必须要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
    夜晚，所有学生被召集到食堂一起用餐。这是男女之间唯一可以交流的时间。
    「清隆，我去搜集点情报。」
    「啊啊。」
    「你也差不多该去关心一下轻井泽同学了？」
    「……我本来是打算保持距离的。」
    「缘分一旦结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哦。接下来你只需要平等地对待她就好了。」
    「……」
    清隆露出一副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理解的复杂表情，端着放着餐具的托盘，一脸犹豫地站在那里。
    最终，他还是朝着轻井泽所在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我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注意到清隆走近的轻井泽微微一震，显然紧张了起来。
    但清隆既没有坐在她的旁边，也没有坐在她的正对面，而是选择坐在了背对着她的位置……
    接着，他们便背对背交谈起来。
    轻井泽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焦躁，还有些无法释怀，但最终，她悄悄地动着嘴唇，似乎拼命想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
    这副模样说不定可以称得上“可爱”。
    我越来越期待清隆今后的发展了。
    毕竟就连佐仓同学最近也变得主动了起来，他周围的关系网络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感觉他……就像是恋爱喜剧的主角一样。
    「那么，我也该开始行动了。」
    我从食堂二楼扫视全体学生，然后就看到铃音同学端着托盘向我走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一直在找你。」
    「我也是呢。嘛，你挺显眼的，倒也不难找。」
    「是吗？」
    「现在也有很多人盯着你看呢。」
    「自从体育祭以后就一直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话说回来，我刚才来之前听说了一个传闻……你真的把龙园他们编入了自己的小组吗？」
    「是的。」
    铃音同学稍微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能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吗？」
    「理由？我认为，放任龙园他们和高圆寺不管更危险。」
    「所以你是把他们集中在一块，以便控制？」
    铃音同学皱起眉头，并非愤怒，更像是在担心。
    「那…你能管住他们吗？」
    「没问题，交给我……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那、那种说法……太狡猾了，别这么说。」
    她别过头去，似乎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也没有继续追问。
    「龙园提出由他们班来担任负责人作为交换，这次考试中他们获得的所有私人点数都会转交给我这边。」
    「这……」
    「他们班目前处境相当糟糕。自入学以来班级点数不断下滑，所以他大概是决定就算冒风险也要有所行动。」
    其实，用破罐子破摔来形容更贴切。
    「连他都对现在的现状感到焦虑了吗……那你对此感到满意吗，该隐君？」
    「还算满意。我也确保了自己的利益。再说了，这次的考试小组行动、战略都很难统一，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确实，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难应对。」
    「因此，把风险转嫁到其他班上，自己稳稳地赚取点数，也不是坏选择。」
    「……明白了男子那边的情况，接下来该轮到我说明女生的动向了。」
    「嗯，拜托你了。」
    我们一边用餐，一边交换情报和方针。
    「首先，我们这边的情况是，女生在分组的时候闹得很凶。」
    「这是为什么？」
    「起因是a班声称无法信任一之濑同学……」
    「是吗，为什么会那样？」
    「我们也不清楚a班的用意。不过a班组建了一个14人的小组，预留一个名额接受外人，而其余成员则刻意避开一之濑那边。」
    「听起来和男生那边情况差不多，但照你这么说，气氛好像更糟。」
    「是的，现在她们还对一之濑班表现出明显敌意，你看也能看出来？」
    「啊，确实如此。」
    我扫视食堂内部，便发现围绕在坂柳为中心的a班女生小组正在被一之濑班的人怒视着。是之前被不礼貌对待才有的情绪。
    「所以这次分组的过程拖得特别久。」
    「辛苦你了。」
    铃音一脸满足的点头，看来她就是在等这一句话。
    我继续问道：
    「那你自己对于a班疏远一之濑这件事怎么看？」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但理由并不重要。被无聊的流言和印象操控判断，这种事太愚蠢了。」
    「说得真好。听你这么说，看来你已经和一之濑建立合作关系了？」
    「这次考试需要和其他班协力联动。在那样的前提下，没有人比她更值得信赖，所以这种选择是理所当然的。」
    「嗯，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看来我们班女生这边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最终还是与一之濑建立了合作关系。
    正当我和铃音聊着这些的时候，一之濑从刚才与同伴交谈的地方离开，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后，朝我们这边走来。
    她从刚才就偷偷望着我们，应该是在找接近的机会。
    「堀北同学，该隐君，这边可以坐吗？」
    「当然，请坐。」
    看上去有些疲惫的一之濑还是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坐在了我和铃音的对面。
    「堀北同学，谢谢你在分组时出手相助，真的帮了大忙了。」
    「不用在意，这次考试必须要和其他班合作，所以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力量……」
    一之濑绽放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果然堀北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刚入学的时候虽然也有传言说你不好接近，但印象已经完全变了呢。」
    「对？真正的铃音是个很温柔的人……哎哟哎哟，别扯我耳朵啊。」
    我附和着一之濑，想夸夸铃音，结果坐在旁边的她扯住了我的耳朵。
    回头看去，可以看到她略带羞涩的神情。
    「别插什么多余的评论啦，真是的……」
    「抱歉啦，只是看到有人夸你，我就忍不住开心嘛……」
    这种感觉好像还是久违了呢。
    回想起在无人岛时也有类似的事。
    不过她并不是想伤我，只是害羞的表现罢了，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可爱。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交流方式。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呢。」
    一之濑看着我和铃音的互动，有些惊讶地说道。
    「嘛，铃音一直都在帮我，当然关系好啦。」
    「嗯……。」
    一之濑一边微微歪头，一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感觉？」
    「一之濑同学？」
    「诶，啊，没、没什么啦。比起这个，该隐君……我听神崎君说，你和龙园他们分在同一个小组对？」
    她的眼神带着“你没事”的担忧，我看着她的眼睛，点头回应表示一切没问题。
    「想想看，要是放任龙园和我们高圆寺随意行动，那小组分配可能永远都定不下来？」
    「哈哈，确实很可能会变成那样呢。」
    就连温柔天使一之濑都没有像平时那样说一句“才不会啦”来缓和气氛，可见龙园和高圆寺在学校的风评有多低。
    虽然我很想说他们其实并不坏，但这句话还是只能吞下。
    「况且也不能把责任推给神崎。既然必须有人来承担，那我觉得由我来做比较好。神崎托付给我的学生，我也会好好保护，请你放心。」
    「要是该隐君来守护，那我就放心了。当然，我们这边也会好好保护托付给我们的人。」
    「我可从没怀疑过，毕竟是一之濑同学你嘛。」
    「被你这么信赖我都有点害羞了呢。」
    说到信赖的话，她无疑是全年级最值得信赖的存在了。
    「能和你携手并进也挺不错的。」
    「嗯，一起加油。堀北同学，也请多关照啦。」
    「嗯，当然。」
    两人继续交换着关于考试的情报和意见。
    于是，我就放心地把女子组的事情交给她们，吃完饭之后提前离开了。
    晚餐时间还没有结束，我便登上二楼，再次环视整座食堂。
    南云前辈似乎正和二年级c班与d班的男生一起活动。
    虽然他表面上在轻松地交谈，但视线频繁地投向堀北前辈，可见他还是很在意的。
    而堀北前辈则始终没有朝他望去。
    同样，他也没有刻意关注橘前辈。
    嗯，一切都在按着剧本走。
    「啊，找到你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一转头，果然是戴着向日葵发夹的朝比奈前辈。
    「朝比奈前辈，状态还好吗？」
    「状态？你把我卷进这种闹剧里，还好意思问我状态？」
    「如果想让南云前辈冷静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
    「虽然你说得也没错啦……」
    她虽参与了我的这场计划，但似乎并不完全认可。
    毕竟她也在协助一项可能对自己班级造成重大损害的行动，这种不安在所难免。
    朝比奈前辈也是个复杂又有趣的人。
    她虽然认可南云前辈，但却没有完全被他影响。她承认他的实力，却也视其为危险人物。
    也就是说，她对南云同时抱有好意与忧虑的复杂情感。
    「只是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真的会保护那些参与这次计划的人？」
    「我已经想好了回避南云前辈报复的方法，请安心。」
    「真的吗？」
    「我不会说做不到的事，也不会说谎，更不会无聊到专门制造一堆退学者。」
    「你之前就一直说‘有办法’，但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
    「很简单，把他们转进a班就好了。」
    「……哈？」
    「顺便也把反南云派的成员都转进a班。」
    一旦这样做，那些人就变成南云前辈的同班同学，这样南云前辈就必须保护他们，因为他们退学，会将a班的班级点数扣成d班。
    而同时，转入a班的反南云派成员也能变得更强硬。
    极端点说，哪怕他们明目张胆地“围殴”南云前辈，他作为a班领导也必须庇护他们。
    所以，他今后必然会吃尽苦头。
    清隆啊，你这人实在太腹黑了，库库库！
    「也就是说，让雅来‘守护’他们？哇……你这想法也太惊人了。」
    朝比奈前辈瞬间就理解了呢。
    「总比让一堆人退学要好得多。」
    「倒是没错啦……不过真的能做到吗？这可得花上好几亿点数？」
    「也就两三亿而已？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完全没问题。」
    「关于你拥有大量点数的传言，我也听说了，原来是真的啊。你现在到底有多少？」
    「这个嘛，数目太大，我自己也不清楚。」
    朝比奈前辈虽然是间谍，但本质上还是偏向南云前辈的人，所以不能告诉她太多。
    如果我真的打算对南云前辈下手，她大概会转而与我为敌。
    「算了，不想说也无所谓啦。」
    朝比奈前辈站在我身旁，一起从二楼望向在一楼的南云前辈。
    「雅……他会救我吗？」
    「他一定会的。毕竟他是男人，总会知道自己该在哪些地方耍帅。」
    「那就好……」
    「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非常复杂呢。」
    「嘛，用一句话概括可太难了。」
    朝比奈前辈轻笑一声，把视线从南云移向我。
    「像你这样的男孩，或许能让雅冷静点也说不定呢。」
    「不，我反而觉得那会更激起他的斗志。」
    「那也挺不错的嘛，看起来挺有趣的。」
    「麻烦的是我啊。」
    「骗人，你不是会被这种事击倒的类型。」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害怕学长欺负的高中一年级新生。」
    「真是油嘴滑舌啊。」
    朝比奈前辈像是很开心似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
    「对雅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你不是他同级生，但这也可能是他最大的悲哀……堀北前辈也比他高一年，对他来说，真是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啊。」
    「人生嘛，本来就这样。」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说完，朝比奈前辈露出一抹笑容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再次从二楼望向南云前辈。

 第90章 考试第一天

    翌日清晨，朝阳透进宿舍，我也停下了手中的刻刀。
    昨晚过于投入，结果做出了一只颇具气势的木熊。
    高圆寺比谁都早起，优雅地从床上跳下，朝我这边眨了个眼。
    “哦，虽然体型小巧但很有气势嘛。”
    他看了一会儿木熊，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走出了房间，似乎是去晨练了。
    我们这个小组的方针就是“随意应对”，所以没有必要去约束高圆寺的行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宿舍里安装的扬声器响起了轻快的音乐。
    “真吵啊，这什么玩意儿？”
    “早啊，石崎。看来每天早上都是这种节奏呢。”
    “真的假的……”
    随着起床信号响起，宿舍里的成员陆续醒来。
    有人打着哈欠，有人发出奇怪的身体响声，有人还一脸困倦。
    但他们也都明白考试的重要性，所以哪怕拖着身体也都勉强起了床。
    “话说你一直没睡吗？”
    可能是因为我脸上没有一丝困意，所以桥本有些惊讶。
    “嗯，毕竟这所学校嘛，也不是没有可能半夜被叫起来搞什么防灾演习之类的。我昨天不是说过，至少要有一个人能立刻应对吗？”
    “不是，正常人都会当成笑话，你真的没事吗？”
    “只要让身体和大脑各休息一半，基本就等于熟睡了。”
    “…和你聊天偶尔真的会搭不上话。”
    “我以前在无人岛的时候就一直这样值夜班。”
    “真的啊？”
    其他人的视线移向了与我同班的清隆，似乎在等他确认。
    清隆轻轻点头。
    “该隐就只猩猩，兼海豚。”
    “……”
    猩猩我就忍了，海豚是什么意思？
    “另一只猩猩去哪儿了？”
    龙园似乎注意到高圆寺不在宿舍。
    “他一大早就起床出去了，可能去跑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这样啊。”
    “咦，这样真的可以吗，龙园哥？”
    “我又不指望能控制那家伙，随他去。他是疯了点，但不傻。况且，真有问题的话，这不是有人会去善后的……对？”
    龙园说着又看向了我。
    “嗯，六助有分寸的，不用管他就好。”
    刚说完，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热气的高圆寺闪亮登场。
    “嗯？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伟大本身？”他微微扬起下巴，像只巡视领地的孔雀。
    “可不，存在感太强，想忽略都不行。”我顺势调侃。
    “哼，光芒过于耀眼也是种困扰呢。”他理所当然地应下。
    挺有趣的。
    “都清醒点，”我拍了拍手，站起身，“考试马上就开始了。记住我们的准则——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就是我们这个奇葩小组最效率也最省事的相处之道。
    等众人陆续离开房间后，我就开始打理一下宿舍，整理被褥、收拾显眼的垃圾什么的。
    毕竟离开后可能会有突击检查，这是预防措施。
    “该隐，我来帮忙。”
    “谢谢，麻烦你了。”
    有清隆帮忙，整理房间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之后我们追上了小组，正式踏入这场特别考试。
    由我们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组成的大组在一间教室里集合。
    “接下来进行点名，之后将前往指定区域进行清扫。接着是校舍的清扫工作。”
    老师的话让我回想起和师父住在神社的日子。
    师父那句口头禅又冒出来了：“打扫卫生，是修心。”
    点名结束后，同学们就开始打扫起来。
    我用眼角余光扫到同组的南云前辈……他正极其违和地攥着块抹布，弓着腰在那儿擦地板……配上他那张狂气质，简直太不搭调了。
    不过要论反差感之王，还得是——
    “喂！石崎！那儿！看见没？灰！你擦了个寂寞？学学阿尔伯特！”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嚯！
    龙园正伸着他那根修长的食指，在石崎刚擦过的窗框边缘抹了一下，指尖立刻沾上了一道灰痕。活像个吹毛求疵的老嬷嬷
    “龙嬷嬷上线了……”
    “噗哈哈……”
    听到我嘀咕的桥本忍不住笑了出来，清隆的表情也变得微妙。
    “嘛，反正龙园是负责人，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上心，现在这种状态还算负责。”
    连c班的学生们也稍微放下心来。
    应该是昨晚的肌肉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是个不错的趋势。
    就这样，清扫了指定区域之后，又对校舍进行了打扫，接着，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节课是打坐。
    所有人被集合到一个铺满榻榻米的场所，看上去像是道场。可能原本是个废弃的格斗场。
    “所有人注意！不许踩榻榻米的边缘！”教官压低了声音强调，眼神严厉。
    刷！所有人的视线都往下挪，脚也下意识地往里收。
    我知道，这是规矩，是礼仪。
    但师父教我的原因更凶险——她说老式榻榻米缝隙里可能藏着刀片！踩上去就是找死！
    “打坐啊？人生头一回，鄙人心里有点怵！”
    “打坐期间，请保持肃穆，规范用语！”教官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博士，“这种轻浮的口吻，是天生如此，还是你的家乡习惯？”
    “哈？没……没……”博士有点懵。
    “无论原因如何，在此处使用不庄重的语言，会被扣分。从现在起，矫正这种随意的说话方式，也是你迈向成熟必修的一课。”教官语气不容置疑。
    看样子考试的一部分是强行拔高社交礼仪值。
    博士那标志性的“鄙人”口癖，怕是要就此绝版了。
    我个人倒觉得没啥，只是得分场合……
    “听着！”教官环视全场，声音洪亮而沉稳，“有些人，喜欢用不顾他人感受的做派和言辞来标榜自我、强行刷存在感、证明自己有多‘特别’！这毛病，不只这小子有，你们这些家伙也有！”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龙园和高圆寺。
    这二位稳如泰山，眼皮都没抬一下……抱歉啊教官，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是真觉得自己就这么牛逼。
    “并非要你们磨灭个性。展现自我是天赋权利。但踏入社会，‘替他人着想’这根弦必须时刻绷紧！这堂课训练你们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打坐，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教官锐利的眼神扫过一排排正襟危坐的学生，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个兵，出列！”
    “是！”
    教官上下打量一番，“姿势很标准，身体柔韧性也不错，有过相关经验？”
    “是的，略知一二。”
    “很好，作为学生代表做个示范，听从我的口令行动。”
    行，师父当年操练得够狠，这套流程闭着眼都能做。
    按照指令，我盘腿坐下，熟练地将双脚盘放在大腿上方，脊背挺得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剑。
    “你此刻在想什么？”
    “无念无想，无欲无求。”
    “呃……倒也没错……”教官似乎被我这过于哲学的回答噎了一下，表情有点僵硬。
    早知道说个“世界和平”是不是更应景？
    随着吐纳渐深，心神彻底沉淀下来，那种奇妙的临界点瞬间突破——“师父模式”，启动！
    双眼自然地睁开，眼神穿透了眼前的空气，直抵世界的本源真相。
    我能清晰感受到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黏在了已进入“无念无想”境界的我身上。
    “呃……虽然……这是个极端案例……”教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希望大家努力掌握这种高度的专注力与内心的平静。”
    “他那眼神……像在请神……”
    “嘶……有点吓人……”
    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了。此刻的我，心如止水。
    “并不要求大家做到这种程度，”教官清了清嗓子，强行拉回注意力，“但基本坐姿必须过关。今天的目标是维持姿势五分钟。现在开始打坐！我们会巡视纠正姿势……开始！”
    一声令下，全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对于那些平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身体跟生锈扳手似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酷刑。
    我脑子里闪过启诚那张愁苦的脸，他被分到另一个组去了……不过听说明人跟他一起，应该……能拉他一把？
    接着，教官开始巡视我们组的“问题人物”：意外的是，龙园坐得有模有样！石崎和山田勉勉强强但也过得去。高圆寺和清隆自然不用担心，连神崎班派来的那俩小子也算不错。
    稳了稳了，没人会在这儿给我爆雷，可以腾出精力想想笔试怎么捞石崎那小子。
    听龙园说那货是学渣中的学渣。
    我盘算着是不是该给他搞份傻瓜题集的时候，打坐时间像沙漏一样悄无声息地流走了。
    清扫、打坐、再清扫连轴转，最后总算迎来了宝贵的早餐时间！
    不过地点不是在温暖的食堂，而是露天空地上支起的一排排临时料理区！
    “今天的早餐由校方提供！但从明天开始，天气允许的话，早餐由各小组自行解决！如何分工、由谁负责、需要多少人手，全部由你们内部商议决定！”教官的声音洪亮地回荡在料理区上空。
    顿时，底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小声哀嚎。我们组的主力噪音源是石崎。
    “石崎，你该不会……”
    我话没说完，他便哭丧着脸回答道：
    “我压根儿就没正经做过饭！”
    “在这所学校，自力更生难道不是基本操作？你之前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就……凑合呗，能直接买就直接买……”
    懂了，便利店便当长期赞助商，估计每一顿都是买现成的。
    “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中，有谁会自己做饭的？”
    举手的是山田、清隆、桥本，还有c班的两人……不过他们看起来不是很有自信。
    “那就让我来负责本组的料理。”
    虽然得为整个小组准备饭菜，但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样好吗？感觉天成你一个人太吃力了。而且我们偷懒了可能还要被扣分。”
    “桥本，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教官的原话是——‘分工和人数由你们自行决定’。明白吗？意思就是！我一个人承包！完全合规！把工作交给最擅长的人，这叫资源优化配置，怎么会扣分？……当然了，你们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感兴趣就搭把手也行。我们这组不就是这么个运作方式吗？”
    “那我们还是来帮忙。”
    “行，谢了。不过记住——别埋怨不帮忙的！这是我主动揽的事！还有！不吃早餐没关系！但吃了的！必须一粒米都不剩地吃干净！吃不完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就是看不起我的厨艺！至于料理期间是在旁边睡大觉还是去开演唱会，我不管！”
    说实话，真难以想象龙园或者高圆寺围着花边围裙、拿着锅铲的场面……那绝对是某种精神污染！
    “南云前辈，您看？”
    我转向那边高年级团队，“你们要是嫌麻烦，我一个人做也没问……”
    “闭嘴！”南云前辈直接打断，“你知不知道要做多少人的份？！”
    他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
    我可不是吹牛，真要火力全开，这点人的饭量还真不够看。
    不过南云前辈这反应……啧，居然还有点正常人的常识，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那就来帮个忙。」
    「你可真不客气啊……但不能把责任全扔给一个一年级的。我们各年级都出几个人轮流负责，这样比较稳妥。」
    「那也挺好的嘛。」
    「你怎么一副失望的样子啊？」
    「没什么，我只是挺喜欢做饭的……那是一种很好的文化啊。就像打坐一样，可以让人面对自我。」
    「……」
    南云前辈无语地转开了脸。
    很快，早餐就做好了，机会难得，我打算探探南云前辈的口风，所以端着餐盘，一个屁股挤开一个二年级学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南云前辈正对面。
    那个二年级生顿时露出了“这人谁啊这么没规矩”的表情，被我抬眼一扫，秒怂扭头。
    「对了，南云前辈，您这次组队并没有只用a班成员呢，是故意分散战力吗？」
    「没啥，就是为了赢下这场战斗的阵容而已。」
    「分散战力确实能提高整体平均分。只是有点奇怪，您不是向堀北前辈发起挑战了吗？我还以为您会用精英组建团队呢。」
    「嘛，是啊，但这次就这样就好。」
    是为了让堀北前辈掉以轻心吗？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具体是什么想法呢？」
    我随口问道，他微微一笑，嘴角扬起。
    「你觉得呢？」
    「唔～突然这么问我也不好说……难道是堀北前辈那边有间谍？」
    「哈哈，间谍啊，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真的有呢？」
    「不，我是开玩笑的啦。就算想搞间谍，也不太可能混进其他年级。再说，也没人会没好处还帮忙？」
    「哼，说得也是，没有好处，谁会干那种事。」
    南云前辈轻笑着喝起了味噌汤……
    「我昨天也听到了体育馆那边的事，南云前辈似乎经常向堀北前辈发起挑战对？」
    「每次都被他无视啦。」
    「他看起来挺死板的嘛。不过这次好像接受了挑战？」
    「嗯，总算是。」
    他的笑容里没有恶意，反倒像是在享受这场对决。
    「天成，你打算参与这场战斗吗？还是说堀北前辈让你来探我的底？」
    「嗯，他是说如果能拿到有价值的情报会奖励我积分。」
    「喂喂，你也太诚实了。」
    「这场考试不就是这样吗？每个小组肯定都在想办法收集其他小组的信息，基本就是一桩生意了。估计他也找了很多人谈，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
    「确实，这么做也没毛病，为了赢嘛。」
    「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您并没有用精英组队，也没有细致地下指令……我实在看不出您想做什么。」
    「你看不懂吗……哈，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也难怪，我这套想法谁都不懂，连堀北前辈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至少我能确认您并没有放弃胜利。」
    南云前辈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打败堀北前辈，而是让他出丑。
    所以我说出“没放弃胜利”那一刻，南云前辈的嘴角微微上扬。
    「啊啊，好好期待结果……我一定会赢过那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宿敌’吗？」
    「没错，我下定决心必须超越他……你就没有那种人吗？」
    「有的。」
    不过，要超越师父，可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那就期待着，期待我胜利的那一刻。」
    他不断强调“胜利”，恐怕就是为了误导我。挺有心机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饭也吃完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南云前辈却叫住了我。
    「天成，好好看清楚，这所学园中最强者的风范。」
    「哦哦」
    堀北前辈真是辛苦啊。
    两年，被一个人缠两年！
    如果南云前辈只是单纯地提出挑战，那还挺有趣的，可执着到这种程度，就只会让人感到压抑。
    与其在那边绕来绕去，我真觉得还不如直接打一架。
    可一旦说出这种话，估计又要被清隆叫“肌肉猩猩”了。
    但我始终认为，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才是最好的。这个世界本该更简单才对。
    不过，现在我得跟堀北前辈说一句：一切正常。

 第91章 一起雕刻

    第一天的打坐、打扫、道路接力都是体能测试，所以对男生们来说不算太难。
    接下来需要担心的是考试最后一天的学力测试，目前来说还有时间，得想个策略。
    吃过晚饭，我正准备继续今天的雕刻与守夜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辨识度的人影。
    “坂柳同学。”
    “怎么了，该隐君？”
    坂柳展露出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
    “没什么，只是刚好看到你，就随口叫了一声。”
    “原来如此。”
    “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女生那边的情况。如果你愿意的话。”
    “呵呵，你是想知道的是关于分组时争执的事？”
    “不好奇是骗人的。”
    据铃音说，a班好像有意疏远一之濑同学。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想直接问问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倒也简单明了。
    “嗯，说来也无妨，只是——”
    她浮现出一抹略带妖艳的微笑。
    此时，我的视线却转向了她身后正慢慢接近的山内。
    山内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东张西望，看起来心不在焉。
    照他那副样子继续走下去，很有可能会直接撞上前方的坂柳，所以我也加快脚步，站到了两人中间。
    我还以为他会注意到坂柳，但他直到只剩一步距离时还在左顾右盼。
    “山内，走路的时候看着前面，要是撞到了人可能会让人受伤的。”
    “噢，抱歉啊。”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正刚刚才注意到我和坂柳，那他刚刚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谢谢你了，该隐君。”
    “没事，没造成什么事就好。”
    因为我挡在中间，两人并未发生接触，坂柳也向我致谢。
    “啊，谁家小孩……a班的。”
    “是a班的坂柳同学。”
    “哦，就是那个没了拐杖就不行的女生。要不是你挡着，她可能就摔了……长得是挺可爱的，但感觉挺危险的，晃来晃去的。”
    山内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准备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强行拉了回来，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低头。
    “喂，干什么啊！？”
    “真是的，早上的课程你都学了些什么？”
    “疼啊，你干嘛！”
    “和他人接触时，别忘了起码的礼节和尊重。这次就算了，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啦……”
    “抱歉啊，坂柳同学。我会让他好好反省的。”
    身为同班同学，这种丢人的事我也只能陪着低头了。
    “没关系的，请不要太在意。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坂柳那副非常开心的表情。
    “行了行了，我走了。”
    目送山内离去的背影时，坂柳发出了优雅的笑声。
    “呵呵，看起来你也挺辛苦的呢。”
    “他其实不算坏人……”
    “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吗……好像也称不上。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原来如此，你人真好啊。”
    “我很好？”
    “该隐君，在你眼中，似乎所有人都值得被体贴对待呢。”
    “也没想得那么深啦，但我觉得，同班同学就应该互相保护。”
    “这是很不错的信条哦。因为你不同于一之濑同学，你不仅有理想，还有将其贯彻的力量与手段……那么，我们回到正题。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刻意远离她的班级，对？”
    “啊，对。刚才就是想问这个。”
    差点被山内插话搅乱了。
    “因为，战斗已经开始了。就姑且这么说。”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a班准备向c班发起攻势。
    一直保持沉默的最上位班级，终于要主动出击了。
    “不过一之濑她们班也不是好对付的哦。”
    “这个嘛……谁知道会如何呢。”
    坂柳妖媚地一笑，似乎还有些期待的样子。
    “对了，我也有件事想问问该隐君。”
    “没问题。”
    “你能将善意贯彻到什么程度呢？”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问题。”
    “那换种说法。你，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真正感到愤怒呢？”
    “愤怒吗……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我一直都想过得平静些，所以愤怒对我来说是很遥远的情绪。”
    “是啊……正因如此，该隐君和一之濑同学其实很相似也说不定。”
    “我和一之濑同学？”
    我倒是完全不觉得我们相似。
    “你们都很重视‘体贴他人’这件事。”
    “不光是我和她，谁都会多多少少有这方面的想法。”
    “是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
    确实如此。无论多好的人，也有其忍耐的极限。
    “我觉得你和一之濑同学的‘极限值’，特别高……正因为如此，你们才是‘善人’也说不定。”
    “我觉得我离‘善人’还差得远呢，特别是跟一之濑同学比起来。”
    “不，不对哦，是相反。”
    “相反？”
    “真正意义上的善人，一定是你。不是一之濑同学。”
    “我不太明白，你这话有什么依据吗？”
    坂柳微笑着：“你迟早会明白的——她之所以必须做一个善人，是有理由的……那也是她与该隐君，看似相似却本质不同之处。”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让人难以理解，但坂柳小姐或许已经发现了一之濑小姐的破绽。
    看来a班与c班的对决确实已经展开了呢。
    “你要阻止我吗？”
    坂柳小姐依然露出美丽的笑容，像是在试探我似的问道。
    “我觉得强行插手你和一之濑之间的争斗实在太不解风情了……不过，如果你真的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我会伸出援手的。”
    “不是为了获取利益？”
    “嗯，我决定了，要带着多管闲事的习惯死去。”
    “原来如此，果然你是个善人呢……如果我和一之濑的立场对调了，你会怎么做？”
    “这还用说吗？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明确表达……只要你有难，我一定会保护你，坂柳小姐。”
    “非常好，请你今后也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你的这种想法和信条，令人愉悦。”
    如她所说，她面带满意的笑容，拄着拐杖走了起来。
    与我擦肩而过时，她低声说道：
    “我期待该隐君你那种能背负他人痛苦的多管闲事……别误会，我是喜欢你的哦。”
    “被人称赞的感觉，确实不坏。”
    我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她与一之濑的对决已经迫在眉睫了。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确信事情将会大大推进，也有可能会波及到我们班，所以也不能忘记保持谨慎。
    回到我们小组的房间后，我一边想象坂柳小姐可能会采取的策略，一边拿着雕刻刀雕刻着小佛像，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后来清隆也来帮忙了，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桥本也加入了雕刻的行列，再之后连户冢也被我拉了进来，甚至连c班的两人也表现出了兴趣。
    既然如此
    「龙园，反正熄灯前也没什么事，不如你们也来试试？」
    「少开玩笑了，我才不陪你们胡闹。」
    「那石崎和山田呢？偶尔搞搞艺术也不错哦？」
    「我们可是敌人，不是来打交道的！」
    「……」
    因为龙园不参加，石崎和山田也选择了拒绝。
    「嘛，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你们看起来就挺笨手笨脚的，估计最后会把手指割得鲜血直流……那么怕的话，就躺那里睡觉去。」
    「我做得来！！」
    石崎也太好忽悠了？
    山田也有点生气地皱了眉，龙园则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从床上跳下来抢走了雕刻刀。
    他还从我包里拿走了我上课跑步时在校舍后山附近捡来的木头碎片。
    就这样，龙园组也加入了雕刻活动。
    「高圆寺……咦，你还挺厉害的嘛。」
    高圆寺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了，而且还在雕着一个奇怪的雕像。
    「哼哼，对我来说，这种程度不过是小菜一碟。」
    既然他主动参与，看来是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
    「难得有机会，不如大家都来雕佛像？」
    「诶，为什么非得是佛像啊？」
    手握雕刻刀的户冢歪着头问道，桥本也一脸不解。
    「就像今天早上的禅坐课一样啊，可以让人静下心来，与自己对话。反正还有段时间才熄灯，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做得不好也没关系。」
    我进入“师父模式”，伸出拿着刻刀的手，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住，然后将刻刀刺入木材中。
    “世间皆苦，众生皆悲。正因如此，我们要怀着为他人减轻苦痛的心意去雕刻。”
    也许是被我这突然爆发的“师父之力”所牵引和震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房间里其他组员的意识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转向。
    类似体育祭前那次疯狂的地狱集训再次上演。
    此刻宿舍里，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集体遁入了空门，一心一意只对付眼前那块木头佛像。
    这场景……要是被外人看到，绝对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
    “刻此一尊，佑我父亲。”我开口起头，声音如同定音鼓点。
    随即，房间里响起了稀稀拉拉却还算整齐的附和：“刻此一尊……佑我父亲……”
    效果不错！
    “刻此二尊，佑我母亲。”
    “刻此二尊……佑我母亲……” 声音更整齐响亮了一些！
    “喂……你们几个……”好像有个声音想打断，但淹没在合诵声里，显得那么无力。
    “刻此三尊，佑我友朋。”我加大了点音量，坚定地继续引导。
    “刻此三尊……佑我友朋！”这次几乎是齐声呼喊了！那份凝聚起来的力量感，让我瞬间找回了体育祭前地狱集训时的感觉。那种整个班级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使的高压氛围，就是这样的！
    “刻此四尊，佑此天下。”
    “刻此四尊！佑此天下！！”气势已经起来了！
    “刻此五尊，佑此众生。”
    “刻此五尊！佑此众生！！！”整个房间都在回响，仿佛某种集体仪式进入了高潮。
    “天成……那个……”
    试图打断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无奈和……惊慌？
    “刻此六尊，佑我未来！”我最后的引导如同落雷，沉甸甸地砸下。
    “刻此六尊！佑我未来！！！”狂热的口号声几乎要将房顶掀开！
    “卧槽！这帮家伙疯了！”
    一个陌生的、带着浓浓惊惧的声音从门口炸开，“大半夜不睡觉，玩什么邪教艺术？！这可是艰苦卓绝的合宿训练啊喂？！”
    “早就听说这届一年级出奇葩……没想到奇葩到这种地步……简直群魔乱舞……”
    另一个声音也在颤。
    我稍微从那种极致专注的“师父模式”里抽离了一点点，目光缓缓从眼前刚有点雏形的佛像上抬起，投向房间入口。
    只见南云雅前辈带着几个高年级学长，正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嗯，相当精彩。
    我真没瞪他们，只是保持着这种高强度专注后眼神可能有点没完全收回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大概看起来……有点凶？
    “啊，是南云学长啊……”我语气平和地开口，但在“师父模式”的余威下，这声音听起来可能自带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要不要也来参与一下？为这苦难的世间多刻一尊佛像，添一份救赎的力量，如何？”
    “…… ”
    南云前辈脸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他扭头和身后的几个高年级交换了一个“此地极为诡异”的眼神，然后他们动作异常一致地——默默地，轻轻地，却又迅速地——把我们的房门给带上了！
    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屋里的某种“狂热病毒”给感染！
    看来……学长们对这种高雅深邃的艺术修行活动，不太感冒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那晚之后，我总感觉南云前辈那伙人，似乎在走廊上遇见我时，眼神飘忽不定，脚步也加快了些……但愿，是我的错觉。

 【绫小路视角三】

    集训第三天，晚餐后的沐浴时间，大浴池里挤满了想洗去一天疲惫的学生们。
    我们小组也不例外，大家正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
    起初，看到小组名单时我也捏了把汗，但龙园和高圆寺都出人意料地被该隐稳稳掌控着，整体气氛相当融洽。
    哪怕跑步时高圆寺突然失踪，大家也不过是笑骂一句“随他去”，最糟的情况也就是“交给该隐搞定”。
    这样的队伍，待着真是轻松无比。
    “巴邦巴，邦邦，邦。巴邦巴，邦邦，邦。”
    浴池一角，该隐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小声哼着奇怪的调子。
    那旋律莫名地洗脑，听久了还有点欲罢不能。
    “这是什么歌？”我忍不住问道。
    该隐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啊，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泡澡时哼这个算是一种礼仪，就随口哼上了……”
    “是吗？”
    白屋里可没教过这个。
    果然，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我正琢磨着是不是也该跟着这“规矩”哼两句，却瞥见有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是一之濑班的副手——神崎。
    “天成，你在这儿……旁边那位是绫小路同学吗？”
    “嗯，是我。”
    “神崎，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我们班分到你们组的几个人……情况如何……”
    神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定格在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的该隐身上。
    这反应不难理解。
    我初次见到时也吓了一跳，现在轮到神崎了。
    他会怎么做？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果然，靠近坐下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他们挺好，适应得不错，有我看着，放心。”我答道。
    “是、是吗？那就好……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神崎轻声应着，悄然退开了。
    准确说，是与该隐拉开了距离。
    “嗯？神崎那家伙怎么了？”
    “估计……想多了？……你现在这样，只露个脸……你懂的。”
    “唔？不懂啊，这有什么好困惑的？”
    “你的脸啊……”我顿了顿，“太中性化了。”
    “哈哈哈，难道他以为自己在和女生混浴？搞不懂……难怪最近总觉得大家泡澡时都在躲着我。”
    该隐哈哈大笑起来，本就天真无邪的脸，或许是热水蒸腾的缘故，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意外地添了几分……性感。
    如果他的长相再阳刚粗犷一些，或许就没这种困扰了。
    倘若——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有人对着该隐那张脸产生了属于男性的“反应”，恐怕以后就名声不保了…
    龙园大概也想到这一层，所以第一天看到这种状态的该隐时，也惊了一跳，同样悄悄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我呢？
    是不是也该离开？
    当然，我觉得自己不会有反应，但面对这张脸……还真有点悬。
    可如果就这么走了，显得太刻意，倒像自己真有什么“想法”似的。
    所以，这几天，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我一阵。
    “唉，一群奇怪的家伙。”
    该隐歪着头微笑……这笑容杀伤力十足，恐怕不少男生此刻都在心里哀嚎：拜托别再露出这么漂亮的表情了好吗！
    “至少露出上半身怎么样？”我建议道。
    “半身浴？唔，也行，不能破坏气氛呢。”
    于是，他将那副线条紧实、肌肉精悍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这样一来，就算他脸再漂亮，也绝不会被误认为是女生了。
    我正要松口气，浴池另一角却忽然喧闹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须藤和a班的葛城正面对面僵持着。
    “无聊的争执。”
    葛城本人倒是沉稳，看不出积极应战的态度，但围观的人群显然很兴奋。
    “弥彦说得对，a班也是要面子的！能跟须藤那家伙‘掰掰手腕’的，我看也就您那儿够格了？”
    户冢和桥本一边起哄。
    我才恍然明白他们在比什么。
    “喔！是那个！”该隐眼睛一亮。
    “你懂？”
    “这可是和恋爱话题齐名的，合宿旅行经典保留节目……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
    “经典保留节目啊……”
    白屋果然不会教这种事。
    葛城和须藤宛如身处决斗场，紧绷的气氛仿佛下一秒就会血溅五步。
    “真是的，闹成这样还怎么安心洗头。”
    “胜负就在一瞬间啊，葛城。”须藤挑衅地笑着。
    “……随你便。”
    葛城冷冷回应，随后解开了腰间的浴巾。
    “这……这是……！？”
    担任裁判的山内蹲下身，煞有介事地审视着眼前的“龙虎相争”……这家伙玩得真投入！
    “怎么样？山内！！”须藤吼道。
    “平——局！！！”山内高声宣布。
    平局的结果一出，周围学生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一个个兴致勃勃。
    看来“经典节目”果然名不虚传。
    “巴邦巴，邦邦，邦。”
    该隐似乎品味到了正宗的高中生活气息，愉快地哼着调子，微笑着看他们闹腾。
    “你们的死斗我看完了，不过……还是嫩了点。”
    下一位挑战者似乎是石崎。
    然而他的“本钱”也就和户冢一个档次，显然敌不过须藤这只“猛虎”。
    “哈！笑死人了石崎，你还不够资格！”
    “应战的不是我。”
    石崎显然有备而来，一脸自信地召唤出了杀手锏——d班最强的男人。
    “阿尔伯特！该你上了！！”
    “你这混蛋！太犯规了！！”
    就连气势十足的须藤，此刻也难掩动摇——阿尔伯特的“存在感”，确实具有压倒性的视觉冲击力。
    “别胡说。如果是决出全年级最强的比赛，阿尔伯特当然也有资格参加！！”
    “可恶……。”
    腰间的布还未揭开，须藤却已被阿尔伯特那压倒性的体格所震慑。
    即便如此，他仍擦了擦冷汗，表示自己不会退缩……原来如此，这家伙也成长了啊。
    “为了铃音！！我不会逃避！！来！！”
    “哼……给他最后一击，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双臂抱胸，沉默不语，就连解开腰布的动作也交由石崎代劳。
    他的身上有种从容与笃定，这股风范，的确配得上“学校最强”这一称号。
    当那条缠绕在腰间的布终于被揭下的瞬间，须藤只觉得双膝一软，轰然倒下。
    王者——陨落了。
    “我……输了……”
    须藤四肢着地趴倒在地……不，求你不要摆出那种姿势，从这个角度能清清楚楚看到肮脏的洞口了。
    “邦，邦邦，邦～”
    站在一旁的该隐依旧兴致勃勃地哼着歌，看着男生们的“战斗”。
    在阿尔伯特的蹂躏之下，男生们的信心接连崩塌，现场开始弥漫着一种“没人能赢他了”的绝望气息。
    然而，就在这时
    高圆寺六助。
    唯有这男人，在这种气氛下依然笑得出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还真像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儿童啊。”
    “你说什么啊高圆寺！！同为亚洲人，你不觉得丢人吗！！看看须藤那副惨样！！”
    对于山内的怒吼，高圆寺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不迫。
    “我当然知道啊。红头发那位表现得还算不错了嘛。”
    “你、你小子……难道你想说，你能打赢阿尔伯特？”
    “我一向都是完美的存在。不论作为男人，还是作为究极体。”
    “别打马虎眼，说具体点！”
    “这种毫无意义的斗争”
    高圆寺满脸自信，始终维持着那种游刃有余的气场，吸引了无数男生的目光。
    “不过……偶尔陪你们玩玩也挺有趣的。”
    他的目光，似乎并未落在眼前的阿尔伯特身上，而是越过他，望向了——该隐。
    而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他从浴池中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难道……
    “让开，阿尔伯特君。”
    果然，他根本没把阿尔伯特视为“对手”。
    仿佛故意吊人胃口般，又似乎极其自然，大胆而从容——高圆寺终于，揭开了腰间的裤腰带。
    「oh y god」
    连阿尔伯特都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感叹。
    “你……你真的是人类吗？”
    须藤仿佛代表了所有看到高圆寺的存在感的学生，震惊地低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实在太庞大、太压倒性了。
    那种力量感与存在感，简直堪称“坦克”。
    然而，击倒阿尔伯特后的高圆寺，战意依旧未减。
    他的视线落在了该隐身上，那“坦克的炮口”也同样瞄准了那里。
    “stand up, y friend！！”
    “巴邦巴，邦邦，邦……诶？我？”
    原本置身事外、悠然自得地看戏的该隐，终于迎来了众人的注目。
    “拜托你了，天成！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人能打败高圆寺，那一定是你啊！”
    已经败得一败涂地、趴在地上的须藤，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希望托付给了该隐。
    浴场中所有男生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圆寺与该隐身上，在这无数视线交织成的囚笼中，该隐根本无处可逃。
    “你们啊……到底在纠结那个‘大’有什么意义呢？”
    “哦？”
    高圆寺嘴角玩味地勾起。
    “什么长度啊、形状啊、半径啊……我想说，这简直就跟小孩子比身高一样。”
    浴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的确，该隐的话不无道理。
    这东西并不是越大就越好。
    “大就等于伟大？密度高就等于力量？你们这群人，是打算拿那玩意来击剑吗？
    原来如此，真是如此愚蠢的比拼。
    该隐微微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男性的象征，是没有100分的。”
    我想，在场的所有男生此刻都意识到自己在为如此幼稚、愚蠢的事争斗不休。
    “我们最多也只能得到50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100分，那一定是需要‘伙伴’才能达到的分数，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有的学生双膝一软，崩溃倒地。
    尤其是那些对自己“象征”没自信的。
    池四肢趴地，哽咽着大叫：
    “我……我还能努力吗？就算是这种样子，我还能战斗吗！？”
    “当然可以，池……我们就是为了那50分，踏上漫长旅程的旅人啊。”
    池，能不能先别趴着，从这个角度真的什么都能看见……
    不过，该隐这番话确实发人深省。
    这也显示出该隐的精神层面或许是众人中最为成熟的。
    还在为了大啊、长啊、形状啊这类事斤斤计较的，才是真正幼稚的人。
    “男性的象征没有100分”——白房子可从来没教过我这种事。
    “来，大家……别再为这些无聊的争斗浪费时间了，让我们一起奔向未来。放心，重要的不是大小，而是‘相性’。”
    说得真好……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浴场里吵闹的男生们也终于冷静了一些，急忙用布盖住自己暴露的下体。
    世界就此恢复了和平，可谓大团圆结局。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
    “别被他骗了！！别被那些漂亮话绕进去了……这家伙是故意打烟雾弹！！”
    “龙园，你这混蛋……”
    “什么一起奔向未来？别搞笑了！！我们这学校叫什么来着？实力主义！！”
    听了龙园的话，有些男生的脸色顿时一变。
    糟了，场面又变得紧张起来。
    “天成……你难道想逃避吗？连战都不敢战就要转身离开？你这样也配称自己是‘正义的伙伴’吗啊啊啊啊！！”
    “哼……这话对一个‘龙男孩’来说，还算不错呢……那么，我的朋友，天成该隐，你愿意接受这场战斗吗？”
    高圆寺边说边缓缓走到浴场门口，亲手断绝了退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该隐身上……
    在众人注视之下，该隐终于认命似的轻轻叹了口气，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呜哇！？天成的腿部肌肉，好夸张啊！？”
    那副无法用语言形容、极致雕琢的身躯缓缓走出浴槽，站在高圆寺面前。
    若单论肌肉体积，高圆寺或许更占优势，甚至可以说和阿尔伯特不相上下。
    然而该隐的身体给人一种恐怖的“密度”，看过他的身体后，再去看阿尔伯特或高圆寺那种健美型体格，反倒觉得“缝隙太多”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想要度过一段平静的时光，你们还真是喜欢争斗啊。”
    “这是我们身为男人的命运！”
    “嗯……好。和平，果然是如此遥不可及啊……真令人悲哀。”
    决意已定……该隐与高圆寺对峙之中，空气中紧张气息逐渐高涨。
    也许是被氛围所感染，周围响起多次咽口水的声音。
    我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两人之间飘过一团转动的干草球。
    两人解开腰间毛巾，周围的男生们蜂拥而上。
    “哪边赢了！？”
    “不，不妙，这个是……”
    “谁快去拿个尺子过来啊——！？”
    “啊啊啊～～～”
    “等、等下，冷静一下……我们来做个判定！”
    作为至今为止的唯一“裁判员”，山内严肃地打量着两人的“象征”。
    “如果论半径，那是高圆寺胜出……但长度的话，是天成！？！？！？！？”
    “什、什么！？竟然是这样！？”
    众人都拿不出结果，只有山内……恐怕他是真有这方面的“辨识天赋”。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我的朋友！”
    “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不不不，我们身为男人降临世上，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啊！”
    高圆寺优雅地拨弄着头发，说完后朝该隐伸出手掌。
    “再一次，握个手，我的朋友。”
    “嗯啊！”
    太好了……这世界再次归于和平。
    我那时竟然愚蠢地这么想着，明明才刚刚学会，所谓“和平”是多么脆弱而虚幻的存在……
    “那么……清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喔。”
    “诶？”
    背后刺我一刀的，居然是我最信任的挚友。（幸好是刀）
    你、你这个家伙……你可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啊……
    浴室中的众多男生，此刻纷纷将视线转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也别想逃。”
    “清隆，你也不会藏着掖着了，是？”
    “喂，天成，你该不会说连绫小路都能和你们较量！？这开什么玩笑啊！！」
    “不会……还有人能踏进这片领域？这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户冢与桥本像是遭受雷击般大吼起来，一脸战栗。
    “哦……绫小路小哥你也是‘那边’的人吗？很好，那就请你展示一下！”
    高圆寺依然站在出口不动。
    已经，逃无可逃了。
    “……是啊，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我认命般从浴池中站起，坦然地解开腰间的毛巾，将一切展现于众人眼前。
    “这、绫小路这家伙……绫小路……”
    “难以置信……”
    有人低声呢喃，就仿佛在目睹两只霸王龙激烈碰撞那般，带着颤抖与敬畏。

 第92章 男生宿舍的恋爱话题

    合宿已经进入第五天。
    目前为止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困难。
    至于最后一天前的笔试准备，只要把我们整理好的应试题分发给石崎他们就行了。
    「该隐、清隆！」
    晚餐时分，在听了铃音汇报女生组状况后，我正和清隆一起吃饭，波瑠加、爱里、明人和启诚也走了过来。
    「这几天你们两个总是神出鬼没，突然一起吃饭，反而觉得有点久违了呢～」
    「对不起啦，波瑠加，我们最近为了收集信息一直在到处跑。」
    「猜到了，好几次想喊你们来着，但感觉会打扰你们，所以就憋回去了。」
    四人各自落座，开始用餐。
    在考试期间，这么齐整地聚在一起吃饭，还是头一回。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我们这边还好啦，虽然组里都是不认识的人，但有爱里在嘛～」
    「嗯，而且堀北同学也经常过来听取我们的意见。」
    铃音也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了。
    「我们反而比较担心你们那组。」
    明人和启诚边吃边开起了玩笑。
    「确实，我们这一组最让人担心。」
    毕竟我们组里有龙园和高圆寺。
    「不过目前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自从上次那件事后，龙园一直很安分，而六助嘛，总归还是会留个基本的成绩。」
    「唔～那还真是罕见。龙园他们被揍一顿之后，可能连斗志都被打没了？」
    波瑠加似乎以为d班之王就此陨落了。
    遗憾的是，龙园其实只是破罐子破摔了而已。
    启诚也点头表示理解。
    「可能不至于，但多少也算是反省过了，不然才不会老老实实把赔偿金付清。」
    看来大家都释怀了。
    「那明人、启诚，你们组怎么样？」
    「本想说没什么问题……」
    明人看了一眼启诚。
    「抱歉，在体能方面，我可能有点拖后腿。」
    「别这样说，反正学习上你帮了我不少。」
    「嗯，我知道。」
    看样子两人一直在互帮互助。
    「不过嘛，经历过体育祭前的地狱特训后，现在的长跑也还能勉强跟上。」
    没想到那次训练真派上了用场了。
    「你是说那次斯巴达特训啊～」
    波瑠加想起了体育祭前的事，笑了起来。
    爱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也露出笑容。
    当然了，当时女生只是旁观，很难真正体会那时的苦楚。
    当爱里笑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却稍微有点尴尬。
    准确地说，是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山内，开始过度兴奋了。
    以前他似乎对爱里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自从爱里摘下眼镜、挺直背脊后，就经常来搭话。
    ……嗯，姑且也算是一种“成果”。
    再加上清隆对爱里的成长也似乎感到欣喜，说明她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轻井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因为爱里作为“劲敌”出现在清隆身边，让她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哪怕在食堂角落和小组成员吃饭，她也频频往我们这边看。
    这种情况，从旁观角度看还挺有趣的。
    「该隐，你们组在正式考试那天，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运动方面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我们重点在笔试和演讲部分。具体来说，就是考试前一天发一些整理好的应试题。」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看来启诚也有类似的打算。
    「要不明天晚餐的时候碰个头？」
    「好啊，我也把手上的题目整理一下。」
    学习方面果然还是得靠启诚。
    再加上他挺过了那场斯巴达训练，长跑也没出现太大问题。
    不过，这次考试规模大、内容复杂，难免有些地方照顾不到，因此收集信息是必不可少的。
    「清隆君也要加油哦。」
    「嗯，你也是，爱里。」
    每当这两人一搭话，山内和轻井泽的脸就会有点不悦，光是看着都觉得有趣。
    这么想，是不是显得我性格有点坏？
    -
    「他们两个，真有意思啊～」
    吃完饭起身归还餐盘时，波瑠加小声对我说。
    「清隆看起来也挺意外的，说明效果不错。」
    「是？山内君还有其他人，看爱里的眼神也都不一样了呢。」
    「也没办法，爱里的变化确实很大。」
    「哦～难道说连该隐君你也？」
    「当然，我真心觉得她变得漂亮了。」
    我如实表达了感受，波瑠加轻轻皱起眉头，对我来了个小小的手刀。
    「我没什么邪念，这是事实啊。」
    「我知道啦～但听了就是有点不爽，所以手就动了。」
    看样子她不太喜欢别人用那种眼光看爱里。
    「不过你看爱里的眼神，倒像是个老爸似的，还挺合适的。」
    「真的吗？」
    「有一点点啦。所以我才原谅你。」
    「嗯，谢谢。」
    波瑠加笑着转身，走向女生宿舍那一边。
    我目送她离开，随后和清隆一起回到了男生宿舍。
    一进宿舍，桥本就开始质问我们。
    「喂喂，你们两个，跟那女孩很熟吗？」
    「你说爱里？」
    清隆这么回答后，桥本用力点了点头。
    「对啊，前阵子不是有个传闻嘛，说她其实是那个写真偶像雫。」
    对哦，自从她摘掉眼镜以后，这种传闻就开始在校内流传开来了。
    「是不是写真偶像我不太清楚啦，不过确实是说得上话的关系。」
    「是啊，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小组的嘛。」
    我和清隆这么一说，桥本他们便一脸羡慕地低声感慨起来。
    「真想不到啊，我还以为‘摘掉眼镜就是美人’这种设定只会出现在漫画里，结果她竟然真能变得那么漂亮。」
    「长谷部也是个美人啊，唉，你们是在给我们秀恩爱吗？」
    连石崎也加入了话题，语气中莫名带着些不爽。
    接着，户冢和c班的男生也加入了对话，那股嫉妒的目光简直快把空气都烧起来了。
    渴望异性陪伴，或许是人之常情。
    「啊～可恶啊，老是跟男的在一起感觉脑子都快坏掉了。反正男生之间就是一股臭味啊！」
    石崎一边拿着雕刻刀雕佛像，一边抱怨着。
    我也一边动手雕佛像，一边回他。
    「也没说完全禁止接触女生？晚餐的时候像桥本那样搭句话就好了。」
    「你这是在炫耀！？要是能那样还用得着发愁吗！！」
    「你这人出人意料地挺纯情的啊，有点害羞的性格呢。」
    我这么一说，他就像被戳中痛处一样闷哼了一声。
    一个不良少年居然还有纯情的一面，真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样真的好吗。
    「说起来，这屋里有谁是有女朋友啊？」
    桥本边雕佛像边四下张望着问，但并没有谁给出明确的回答，看来大家都单着。
    「你自己呢？你这个花花公子。」
    「哎呀哎呀，石崎你这评价真是伤人，我其实是个挺专一的男人哦。」
    这话显然是在等人吐槽。
    「不过在这学校里，要交到女朋友确实有点难度呢。」
    一个同样在雕佛像的c班男生这么说，屋里顿时弥漫出一股默契的认同气氛。
    「那……进这学校之前有人交过女朋友的吗？」
    桥本又一次环视屋子，但结果依旧无人回应。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也在雕佛像的龙园身上。
    「喂，龙园，你呢？」
    「啊？你问那种事有什么意义？」
    「就只是好奇啦。再说了，我真想象不出来你会跟女生交往，哪怕有交往也是那种处处算计的关系？」
    「你说什么！？你是说龙园哥只会谈那种满是算计的肮脏恋爱吗！？」
    「但事实不就是这样吗？石崎，你能想象龙园会牵着女朋友的手一起甜蜜约会吗？」
    「当、当然能啊！龙园哥可是意外地很温柔的！他会在生日和纪念日送玫瑰花庆祝的，走在马路上也会走在靠马路的一边保护对方……对，龙园哥！？」
    「石崎，你还是闭嘴。」
    嗯，老实说，那些行为和龙园的形象完全不搭。
    「龙园会是那种温柔绅士才怪。我倒觉得他说喜欢掐女朋友脖子我都还比较能接受。」
    「哈，被你们说得真惨啊。那么你呢，桥本？我听说你好像对很多女生都动过手哦？」
    「嘛，我也不否认啦，我可是挺受欢迎的。」
    他这句带着一股自信，引得在场那些“没什么人气”的男生都一脸怨气。
    这种关于恋爱的闲聊，倒是挺有“高中男生”味的，不让人讨厌。
    现在的我，或许正是在完成“高中时代想做的事”的其中一项。
    「我啊，初中的时候也交过不少女朋友哦，要听听我丰富的恋爱史吗？」
    「哈！根据你那玩意来看……肯定最后都是被甩了。」
    听着龙园这么吐槽，屋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也许是觉得话题继续下去不妙，桥本换了目标，转向了高圆寺。
    「高圆寺你呢？总看你跟学姐在一起。」
    「哼哼，要让我谈恋爱话题可就长咯？可能得聊一整晚才能说完哦？」
    「啊不，算了……听你说话真的会没完没了。」
    接着，桥本把目标转向了清隆。
    「绫小路呢？好像你跟不少女生关系不错，刚才不是还和佐仓、长谷部一起吃饭？说，是不是其中一个是你的本命？」
    「不，那倒没有。」
    清隆一边仔细观察手里的佛像，似乎要认真雕出个特殊的细节，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应着，试图躲避众人的注目。
    「那你高中入学前呢？毕竟是‘kg’，是不是也吃得挺开的啊？」
    「别叫我那个外号……入学前啊……」
    他略显犹豫，仿佛回忆起什么似地皱起眉头，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看来他心中或许藏着些难以启齿的往事。
    虽然我还不了解“白房间”的详情，但总觉得，那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正常的恋爱经历。
    或者，也许在他脑中浮现过某个“特别的人”也说不定。
    「……没有，那时候并没有那样的对象。」
    「啧，真是明珠暗投啊。」
    相比起女生的“兴奋吵闹”，男生聊起这类话题果然总是变成这种粗俗的调调。
    我突然想起班上的女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男生真的都很幼稚。”
    现在想想，还真没法反驳她们。
    不过，这种无聊又白痴的对话却让人觉得格外有趣。
    「好了好了，接下来让我们听听今晚的重头戏——天成的恋爱故事！」
    「嗯？要听我的恋爱故事吗？虽然没什么值得吹嘘的经验……不过，说到印象深刻的女性，确实有几个。那些人……我曾一度觉得，她们或许能教会我‘恋爱’是怎样的东西。」
    「哦？终于听到点实质性的内容了啊。」
    众人的气氛突然变得期待起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当然手上的佛像雕刻依旧没有停下。
    「你的对象除了母猩猩还能有谁啊。」
    「拜托，龙园，我好歹也还算是个人类？虽然我不懂恋爱，但起码不会对非人类动心啦。」
    「你这家伙……到这节骨眼了还把自己当人类啊？」
    「太过分了！……喂清隆，你刚刚点头是什么意思！」
    ——不止清隆，这房间里所有人居然都一副默认的表情！？
    「算了算了，冷静点。比起这个，你还是说说你中学时代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不，我中学、小学都没上过。那时候一直在帮师父工作，同时也接受她的教育。」
    「那是家庭教学吗？怪不得被分到d班。」
    「学校怎么分班我就不清楚了，可能真如桥本所说……不过这些无所谓。因为师父的工作，我去了很多地方，也遇见了很多人。」
    「你师父是做什么工作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应该算是‘谈判专家’。」
    毕竟是用拳头让对方闭嘴。
    「去过很多地方，遇见很多人……当然，也包括一些女孩子。」
    「这部分我们才最感兴趣啊！」
    「不过该怎么说呢，是否能称之为‘恋爱’其实很微妙。因为我早就知道终将分别，虽然关系变得不错，但终究没能成为恋人。」
    师父曾说过，分别本身，也是爱的形式之一。
    那些可能让我学会“恋爱”的人，最后都离开了。
    「要说印象最深的一个……是在一个腐败横行、不公遍地的国家。我跟师父一起前往，当地有位被称为‘铁血宰相’的人正在进行大规模组织改革……但哪怕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喂，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听什么故事啊？」
    石崎困惑地歪了歪头。
    确实，这已经不像是普通的恋爱谈话了。
    「那位宰相决定将女儿送往美利坚避难。结果我被一百万美元的酬劳所诱惑，接下了保护她的任务。」
    「喂喂，天成那家伙到底在讲什么？」
    「我哪知道啊！」
    「过程非常辛苦。一堆赏金猎人和佣兵蜂拥而至……最开始我和她总是吵架。但随着一次次共度危机，我们关系也变得亲近了。」
    嗯，她是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孩。
    偶尔在好莱坞的电影和剧集里还能看到她的身影，看来那晚她在夏威夷酒店里说想成为女演员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那是否是恋爱，我也说不清……但那份羁绊，绝对无比珍贵。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女孩……」
    合宿之夜，就这样渐渐深入了。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恋爱话题最能带动气氛。
    这是个非常“高中生”的夜晚。

 第93章 午夜密会

    第六天，合宿已经开始接近尾声。
    深夜里，伴随着“咯吱”一声木材的响动，龙园从上铺爬了下来。
    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他看向我，默不作声地用下巴示意宿舍出口，似乎是想要私下谈谈。
    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将手中还在制作中的佛像放到地板上，缓缓起身，跟在龙园身后。
    途中，我向清隆投去一瞥，他似乎也因龙园的动作醒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既然这场考试的结局大致定型，龙园也无意干扰，那么谈谈也无妨。
    刚一走出宿舍，我就察觉到有人悄悄跟在我们身后……
    「桥本这家伙还挺敏锐啊。」
    在通往校舍外的鞋柜附近，我低声说出这句话，龙园则投来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换好鞋走到外面，漆黑的夜空中洒下月光，校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既然来了，不如稍微戏弄他一下。」
    「咕咕，也好，陪你玩玩。」
    没想到这家伙意外地挺会配合。
    于是，我们移步至操场的角落，桥本也悄悄尾随而来，藏在能听到我们对话的距离。
    感受到他刚好蹲在植被的另一侧，我背对着他向龙园低声说道：
    「那么，龙园，准备都已经就绪了吗？」
    「差不多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何时行动了。」
    龙园似乎也乐在其中，配合着我演戏。
    藏在灌木后方偷听的桥本此刻大概已经误以为我们在筹划某种作战计划。
    「咕咕，你可真是想了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所有一切都将改变。那群高高在上的a班家伙也会被一锅端掉。」
    灌木丛后传来桥本吞咽口水的声音。
    「说到底，我和你之所以入学本校，真正的目标原本就是那个。班级竞争也好，a班的毕业特权也罢，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我一边胡编乱造，龙园也顺势配合。
    「确实啊，和那个相比，在这所学校的生活根本不值一提。」
    从灌木后传来桥本疑惑不解的气息，他大概已经一头雾水了。
    「那么，什么时候动手？」
    「就等这次考试一结束……到时你那边安排好人手。」
    「我会调动我们班的人，所以你也别出差错。」
    「啊啊，我们的目标是——」
    桥本的紧张感再次飙升，喉结滚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炸毁校舍，夺走埋藏在学园地下的德川五百亿宝藏！！」
    「不是，这怎么可能！？啊……不是，我是说……」
    桥本似乎颇有吐槽的天赋，反应也很灵敏，直接大声说出来了。
    「哟，桥本，偷窥他人可不值得夸奖哦。」
    「呃……可恶，原来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啊。别戏弄我了。」
    「只是觉得有趣才调侃你一下。是不是感觉挺刺激的？你的紧张我们都感受到了。」
    「我冷汗都出来了好吗，你和龙园刚才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吓死我了。」
    「别太当真啦。其实我也不知道龙园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我望向龙园，他则露出一个淡淡的邪笑。
    「别误会，不是什么阴谋啦。就是觉得你最近表现得太安分，想确认一下。」
    「啊，因为一切照计划进行着，也不需要我特别做什么。」
    「哼，既然我们组这边没动静，那真正的主角恐怕是在女生那边？」
    「就是这么回事。」
    「有胜算吗？」
    「也不能说‘百分百没问题‘，所以我一直保持警惕。」
    「是嘛……那就好，我想听的就是这个。」
    「等等，你们两个到底在聊什么？」
    桥本一脸迷惑，在我和龙园之间转来转去。
    「那么，你怎么看，桥本？」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才问的啊……」
    「嗯，这次考试里暗流涌动，想必也不只有我们在密会。」
    「啊……说的也是。那我问一句，你们这边有可能连累到我吗？」
    「不会的，至少目前为止没有。」
    「别说得那么让人不安啊……嘛，那我就期待结果公布。」
    桥本似乎终于恢复了平常的状态，重新露出那副轻浮的笑容。
    「不过我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一直在互相针锋相对。这次考试你们其实合作得还挺多的。」
    我：「只是懂得分场合罢了。在这里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桥本：「说得也是。这样我倒是省事了点。你们安分点我也乐得轻松。」
    我：「要说安分，我觉得龙园比我还要安静得多？」
    龙园：「这种麻烦又复杂的考试，我才懒得去兴奋呢。」
    桥本：「可你不还是抢走了负责人的位置嘛。」
    龙园：「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可是连风险一并承担了啊。」
    桥本：「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焦虑，这次的考试交出点成果也无所谓。虽然神崎好像对此不太满意。」
    龙园：「那就让他早点接受风险，自己当负责人不就行了？光在旁边指手画脚却不肯承担责任，那种人不行。」
    这话倒是说得挺有道理的。
    我：「所以说，对你们来说，把金田当负责人塞进堀北前辈所在的组里，基本就算达成目的了？」
    金田那组鱼龙混杂，abcd班的人都有，被巧妙塞进了堀北前辈的大组里。
    桥本：「是的，只要别找些拖后腿的家伙就没问题。」
    这考试评分涉及三个年级，只要金田组整体成绩别太难看，很可能捡现成拿第一——毕竟堀北前辈赢面很大，而南云前辈那边主力在女生组。
    标准的“抱大腿”。
    或者说，是把一群不太拖后腿的累赘塞给大腿，再指望金田能带起来点节奏。
    唯一的代价是赚的私人点数会分给其他组，只留班级点……但风险已经压到最低了。
    在互相确认过彼此的想法之后，密会也到此为止。
    于是我们边聊着些无聊的话题，边朝着宿舍走去。
    可就在途中，我们看到了另一些在深夜里偷偷会面的人影。
    仔细一看，那两人竟然是堀北前辈和南云前辈，而他们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这边。
    「哟，天成，一年级的也喜欢半夜开小会？在商量什么见不得光的好事？」
    「是的，我们正在计划如何炸毁校舍，夺取沉睡于地下的德川埋藏金。」
    「那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南云学长投来一副无奈的眼神，随后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龙园。
    但龙园这家伙对这位学生会长似乎毫不在意，径直走了过去，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对方：
    「让开。」
    「早就听说你很嚣张了，龙园。我正要和堀北前辈谈谈，你也一起来如何？」
    「没兴趣。」
    「口气不小啊。不怕我吗？」
    「我可没时间搭理小角色。」
    「哼……」
    受到如此明显的轻蔑对待，南云学长似乎有些恼火了。
    「我倒是不讨厌你这种类型。不过，你可不适合进我的学生会。」
    这一点我也完全同意。要是让龙园加入学生会，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级别的事，必须严加阻止。
    「对了，既然你是旁观者，要不要加入个赌局？这次特别考试，我和堀北前辈的两个小组——谁的排名更高。起投一万点怎么样？你无论押哪一边，只要猜中我就照价赔付。输了可得老实掏钱哟。」
    真的吗？我也想参加……赌一个小目标。
    「天成，还有……你是桥本？你们两个也来参加。」
    太好了，不愧是学生会长，豪气。
    「无聊。区区那点小钱我不感兴趣。」
    「一万点都叫小钱？你们d班不是一直穷困潦倒吗？要不我再加点？」
    「那就赌一百万，要让我下场，至少得这个数。」
    「哈哈哈，有意思，龙园。真是大胆的玩笑啊。好了，你可以走了。」
    「如果你连这点都不敢赌，就别拿什么赌局来烦我。」
    「天成，他不是在吹牛？」
    当然不是。
    龙园每个月都从a班那边收到八十万点转账，照道理来说他是除我和高圆寺外最有钱的学生。
    「应该没问题，他很会理财的。」
    「哦，那好啊，龙园……那就定一百万咯？到时候可别说付不起。」
    「哼，你也别到时候临阵脱逃啊，学生会长。」
    看来龙园打算加入这场赌局了。
    「天成，你呢？我听说了你最近赚了很多点数。你也来个一百万？」
    「不，十亿就好了。」
    「哈啊？」
    南云前辈露出一副“这家伙在说什么呢”的表情。
    其实也不奇怪。
    我在暑假掌握了“洗钱”的方式后，与校方进行点数兑换的合约是直接通过茶柱老师达成的，根本没通过学生会。
    堀北前辈知道的也只是些风声罢了。
    「如果我赢了，你可得付20亿哟？」
    为了保护反南云派的学生，我要把他们安排进南云班，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这场赌局赢了，不仅能抵消支出，还有得赚。
    我是认真的，但南云前辈显然当我是开玩笑的。
    唉，算了，真赌这么多他也赔不起。
    「开玩笑啦……我也像龙园一样，一百万，堀北前辈赢。」
    赚点零花钱也不错。
    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还能从龙园那捞一笔。
    「哼，今年一年级的，还真是大手笔啊。桥本，你呢？」
    「啊？不、不了，我就算了。我现在很穷。」
    「不是说你们一年级a班现在一骑绝尘吗……算了，你要是不想参加也没关系。你可以走了，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就是在这里讨论赌局的吗？」
    确实，毕竟是赌博，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下讲。
    「哎呀，说得也是，那我就说说正题。」
    南云前辈像是才想起正事，立刻转向堀北前辈，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虚伪的笑脸：
    「咳，堀北前辈，明天的考试，请你弃权。」
    这话一出，连我都佩服他的脸皮厚度。
    堀北前辈神色纹丝未动，声音像冰：「弃权？这比天成刚才的玩笑更可笑。」
    那十亿我认真的！
    南云前辈依旧维持着笑容：「前辈，我是认真的……而且，这是为你好。」
    堀北前辈用眼神冷冷扫过他，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远处：「请用我听得懂的话说。南云，你这自顾自预判未来的老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啊哈哈，抱歉抱歉，看得太远，也是一种负担呢。」他语气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
    「确实……」堀北前辈的目光像刀子，再次精准戳中我，「非常麻烦。」
    「您要是不弃权，」南云前辈的声音带着警告，「绝对会后悔的。可以说，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让您吃亏丢脸……我也于心不忍。」
    有意思。
    或许我们也该“仁慈”地提醒下南云前辈，毕竟我们准备的，可是冲着他后脑勺来的一记闷棍。
    「南云，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越过底线，我不会旁观。」
    「我懂。我们的事自己解决，不波及他人。输赢公平公开。」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锐利，
    「但这次，胜负要到最后一刻才会揭晓，我已经……布好局了。」
    「所以，这就成了你劝我弃权的理由？」
    「因为这样……代价最小啊。前辈，您能看清我的棋路吗？」
    没等堀北前辈有所回答，南云前辈轻蔑地摇头，
    「不能。这所学校里，没人能看清！就算是您最看重的——天成该隐！也！不！行！」
    旁边的龙园肩膀开始轻微抖动……我知道他在拼命憋笑！
    祖宗，别漏气啊！
    「当然了，您执意要战，我绝不阻拦。只是……结果出来后，您的悔意一定会非常深刻。」
    「光凭一句莫名其妙的要求就想让我退场？绝无可能。」堀北前辈断然拒绝。
    「真遗憾，」南云前辈假惺惺地叹气，「这明明是最好的选择。」
    虚情假意！算计满屏！整场对话像个精心排练的黑色喜剧！每一句都在演戏！
    我们三个继续往回走。
    刚离开那对“冤家”视线范围，龙园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猛地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扭曲的怪笑：
    「‘看得太远也是一种负担’？咳咳咳……哇哈哈哈……」
    他弓着背，笑得肩膀疯狂抖动，活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神经病，
    「听听！听听这话！太他妈搞笑了！」
    龙园，你那快裂到耳根子的恶意笑容收敛点行不行！现在笑出来，南云前辈那小心眼能记仇到毕业！

 第94章 合宿远行结束

    漫长的合宿远行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为了展现我们在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我们要进行坐禅、演讲、笔试和接力赛等考试。
    考试前一天，我们已经发放了整理好的重点资料。只要好好看一遍，不至于不及格。
    不过，在坐禅课程中，我们一直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的，但在考试当天，学校方面打乱了安排，随机分配了位置，甚至连叫人的顺序也完全打乱了。
    明显是在故意制造干扰。
    「连评分用的摄像机都准备好了啊，真是彻底啊。」
    「会因为那种东西吓到的人才是废物。」
    龙园一边嘴上不饶人，一边带着挑衅的笑容，在教官的叫唤下走入道场，展现出相当不错的坐禅姿态。
    确实，如他所说，环境虽变，也没必要胆怯。
    最后，这部分大家都顺利通过。
    「大家，接下来是笔试了，请务必好好回忆昨天发的那份重点资料。只要看过那份，就不至于挂科……尤其是石崎。」
    「啰嗦，我知道啦！」
    昨晚他确实认真学习了，考试内容都是合宿期间学过的知识，范围并不广。
    不过在这所学校，光凭这些也足以让人安心。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回头路，只能相信他们了。
    考试结束后，我立刻向最令人担心的石崎搭话，他却一脸淡定地竖起了大拇指。
    「嘿，轻轻松松。」
    「那太好了。户冢你怎么样？」
    「我大概也没问题，反正挺轻松的。」
    两人看起来都很有信心，应该不用担心。既然能摆出这种轻松的表情，至少不会是不及格选手。
    接下来是道路赛。
    所有小组从教学楼出来，坐上巴士，分别被送到各自的。
    我们组的第一棒是高圆寺，以他为，成员们按12公里的间隔一个个被放下，最后车上我们组只剩我一人。
    「神崎，葛城，你们也在这里啊。」
    「啊、啊啊……是的。」
    「天成啊，看来你果然是最后一棒。」
    「嗯，毕竟这样效率最高。」
    自从那次澡堂事件之后，神崎就开始对我保持距离。
    这件事又不是我的错，也没法做什么。只能相信时间会让他冷静下来。
    说实话，我也很困扰他那种微妙的想法。
    「天成，弥彦在那边还好吗？」
    毕竟是跟随自己的人被分进了“问题小组”，有点忧虑也可以理解。
    「没什么大问题。不吵架也不反感，已经融入我们组了。」
    「这样啊。因为有龙园在你们那组，我多少有点担心，看来是我多虑了。」
    真是的，无论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对龙园的负面评价。
    正当我在这个起跑点等着上一棒传递者时，清隆以中规中矩的速度现身了，这时葛城和神崎已经先出发了。
    「后面就交给你了。」
    「嗯，那我就一骑绝尘。」
    最后，我们得了第二名。
    在南云前辈完全摆烂的情况下，整个大组还能获得第二名，其实已经算是极大的胜利了。
    而南云前辈……在这个结果公布之后，依然维持着他那悠然自得的笑容，仿佛对输赢毫不在意。
    “那家伙……还真是彻底啊。”
    清隆静静地看着南云前辈，小声呢喃道。
    接下来，便是个别奖赏与处分的处理时间了。
    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起了结果，庆祝者有之，懊悔者也有之。
    我在这份喧嚣中，悄悄地看向堀北前辈。
    他正与橘前辈交谈，神情依旧严肃，但隐隐带着一点微妙的安心感。
    我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南云前辈。
    他依然站在原地，轻轻哼着鼻歌，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直到老师完全宣布了考试情况。
    （淘汰规则：每组有一位负责人，若小组未拿到合格分，负责人会被淘汰，同时负责人还需指定淘汰一名小组成员。）
    聚集在体育馆的全体学生的困惑达到了顶点。有人一脸“搞不清状况”地东奔西走，有人试图冷静地看清事态的发展，也有人装出一副毫无关系的样子，仿佛在躲避飞来的火花。
    唯一可以说是他们共同点的，大概就是——所有人的视线和意识，全都集中在南云前辈身上。
    舞台是他搭建的，演出是他安排的，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向这群观众展现一出绝妙的惊喜——但此刻，剧情没有按照原来的剧本走。
    「你……你做了什么啊，堀北前辈！？」
    先前那份从容与淡淡的笑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动摇与混乱，南云前辈大声吼道。
    「需要解释吗？我和你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
    「可是……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南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一直信任你。即便我们理念不同、目标不同，我也相信你是个不会违背誓言的人……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堀北前辈注视着在混乱中动摇的南云前辈，说道：
    「你口中的‘堂堂正正’，究竟存在于这个场合的哪里？」
    「！」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背叛信任，那这场闹剧也就无可奈何了。」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包括我想做什么、我的盘算……」
    「但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过是陪着演了这场闹剧而已。」
    「……闹剧？」
    南云前辈还没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堀北前辈便背过身去。
    仿佛这是最后的怜悯，也是最后的期望。
    「南云……别让我失望。」
    他面对的，并非南云前辈，而是三年级a班的伙伴们。
    「大家，我想救橘。」
    他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南云前辈的鼓励。
    如果南云前辈在这里不拯救朝比奈前辈，那堀北前辈一定会彻底对南云前辈失望。
    堀北前辈的话音刚落，班上的同学毫不犹豫地回应：
    「别客气，拿去用我们的积分。」
    「是啊，这次考试我们也赚了不少，损失应该在可控范围内。」
    南云前辈此刻心情如何在看着这一幕？
    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景绝对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
    「三年级a班决定救橘。」
    于是，三年a班支付了因为考试中出现不合格者而产生的惩罚性扣分100班级点数，以及施救所需的300班级点数，总计400班级点数与2000万私人点数给校方。
    随后，所有的视线又集中到了南云前辈身上。
    「南云，你怎么打算？」
    南云前辈神情茫然，视线不安地游移，努力动脑想要理解眼前的状况，但显然他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
    他看向了自己二年级a班的同学们。
    即使搞不明白状况、即使难以理解，他依然像是在抗拒眼前的现实一般，强行说道：
    「我要……救…荠（朝比奈荠）。」
    ……也是，想要打败堀北前辈、想要超越他，只能这么说。
    然而，二年级a班这边似乎并未达成全员一致。
    「等一下……南云，仔细想清楚。」
    能这样出声反对，说明那位前辈在二年级a班中也有相当的发言权。
    「你要反对吗！？」
    南云前辈语气中带着愠怒质问，但那人仍保持冷静。
    「冷静点，南云。我们已经把2000万点给了猪狩前辈。」
    「要是积分不够，全学年一起凑就好了！！」
    「就算能凑，也有个限度……确实能凑，但不满情绪会不断积累。」
    「那又怎样——！」
    「我说了冷静点！！」
    原来如此，这位前辈不但能对南云提出意见，还有足够的判断力俯瞰当前局势。
    如果没有南云的话，或许二年级a班就是由他主导了。
    这种人，有一个与没有一个，差别很大。
    「如果这次救了朝比奈，b班将大大缩短与我们的差距。」
    「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构成大问题？」
    「确实不会导致班级排名变动……可b班可能会因此而蠢蠢欲动。他们会借这次失误作为跳板，动摇你的统治地位。哪怕积分真收上来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笑着交出来。」
    “统治会动摇”吗……确实如此，信任会动摇，不满也会堆积。
    「你应该明白，南云……大家对你有所期待。期待你所要缔造的东西，期待你给予他们机会。那正是他们愿意出积分的理由，也正是你存在的意义。」
    「但就算这样——」
    「要从战略角度考虑问题。救朝比奈不是简单的损失数字那么简单。」
    果然，那人很冷静。他看得清楚——南云的统治会出现裂痕。
    但无济于事。
    因为从此刻起，“全体二年级生”都有可能变成间谍。
    这场局，注定会动摇。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行动的，以后也应该这样……不是情绪用事，而是策略判断。」
    听到这话，南云前辈咬紧牙关，脸上表情扭曲。
    「本来……这场考试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不用给猪狩前辈支付2000万点。现在再出2000万，不满一定会高涨。说不定会被人说，你把4000万点扔进了垃圾桶。」
    直白一点说，没人是为了南云而付出积分的。他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投资。
    「即使如此……我也要救荠。这是我的决定。」
    「你不会改变主意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理解，但——就算如此。」
    「……」
    「如果在这里抛弃了荠……那这一切就只不过是个蠢货的故事罢了。」
    稍微恢复些许冷静的南云前辈，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仿佛宣告不再容许任何反对。
    那名提出反对的男生默默闭上双眼，退后一步。
    接着，南云前辈将视线投向朝比奈前辈。
    「荠……你为什么一言不发，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她此刻内心在想什么。
    「我一直被妨碍，而且考试又是男女分开的，能做的事有限。我也不想给雅添麻烦……找借口的话可以说一大堆，但……当我知道橘前辈和我处境一样的时候——」
    「即便如此……你还是可以说出口。」
    「我说不出口啊……对那个正把橘前辈逼入绝境的雅，我怎么开口说‘救救我’……要是那样做了，最后我一定会失去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听着这番话，南云前辈咬紧牙关，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也许并不是生气，而是感受到某种无力与痛苦。
    又或许，他的怒火并不是针对朝比奈前辈，而是针对那些将她卷入风波、打算逼她退学的二年级小团体。
    压下动摇、困惑与愤懑，最终，南云前辈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怒视着一部分二年级学生。
    「干得好啊，青井……我一直以来都在仁慈待你们，结果你们还真想被退学是！！」
    对他而言，这些人无疑是极度令人恼火的存在。
    「给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不，我们等这次考试一结束，就会转入你的班级。」
    「……什么？」

 第95章 没有赢的欲望

    「不只是我们这个小团体，所有对你抱有反感的……也就是所谓反南云派的家伙们，全都已转入a班。」
    「你、你在说什……哈啊？」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你。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被你搞到退学的……但既然有机会升入a班，从现在开始我会配合你。」
    体育馆内的学生们开始躁动起来。
    毕竟直到现在，从未有人成功调动过班级，而这次却一下子有多人转班。
    「所以南云，从今往后我们是同班同学了，请多关照。」
    「……」
    最终，南云学长沉默了。
    他的表情像是在诉说着“我根本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我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是履行承诺保护反南云派，还希望他们能对抗南云前辈。
    但现在看来，他们既然进了a班，以后应该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南云前辈的手下。
    说不定，他们还会反过来被南云“收买”，转而向我提供虚假情报，变成双面间谍。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
    库库库，看得太远真的是一种烦恼。
    不管怎么说，这场夹杂着混乱、惊愕与种种算计的合宿远行考试落下帷幕。
    待所有事项都确认完毕后，我走出体育馆。
    「呼，总算能喘口气了。」
    这几天一直处于南云前辈的监视之下，几乎没有片刻安宁。
    正当我在操场长椅上自言自语时，堀北前辈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嘛，能把朝比奈和橘都救出来……也算完成目标了。」
    「是啊。」
    他走到我旁边，坐下。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我不过是作为剧本的出资人罢了。」
    这次的大部分策略其实都是清隆想出来的，当然，如果没有那些点数，这场闹剧恐怕也无法成立。
    「无论如何，我得表示感谢。」
    「不用在意啦，这次的计划也混入了不少我个人的动机……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之后的战斗占据优势所铺的第一步罢了。」
    「哦？这次的闹剧，也是你们战略的一部分？」
    「没错，真正的目的……是让所有二年级生成为我的‘间谍’。」
    「你这家伙跟南云一样，给我说得明白点。」
    「啊，抱歉。‘看得太远也是种烦恼’，这种台词我是不是也该用一下？」
    堀北前辈似乎也想起了那个晚上南云前辈说过的台词，露出了几分玩味的表情。
    「玩笑就到此为止……我的目的就是让反南云派的人转入a班。」
    「这样就能保护他们，同时也能制约南云。」
    「那只是最基本的……真正的本质，是为了向整个二年级宣告：我是个点数富翁，而且花钱不眨眼。」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给整个二年级提供了一个‘选择’啊。」
    「没错。如此多的反南云派集体升入a班，二年级的其他学生们自然会思考‘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然后调查、探究。」
    「然后，他们就会找到你。」
    我点了点头。
    「我也并没有刻意隐瞒，很快他们就会全部知道……然后他们会想，在南云前辈提倡的实力主义无法实现，或者自己错失机会的时候，应该和我这个一年级生建立联系，以防万一。」
    「当作最后的‘保险’啊……」
    「正是如此。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付诸行动，仍有人支持南云，或内心却持保留态度……但，选项和保险越多越好。」
    「只要有那么一瞬间这么想过，就已经把你列为选项之一了。今后哪怕南云想对你动手，也肯定会有二年级生出于想卖人情的目的，主动向你提供情报。」
    「虽然我无法预测具体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整个二年级都潜藏着成为‘间谍’的可能性。」
    今后南云学长的动作应该会比以往更加清晰。
    就像这次的考试一样，若能先发制人是最理想的局面。
    「二年级之所以团结一致，是因为他们只有‘南云’这个选项……但现在，有了新的选项。哪怕只是为了保险，也会有人愿意卖我一个人情。这已经是在南云学长的统治下，产生的第一道裂痕。」
    「原来这场闹剧，就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布下的前哨战啊……真是宏大的计划啊。为了这事竟然不惜动用上亿点数，南云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他看着我，眼神中混杂着惊讶、钦佩、无奈等复杂情绪。
    「这就是我们的真正意图。」
    我用眼神询问坐在身边的堀北学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点头
    「我无话可说了……有你这样的后辈，我甚至开始对南云感到同情。」
    「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我只是动用了点数的‘力量‘罢了。」
    「可没人能做到你这种程度。」
    「也许。」
    话说完了，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投向了身后一直凝视着我与堀北学长的南云学长。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他在看我们了。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准备避开他，回到班上。
    但他却挡在我面前，似乎是从“我与堀北学长的对话”这个举动中察觉了我也是这场闹剧的参与者。
    毕竟，反南云派的那份自信既非虚张声势，也非装出来的。
    而那关于“拥有大量私人点数”的传言，也足以将这件事与我串联起一切。
    「天成。」
    「有什么事吗？」
    「与我一战。」
    「理由？」
    「……不能就这样结束。是，我承认这次我就像个傻瓜，彻底败北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我并没有与他一战的打算，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拒绝。」
    「等等！？拜托了，等等！」
    我微微停下脚步，他赶紧抓住我的肩膀。
    「啊，前辈，为了避免误会，我先说清楚，我并不是讨厌和你对抗。」
    「那为什么？」
    「如果要说明理由……那责任在于前辈自己。」
    「你说什么……」
    「至少，现在的你，让我没有赢的欲望。」
    「……」
    我甩开他抓住我的手，迈步朝校舍走去。
    「请立下觉悟，凝聚意志，背负愿望，展现你的男子气概……成为那种让我想要战胜、想要超越的人。如果到了那时，我会主动向你发起挑战。」
    所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呆立原地一言不发的南云学长。
    或许有一天，我会向那人发起挑战。
    届时，我希望不再是靠“点数”，而是凭真正的实力对决。

 【他人视角2】

    【长谷部视角】
    合宿远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虽然和其他人不熟，本身也不擅长集体行动，与陌生人同住积累了不小压力，但我还不至于蠢到为发泄而大吵大闹，给自己招来坏印象。
    只是，多个班级聚集的大型合宿，对我而言痛苦远大于乐趣。
    女生凑在一起更是格外麻烦。
    谁讨厌谁啦、谁跟谁合不来啦、想躲着谁啦……。
    这种事情——初中时就家常便饭——但也只能认了。
    唯一庆幸的是和爱里分在同一个小组。
    这点真要感谢堀北同学。
    如果我独自一人，或者被分到完全不认识的同学身边，那压力大概会大到难以承受。
    「……哈啊。」
    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叹气。
    「波瑠加酱，你还好吗？」
    「啊，嗯，没事。就是有点累。」
    此刻正是合宿跑步训练的中场休息。我们小组完成了今天的跑步任务，正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喘气。
    也在休息的爱里探头过来问我。
    最近开始改变风格的爱里，成了各种传闻和议论的焦点，班上男生的态度变化尤其明显。
    而这一切转变的源动力，都是为了吸引某个男生。
    说真的，这年头还这么心思单纯的孩子真不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和她待在一起才觉得轻松自在。
    「爱里你呢？还好吗？」
    「嗯，是有点辛苦……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加油了。」
    这话语和表情，脆弱又耀眼，让人禁不住觉得她特别可爱。
    这下总算有点理解，“天天”看她时那副“老父亲”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绫小路到底有没有察觉爱里的心意？还是故意装不知道呢？……搞不懂。
    这家伙一边跟佐藤同学约会，一边又被轻井泽同学另眼相看，虽然总被说“不起眼”，其实过得挺像个现充的。
    ……唔，他会怎么看现在变得这么可爱的爱里呢？
    「欸，佐仓同学、长谷部同学，你们昨晚是不是和天成君一起吃的晚饭？」
    正和爱里说着话，我们小组里那个a班女生突然插了进来。她似乎特别喜欢恋爱话题，常在小组里引这类的头。
    我能理解这种趣味，毕竟我也算是爱看热闹、听八卦的类型。只要不烧到自己头上，就没什么问题。
    「佐仓同学最近风格大换样，是因为有喜欢的男生了？」
    「诶！？那、那个、那是……呃……」
    「哇～你这反应也太明显了！」
    a班女生大概是觉得爱里的反应有趣极了，一下子凑近她，脸上简直写着“好戏开始了”。
    「对象嘛……肯定是天成君喽？」
    「不……不是那样的……」
    「诶？居然不是？那会不会是幸村君？还是三宅君？」
    「那个……我……」
    对爱里来说，这种直白的逼问显然超出了她的舒适区，她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啊。」我忍不住开口。
    「哎～人家刚抓到点苗头呢～」她意犹未尽。
    虽然明白她的兴奋点，但对爱里来说，这种节奏还是太猛了。
    「那长谷部同学你呢？有没有在意的对象？」她立刻把矛头转向我，眼神里满是探询的光。大概我看别人八卦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唔……听人谈情说爱确实有趣，可自己突然变成被审问的主角，就有点难招架了。
    「我嘛……不太清楚。好像没有特别在意的。」
    「哎哟哎哟～我可听说你还挺受欢迎的哦？昨天不就看见你和男生一起吃饭嘛？」
    「那你呢？拼命提‘天天……是不是你自己对天成君有意思啊？」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为了驱散脑海中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天成君啊……确实挺不错的哦。」她倒是挺大方。
    看来“天天”在其他班级也挺受关注……倒也不稀奇。
    「怎么说呢，感觉挺惊艳的，明明是男孩子却像女生一样漂亮……那种感觉，中性风？」
    我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与其说天天“帅气”，不如说是个“漂亮的男孩子”，还拿下“最适合女装的男生”排行榜冠军。
    「真想看他穿穿女仆装什么的。」她笑嘻嘻地说。
    「欸——不是说要谈恋爱吗？」
    这就纯粹是想看男生穿女装了？感觉某种潜在的古怪爱好在滋长。
    「要是有机会谈恋爱也不错啦，但他有点太……出类拔萃了？反而让人很难想象和他谈恋爱……如果是他主动些，感觉会更好拉近距离。」
    那句“很难想象和他谈恋爱”，我深有同感。
    他太特别了，特别到我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站在他身边的样子。
    女孩子本就不喜欢主动，除非有个契机，……一个能让人暂时抛开所有犹豫，主动靠近的契机。
    一瞬间，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天天轻松击倒龙园他们手下的场景，那时他温柔的神情陡然变得冷冽锋利。
    「……」
    「波瑠加酱，你还好吗？脸有点红哦？」
    爱里担心地凑近看我，我连忙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就是跑步跑累了而已～」
    「不、不要太勉强自己。」她叮嘱道。
    好像让她担心了。
    身体是没事，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
    我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脸上的热度，也把那时天天的身影，暂时驱逐到记忆的角落。
    也许，我也曾握有过和他拉近距离的机会和“契机”，只是，错过了。
    如果哪天又有合适的时机撞上，或许我也会忍不住幻想能否与他并肩而行。
    但现在还不行……就像爱里一样，我还需要更努力才行。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至少不能扯他后腿。
    思绪飘飞间，天天的身影又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脸颊再次不争气地发烫。
    原本根本没打算去意识“恋爱”啊“异性”啊这些东西。
    只是……如果现在不自量力地往前凑，恐怕只会拖累他。
    【鬼龙院视角】
    合宿考试第一天，在男女分组之前，班上的桐山不停地嘱咐我们不要擅自行动，说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没有打算做出任何擅自行动的举动，而且这晨跑也算不上什么“擅自行动”。
    虽然和我分在同一小组的女生们没能理解我的行为……只是柔和地劝我说“现在是考试期间，应该保存体力”，最终她们也没有强行阻止我。
    真不理解啊，明明有句俗语不是说“早起三朝当一宝”吗？
    实际上，我也因此目睹了十分有趣的光景。
    看起来，早起活动的人不只有我一个。
    在操场上奔跑的那位金发少年，应该是高圆寺六助。
    他之前还找我商量过想在毕业时用积分跟我做交易。
    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多少积分，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在早晨进行活动的人。
    天成该隐——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能力，异于常人的一年级生。
    他去了校舍背后的深山里，似乎在进行训练。
    出于好奇，我便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天才刚刚亮，他用蛮力将粗壮坚硬的树木生生拽断，再用手把枝叶全部扯下，最终取来了两根表面整齐无扭曲的圆木。
    这两根圆木都又粗又大，单根恐怕都超过几十公斤，加起来肯定超过百公斤，可他就这样举起来了！
    “呼嗡——呼嗡——”
    每当圆木挥动，便有巨大的风声回荡，连我这边都能听见。
    “像是芭蕾……不，更像是神乐舞。”
    旋转、跳跃、他闭着眼，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狂烈的风声。
    可奇怪的是，那景象中却透出某种宁静之感。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他在握着如此重物时，那稳如泰山的核心力量。
    身体既没有前倾，也没有后仰。
    跳着神乐舞的他突然将视线投向我。
    被他发现了啊，不过，我又不是藏起来的，理所当然会被看到。
    「你好啊。」
    他一边跳着神乐舞一边轻松地打招呼，我也自然地回了一句。
    「嗯。」
    他没有停止舞蹈，只是偶尔朝我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
    虽然我经常被人说成是随性的人，但在别人面前还能握着圆木继续神乐舞的他，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你平时也总是做这种训练吗？」
    「虽然也不是每天都做这个，但大致上差不多……不过，这里环境有限，所以训练器材也只能临时搭个简易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平常我用杠铃练。不是用这种圆木。」
    「嗯，很有意思的景象，倒是相当美丽。」
    我用手指比出画框，将挥舞圆木旋转舞动的天成框在其中，竟仿佛一幅艺术画作一般。
    如果他手里拿的不是圆木，而是七支刀之类的，恐怕更有气势。
    「话说前辈，我们好像……应该是第一次见？」
    「可能是。」
    「要不要稍微做个自我介绍？」
    「你说得对。不过看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嘛……我们班里也有个和您气质相似的人，而且您的传闻我也听了不少。」
    「我也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比如什么……有女装癖之类的？」
    「您这消息是哪来的啊……」
    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舞蹈着的天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一年级的天成该隐。请多指教，美丽的前辈。」
    「我是二年级的鬼龙院枫花，今后请多关照，可爱的后辈。」
    合宿考试这无数个无聊小时里，这惊鸿一瞥，大概会是我唯一记住的画面了。

 【他人视角3】

    某国
    金碧辉煌的古堡里
    水晶吊下，酒池肉林，好不奢华。
    空气里都飘荡着权力和钞票的铜臭。
    名流交响乐团在角落卖力演奏，可那些穿着动辄百万礼服、浑身珠光宝气的“上流人士”却对此无动于衷。
    他们热衷的只有彼此间的低语——黑帮、d品、军火、选举、政敌……每一个字眼都粘着血腥和罪恶。
    “博士，您上次提案的新型病毒……上面反馈很好。”
    “哦？那真是好消息。”
    “看来又能狠赚一笔了。”
    “呵呵，我这就安排量产。”
    “要是能在哪个热点地区实战应用一下就好了……”
    “这种事，交给盟友去操心。”
    被称为“博士”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对自己研发的杀人利器毫不在意。
    “失陪，我去拿杯酒。”
    “请便，博士，稍后再聊。”
    博士摆脱了烦人的对话，踱步穿过这金光闪闪、内里早已烂透的垃圾场。
    在权贵们密谋时，几名女仆像无声的影子，穿梭其中倒酒侍客。
    其中一位黑发女仆，早已牢牢吸住了博士贪婪的视线。
    “你，”
    “是，先生？”黑发女仆转过身，眼眸低垂，声音清冷。
    “酒。”
    “请用。”她递上一杯白葡萄酒，姿态无可挑剔。
    博士抿着酒，粘稠的目光却像是蛇信子，舔舐着眼前的美味。
    “你太迷人了。”
    女仆睫毛微颤：“您……说笑了。”
    “不，是真心话。这雪白的皮肤，”
    他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露骨的垂涎，
    “柔顺的黑发，还有这双宝石般的眼睛……真是完美艺术品。”
    从进门第一眼，这个女仆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气息就让他心痒难耐。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粗糙的手掌直接覆上她纤细的腰肢，隔着手感怪异的厚重布料（里面像是穿了束腰？）
    “怎么样？找个安静地方……深入聊聊？”
    “这……不合规矩。”
    “规矩？”博士嗤笑，手指恶意地收紧，“我和主办者是老朋友，一句话就能摆平。对你……也不是坏事，我一向……很大方。”
    女仆沉默着，脸上适时浮现一丝被胁迫的惊恐。
    古堡为贵宾备好了无数奢华的客房，博士独占一间。
    房间隔音极好，远方宴会的喧嚣化作模糊的背景音。
    门一关，这里就成了隔绝的牢笼。
    “紧张吗？”博士坐在床沿，声音带着狩猎成功的得意。
    “有点……”女仆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他一把将女仆拽到身边，手掌按着她僵硬的肩膀，手指强硬地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那双贪婪的、浑浊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像那颗‘大地之瞳’，太美了……”
    女仆似乎因这直白的调情而羞涩，微微垂下眼帘。
    这幅“柔弱可欺”的姿态彻底点燃了博士的欲望。
    他猛地发力，将她狠狠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那张散发着酒臭的嘴，急切地向那抹娇嫩的朱红印去——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到肌肤的前一瞬！
    博士眼中最后的光亮只捕捉到一只快如闪电的手——指尖凝聚着死亡般的精确力道，精准地贯向他的太阳穴！
    嘭！
    那肥胖的身躯瞬间失去所有力量，软绵绵地从女仆身上滚落，最后重重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啧，”一个冰锥般冷硬的声音骤然响起，“差点被个老混蛋占了便宜，真他妈恶心。”
    黑发“女仆”坐起身，嫌弃地拍了拍沾到酒气的裙摆，眼中已无半分怯懦，动作利落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微型无线电：
    “二号，在线？”
    『嘿！甜心，你这嗓音今晚格外甜啊?』一个轻佻带笑的声音立刻回应。
    “闭嘴，再说一句我就顺着无线电爬过去揍你。任务完了，目标搞定。”
    『噗哈哈！我就说‘对黑发女仆情有独钟’的情报管用！干得漂亮，七号！未来退役可以考虑走这条路……』
    “我现在就想揍你。汇合点不变？”
    『对对对！搞定就溜！别恋战……』
    然而，“女仆”刚把沉重的博士像麻袋一样扛起，准备走向阳台——
    砰！
    客房门被猛地撞开！
    “博士！大臣在等您商……商……”
    一个体型壮硕如熊的安保人员话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房内：
    “你……操！干什么的！”
    拔枪、瞄准、上膛——保安的动作一气呵成！
    但女仆比他更快！
    就在枪口微抬、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千分之一秒，女仆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她将肩上的博士当作肉盾丢向保安，保安始终没敢开枪，最终被撞得一个趔趄！
    紧接着，女仆身影如鬼魅欺近！
    咔嚓！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安保持枪的右腕被生生捏折！
    “嗷——！”惨嚎刚出口，一记蕴含着大猩猩般狂暴力量的撩阴腿狠狠撞在男人最脆弱之处！
    保安眼珠暴突，所有声音卡在喉咙，翻着白眼瘫软下去，瞬间失去意识。
    只是
    砰！！！
    那失控的一枪，如同惊雷炸响在奢华的古堡上空！刺耳的警报瞬间拉响！
    『操！七号！怎么回事？！暴露了？！』无线电里传来二号气急败坏的喊叫。
    “废话！”女仆低吼，冰冷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艹……启动pn b！』
    “pn b？我们什么时候有pn b？！”
    『就现在！意思就是——给老子大闹一场，然后从大门堂堂正正打出去！』
    “靠！你早说啊！那我穿这身破裙子来干嘛？！”
    『吼我干嘛！又不是老子计划的…』
    没等对方说完，女仆猛地掐断通讯。
    不行了！
    密集如鼓点的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她一脚踩在刚爬起一半的安保背上，使之重新亲吻地板，然后扭了扭纤细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手腕，嘴角浮起一股笑意。
    “好啊，……该打扫垃圾了！”
    砰！又一拳，将地上昏迷的博士砸得更安详一点。
    砰！嘭！喀拉！
    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和骨折声爆豆般炸响！
    快速冲进来的几个彪形大汉甚至没看清敌人，就像被保龄球砸中的球瓶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砸在走廊墙壁上彻底软倒。
    女仆身影掠过，只留下一阵凌厉的风和满地“垃圾”。
    风暴开始了！
    那道纤细的黑白身影，成为了绝对的死神！
    保安、黑帮打手、雇佣兵、地方武装，排着队挨打。
    “……！”
    “……？！”
    “……怪物！”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b小队全部失联！重复！b小队全灭！妈的！那女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报告！a小队挡不住！我们挡不住她！请求重火力支援！妈的！女仆杀疯了！！”
    总部那边可能已经懵了：“什么玩意儿？！b、a小队都没了？！就因为一个女仆？！你们他妈的在逗我？！报告详细情况！她带了什么武器？！”
    “没有！老大！她没有武器！这才是最恐怖的！！她……她过来了！！啊——！！”
    滋啦！刺耳的电流声伴随着惨叫中断了通讯。
    『……靠！全员注意！那该死的高科技怪物——那疯批‘赛博女仆’现在在什么位置？！』总部咆哮着下达最后指令。
    “舞……舞厅！她在舞厅！！她……她在用银托盘接子弹！用叉子当武器！还……还跳得很优雅？！wtf！！！”
    负责监控的安保声音都破了音，语调中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绝望。
    后面，增援部队到了，结果被女仆和某个狙击手一锅端了。
    “赛博女仆”这个名号，一时间震慑此地多个国家。
    ————
    「哈……是、是梦啊。」
    我刚才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难不成是这混合合宿让我潜意识里积压了什么奇怪的压力？如果是的话，那也太不像我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环视四周，大家都还睡着，除了那两只大猩猩。
    一只大概又在做早训，另一个还是老样子，此刻正在宿舍里雕刻。
    「早啊，龙园……你刚才看起来好像做噩梦了呢。」
    「……啊？」
    的确，我刚刚应该是在做噩梦，额头上都冒汗了。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害的。
    「嘛，毕竟是在考试中嘛，有压力也不奇怪，睡不好也是正常的。」
    手持雕刻刀、做着奇怪艺术品的天成一边微笑一边说道。
    他的脸……和梦里那个暴走的女仆竟然有几分神似。
    「天成……你是不是有女装癖啊？」
    「诶？当然没有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没事，别在意。」
    是啊，那女仆怎么可能是他？
    就算这家伙长得像女生、又有大猩猩一样的力量……
    怎么越想越觉得就是他呢？

 第96章 流言蜚语

    一月的合宿远行考试结束，转眼进入了二月，我们班（现已经升到b班）传来了一个重大新闻。
    「听说，咱们班唯一一对情侣，轻井泽和平田分手了哟。」
    我来到教室坐下，正纳闷大家在吵些什么，右后方的铃音忽然对我这么说。
    「是吗。」
    「你一点也不惊讶呢。」
    「男男女女间，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嘛。」
    因为我知道，轻井泽和平田其实是假情侣。
    即便如此，我原以为他们还会继续维持这种关系，但最近，爱里的改变，也许让轻井泽感到了压力？
    不过，她的内心我无法完全看透。
    「欸、欸？又没找新男朋友，就分手了！？」
    「我啊，也觉得该成长一下了。一直依赖洋介很轻松没错，但我也想开始靠自己多思考一些事。」
    和筱原交谈着的轻井泽，注意力显然还是放在清隆身上。
    或许，她是在向清隆暗示自己现在是单身？
    我还看到爱里脸上浮现出一丝警惕与紧张混杂的神情，于是向后排的清隆问道：
    「清隆，轻井泽有跟你说什么吗？」
    「我哪会知道。」
    我还以为轻井泽已经在向他示好了，但从他的无表情脸上，很难判断。
    「嘛，轻井泽很受欢迎，说不定很快就会跟别人交往。」
    至于是清隆，还是另一个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个话题中心——平田，如往常一样带着温柔的笑容，被班上同学围绕着。
    虽然他是被甩的那一方，却丝毫不显得可怜。
    其实，女孩子们眼里反而燃起了一种斗志。
    果然，正统帅哥就是有人气。
    池和须藤没有开玩笑，只有山内，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分寸。
    「哟，平田～听说你被轻井泽甩了？别难过啦！！」
    平田都露出一丝困扰的表情，女生们纷纷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山内。
    池和须藤似乎觉得不能放任不管，左右夹住他，想把他拖走。
    「喂喂，干嘛啊？我们也来安慰一下平田嘛。帅哥被甩，这可是稀有场景啊！」
    「你这人太恶趣味了，快闭嘴。」
    「哈？这种场景可不多见啊，帅哥也有失恋的时候！」
    「抱歉啦平田，马上把他带走。」
    「没关系啦，这也是事实嘛。」
    嗯，这种从容的态度，或许正是平田受欢迎的秘诀。
    恋爱八卦确实很轰动，不过另一个消息更让我在意。
    「说起来……关于一之濑，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那种是因为嫉妒人气才捏造出来的谎言？或者是某人想要打压c班的策略之类的？」
    听到清隆这么问，我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些流传的传闻，还有贴在学校留言板上的内容。
    「……不太适合说出口。」
    「嗯，确实。那一之濑她，对此有什么反应吗？」
    「嗯～今早在校门口打了招呼，看起来很正常啊，也没表现出太在意的样子。」
    「要是我们不小心牵扯进去，可就麻烦了。而且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着不管，反正很快就会消散的。」
    铃音说得也有道理。
    若这只是无聊的八卦，确实不久就会被遗忘。毕竟，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发生。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在意——那就是混合合宿时，坂柳说过的话。
    她当时似乎暗示过会对一之濑的班级采取攻击。
    虽说不确定这次的中伤是否和她有关。
    「该隐，你能不能跟班上同学说一声，让他们别被无聊的流言牵着走？」
    「明白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b班群聊，提醒大家不要被谣言误导，别平白无故招来麻烦。
    眼下，这就是对一之濑最直接的支援方式了。
    当然，我也不打算袖手旁观。
    想要了解这件事，得先收集情报，而最有可能是谣言源头的，是a班。
    ——
    「所以啊，神室小姐。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哈？」
    放学后，我像平常一样在美术部参与文化活动，神室小姐难得出现了，并走到了我旁边架起画布。
    前阵子几乎看不到她，但最近又频繁出现在社团活动中——正好是从一之濑的传闻开始流传的那段时间。
    回应我的，是一脸不满的沉默。
    「……」
    「最近一之濑的奇怪传闻正在蔓延……我就在想，a班那边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种事问我也没用啦。」
    「是吗？不过你特地坐在我旁边，还频频瞥我，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说出事实，神室顿时皱起眉。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什么都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呵呵，坂柳小姐对我也是类似的反应呢。」
    「……」
    神室咬牙切齿地扭动着那张小脸。
    坂柳之前也说过，神室在被调侃时会露出非常有趣的反应。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会让人想故意逗她玩。
    「别生气嘛……那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反正你这种人，应该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情报了？」
    「多少有一些，不过终归还是猜测，我也想听听第三者的意见。」
    她最近变得频繁参加活动，背后肯定有什么缘由。
    比如想把情报透露给我之类的。
    「那你先说说，你自己是怎么看待一之濑的传闻？」
    「嗯，我倒没太大感觉，毕竟也只是传闻。」
    「是吗？可说不定传闻就是真的哦？」
    「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问题？她还是她。」
    「是吗？可c班那群与她关系好的家伙，可能就会因此不再相信她了哦？」
    「我不觉得会变成那样……」
    我觉得，他们大概会更积极地保护一之濑。
    「反正怎么样都好啦……我本来就不喜欢坂柳，也不喜欢一之濑。事情怎么发展都无所谓。」
    「可你还是特地坐到我旁边来，我还以为你有话想说呢。」
    面对我这番话，神室再度露出不悦的表情，但最终她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你去阻止坂柳。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现在这不过只是个谣言而已。」
    「但可能再过不久，传闻还会变本加厉。」
    她是在暗示，“今后将变得更严重”？
    看来，这果然就是来自a班的攻击。
    问题在于，神室这些言行究竟是她的自发行动，还是坂柳的命令。
    虽然我倾向于后者。
    如果真是那样，那坂柳就是一边攻击一之濑，一边又要我介入……
    她的意图完全摸不透。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之濑会被击垮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内心。」
    「……你这样说我就没辙了。我不想女孩子伤心。」
    「那你就努力一点。」
    「嗯……不过，我一个局外人说什么，也没办法让流言消失？」
    「那你就是打算抛弃一之濑咯？」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薄情的人吗？再说一之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也许她会一脚把那些谣言踢飞也说不定。」
    「或许。但要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得出手，听到了吗？」
    她这句话特别郑重。
    真的是坂柳的命令？
    虽然介入她们之间的争斗或许有些多管闲事，但坂柳小姐好像也在某种程度上希望我这么做，加上我也很愿意帮助一之濑，所以，真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了解了，既然是坂柳小姐的意思，那我就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
    「不，不是她的意思啦……」
    嗯，从刚才神室的慌张来看，我更确信她是奉命行事。
    那么，这就不算是我擅自介入了。
    「嗯，是啊。毕竟坂柳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当作是这样好了。」
    她听到这话后，又露出一副不悦的神情。
    果然，调侃她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已经得知了想知道的情报，于是打算提前回宿舍，清隆他们在群里说放学后聚在一起玩，我也决定去汇合。
    「明人，要回去了吗？」
    「啊啊，正打算去和大家会合，你也是？」
    「正是。」
    我们两个都参加社团活动，放学后一起去集合也是常有的事，今天也一样。
    「社团活动的情况还好吗？」
    「不算差啦，至少比起以前被龙园班那群家伙盯着的时候好多了。你那边呢……不过问你这种参加美术部的也挺奇怪的。」
    「确实，不是那种需要大幅度运动的活动。」
    「以你这身体能力，去运动系社团也不错？比如说弓道部？」
    「弓道啊……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怎么，你是有经验的？」
    「也就是稍微碰过一点，谈不上什么经验啦。」
    师父曾教过我武器术与暗器术，弓术也包括在其中。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原本是打算与在欅树商场的众人会合——但就在这之前，明人注意到了一丝异样。
    「那家伙……气氛不太对劲啊。」
    「那是，桥本和神崎。」
    映入我们眼帘的是，在教学楼一隅面对面的a班的桥本和c班的神崎。
    气氛毫不平和，甚至从神崎身上能明显感受到一股不悦与烦躁。
    「最近各种传闻满天飞，这俩人对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们先观察一下。」
    「好，你跟小组那边联系一下。」
    他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波瑠加等人并简要说明情况。
    我则慢慢朝气氛紧张的a班的桥本与c班的神崎那边靠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是天成啊，那边是三宅。没什么啦，只是神崎这家伙莫名其妙地找我茬。」
    桥本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神崎的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
    「并没有那种事。我只是想问桥本几句话而已。」
    「但你的眼神可不像只是‘想聊聊’那么简单啊。」
    桥本这句话可以说是挑衅了，神崎也沉默了下来。
    「桥本，我有件事想问你……关于最近流传的一之濑的传闻。」
    「我事先声明，我可和那事没关系。」
    「真的吗？我可难以相信。」
    「喂喂喂，别乱下定论啊。你一点证据都没有？」
    「传闻的来源大多来自a班，不可能说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还就说了，什么流言蜚语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桥本依然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嘴角还带着笑容，而神崎的怒意也因此更加明显了。
    我与明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彼此：如果真的打起来了，就要立刻阻止他们。
    神崎依旧步步紧逼，桥本却以轻松的态度挡下了他一波又一波的言语“试探”。
    最终，神崎忍无可忍，向前一步逼近。
    这是要来真的了？
    「你们两个，别吵架啊。」
    明人也委婉地劝了一句，但两人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缓和。
    「喂喂别搞错了，我可是一直被单方面纠缠的，问题可不在我，是神崎这边的问题。」
    「你确定你不是在吵架？」
    「三宅你真啰嗦。主动挑衅的是神崎，不是我啊。」
    他一副“无辜”表情，目光扫向我和明人的身后。
    「你们的同伴也来了。」
    我们回头一看，是清隆他们。
    大概是接到了明人的电话，好奇之下才专程找过来的。
    如果真的打起来，只要我们这些人不被卷进，目击者多一点，事情也不会被扭曲得太严重。
    「……你们也来了啊。」
    「还不是你们两个老爱瞎凑热闹。」
    「嘛……有该隐在，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天天强得离谱……不过这也不是单靠力量能解决的问题。」
    接着，波瑠加看向对峙的两人，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两个家伙吵起来了？」
    的确会让人惊讶，毕竟无论是神崎还是桥本，看起来都不是会随便吵架的人。
    「别误会啊，是神崎单方面情绪激动而已。」
    桥本依旧轻浮，而目击者的增多让神崎露出些许尴尬。
    虽说没有真正动手，但被别人看到自己逼人太紧，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若未来一之濑班与坂柳班之间发生什么审议冲突，这事都有可能被作为谈资提出来。
    「印象分」这种东西，其实是不能忽视的。
    神崎后退一步，拉开了刚才逼近的距离，但嘴上仍旧不肯放松。
    「流言的源头就是a班的学生，这根本是恶意中伤，坂柳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桥本依旧一副轻佻的模样，回应说别乱下定论，这种事就算问他也没用。
    两人的对话始终无法交集。
    「喂，神崎。你很聪明，又有同情心。但正因为如此，才不应该插手这种事。像这种只能‘相信与否’的事，没有结果。」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否认传闻咯？」
    「别搞错了，我可没说不否认。这些本就只是风言风语，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没人知道。我也不过是听说了些，再顺手传出去了而已。」
    说完，桥本就像是宣布谈话结束似的，转身准备离开。
    「嘛，这些流言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别太大惊小怪，放着别管不就好了。」
    「我还没说完。」
    「我说完了。难道你还想当着这群目击者面前继续对我施压吗？」
    「……」
    神崎皱起了眉，扫视了清隆他们一眼。
    他本是个冷静的人，自然明白这种局面对他不利。
    「那就再见了。」
    桥本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神崎，你看起来挺辛苦的啊。」
    「……就一点而已。」
    「我不是说桥本是对的，不过流言确实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你要太激动了，反而可能引来麻烦。」
    「我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传闻，确实如此。」
    然而这次并非单纯的传言，而是夹带着“恶意”传播的东西——这一点，神崎虽未明说，但我能体会到。
    他们班之所以如此烦恼，也正因为如此。
    「有事就说一声，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谢了，如果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联络你们。」
    神崎带着一丝低落，转身离开了。
    感觉这件事他被折腾得比一之濑还要狠。
    那么，我该如何行动才好呢？

 第97章 再次拉勾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新的一周。
    我原本还抱着一丝淡淡的期待，想着对一之濑同学的诽谤中伤或许也该降温了，然而事情反而变得愈发激烈了。
    「可以稍微打扰一下吗？」
    电话那头是铃音的声音，但其中却隐约夹杂着一丝不安与焦虑。
    「怎么了吗？」
    「今晚，一之濑同学会来我房间。我也希望你能一起来。」
    看来自从混合合宿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而且在此之前也偶有接触，说不定对铃音来说，一之濑已经是她在其他班级中唯一的朋友了。
    能打动铃音的……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之濑魔法”。
    「是为了那件事？」
    「大概是的。虽然不知道一之濑同学会做出怎样的判断，但如果需要，我也可能会出手相助。」
    「介入其他班的行动本就是不该做的事，这点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但就这么袖手旁观，我也觉得不妥。虽然还得看情况，但我认为无论如何，都有必要与她好好谈谈。」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吃完晚饭后就过去，七点见。」
    「我会等你的。我也会提前告诉一之濑你会在。」
    原来连一之濑的电话号码都知道了吗……这孩子果然在成长了呢。
    看看钟表，现在是下午六点，我决定赶紧吃过晚饭再过去。
    虽然女生宿舍在晚上不允许男生进入，但我也不能把女生叫来自己的房间，只能硬着头皮担风险了。
    我吃了生日时清隆送我的杯面，然后开始制作洗钱用的作品，等到六点五十时，便离开房间，在上楼的电梯里正巧遇见了一之濑。
    「啊，该隐君。」
    「你好，我已经听说了，要在铃音那里谈谈。」
    「我这边也是，那么一起去。」
    「嗯嗯。」
    与前些天打招呼时相比，她的表情多了几分阴郁。
    虽然我相信她也能一笑置之，但那终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和一之濑一同走到铃音房间前，按下门铃，很快门便打开了，铃音探出头来。
    「请进。平日晚上叫你们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一之濑同学。还有，该隐君。」
    「你也是为了我才这样安排时间的，没什么好道歉的哦。」
    的确，在放学后约人在学校见面太显眼了。这种时间反而更适合私下谈话。
    我们两人被引入铃音房间，坐下后面对面。
    一之濑数次望向我，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那么……长话短说，总之，现在各种让人不安的流言正在流传着？」
    「是啊没错。那种流言，是谁散布出来的？」
    面对铃音直白的提问，一之濑略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但应该是坂柳。」
    看来她也明白这一连串的中伤并不只是单纯的谣言。
    「一之濑同学，你为什么觉得是坂柳？」
    「嗯，因为她对我下了战书。」
    听到这话，我与铃音相视一眼。这已经不是什么流言八卦，而是班级间的明争暗斗了。
    「太恶劣了。散布毫无根据的谣言，还要让你受到伤害。」
    「唔……这个嘛，是否真的是她，还不好说。」
    「那你不打算否认那些流言吗？」
    「抱歉，堀北同学。这一点我无法回答。该隐君和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毕竟是别班的学生。哪怕关系再好，终究也有一战的可能，对？」
    听起来有点绝情，但她说的也没错。必须划清界限。
    虽然我并不打算在意这些…
    「我不会强迫你回答。但保持沉默，也可能被当作默认流言是事实。」
    「堀北同学，如何解读这些流言是大家的自由。但这件事，我完全没有打算解释任何事情。这是坂柳用来扰乱我们班的策略，而我认为，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沉默。」
    无论内心如何，一之濑面带笑容，也让我难以进一步插手。
    「我今天之所以会来见堀北同学和该隐君，是希望你们不要轻率地介入这件事。即便我选择了沉默，但如果周围人闹得沸沸扬扬，那事态只会变得更加复杂。更何况，为了帮我出头的话，也许会让b班成为坂柳的下一个目标。我没事的，所以请不用担心。」
    「是吗……那该隐君你怎么想？」
    看到一之濑态度如此坚定，铃音只好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一之濑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这真是来自a班的攻击，我们本就不该涉足。更何况她本人也希望静观其变，也担心被坂柳盯上——这点也确实无从反驳。」
    「可是——」
    铃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抬起手势意她稍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没什么好怕的。」
    「诶？」
    「我是说啊，就算被坂柳盯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其实我们早就被卷进来了。
    「一之濑同学，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不连累我们，我很感激。」
    「呃，嗯……」
    「但是，没有必要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总之，我现在就去找坂柳，把这场无聊的流言战争画上句号。」
    「诶？等、等一下，该隐君！？」
    「没事没事，我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于是我掏出手机，准备直接联系坂柳，但一之濑像要挂在我手臂上一样，连忙阻止。
    「该隐君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我不是说了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吗！」
    「当然有听啊，所以我才要在它闹大之前，第一时间收场。如果是坂柳在散布谣言，那就让她自己停下来。这样最直接也最有效，不是吗？诶！」
    贴在耳边的手机被无情地夺走了。
    一之濑小姐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着我。
    「我再说一次，我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
    看样子她的意志很坚定……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好好，我知道了，一之濑小姐真是任性啊。」
    「咦？怎、怎么突然变成我好像是坏人的气氛了……？」
    「那么，把你的小指伸出来。」
    「小、小指？」
    「对，小指，来，快点。」
    「……好、好，请便。」
    她伸出的小指，我用自己的一根小指。
    是拉钩约定。
    「那、那个，该隐君？那个……」
    「听好了，你不想让我们卷入其中的心意我很感激。所以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但也请你不要忘了，依靠他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也不是坏事。」
    我稍稍加重了勾着的小指的力道。
    「你就照你自己的想法去战斗……即使那样做，到最后你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也请你回想起这个约定。这是我恩师曾经说过的话：‘人啊，有没有一个约定，有时候就会变得大不一样。’」
    「约定……？」
    「没错，你如果遇到困难，我会成为你的力量。我们之间，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那个……」
    「还记得在那次考试的时候吗？」
    「……啊。」
    看来她想起来了。
    「不要忘记哦。」
    「……嗯。」
    她轻轻点头，小小的一声回答。
    然而她的视线却游移不定，不是看着我就是看着地面，最后停在铃音身上，然后突然松开了小指。
    「啊……对、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地挥着双手，
    「今、今天谢谢你了，那、再见！」
    然后“强硬”地结束对话后走出了房间。
    嘛，今天就先这样。
    「呼……暂且先观望情况，观察一下a班的动向。」
    「……」
    「还有，得注意学校方面的反应。说不定学生会都会介入呢。」
    「……」
    「铃音小姐？」
    「……」
    我转头面对铃音，她却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我。
    「轻浮。」
    「为、为什么会这样评价我……」
    「……在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碰异性的身体，可不是值得夸奖的行为哦。」
    她的脸色极差……和当初与桔梗小姐约会之后一样糟糕。
    「我只是拉个钩而已嘛。」
    「……我就是在说你这种行为很轻浮。」
    「不那样做的话，她肯定会一个人把一切都扛下来。」
    「哼……就算如此，也不需要对敌班的人做到那种程度？」
    你之前不是也支持协助一之濑班的方针吗？
    现在突然变脸也太快了。
    「嘛嘛，与一之濑小姐的合作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必要的啦。」
    虽然我们之间也不算是结盟关系，但在这所学校里，能不无谓树敌的对手可是很宝贵的。
    「咦，难道说，铃音小姐你……是羡慕拉钩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你，别误会了。我才不会因为那种小孩子气的东西有什么羡慕的感觉呢。」
    「这样吗？但我其实挺喜欢这种行为的啊……怎么说呢，很有青春的味道嘛。」
    拉勾什么的，很有青春的感觉呢。
    最重要的是，每结一个约定，我就觉得自己能变得更强。
    有约定的话就能激起干劲，关键时刻也能成为支撑。
    「要不，我们也来约定点什么」
    我把小指伸到她眼前，她惊讶地睁大了眼。
    就像刚才的一之濑小姐那样，她开始忙乱地游移视线，变得慌张不已。
    「我们约定什么好呢？」
    「……」
    经过一番犹豫，铃音小姐还是将她的小指伸了出来。
    小指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要不要约定一起迈向a班？」
    「这已经不需要特意约定了？」
    「也许，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没用语言正式约定过。而拉钩是很重要的仪式，能铭刻于心灵与灵魂之间。正因如此，所以才值得重新缔结一次。」
    「……说的也是呢。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介意陪你约定一下。」
    她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用着一贯那副傲娇口吻，在勾起的小指上稍微用力。
    师父说过——「已缔之约，当以命守。」
    「我们一起加油。所以，铃音小姐也请助我一臂之力。」
    「嗯……当然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不悦也烟消云散了。
    这样就很好，毕竟我不太喜欢看到女孩子伤心或生气的样子。

 第九十八章 情人节

    在当前的状况下，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与其考虑如何帮助一之濑，倒不如思考坂柳的目的、让我出手的理由……
    第二天放学后，当我像往常那样完成社团活动回到宿舍时，发现宿舍一楼大厅内一片喧哗，学生们聚在一起，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表情困惑不安。
    “清隆。”
    清隆也在期中，我向他打了声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有人往大家的信箱里投了这样的信。”
    他递给我一张普通的复印纸，我打开一看，
    白纸上没有任何修饰，简洁地写着：
    【一之濑帆波是个罪犯】
    “……就这些？也没写出什么具体内容。”
    “看来是打算给之前那些诽谤中伤添一把火。”
    “要是大家都能这么认为就好了。”
    我看向大厅，许多学生看到这份传单后也表现出了各种反应，其中还包括a班的学生。
    期中有两个“熟人”似乎也发现了我，便走了过来。
    “哟，葛城、户冢，你们也看过那张纸了。”
    “啊啊……一之濑恐怕也是又气又无奈。”
    “写得这么直接明了，应该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他们两人也对这张传单内容有所感触，皱着眉头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作为同班同学，两人应该对坂柳派的动向也有所察觉。
    “这样公然点名诽谤，要是被提起诉讼也不奇怪。”
    “真是笨啊——”
    “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
    葛城否定了户冢的看法。
    “葛城，你不能亲自去劝劝坂柳吗？”
    “我会劝她……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她多半会坚持说自己没做。”
    从葛城刚才的话中，基本也能推测出a班内部派系之争的状况。
    虽然据说他最近势头有所下滑，但看来并未完全被压制，有一定的发言权。
    那么现在的双方势力对比大约如何呢？
    在体育祭时好像是六比四的情况，那现在大概是相反了。
    “我也不想放任不管，但她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听别人话的人……除非一之濑亲自有所行动。”
    “说得也是，只要一之濑同学举报，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一旦学校方面介入，事情便可落幕。
    毕竟，谣言，是可以简单解决的问题……
    “一之濑回来了。”
    清隆的声音让我把视线移向了宿舍入口。
    只见一之濑神情焦急地走进了大厅，似乎是收到同学的通知，匆忙赶了回来。
    一位同班同学面色凝重地将那张传单递给她，并向她解释了情况。
    “……”
    她看着纸上的内容，沉默了好一会儿，瞳孔微颤，喉咙动了动，才开口问道：
    “……这是在邮箱里发现的？”
    “嗯……太过分了。应该是一年级全员都收到了……”
    或许我邮箱里也有一份。
    如果真的是一个个亲自投递，那下手之人未免也太用心了。
    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出的行为。
    不过嘛，人在做坏事时是不会觉得累的。
    “嘿，已经没必要再忍耐了。去找老师商量？这种事不能放任。”
    说话的是c班的——好像叫网仓麻子？
    她满脸忧伤地这样说道，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地点头。
    “对啊。老师们一定能找出幕后黑手！”
    “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话虽这样说，但或许一之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里已经悄然浮现出一丝阴霾。
    但朋友与同学又怎能视而不见？
    “不、不行啦。这样下去，帆波的坏传闻会越来越多的。”
    “大家，对不起，让你们为了我而操心了。不过，真的不用在意。”
    面对她那种固执的态度，大家却都无法再说出口。
    她似乎坚持要隐忍，或许也是因为她有不能将此事公开的理由？
    她震惊、困惑，瞳孔动摇，却仍强颜欢笑，努力表现得坚强……
    “一之濑同学。”
    我向她搭话，她身体一颤，微微显出几分畏缩的反应。
    “啊，该隐君……那个，这是……”
    “就像厕所的涂鸦，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啊……你说得对。”
    我把自己的小指伸到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别忘了，拉钩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约定……。”
    “……嗯。”
    她的状态稍微恢复了一点……虽然不能说让她振作起来了，但这个动作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成为她的一种支撑。
    这场战斗归根结底是属于一之濑的。
    我希望她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扫除一切障碍，勇往直前。
    那根小指的约定，最好也只是关键时刻的保险而已
    我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但第二天，一之濑同学却没有来学校。
    后来，听说她请了病假，连续很多天都没来上课了。
    ——
    这天，我与清隆并肩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同时谈论着一之濑这件事。
    「难道，坂柳不是为了打压一之濑，从而削弱c班的实力吗？」
    「虽然也有……啊，对了，你知道神室小姐是谁吗？」
    「啊，知道啊。坂柳的手下……万……不，没事。」
    看来清隆也知道神室小姐。
    「那个神室小姐，是按照坂柳的指示，间接地想让我采取行动。」
    听我这么一说，清隆露出沉思的神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奇怪呢。竟然还特意让人来捣乱。」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也许坂柳的目标并不是一之濑，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最终还是绕回这个结论了吗。」
    「你有什么头绪吗？」
    「很遗憾，完全没有。……啊，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合宿远行的时候，我曾和坂柳同学聊过几句，她当时对我说，希望我能成为愿意背负他人痛苦的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被人寄予那种期待，岂不是很困扰？」
    「我反而觉得挺开心的。」
    可能我的话没有传达清楚，清隆稍微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能背负他人的痛苦，听起来很帅气不是吗？」
    「是啊……你本来就是那种人呢。」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现在，他偶尔会露出这种表情。
    「说不定，这就是坂柳的真正目的。」
    「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话我还是不太明白。
    「不管怎么样，快点把一之濑救出来。别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
    「清隆，你会帮忙？」
    「这次我能做的其实不多……不过，有一个方法，就是用更大的传言把她那件事压下去。换句话说，只要制造出比一之濑的流言更耸人听闻的事情就好。」
    他果然还是那个会想出这种策略的男人。
    就像当初设计整治南云前辈那样，库库库，太腹黑了！
    「对。如果事态够严重，学校和学生会也不得不介入，坂柳应该也不得不收手……不过，这样只是让她改变一下手段而已。」
    也就是说，那样坂柳会换种方式来逼迫一之濑。
    「当然，如果一之濑同学能够正面解决这件事，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嗯，那确实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一走进学校大门，就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躁动。
    今天是，2月14日，一个特别的日子。
    虽然每年都能从师父那收到巧克力，但今年处于学园生活的正中心，多少还是抱有一些与往年不同的期待。
    「呵呵呵，清隆。今天可是情人节哦。」
    「我倒觉得和往常也没什么差别。」
    「哦？你是说一点都不在意？」
    「……要说完全不在意，那也不是真的。」
    「嗯，诚实的态度很好。毕竟是高中生啊，在这种节日里心跳加速也很正常。我觉得情人节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高中生活’的日子。」
    「你是想要巧克力吗？」
    「当然啊。如果能收到女孩子的巧克力当然很开心，就算完全没有收获，那也很青春。不管是哪种结果，今天对我来说都是能让我真切感受到自己是高中生的完美一天！」
    「那你快去收。」
    「哎？」
    正当我在鞋柜换鞋，一边聊着的时候，清隆将视线投向走廊，那儿站着一位女生。
    居然是龙园班的——木下同学。
    虽然没有什么直接交流，但记得在体育祭那次事件中略有几句对话。
    她曾经不幸被龙园弄伤了脚，还被当作威胁的筹码。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我确实记得她。
    「那个……天成君。这是……算是那时候的谢礼，也算是道歉……希望你能收下。」
    木下同学害羞地递出了一个看起来装有巧克力的小包。
    我在那一刻确信：今天一定是最棒的一天！
    「谢谢你，木下同学，我真的很高兴。」
    「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当然记得啦。」
    「啊哈哈……感觉有点害羞呢。」
    木下同学因为我收下巧克力而满意地笑了，然后迅速转身，快步走向教学楼深处。
    「清隆……我真的觉得能来到这所学校，太好了。」
    「是、是吗……能让你这么高兴，对方肯定也很开心。」
    万岁，情人节。
    虽然每年都能从师父那里拿到一份，但能从其他人手里收到，感觉非常新鲜。
    这才是高中生活。
    也许，这还是这所充满竞争的学校中唯一的“治愈”。
    「今天能收到几份呢？难得的机会，要不要比赛一下？」
    「别啊，我可没打算为了这个和你竞争。」
    「这样啊……我原本还觉得，收到几份巧克力而喜怒哀乐的样子，才是青春的象征呢。」
    「你的青春观念……有点像初中生啊。」
    是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能收到巧克力吗？」
    「一定能啊，比如佐仓同学、轻井泽同学、波瑠加同学，还有桔梗同学之类的。」
    「像栉田那样的，感觉会给所有认识的男生发一份……倒也不是没希望。」
    清隆看来也没完全无视情人节的气氛。
    在白房间的时候，他应该没能收到巧克力？
    我们并肩前往教室，正好看到平田被女孩子团团围住送巧克力。
    打开教室门，里面的空气都和平时略有不同。
    哇咔咔，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情人节口牙！

 第99章 提前的生日礼物

    情人节是个特殊的日子，有些男女就是借着这一天开始交往的。
    男生们明显有些浮躁不安，女生们也比平时更显得兴奋。
    不过，本来我对铃音同学还有些微妙的期待，想着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收到巧克力，但直到放学都没有动静，看来是真的没有。
    嘛，巧克力这种东西，并不是你想要就能讨来的。
    这就是青春。
    还好，班上的女生团队给了我巧克力，甚至连那些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其他班的女生，也递来了巧克力，这倒让我挺惊讶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特别拘谨，完全没有像给平田那样“呀呀”的热烈气氛。
    就连美术部的学姐们也是如此。
    好像大家都觉得把巧克力给我是件挺难的事。
    说到美术部，我也从神室小姐那收到了巧克力。
    原本我还偷偷看她，想着她是不是不会给，结果神室小姐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想要吗？”
    我立刻回答“当然想要”，然后她就把一块便宜巧克力扔了过来……太好了。
    「平田，收获不错嘛。」
    放学后，我正满意地回味着今天的战果，看到平田在楼梯的拐角处从女生那里收到巧克力，便上前搭话。
    他稍微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一边把收到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入书包，一边对我笑了笑。
    「哈哈……虽然很高兴啦，只是时机有点微妙。」
    「嘛，毕竟你才刚和轻井泽小姐分手嘛。」
    「嗯，是啊……天成君你也收到了不少巧克力？」
    「没你多啦。」
    确实比不了，自从他和轻井泽小姐分手之后，女生们对他的示好明显增加，我看他那书包里，恐怕全是巧克力。
    「轻井泽小姐那边倒不用太担心。她自己也说了，正努力向前看呢。」
    我这么一说，他露出了稍微有些吃惊的表情，随即安心地笑了。
    「天成君果然知道啊，我和她是在假装交往。」
    「嗯，所以我才说‘不用担心’……你总是喜欢把各种事都一个人扛起来，也没必要太在意啦。不只是轻井泽小姐，班上的大家也都在成长呢。」
    「是嘛……也是呢。也许我那些鸡婆行为，以后就不再需要了。」
    「不过别误会……我觉得，你的热心肠，其实是非常珍贵、非常重要的。」
    能做到这点的人，比做不到的人帅气多了。
    作为一个志在成为“正义伙伴”的我，怎么可能否定这种行为。
    「所以，就让我代表全班同学说一句：我们一直很感谢你。」
    这是真心话，也是全班对平田的评价与心声。既然没人愿意当面说，我就帮大家说出口。
    他露出一副呆住的表情，接着还是像松了口气一样笑了。
    「我才是呢。有天成你在这个班级里，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多次都这么觉得。」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害羞呢。」
    「呵呵，我想大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哦。」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就太高兴了。」
    本来还太担心他会消沉，但看他并没有闷闷不乐，我就更放心了。
    况且，他和轻井泽小姐本来就是“假情侣”，分手也不至于太严重。
    「我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今后也多多关照啦。」
    「嗯，一起加油。」
    最后，平田露出了能让女生们心动不已的完美笑容，脚步也轻快了些，往操场走去准备参加社团活动。
    不过，他途中又被其他班的女生搭话，再次收到巧克力。
    看来就算放学了，他也难以轻松脱身。
    目送着平田离去后，我也迈步走向宿舍。打算先放下行李，然后去与“清清小队”会合。
    就在这时
    「……哈啊。」
    轻井泽小姐一脸阴郁，脚步沉重地朝宿舍方向走着，还伴随着沉重的叹气。
    看起来，比起平田，她的情况可能更严重一些。
    「轻井泽小姐。」
    「诶，啊……该隐君。」
    「叹气声这么沉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往宿舍方向前行。
    「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是错过了给清隆巧克力的时机，一直拖到放学了？」
    「我、我可没说那种话啦！」
    「你的脸上都写着了。」
    「……唔咕咕。」
    「呵呵。那么，你不打算给他了吗？」
    她刚才那沉重的叹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想到这点，反倒觉得她挺可爱的。
    「哈、哈啊！？我干嘛非得把巧克力给那家伙不可啊？该隐君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也许是我搞错了……不过，爱里小姐估计等会就会把巧克力给清隆。」
    等下我会跟团队汇合，届时爱里应该会趁机送出巧克力。说不定我也能蹭上一块，要是波瑠加小姐也能给我就更好了。
    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就像是荣誉勋章一样，无论多少都让人开心。
    “嘿、嘿诶～佐仓同学啊……说起来，她最近突然变得可爱了？换了发型什么的。”
    “啊啊。”
    “那是不是……果然是因为——”
    轻井泽同学没有把话说完，眼神游移不定，显得有些不安。
    “后面的那部分说了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爱里同学确实准备送巧克力……那么，轻井泽同学你呢？”
    “我、我又没什么……本来就没准备巧克力啦。”
    轻井泽同学像是故意躲避什么似的，将原本拿在手里的包换到另一边肩膀上挂着，好像里面藏着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这样啊，不过我觉得清隆要是能收到轻井泽同学的巧克力，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是这样吗？啊、嘛，也不是说真的打算送他什么啦。”
    “他大概会感动得哭出来然后下跪感谢你，所以，分他一颗巧克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分他一颗……嘛、嘛如果是那样的话，嗯，一颗的话可以啦。”
    “嗯，就这么办。”
    于是轻井泽同学终于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包里那个“应该是巧克力”的东西。
    真的，从旁边看着她们的样子，觉得她们非常有趣。
    不过，我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不管是轻井泽还是佐仓，清隆与她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吗？
    即便两人关系顺利发展成为情侣，最终结成连理，摆在他们面前的也仍是学生根本无力应对的现实问题。
    私奔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
    嘛……再怎么想也没意义。
    再说了，等到毕业后把“白房间”连根拔起、让清隆的父亲彻底失势就好了，根本不用想得太复杂。
    趁现在多从清隆那边套点话，把白房间相关人员一一标记清楚，再定出详细的对策和方针。
    时间还算充裕，慢慢来就是了。
    “嘛，加油。清隆还是挺抢手的，竞争者也不少。”
    “你、你真的误会了啦……”
    ———
    “啊，清隆在那边。”
    “呜哇！？”
    来到宿舍大厅，我正好看到清隆的背影，同时也看到了拥有标志性黑色长发的铃音同学，两人似乎正在电梯前交谈。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怎么看清隆都像是在故意挑衅铃音同学。
    “喂，轻井泽同学，把巧克力送给清隆……不，是施舍给他。”
    我轻轻地把她往前一推，终于下定决心的轻井泽同学朝着清隆走了过去。
    而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然后清隆像是有点不耐烦似地粗暴地推了铃音同学一把。
    “等、等等，绫小路君……”
    “解释已经够多了，巧克力这种东西跟送生日礼物也没什么区别，赶紧把事情解决掉，麻烦死了。”
    我在推轻井泽的背，而清隆在推铃音的背……嗯？这是什么奇妙展开？
    结果，轻井泽与铃音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她们看起来也露出“这都是什么情况”的表情。
    “该隐。”
    “清隆。”
    “堀北同学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交给你。”
    “轻井泽同学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想给你哦。”
    ““……嗯？””
    我和清隆同时说出了差不多的台词，也同时歪起了脑袋。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但我还是把轻井泽同学“交给”清隆，自己则“接收”了铃音同学。
    “呃……铃音同学，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只是……绫小路君罕见地像个管闲事的人。”
    她目光游离着，注意力似乎落在了包里的某样东西上，就像刚才的轻井泽一样。
    “对了，铃音同学。能稍微到我房间来一下吗？我有点东西想给你。”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也想趁机把一样东西送给她。
    虽然男生在情人节送礼看起来有点怪，但今天送和明天送也没差。
    “你、你的房间吗？”
    “嗯，只是有点乱，请别介意就是了。”
    我把清隆和轻井泽留在宿舍大厅，和铃音同学一起搭电梯前往我的房间。
    走在我身后的铃音同学异常沉默，我回头确认时，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不过她马上就移开了视线，显得有些尴尬。
    今天的她，感觉怪怪的。
    “请进。刚刚说过了，房间有点乱，还请见谅。”
    我打开房门后，熟悉的香木味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颜料气味。
    往里走几步后，就能看到各种作品摆满四周，虽然大多数是用于洗钱的作品，但也混有一些我纯粹兴趣所创作的东西。
    “确实挺乱的呢……绘画、雕塑，还有3d打印机？你是怎么把房间搞得这么挤的啊。”
    “真的很抱歉……我其实也算是有在整理啦。”
    面对我房间的混乱，铃音同学一边露出佩服又无奈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作品，最终有些不自在地坐上了我准备好的椅子。
    “有什么想喝的？”
    “诶……那就，一杯咖啡。”
    “交给我。”
    于是，我走到厨房制作饮品。
    “呀啊！！”
    厨房那头突然传来一个不太像铃音同学风格的娇喊声。
    “怎么了？”
    “没、没事，对不起……只是这个小玩意儿，不小心碰了一下，弄坏了，真的对不起。”
    我做的小玩意太多了，根本记不清是哪个了。可能是象棋棋子，或者是一些小雕塑之类的东西
    “不用太在意啦，是我自己随便堆着没整理好才会那样的。”
    是时候真的考虑清理一下这些作品了……下一次出口的时候，应该多拉一点出去。
    说不定南云前辈也已经察觉到我的资金实力了，正在调查我的“洗钱”方式，搞不好还会施加一些麻烦的压力。。
    「好了，让你久等啦。牛奶和砂糖就自己随意加。」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端着咖啡、牛奶和糖回到客厅，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些小型作品散落了一地，大概是被铃音小姐不小心碰倒的。
    「没关系啦。」
    我把咖啡递给铃音小姐，把那些小玩意稍微拨开点，就能腾出这点空间。
    两人一边喝咖啡，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终于可以切入正题了。
    「那个，铃音小姐，刚才清隆说的那件事——」
    她听到这话，神情明显绷紧了些。
    「唉……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犹豫不决，果然不像我自己呢。」
    「虽然我还没明说，但确实不太像你的风格。」
    「绫小路君真是多管闲事，平时根本不做这种事的。」
    「是啊，真是让人头疼。」
    「……」
    「……」
    最终我和她互相看着对方，都沉默不语。
    大概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铃音小姐终于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包中，取出一个小包。
    「该隐君……你，想要巧克力吗？」
    「当然想要啊。」
    「是吗，但像你这么轻浮的人，大概早就收到一大堆了？」
    「但我还没收到铃音小姐给的。」
    「有个一两个不就够了吗？」
    「要是收不到的话，我可是会寂寞的啊……不过你本来也不像是会参与这种节日的人，所以我也没太期待啦。」
    ——但我是男生啊，果然还是会期待这种事的，控制不住，原谅我。
    「是、是吗……如果你都说寂寞了，那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看来铃音小姐确实意识到“送巧克力”这件事和自己的形象不太搭。
    她自己也觉得不太自然，所以才一直拿不出手。
    明明是我很开心、很想要的巧克力，但要拿到手，可能还需要帮她找个台阶下才行。
    「我超想要的！！要是能收到铃音小姐的施舍，我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不知不觉中我都开始替她找理由了，语气也热血了起来。
    为了让她更容易送出手，我刻意放低姿态去请求——男生在情人节就是没法抗拒这种场面。
    「呼、呼呼……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施舍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的那个小包，最终被她递到了我手中。
    「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虽然只是个小东西，但怎么看都觉得比外表更有分量。
    「我还没忘记日常的感谢之情……送个巧克力还是做得到的。」
    「嗯，我一直都知道铃音小姐是个温柔的人。」
    「……当面说这种话，给我住口。」
    她还不太习惯被除“哥哥”以外的人夸奖。
    「不过你也许早就收到太多巧克力了，根本不缺我的这一份。」
    咦？温馨的气氛什么时候又变得有点紧张了？
    刚刚还一脸害羞的铃音小姐，此刻突然又鼓起了脸。
    我立刻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低温保存层拿出了一盒我事先准备好的高档巧克力，迅速递给了她。
    「该隐君，这是什么？」
    「巧克力。」
    「你要送给我？」
    「在某国，男生送礼物给女生也不奇怪，我们这边习俗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倒反天罡’。而且啊，这个其实也是你的生日礼物。」
    「诶……？」
    「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不过既然今天正好遇上这个机会，就提前给了。虽然只是巧克力。」
    「原来……你记得我的生日吗？」
    ——是啊。元旦的时候我收到了礼物，那时突然想到铃音小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然后找堀北前辈打听了一下。
    「我们平时也算有不少交流，忘记你生日就太薄情了。虽然早了一天，还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一边将巧克力递给她，一边在心中默念“拜托了别生气”，结果她果然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
    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其实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比起首饰或小物件，还是这种‘能吃掉’的东西更适合你。」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保持冷静，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照堀北前辈说法，铃音小姐生日这天恐怕也没人送她礼物。
    所以这份巧克力，或许是她这几年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了。至少是同学中的第一个。
    「你不喜欢巧克力吗？」
    「没那回事……只是，不太知道怎么表达……不过，嗯……我还是说一声‘谢谢’。」
    「你高兴就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
    「不过有点不甘心呢……被你这么一搞，反而让我显得像是在吝啬一样。」
    ——害羞、生气、喜悦、不满、惊讶……铃音小姐的情绪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我们认识，已经快十个月了。经历了许多事情，但还远远没有到终点。
    一年后、两年后，她又会变成怎样的人？
    毕业时，她会变得多么不同？
    未来无法预测，但有一点我很确定——看到她不断成长，我也感到由衷高兴。

 第100章 燃烧我的中二之魂

    情人节之后，期末考试临近。
    以须藤、池、山内为首的挂科组由堀北负责，女生则主要由平田带领，栉田则男女都照顾，而清隆那组则由启诚负责。
    我则是以轮流加入各组、避免陷入学习疲态的方式参与学习。
    这样的安排从去年那次学力考试之后就一直延续至今。
    “状态如何？”
    我一边坐在校舍一角的公共休息区，拿着从着自动贩卖机买的可可，朝坐在后方的神崎搭话。
    “不太好。”
    我们是背对背坐着的，因此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光是听声音就知道他的心情不佳。
    “今天一之濑也没来学校？”
    “说是身体不适。”
    也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
    我一边喝着可可，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如果到考试那一天，一之濑还没有恢复过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这不仅是她自己，恐怕整个c班都有可能直接瓦解。
    “我和班上的女生们也试过去她宿舍找她谈话……”
    “你们被无视了吗？”
    “不，有回应的……只是门没有开。”
    “可能是害怕班上同学的目光。”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这件事，如果她去找学校申诉，就能轻松解决。但她并没有那样做……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在顾及大家。”
    原来神崎是这么解读一之濑的行为的。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关键的可能是，她‘想申诉却做不到’才是真相。”
    “……喂，天成，你不会真的相信那种无聊的谣言？”
    “神崎，我可不会把流言蜚语当回事……但如果几条谎言中夹杂了一条真相，那可能就成了致命伤。”
    “……”
    神崎把手中的铝罐轻轻捏瘪了些。
    “至上我们班不会去怀疑一之濑，这些谣言也动摇不了我们对她的信赖。”
    “那就很好。如果她回来了，就把这句话传达给她。”
    “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我不是你们班的人，也不好说……不过——”
    “对你来说，如果一之濑就这样退场，反倒比较方便？”
    “……”
    我一下子把可可的铁罐捏得变形。
    “没想到你竟会侮辱我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平时的神崎，就算内心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看来真的快到极限了。
    “那…坂柳那边你试着劝了吗？”
    “当然试过，可她总是轻飘飘地回避掉。我还去找葛城打听了一下，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应。”
    “老师那边呢？”
    “只说如果一之濑不主动申诉，学校就不能采取行动。”
    “那还真是山穷水尽了啊。”
    毕竟一之濑一直没做回应，如果她肯向学校申诉，或者直接找坂柳，或者主动找我，情况可能会发生改变……
    “哎呀，神崎君，还有该隐君，你们在这种校舍角落里做什么呢？”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伴随着拄拐杖的声音，始作俑者——坂柳，出现了。
    “坂柳！”
    “今早才见过呢，神崎君，怎么气成这样了？”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你。”
    “看起来神崎君还是误以为是我散播了那些谣言呢。”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冷静点，神崎，这可不像你。”
    我站起身，一只手搭在打算靠近坂柳的神崎肩上，拦住了他。
    “坂柳你也别再挑衅了。”
    “我并无此意。”
    她露出一副“我完全无辜”的表情。
    “比起这个，神崎君，我刚刚看到我们班的桥本君和鬼头君，在中庭那边好像被你们班上的同学围住了，你不打算去阻止一下吗？”
    神崎虽然脸上写着“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但还是判断不能放任事态扩大，带着愤怒快步朝中庭走去。
    “别太欺负他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话说回来，这边可以坐吗？”
    “请便。”
    坂柳轻松地坐在摆着自动贩卖机的公共空间长椅上。
    “快考试了，你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大家都在拼命学习。虽然我们没有a班那么从容。”
    a班整体学力高，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挂科组。那样实在令人羡慕。
    “现在各班应该都在专心复习……啊，不过听说一之濑请假没来学校。”
    这小丫头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接受了这份略带挑衅的视线。
    “是啊，好像发生了点事情……不过听说是身体不适，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的话，那或许还说得通。”
    “我再说一次——希望你别太欺负她了。”
    “那么，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呢？”
    “如果一之濑同学真的向学校举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坂柳同学大概会说自己没做，但她可是留下了纸质证据的，如果学校方面彻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我不认为坂柳同学没有考虑这点，但她的危机感似乎有些不足。
    “那么，就请她举报。既然那样一切就能解决了……可是，一之濑同学并没有那样做，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出于体谅，也是因为犹豫……如果要再加一句的话，那就是在那些诽谤中，有着无法忽视的某些内容。”
    “从可能性的角度来说，也不能否认……当然了，我本人是完全不明白啦。”
    坂柳带着神秘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很开心似的。
    “唉，看来，写那些造谣信的人十分笃定自己不会被举报……但我觉得那种仗着对方善良而欺负对方的做法，多少有点太天真了。”
    坂柳的视线仿佛在说“请继续”。
    “要是因为‘不会被举报’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那也太大意了。将对方的善意和体谅视为理所当然，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无论你再怎么断言‘她不会那样做’，都无法窥视他人的内心……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上。”
    倘若一之濑改变主意，打算和造谣者鱼死网破，那坂柳必将受到处分。
    就算有坂柳理事这层关系，也必然会对她的班级积分造成严重打击。
    “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没有点名谁做了什么事，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而她则像是在说“完全没问题”似地点了点头。
    “该隐君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实是，一之濑同学并没有那样做。明明只要做了就能解决一切的。”
    “是啊，说来说去，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且就算，一之濑同学真的去举报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是有什么后手吗？”
    听我这么问后，坂柳浮现出一抹略带魅惑的笑容，直视着我。
    “哎呀，你已经忘了吗？当我遇到困难时，该隐君不是会来帮我的吗？”
    确实，在合宿远行时我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无话可说。
    “唉，真是的，我和一之濑同学还挺像的，都很擅长利用别人的善意呢。”
    “我就权且把这当作是对我的夸奖。”
    听完，她咯咯地笑着，仿佛心情非常愉快。
    “请你把这份热心送给一之濑同学……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她现在应该很苦恼。”
    “放心，我已经和她约好了。”
    “约好？约了什么？”
    “我说过——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叫我一声。”
    我晃了晃小指，伸到坂柳面前。
    或许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小指之间的约定，比言语更加沉重……既然已经约定过了，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呢。现在的一之濑同学，说不定正在凝视着自己的小指呢……唉，我还真有点吃醋了呢。”
    “欸？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对该隐君来说，比起口头约定，小指的约定好像更重要的样子。”
    “也不是那样啦……”
    不过在她看来不是如此。
    于是，她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到我面前，用带着挑衅意味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重新建立一个拉勾的约定呢，呵呵，如果该隐君有足够的勇气和觉悟的话。”
    “唉……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接受了啊。”
    我将自己小指与她的小指缠绕在一起。
    虽然目前为止好像一直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但对男人来说，被女孩子稍微耍弄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感觉也不错呢……请你务必不要忘记这个约定哦。”
    “这还用说吗……只要你陷入困境，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
    “不过现在，请将那份热心转交给一之濑同学。”
    她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插手一之濑的事。
    看来我一直误会了，这并不是坂柳与一之濑的战斗。
    “在合宿时你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期待着你那愿意背负他人痛苦的‘多管闲事’，该隐君。”
    说完这句，坂柳依旧面带微笑，从长椅上站起身，拄着拐杖离开了。
    我曾经以为她在攻击一之濑时有些鲁莽，但现在明白了她是基于“不会被举报”这一点展开行动，并且另有所图。
    当然，如果顺便能将一之濑击垮，那自然最好。
    但她的真正目标，是想要我出手。
    同时，我也再次意识到——她果然是个强敌。
    至少，葛城是绝对无法采取这种手段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如果一之濑一直低迷不振，那我是否该提前采取行动？
    方法不是没有——只要扩大诽谤中伤的事态，让学校或学生会不得不出面处理，就可以一举扫除那些无聊的谣言。
    但问题是……就算这样做，坂柳还是不会停下来的。
    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美术部参与文化活动了，那今天还是老实回宿舍。
    这时，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一看：
    一之濑帆波。
    我一边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一边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边。
    「一之濑同学……怎么了吗？」
    『……』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传来。
    她既不说话，也不催促，就这样无言地维持着通话。
    「难道说……你还在犹豫吗？」
    『哧……』
    听见那微弱的抽气声，我明白她内心一定还在挣扎。
    「嗯……我们的立场各不相同，我也明白你想说出口的话并不容易。」
    『……』
    「一之濑同学，之前我曾对你说过。我是为了耍帅才会去帮助他人的……虽然是个自恋又愚蠢的理由，但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
    『……』
    「所以，请你说出口……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那些被埋在瓦砾下，被世俗禁锢，被战火侵袭，被饥饿纠缠的人类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每次听到那句话，内心深处就会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身体仿佛也随之灼热起来。
    「每一次听到那句话，我都能变得更强。」
    『……』
    「……所以，给我一个帮助你的理由和勇气。」
    我也想从她那里听到同样的话。
    『……拜托』
    仿佛是一声轻微的呜咽，从手机那头传来。
    『……』
    说出来！
    『拜托了……救救我，该隐君。』
    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体内便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从心脏的深处，一阵热流扩散开来。
    「嗯……我明白了。」
    这种时候，在电视或漫画里出现的英雄通常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无比从容、潇洒地、略带中二地笑着，说出坚定不移的话语。
    因为所谓“正义的伙伴”，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堂堂正正地耍帅才对呀！混蛋！
    所以我故意做出夸张般的语气，如同只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英雄那般——
    「那么，现在起，我要去为你施展魔法了。」
    有点羞耻，反而更有意义呢。

 第100章 燃烧我的中二之魂

    情人节之后，期末考试临近。
    以须藤、池、山内为首的挂科组由堀北负责，女生则主要由平田带领，栉田则男女都照顾，而清隆那组则由启诚负责。
    我则是以轮流加入各组、避免陷入学习疲态的方式参与学习。
    这样的安排从去年那次学力考试之后就一直延续至今。
    “状态如何？”
    我一边坐在校舍一角的公共休息区，拿着从着自动贩卖机买的可可，朝坐在后方的神崎搭话。
    “不太好。”
    我们是背对背坐着的，因此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光是听声音就知道他的心情不佳。
    “今天一之濑也没来学校？”
    “说是身体不适。”
    也可能是精神上的问题。
    我一边喝着可可，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如果到考试那一天，一之濑还没有恢复过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这不仅是她自己，恐怕整个c班都有可能直接瓦解。
    “我和班上的女生们也试过去她宿舍找她谈话……”
    “你们被无视了吗？”
    “不，有回应的……只是门没有开。”
    “可能是害怕班上同学的目光。”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这件事，如果她去找学校申诉，就能轻松解决。但她并没有那样做……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在顾及大家。”
    原来神崎是这么解读一之濑的行为的。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关键的可能是，她‘想申诉却做不到’才是真相。”
    “……喂，天成，你不会真的相信那种无聊的谣言？”
    “神崎，我可不会把流言蜚语当回事……但如果几条谎言中夹杂了一条真相，那可能就成了致命伤。”
    “……”
    神崎把手中的铝罐轻轻捏瘪了些。
    “至上我们班不会去怀疑一之濑，这些谣言也动摇不了我们对她的信赖。”
    “那就很好。如果她回来了，就把这句话传达给她。”
    “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我不是你们班的人，也不好说……不过——”
    “对你来说，如果一之濑就这样退场，反倒比较方便？”
    “……”
    我一下子把可可的铁罐捏得变形。
    “没想到你竟会侮辱我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平时的神崎，就算内心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看来真的快到极限了。
    “那…坂柳那边你试着劝了吗？”
    “当然试过，可她总是轻飘飘地回避掉。我还去找葛城打听了一下，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应。”
    “老师那边呢？”
    “只说如果一之濑不主动申诉，学校就不能采取行动。”
    “那还真是山穷水尽了啊。”
    毕竟一之濑一直没做回应，如果她肯向学校申诉，或者直接找坂柳，或者主动找我，情况可能会发生改变……
    “哎呀，神崎君，还有该隐君，你们在这种校舍角落里做什么呢？”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伴随着拄拐杖的声音，始作俑者——坂柳，出现了。
    “坂柳！”
    “今早才见过呢，神崎君，怎么气成这样了？”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你。”
    “看起来神崎君还是误以为是我散播了那些谣言呢。”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冷静点，神崎，这可不像你。”
    我站起身，一只手搭在打算靠近坂柳的神崎肩上，拦住了他。
    “坂柳你也别再挑衅了。”
    “我并无此意。”
    她露出一副“我完全无辜”的表情。
    “比起这个，神崎君，我刚刚看到我们班的桥本君和鬼头君，在中庭那边好像被你们班上的同学围住了，你不打算去阻止一下吗？”
    神崎虽然脸上写着“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但还是判断不能放任事态扩大，带着愤怒快步朝中庭走去。
    “别太欺负他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话说回来，这边可以坐吗？”
    “请便。”
    坂柳轻松地坐在摆着自动贩卖机的公共空间长椅上。
    “快考试了，你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大家都在拼命学习。虽然我们没有a班那么从容。”
    a班整体学力高，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挂科组。那样实在令人羡慕。
    “现在各班应该都在专心复习……啊，不过听说一之濑请假没来学校。”
    这小丫头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接受了这份略带挑衅的视线。
    “是啊，好像发生了点事情……不过听说是身体不适，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的话，那或许还说得通。”
    “我再说一次——希望你别太欺负她了。”
    “那么，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呢？”
    “如果一之濑同学真的向学校举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坂柳同学大概会说自己没做，但她可是留下了纸质证据的，如果学校方面彻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我不认为坂柳同学没有考虑这点，但她的危机感似乎有些不足。
    “那么，就请她举报。既然那样一切就能解决了……可是，一之濑同学并没有那样做，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出于体谅，也是因为犹豫……如果要再加一句的话，那就是在那些诽谤中，有着无法忽视的某些内容。”
    “从可能性的角度来说，也不能否认……当然了，我本人是完全不明白啦。”
    坂柳带着神秘的笑容，看起来仿佛很开心似的。
    “唉，看来，写那些造谣信的人十分笃定自己不会被举报……但我觉得那种仗着对方善良而欺负对方的做法，多少有点太天真了。”
    坂柳的视线仿佛在说“请继续”。
    “要是因为‘不会被举报’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那也太大意了。将对方的善意和体谅视为理所当然，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无论你再怎么断言‘她不会那样做’，都无法窥视他人的内心……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上。”
    倘若一之濑改变主意，打算和造谣者鱼死网破，那坂柳必将受到处分。
    就算有坂柳理事这层关系，也必然会对她的班级积分造成严重打击。
    “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没有点名谁做了什么事，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而她则像是在说“完全没问题”似地点了点头。
    “该隐君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实是，一之濑同学并没有那样做。明明只要做了就能解决一切的。”
    “是啊，说来说去，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且就算，一之濑同学真的去举报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是有什么后手吗？”
    听我这么问后，坂柳浮现出一抹略带魅惑的笑容，直视着我。
    “哎呀，你已经忘了吗？当我遇到困难时，该隐君不是会来帮我的吗？”
    确实，在合宿远行时我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无话可说。
    “唉，真是的，我和一之濑同学还挺像的，都很擅长利用别人的善意呢。”
    “我就权且把这当作是对我的夸奖。”
    听完，她咯咯地笑着，仿佛心情非常愉快。
    “请你把这份热心送给一之濑同学……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她现在应该很苦恼。”
    “放心，我已经和她约好了。”
    “约好？约了什么？”
    “我说过——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叫我一声。”
    我晃了晃小指，伸到坂柳面前。
    或许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小指之间的约定，比言语更加沉重……既然已经约定过了，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呢。现在的一之濑同学，说不定正在凝视着自己的小指呢……唉，我还真有点吃醋了呢。”
    “欸？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对该隐君来说，比起口头约定，小指的约定好像更重要的样子。”
    “也不是那样啦……”
    不过在她看来不是如此。
    于是，她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到我面前，用带着挑衅意味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重新建立一个拉勾的约定呢，呵呵，如果该隐君有足够的勇气和觉悟的话。”
    “唉……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接受了啊。”
    我将自己小指与她的小指缠绕在一起。
    虽然目前为止好像一直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但对男人来说，被女孩子稍微耍弄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感觉也不错呢……请你务必不要忘记这个约定哦。”
    “这还用说吗……只要你陷入困境，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
    “不过现在，请将那份热心转交给一之濑同学。”
    她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插手一之濑的事。
    看来我一直误会了，这并不是坂柳与一之濑的战斗。
    “在合宿时你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期待着你那愿意背负他人痛苦的‘多管闲事’，该隐君。”
    说完这句，坂柳依旧面带微笑，从长椅上站起身，拄着拐杖离开了。
    我曾经以为她在攻击一之濑时有些鲁莽，但现在明白了她是基于“不会被举报”这一点展开行动，并且另有所图。
    当然，如果顺便能将一之濑击垮，那自然最好。
    但她的真正目标，是想要我出手。
    同时，我也再次意识到——她果然是个强敌。
    至少，葛城是绝对无法采取这种手段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如果一之濑一直低迷不振，那我是否该提前采取行动？
    方法不是没有——只要扩大诽谤中伤的事态，让学校或学生会不得不出面处理，就可以一举扫除那些无聊的谣言。
    但问题是……就算这样做，坂柳还是不会停下来的。
    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美术部参与文化活动了，那今天还是老实回宿舍。
    这时，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一看：
    一之濑帆波。
    我一边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一边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边。
    「一之濑同学……怎么了吗？」
    『……』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传来。
    她既不说话，也不催促，就这样无言地维持着通话。
    「难道说……你还在犹豫吗？」
    『哧……』
    听见那微弱的抽气声，我明白她内心一定还在挣扎。
    「嗯……我们的立场各不相同，我也明白你想说出口的话并不容易。」
    『……』
    「一之濑同学，之前我曾对你说过。我是为了耍帅才会去帮助他人的……虽然是个自恋又愚蠢的理由，但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
    『……』
    「所以，请你说出口……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那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那些被埋在瓦砾下，被世俗禁锢，被战火侵袭，被饥饿纠缠的人类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每次听到那句话，内心深处就会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身体仿佛也随之灼热起来。
    「每一次听到那句话，我都能变得更强。」
    『……』
    「……所以，给我一个帮助你的理由和勇气。」
    我也想从她那里听到同样的话。
    『……拜托』
    仿佛是一声轻微的呜咽，从手机那头传来。
    『……』
    说出来！
    『拜托了……救救我，该隐君。』
    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体内便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从心脏的深处，一阵热流扩散开来。
    「嗯……我明白了。」
    这种时候，在电视或漫画里出现的英雄通常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无比从容、潇洒地、略带中二地笑着，说出坚定不移的话语。
    因为所谓“正义的伙伴”，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堂堂正正地耍帅才对呀！混蛋！
    所以我故意做出夸张般的语气，如同只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英雄那般——
    「那么，现在起，我要去为你施展魔法了。」
    有点羞耻，反而更有意义呢。

 第101章 坂柳的目的

    “你好，我是路过的正义的伙伴。”
    我站在一之濑的房门前，顺手敲了敲门。
    感受到门后有人在，但门没有打开。
    “一之濑，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
    “开不开门由你决定，反正这样也能说话，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门缓缓地静静地打开了，门后的一之濑……看上去非常憔悴。
    “该隐君……你来了啊。”
    “我是来施魔法的。而且我们还拉过钩，没理由不来。”
    “……这种事，本不该拜托你的。”
    “没关系，让我耍帅一次。”
    听我这么说，一之濑脸上稍微浮现出一点柔和的表情。
    走进玄关，我感受到房间很昏暗，不知是房间本身如此，还是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影响。
    “可以开灯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就这样。
    我们面对面坐下，一之濑像是被什么耀眼的东西刺到了一样，躲避着我的视线。
    于是我绕到她身后转过身去，她则抱着一个抱枕坐在地毯上，我也顺势坐下。
    现在，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只能听到声音，以及背后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温度。
    “一之濑。”
    “……怎么了？”
    “唔……我们聊点什么好呢？”
    “欸？”
    “虽然是我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但说到底，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怎么做。”
    “我啊……”
    她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表达。
    “该隐君，你有后悔过吗？”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呢。”
    “啊……是吗？真有点意外。”
    是吗？我倒觉得，没有后悔过的人，世上一个也没有。
    当我无法救下某个人时，我会无数次地想：要是自己再多锻炼一点，要是能更早变强就好了。
    而且，连师父都无法避免的后悔，我又怎么可能例外？
    “我现在……非常非常后悔，因为我做了件无可挽回的傻事。如果给你说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希望我不会薄情到那种程度。”
    沉默
    我没有继续开口，只等待背后的她做出回应。
    一丝轻微的动叹息后
    “……我，偷东西了。”
    她像是把什么从内心掏出来般，用近乎哽咽的声音这样说着。
    “嗯，继续说。”
    “你不责怪我吗？”
    “现在是你面对过去的时候。”
    比起我和师父干的事，偷窃算什么啊？
    嘛，现在先不提这些，还是老实听她的故事。
    “我家是单亲家庭，和妈妈、妹妹三人一起生活……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但妈妈一个人养我们两个，总是很辛苦。”
    妈妈啊……那是个遥远的存在。
    我记得自己只和她共度过短暂的时光。
    飞机失事时，她毫不犹豫地把我塞进冰箱，最后还对我露出微笑……
    “所以我想着中学毕业后就出去工作。上高中也要花很多钱。我想工作帮妈妈减轻负担，好让妹妹能顺利上学……但妈妈反对了。”
    对母亲来说，她肯定希望两个孩子都能继续升学，而不是只顾其中一个。
    “后来我知道就算没钱，只要努力学习就能申请奖学金，于是拼命学习，终于在学校成了第一……我想着只要这样继续下去就好，可就在那时，妈妈倒下了。”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嗯……我也让她受了很多苦……”
    据一之濑说，偏偏那一天还是她妹妹的生日。
    「我现在还记得，妈妈躺在病床上哭着不断向妹妹道歉，而妹妹却朝她大声怒吼的模样。我……我没法责怪她，因为妹妹一直很懂事，那是她第一次勇敢说出想要的礼物，唯一的一次啊……」
    「嗯……」
    除了点头，我实在无从回应。
    因为商店不要初中生兼职，而那个发卡又是限量版，所以一之濑最终就将那个发卡偷走了。
    然而最后事情暴露，母亲的愤怒、绝望，甚至下跪求饶的模样，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之后这件事还传到了学校。
    她开始害怕周围的目光，在初三的最后半年时间里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终仿佛逃避一般地来到这所“异常”的高中。
    在这里，她相信可以从头开始。
    我记得在合宿的时候，坂柳曾经说过，一之濑有“必须成为好人”的理由。
    恐怕就是如此。
    「那是我的罪……我偷东西，让妈妈和妹妹都受到了伤害。到现在我也还会想，我那时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像是终于将藏在心底的某种东西一口气吐出来般，说完这句话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么，从这里开始。
    「一之濑。」
    「……」
    「我没资格原谅你的过去，因为那是你自己必须去克服的东西。」
    「……」
    「时间无法倒流，也不会停下脚步，你明白？」
    「嗯……」
    「你会后悔，比起那些从不知悔改的人，就已经伟大得多。正因为你能感受到悔恨，才更能去温柔对待他人……所以，将这份悔意转化为你的力量。虽然这话都已经是陈词滥调了。」
    「我……真的能做到吗？像我这样的……」
    「如果是我所认识的一之濑，那我从来不怀疑。」
    我觉得背部的温度高了几分，她好像稍稍靠近了一些。
    「……你害怕吗？」
    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她轻轻点头了。
    「是害怕无法相信自己吗？」
    又一次，她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行啊，我总是这样，总是忍不住向该隐君寻求依靠。明明已经无数次向你倾诉……但我又……」
    「一之濑，你应该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在泳池的时候，在期末换卷考试的时候，以及刚刚，……还记得吗？」
    「你是说哪句……？」
    「我再说一次……时间，不会陪你走到最后。它唯一的公平之处，就是对谁都不等人。无论你、坂柳、龙园，还是我，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再痛也要走下去，领袖的人，没有停下的资格。」
    「我知道……所以……」
    「这是你必须做的。如果你倒了，你的同伴也会一个个倒下。」
    背上的温度略微降低。
    我能感觉到，她想挣扎着站起来，想抗争。
    可那背影，依然颤抖、脆弱。
    「时间不会陪着我……所以我……」
    她真的能背负一切吗？
    其实，她也只是个看似特别，实则普通的女孩。
    所以，我决定帮她一点。
    没办法，正义的伙伴，就是那种愿意替人背负痛苦的人。
    「没错，一之濑，时间不会陪着你……但我可以。」
    「……诶？」
    「别怕，我在。虽然我做不到什么大事，但至少……我能把背借给你。」
    「……」
    「时间对所有人是平等的，但我，愿意对你偏心一点。」
    原本要离开的背影靠了回来。
    我们背靠背坐着，互相支撑。
    「就这样靠一会。」
    「……嗯。」
    「等冷静下来，再一起往前走。」
    「……嗯……！」
    「没事的，大家都看到了真正的你……他们会接受你。」
    「真的吗？」
    「嗯。就算没人接受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勾过小指，那可不是随口说说的。所以现在，好好休息。」
    她的背在轻轻颤抖，也许她哭了。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
    「痛苦时，就想起我们的小指约定。人类，是能因为一个承诺而变得强大的。」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话，我相信她。
    「该隐君……」
    「嗯？」
    接下来她的话轻如耳语，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你。」
    「嗯。」
    我已经确信，她肩上的负担轻了一些。
    能把勇气分给她一点点，对我这“正义的伙伴”来说，已是莫大幸福。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我，也要继续做那个爱多管闲事的“正义的伙伴”。
    晚上七点多，我们才分别。
    门关上后，我拿出手机，第一个拨通的，是坂柳的号码。
    第三声铃响时，她接起电话，语气中透着愉快。
    『该隐君，我正等你呢。』
    「我就知道。你攻击一之濑，不是为了打倒她，而是为了逼我出手。」
    『没错，我的目标一直是你。那么，你也猜到了我想说什么？』
    「大致猜到了。我不想再看到一之濑哭了……做正义的伙伴真的不轻松啊。」
    『呵呵，这就是你的魅力。愿意替人承担痛苦，这可是非常难得的美德哦。』
    「所以我才老被卷进麻烦里……不过也习惯了。」
    『我倒觉得挺好哟。』
    「进入正题。」
    『你想让我停止针对一之濑。』
    「没错。」
    『想让我停手也不是不行。』
    「说说你的条件。」
    她早就把一切布好，这场戏她是导演，我们都是演员。
    『只有一个——废除你们班与a班之间的私人点数转让条约。』
    原来如此……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即使冒险也要完成的目标，果然是她。
    「明白了，我接受。」
    『哎呀，这么快就答应了，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不答应，这事就没完没了。既然要解决，不如干脆利落些。」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数字的多少，换不来一个女生的笑容。」
    『说得真好，连我都羡慕她了呢。』
    「但为了平衡舆论，我希望表面上还能维持点数转让的假象。」
    『没问题，我们可以假装点数还在转，实际由我和你私下处理。』
    我从电梯走到房间门口。
    「好，目前我们班的点数都由我保管。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这边也一样，没问题。』
    她果然计划把全班点数集中操作，滴水不漏。
    「那就这么定了。」
    『请多关照。』
    「最后确认一下——这就结束了？」
    『没必要再继续逼她……而且——』
    「而且？」
    『我可不想被你讨厌啊。』
    「我又没讨厌你。」
    『呵呵，女孩子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哦。』
    「原来如此，受教了。」
    进了房间，坐在床沿，我终于放松下来。
    「一之濑明天应该会来学校。既然你愿意演反派，那就演到底。」
    『嗯，最后反派被感化，黯然退场——这个设定不错。那就这样。』
    「谢谢你。」
    我虽然看不到她表情，但能想象出她那惯有的微笑。
    『不用谢，毕竟我是反派呀。』
    通话结束，我靠在床上，闭上眼。
    替人承担痛苦，是正义的伙伴的宿命。虽然这次被坂柳狠狠利用了一把……
    但无妨，我可是正义的伙伴啊。

 第101章 坂柳的目的

    “你好，我是路过的正义的伙伴。”
    我站在一之濑的房门前，顺手敲了敲门。
    感受到门后有人在，但门没有打开。
    “一之濑，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
    “开不开门由你决定，反正这样也能说话，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门缓缓地静静地打开了，门后的一之濑……看上去非常憔悴。
    “该隐君……你来了啊。”
    “我是来施魔法的。而且我们还拉过钩，没理由不来。”
    “……这种事，本不该拜托你的。”
    “没关系，让我耍帅一次。”
    听我这么说，一之濑脸上稍微浮现出一点柔和的表情。
    走进玄关，我感受到房间很昏暗，不知是房间本身如此，还是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影响。
    “可以开灯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就这样。
    我们面对面坐下，一之濑像是被什么耀眼的东西刺到了一样，躲避着我的视线。
    于是我绕到她身后转过身去，她则抱着一个抱枕坐在地毯上，我也顺势坐下。
    现在，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只能听到声音，以及背后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温度。
    “一之濑。”
    “……怎么了？”
    “唔……我们聊点什么好呢？”
    “欸？”
    “虽然是我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但说到底，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怎么做。”
    “我啊……”
    她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表达。
    “该隐君，你有后悔过吗？”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呢。”
    “啊……是吗？真有点意外。”
    是吗？我倒觉得，没有后悔过的人，世上一个也没有。
    当我无法救下某个人时，我会无数次地想：要是自己再多锻炼一点，要是能更早变强就好了。
    而且，连师父都无法避免的后悔，我又怎么可能例外？
    “我现在……非常非常后悔，因为我做了件无可挽回的傻事。如果给你说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希望我不会薄情到那种程度。”
    沉默
    我没有继续开口，只等待背后的她做出回应。
    一丝轻微的动叹息后
    “……我，偷东西了。”
    她像是把什么从内心掏出来般，用近乎哽咽的声音这样说着。
    “嗯，继续说。”
    “你不责怪我吗？”
    “现在是你面对过去的时候。”
    比起我和师父干的事，偷窃算什么啊？
    嘛，现在先不提这些，还是老实听她的故事。
    “我家是单亲家庭，和妈妈、妹妹三人一起生活……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但妈妈一个人养我们两个，总是很辛苦。”
    妈妈啊……那是个遥远的存在。
    我记得自己只和她共度过短暂的时光。
    飞机失事时，她毫不犹豫地把我塞进冰箱，最后还对我露出微笑……
    “所以我想着中学毕业后就出去工作。上高中也要花很多钱。我想工作帮妈妈减轻负担，好让妹妹能顺利上学……但妈妈反对了。”
    对母亲来说，她肯定希望两个孩子都能继续升学，而不是只顾其中一个。
    “后来我知道就算没钱，只要努力学习就能申请奖学金，于是拼命学习，终于在学校成了第一……我想着只要这样继续下去就好，可就在那时，妈妈倒下了。”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嗯……我也让她受了很多苦……”
    据一之濑说，偏偏那一天还是她妹妹的生日。
    「我现在还记得，妈妈躺在病床上哭着不断向妹妹道歉，而妹妹却朝她大声怒吼的模样。我……我没法责怪她，因为妹妹一直很懂事，那是她第一次勇敢说出想要的礼物，唯一的一次啊……」
    「嗯……」
    除了点头，我实在无从回应。
    因为商店不要初中生兼职，而那个发卡又是限量版，所以一之濑最终就将那个发卡偷走了。
    然而最后事情暴露，母亲的愤怒、绝望，甚至下跪求饶的模样，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之后这件事还传到了学校。
    她开始害怕周围的目光，在初三的最后半年时间里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终仿佛逃避一般地来到这所“异常”的高中。
    在这里，她相信可以从头开始。
    我记得在合宿的时候，坂柳曾经说过，一之濑有“必须成为好人”的理由。
    恐怕就是如此。
    「那是我的罪……我偷东西，让妈妈和妹妹都受到了伤害。到现在我也还会想，我那时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像是终于将藏在心底的某种东西一口气吐出来般，说完这句话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么，从这里开始。
    「一之濑。」
    「……」
    「我没资格原谅你的过去，因为那是你自己必须去克服的东西。」
    「……」
    「时间无法倒流，也不会停下脚步，你明白？」
    「嗯……」
    「你会后悔，比起那些从不知悔改的人，就已经伟大得多。正因为你能感受到悔恨，才更能去温柔对待他人……所以，将这份悔意转化为你的力量。虽然这话都已经是陈词滥调了。」
    「我……真的能做到吗？像我这样的……」
    「如果是我所认识的一之濑，那我从来不怀疑。」
    我觉得背部的温度高了几分，她好像稍稍靠近了一些。
    「……你害怕吗？」
    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她轻轻点头了。
    「是害怕无法相信自己吗？」
    又一次，她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行啊，我总是这样，总是忍不住向该隐君寻求依靠。明明已经无数次向你倾诉……但我又……」
    「一之濑，你应该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在泳池的时候，在期末换卷考试的时候，以及刚刚，……还记得吗？」
    「你是说哪句……？」
    「我再说一次……时间，不会陪你走到最后。它唯一的公平之处，就是对谁都不等人。无论你、坂柳、龙园，还是我，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再痛也要走下去，领袖的人，没有停下的资格。」
    「我知道……所以……」
    「这是你必须做的。如果你倒了，你的同伴也会一个个倒下。」
    背上的温度略微降低。
    我能感觉到，她想挣扎着站起来，想抗争。
    可那背影，依然颤抖、脆弱。
    「时间不会陪着我……所以我……」
    她真的能背负一切吗？
    其实，她也只是个看似特别，实则普通的女孩。
    所以，我决定帮她一点。
    没办法，正义的伙伴，就是那种愿意替人背负痛苦的人。
    「没错，一之濑，时间不会陪着你……但我可以。」
    「……诶？」
    「别怕，我在。虽然我做不到什么大事，但至少……我能把背借给你。」
    「……」
    「时间对所有人是平等的，但我，愿意对你偏心一点。」
    原本要离开的背影靠了回来。
    我们背靠背坐着，互相支撑。
    「就这样靠一会。」
    「……嗯。」
    「等冷静下来，再一起往前走。」
    「……嗯……！」
    「没事的，大家都看到了真正的你……他们会接受你。」
    「真的吗？」
    「嗯。就算没人接受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勾过小指，那可不是随口说说的。所以现在，好好休息。」
    她的背在轻轻颤抖，也许她哭了。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
    「痛苦时，就想起我们的小指约定。人类，是能因为一个承诺而变得强大的。」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话，我相信她。
    「该隐君……」
    「嗯？」
    接下来她的话轻如耳语，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你。」
    「嗯。」
    我已经确信，她肩上的负担轻了一些。
    能把勇气分给她一点点，对我这“正义的伙伴”来说，已是莫大幸福。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我，也要继续做那个爱多管闲事的“正义的伙伴”。
    晚上七点多，我们才分别。
    门关上后，我拿出手机，第一个拨通的，是坂柳的号码。
    第三声铃响时，她接起电话，语气中透着愉快。
    『该隐君，我正等你呢。』
    「我就知道。你攻击一之濑，不是为了打倒她，而是为了逼我出手。」
    『没错，我的目标一直是你。那么，你也猜到了我想说什么？』
    「大致猜到了。我不想再看到一之濑哭了……做正义的伙伴真的不轻松啊。」
    『呵呵，这就是你的魅力。愿意替人承担痛苦，这可是非常难得的美德哦。』
    「所以我才老被卷进麻烦里……不过也习惯了。」
    『我倒觉得挺好哟。』
    「进入正题。」
    『你想让我停止针对一之濑。』
    「没错。」
    『想让我停手也不是不行。』
    「说说你的条件。」
    她早就把一切布好，这场戏她是导演，我们都是演员。
    『只有一个——废除你们班与a班之间的私人点数转让条约。』
    原来如此……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即使冒险也要完成的目标，果然是她。
    「明白了，我接受。」
    『哎呀，这么快就答应了，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不答应，这事就没完没了。既然要解决，不如干脆利落些。」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数字的多少，换不来一个女生的笑容。」
    『说得真好，连我都羡慕她了呢。』
    「但为了平衡舆论，我希望表面上还能维持点数转让的假象。」
    『没问题，我们可以假装点数还在转，实际由我和你私下处理。』
    我从电梯走到房间门口。
    「好，目前我们班的点数都由我保管。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这边也一样，没问题。』
    她果然计划把全班点数集中操作，滴水不漏。
    「那就这么定了。」
    『请多关照。』
    「最后确认一下——这就结束了？」
    『没必要再继续逼她……而且——』
    「而且？」
    『我可不想被你讨厌啊。』
    「我又没讨厌你。」
    『呵呵，女孩子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哦。』
    「原来如此，受教了。」
    进了房间，坐在床沿，我终于放松下来。
    「一之濑明天应该会来学校。既然你愿意演反派，那就演到底。」
    『嗯，最后反派被感化，黯然退场——这个设定不错。那就这样。』
    「谢谢你。」
    我虽然看不到她表情，但能想象出她那惯有的微笑。
    『不用谢，毕竟我是反派呀。』
    通话结束，我靠在床上，闭上眼。
    替人承担痛苦，是正义的伙伴的宿命。虽然这次被坂柳狠狠利用了一把……
    但无妨，我可是正义的伙伴啊。

 第102章 恢复如初

    第二天早上，我在宿舍大厅等了几分钟，一之濑同学从电梯中现身。
    「……该隐君」
    「早上好。」
    「嗯……对不起，把你叫出来了。」
    「没关系，我们赶紧走，要迟到了。」
    「说得也是。」
    于是我们边走边聊。
    「看起来你状态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嗯，我精神满满的哦。」
    一之濑同学露出了和往常一样开朗的笑容。
    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笑容，比起悲伤的表情，要有魅力得多。
    不过，走着走着，一之濑同学露出一副歉意满满的表情：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是为了什么事情道歉呢？」
    「很多事情……让你担心了、还有让你看到那么没出息的一面……我总是依赖你……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你一直道歉反而让我觉得为难啊，会让我感觉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才不是那样！！我已经被你帮了很多很多次了！！」
    「那就不需要道歉了。」
    「那……就该说感谢了……真的，谢谢你。」
    「啊啊，不客气。」
    感觉这要是继续下去，我们会永远在道歉和感谢之间兜圈子，于是我强行把话题转到了下一件事上。
    「对了，接下来坂柳同学肯定还有下一步计划，你做好觉悟了吗？」
    其实坂柳同学那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这么做。但按照约定，她还会在最后做一次象征性的阻击。
    一之濑同学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看起来你没问题啊。」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但……时间不会等人的，对。」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停下脚步。」
    「那就必须努力了……」
    她撇了我一眼，手指微微颤动，左手掌心轻轻包覆住右手的小指，像是在珍惜某样重要的东西，然后继续道：
    「不过……就算快要撑不住了，还有该隐君在身边。」
    「啊啊，当然！」
    「你会再次……为我施展魔法吗？」
    「不管多少次都行哦！」
    一之濑同学安心地笑了笑，那仅存的一丝阴影也被彻底吹散。
    在鞋柜处换好鞋，我们一同走向她的教室。
    「真不可思议呢，听你这样说，我就像充满了勇气一样。」
    「那当然，这可是魔法哦。」
    「嗯嗯。」
    虽然我是开玩笑说的，但她却当真地接受了。
    来到教室门前，就在她伸手打算打开门的瞬间，身体却僵住了。
    「没事的。你不需要害怕……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嗯。」
    我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稍微给了一点推力，她的身体便解开了僵硬，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惊讶、安心、关心……各种情绪交织着。
    她承受着所有视线，轻轻吸了一口气，向平常一样对同班同学们说道：
    「大家，早上好！！」
    在所有人都迎接一之濑同学时，只有神崎和一个女生将目光投向了我。
    那位女生——姫野同学，看起来似乎对一之濑的到来毫不关心。而神崎则略微点头，向我表达了谢意。
    接下来就是一之濑班级自己的问题了。
    我转身离去，与教室里传来的欢呼声渐行渐远。
    这时，前方传来熟悉的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坂柳带着桥本、鬼头和神室同学，在我面前停下。
    「早上好啊，该隐君。」
    「早上好，坂柳同学。桥本、鬼头，还有神室同学，早上好。」
    后面这三人似乎之前一直忙于诽谤一之濑，所以近期存在感有点高。
    「看来，一之濑同学康复了呢。」
    坂柳望着洋溢着喜悦的氛围的c班教室，露出一副饶有趣味的神情。
    「你这是来泼冷水的吗？」
    「不是的，我是来履行作为反派的约定的。原本就是这么说好的，不是吗？」
    「……确实如此。那么，就拜托你了。」
    最后反派总要在言语上败下阵来，黯然退场——剧本本就是这样设定的。
    「话说回来，该隐君……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动怒啊。」
    「你是说，对你所做的事？」
    「是的。我原以为你会更愤怒一些的。」
    「因为我理解你的做法，换作是我，我也肯定会想办法解除契约。」
    某种意义上，坂柳是在为葛城的烂摊子擦屁股。
    「更何况，从一开始，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对决。把一之濑卷进来，从某种角度讲……也有我一份责任。作为领袖，你制定策略，贯彻到底，为的就是胜利。这，也是一种‘战斗的礼仪’。」
    「战斗的礼仪吗……真像你会说的话。」
    「为了赢，就必须用尽一切手段，这才是战斗的本质。」
    「确实。」
    「所以就算你开坦克、放导弹，只要是为了胜利，那我也不会指责你。」
    ——坦克可以摧毁，导弹也能躲过。
    但我，没能阻止对一之濑的伤害。
    最初以为是坂柳和她之间的战斗，于是选择旁观……现在看来，那只是逃避。
    「你这家伙……真是，纯粹得有些可怕啊。」
    类似的话，清隆的父亲也曾说过。
    「不，我只是……不想拿无能当借口而已。其实，在这场战斗中，我已经输了。」
    「这点嘛……输赢还不好说哦？」
    「别安慰我了，连你都照顾我情绪，那我可真是输得彻底。既然如此，就让我再挑战一次——挑战a班！」
    「我们不是约定过吗？」
    坂柳仰望着我，嘴角挂着一抹带刺的笑容。
    「那就重新约定！等那天来临，我会亲自向a班发起挑战！败北的耻辱，不该藏心底，只有战斗，才能洗净！」
    我切换成“师父模式”伸出小指，带着灼热的目光直视她。
    昨天，是她带着从容的笑容与我拉钩。今天，换我来主动出击。
    「小指，伸出来，坂柳。」
    「……！」
    坂柳愣住，片刻后才缓缓伸出小指。
    她的表情复杂——惊讶、疑惑，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兴奋。
    我们的小指，再次勾在一起。
    彼此凝视，呼吸仿佛都被抽空。
    「好，我答应你。」
    她的目光也变得坚定，小指传来的力道，是战意。
    松开小指的同时，我的“师匠模式”也悄然退场。
    「那就拜托你了，坂柳小姐，好好把剧本演下去。」
    「交给我。」
    话音落下，坂柳与她的部下们离开，气势隐隐间有几分龙园的影子。
    「你来干什么，坂柳！？」
    刚才还热闹的c班教室，瞬间被柴田愤怒的吼声击穿。
    接下来的就是按剧本走，结果已定，我无需偷听，便转身朝b班教室走去。
    “早上好。”
    我推门而入，像一之濑那样微笑问候，然后坐回座位。
    “一切结束了。”
    我转头，对坐在后排的清隆简单说道。
    他点头回应：
    “是吗。”
    “我这次被算计了。早知道就早点行动。”
    “这事也说不准，坂柳那种人，迟早会盯上一之濑。”
    “她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干脆让她退学算了。”
    清隆语气冷静，但话却锋利。
    我摇了摇头。
    “没必要。我没那个打算。毕竟……这次是我大意了。”
    如果早点察觉，主动开口，也许能避免现在这种局面。就当交学费了。
    “你还真是心软啊。”
    “反正，一之濑，最后还是笑了。”

 第102章 恢复如初

    第二天早上，我在宿舍大厅等了几分钟，一之濑同学从电梯中现身。
    「……该隐君」
    「早上好。」
    「嗯……对不起，把你叫出来了。」
    「没关系，我们赶紧走，要迟到了。」
    「说得也是。」
    于是我们边走边聊。
    「看起来你状态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嗯，我精神满满的哦。」
    一之濑同学露出了和往常一样开朗的笑容。
    我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笑容，比起悲伤的表情，要有魅力得多。
    不过，走着走着，一之濑同学露出一副歉意满满的表情：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是为了什么事情道歉呢？」
    「很多事情……让你担心了、还有让你看到那么没出息的一面……我总是依赖你……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你一直道歉反而让我觉得为难啊，会让我感觉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才不是那样！！我已经被你帮了很多很多次了！！」
    「那就不需要道歉了。」
    「那……就该说感谢了……真的，谢谢你。」
    「啊啊，不客气。」
    感觉这要是继续下去，我们会永远在道歉和感谢之间兜圈子，于是我强行把话题转到了下一件事上。
    「对了，接下来坂柳同学肯定还有下一步计划，你做好觉悟了吗？」
    其实坂柳同学那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这么做。但按照约定，她还会在最后做一次象征性的阻击。
    一之濑同学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看起来你没问题啊。」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但……时间不会等人的，对。」
    「没错。所以我们不能停下脚步。」
    「那就必须努力了……」
    她撇了我一眼，手指微微颤动，左手掌心轻轻包覆住右手的小指，像是在珍惜某样重要的东西，然后继续道：
    「不过……就算快要撑不住了，还有该隐君在身边。」
    「啊啊，当然！」
    「你会再次……为我施展魔法吗？」
    「不管多少次都行哦！」
    一之濑同学安心地笑了笑，那仅存的一丝阴影也被彻底吹散。
    在鞋柜处换好鞋，我们一同走向她的教室。
    「真不可思议呢，听你这样说，我就像充满了勇气一样。」
    「那当然，这可是魔法哦。」
    「嗯嗯。」
    虽然我是开玩笑说的，但她却当真地接受了。
    来到教室门前，就在她伸手打算打开门的瞬间，身体却僵住了。
    「没事的。你不需要害怕……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嗯。」
    我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稍微给了一点推力，她的身体便解开了僵硬，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惊讶、安心、关心……各种情绪交织着。
    她承受着所有视线，轻轻吸了一口气，向平常一样对同班同学们说道：
    「大家，早上好！！」
    在所有人都迎接一之濑同学时，只有神崎和一个女生将目光投向了我。
    那位女生——姫野同学，看起来似乎对一之濑的到来毫不关心。而神崎则略微点头，向我表达了谢意。
    接下来就是一之濑班级自己的问题了。
    我转身离去，与教室里传来的欢呼声渐行渐远。
    这时，前方传来熟悉的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坂柳带着桥本、鬼头和神室同学，在我面前停下。
    「早上好啊，该隐君。」
    「早上好，坂柳同学。桥本、鬼头，还有神室同学，早上好。」
    后面这三人似乎之前一直忙于诽谤一之濑，所以近期存在感有点高。
    「看来，一之濑同学康复了呢。」
    坂柳望着洋溢着喜悦的氛围的c班教室，露出一副饶有趣味的神情。
    「你这是来泼冷水的吗？」
    「不是的，我是来履行作为反派的约定的。原本就是这么说好的，不是吗？」
    「……确实如此。那么，就拜托你了。」
    最后反派总要在言语上败下阵来，黯然退场——剧本本就是这样设定的。
    「话说回来，该隐君……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动怒啊。」
    「你是说，对你所做的事？」
    「是的。我原以为你会更愤怒一些的。」
    「因为我理解你的做法，换作是我，我也肯定会想办法解除契约。」
    某种意义上，坂柳是在为葛城的烂摊子擦屁股。
    「更何况，从一开始，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对决。把一之濑卷进来，从某种角度讲……也有我一份责任。作为领袖，你制定策略，贯彻到底，为的就是胜利。这，也是一种‘战斗的礼仪’。」
    「战斗的礼仪吗……真像你会说的话。」
    「为了赢，就必须用尽一切手段，这才是战斗的本质。」
    「确实。」
    「所以就算你开坦克、放导弹，只要是为了胜利，那我也不会指责你。」
    ——坦克可以摧毁，导弹也能躲过。
    但我，没能阻止对一之濑的伤害。
    最初以为是坂柳和她之间的战斗，于是选择旁观……现在看来，那只是逃避。
    「你这家伙……真是，纯粹得有些可怕啊。」
    类似的话，清隆的父亲也曾说过。
    「不，我只是……不想拿无能当借口而已。其实，在这场战斗中，我已经输了。」
    「这点嘛……输赢还不好说哦？」
    「别安慰我了，连你都照顾我情绪，那我可真是输得彻底。既然如此，就让我再挑战一次——挑战a班！」
    「我们不是约定过吗？」
    坂柳仰望着我，嘴角挂着一抹带刺的笑容。
    「那就重新约定！等那天来临，我会亲自向a班发起挑战！败北的耻辱，不该藏心底，只有战斗，才能洗净！」
    我切换成“师父模式”伸出小指，带着灼热的目光直视她。
    昨天，是她带着从容的笑容与我拉钩。今天，换我来主动出击。
    「小指，伸出来，坂柳。」
    「……！」
    坂柳愣住，片刻后才缓缓伸出小指。
    她的表情复杂——惊讶、疑惑，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兴奋。
    我们的小指，再次勾在一起。
    彼此凝视，呼吸仿佛都被抽空。
    「好，我答应你。」
    她的目光也变得坚定，小指传来的力道，是战意。
    松开小指的同时，我的“师匠模式”也悄然退场。
    「那就拜托你了，坂柳小姐，好好把剧本演下去。」
    「交给我。」
    话音落下，坂柳与她的部下们离开，气势隐隐间有几分龙园的影子。
    「你来干什么，坂柳！？」
    刚才还热闹的c班教室，瞬间被柴田愤怒的吼声击穿。
    接下来的就是按剧本走，结果已定，我无需偷听，便转身朝b班教室走去。
    “早上好。”
    我推门而入，像一之濑那样微笑问候，然后坐回座位。
    “一切结束了。”
    我转头，对坐在后排的清隆简单说道。
    他点头回应：
    “是吗。”
    “我这次被算计了。早知道就早点行动。”
    “这事也说不准，坂柳那种人，迟早会盯上一之濑。”
    “她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干脆让她退学算了。”
    清隆语气冷静，但话却锋利。
    我摇了摇头。
    “没必要。我没那个打算。毕竟……这次是我大意了。”
    如果早点察觉，主动开口，也许能避免现在这种局面。就当交学费了。
    “你还真是心软啊。”
    “反正，一之濑，最后还是笑了。”

 【他人视角4】

    【一之濑视角】
    星期天。
    我和同班同学们一起在榉树商城游玩。
    之前，我向同学们坦白了我之前的罪行，同学们温柔地接受了我。
    “过去无法改变，时间也不会停留。”
    每当回忆起那缠绕在小指上的温度，我就能重新站起来。
    真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以前我并不清楚这份情感是什么，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并不在意的化妆品、流行服饰和时尚，如今却开始关心起来，甚至连刘海的形状都比平时更加在意了。
    真奇妙啊。
    明明曾经那么痛苦，内心却能变得如此炽热。
    感受到这些细小却深刻的变化，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枫树商城里的女性用品店吸引过去。
    以前我会因为“不能浪费点数”而直接路过的那家店，如今却忍不住驻足……果然，自己已经变了。
    “帆波酱，有什么东西让你感兴趣吗？”
    “诶……唔，也不是啦。”
    和我一起来玩的同班同学——网仓麻子，顺着我的视线，也开始看起了女性用品店里的时尚小物。
    “啊，不过这个也许挺可爱的。”
    “诶我觉得这边这个更好看哦”
    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店里时，兴趣与好奇心也自然被激发了。
    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无法抗拒的。
    我们一边看着饰品，还有平常不会用到的化妆品，一边试着拿起试用品，这样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我再次意识到，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宝贵。
    “欸欸，帆波酱，对香水有没有兴趣？你看，那边有很多种类。”
    “香水啊……好像从来没用过。啊，不过星之宫老师好像经常喷。”
    “有点太浓了……啊，这话请不要外传！”
    麻子的话让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话大家应该都认同。
    “虽然味道太浓有点……但稍微喷一点说不定也是种不错的改变。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说男生会被这种小小的变化心动。”
    “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吗？不不，被注意到气味也太尴尬了。”
    “诶，我觉得不能小看哦”
    大家的兴趣从化妆品转向了香水。
    我也拿起一瓶试用品，轻轻在掌心试了一点，清新的柑橘香味便弥漫开来。
    “哇，好香啊。”
    “啊，帆波酱，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嗯。虽然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柑橘味啊，也挺好的。”
    可能是比我预想的更适合我的肌肤与感官，我也和大家一样，买下了那瓶香水……
    我微笑着看着还在店里兴奋讨论“这个好还是那个好”的同学们，忽然在视线的边角，看见了一个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吸引过去的身影。
    “……啊。”
    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我不由自主地迈出了步伐，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朝那人走去。
    “嗯？啊，是一之濑同学……真巧啊。”
    “唔、嗯。该隐君也在购物吗？”
    该隐君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食材，似乎是在采购囤货。
    我刚从女性用品店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装有香水的购物袋，他立刻注意到我并主动打招呼。
    在他的温柔目光下，我的脸颊不由发烫。耳边响起那独特的嗓音，像是要从耳垂渗透进心底。
    “我发现冰箱突然空了。因为下棋输了，得做点新菜给那群饿鬼吃。”
    他说着笑了笑，抬起双手晃了晃袋子，虽然语气像是在抱怨，但那神情却透着几分愉悦。
    我没太明白，是因为下棋输了所以要做饭给别人吃吗？
    该隐君做的饭……亲手做的饭……欸，是要给谁吃的啊？
    “一之濑同学也在购物？”
    该隐君把视线转向女性用品店，看着里面的同学们，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嗯，女孩子对这种东西都很好奇嘛。”
    “是啊。我虽然对流行和打扮不太懂，但知道这些是重要的事……啊，你买的是香水吗？”
    “欸，怎么知道的？”
    “有一点点柑橘香味。”
    他似乎闻出了我刚刚试用的香水味。难道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味道吗……
    “我只是用了试用品一点点而已，居然能察觉到啊。”
    “可能是我鼻子比较灵。”
    确实，他的感官太敏锐了。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注意到这种程度的香气才对。
    “女孩子真厉害啊。对男生来说，香水有点难以驾驭。”
    “我觉得男生用香水也不奇怪啊。”
    “是这样吗？”
    “不过嘛，总觉得你喷香水的样子……有点难以想象欸。该怎么说呢，总觉得你身上一直都有种木头的味道，大家已经把那当成你身上的味道了。”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么说不就好像我一直在在意该隐君的气味了吗？
    “木头的味道……是雕刻用的香木味道吗？原来如此。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原来我身上有这种气味啊。”
    太好了，他没有觉得我奇怪。
    “那个，难道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啦！？我觉得那种味道……很温暖，很安心，真的、很好闻！！”
    记得那天该隐君离开房间后，残留在空气中的木质香味填满了我心的最深处……不对，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样讲的话不就像个变态了吗。
    “那就好……不过，说到香水，师父以前也经常根据场合变换使用来着。”
    最后那一句他是低声呢喃的，我没有听得很清楚，但该隐君的表情，似乎带着些许怀念。
    “该隐君，你觉得……这个柑橘系的香水怎么样？”
    “嗯，我觉得很好。清新又不过于强烈，就算是对打扮没什么概念的我，也能看出这是一款不错的香水。”
    “是、是吗……那就好。”
    “那个，我是不是也该多注意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不能让身上只有木香味呢？”
    “这个嘛……我倒是不讨厌你现在的味道哦。”
    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该隐君，身上淡淡散发出木质香、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的独特气味。
    要是他用了香水，可能就感受不到这种味道了，一想到这点，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我觉得该隐君现在的味道就很好。”
    “这样啊，只要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就好。”
    才不是呢，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很安心。
    那是一种让心脏猛地一紧，却又悄然带来温暖的神奇香气。
    “啊，对了。我有东西想要交给该隐君。”
    我想起今天逛街的另一个目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系着缎带的小礼盒。
    “那个……之前让你担心了很多，而且你也经常听我诉苦。这是混合了道歉、感谢，还有各种情绪的巧克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是巧克力吗？谢谢你，我很喜欢甜食，所以真的很高兴。”
    “本来是想在情人节当天送给你的……”
    “巧克力嘛，什么时候收到都一样高兴。”
    该隐君微微一笑，收下了巧克力……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居然快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月城视角】
    坂柳理事长闭门反省，因此我成为理事代理。
    虽说名义上隶属于绫小路先生，但实质上关系远比上下级复杂。
    任务倒是有几个，但我们之间尚未建立信任，更谈不上默契配合。
    在绫小路先生眼中，高度育成高中是敌方阵营，是由宿敌掌控的障碍。
    对一个志在登顶国家权力巅峰的人来说，这里只是需要清除的旧制度残渣。
    查明这所学校的弱点与漏洞，是我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所以，我的任务与其说是让他儿子退学，不如说更像是打探学院全貌与其背后的真实结构。
    至于他是否真的想让绫小路清隆退学……我也拿不准。
    其实，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已是轻活——至少比把人封进混凝土沉入东京湾要干净得多，只要不惹到那个男人的话。
    这是作为社会人、作为大人应有的觉悟。
    “月城代理，这里就是理事长办公室。”
    “谢谢。”
    “如果需要什么物品，请尽快下订单。有些东西可能得从校外调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好。对了，我一会儿会去职员室打个招呼，请提前通知一下教员们。”
    “明白。”
    带我来到理事长办公室的一位教职员工点头行礼后离开。
    我暂时坐上了皮革椅子。
    ……不太合适的椅子呢，要不要干脆重新定做一个？
    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一边启动了桌上的电脑进行查看。
    坂柳理事之前应该使用过这台机器，不过内部资料处理得非常干净，这倒也不让人意外。
    我首先调出的是学生信息，进入一年b班的资料后，从五十音顺的名单中点开了“绫小路清隆”的档案。
    “呵呵呵，真是……”
    身高体重、教师评语、持有点数、历次成绩……一一浏览之后，我忍不住感到无言。
    与“白色房间”所留下的资料存在巨大出入。
    虽然成绩在平均以上，但那根本不代表他的真实实力。
    明显有所保留。
    尽管如此，从这些资料中依然能隐隐感受到他的“锋芒”，这就足以说明他实力有多强。
    入学初期统一考50分的策略，现在则是把成绩控制在80分左右，看起来更像是个“有进步的普通学生”。
    关于他是否必须退学的问题……说实话，怎样都行，放任不管也没问题。
    如果他能挺过我们的干预，那也不错；如果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的问题，是下一个学生。
    “这位是……和绫小路清隆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啊。实力和成绩完全不匹配。”
    我打开“天成该隐”的档案。
    他的学力、身体能力、过往成绩——系统努力地试图用“高中生标准”去衡量他，但显然非常吃力。
    毕竟，拿普通人的尺子去量猩猩，是根本没意义的。
    学力和身体能力全是最高等级。
    其他各项也都远高于平均值。
    而且
    “一个学生居然持有这么大笔钱是怎么回事啊？”
    这已经不是“意外”可以解释的了，请别再开玩笑了。
    粗略调查后发现，他似乎是通过参加校外美术展出售作品获得了资金……但这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认为他会犯“留下把柄”这种低级错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一下他的交易公司比较好……
    “为了避免我们的干涉被破坏，可能需要削减他部分资金……不对，要是做得太过分，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这就是“天成该隐”……也就是“特殊战力七号”最棘手的地方。
    他拥有可以无视法律的身体能力。
    关于他，还有一份学校中无法查阅的“特殊战力七号”报告我也读过。
    结论非常明确——“不要与其敌对”。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危险性。
    对于这种怪物，国家基本上也只能放任不管，甚至还以报酬驱使他行动。
    真是够了啊。
    让我这种普通人来对付这种怪物，还真是强人所难。
    比起绫小路清隆，他才是真正必须小心翼翼应对的对象。
    这个学园，可以说是为了把他和“白色房间”隔离开的牢笼。
    “我必须要搞清楚的，是……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他会为什么而愤怒、因为什么而烦躁、又会因为什么而挥出拳头。
    也就是必须找出他的“地雷”都埋在哪。
    要是误踩了某个地雷，被他一拳打死沉入东京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可以说出理想的话，我当然是希望和那家伙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彼此互不干涉才最好……
    “……恐怕不可能”
    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暂且先从削减资金开始，如果他不会因此大发雷霆，那就能作为一个试金石了”
    绫小路先生，把我丢进这个鬼地方，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内心已经在怨恨你了……
    可恶！我可不是猩猩监视员。

 【他人视角4】

    【一之濑视角】
    星期天。
    我和同班同学们一起在榉树商城游玩。
    之前，我向同学们坦白了我之前的罪行，同学们温柔地接受了我。
    “过去无法改变，时间也不会停留。”
    每当回忆起那缠绕在小指上的温度，我就能重新站起来。
    真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以前我并不清楚这份情感是什么，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并不在意的化妆品、流行服饰和时尚，如今却开始关心起来，甚至连刘海的形状都比平时更加在意了。
    真奇妙啊。
    明明曾经那么痛苦，内心却能变得如此炽热。
    感受到这些细小却深刻的变化，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枫树商城里的女性用品店吸引过去。
    以前我会因为“不能浪费点数”而直接路过的那家店，如今却忍不住驻足……果然，自己已经变了。
    “帆波酱，有什么东西让你感兴趣吗？”
    “诶……唔，也不是啦。”
    和我一起来玩的同班同学——网仓麻子，顺着我的视线，也开始看起了女性用品店里的时尚小物。
    “啊，不过这个也许挺可爱的。”
    “诶我觉得这边这个更好看哦”
    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店里时，兴趣与好奇心也自然被激发了。
    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无法抗拒的。
    我们一边看着饰品，还有平常不会用到的化妆品，一边试着拿起试用品，这样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我再次意识到，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宝贵。
    “欸欸，帆波酱，对香水有没有兴趣？你看，那边有很多种类。”
    “香水啊……好像从来没用过。啊，不过星之宫老师好像经常喷。”
    “有点太浓了……啊，这话请不要外传！”
    麻子的话让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话大家应该都认同。
    “虽然味道太浓有点……但稍微喷一点说不定也是种不错的改变。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说男生会被这种小小的变化心动。”
    “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吗？不不，被注意到气味也太尴尬了。”
    “诶，我觉得不能小看哦”
    大家的兴趣从化妆品转向了香水。
    我也拿起一瓶试用品，轻轻在掌心试了一点，清新的柑橘香味便弥漫开来。
    “哇，好香啊。”
    “啊，帆波酱，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嗯。虽然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柑橘味啊，也挺好的。”
    可能是比我预想的更适合我的肌肤与感官，我也和大家一样，买下了那瓶香水……
    我微笑着看着还在店里兴奋讨论“这个好还是那个好”的同学们，忽然在视线的边角，看见了一个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吸引过去的身影。
    “……啊。”
    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我不由自主地迈出了步伐，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朝那人走去。
    “嗯？啊，是一之濑同学……真巧啊。”
    “唔、嗯。该隐君也在购物吗？”
    该隐君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食材，似乎是在采购囤货。
    我刚从女性用品店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装有香水的购物袋，他立刻注意到我并主动打招呼。
    在他的温柔目光下，我的脸颊不由发烫。耳边响起那独特的嗓音，像是要从耳垂渗透进心底。
    “我发现冰箱突然空了。因为下棋输了，得做点新菜给那群饿鬼吃。”
    他说着笑了笑，抬起双手晃了晃袋子，虽然语气像是在抱怨，但那神情却透着几分愉悦。
    我没太明白，是因为下棋输了所以要做饭给别人吃吗？
    该隐君做的饭……亲手做的饭……欸，是要给谁吃的啊？
    “一之濑同学也在购物？”
    该隐君把视线转向女性用品店，看着里面的同学们，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嗯，女孩子对这种东西都很好奇嘛。”
    “是啊。我虽然对流行和打扮不太懂，但知道这些是重要的事……啊，你买的是香水吗？”
    “欸，怎么知道的？”
    “有一点点柑橘香味。”
    他似乎闻出了我刚刚试用的香水味。难道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味道吗……
    “我只是用了试用品一点点而已，居然能察觉到啊。”
    “可能是我鼻子比较灵。”
    确实，他的感官太敏锐了。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注意到这种程度的香气才对。
    “女孩子真厉害啊。对男生来说，香水有点难以驾驭。”
    “我觉得男生用香水也不奇怪啊。”
    “是这样吗？”
    “不过嘛，总觉得你喷香水的样子……有点难以想象欸。该怎么说呢，总觉得你身上一直都有种木头的味道，大家已经把那当成你身上的味道了。”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么说不就好像我一直在在意该隐君的气味了吗？
    “木头的味道……是雕刻用的香木味道吗？原来如此。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原来我身上有这种气味啊。”
    太好了，他没有觉得我奇怪。
    “那个，难道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才、才没有那种事啦！？我觉得那种味道……很温暖，很安心，真的、很好闻！！”
    记得那天该隐君离开房间后，残留在空气中的木质香味填满了我心的最深处……不对，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样讲的话不就像个变态了吗。
    “那就好……不过，说到香水，师父以前也经常根据场合变换使用来着。”
    最后那一句他是低声呢喃的，我没有听得很清楚，但该隐君的表情，似乎带着些许怀念。
    “该隐君，你觉得……这个柑橘系的香水怎么样？”
    “嗯，我觉得很好。清新又不过于强烈，就算是对打扮没什么概念的我，也能看出这是一款不错的香水。”
    “是、是吗……那就好。”
    “那个，我是不是也该多注意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不能让身上只有木香味呢？”
    “这个嘛……我倒是不讨厌你现在的味道哦。”
    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该隐君，身上淡淡散发出木质香、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的独特气味。
    要是他用了香水，可能就感受不到这种味道了，一想到这点，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我觉得该隐君现在的味道就很好。”
    “这样啊，只要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就好。”
    才不是呢，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很安心。
    那是一种让心脏猛地一紧，却又悄然带来温暖的神奇香气。
    “啊，对了。我有东西想要交给该隐君。”
    我想起今天逛街的另一个目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系着缎带的小礼盒。
    “那个……之前让你担心了很多，而且你也经常听我诉苦。这是混合了道歉、感谢，还有各种情绪的巧克力……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是巧克力吗？谢谢你，我很喜欢甜食，所以真的很高兴。”
    “本来是想在情人节当天送给你的……”
    “巧克力嘛，什么时候收到都一样高兴。”
    该隐君微微一笑，收下了巧克力……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居然快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月城视角】
    坂柳理事长闭门反省，因此我成为理事代理。
    虽说名义上隶属于绫小路先生，但实质上关系远比上下级复杂。
    任务倒是有几个，但我们之间尚未建立信任，更谈不上默契配合。
    在绫小路先生眼中，高度育成高中是敌方阵营，是由宿敌掌控的障碍。
    对一个志在登顶国家权力巅峰的人来说，这里只是需要清除的旧制度残渣。
    查明这所学校的弱点与漏洞，是我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所以，我的任务与其说是让他儿子退学，不如说更像是打探学院全貌与其背后的真实结构。
    至于他是否真的想让绫小路清隆退学……我也拿不准。
    其实，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已是轻活——至少比把人封进混凝土沉入东京湾要干净得多，只要不惹到那个男人的话。
    这是作为社会人、作为大人应有的觉悟。
    “月城代理，这里就是理事长办公室。”
    “谢谢。”
    “如果需要什么物品，请尽快下订单。有些东西可能得从校外调过来，需要一些时间。”
    “好。对了，我一会儿会去职员室打个招呼，请提前通知一下教员们。”
    “明白。”
    带我来到理事长办公室的一位教职员工点头行礼后离开。
    我暂时坐上了皮革椅子。
    ……不太合适的椅子呢，要不要干脆重新定做一个？
    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一边启动了桌上的电脑进行查看。
    坂柳理事之前应该使用过这台机器，不过内部资料处理得非常干净，这倒也不让人意外。
    我首先调出的是学生信息，进入一年b班的资料后，从五十音顺的名单中点开了“绫小路清隆”的档案。
    “呵呵呵，真是……”
    身高体重、教师评语、持有点数、历次成绩……一一浏览之后，我忍不住感到无言。
    与“白色房间”所留下的资料存在巨大出入。
    虽然成绩在平均以上，但那根本不代表他的真实实力。
    明显有所保留。
    尽管如此，从这些资料中依然能隐隐感受到他的“锋芒”，这就足以说明他实力有多强。
    入学初期统一考50分的策略，现在则是把成绩控制在80分左右，看起来更像是个“有进步的普通学生”。
    关于他是否必须退学的问题……说实话，怎样都行，放任不管也没问题。
    如果他能挺过我们的干预，那也不错；如果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的问题，是下一个学生。
    “这位是……和绫小路清隆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啊。实力和成绩完全不匹配。”
    我打开“天成该隐”的档案。
    他的学力、身体能力、过往成绩——系统努力地试图用“高中生标准”去衡量他，但显然非常吃力。
    毕竟，拿普通人的尺子去量猩猩，是根本没意义的。
    学力和身体能力全是最高等级。
    其他各项也都远高于平均值。
    而且
    “一个学生居然持有这么大笔钱是怎么回事啊？”
    这已经不是“意外”可以解释的了，请别再开玩笑了。
    粗略调查后发现，他似乎是通过参加校外美术展出售作品获得了资金……但这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认为他会犯“留下把柄”这种低级错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一下他的交易公司比较好……
    “为了避免我们的干涉被破坏，可能需要削减他部分资金……不对，要是做得太过分，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这就是“天成该隐”……也就是“特殊战力七号”最棘手的地方。
    他拥有可以无视法律的身体能力。
    关于他，还有一份学校中无法查阅的“特殊战力七号”报告我也读过。
    结论非常明确——“不要与其敌对”。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危险性。
    对于这种怪物，国家基本上也只能放任不管，甚至还以报酬驱使他行动。
    真是够了啊。
    让我这种普通人来对付这种怪物，还真是强人所难。
    比起绫小路清隆，他才是真正必须小心翼翼应对的对象。
    这个学园，可以说是为了把他和“白色房间”隔离开的牢笼。
    “我必须要搞清楚的，是……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他会为什么而愤怒、因为什么而烦躁、又会因为什么而挥出拳头。
    也就是必须找出他的“地雷”都埋在哪。
    要是误踩了某个地雷，被他一拳打死沉入东京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可以说出理想的话，我当然是希望和那家伙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彼此互不干涉才最好……
    “……恐怕不可能”
    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暂且先从削减资金开始，如果他不会因此大发雷霆，那就能作为一个试金石了”
    绫小路先生，把我丢进这个鬼地方，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内心已经在怨恨你了……
    可恶！我可不是猩猩监视员。

 第103章 一学年最后一次特别考试

    二月底，期末考试结束，转眼进入了三月。
    马上就要进入下一学年了，据清隆说，几乎可以确定会有来自“白房间”的刺客混进来，真让人有些期待。
    真希望能来个一百人左右。
    「老师，今天会公布成绩！？」
    池一看到茶柱老师走进教室就急切地发问了。毕竟一旦不及格就要退学了，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池。」
    「呃，那个嘛……我努力学了啦……」
    确实有努力呢。
    铃音小姐最近尽心尽力地照顾须藤和池。
    而且，最近大家开始能看到a班的背影了，所以班上学习热情也变得高涨起来，池自然也不例外。
    环境会培养人。
    「那每次都在垫底的须藤呢？」
    「我可以自信地说，这次绝对不会挂科。」
    须藤的这句台词仿佛浓缩了一整年的成长与努力。
    「呼……真是有趣啊。你们总是轻易打破我的预测。那么，就让我来公布你们期待已久的学年末考试成绩。」
    茶柱老师在黑板上贴出了全班的成绩。
    首先，我确认了没有人挂科。
    接着，我的视线自然转向了最上方。
    前几名是我、铃音、启诚和高圆寺…
    清隆的话……分数似乎都在八十左右浮动。
    「你这次又是满分呢。」
    后方传来铃音小姐愉快的声音。
    高中的出题范围早就被师父教过了，这种成绩并不意外。
    「铃音小姐你也考得很好嘛。」
    「但我没能拿到全科满分。」
    「那就下次再努力呗。」
    「嗯。」
    她的声音中透着沉稳与自信，虽然只过了一年，却有种仿佛走了很远的感觉。
    「你们大概也已经有所预料了，笔试并不是终点。接下来将进行一场大型的特别考试。按照往例，预定在三月八日开始。」
    看来是一场作为一年总结的大考，恐怕规模庞大、结构复杂，很可能是那种极度考验班级综合实力的考试。
    「你们从d班一路升到b班，很不错。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最真实的实力，我可是很期待的。」
    没想到竟然能从茶柱老师口中听到这种话，毕竟她曾是那种连考试范围变更都不愿通知的老师。
    看来不只是我们在成长，她也一样。
    「总之，接下来的特别考试就是最后一关了。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努力，保持这种没人退学的状态，向a班发起挑战！」
    在平田的激励下，男女同学都被点燃了斗志，士气高涨。
    茶柱老师也露出了一种带着欣慰的微笑，仿佛在默默守护着我们。
    真的……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班级。
    「如果是你们，也许真的能坚持三年不让任何人退学，顺利毕业，我对此充满期待。」
    茶柱老师以这句话作为结语，今天的班会结束了。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坂柳小姐的邀约邮件。
    是关于即将到来的特别考试的讨论？
    利用课间的休息时间，我按要求来到学校角落的那个破旧自动贩卖机旁。
    坂柳小姐已经坐在长椅上了，而且没带随从。
    「我一直在等你。」
    「抱歉，让你久等了吗？」
    「不必在意，才等了片刻而已。」
    「这种对话……感觉很像情侣约会的桥段呢。」
    「呵呵，确实是呢。」
    我坐到她身旁，她马上便把手机递到我眼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奇怪的邮件，内容是要求她“协助让绫小路清隆退学”。
    当我心中疑惑是谁会发这种邮件时，坂柳告诉了我答案。
    「就在前几天，我父亲被解除理事长职务了，特意发来这种内容，十有八九，是那位代理理事长。」
    「嗯……原本我以为会在明年来，但看来他们强行提早介入了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以邮件的方式给清隆说明了情况。
    「对方的外貌、年龄、性别呢？有没有掌握什么势力？擅长游泳吗？」
    「这些我都不清楚……不过你问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突然想起东京湾就在附近罢了。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封邮件里虽然没有详细说明手段，但很有可能，今后会举行某种形式的考试，使特定学生更容易被退学。」
    「今天早上的班会，茶柱老师才说了‘特别考试’的事情，难道就是那个？」
    「也许是。」
    「顺便问一句，坂柳小姐那打算协助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我连一点那种想法都没有。」
    「也是啊，你可是想亲自和清隆较量的。」
    「当然。」
    为了证明天才是伪天才。
    「不过，清隆就算没进过白房间，也是个妥妥的天才。」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没问题。」
    「是吗？」
    「只要能证明他不是在那个地方、那种环境中被制造出来的存在，我就满足了。」
    「原来如此。」
    坂柳依旧挂着那种自信满满的笑容，一手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一副“谈话结束”的样子。
    「请转告绫小路君，务必小心。」
    「谢谢你的情报。虽然对方还没亮出底牌，但我们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那就好。」
    目送坂柳离开后，我也从长椅上起身，本想去理事长办公室确认一下新任理事长的面孔，结果在途中看到了堀北学长与南云学长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难得碰上，我就打了个招呼，结果南云学长用一副极其厌烦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有点太过分了。
    「南云前辈，上次打赌的点数，你好像还没转给我呢。」
    「喂喂，天成，你都能动用亿级点数了，还这么在意这些小事啊？」
    开什么玩笑，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赌约的。
    「龙园都准备向学校投诉了，要是不想被告，还是赶快把点数转了。顺带一提，我也会跟他一起联名投诉。」
    「真是，真是一群可恶的家伙们。」
    南云抱怨着，但还是操作手机准备转转账，然后看着我：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呢。」
    「啊，那正好，我们互相加一下。」
    虽然我不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但加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坏处。
    闲着没事可以把些艺术品照片发给他看看评分什么的。
    「龙园的那份你也帮忙转交一下，我不想看见他。」
    「明白，我会负责转交。话说，两位前辈刚才是在聊什么？」
    毕竟眼前这两位都是学校的名人，我自然也有些好奇。
    「我正向堀北前辈请教点事情。对？」
    听了南云前辈的话，堀北前辈静静地点了点头。
    「比起一年级、二年级，我最感兴趣的是堀北学长能否顺利以a班身份毕业。我刚才就是来听他亲口说明的。你应该也感兴趣？」
    「确实，我也很好奇高年级的特别考试会是什么样。不过堀北前辈的班级不是早就在同年级中遥遥领先了吗？」
    南云前辈在学校中具有很大影响力，其势力渗透了二年级整体和除了三年a班外的所有班。
    所以，可以说在合宿旅行中，南云前辈的失败，就是三年级其他班的失败。
    如今三年级其他班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反正也赢不了了”
    「所以才觉得遗憾啊。现在再怎么补救，也不可能追上堀北前辈了……那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啊。」
    南云前辈一脸失望，意志消沉。
    突然觉得还有点过意不去……但，这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他自己。
    搞不好三年b班现在都在恨南云学长呢。
    「嘛，也正因如此，我才想着和他的妹妹好好聊一聊。」
    妹妹？
    也就是说，想拉上铃音一起？
    说曹操，曹操到。
    照这情况来看，是被特别叫来的？
    「南云，是你叫她来的？」
    堀北学长在看到铃音登场时，神情微微有些不悦——虽然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
    「提前跟前辈的妹妹打个招呼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从明年开始，我就是学生会会长，要带领后辈们前进呢。天成，你不觉得吗？」
    「如果你能搞点有趣的事出来，作为一个学生，我当然很期待了。」
    「哈哈，真是意外，你居然也挺配合的……不过就是对和我比赛毫无兴趣。」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亲自向你发起挑战的。作为学生会长，就请你大气一点，耐心等待。」
    这时，铃音小姐突然插话了。
    「给我发邮件的人，是你吗，南云学生会长？」
    「差不多。你是堀北前辈的妹妹？」
    「是的，我是堀北铃音。」
    「没想到堀北前辈的妹妹入学时竟会被分到d班，真是出乎意料。」
    「你想干什么，南云？」
    「只是想见见前辈，还有前辈的妹妹。」
    「先说好，别指望利用她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步。」
    「让步？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利用可爱后辈的人，更何况她还是前辈的妹妹。」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才是你。」
    「我倒不觉得‘不择手段’有什么值得被指责的，天成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对？」
    他们两人的视线仿佛要把我钉在原地似的看了过来，好像在问我怎么看。
    别这么对后辈施加压力啊。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觉得，最终还是会回归正面对决。」
    「你确实是这种类型的……人类？」
    南云学长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疑惑。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不管怎样，你这人太见外了。身为堀北前辈的妹妹，加入学生会也很正常。等我毕业后，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下学生会长的位置呢。」
    「不要用血缘来衡量实力。我是什么样的人，跟我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评价真是严厉啊……那作为妹妹的你，又是怎么想呢？」
    我们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铃音小姐身上。
    但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怯意，而是陷入了深思。
    「是啊……我想，将来应该会敲开学生会的大门。」
    这个发言多少有点意外。
    毕竟她一直以来并没有表现出对这方面有多少兴趣。
    就连堀北前辈看起来也略显惊讶。
    「就像我哥哥说的那样，血缘关系并不重要……只是，在考虑自己能为这个学校、这个班级做出什么贡献时，我觉得，身处那样的位置也是有必要的。」
    「哎呀，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不是吗，堀北前辈？」
    「不过，这也只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决策。成为学生会干部，说不定能在某些方面为班级带来优势。」
    「没有算计的人是不会进学生会的。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加入，怎么样？」
    面对南云学长的邀请，铃音小姐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将来……眼下一年级还有最后一次特别考试。等到升入二年级后稍微安定一些，再考虑。」
    「啊，我很期待呢。既然如此，天成你也来加入。」
    「我没什么兴趣——」
    「不行，你得加入。」
    铃音小姐用相当强硬的语气命令道，仿佛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不想把优秀的人才放着不用。而且，如果能在学生会里多占一个名额，就能将其他班级排除在外了。」
    多么自私的动机啊。如此堂而皇之地追求利益，真是个可怕的人。
    如果真的加入了学生会，就得辞去美术部的活动了……看她的态度，大概是不会让我有商量余地的，那就得在此之前完成资金筹措。
    加入学生会后，就得退出美术部了，就没有理由再在宿舍大量捣鼓那艺术品了。
    之后就当是纯粹的兴趣活动好了。
    「哈哈哈，你这妹妹还真优秀。不具备这种胆量，是进不了学生会的，你说对，堀北前辈？」
    「……我不否认。」
    「就这么定了。我等你们加入学生会哦。」
    南云前辈带着某种愉快的心情离开了现场。剩下的我们之间，则弥漫起一丝沉默。
    兄妹对视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分开了。
    「走，该隐君，快上课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嗯……现在我只想专注于眼前的考试。」
    「这样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对兄妹未来是否能正面对话呢？
    不只是铃音小姐，我总觉得堀北前辈这边也似乎有些复杂。
    嘛，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只是他的毕业也已经迫在眉睫，也许我该劝他说服他抽点时间出来谈谈了。
    虽然这或许是多管闲事，但上次面对一之濑小姐时我正是因为犹豫了才没能插手，这次，我打算不再犯同样的错。

 第103章 一学年最后一次特别考试

    二月底，期末考试结束，转眼进入了三月。
    马上就要进入下一学年了，据清隆说，几乎可以确定会有来自“白房间”的刺客混进来，真让人有些期待。
    真希望能来个一百人左右。
    「老师，今天会公布成绩！？」
    池一看到茶柱老师走进教室就急切地发问了。毕竟一旦不及格就要退学了，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池。」
    「呃，那个嘛……我努力学了啦……」
    确实有努力呢。
    铃音小姐最近尽心尽力地照顾须藤和池。
    而且，最近大家开始能看到a班的背影了，所以班上学习热情也变得高涨起来，池自然也不例外。
    环境会培养人。
    「那每次都在垫底的须藤呢？」
    「我可以自信地说，这次绝对不会挂科。」
    须藤的这句台词仿佛浓缩了一整年的成长与努力。
    「呼……真是有趣啊。你们总是轻易打破我的预测。那么，就让我来公布你们期待已久的学年末考试成绩。」
    茶柱老师在黑板上贴出了全班的成绩。
    首先，我确认了没有人挂科。
    接着，我的视线自然转向了最上方。
    前几名是我、铃音、启诚和高圆寺…
    清隆的话……分数似乎都在八十左右浮动。
    「你这次又是满分呢。」
    后方传来铃音小姐愉快的声音。
    高中的出题范围早就被师父教过了，这种成绩并不意外。
    「铃音小姐你也考得很好嘛。」
    「但我没能拿到全科满分。」
    「那就下次再努力呗。」
    「嗯。」
    她的声音中透着沉稳与自信，虽然只过了一年，却有种仿佛走了很远的感觉。
    「你们大概也已经有所预料了，笔试并不是终点。接下来将进行一场大型的特别考试。按照往例，预定在三月八日开始。」
    看来是一场作为一年总结的大考，恐怕规模庞大、结构复杂，很可能是那种极度考验班级综合实力的考试。
    「你们从d班一路升到b班，很不错。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最真实的实力，我可是很期待的。」
    没想到竟然能从茶柱老师口中听到这种话，毕竟她曾是那种连考试范围变更都不愿通知的老师。
    看来不只是我们在成长，她也一样。
    「总之，接下来的特别考试就是最后一关了。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努力，保持这种没人退学的状态，向a班发起挑战！」
    在平田的激励下，男女同学都被点燃了斗志，士气高涨。
    茶柱老师也露出了一种带着欣慰的微笑，仿佛在默默守护着我们。
    真的……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班级。
    「如果是你们，也许真的能坚持三年不让任何人退学，顺利毕业，我对此充满期待。」
    茶柱老师以这句话作为结语，今天的班会结束了。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坂柳小姐的邀约邮件。
    是关于即将到来的特别考试的讨论？
    利用课间的休息时间，我按要求来到学校角落的那个破旧自动贩卖机旁。
    坂柳小姐已经坐在长椅上了，而且没带随从。
    「我一直在等你。」
    「抱歉，让你久等了吗？」
    「不必在意，才等了片刻而已。」
    「这种对话……感觉很像情侣约会的桥段呢。」
    「呵呵，确实是呢。」
    我坐到她身旁，她马上便把手机递到我眼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奇怪的邮件，内容是要求她“协助让绫小路清隆退学”。
    当我心中疑惑是谁会发这种邮件时，坂柳告诉了我答案。
    「就在前几天，我父亲被解除理事长职务了，特意发来这种内容，十有八九，是那位代理理事长。」
    「嗯……原本我以为会在明年来，但看来他们强行提早介入了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以邮件的方式给清隆说明了情况。
    「对方的外貌、年龄、性别呢？有没有掌握什么势力？擅长游泳吗？」
    「这些我都不清楚……不过你问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突然想起东京湾就在附近罢了。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封邮件里虽然没有详细说明手段，但很有可能，今后会举行某种形式的考试，使特定学生更容易被退学。」
    「今天早上的班会，茶柱老师才说了‘特别考试’的事情，难道就是那个？」
    「也许是。」
    「顺便问一句，坂柳小姐那打算协助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我连一点那种想法都没有。」
    「也是啊，你可是想亲自和清隆较量的。」
    「当然。」
    为了证明天才是伪天才。
    「不过，清隆就算没进过白房间，也是个妥妥的天才。」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没问题。」
    「是吗？」
    「只要能证明他不是在那个地方、那种环境中被制造出来的存在，我就满足了。」
    「原来如此。」
    坂柳依旧挂着那种自信满满的笑容，一手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一副“谈话结束”的样子。
    「请转告绫小路君，务必小心。」
    「谢谢你的情报。虽然对方还没亮出底牌，但我们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那就好。」
    目送坂柳离开后，我也从长椅上起身，本想去理事长办公室确认一下新任理事长的面孔，结果在途中看到了堀北学长与南云学长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难得碰上，我就打了个招呼，结果南云学长用一副极其厌烦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有点太过分了。
    「南云前辈，上次打赌的点数，你好像还没转给我呢。」
    「喂喂，天成，你都能动用亿级点数了，还这么在意这些小事啊？」
    开什么玩笑，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赌约的。
    「龙园都准备向学校投诉了，要是不想被告，还是赶快把点数转了。顺带一提，我也会跟他一起联名投诉。」
    「真是，真是一群可恶的家伙们。」
    南云抱怨着，但还是操作手机准备转转账，然后看着我：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呢。」
    「啊，那正好，我们互相加一下。」
    虽然我不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但加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坏处。
    闲着没事可以把些艺术品照片发给他看看评分什么的。
    「龙园的那份你也帮忙转交一下，我不想看见他。」
    「明白，我会负责转交。话说，两位前辈刚才是在聊什么？」
    毕竟眼前这两位都是学校的名人，我自然也有些好奇。
    「我正向堀北前辈请教点事情。对？」
    听了南云前辈的话，堀北前辈静静地点了点头。
    「比起一年级、二年级，我最感兴趣的是堀北学长能否顺利以a班身份毕业。我刚才就是来听他亲口说明的。你应该也感兴趣？」
    「确实，我也很好奇高年级的特别考试会是什么样。不过堀北前辈的班级不是早就在同年级中遥遥领先了吗？」
    南云前辈在学校中具有很大影响力，其势力渗透了二年级整体和除了三年a班外的所有班。
    所以，可以说在合宿旅行中，南云前辈的失败，就是三年级其他班的失败。
    如今三年级其他班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反正也赢不了了”
    「所以才觉得遗憾啊。现在再怎么补救，也不可能追上堀北前辈了……那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啊。」
    南云前辈一脸失望，意志消沉。
    突然觉得还有点过意不去……但，这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他自己。
    搞不好三年b班现在都在恨南云学长呢。
    「嘛，也正因如此，我才想着和他的妹妹好好聊一聊。」
    妹妹？
    也就是说，想拉上铃音一起？
    说曹操，曹操到。
    照这情况来看，是被特别叫来的？
    「南云，是你叫她来的？」
    堀北学长在看到铃音登场时，神情微微有些不悦——虽然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
    「提前跟前辈的妹妹打个招呼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从明年开始，我就是学生会会长，要带领后辈们前进呢。天成，你不觉得吗？」
    「如果你能搞点有趣的事出来，作为一个学生，我当然很期待了。」
    「哈哈，真是意外，你居然也挺配合的……不过就是对和我比赛毫无兴趣。」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亲自向你发起挑战的。作为学生会长，就请你大气一点，耐心等待。」
    这时，铃音小姐突然插话了。
    「给我发邮件的人，是你吗，南云学生会长？」
    「差不多。你是堀北前辈的妹妹？」
    「是的，我是堀北铃音。」
    「没想到堀北前辈的妹妹入学时竟会被分到d班，真是出乎意料。」
    「你想干什么，南云？」
    「只是想见见前辈，还有前辈的妹妹。」
    「先说好，别指望利用她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步。」
    「让步？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利用可爱后辈的人，更何况她还是前辈的妹妹。」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才是你。」
    「我倒不觉得‘不择手段’有什么值得被指责的，天成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对？」
    他们两人的视线仿佛要把我钉在原地似的看了过来，好像在问我怎么看。
    别这么对后辈施加压力啊。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觉得，最终还是会回归正面对决。」
    「你确实是这种类型的……人类？」
    南云学长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疑惑。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不管怎样，你这人太见外了。身为堀北前辈的妹妹，加入学生会也很正常。等我毕业后，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下学生会长的位置呢。」
    「不要用血缘来衡量实力。我是什么样的人，跟我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评价真是严厉啊……那作为妹妹的你，又是怎么想呢？」
    我们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铃音小姐身上。
    但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怯意，而是陷入了深思。
    「是啊……我想，将来应该会敲开学生会的大门。」
    这个发言多少有点意外。
    毕竟她一直以来并没有表现出对这方面有多少兴趣。
    就连堀北前辈看起来也略显惊讶。
    「就像我哥哥说的那样，血缘关系并不重要……只是，在考虑自己能为这个学校、这个班级做出什么贡献时，我觉得，身处那样的位置也是有必要的。」
    「哎呀，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不是吗，堀北前辈？」
    「不过，这也只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决策。成为学生会干部，说不定能在某些方面为班级带来优势。」
    「没有算计的人是不会进学生会的。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加入，怎么样？」
    面对南云学长的邀请，铃音小姐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将来……眼下一年级还有最后一次特别考试。等到升入二年级后稍微安定一些，再考虑。」
    「啊，我很期待呢。既然如此，天成你也来加入。」
    「我没什么兴趣——」
    「不行，你得加入。」
    铃音小姐用相当强硬的语气命令道，仿佛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不想把优秀的人才放着不用。而且，如果能在学生会里多占一个名额，就能将其他班级排除在外了。」
    多么自私的动机啊。如此堂而皇之地追求利益，真是个可怕的人。
    如果真的加入了学生会，就得辞去美术部的活动了……看她的态度，大概是不会让我有商量余地的，那就得在此之前完成资金筹措。
    加入学生会后，就得退出美术部了，就没有理由再在宿舍大量捣鼓那艺术品了。
    之后就当是纯粹的兴趣活动好了。
    「哈哈哈，你这妹妹还真优秀。不具备这种胆量，是进不了学生会的，你说对，堀北前辈？」
    「……我不否认。」
    「就这么定了。我等你们加入学生会哦。」
    南云前辈带着某种愉快的心情离开了现场。剩下的我们之间，则弥漫起一丝沉默。
    兄妹对视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分开了。
    「走，该隐君，快上课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嗯……现在我只想专注于眼前的考试。」
    「这样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对兄妹未来是否能正面对话呢？
    不只是铃音小姐，我总觉得堀北前辈这边也似乎有些复杂。
    嘛，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只是他的毕业也已经迫在眉睫，也许我该劝他说服他抽点时间出来谈谈了。
    虽然这或许是多管闲事，但上次面对一之濑小姐时我正是因为犹豫了才没能插手，这次，我打算不再犯同样的错。

 第104章 追加一个投票考试

    「该隐，关于昨天的邮件……」
    第二天，清隆竟然提前在宿舍大厅等着我，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于是我们边走向教学楼边，我把昨天从坂柳小姐那里听来的消息再次与他分享。
    「坂柳小姐说她父亲被停职了，目前的代理理事长和‘白房间’有关系，目的就是让你退学。」
    听我说完，清隆沉思了一会。
    「虽然不敢确定……但并非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情况可能会很麻烦。」
    「没错，说不定还会凭空捏造什么理由把人退学……」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我们该怎么办？」
    「得看那人的手法了。如果是暗中行动，那就另说；可要是毫无顾忌地强硬插手，我们的应对方式也得改变。」
    「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考试形式，但至少做好心理准备总是没错的。」
    「完全正确。」
    走进教室，铃音小姐一如往常地在早读前看书，池、须藤、山内几人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平田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着各个同学。
    我先和明人、启诚打了招呼，随后又和波瑠加、爱里聊了几句。
    这已经成了一种像是日常生活般的固定流程。
    这时，茶柱老师带着严肃神情走进教室时。
    她眉头紧锁，眼神比往常更加锐利，站上讲台，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那个……发生什么了吗？」
    平田察觉异样，立刻代表全班同学发问。
    但茶柱老师只是沉默。
    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我们都感觉情况不太对劲时，她终于开口了。
    「……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们。」
    我们已经从她语气中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关于一年级最后的特别考试将于三月八日开始这件事，昨天我已经通知过了。这场考试结束后，你们就会顺利晋级二年级。这本是惯例。然而，今年与往年稍有不同。」
    「不同……？」
    平田追问，茶柱老师点了点头。
    「至今为止，一个退学者都没有。这种情况在本校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那不就说明我们很优秀吗？」
    池没有得意，而是像确认般地问道。
    茶柱老师也坦率地肯定了。
    「没错。学校方面也承认你们的优秀。通常这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学校当然希望尽可能多的学生顺利毕业。然而，与原定计划不符这件事，也确实带来了问题。」
    这个人说话竟然绕得这么远……。
    「茶柱老师。」
    「天成，有什么问题？」
    「看来情况非常严重。但即使拐弯抹角，局势也不会改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你说得对。」
    茶柱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新的特别考试信息。
    同时，我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坂柳小姐给出的信息，与“白房间的刺客”这件事，在此刻完美地拼合了起来。
    清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坐在后排的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衣领，像是在提醒我提高警觉。
    「诶诶！？什么嘛！！额外的特别考试也太过分了！而且就因为没人退学就追加考试，这不是小孩子闹脾气吗！！」
    池这话，甚至无法反驳。
    但从茶柱老师的神情来看，这已是教师层面无法左右的事情了。
    「你们感到不满是理所当然的……但，这已经是既定事项，接受它。」
    随后，她继续在黑板上写下考试内容。
    「特别考试的名称是……班级内部投票。」
    不是选学生会，也不是选班干部。而是因为没有退学者才特意添加的额外考试，让人越来越感到不安。
    「特别考试的规则如下。从今天起的四天内，你们要对班上同学进行评价。选出三名你认为值得称赞的同学，以及三名你认为应该受到批评的同学，在星期六考试当天进行投票。就这些。」
    光看茶柱老师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不是简简单单投个票。
    她继续说明考试内容，其严酷程度让全班一片寂静。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获得最多批判票的学生，将被退学。
    虽说获得最多称赞票的人会得到“保护点数”（持有该点数，可以抵消一次退学处置），但现在谁也顾不上那个。
    我代表惊愕不已的全班，向茶柱老师发问：
    「老师，这场考试真的一定会产生退学者吗？有没有救赎的方式？」
    请说有，如果没有，我现在就退学，然后去找那位新理事长算账。
    说起来，东京湾离这不远……虽然没别的意思，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还有，白房间好像是在埼玉县来着。
    虽然没啥关系，可就是忍不住想起了这些。
    「有的，有的。」
    太好了，脑海中东京湾和白房间的身影渐渐消散，真是令人欣慰的消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如果因批判票被退学，只要支付私人点数，就可以撤销退学处分。」
    「需要多少点？」
    「两千万点。」
    挺便宜的啊……不，只是对我来说，两千万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换个角度想，这就是一场“花两千万买保护点数”的考试。
    「怎、怎么可能有人付得起那么多啊！！」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避免退学的方法了……剩下的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茶柱老师淡然回应池的慌张，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教室一角，坐上了教师座位。
    教室陷入动荡，同学们陷入困惑、动摇，甚至开始感到恐惧。
    而随着他们回想考试规则，开始怀疑起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否会投下批判票……
    在大家变得疑神疑鬼之前，必须采取行动。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起来。
    利用“师父模式”，我走到教室前方，俯瞰全班同学。
    「全员，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讨论这次特别考试的内容。」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我开口，或者说……他们正在害怕我将会点出谁的名字。
    「首先，第一点——」
    「等一下！！」
    即便是在“师父模式”下，平田依旧出口打断了我。
    他满脸焦虑，甚至带着一股困惑表情，望着我：
    「天成君……你现在，是打算指名谁退学吗？」
    我可没有那种打算。
    「不是。」
    「咦……可是，可是——」
    「我根本没有打算做那种事。」
    「你、你真的……不会指名让某人退学？」
    「平田，这可不像你呀，你在担心吗？」
    「那，那当然了……因为大家为了这种事争斗实在太悲哀了。」
    的确如此。学校的做法实在是有点过分了。这种事情竟然让高中生来面对。
    虽说这个学校在很多方面都很“特别”，但毕竟还是个教育机构。
    「我明白了。不过，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平田虽仍带着不安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慢慢坐下，放松了身体。
    「大家肯定也感到不安？当然，我也被这次考试的设定气得不轻……但既然抱怨没有意义，我们就必须正面对抗，挺起胸膛地迎接这次考试。」
    展示背影、带领他人前行，这也是领导者的职责与责任。
    「首先，大家请安心。」
    我从右到左环视整个教室，用目光去抚平他们心中的不安与紧张。
    「你们面前站着的是谁？」
    迄今为止，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放心……有我在。我没有打算让这个班级里有人被退学。我要用两千万点来拯救所有人……有意见吗？」
    我扫视整个教室，发现大多数人听到这番话后都露出了安心的神情。但也有一些人显得疑惑。
    「启诚，有意见吗？」
    「不，你的话让我十分感激……但现实是，你打算怎么筹措那两千万？」
    「啊，不过我们班不是每个月都从a班拿到不少点数吗？好像都是该隐君在管理的，对？」
    桔梗顺势接过了启城的话，其他几人也露出“啊，对哦”的表情。
    「就算如此，也还是不够两千万……即便把班级储蓄都用上也远远不够。就算再向班上每个人追加征集，也未必能凑齐。」
    铃音似乎已经在脑中开始打算盘了。
    虽然过去的几个月，a班每个月都向我们支付80万点数，但到目前连一千万都没有。
    目前，也只有我和清隆知道这个契约已经被作废了。
    「关于这方面，大家不用担心。此次考试，我不会动用来自a班的点数，也不会向你们收集。」
    「什么意思？」
    铃音的眼神显然在说：她已经计算出那笔钱根本不够，所以对我口中的“没问题”感到不安。
    「a班那边的点数我打算留到今后真正需要的考试中再使用……反正也不足两千万，那笔钱在这次考试里毫无意义。」
    「那你准备怎么办？」
    平田的脸上仍满是不安。
    我用温和的语气回应：
    「这次我会用我个人筹措的点数来支付……两千万，全额。」
    教室中顿时掀起另一种惊讶与困惑。
    「说起来，好像之前就有传言说天成你其实拥有超多点数……」
    「山内，那传言是真的。我现在确实拥有足以支付两千万点的资金。」
    「真的假的！？」
    「所以，这次考试大家没必要担心。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无论谁因为被投票最多而面临退学，我都会将其救回。」
    教室里的不安与动摇逐渐平息。
    「所以要转换思路，这次考试，我们的重心是，如何得到‘保护点数’……是不是很简单？」
    「哦！那不就轻松赢定了！不愧是我们亲爱的大猩猩大人！！」
    山内心情变得轻松起来，池和须藤也跟着附和。
    在集体中，有人扮演气氛担当是件好事。
    「天成君，真的能全部救下来吗？」
    「当然。」
    听到我这句话后，平田终于彻底放松，靠在椅背上。
    虽然不太像他的样子，但他确实安心了。
    「接下来把具体事项再确定一下……不过，我不会对你们发出任何指示。我再重申一遍——无论谁成为退学者，我都会拯救。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填写赞成票与反对票。我这边不会做任何强制。」
    「诶，这样真的好吗？」
    轻井泽一脸呆然地问。
    「放心……哦，对了，其他班级的赞成票请先交给我保管，或许之后可以用于谈判。」
    「那、那是不是说……这场考试已经结束了？」
    「没错……考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准备一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
    说完这番话，我退出师父模式，感受着班级的安心气氛，回到了座位上。
    在坐下前，我和坐在后一排的清隆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静静等待课程开始。
    就这样，这场突然插入的特别考试，算是告一段落。
    对我来说，这场考试真正的重点并不在班级内部，而在于外部的动向。
    毕竟根据坂柳小姐提供的情报，现在统领整个学校的理事长，是“白房间”的人。
    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清隆获得保护点数。
    接下来就是谈判了。

 第104章 追加一个投票考试

    「该隐，关于昨天的邮件……」
    第二天，清隆竟然提前在宿舍大厅等着我，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于是我们边走向教学楼边，我把昨天从坂柳小姐那里听来的消息再次与他分享。
    「坂柳小姐说她父亲被停职了，目前的代理理事长和‘白房间’有关系，目的就是让你退学。」
    听我说完，清隆沉思了一会。
    「虽然不敢确定……但并非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情况可能会很麻烦。」
    「没错，说不定还会凭空捏造什么理由把人退学……」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我们该怎么办？」
    「得看那人的手法了。如果是暗中行动，那就另说；可要是毫无顾忌地强硬插手，我们的应对方式也得改变。」
    「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考试形式，但至少做好心理准备总是没错的。」
    「完全正确。」
    走进教室，铃音小姐一如往常地在早读前看书，池、须藤、山内几人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平田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着各个同学。
    我先和明人、启诚打了招呼，随后又和波瑠加、爱里聊了几句。
    这已经成了一种像是日常生活般的固定流程。
    这时，茶柱老师带着严肃神情走进教室时。
    她眉头紧锁，眼神比往常更加锐利，站上讲台，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那个……发生什么了吗？」
    平田察觉异样，立刻代表全班同学发问。
    但茶柱老师只是沉默。
    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我们都感觉情况不太对劲时，她终于开口了。
    「……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们。」
    我们已经从她语气中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关于一年级最后的特别考试将于三月八日开始这件事，昨天我已经通知过了。这场考试结束后，你们就会顺利晋级二年级。这本是惯例。然而，今年与往年稍有不同。」
    「不同……？」
    平田追问，茶柱老师点了点头。
    「至今为止，一个退学者都没有。这种情况在本校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那不就说明我们很优秀吗？」
    池没有得意，而是像确认般地问道。
    茶柱老师也坦率地肯定了。
    「没错。学校方面也承认你们的优秀。通常这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学校当然希望尽可能多的学生顺利毕业。然而，与原定计划不符这件事，也确实带来了问题。」
    这个人说话竟然绕得这么远……。
    「茶柱老师。」
    「天成，有什么问题？」
    「看来情况非常严重。但即使拐弯抹角，局势也不会改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你说得对。」
    茶柱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新的特别考试信息。
    同时，我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坂柳小姐给出的信息，与“白房间的刺客”这件事，在此刻完美地拼合了起来。
    清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坐在后排的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衣领，像是在提醒我提高警觉。
    「诶诶！？什么嘛！！额外的特别考试也太过分了！而且就因为没人退学就追加考试，这不是小孩子闹脾气吗！！」
    池这话，甚至无法反驳。
    但从茶柱老师的神情来看，这已是教师层面无法左右的事情了。
    「你们感到不满是理所当然的……但，这已经是既定事项，接受它。」
    随后，她继续在黑板上写下考试内容。
    「特别考试的名称是……班级内部投票。」
    不是选学生会，也不是选班干部。而是因为没有退学者才特意添加的额外考试，让人越来越感到不安。
    「特别考试的规则如下。从今天起的四天内，你们要对班上同学进行评价。选出三名你认为值得称赞的同学，以及三名你认为应该受到批评的同学，在星期六考试当天进行投票。就这些。」
    光看茶柱老师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不是简简单单投个票。
    她继续说明考试内容，其严酷程度让全班一片寂静。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获得最多批判票的学生，将被退学。
    虽说获得最多称赞票的人会得到“保护点数”（持有该点数，可以抵消一次退学处置），但现在谁也顾不上那个。
    我代表惊愕不已的全班，向茶柱老师发问：
    「老师，这场考试真的一定会产生退学者吗？有没有救赎的方式？」
    请说有，如果没有，我现在就退学，然后去找那位新理事长算账。
    说起来，东京湾离这不远……虽然没别的意思，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还有，白房间好像是在埼玉县来着。
    虽然没啥关系，可就是忍不住想起了这些。
    「有的，有的。」
    太好了，脑海中东京湾和白房间的身影渐渐消散，真是令人欣慰的消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如果因批判票被退学，只要支付私人点数，就可以撤销退学处分。」
    「需要多少点？」
    「两千万点。」
    挺便宜的啊……不，只是对我来说，两千万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换个角度想，这就是一场“花两千万买保护点数”的考试。
    「怎、怎么可能有人付得起那么多啊！！」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避免退学的方法了……剩下的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茶柱老师淡然回应池的慌张，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教室一角，坐上了教师座位。
    教室陷入动荡，同学们陷入困惑、动摇，甚至开始感到恐惧。
    而随着他们回想考试规则，开始怀疑起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否会投下批判票……
    在大家变得疑神疑鬼之前，必须采取行动。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起来。
    利用“师父模式”，我走到教室前方，俯瞰全班同学。
    「全员，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讨论这次特别考试的内容。」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我开口，或者说……他们正在害怕我将会点出谁的名字。
    「首先，第一点——」
    「等一下！！」
    即便是在“师父模式”下，平田依旧出口打断了我。
    他满脸焦虑，甚至带着一股困惑表情，望着我：
    「天成君……你现在，是打算指名谁退学吗？」
    我可没有那种打算。
    「不是。」
    「咦……可是，可是——」
    「我根本没有打算做那种事。」
    「你、你真的……不会指名让某人退学？」
    「平田，这可不像你呀，你在担心吗？」
    「那，那当然了……因为大家为了这种事争斗实在太悲哀了。」
    的确如此。学校的做法实在是有点过分了。这种事情竟然让高中生来面对。
    虽说这个学校在很多方面都很“特别”，但毕竟还是个教育机构。
    「我明白了。不过，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平田虽仍带着不安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慢慢坐下，放松了身体。
    「大家肯定也感到不安？当然，我也被这次考试的设定气得不轻……但既然抱怨没有意义，我们就必须正面对抗，挺起胸膛地迎接这次考试。」
    展示背影、带领他人前行，这也是领导者的职责与责任。
    「首先，大家请安心。」
    我从右到左环视整个教室，用目光去抚平他们心中的不安与紧张。
    「你们面前站着的是谁？」
    迄今为止，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放心……有我在。我没有打算让这个班级里有人被退学。我要用两千万点来拯救所有人……有意见吗？」
    我扫视整个教室，发现大多数人听到这番话后都露出了安心的神情。但也有一些人显得疑惑。
    「启诚，有意见吗？」
    「不，你的话让我十分感激……但现实是，你打算怎么筹措那两千万？」
    「啊，不过我们班不是每个月都从a班拿到不少点数吗？好像都是该隐君在管理的，对？」
    桔梗顺势接过了启城的话，其他几人也露出“啊，对哦”的表情。
    「就算如此，也还是不够两千万……即便把班级储蓄都用上也远远不够。就算再向班上每个人追加征集，也未必能凑齐。」
    铃音似乎已经在脑中开始打算盘了。
    虽然过去的几个月，a班每个月都向我们支付80万点数，但到目前连一千万都没有。
    目前，也只有我和清隆知道这个契约已经被作废了。
    「关于这方面，大家不用担心。此次考试，我不会动用来自a班的点数，也不会向你们收集。」
    「什么意思？」
    铃音的眼神显然在说：她已经计算出那笔钱根本不够，所以对我口中的“没问题”感到不安。
    「a班那边的点数我打算留到今后真正需要的考试中再使用……反正也不足两千万，那笔钱在这次考试里毫无意义。」
    「那你准备怎么办？」
    平田的脸上仍满是不安。
    我用温和的语气回应：
    「这次我会用我个人筹措的点数来支付……两千万，全额。」
    教室中顿时掀起另一种惊讶与困惑。
    「说起来，好像之前就有传言说天成你其实拥有超多点数……」
    「山内，那传言是真的。我现在确实拥有足以支付两千万点的资金。」
    「真的假的！？」
    「所以，这次考试大家没必要担心。我在这里正式宣布，无论谁因为被投票最多而面临退学，我都会将其救回。」
    教室里的不安与动摇逐渐平息。
    「所以要转换思路，这次考试，我们的重心是，如何得到‘保护点数’……是不是很简单？」
    「哦！那不就轻松赢定了！不愧是我们亲爱的大猩猩大人！！」
    山内心情变得轻松起来，池和须藤也跟着附和。
    在集体中，有人扮演气氛担当是件好事。
    「天成君，真的能全部救下来吗？」
    「当然。」
    听到我这句话后，平田终于彻底放松，靠在椅背上。
    虽然不太像他的样子，但他确实安心了。
    「接下来把具体事项再确定一下……不过，我不会对你们发出任何指示。我再重申一遍——无论谁成为退学者，我都会拯救。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填写赞成票与反对票。我这边不会做任何强制。」
    「诶，这样真的好吗？」
    轻井泽一脸呆然地问。
    「放心……哦，对了，其他班级的赞成票请先交给我保管，或许之后可以用于谈判。」
    「那、那是不是说……这场考试已经结束了？」
    「没错……考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准备一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
    说完这番话，我退出师父模式，感受着班级的安心气氛，回到了座位上。
    在坐下前，我和坐在后一排的清隆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静静等待课程开始。
    就这样，这场突然插入的特别考试，算是告一段落。
    对我来说，这场考试真正的重点并不在班级内部，而在于外部的动向。
    毕竟根据坂柳小姐提供的情报，现在统领整个学校的理事长，是“白房间”的人。
    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清隆获得保护点数。
    接下来就是谈判了。

 第105章 开始送点数

    放学铃声刚响，我便立刻开始行动。
    清隆在走廊处拦住了我。
    「是去收集表扬票吗？」
    「啊啊，这次的‘保护点数’我希望由你来持有，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就照你说的办。」
    既然“白房间”的人已经混进学校了，那我们就得提高警戒。
    因为这是不能公开讲的话，我们便走进厕所并排站着，释放压力。
    ……这是不是也是种高中生的日常啊？感觉像是不良漫画里会出现的桥段。
    「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拿到保护点数之后的事。既然在这种时机突然插入这项制度，那肯定有个非用不可的场合。」
    「确实如此。毕竟对手现在是这个学校的掌控者。」
    刚从厕所出来，洗手时，怀中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几下。
    我打开一看，全是二年级的前辈发来的。
    「清隆，我刚刚收到了大概三十封来自二年级的情报邮件，看来是南云前辈在收集私人点数……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光听这个信息还不足以判断，但这个时间点确实可疑。」
    「和我们一年级有关联吗？」
    「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即便他试图插手一年级的事，有你在，也没任何意义。毕竟我们能运用的私人点数数量和他不是一个层级的。」
    「确实。不过还是得保持警惕。总之，我现在要去和其他班谈谈……清隆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利用轻井泽来观察班上的动向。搞不好会有人做出轻率的举动。」
    「会吗？但我感觉全班的意志已经统一了。」
    「以防万一而已。」
    「嗯，了解了……那我去做一场‘慈善会’了。」
    我和清隆道别，走在走廊上，想着该先去哪个班，结果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坂柳的脸。
    「那就先去找坂柳好了。」
    我给她发了封邮件，她回信说“请在那台没什么人用的自动贩卖机前等我”。
    由于才公布了“追加特别考试”，一年级的教室区域比平时要显得更压抑、更紧张些。
    所以在那台位于教学楼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自然也没有其他人。
    我刚坐上那里的长椅，就听到地板上传来了手杖敲击的声音。
    「让你久等了吗？」
    坂柳出现了。她依旧带着那种不动如山的笑容。
    「没有，我也刚到而已。」
    「呵呵，这样的对话……就像是在约会一样呢。」
    「嗯，确实。」
    对话内容与昨天相同，只是角色互换，让人感觉有些奇妙。
    她坐到我旁边，挺直了身体。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一句，坂柳小姐你准备怎么应对这次考试？」
    「这无非就是一次能无风险舍弃班级中无用之人的试验罢了。只要排除掉综合实力最差的人，就能解决了。」
    「嗯，这种想法也确实有道理。」
    「那该隐君你怎么想？」
    「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场‘买下保护点数’的考试。」
    「呵呵呵，果然你会这样想啊。」
    「好了，进入正题……我不想在这次考试中让任何人退学，希望你能协助我。」
    「具体想要我怎么做呢？」
    「我给你两千万点，你能把你们班的一部分表扬票给我……还有，我想让清隆持有我们班的‘保护点数’。毕竟你也提到了那个‘代理理事长’不对劲，所以保险越多越好。」
    「我倒是不介意协助你……」
    坂柳沉吟片刻，大概是在将我的提案与她自己的计划进行对比。
    「这次考试我也打算争取我们班的‘保护点数’，因为我想，在最终的特别考试中，必定会用得上。」
    「也就是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能顺利拿到才对？」
    「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你所知，a班现在分成了两个派系。」
    「我听说你那边比较占上风。」
    「是啊，但还不足以压倒性取胜。如果a班不尽快整合为一股力量，今后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
    「我同意。」
    我还以为a班已经被坂柳整合了呢，看样子并没有。在班级分裂的状态下与其他班作战，是最辛苦的。
    「请将你们班的一部分表扬票分给我。葛城这次应该会试图把我拉下马。」
    如果葛城那一派已经完全没落，那坂柳肯定能毫无顾忌地踢出一人。
    但现在双方势力还处于胶着状态，就不能掉以轻心。
    「葛城可能正通过收集其他班的表扬票，用以抵消我们对他的批评票。而他们自己的派系，则会用批评票对我发起攻击……大概是这样。」
    坂柳说完这话，我的手机再次震动，发件人正是葛城，内容是问我能不能稍后见面。
    「看来果真如此呢。」
    坂柳轻笑出声，她已经猜到邮件是谁发的。
    「你和葛城的斗争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你在这场考试中将葛城本人或他派系的人踢出局，然后再救回那人…」
    「听起来就像是自导自演的好人秀呢。」
    「但你会变成‘为了救同伴而四处筹资的可靠领袖’，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搭…」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总之，我只是想拯救被退学的那个人，想要把这种多管闲事强加给别人。所以我会把两千万点数交给你。」
    「呵呵呵，突然变得好敷衍呢。」
    坂柳小姐抬手遮住嘴角，优雅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了她的笑点。
    「哎呀，坂柳小姐，就当是在满足我的一个小小愿望。」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的。」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不过，这没有和你原本的计划起冲突？」
    「原计划可以剔除一个吊车尾，不过，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压制住葛城他们，那我更倾向于你这个方案。」
    「无论怎样，再次感谢你。」
    「明知道毫无利益可言，还愿意毫不犹豫地拿出两千万点数……你真的是个好人啊。」
    「不是那样的……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的愿望，目的也是为了自我满足。」
    「是的，确实是自我满足……不过这也正是‘真正意义上的善人’。」
    「如果你是在夸奖我，那我会很高兴。」
    「我当然是在夸你……你真的，纯粹得让人害怕啊。」
    望着我的坂柳小姐，看起来有点忧郁的表情。
    「该隐君，你或许……终有一天，会走向一个没有人追得上、无法对话、也无法并肩同行的孤高之地……」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很奇怪吗？」
    「不，因为你一直都是冷静理智的，必要时甚至能做到残酷，是个把理性放在计算之上的人，所以你会担心别人，让我有些意外。」
    「确实如此。如果必要的话，我会不惜被人唾骂卑鄙无耻，也要追求胜利。那是我性格的一部分，无法否认。」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
    「但同时，为朋友感到担忧，也是构成我性格的另一部分。」
    「我无言以对啊……这就是人类啊。我刚才真是想多了。谢谢你的担心……还有，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也掌握了你的性格‘弱点’，从而利用了你。」
    「没关系，毕竟我并不完美，也远远称不上万能……越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越能成长。」
    听到这话，坂柳小姐那副忧郁的表情也随之消失，换回了那一贯的不羁笑容。
    随后她从长椅上起身，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我会为你祈祷，愿你不会走向孤独的未来。」
    「我没问题的。我知道朋友有多重要。」
    听到这句话，坂柳小姐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
    那么，a班这边的处理就告一段落了。
    等把两千万点数转给坂柳小姐后，再去处理下一件事。
    现在能见到一之濑小姐吗？
    她还要兼顾学生会的事务，放学后恐怕不好找机会。
    不过可以先发封邮件过去，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再谈。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了……
    「怎么了，朝比奈前辈？」
    我正准备从长椅上站起身，又重新坐了回去。
    『啊，不好意思，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的。」
    『那就好……嗯，就是啊，听说你们那届开始了一场非常离谱的考试。』
    「诶，连你们那边也听说了啊。」
    『当然了，我们这届当时可没经历过这种考试，真的吓了一跳。』
    「前辈是想了解一下我们一年级的情况吗？我觉得这跟你们二年级没什么关系，也不至于会对你们产生影响。」
    只是，南云前辈最近一直在让二年级卖给我一些情报，就像是很缺私人点数一样。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那个，其实中午雅把帆波叫出去，说要跟她商量一下考试的事情……啊，帆波你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
    『那就好……然后嘛，好像就谈到了要给帆波资金援助的事情。』
    「原来是前辈对后辈的支援啊……这也算是一种应对方式了。」
    她身为学生会的一员，不仅和一年级，和二年级、三年级也有交流。
    这就是所谓的人脉即力量，确实很符合她的风格。
    「既然是南云前辈出手帮忙的话，也许一之濑小姐的班级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她能靠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那是不是说明我根本没有插手的必要？
    这么一想，心里居然有点失落。
    但朝比奈前辈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个念头。
    『事情没那么简单啦……雅那家伙，好像提出的条件是：把点数借给帆波，但作为交换，要她跟他交往。』
    「交往……是指男女交往那种吗？」
    『对，好像点数缺口很大，所以雅提出了这个条件。』
    「唔……我不太明白。给点数就给点数，怎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诶，这个嘛……那什么……』
    「你说‘那什么’我也没办法理解啊。」
    电话那头，朝比奈前辈似乎一时间也语塞了。
    「如果南云前辈想跟一之濑小姐交往，那不是应该靠平常好好相处，然后正式告白吗？为什么非得掏点数才行？」
    难道是我不知道，或者我师父没教过我？
    听说在远方某国，有种叫“彩礼”的东西……这样就能理解了。
    「朝比奈前辈？」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啊、嗯……你说得对啦……真是的，雅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说的是，希望你能帮帮帆波啦……虽然也有我们班不想白白失去大量点数的考量，但最重要的是，这种交往方式帆波一定会受伤的。』
    「毕竟合宿旅行那件事已经闹得够大了。」
    『是啊……虽然雅是因为a班人数增加，自己每月能分到的点数变多了才愿意这么干，但要把四千万点数这么快挣回来也不可能啊。』
    「反南云派的那些人都被成功拉拢了吗？」
    听说转去a班的他们变得安分了不少，现在都成了南云前辈的忠犬了……
    嘛，这也算在预料之中。
    南云前辈还是挺会笼络人心的。
    而且a班人数增多，每个月获得的私人积分也就增多了，如果能弥补合宿期间失去的分数，这对南云前辈来说反而是利好。
    『这也是你引导的结果……所以，你能帮帆波吗？』
    「这个没问题。原本我就打算没个班给两千万，不止是一之濑小姐。」
    『啊，是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应该感谢你的担心。」
    『哈哈，那就好。那帆波就拜托你了哦。』
    通话至此结束。
    朝比奈前辈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真的在为一之濑小姐担心。
    或许，她是个感情很细腻、很温柔的人。
    我从长椅上起身，给一之濑小姐发了封邮件，说想找个时间聊聊。
    原本以为她在学生会有工作，回复可能要等一阵，结果意外地很快收到了回信，说今天放学后可以抽时间。
    我得想个借口，把这两千万点数也“塞”给她。
    真是个麻烦透顶的考试啊。不是该怎么攻略，而是该怎么找借口“硬塞点数”，让人头疼得很。

 第105章 开始送点数

    放学铃声刚响，我便立刻开始行动。
    清隆在走廊处拦住了我。
    「是去收集表扬票吗？」
    「啊啊，这次的‘保护点数’我希望由你来持有，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就照你说的办。」
    既然“白房间”的人已经混进学校了，那我们就得提高警戒。
    因为这是不能公开讲的话，我们便走进厕所并排站着，释放压力。
    ……这是不是也是种高中生的日常啊？感觉像是不良漫画里会出现的桥段。
    「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拿到保护点数之后的事。既然在这种时机突然插入这项制度，那肯定有个非用不可的场合。」
    「确实如此。毕竟对手现在是这个学校的掌控者。」
    刚从厕所出来，洗手时，怀中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几下。
    我打开一看，全是二年级的前辈发来的。
    「清隆，我刚刚收到了大概三十封来自二年级的情报邮件，看来是南云前辈在收集私人点数……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光听这个信息还不足以判断，但这个时间点确实可疑。」
    「和我们一年级有关联吗？」
    「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即便他试图插手一年级的事，有你在，也没任何意义。毕竟我们能运用的私人点数数量和他不是一个层级的。」
    「确实。不过还是得保持警惕。总之，我现在要去和其他班谈谈……清隆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利用轻井泽来观察班上的动向。搞不好会有人做出轻率的举动。」
    「会吗？但我感觉全班的意志已经统一了。」
    「以防万一而已。」
    「嗯，了解了……那我去做一场‘慈善会’了。」
    我和清隆道别，走在走廊上，想着该先去哪个班，结果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坂柳的脸。
    「那就先去找坂柳好了。」
    我给她发了封邮件，她回信说“请在那台没什么人用的自动贩卖机前等我”。
    由于才公布了“追加特别考试”，一年级的教室区域比平时要显得更压抑、更紧张些。
    所以在那台位于教学楼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自然也没有其他人。
    我刚坐上那里的长椅，就听到地板上传来了手杖敲击的声音。
    「让你久等了吗？」
    坂柳出现了。她依旧带着那种不动如山的笑容。
    「没有，我也刚到而已。」
    「呵呵，这样的对话……就像是在约会一样呢。」
    「嗯，确实。」
    对话内容与昨天相同，只是角色互换，让人感觉有些奇妙。
    她坐到我旁边，挺直了身体。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一句，坂柳小姐你准备怎么应对这次考试？」
    「这无非就是一次能无风险舍弃班级中无用之人的试验罢了。只要排除掉综合实力最差的人，就能解决了。」
    「嗯，这种想法也确实有道理。」
    「那该隐君你怎么想？」
    「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场‘买下保护点数’的考试。」
    「呵呵呵，果然你会这样想啊。」
    「好了，进入正题……我不想在这次考试中让任何人退学，希望你能协助我。」
    「具体想要我怎么做呢？」
    「我给你两千万点，你能把你们班的一部分表扬票给我……还有，我想让清隆持有我们班的‘保护点数’。毕竟你也提到了那个‘代理理事长’不对劲，所以保险越多越好。」
    「我倒是不介意协助你……」
    坂柳沉吟片刻，大概是在将我的提案与她自己的计划进行对比。
    「这次考试我也打算争取我们班的‘保护点数’，因为我想，在最终的特别考试中，必定会用得上。」
    「也就是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能顺利拿到才对？」
    「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你所知，a班现在分成了两个派系。」
    「我听说你那边比较占上风。」
    「是啊，但还不足以压倒性取胜。如果a班不尽快整合为一股力量，今后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
    「我同意。」
    我还以为a班已经被坂柳整合了呢，看样子并没有。在班级分裂的状态下与其他班作战，是最辛苦的。
    「请将你们班的一部分表扬票分给我。葛城这次应该会试图把我拉下马。」
    如果葛城那一派已经完全没落，那坂柳肯定能毫无顾忌地踢出一人。
    但现在双方势力还处于胶着状态，就不能掉以轻心。
    「葛城可能正通过收集其他班的表扬票，用以抵消我们对他的批评票。而他们自己的派系，则会用批评票对我发起攻击……大概是这样。」
    坂柳说完这话，我的手机再次震动，发件人正是葛城，内容是问我能不能稍后见面。
    「看来果真如此呢。」
    坂柳轻笑出声，她已经猜到邮件是谁发的。
    「你和葛城的斗争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你在这场考试中将葛城本人或他派系的人踢出局，然后再救回那人…」
    「听起来就像是自导自演的好人秀呢。」
    「但你会变成‘为了救同伴而四处筹资的可靠领袖’，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搭…」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总之，我只是想拯救被退学的那个人，想要把这种多管闲事强加给别人。所以我会把两千万点数交给你。」
    「呵呵呵，突然变得好敷衍呢。」
    坂柳小姐抬手遮住嘴角，优雅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了她的笑点。
    「哎呀，坂柳小姐，就当是在满足我的一个小小愿望。」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的。」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不过，这没有和你原本的计划起冲突？」
    「原计划可以剔除一个吊车尾，不过，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压制住葛城他们，那我更倾向于你这个方案。」
    「无论怎样，再次感谢你。」
    「明知道毫无利益可言，还愿意毫不犹豫地拿出两千万点数……你真的是个好人啊。」
    「不是那样的……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的愿望，目的也是为了自我满足。」
    「是的，确实是自我满足……不过这也正是‘真正意义上的善人’。」
    「如果你是在夸奖我，那我会很高兴。」
    「我当然是在夸你……你真的，纯粹得让人害怕啊。」
    望着我的坂柳小姐，看起来有点忧郁的表情。
    「该隐君，你或许……终有一天，会走向一个没有人追得上、无法对话、也无法并肩同行的孤高之地……」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很奇怪吗？」
    「不，因为你一直都是冷静理智的，必要时甚至能做到残酷，是个把理性放在计算之上的人，所以你会担心别人，让我有些意外。」
    「确实如此。如果必要的话，我会不惜被人唾骂卑鄙无耻，也要追求胜利。那是我性格的一部分，无法否认。」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
    「但同时，为朋友感到担忧，也是构成我性格的另一部分。」
    「我无言以对啊……这就是人类啊。我刚才真是想多了。谢谢你的担心……还有，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也掌握了你的性格‘弱点’，从而利用了你。」
    「没关系，毕竟我并不完美，也远远称不上万能……越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越能成长。」
    听到这话，坂柳小姐那副忧郁的表情也随之消失，换回了那一贯的不羁笑容。
    随后她从长椅上起身，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我会为你祈祷，愿你不会走向孤独的未来。」
    「我没问题的。我知道朋友有多重要。」
    听到这句话，坂柳小姐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
    那么，a班这边的处理就告一段落了。
    等把两千万点数转给坂柳小姐后，再去处理下一件事。
    现在能见到一之濑小姐吗？
    她还要兼顾学生会的事务，放学后恐怕不好找机会。
    不过可以先发封邮件过去，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再谈。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了……
    「怎么了，朝比奈前辈？」
    我正准备从长椅上站起身，又重新坐了回去。
    『啊，不好意思，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的。」
    『那就好……嗯，就是啊，听说你们那届开始了一场非常离谱的考试。』
    「诶，连你们那边也听说了啊。」
    『当然了，我们这届当时可没经历过这种考试，真的吓了一跳。』
    「前辈是想了解一下我们一年级的情况吗？我觉得这跟你们二年级没什么关系，也不至于会对你们产生影响。」
    只是，南云前辈最近一直在让二年级卖给我一些情报，就像是很缺私人点数一样。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那个，其实中午雅把帆波叫出去，说要跟她商量一下考试的事情……啊，帆波你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
    『那就好……然后嘛，好像就谈到了要给帆波资金援助的事情。』
    「原来是前辈对后辈的支援啊……这也算是一种应对方式了。」
    她身为学生会的一员，不仅和一年级，和二年级、三年级也有交流。
    这就是所谓的人脉即力量，确实很符合她的风格。
    「既然是南云前辈出手帮忙的话，也许一之濑小姐的班级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她能靠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那是不是说明我根本没有插手的必要？
    这么一想，心里居然有点失落。
    但朝比奈前辈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个念头。
    『事情没那么简单啦……雅那家伙，好像提出的条件是：把点数借给帆波，但作为交换，要她跟他交往。』
    「交往……是指男女交往那种吗？」
    『对，好像点数缺口很大，所以雅提出了这个条件。』
    「唔……我不太明白。给点数就给点数，怎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诶，这个嘛……那什么……』
    「你说‘那什么’我也没办法理解啊。」
    电话那头，朝比奈前辈似乎一时间也语塞了。
    「如果南云前辈想跟一之濑小姐交往，那不是应该靠平常好好相处，然后正式告白吗？为什么非得掏点数才行？」
    难道是我不知道，或者我师父没教过我？
    听说在远方某国，有种叫“彩礼”的东西……这样就能理解了。
    「朝比奈前辈？」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啊、嗯……你说得对啦……真是的，雅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说的是，希望你能帮帮帆波啦……虽然也有我们班不想白白失去大量点数的考量，但最重要的是，这种交往方式帆波一定会受伤的。』
    「毕竟合宿旅行那件事已经闹得够大了。」
    『是啊……虽然雅是因为a班人数增加，自己每月能分到的点数变多了才愿意这么干，但要把四千万点数这么快挣回来也不可能啊。』
    「反南云派的那些人都被成功拉拢了吗？」
    听说转去a班的他们变得安分了不少，现在都成了南云前辈的忠犬了……
    嘛，这也算在预料之中。
    南云前辈还是挺会笼络人心的。
    而且a班人数增多，每个月获得的私人积分也就增多了，如果能弥补合宿期间失去的分数，这对南云前辈来说反而是利好。
    『这也是你引导的结果……所以，你能帮帆波吗？』
    「这个没问题。原本我就打算没个班给两千万，不止是一之濑小姐。」
    『啊，是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应该感谢你的担心。」
    『哈哈，那就好。那帆波就拜托你了哦。』
    通话至此结束。
    朝比奈前辈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真的在为一之濑小姐担心。
    或许，她是个感情很细腻、很温柔的人。
    我从长椅上起身，给一之濑小姐发了封邮件，说想找个时间聊聊。
    原本以为她在学生会有工作，回复可能要等一阵，结果意外地很快收到了回信，说今天放学后可以抽时间。
    我得想个借口，把这两千万点数也“塞”给她。
    真是个麻烦透顶的考试啊。不是该怎么攻略，而是该怎么找借口“硬塞点数”，让人头疼得很。

 第106章 每个班两千万

    想着今后的考试流程，以及从“白房间”派来的刺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知不觉中太阳已西斜。
    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我回到了宿舍，在房间里准备晚餐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有空了吗，一之濑？”
    『嗯，抱歉啊，来得有点晚。我现在正往宿舍回呢……你是有考试的事想说？』
    “啊啊，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如果没安排的话，要不要一起吃？我现在正好在做饭。”
    『——咦？』
    她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随后是一阵沉默。
    “今天做的是秋刀鱼的地中海风炖煮……稍微花了点心思的菜。秋刀鱼放不久，所以就一次性做了不少……你觉得如何？”
    一之濑沉默着，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那、那么……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嗯，我等你。”
    如果她说“不需要”，我本打算叫清隆过来处理掉的。
    做着菜，过了一会儿，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
    “欢迎，一之濑。”
    “打、打扰了。”
    她看到我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围裙……”
    “饭正好做好了……啊，忘了说，房间稍微有点乱，还请见谅。”
    “这样啊，有点意外呢。我一直以为该隐君你是那种很注重整理整顿的人。”
    一之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面带紧张地走进房间，看到眼前陈列的各种作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哇，好多啊。说起来你是美术部的？”
    “嗯，这些作品已经没地方放了，多亏朋友让我寄放在他房间里，所以现在已经算是收拾得挺整齐了。”
    在铃音来我房间之后，我反省了一下，就让清隆帮我存放一部艺术品，打算下次“洗钱”时一次性全部处理掉。
    “你做了好多东西呢……啊，这个好可爱。”
    她东张西望地看着房间，注意到了一只q版招财猫雕像，然后开心地笑了。
    “一之濑，喝麦茶可以吗？”
    “啊，好，谢谢。”
    一之濑刚才还被招财猫吸引着目光，但我开始将做好的菜摆上桌后，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
    “被你一直看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
    “呵呵……不好意思啦，看到你穿围裙有点新鲜，不由得多看几眼。”
    “嘛，毕竟平时都穿学校的制服嘛。来，大小姐，今晚的菜单是——秋刀鱼地中海风炖煮。”
    我故作高雅地说道，一之濑有些害羞地红了脸，坐到了我为她拉出的椅子上。
    “这是我自信之作，来，请慢用。”
    “嗯，那我就不客气啦……啊，好好吃。”
    她将秋刀鱼的切片送入口中，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我觉得一个女生露出吃得很开心的可爱表情，真的很有魅力。
    “该隐君，你好会做饭啊。”
    “这个嘛，我倒是能自信地说，这是我擅长的领域。”
    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我几乎每天都在做饭，连师父喝酒时的小菜，也都是我做的。
    “好了，一之濑，我们来聊聊考试的事。”
    她正一脸幸福地享受着美食，我的话仿佛将她一下拉回现实，表情也随之恢复了原样。
    “嗯、嗯……说真的，真是一场残酷的考试啊。”
    “啊啊，学校的做法确实很过分，但抱怨不能解决问题。”
    “那该隐君你们班……打算怎么应对？”
    “我们这边已经统一意见，花2000万救人。”
    “都没有反对意见吗？”
    “应该没有，是因为我们这边底气足够。”
    “原来如此……b班是能拿出足够的点数啊。”
    “那你们班呢？”
    我这么一问，她便低下头，陷入思考。
    “不管是谁要退学，我们也决定救他……只不过……”
    “点数不够。”
    “嗯……可以这么说。我们没有b班那么宽裕。”
    “啊～……其实，我听到了一点传闻……说一之濑你可能会从南云前辈那边得到支援。”
    “诶，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是朝比奈前辈告诉我的。”
    “啊，是这样啊。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那个，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南云前辈援助我的条件？”
    “条件是，要你和他交往。”
    “是的……就算把能凑的点数全都聚起来，也还是不够，当时我在想该怎么补上那一部分，就浮现出了两个方法。”
    “一个就是南云前辈……听说他建立了一个可以从全年级收集点数的体系，所以确实应该有办法筹措到。”
    不过二年级的学生能接受吗？
    自己的点数不是用在自己身上，而是为了让他能跟一之濑交往……
    还是说，其实他们已经半放弃了。
    “那，另一个方法是什么？”
    “那个嘛……”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投向我，那双眼里有不安与焦躁。
    “曾经有传言说，该隐君你手里握有大量点数，这是我们班的美术部成员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考虑过让我支援？”
    “但我觉得这不太现实……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把宝贵的点数借给其他班的对手。”
    “所以你才会考虑南云前辈……唔，一之濑你真的能接受那种方式吗？”
    “……我也不知道啊。”
    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没问题”的样子。
    “该隐君怎么看呢？”
    “请求学长援助没什么错。”
    “嗯……”
    “不过，如果要以交往为条件……我就不太能理解了。”
    “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能救班上同学的方法了。”
    “不，其实还有。”
    “诶……？”
    “其实啊，多管闲事的我，正打算给你两千万点数。”
    “……”
    她沉默了。
    这我能理解，换作是我，若是有人突然说要给我两千万，我也会怀疑那盒子里是不是装着炸弹。
    “也就是说，该隐君愿意支援我点数……但你自己的班级也很辛苦，而且我们还是对手，这样真的好吗？”
    「没问题。因为你听说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此刻的一之濑的眼中浮现出与先前不同的情感……或许是期待、希望，还有些微的不安。
    “可、可是……你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没有任何条件。无息、无担保、甚至我不会要求你偿还。”
    她的小脑袋瓜此刻肯定嗡嗡地。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把这些条件写成合同书提交给学校。”
    “为什么……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啊，总有一天要分出胜负的。”
    “这种说法我听不懂。难道因为是对手，就不能互相帮助了吗？”
    “……”
    “我帮助你，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需要复杂的逻辑。只要你正面临困境，那就足够了。”
    一之濑微微张开的嘴都合不拢了。
    “而且，这种荒唐的考试会造成退学者，我心里也有些不满。所以我干脆想给所有班级都发两千万点数。坂柳已经接受了这个提案。”
    “你说……坂柳小姐？”
    “是的”
    “那你也会给龙园君？”
    “当然。”
    就像坂柳一样，她露出了有些寂寥的神情。
    “该隐君真的很了不起……你，真的，是个遥不可及的人。”
    “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啦……你就像太阳一样，遥远到让人无法触及，耀眼得刺眼。”
    “我可不是个让人感到灼热的男人。”
    “都说了不是那种意思啦！”
    “哈哈，抱歉抱歉。只是想稍微开个玩笑而已。”
    其实是因为她的反应太有趣了，才让我不自觉地调侃了起来。
    我重新端正姿势，认真地注视着一之濑。
    她眼中的焦虑与不安似乎已经消失无踪。
    “一之濑，请让我帮你一把。”
    “真的……可以吗？我已经被你帮助过很多次了，现在又要给你添麻烦……”
    “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因为我实在控制不了这种爱管闲事的毛病。”
    帮助他人有很多种理由，最核心的理由是，“我想这样做”。
    “所以啊，我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自私的愿望，然后，‘被迫’地展露笑容。”
    “……”
    一之濑的表情终于崩溃了，像是在努力忍住不哭一样。
    “真是太狡猾了……你这样做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啊……”
    “对啊，我就是个狡猾的家伙，连你的利益都要擅自塞给你。”
    我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把两千万点数转到了她的账户上。
    “拿去，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
    “哈哈哈，抱歉啦，我一直想说这句话。还有嘛……气氛太严肃了我会觉得不自在，多少有点困扰。”
    “呜～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啦……”
    “就当是在路边捡到了两千万，要克制一下自己的笑容哦。”
    “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
    “哈哈哈哈！”
    如果是龙园，大概会哼着小曲把这笔钱揣进兜里，脸上丝毫不带歉意。
    我希望一之濑也能用那样的轻松心态来收下这两千万点数。
    “笑一笑，一之濑同学……你果然还是笑起来更适合。”
    “——唔嗯。”
    她嘴里漏出奇妙的低语，眼神也慌乱地游移着，最后还是看向了我。
    “好了，继续吃饭。今天这顿可是我拿手的作品，希望你能好好享用。”
    “明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很好，这样一来，一之濑同学那边就没问题了。
    晚餐结束后，我目送笑着离开的她，然后仰躺在床上，背靠着床垫，摆弄起手机。
    “剩下的就只有龙园那边了。”
    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龙园就像是读到了我的心思一般，打来了电话。
    今天的手机真是震个不停呢。
    一接通电话，龙园张口第一句就是：
    “天成，赶紧把两千万拿来。”
    嗯，这才是龙园。
    “龙园，你果然是个说话干脆利落的人，帮了我大忙。”
    “啊？你在说什么废话。你那副德性，估计早把点数分给别的班级了？”
    “好的，这通电话一结束，我就把点数转给你。啊，顺便也把和南云前辈打赌的那部分点数一并给你。”
    “什么，那些点数原来在你手上啊。我本来都打算向学校方面申诉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看这次的考试？”
    “怎么看？站着看呗！不就是学校方面在耍花招，想削减你的资金罢了。”
    原来如此——在不了解清隆背景、但知道我财力的龙园看来，这场考试确实像是冲着我来的。
    “所以，你真的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方面？”
    “这次的‘投票考试’，是因为‘没有退学者’这个狗屁理由而强行追加的？就算这次熬过去了，要是之后还没人退学，难保不会再来一次类似的。”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理由是什么？”
    “这可说不出口，不过放心好了。第二次是不会有的，我可以保证。”
    因为——如果真的有第二次，我就会主动退学。顺便把白房子派来的刺客也清理掉，再顺势将幕后黑手一起铲了。
    「总之别太担心了。现在我就把两千万转给你，顺便希望你那边能帮我转几张赞扬票，没问题？」
    「没问题。」
    「了解。」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操作手机，将两千两百万点数发送给了龙园。
    这样一来，这场胡闹一样的考试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啊，还得给前辈们也转点数才行。」
    说来也搞笑，之前二年级的前辈们卖给了我很多消息，虽然是听从南云前辈的命令为了收集点数，但其中却有不少包含着南云前辈的动向消息。
    他们到底有没有帮上忙很难说，但如果在这种时候吝啬，可能以后就没人愿意再提供情报了，所以这方面必须得周到。
    于是我给将近三十名的“间谍候补生”每人发了三十万点数。
    这样一来，他们今后应该还会继续把消息传给我。
    毕竟这些人都是对进入a班的反南云派羡慕得咬牙切齿的角色。
    点数发妥当后，在附上一封深情的「请多关照」邮件，今天的事务就算是全部搞定了。
    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如拿起铃音小姐借我的书读一读，安静度过这个夜晚。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谁啊……嗯？是桔梗小姐？」
    虽然我们偶尔会通电话吐槽，但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倒还挺罕见的。
    「怎么了吗，桔梗小姐？又是心情不好了吗？」
    「才不是好吗！？难道在该隐君心里，我就一直是个爱生气的女人吗？」
    虽然是事实……但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出口。
    「开玩笑的啦……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从她语气和传达出来的感觉来看，这并不只是普通的电话，大概是有什么事想要商量。
    「嗯，就是啊……其实，是春树君找我商量了一点事情。」
    「山内？他说了什么？」
    「春树君是这么说的，这次的考试，或许两千万点数还是留着别用比较好……然后呢，还旁敲侧击地提到了，要不要把绫小路君退学的问题。」
    「怎么又是这种事……理由呢？」
    电话那头，桔梗小姐无奈地笑了笑。
    「你看嘛，最近春树君不是特别在意佐仓同学吗？而佐仓同学和绫小路君关系好，所以……你懂的？」
    「……哎哟我去。」
    这家伙在干嘛啊？现在班级好不容易因为“救济”统一了战线，在这个时候搞这种事，只会把批判票引到自己头上……不过他大概想不到。
    「然后，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有稍微委婉地提醒他……不过，怎么说呢，能不能传达到就不太确定了……哈哈。」
    听她语气，似乎并没能阻止山内的行动。
    「嗯，谢谢你告诉我……关于山内的事，我明天再跟他谈谈。」
    「对不起啊。」
    「没事，你又没做错什么。」
    结束通话后，我感到眼皮深处浮现出一丝疲惫。
    居然还要因为这种事而烦心。
    但那家伙，真的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吗？在这种时候说那种话，只会让自己沦为众矢之的。
    至少，也该更聪明点，合理引导舆论动向，营造一种“用两千万点数不合适”的局势出来才对。
    现在这样，只是在徒增混乱罢了。

 第106章 每个班两千万

    想着今后的考试流程，以及从“白房间”派来的刺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知不觉中太阳已西斜。
    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我回到了宿舍，在房间里准备晚餐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有空了吗，一之濑？”
    『嗯，抱歉啊，来得有点晚。我现在正往宿舍回呢……你是有考试的事想说？』
    “啊啊，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如果没安排的话，要不要一起吃？我现在正好在做饭。”
    『——咦？』
    她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随后是一阵沉默。
    “今天做的是秋刀鱼的地中海风炖煮……稍微花了点心思的菜。秋刀鱼放不久，所以就一次性做了不少……你觉得如何？”
    一之濑沉默着，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那、那么……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嗯，我等你。”
    如果她说“不需要”，我本打算叫清隆过来处理掉的。
    做着菜，过了一会儿，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
    “欢迎，一之濑。”
    “打、打扰了。”
    她看到我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围裙……”
    “饭正好做好了……啊，忘了说，房间稍微有点乱，还请见谅。”
    “这样啊，有点意外呢。我一直以为该隐君你是那种很注重整理整顿的人。”
    一之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面带紧张地走进房间，看到眼前陈列的各种作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哇，好多啊。说起来你是美术部的？”
    “嗯，这些作品已经没地方放了，多亏朋友让我寄放在他房间里，所以现在已经算是收拾得挺整齐了。”
    在铃音来我房间之后，我反省了一下，就让清隆帮我存放一部艺术品，打算下次“洗钱”时一次性全部处理掉。
    “你做了好多东西呢……啊，这个好可爱。”
    她东张西望地看着房间，注意到了一只q版招财猫雕像，然后开心地笑了。
    “一之濑，喝麦茶可以吗？”
    “啊，好，谢谢。”
    一之濑刚才还被招财猫吸引着目光，但我开始将做好的菜摆上桌后，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
    “被你一直看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
    “呵呵……不好意思啦，看到你穿围裙有点新鲜，不由得多看几眼。”
    “嘛，毕竟平时都穿学校的制服嘛。来，大小姐，今晚的菜单是——秋刀鱼地中海风炖煮。”
    我故作高雅地说道，一之濑有些害羞地红了脸，坐到了我为她拉出的椅子上。
    “这是我自信之作，来，请慢用。”
    “嗯，那我就不客气啦……啊，好好吃。”
    她将秋刀鱼的切片送入口中，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
    我觉得一个女生露出吃得很开心的可爱表情，真的很有魅力。
    “该隐君，你好会做饭啊。”
    “这个嘛，我倒是能自信地说，这是我擅长的领域。”
    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我几乎每天都在做饭，连师父喝酒时的小菜，也都是我做的。
    “好了，一之濑，我们来聊聊考试的事。”
    她正一脸幸福地享受着美食，我的话仿佛将她一下拉回现实，表情也随之恢复了原样。
    “嗯、嗯……说真的，真是一场残酷的考试啊。”
    “啊啊，学校的做法确实很过分，但抱怨不能解决问题。”
    “那该隐君你们班……打算怎么应对？”
    “我们这边已经统一意见，花2000万救人。”
    “都没有反对意见吗？”
    “应该没有，是因为我们这边底气足够。”
    “原来如此……b班是能拿出足够的点数啊。”
    “那你们班呢？”
    我这么一问，她便低下头，陷入思考。
    “不管是谁要退学，我们也决定救他……只不过……”
    “点数不够。”
    “嗯……可以这么说。我们没有b班那么宽裕。”
    “啊～……其实，我听到了一点传闻……说一之濑你可能会从南云前辈那边得到支援。”
    “诶，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是朝比奈前辈告诉我的。”
    “啊，是这样啊。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那个，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南云前辈援助我的条件？”
    “条件是，要你和他交往。”
    “是的……就算把能凑的点数全都聚起来，也还是不够，当时我在想该怎么补上那一部分，就浮现出了两个方法。”
    “一个就是南云前辈……听说他建立了一个可以从全年级收集点数的体系，所以确实应该有办法筹措到。”
    不过二年级的学生能接受吗？
    自己的点数不是用在自己身上，而是为了让他能跟一之濑交往……
    还是说，其实他们已经半放弃了。
    “那，另一个方法是什么？”
    “那个嘛……”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投向我，那双眼里有不安与焦躁。
    “曾经有传言说，该隐君你手里握有大量点数，这是我们班的美术部成员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考虑过让我支援？”
    “但我觉得这不太现实……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把宝贵的点数借给其他班的对手。”
    “所以你才会考虑南云前辈……唔，一之濑你真的能接受那种方式吗？”
    “……我也不知道啊。”
    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没问题”的样子。
    “该隐君怎么看呢？”
    “请求学长援助没什么错。”
    “嗯……”
    “不过，如果要以交往为条件……我就不太能理解了。”
    “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能救班上同学的方法了。”
    “不，其实还有。”
    “诶……？”
    “其实啊，多管闲事的我，正打算给你两千万点数。”
    “……”
    她沉默了。
    这我能理解，换作是我，若是有人突然说要给我两千万，我也会怀疑那盒子里是不是装着炸弹。
    “也就是说，该隐君愿意支援我点数……但你自己的班级也很辛苦，而且我们还是对手，这样真的好吗？”
    「没问题。因为你听说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此刻的一之濑的眼中浮现出与先前不同的情感……或许是期待、希望，还有些微的不安。
    “可、可是……你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没有任何条件。无息、无担保、甚至我不会要求你偿还。”
    她的小脑袋瓜此刻肯定嗡嗡地。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把这些条件写成合同书提交给学校。”
    “为什么……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啊，总有一天要分出胜负的。”
    “这种说法我听不懂。难道因为是对手，就不能互相帮助了吗？”
    “……”
    “我帮助你，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需要复杂的逻辑。只要你正面临困境，那就足够了。”
    一之濑微微张开的嘴都合不拢了。
    “而且，这种荒唐的考试会造成退学者，我心里也有些不满。所以我干脆想给所有班级都发两千万点数。坂柳已经接受了这个提案。”
    “你说……坂柳小姐？”
    “是的”
    “那你也会给龙园君？”
    “当然。”
    就像坂柳一样，她露出了有些寂寥的神情。
    “该隐君真的很了不起……你，真的，是个遥不可及的人。”
    “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啦……你就像太阳一样，遥远到让人无法触及，耀眼得刺眼。”
    “我可不是个让人感到灼热的男人。”
    “都说了不是那种意思啦！”
    “哈哈，抱歉抱歉。只是想稍微开个玩笑而已。”
    其实是因为她的反应太有趣了，才让我不自觉地调侃了起来。
    我重新端正姿势，认真地注视着一之濑。
    她眼中的焦虑与不安似乎已经消失无踪。
    “一之濑，请让我帮你一把。”
    “真的……可以吗？我已经被你帮助过很多次了，现在又要给你添麻烦……”
    “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因为我实在控制不了这种爱管闲事的毛病。”
    帮助他人有很多种理由，最核心的理由是，“我想这样做”。
    “所以啊，我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自私的愿望，然后，‘被迫’地展露笑容。”
    “……”
    一之濑的表情终于崩溃了，像是在努力忍住不哭一样。
    “真是太狡猾了……你这样做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啊……”
    “对啊，我就是个狡猾的家伙，连你的利益都要擅自塞给你。”
    我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把两千万点数转到了她的账户上。
    “拿去，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
    “哈哈哈，抱歉啦，我一直想说这句话。还有嘛……气氛太严肃了我会觉得不自在，多少有点困扰。”
    “呜～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啦……”
    “就当是在路边捡到了两千万，要克制一下自己的笑容哦。”
    “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
    “哈哈哈哈！”
    如果是龙园，大概会哼着小曲把这笔钱揣进兜里，脸上丝毫不带歉意。
    我希望一之濑也能用那样的轻松心态来收下这两千万点数。
    “笑一笑，一之濑同学……你果然还是笑起来更适合。”
    “——唔嗯。”
    她嘴里漏出奇妙的低语，眼神也慌乱地游移着，最后还是看向了我。
    “好了，继续吃饭。今天这顿可是我拿手的作品，希望你能好好享用。”
    “明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很好，这样一来，一之濑同学那边就没问题了。
    晚餐结束后，我目送笑着离开的她，然后仰躺在床上，背靠着床垫，摆弄起手机。
    “剩下的就只有龙园那边了。”
    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龙园就像是读到了我的心思一般，打来了电话。
    今天的手机真是震个不停呢。
    一接通电话，龙园张口第一句就是：
    “天成，赶紧把两千万拿来。”
    嗯，这才是龙园。
    “龙园，你果然是个说话干脆利落的人，帮了我大忙。”
    “啊？你在说什么废话。你那副德性，估计早把点数分给别的班级了？”
    “好的，这通电话一结束，我就把点数转给你。啊，顺便也把和南云前辈打赌的那部分点数一并给你。”
    “什么，那些点数原来在你手上啊。我本来都打算向学校方面申诉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看这次的考试？”
    “怎么看？站着看呗！不就是学校方面在耍花招，想削减你的资金罢了。”
    原来如此——在不了解清隆背景、但知道我财力的龙园看来，这场考试确实像是冲着我来的。
    “所以，你真的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方面？”
    “这次的‘投票考试’，是因为‘没有退学者’这个狗屁理由而强行追加的？就算这次熬过去了，要是之后还没人退学，难保不会再来一次类似的。”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理由是什么？”
    “这可说不出口，不过放心好了。第二次是不会有的，我可以保证。”
    因为——如果真的有第二次，我就会主动退学。顺便把白房子派来的刺客也清理掉，再顺势将幕后黑手一起铲了。
    「总之别太担心了。现在我就把两千万转给你，顺便希望你那边能帮我转几张赞扬票，没问题？」
    「没问题。」
    「了解。」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操作手机，将两千两百万点数发送给了龙园。
    这样一来，这场胡闹一样的考试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啊，还得给前辈们也转点数才行。」
    说来也搞笑，之前二年级的前辈们卖给了我很多消息，虽然是听从南云前辈的命令为了收集点数，但其中却有不少包含着南云前辈的动向消息。
    他们到底有没有帮上忙很难说，但如果在这种时候吝啬，可能以后就没人愿意再提供情报了，所以这方面必须得周到。
    于是我给将近三十名的“间谍候补生”每人发了三十万点数。
    这样一来，他们今后应该还会继续把消息传给我。
    毕竟这些人都是对进入a班的反南云派羡慕得咬牙切齿的角色。
    点数发妥当后，在附上一封深情的「请多关照」邮件，今天的事务就算是全部搞定了。
    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如拿起铃音小姐借我的书读一读，安静度过这个夜晚。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谁啊……嗯？是桔梗小姐？」
    虽然我们偶尔会通电话吐槽，但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倒还挺罕见的。
    「怎么了吗，桔梗小姐？又是心情不好了吗？」
    「才不是好吗！？难道在该隐君心里，我就一直是个爱生气的女人吗？」
    虽然是事实……但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出口。
    「开玩笑的啦……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从她语气和传达出来的感觉来看，这并不只是普通的电话，大概是有什么事想要商量。
    「嗯，就是啊……其实，是春树君找我商量了一点事情。」
    「山内？他说了什么？」
    「春树君是这么说的，这次的考试，或许两千万点数还是留着别用比较好……然后呢，还旁敲侧击地提到了，要不要把绫小路君退学的问题。」
    「怎么又是这种事……理由呢？」
    电话那头，桔梗小姐无奈地笑了笑。
    「你看嘛，最近春树君不是特别在意佐仓同学吗？而佐仓同学和绫小路君关系好，所以……你懂的？」
    「……哎哟我去。」
    这家伙在干嘛啊？现在班级好不容易因为“救济”统一了战线，在这个时候搞这种事，只会把批判票引到自己头上……不过他大概想不到。
    「然后，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有稍微委婉地提醒他……不过，怎么说呢，能不能传达到就不太确定了……哈哈。」
    听她语气，似乎并没能阻止山内的行动。
    「嗯，谢谢你告诉我……关于山内的事，我明天再跟他谈谈。」
    「对不起啊。」
    「没事，你又没做错什么。」
    结束通话后，我感到眼皮深处浮现出一丝疲惫。
    居然还要因为这种事而烦心。
    但那家伙，真的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吗？在这种时候说那种话，只会让自己沦为众矢之的。
    至少，也该更聪明点，合理引导舆论动向，营造一种“用两千万点数不合适”的局势出来才对。
    现在这样，只是在徒增混乱罢了。

 第107章 栽赃嫁祸

    第二天早上，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面孔。
    这个时间段总是能看到很多学生的身影。
    有时我会和清隆一起上学，有时看到铃音小姐也会打个招呼，有时则是和其他同学同行。
    而今天，难得的是，山内出现在了我身边。
    「哦，找到了找到了。哎，天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山内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脸走在我旁边，还没等我回应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这不，我也从战略角度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你那两千万点最好还是别轻易动用。」
    「喂，山内，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算突然啦。」
    「不不，你平时根本不怎么参与班级的方针或者作战计划，不是吗？」
    「哎，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想法啊。这次的考试也是一样……我只是觉得嘛，那些点数应该留在更关键的时候用才好。」
    「如果是大家一起凑出来的公共点数，这话还有点道理。可这是我的个人资产，怎么用，跟你好像没关系？」
    「呃……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可如果不使用，就会有人被退学。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觉得那样不好啦……但你看，这种时候就得从战略角度出发，不是吗？」
    他说的内容倒也不是全然错误。
    从战略角度来说，保留资金、舍弃不必要的人，也可以算是这次考试的其中一个解法。
    不过他并不知道，两千万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
    而且，我不觉得山内具备什么战略眼光或者远见。
    对他来说，这只是为了排除情敌，才临时想出这点小伎俩罢了。
    「冷静点，山内。既然班级的意见是以‘拯救退学者‘，那在这种情况下主张让人退学的话，很有可能会引来大量的批评票……假如真照你说的办，到时候你被退学了，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呢？」
    「我？不会的，毕竟我可是班级的终极武器啊，懂我的人自然会懂的啦。」
    「……啊、嗯。」
    「而且你知道吗，我可是知道一件事哦。」
    「什么事？」
    他一脸严肃地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在偷听。
    「其实啊……绫小路那家伙，他以前试图偷拍女生。」
    「……」
    明明真正的实施者是他和池、须藤还有博士。
    这家伙，难道想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虽然因为轻井泽小姐处理得当，没有留下证据，所以没酿成大问题……
    但在这个节骨眼说这种话，明显是想让班上的同学将批评票投给清隆。
    这家伙，明明对现状一无所知，却在这种地方动起歪脑筋。
    我该怎么办呢？
    就算我现在严厉指出山内的错误，他也不一定会理解？
    「这种事不能原谅……你明白我意思？」
    「嗯……嘛，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嘛。」
    「对！！果然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太好了太好了！」
    山内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好像被什么吓到似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接着，他马上又恢复神色，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嘛，的确是个好机会……」
    就好好利用这个局势，进一步引导班级同学的意识和想法。
    山内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人，只能说他的心智不够成熟、行为上有些欠考虑。
    放在“高中生”这个身份和环境来看，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他。
    而且这真是个不错的机会，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整个班级来说，面对“退学”这一现实危机，正是成长的契机。
    我走进教室，看见山内还在继续跟其他同学“栽赃嫁祸”清隆。
    「清隆，关于山内的事——」
    「啊啊，我知道了。昨天晚上轻井泽已经跟我报告过了。听说女生之间也已经传开了。」
    作为“山内行为”的最大受害者，清隆坐在靠窗的最后排，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那你想怎么办？」
    「暂时不管也无妨。」
    「真的没关系吗？」
    「反正你会救他的，结局不会变。这是个好机会，让这家伙成熟点。」
    看来清隆的判断跟我差不多。
    「那个，山内同学……这种毫无根据的流言还是不要传播比较好……」
    平田也注意到山内的行为了，正柔和地劝他。
    「不是不是，这是真的啊！我自己也不想信，但它就是事实！」
    苦命的平田，他明明是在为班级的安宁努力，但山内显然不能理解他。
    走进教室的同学们，脸上各有表情，有的是无奈，有的是苦笑。
    能看出来，大家已经多多少少都听到了那些谣言。
    「春树，别再说了，行不？」
    稍微有些焦躁的是池，旁边的须藤也一脸不快。
    至于博士，脸都吓青了。
    因为那起偷拍事件本来就跟他们有关，聪明点的人肯定担心这段旧事会因此被揭露。
    「你够了春树，别再传什么偷拍不偷拍的无聊传闻了。」
    须藤说完这话，知情者轻井泽小姐一脸“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的不悦表情。
    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丝不安。
    就这样，今天的课程也开始了。
    但山内的行动并未止步于早上，每次课间的小休息时间，他就会找人低声说「这个只告诉你哦」。
    池、须藤和博士越来越慌张，而桔梗小姐和平田依然在尝试劝阻……不过，几乎没有效果。
    到了午休时间，也许是真的意识到事态严重了，须藤和池架着山内离开了教室。
    —
    「是不是该有人出面制止山内君了？」
    午餐时间，“清清小组”成员端着自己点的餐点齐聚食堂，波瑠加小姐不悦地说道。
    明人和启诚也像是在表示理解般点了点头。
    至于爱里小姐，看起来甚至有些害怕。
    「既然该隐都打算出两千万，山内做这些事根本毫无意义。」
    明人边吃乌冬面边这样评价，启诚则接着说道：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有点帮助。」
    「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想看。如果批评票和赞扬票都可以自由投出的话，无论最终谁成了‘退学候补’，那场面都很尴尬？所以，若是有个能吸引所有人憎恨的人反而还轻松些……说起来有点糟，但那样心里也不会太痛。」
    「原来如此～山内君好像真的会变成那种人呢。」
    波瑠加一脸理解的样子，但依旧掩不住她的无奈和惊讶。
    「那，天天，你是怎么想的？」
    「嗯，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山内来找我了，大概意思就是说清隆怎么怎么坏，很有可能被投票成’退学者‘，让我不要救他，能保留住分数就行。」
    「呜哇……他真是没救了～」
    不只是波瑠加，连明人和启诚也都露出厌恶的表情，爱里更是已经脸色发青。
    「我问他那如果他自己被选上怎么办，他也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就有点恐怖了……话说回来，清隆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就算最后因为他这话而成为‘退学者’，也用不着太担心，毕竟该隐会救我。」
    「好成熟的态度啊，山内君还真该学学。」
    「清、清隆君……你真的没事吗？你是说你不在意？」
    爱里一脸担忧地看着清隆。
    而清隆则像完全无关的旁观者一般淡然。
    「啊啊，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要是你觉得辛苦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商量哦。」
    「你的好意我接受了……不过嘛，我还是希望山内能稍微反省一下。」
    大家一边吃着午饭，虽然都更想聊点开心的事情，但这话题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话说，山内那个谣言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偷拍的那个？会不会是山内自己捏造的？」
    「不，我收到的那封邮件里还写了非常具体的方法……启诚你那边呢？」
    「这么说来，我这边收到的邮件也写了具体的手法。好像是说在遥控车上装了摄像头，从通风口拍女生更衣室之类的。」
    ……那当然写得具体，他本来就是主犯之一嘛。
    「不、什么啊……太可怕了。」
    「嗯……真的很吓人。」
    女生们因为这过于离谱却又切实可行的手段而害怕，不禁抱紧双臂，全身发抖。
    偷拍方法清隆已经告诉我了，正如启诚所说，只不过轻井泽处理得很好，没有留下影像。
    我正想起这事的时候，启诚突然敏锐地看着我问道：
    「该隐，你这表情，是想起什么了吗？」
    「呃，这个嘛……该怎么说好呢。」
    我朝清隆看了一眼，他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比较好。」
    「诶，在这里？」
    「我虽然说了没放在心上，但这事确实有些过头了。即便班里大多数人应该不会当真，但心里难免会有‘也许是真的’这种想法……」
    「你们两个，知道点什么吗？」
    面对启诚的疑问，我和清隆交换了眼神，达成了共识。
    「嗯……要怎么说呢，那个偷拍事件，其实是真的发生过。不过主犯不是清隆，是三傻和博士……还是清隆发现并告诉我的。」
    「……哈？」
    波瑠加一脸错愕，爱里、明人和启诚也是同样的表情。
    「暑假去泳池之前，清隆告诉我说他们几个人可能要偷拍，问我能不能阻止。后来正好那天轻井泽也在泳池，我就请她帮忙处理了。」
    「……」
    波瑠加皱起了眉头，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怒意。
    爱里则是听到“暑假泳池”后明显想起了什么，脸更白了。
    「哈？开什么玩笑……这已经是犯罪了？」
    「我、我被偷拍了？」
    「不，没有被偷拍，这点你们可以放心，轻井泽小姐应对得当，已经处理好了。」
    「不不不，我觉得并没有处理好，现在就应该把相关人员全送去警察局，然后开除他们！」
    「波瑠加小姐的感受完全可以理解，老实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事终究只是未遂，而且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忍耐一下。」
    「……感觉我开始恶心想吐了。」
    连波瑠加也和爱里一样脸色发青了。
    对女生来说，偷拍真的是一种很大伤害。
    「所以说，山内的谣言之所以有奇妙的真实感，就是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实施过，只是把他自己替换成清隆……」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为他们辩解……是不是该让他们退学了？」
    启诚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明人出于对女生的体谅也提出那样的意见。
    而我……也确实找不到理由为他们开脱。
    于是，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反对……不是要替他们辩护，也不是想袒护，只是我认为，人都会犯错，包括我自己也一样。」
    「你是想促使他们反省？」
    「没错启诚。他们的行为完全无法原谅，但我认为，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退学，而是引导。」
    也许，还需要一点痛楚和悔意作为催化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给山内的最后机会。
    我并不讨厌他，也不觉得他是坏人，他只是还太幼稚而已。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自己也曾年少无知过。
    「我认为，教育不应该‘非黑即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启诚虽然并未完全接受，但还是决定先观望，明人也是一样的态度。
    「波瑠加小姐，爱里小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不过，请给他们一次机会。这次的事件，也是一个契机。」
    「这也不是你需要道歉的事啊～……哈，真是爱操心啊，你这种性格真的会吃亏哦。」
    「但、但是，我觉得这正是该隐君最棒的地方！」
    「不管怎样，希望借这个机会山内也能成长起来。如果批评票集中在他身上，他也会清醒点的。」
    「那如果他什么都没变呢？」
    波瑠加对山内的评价已经跌到了地板以下。
    「他会变的，我的师父曾告诉我，人是会改变的。」
    经过一年的相处，须藤和池都冷静了不少，博士如果不胡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山内也是一样。
    「该隐，我倒不是很在意，但名声被抹黑了多少也挺别扭的……拜托你，好好训他一顿。」
    「嗯，交给我，清隆……那就这么定了。」
    我会好好训斥那个批评票最多的山内。
    告诉他哪里错了，应该怎么做才对，责任是什么……只要讲清楚，再加上现实的压力，山内应该也会有所醒悟。
    我本是这么打算的——

 第107章 栽赃嫁祸

    第二天早上，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面孔。
    这个时间段总是能看到很多学生的身影。
    有时我会和清隆一起上学，有时看到铃音小姐也会打个招呼，有时则是和其他同学同行。
    而今天，难得的是，山内出现在了我身边。
    「哦，找到了找到了。哎，天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山内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脸走在我旁边，还没等我回应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这不，我也从战略角度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你那两千万点最好还是别轻易动用。」
    「喂，山内，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算突然啦。」
    「不不，你平时根本不怎么参与班级的方针或者作战计划，不是吗？」
    「哎，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想法啊。这次的考试也是一样……我只是觉得嘛，那些点数应该留在更关键的时候用才好。」
    「如果是大家一起凑出来的公共点数，这话还有点道理。可这是我的个人资产，怎么用，跟你好像没关系？」
    「呃……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可如果不使用，就会有人被退学。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觉得那样不好啦……但你看，这种时候就得从战略角度出发，不是吗？」
    他说的内容倒也不是全然错误。
    从战略角度来说，保留资金、舍弃不必要的人，也可以算是这次考试的其中一个解法。
    不过他并不知道，两千万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
    而且，我不觉得山内具备什么战略眼光或者远见。
    对他来说，这只是为了排除情敌，才临时想出这点小伎俩罢了。
    「冷静点，山内。既然班级的意见是以‘拯救退学者‘，那在这种情况下主张让人退学的话，很有可能会引来大量的批评票……假如真照你说的办，到时候你被退学了，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呢？」
    「我？不会的，毕竟我可是班级的终极武器啊，懂我的人自然会懂的啦。」
    「……啊、嗯。」
    「而且你知道吗，我可是知道一件事哦。」
    「什么事？」
    他一脸严肃地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在偷听。
    「其实啊……绫小路那家伙，他以前试图偷拍女生。」
    「……」
    明明真正的实施者是他和池、须藤还有博士。
    这家伙，难道想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虽然因为轻井泽小姐处理得当，没有留下证据，所以没酿成大问题……
    但在这个节骨眼说这种话，明显是想让班上的同学将批评票投给清隆。
    这家伙，明明对现状一无所知，却在这种地方动起歪脑筋。
    我该怎么办呢？
    就算我现在严厉指出山内的错误，他也不一定会理解？
    「这种事不能原谅……你明白我意思？」
    「嗯……嘛，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嘛。」
    「对！！果然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太好了太好了！」
    山内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好像被什么吓到似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接着，他马上又恢复神色，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嘛，的确是个好机会……」
    就好好利用这个局势，进一步引导班级同学的意识和想法。
    山内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人，只能说他的心智不够成熟、行为上有些欠考虑。
    放在“高中生”这个身份和环境来看，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他。
    而且这真是个不错的机会，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整个班级来说，面对“退学”这一现实危机，正是成长的契机。
    我走进教室，看见山内还在继续跟其他同学“栽赃嫁祸”清隆。
    「清隆，关于山内的事——」
    「啊啊，我知道了。昨天晚上轻井泽已经跟我报告过了。听说女生之间也已经传开了。」
    作为“山内行为”的最大受害者，清隆坐在靠窗的最后排，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那你想怎么办？」
    「暂时不管也无妨。」
    「真的没关系吗？」
    「反正你会救他的，结局不会变。这是个好机会，让这家伙成熟点。」
    看来清隆的判断跟我差不多。
    「那个，山内同学……这种毫无根据的流言还是不要传播比较好……」
    平田也注意到山内的行为了，正柔和地劝他。
    「不是不是，这是真的啊！我自己也不想信，但它就是事实！」
    苦命的平田，他明明是在为班级的安宁努力，但山内显然不能理解他。
    走进教室的同学们，脸上各有表情，有的是无奈，有的是苦笑。
    能看出来，大家已经多多少少都听到了那些谣言。
    「春树，别再说了，行不？」
    稍微有些焦躁的是池，旁边的须藤也一脸不快。
    至于博士，脸都吓青了。
    因为那起偷拍事件本来就跟他们有关，聪明点的人肯定担心这段旧事会因此被揭露。
    「你够了春树，别再传什么偷拍不偷拍的无聊传闻了。」
    须藤说完这话，知情者轻井泽小姐一脸“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的不悦表情。
    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丝不安。
    就这样，今天的课程也开始了。
    但山内的行动并未止步于早上，每次课间的小休息时间，他就会找人低声说「这个只告诉你哦」。
    池、须藤和博士越来越慌张，而桔梗小姐和平田依然在尝试劝阻……不过，几乎没有效果。
    到了午休时间，也许是真的意识到事态严重了，须藤和池架着山内离开了教室。
    —
    「是不是该有人出面制止山内君了？」
    午餐时间，“清清小组”成员端着自己点的餐点齐聚食堂，波瑠加小姐不悦地说道。
    明人和启诚也像是在表示理解般点了点头。
    至于爱里小姐，看起来甚至有些害怕。
    「既然该隐都打算出两千万，山内做这些事根本毫无意义。」
    明人边吃乌冬面边这样评价，启诚则接着说道：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有点帮助。」
    「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想看。如果批评票和赞扬票都可以自由投出的话，无论最终谁成了‘退学候补’，那场面都很尴尬？所以，若是有个能吸引所有人憎恨的人反而还轻松些……说起来有点糟，但那样心里也不会太痛。」
    「原来如此～山内君好像真的会变成那种人呢。」
    波瑠加一脸理解的样子，但依旧掩不住她的无奈和惊讶。
    「那，天天，你是怎么想的？」
    「嗯，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山内来找我了，大概意思就是说清隆怎么怎么坏，很有可能被投票成’退学者‘，让我不要救他，能保留住分数就行。」
    「呜哇……他真是没救了～」
    不只是波瑠加，连明人和启诚也都露出厌恶的表情，爱里更是已经脸色发青。
    「我问他那如果他自己被选上怎么办，他也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就有点恐怖了……话说回来，清隆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就算最后因为他这话而成为‘退学者’，也用不着太担心，毕竟该隐会救我。」
    「好成熟的态度啊，山内君还真该学学。」
    「清、清隆君……你真的没事吗？你是说你不在意？」
    爱里一脸担忧地看着清隆。
    而清隆则像完全无关的旁观者一般淡然。
    「啊啊，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要是你觉得辛苦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商量哦。」
    「你的好意我接受了……不过嘛，我还是希望山内能稍微反省一下。」
    大家一边吃着午饭，虽然都更想聊点开心的事情，但这话题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话说，山内那个谣言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偷拍的那个？会不会是山内自己捏造的？」
    「不，我收到的那封邮件里还写了非常具体的方法……启诚你那边呢？」
    「这么说来，我这边收到的邮件也写了具体的手法。好像是说在遥控车上装了摄像头，从通风口拍女生更衣室之类的。」
    ……那当然写得具体，他本来就是主犯之一嘛。
    「不、什么啊……太可怕了。」
    「嗯……真的很吓人。」
    女生们因为这过于离谱却又切实可行的手段而害怕，不禁抱紧双臂，全身发抖。
    偷拍方法清隆已经告诉我了，正如启诚所说，只不过轻井泽处理得很好，没有留下影像。
    我正想起这事的时候，启诚突然敏锐地看着我问道：
    「该隐，你这表情，是想起什么了吗？」
    「呃，这个嘛……该怎么说好呢。」
    我朝清隆看了一眼，他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比较好。」
    「诶，在这里？」
    「我虽然说了没放在心上，但这事确实有些过头了。即便班里大多数人应该不会当真，但心里难免会有‘也许是真的’这种想法……」
    「你们两个，知道点什么吗？」
    面对启诚的疑问，我和清隆交换了眼神，达成了共识。
    「嗯……要怎么说呢，那个偷拍事件，其实是真的发生过。不过主犯不是清隆，是三傻和博士……还是清隆发现并告诉我的。」
    「……哈？」
    波瑠加一脸错愕，爱里、明人和启诚也是同样的表情。
    「暑假去泳池之前，清隆告诉我说他们几个人可能要偷拍，问我能不能阻止。后来正好那天轻井泽也在泳池，我就请她帮忙处理了。」
    「……」
    波瑠加皱起了眉头，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怒意。
    爱里则是听到“暑假泳池”后明显想起了什么，脸更白了。
    「哈？开什么玩笑……这已经是犯罪了？」
    「我、我被偷拍了？」
    「不，没有被偷拍，这点你们可以放心，轻井泽小姐应对得当，已经处理好了。」
    「不不不，我觉得并没有处理好，现在就应该把相关人员全送去警察局，然后开除他们！」
    「波瑠加小姐的感受完全可以理解，老实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事终究只是未遂，而且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忍耐一下。」
    「……感觉我开始恶心想吐了。」
    连波瑠加也和爱里一样脸色发青了。
    对女生来说，偷拍真的是一种很大伤害。
    「所以说，山内的谣言之所以有奇妙的真实感，就是因为他真真切切地实施过，只是把他自己替换成清隆……」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为他们辩解……是不是该让他们退学了？」
    启诚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明人出于对女生的体谅也提出那样的意见。
    而我……也确实找不到理由为他们开脱。
    于是，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反对……不是要替他们辩护，也不是想袒护，只是我认为，人都会犯错，包括我自己也一样。」
    「你是想促使他们反省？」
    「没错启诚。他们的行为完全无法原谅，但我认为，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退学，而是引导。」
    也许，还需要一点痛楚和悔意作为催化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给山内的最后机会。
    我并不讨厌他，也不觉得他是坏人，他只是还太幼稚而已。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自己也曾年少无知过。
    「我认为，教育不应该‘非黑即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启诚虽然并未完全接受，但还是决定先观望，明人也是一样的态度。
    「波瑠加小姐，爱里小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不过，请给他们一次机会。这次的事件，也是一个契机。」
    「这也不是你需要道歉的事啊～……哈，真是爱操心啊，你这种性格真的会吃亏哦。」
    「但、但是，我觉得这正是该隐君最棒的地方！」
    「不管怎样，希望借这个机会山内也能成长起来。如果批评票集中在他身上，他也会清醒点的。」
    「那如果他什么都没变呢？」
    波瑠加对山内的评价已经跌到了地板以下。
    「他会变的，我的师父曾告诉我，人是会改变的。」
    经过一年的相处，须藤和池都冷静了不少，博士如果不胡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山内也是一样。
    「该隐，我倒不是很在意，但名声被抹黑了多少也挺别扭的……拜托你，好好训他一顿。」
    「嗯，交给我，清隆……那就这么定了。」
    我会好好训斥那个批评票最多的山内。
    告诉他哪里错了，应该怎么做才对，责任是什么……只要讲清楚，再加上现实的压力，山内应该也会有所醒悟。
    我本是这么打算的——

 第108章 班级审判

    第二天
    虽然明天就将举行班级投票，但因为班级已经达成“拯救退学者”的共识，所以现在的气氛还算平稳。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社团活动了！」
    最后一节课一结束，须藤兴奋地站起身，准备奔向篮球部。
    「等等，须藤君，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哦，怎么了铃音，什么事？」
    「……请你别这么随便叫我名字。」
    「诶？为什么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铃音小姐说完这句话，平静地将视线从须藤身上移开，冷冷地盯向池、山内和博士。
    「你们几个也不准离开教室，在这里待命。」
    「哈？你干嘛这么做啊，完全不懂你什么意思。」
    池不满地抗议，山内也附和。
    「对啊，我待会儿还有安排呢。」
    博士脸色发青，没有看铃音，而是察觉到了整个班级气氛的变化——尤其是女生们投过来的，就像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
    「糟、糟了……这下糟糕了的说！」
    哦，原本在合宿远行之后淡出的“方言”又回来了。
    「除了被告知的四人之外，其他人想做什么都可以。留下来也好，离开教室也罢，自由选择。」
    没有人离开这满是不安气息的教室。
    就连高圆寺也一脸“好戏开场”的神情，翘起二郎腿，打算看戏到底。
    「我有些事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轻井泽站在讲台上，直视着四名“被告人”。
    「山内君啊……最近你是不是一直在散播一些奇怪的传言？说绫小路君偷拍什么的。」
    「啊、啊啊、那个，也不是……就是说……」
    面对四周怒视自己的女生团队，山内说话毫无地球，眼神游移。
    此刻，须藤和池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偷拍的人，明明是你？而且，池君、须藤君，还有博士君也一样，对？」
    轻井泽话音一落，四人瞬间脸色大变。
    「不、不是——」
    「哈？你说不是？我们可是清楚知道你们放了遥控装置和偷拍相机的……不过什么都没拍到呢，对？那当然，因为sd卡被我换掉了！」
    女生们的愤怒节节升高，四名被告仿佛被气势所压，逐渐被逼到教室角落，缩成一团发抖。
    「等、等等！冷静点！要是在这种地方讨论这些事，可能会扣班级积分啊！」
    听到山内这样说，原本看戏的高圆寺开口说道：
    「哈哈哈！！太愚蠢了，我们又没动手，也不是打架，只是班级内的讨论，怎么可能扣分。」
    与其说他是在帮女生们，不如说他是把这一切当作有趣的“戏剧”来看待。
    「所以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轻井泽继续发难，女生们更进一步逼近。
    而那四人已经被逼至墙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路可退。
    「当时我选择沉默，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连累班级……可现在，你们却把所有责任推给绫小路君，我实在是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呃……！」
    山内可能是四人中最慌张的那个。
    「为了那些还不清楚情况的人，我来简单说明一下。这个夏天，他们四人做了些不得了的事，绫小路君把情况告诉了天成君，最后传到了我这边，我才进行应对处理的。」
    虽然女生团队之间已经大致共享了信息，但也有一些男生还不明所以，于是轻井泽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
    再加上最近山内散播的小道消息，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状况。
    「真是太恶心了！！」
    筱原同学的话如利箭般刺向池。
    原本两人还算相处还不错，现在嘛…估计池内心已经“雪花飘飘了”
    「而且还把责任推给绫小路君……这也太过分了？」
    松下小姐也同样以冰冷的目光直视四人，尤其是山内。
    在“众叛亲离”中，池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栉田。
    「桔梗……救我——」
    「……对不起，宽治君。」
    她双手合十、带着歉意神色道歉。
    「铃音……不，不是这样的，这事是……所以……」
    「所以？是怎样？还有，别再擅自叫我名字了。」
    「……」
    在体育祭时好不容易获得的“名字称呼权”，看来这次彻底归零。
    面对铃音那看垃圾般的眼神，须藤只能沉默。
    「我以为你们多少成长了一点……看来是我判断失误了。」
    她确实有点失望了呢。
    这时
    「那、那个，大家稍微听我说一下可以吗？」
    就连桔梗都不愿出面维护他们时，唯有平田站了出来。
    「我理解大家的愤怒和不满……但是，那个……」
    平田不断看向缩在角落的四人，每次看过去，脸上的神情都更加苦涩。
    嘛……想要为偷拍者开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平田也一样。
    面对那四人期盼的眼神，平田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言语，但始终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我那个……」
    平田的目光依次掠过池、山内、博士和须藤，最后投向了我。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啊啊啊啊啊！你别放弃啊，平田，啊啊啊啊啊啊——！！」
    池和须藤的叫喊在空荡的教室中回响着。
    可即便是平田，面对这种局面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天成君……对不起，能借我一臂之力吗？」
    对于平田的求助，我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毕竟平田是那种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扛下来的男人，有时候，把麻烦事交给别人来处理，也是必要的。
    在接受平田投来的请求视线、四人如同祈祷般的目光，以及女生团队夹杂着不满的视线之后，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轻井泽，抱歉，这里交给我处理。」
    「……明白了。」
    我与她交换位置，站在黑板与讲台之间，环视着一片混乱的教室。
    集中精神，进入“师父模式”。
    「大家，请坐回座位。」
    纵使内心不满，但他们还是愿意听从我指挥，无论是女生还是男生，还有那四人，都坐回了座位。
    「须藤、池、博士，还有山内。」
    我点了四人的名字。他们的身体明显一颤。
    「偷拍的事，属实？」
    「不、不是，那……那个……」
    即便到这个地步山内还想狡辩，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眼泛泪光。
    「请用‘是’或‘不是’来回答。」
    「……是。」
    「偷拍是犯罪行为，这点还需要我来解释吗？」
    「……不需要。」
    「你们也应该知道，这种事不仅仅是退学，甚至可能惊动警方？池？」
    「……是的。」
    「清隆和轻井泽之所以没有公开，是为了不让班级蒙羞……换言之，你们之所以还能坐在这，全都是因为这两人的体谅。须藤，有异议吗？」
    「没、没呢。」
    「注意用词。你打算一直活在中学时那种心态里吗？」
    须藤面色苍白，拼命地点头。
    「啊，是……没有意见。」
    「那么，博士，你觉得你们的行为，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地方吗？」
    「没、没有……的说。」
    「你的语气也改一改。合宿远行中学到的东西都忘了吗？」
    明明最近他的语调已经正常了，一紧张又回到了原样。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可辩解之处。」
    「没错，确实没有……你们的行为幼稚至极，是无法辩驳的犯罪。」
    我本无资格训斥他们，但如果必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那我只能担起这个角色。
    「幼稚本身并非过错，但社会的包容从来不是无底线的。每个人的言行都承载着相应的责任，身为高中生，我们更应该学会以成熟的姿态面对生活，主动扛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担当。我想问各位——打算沉溺在中学生的幼稚心态里到什么时候？」
    「……」
    四人低头不语。至少表面上看是有在反省。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必须严肃处理，让你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否则，女生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觉得该怎么解决？是要我破口大骂？恶语相向？还是用拳头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对啊！」
    一些女生狠狠地瞪着山内他们…
    「哈……你们啊，先道歉。」
    话音刚落，须藤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要碰到桌面。
    「对不起。」
    随后，池、博士、山内也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跟着低头道歉。
    「道歉很重要，这是第一步……抬起头，重新坐下。」
    我继续推进。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出什么对策让你们真正反省……」
    「天成君，可以说句话吗？」
    「怎么了，平田？」
    「你是打算……让他们退学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这倒符合他一贯追求班级和谐的性格。
    「教育，是引导，不是割舍……所以你可以放心。」
    「这样啊，那就好……那个，他们好像也有些反省了，别太逼得太紧了。」
    「嗯，我知道，其实，这不只是那四个人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环顾四周，教室里坐着三十九名学生。
    「那四人的错误无可辩驳，但我想问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从未偏离正直？」
    教室里稍微有些骚动，他们大概没想到话题会从那四人扩展到全体。
    「与人相处时，你们是否总记得保持基本的善意？是否意识到每句话都有分量？无心之失也可能伤人。趁此机会，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回顾一下自己过去的生活。」
    不少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当然，我也和大家一样，有不少该反省的地方……而今后，也许还会有类似的测试，请各位牢记，平时的行为和言语，最终可能会回到自己身上。」
    「……」
    同学们露出沉思的表情。
    于是，我将目光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那四个人身上。
    「山内……你的行为极度欠缺分寸，轻率至极，根本没有任何可辩解之处。」
    「我、我……呃，对不起……」
    「该接受道歉的人是我吗？」
    他的身体转向了坐在教室最后靠窗位置，一直默默旁观事态发展的清隆。
    倒也没有笨到连该向谁道歉都不清楚的地步。
    「绫小路……是我不好，对不起。」
    「别太在意，不过请你务必要好好反省。」
    清隆平静地回应，态度可以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或者说，他根本就对山内不感兴趣也说不定。
    刚入学时两人还有点互动，自从体育祭以后几乎就没什么交集了。
    「我想你们四人的歉意已经传达到了……但即便如此，女生们也不可能就此轻易原谅你们？」
    「那是当然的啊，毕竟我们可一点错都没有。」
    「说得对，轻井泽……不过，我并不希望同学之间留下无法挽回的裂痕。」
    「所以你想说什么，该隐君？是要我们原谅他们？」
    「不，不是这样。口头上的原谅毫无意义……我只是，希望大家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
    「没错。他们四人的行为可以说是愚蠢至极，尤其是山内，毫无可原谅之处……但我刚才也说过了，教育是引导，是教化，而不是一刀切地放弃。所以我希望，能够让他们反省，并争取重新建立信任的机会。」
    说完，我也像之前的须藤那样，向前一鞠躬，郑重地低头致意。
    如果这样还无法换来她们的让步，那我就打算跪下了。
    「欸、等一下，该隐君你没必要这样！？」
    「我说不出‘请你们原谅’这样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请求。」
    拜托了，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教室再度陷入沉寂。
    那四个人，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看着我呢？
    或许这比被打还要难受。
    因为亲眼目睹他人为自己的错误而低头谢罪，比想象中更令人心痛。
    「只要一次就好，请给我们一次重新赢回信任的机会。」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困惑，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再这样下去，就得施展“究极五体投地跪拜大法”了。
    正当我这样想着时，耳畔传来了桔梗的声音。
    「我……我赞同该隐君的想法。」
    「欸，可以吗？」
    「嗯，轻井泽同学，虽然我也很气愤，但一直以来，该隐君为了班级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无法对他说‘不行’……山内君他们，也必须好好反省自己居然让该隐君做到这种地步的行为。」
    「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再说，也不能让天成君一个人做这种事。」
    平田说完也像我一样低下了头。
    教室里传出轻微的骚动。
    「大家，请给他们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唉，连洋介君也……」
    困惑的情绪开始在教室中蔓延开来。
    毕竟这种状况对受害者很不公平。
    但我不能让班级以这种形式分裂。
    「够了啦！！你们这样搞得好像变成是我不讲理一样！！」
    很好，轻井泽终于松口了。
    接下来唯一还可能成问题的，恐怕就是铃音了。
    「堀北同学……你怎么看呢？」
    平田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向至今沉默的铃音提出了问题。
    只见她叹了口气，随后盯着正缩成一团的须藤等人。
    「想要挽回已经失去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有那个自觉吗？」
    「当、当然有啊……铃音，拜托给我一个机会！！」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
    「……是。」
    又是一声叹息，从铃音口中传出。
    「唉…接下来，就要你们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有一天，让我们发自内心地觉得‘你们很好’，听懂了吗？」
    「我、我知道了！！一定会做到的！！」
    于是，我也终于直起了身体。
    「池、山内、须藤、博士。」
    被点名的四人突然挺直脊背，场面竟有点滑稽。
    「大家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许说不知道。
    「这是你们最后的体面。别忘了，今后要更加努力……就像刚才铃音说的，总有一天要让大家觉得‘有你们在太好了’。」
    四人冷汗直流，拼命点头。
    「好，那这场‘审判’就此结束……接下来，是我个人的‘训话时间’。」
    「欸？」
    四人的声音重叠。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总之，去吃拉面，边吃边训。……须藤，今天社团别去了。」
    我决定带着这四个脸色铁青的家伙，还有清隆，一起去吃拉面。
    接下来是心理辅导。

 第108章 班级审判

    第二天
    虽然明天就将举行班级投票，但因为班级已经达成“拯救退学者”的共识，所以现在的气氛还算平稳。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社团活动了！」
    最后一节课一结束，须藤兴奋地站起身，准备奔向篮球部。
    「等等，须藤君，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哦，怎么了铃音，什么事？」
    「……请你别这么随便叫我名字。」
    「诶？为什么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铃音小姐说完这句话，平静地将视线从须藤身上移开，冷冷地盯向池、山内和博士。
    「你们几个也不准离开教室，在这里待命。」
    「哈？你干嘛这么做啊，完全不懂你什么意思。」
    池不满地抗议，山内也附和。
    「对啊，我待会儿还有安排呢。」
    博士脸色发青，没有看铃音，而是察觉到了整个班级气氛的变化——尤其是女生们投过来的，就像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
    「糟、糟了……这下糟糕了的说！」
    哦，原本在合宿远行之后淡出的“方言”又回来了。
    「除了被告知的四人之外，其他人想做什么都可以。留下来也好，离开教室也罢，自由选择。」
    没有人离开这满是不安气息的教室。
    就连高圆寺也一脸“好戏开场”的神情，翘起二郎腿，打算看戏到底。
    「我有些事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轻井泽站在讲台上，直视着四名“被告人”。
    「山内君啊……最近你是不是一直在散播一些奇怪的传言？说绫小路君偷拍什么的。」
    「啊、啊啊、那个，也不是……就是说……」
    面对四周怒视自己的女生团队，山内说话毫无地球，眼神游移。
    此刻，须藤和池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偷拍的人，明明是你？而且，池君、须藤君，还有博士君也一样，对？」
    轻井泽话音一落，四人瞬间脸色大变。
    「不、不是——」
    「哈？你说不是？我们可是清楚知道你们放了遥控装置和偷拍相机的……不过什么都没拍到呢，对？那当然，因为sd卡被我换掉了！」
    女生们的愤怒节节升高，四名被告仿佛被气势所压，逐渐被逼到教室角落，缩成一团发抖。
    「等、等等！冷静点！要是在这种地方讨论这些事，可能会扣班级积分啊！」
    听到山内这样说，原本看戏的高圆寺开口说道：
    「哈哈哈！！太愚蠢了，我们又没动手，也不是打架，只是班级内的讨论，怎么可能扣分。」
    与其说他是在帮女生们，不如说他是把这一切当作有趣的“戏剧”来看待。
    「所以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轻井泽继续发难，女生们更进一步逼近。
    而那四人已经被逼至墙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路可退。
    「当时我选择沉默，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连累班级……可现在，你们却把所有责任推给绫小路君，我实在是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呃……！」
    山内可能是四人中最慌张的那个。
    「为了那些还不清楚情况的人，我来简单说明一下。这个夏天，他们四人做了些不得了的事，绫小路君把情况告诉了天成君，最后传到了我这边，我才进行应对处理的。」
    虽然女生团队之间已经大致共享了信息，但也有一些男生还不明所以，于是轻井泽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
    再加上最近山内散播的小道消息，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状况。
    「真是太恶心了！！」
    筱原同学的话如利箭般刺向池。
    原本两人还算相处还不错，现在嘛…估计池内心已经“雪花飘飘了”
    「而且还把责任推给绫小路君……这也太过分了？」
    松下小姐也同样以冰冷的目光直视四人，尤其是山内。
    在“众叛亲离”中，池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栉田。
    「桔梗……救我——」
    「……对不起，宽治君。」
    她双手合十、带着歉意神色道歉。
    「铃音……不，不是这样的，这事是……所以……」
    「所以？是怎样？还有，别再擅自叫我名字了。」
    「……」
    在体育祭时好不容易获得的“名字称呼权”，看来这次彻底归零。
    面对铃音那看垃圾般的眼神，须藤只能沉默。
    「我以为你们多少成长了一点……看来是我判断失误了。」
    她确实有点失望了呢。
    这时
    「那、那个，大家稍微听我说一下可以吗？」
    就连桔梗都不愿出面维护他们时，唯有平田站了出来。
    「我理解大家的愤怒和不满……但是，那个……」
    平田不断看向缩在角落的四人，每次看过去，脸上的神情都更加苦涩。
    嘛……想要为偷拍者开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平田也一样。
    面对那四人期盼的眼神，平田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言语，但始终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我那个……」
    平田的目光依次掠过池、山内、博士和须藤，最后投向了我。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啊啊啊啊啊！你别放弃啊，平田，啊啊啊啊啊啊——！！」
    池和须藤的叫喊在空荡的教室中回响着。
    可即便是平田，面对这种局面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天成君……对不起，能借我一臂之力吗？」
    对于平田的求助，我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毕竟平田是那种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扛下来的男人，有时候，把麻烦事交给别人来处理，也是必要的。
    在接受平田投来的请求视线、四人如同祈祷般的目光，以及女生团队夹杂着不满的视线之后，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轻井泽，抱歉，这里交给我处理。」
    「……明白了。」
    我与她交换位置，站在黑板与讲台之间，环视着一片混乱的教室。
    集中精神，进入“师父模式”。
    「大家，请坐回座位。」
    纵使内心不满，但他们还是愿意听从我指挥，无论是女生还是男生，还有那四人，都坐回了座位。
    「须藤、池、博士，还有山内。」
    我点了四人的名字。他们的身体明显一颤。
    「偷拍的事，属实？」
    「不、不是，那……那个……」
    即便到这个地步山内还想狡辩，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眼泛泪光。
    「请用‘是’或‘不是’来回答。」
    「……是。」
    「偷拍是犯罪行为，这点还需要我来解释吗？」
    「……不需要。」
    「你们也应该知道，这种事不仅仅是退学，甚至可能惊动警方？池？」
    「……是的。」
    「清隆和轻井泽之所以没有公开，是为了不让班级蒙羞……换言之，你们之所以还能坐在这，全都是因为这两人的体谅。须藤，有异议吗？」
    「没、没呢。」
    「注意用词。你打算一直活在中学时那种心态里吗？」
    须藤面色苍白，拼命地点头。
    「啊，是……没有意见。」
    「那么，博士，你觉得你们的行为，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地方吗？」
    「没、没有……的说。」
    「你的语气也改一改。合宿远行中学到的东西都忘了吗？」
    明明最近他的语调已经正常了，一紧张又回到了原样。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可辩解之处。」
    「没错，确实没有……你们的行为幼稚至极，是无法辩驳的犯罪。」
    我本无资格训斥他们，但如果必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那我只能担起这个角色。
    「幼稚本身并非过错，但社会的包容从来不是无底线的。每个人的言行都承载着相应的责任，身为高中生，我们更应该学会以成熟的姿态面对生活，主动扛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担当。我想问各位——打算沉溺在中学生的幼稚心态里到什么时候？」
    「……」
    四人低头不语。至少表面上看是有在反省。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必须严肃处理，让你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否则，女生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觉得该怎么解决？是要我破口大骂？恶语相向？还是用拳头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对啊！」
    一些女生狠狠地瞪着山内他们…
    「哈……你们啊，先道歉。」
    话音刚落，须藤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要碰到桌面。
    「对不起。」
    随后，池、博士、山内也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跟着低头道歉。
    「道歉很重要，这是第一步……抬起头，重新坐下。」
    我继续推进。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出什么对策让你们真正反省……」
    「天成君，可以说句话吗？」
    「怎么了，平田？」
    「你是打算……让他们退学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这倒符合他一贯追求班级和谐的性格。
    「教育，是引导，不是割舍……所以你可以放心。」
    「这样啊，那就好……那个，他们好像也有些反省了，别太逼得太紧了。」
    「嗯，我知道，其实，这不只是那四个人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环顾四周，教室里坐着三十九名学生。
    「那四人的错误无可辩驳，但我想问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从未偏离正直？」
    教室里稍微有些骚动，他们大概没想到话题会从那四人扩展到全体。
    「与人相处时，你们是否总记得保持基本的善意？是否意识到每句话都有分量？无心之失也可能伤人。趁此机会，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回顾一下自己过去的生活。」
    不少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当然，我也和大家一样，有不少该反省的地方……而今后，也许还会有类似的测试，请各位牢记，平时的行为和言语，最终可能会回到自己身上。」
    「……」
    同学们露出沉思的表情。
    于是，我将目光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那四个人身上。
    「山内……你的行为极度欠缺分寸，轻率至极，根本没有任何可辩解之处。」
    「我、我……呃，对不起……」
    「该接受道歉的人是我吗？」
    他的身体转向了坐在教室最后靠窗位置，一直默默旁观事态发展的清隆。
    倒也没有笨到连该向谁道歉都不清楚的地步。
    「绫小路……是我不好，对不起。」
    「别太在意，不过请你务必要好好反省。」
    清隆平静地回应，态度可以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或者说，他根本就对山内不感兴趣也说不定。
    刚入学时两人还有点互动，自从体育祭以后几乎就没什么交集了。
    「我想你们四人的歉意已经传达到了……但即便如此，女生们也不可能就此轻易原谅你们？」
    「那是当然的啊，毕竟我们可一点错都没有。」
    「说得对，轻井泽……不过，我并不希望同学之间留下无法挽回的裂痕。」
    「所以你想说什么，该隐君？是要我们原谅他们？」
    「不，不是这样。口头上的原谅毫无意义……我只是，希望大家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
    「没错。他们四人的行为可以说是愚蠢至极，尤其是山内，毫无可原谅之处……但我刚才也说过了，教育是引导，是教化，而不是一刀切地放弃。所以我希望，能够让他们反省，并争取重新建立信任的机会。」
    说完，我也像之前的须藤那样，向前一鞠躬，郑重地低头致意。
    如果这样还无法换来她们的让步，那我就打算跪下了。
    「欸、等一下，该隐君你没必要这样！？」
    「我说不出‘请你们原谅’这样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请求。」
    拜托了，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教室再度陷入沉寂。
    那四个人，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看着我呢？
    或许这比被打还要难受。
    因为亲眼目睹他人为自己的错误而低头谢罪，比想象中更令人心痛。
    「只要一次就好，请给我们一次重新赢回信任的机会。」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困惑，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再这样下去，就得施展“究极五体投地跪拜大法”了。
    正当我这样想着时，耳畔传来了桔梗的声音。
    「我……我赞同该隐君的想法。」
    「欸，可以吗？」
    「嗯，轻井泽同学，虽然我也很气愤，但一直以来，该隐君为了班级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无法对他说‘不行’……山内君他们，也必须好好反省自己居然让该隐君做到这种地步的行为。」
    「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再说，也不能让天成君一个人做这种事。」
    平田说完也像我一样低下了头。
    教室里传出轻微的骚动。
    「大家，请给他们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唉，连洋介君也……」
    困惑的情绪开始在教室中蔓延开来。
    毕竟这种状况对受害者很不公平。
    但我不能让班级以这种形式分裂。
    「够了啦！！你们这样搞得好像变成是我不讲理一样！！」
    很好，轻井泽终于松口了。
    接下来唯一还可能成问题的，恐怕就是铃音了。
    「堀北同学……你怎么看呢？」
    平田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向至今沉默的铃音提出了问题。
    只见她叹了口气，随后盯着正缩成一团的须藤等人。
    「想要挽回已经失去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有那个自觉吗？」
    「当、当然有啊……铃音，拜托给我一个机会！！」
    「别随便叫我的名字。」
    「……是。」
    又是一声叹息，从铃音口中传出。
    「唉…接下来，就要你们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有一天，让我们发自内心地觉得‘你们很好’，听懂了吗？」
    「我、我知道了！！一定会做到的！！」
    于是，我也终于直起了身体。
    「池、山内、须藤、博士。」
    被点名的四人突然挺直脊背，场面竟有点滑稽。
    「大家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许说不知道。
    「这是你们最后的体面。别忘了，今后要更加努力……就像刚才铃音说的，总有一天要让大家觉得‘有你们在太好了’。」
    四人冷汗直流，拼命点头。
    「好，那这场‘审判’就此结束……接下来，是我个人的‘训话时间’。」
    「欸？」
    四人的声音重叠。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总之，去吃拉面，边吃边训。……须藤，今天社团别去了。」
    我决定带着这四个脸色铁青的家伙，还有清隆，一起去吃拉面。
    接下来是心理辅导。

 第109章 教化需要时间

    在榉树商场内的一家拉面店里，坐着四个表情阴沉的男高中生。
    他们抱着脑袋，对着点好的拉面定食一动不动，从店家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妨碍营业的存在。
    刚刚还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学长的男生一踏进店，感受到这诡异气氛后就立刻掉头走了。
    不过……要是他们在经历了那场“班级审判”后还能笑嘻嘻的，那才真是无可救药了。
    现在起码还知道抱头苦思，也算是好事。
    「喂……面都泡涨了，吃。」
    可能是出于体贴，或是单纯觉得浪费了好不容易点的拉面定食太可惜，清隆向四人劝说道。
    「这家店的饺子挺好吃的，仅次于该隐做的那种。」
    他把自己的饺子盘子推到须藤他们面前……
    咦，他该不会是在同情他们？
    「绫小路、天成……你们觉得我，到底错在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
    「铃音她……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
    「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恐怕连y兴趣都没了。」
    清隆的话虽尖锐，却让人无法反驳，须藤再次抱住了脑袋。
    「总之先吃饭，剩太多对店家也不好。」
    毕竟都在这家店办会员卡了，清隆也不想给店里添麻烦。
    「说得也是，听清隆的。先吃饭，不管是反省还是被骂，得填饱肚子之后再说。」
    「呜，还、还要被骂啊？」
    我看了一眼还在抱怨的池，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接着大家各自开始吃起拉面定食。
    可这四人愁眉苦脸的，看来是真没啥食欲啊。
    「那么，就边吃边听我说……首先，全班对你们的评价——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我想已经有人内心觉得干脆让你们退学算了。」
    特别是女生，大多数大概都这么想。
    「但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认为教育最重要的是耐心地引导与教化……即便你们的行为再怎么愚蠢、幼稚，我也不会改变这个信念。」
    说我吃了一口饺子继续说道：
    「明天是投票日，你们四个一定获得一大堆批评票，成为退学的候选者。不过我也一定会救你们……这一点可以放心。」
    「天成……！」
    池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
    「不过，教训还是要给的……那就先来一顿严厉的训话。」
    我切换成“师傅模式”，四个人筷子齐刷刷掉到桌上。
    「池。」
    「是、是的！」
    「须藤。」
    「呃……」
    「山内。」
    「哎呀！」
    「博士。」
    「哇……」
    我依次叫出他们的名字，并逐一交换视线，最后说道：
    「真是八嘎牙路，知耻。」
    四人都低下了头，脸色再次黯淡。
    「须藤，你不是想成为职业篮球选手吗？如果这种人卷入了偷拍事件，你觉得会怎样？」
    「……」
    「如果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玷污了自己的梦想，那我就不再多说了。接下来是池。」
    「是！」
    “师傅模式”一启动，他们就一个个都乖了，我也好训。
    「你最近不是跟筱原关系不错吗？看到她那种眼神，你心里应该也有所触动？」
    「呃，这个嘛……」
    「那我也不多说了，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接着，我将视线转向博士。
    「博士，我觉得你其实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不过你有时候会忘记顾及他人。刚入学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女生奇怪的排名调查，这种事，你该为之感到羞耻。」
    「我、我明白了，拙者深感惭愧！」
    「你的口癖又回来了。」
    「哈！非常抱歉！」
    「然后是……山内。」
    最后，我看向山内。
    「你这人，很幼稚」
    「呃……」
    「你身上还残留着某种幻想……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像漫画或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很特别？」
    「……」
    不知是被我戳中了痛处，还是内心有所触动，山内垂下目光，神情黯然。
    「似乎没人对你说过，那我就代劳了……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特别。」
    「哈啊……你说得还真直白。」
    山内脸上抽搐了一下，嘴角微微歪起，但似乎无法否定我的话，神情顿时低落下来。
    「这就是现实……而且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意识到这一点。对你来说，今天，就是那个时刻。」
    每个人都会在某处“碰壁”。
    如果一直回避这些问题，幼稚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谓努力、所谓成长，就是“不逃避”。
    山内的双眼微微颤动，最终看向我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浮现出泪光。
    「是啊……你说得对，天成。」
    他闭上双眼，像是要掩饰那泪光，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就在这一刻，山内终于第一次直视了眼前的现实。
    他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像是用尽力气般低声呢喃：
    「原来我……只是个蠢货啊。」
    「春树……」
    坐在旁边的池，神情复杂地听着山内的自白。须藤和博士，还有清隆也一样。
    「我其实……只是想变得特别一点……想在运动或学习上当第一，想变得很受欢迎……但我明白那都不可能，所以才总是做些自己是主角的妄想，幻想自己帅气地救女生之类的。」
    幼年时期那种“万能感”，是每个人都曾拥有的。
    “不过，比我强的人多得是，又帅又优秀的人也大有人在……我只是个笨蛋，既不是天才，也不特别。”
    “说得好，山内。这正是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没信心了……怎么说呢，你跟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不，那你误会了……我并不特别。”
    “喂，你该不会是在反讽我？”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是你的理解出错了。”
    “错在哪？”
    山内的问题就在于，他明明接受了自己不特别，却就此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像个天才，或者特别的人？”
    我收起“师父模式”，换了种轻松的语气望向他。
    “当然啊！你学习、运动，样样顶尖。”
    “那只是看起来分数好看罢了，跟天才或特别沾不上边。”
    “……”
    “考了一百分就特别？体育成绩好就是天才？才不是。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离天才差远了。”
    还记得那次在樱花林交手后，清隆问我对白房间的看法，我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真有天才存在，那也得让百年后的历史来下定论。”
    “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天才，你是不是凡人，这种事就交给未来判断。”
    说不定，百年后的教科书上记载的不是我，而是山内。
    “山内，今天你已经认识到自己并不特别，但别搞错了，意识到自己普通，不是终点，是。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去向百年后的世人证明你是谁。”
    不只是山内，池、须藤、博士三人也都望着空碗陷入沉思。
    “……说了这么多，感觉快成说教了，差不多结束。”
    说话间，我已经吃完刚才点的拉面套餐，于是又点了份饺子和炸鸡。
    “接下来，是‘赎罪’。”
    “……诶？”
    四人异口同声回应。
    以为结束了？哪有这么温和的收尾。
    “有罪就要受罚，有错就得赎清……第一步，从现在开始必须坚持学习。每天睡前至少复习当天内容。顺便说一句，不要自己骗自己。”
    “知、知道啦……”
    “光嘴上说没用，须藤。如果你想重新获得铃音小姐的信任，就要不断努力。放心，只要坚持，总有一天她会允许你再叫她的名字。”
    “……希望如此。”
    “还有，为班级做出贡献。而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点数’。”
    “你说的，是我们每月交给你保管的那笔储蓄点数？”
    没错。
    自从我们班级点数突破一千点后，就决定设立每月储蓄制度，每人三万点私人点数，由我统一管理。
    这是为班级而设的“军费储蓄”，考虑到每人每月能拿到十万点以上，这并不算负担。
    “你们四人要比其他人缴得更多，当作赎罪，可以？”
    “嘛……也只能接受了。”
    “我也没意见。”
    “池、博士呢？”
    “我们还能说不吗……”
    “确实，是个直观的方式。”
    既然都同意，那我转向清隆。
    “清隆，你怎么看？”
    他一边吃着刚上的饺子，一边淡淡点头，表示“没问题”。
    “好，说教结束，赎罪安排也定了。接下来就各自努力。”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费了点力气，但对他们来说，也许是转机。
    接下来的路，就看他们自己怎么走了。
    ———
    翌日，班级投票结果公布：
    ? a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坂柳有栖
    ? b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绫小路清隆
    ? c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一之濑帆波
    ? d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金田悟

 第109章 教化需要时间

    在榉树商场内的一家拉面店里，坐着四个表情阴沉的男高中生。
    他们抱着脑袋，对着点好的拉面定食一动不动，从店家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妨碍营业的存在。
    刚刚还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学长的男生一踏进店，感受到这诡异气氛后就立刻掉头走了。
    不过……要是他们在经历了那场“班级审判”后还能笑嘻嘻的，那才真是无可救药了。
    现在起码还知道抱头苦思，也算是好事。
    「喂……面都泡涨了，吃。」
    可能是出于体贴，或是单纯觉得浪费了好不容易点的拉面定食太可惜，清隆向四人劝说道。
    「这家店的饺子挺好吃的，仅次于该隐做的那种。」
    他把自己的饺子盘子推到须藤他们面前……
    咦，他该不会是在同情他们？
    「绫小路、天成……你们觉得我，到底错在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
    「铃音她……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
    「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恐怕连y兴趣都没了。」
    清隆的话虽尖锐，却让人无法反驳，须藤再次抱住了脑袋。
    「总之先吃饭，剩太多对店家也不好。」
    毕竟都在这家店办会员卡了，清隆也不想给店里添麻烦。
    「说得也是，听清隆的。先吃饭，不管是反省还是被骂，得填饱肚子之后再说。」
    「呜，还、还要被骂啊？」
    我看了一眼还在抱怨的池，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接着大家各自开始吃起拉面定食。
    可这四人愁眉苦脸的，看来是真没啥食欲啊。
    「那么，就边吃边听我说……首先，全班对你们的评价——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我想已经有人内心觉得干脆让你们退学算了。」
    特别是女生，大多数大概都这么想。
    「但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认为教育最重要的是耐心地引导与教化……即便你们的行为再怎么愚蠢、幼稚，我也不会改变这个信念。」
    说我吃了一口饺子继续说道：
    「明天是投票日，你们四个一定获得一大堆批评票，成为退学的候选者。不过我也一定会救你们……这一点可以放心。」
    「天成……！」
    池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
    「不过，教训还是要给的……那就先来一顿严厉的训话。」
    我切换成“师傅模式”，四个人筷子齐刷刷掉到桌上。
    「池。」
    「是、是的！」
    「须藤。」
    「呃……」
    「山内。」
    「哎呀！」
    「博士。」
    「哇……」
    我依次叫出他们的名字，并逐一交换视线，最后说道：
    「真是八嘎牙路，知耻。」
    四人都低下了头，脸色再次黯淡。
    「须藤，你不是想成为职业篮球选手吗？如果这种人卷入了偷拍事件，你觉得会怎样？」
    「……」
    「如果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玷污了自己的梦想，那我就不再多说了。接下来是池。」
    「是！」
    “师傅模式”一启动，他们就一个个都乖了，我也好训。
    「你最近不是跟筱原关系不错吗？看到她那种眼神，你心里应该也有所触动？」
    「呃，这个嘛……」
    「那我也不多说了，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接着，我将视线转向博士。
    「博士，我觉得你其实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不过你有时候会忘记顾及他人。刚入学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女生奇怪的排名调查，这种事，你该为之感到羞耻。」
    「我、我明白了，拙者深感惭愧！」
    「你的口癖又回来了。」
    「哈！非常抱歉！」
    「然后是……山内。」
    最后，我看向山内。
    「你这人，很幼稚」
    「呃……」
    「你身上还残留着某种幻想……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像漫画或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很特别？」
    「……」
    不知是被我戳中了痛处，还是内心有所触动，山内垂下目光，神情黯然。
    「似乎没人对你说过，那我就代劳了……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特别。」
    「哈啊……你说得还真直白。」
    山内脸上抽搐了一下，嘴角微微歪起，但似乎无法否定我的话，神情顿时低落下来。
    「这就是现实……而且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意识到这一点。对你来说，今天，就是那个时刻。」
    每个人都会在某处“碰壁”。
    如果一直回避这些问题，幼稚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谓努力、所谓成长，就是“不逃避”。
    山内的双眼微微颤动，最终看向我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浮现出泪光。
    「是啊……你说得对，天成。」
    他闭上双眼，像是要掩饰那泪光，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就在这一刻，山内终于第一次直视了眼前的现实。
    他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像是用尽力气般低声呢喃：
    「原来我……只是个蠢货啊。」
    「春树……」
    坐在旁边的池，神情复杂地听着山内的自白。须藤和博士，还有清隆也一样。
    「我其实……只是想变得特别一点……想在运动或学习上当第一，想变得很受欢迎……但我明白那都不可能，所以才总是做些自己是主角的妄想，幻想自己帅气地救女生之类的。」
    幼年时期那种“万能感”，是每个人都曾拥有的。
    “不过，比我强的人多得是，又帅又优秀的人也大有人在……我只是个笨蛋，既不是天才，也不特别。”
    “说得好，山内。这正是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你这样说我反而更没信心了……怎么说呢，你跟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不，那你误会了……我并不特别。”
    “喂，你该不会是在反讽我？”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是你的理解出错了。”
    “错在哪？”
    山内的问题就在于，他明明接受了自己不特别，却就此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像个天才，或者特别的人？”
    我收起“师父模式”，换了种轻松的语气望向他。
    “当然啊！你学习、运动，样样顶尖。”
    “那只是看起来分数好看罢了，跟天才或特别沾不上边。”
    “……”
    “考了一百分就特别？体育成绩好就是天才？才不是。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离天才差远了。”
    还记得那次在樱花林交手后，清隆问我对白房间的看法，我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真有天才存在，那也得让百年后的历史来下定论。”
    “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天才，你是不是凡人，这种事就交给未来判断。”
    说不定，百年后的教科书上记载的不是我，而是山内。
    “山内，今天你已经认识到自己并不特别，但别搞错了，意识到自己普通，不是终点，是。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去向百年后的世人证明你是谁。”
    不只是山内，池、须藤、博士三人也都望着空碗陷入沉思。
    “……说了这么多，感觉快成说教了，差不多结束。”
    说话间，我已经吃完刚才点的拉面套餐，于是又点了份饺子和炸鸡。
    “接下来，是‘赎罪’。”
    “……诶？”
    四人异口同声回应。
    以为结束了？哪有这么温和的收尾。
    “有罪就要受罚，有错就得赎清……第一步，从现在开始必须坚持学习。每天睡前至少复习当天内容。顺便说一句，不要自己骗自己。”
    “知、知道啦……”
    “光嘴上说没用，须藤。如果你想重新获得铃音小姐的信任，就要不断努力。放心，只要坚持，总有一天她会允许你再叫她的名字。”
    “……希望如此。”
    “还有，为班级做出贡献。而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点数’。”
    “你说的，是我们每月交给你保管的那笔储蓄点数？”
    没错。
    自从我们班级点数突破一千点后，就决定设立每月储蓄制度，每人三万点私人点数，由我统一管理。
    这是为班级而设的“军费储蓄”，考虑到每人每月能拿到十万点以上，这并不算负担。
    “你们四人要比其他人缴得更多，当作赎罪，可以？”
    “嘛……也只能接受了。”
    “我也没意见。”
    “池、博士呢？”
    “我们还能说不吗……”
    “确实，是个直观的方式。”
    既然都同意，那我转向清隆。
    “清隆，你怎么看？”
    他一边吃着刚上的饺子，一边淡淡点头，表示“没问题”。
    “好，说教结束，赎罪安排也定了。接下来就各自努力。”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费了点力气，但对他们来说，也许是转机。
    接下来的路，就看他们自己怎么走了。
    ———
    翌日，班级投票结果公布：
    ? a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坂柳有栖
    ? b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绫小路清隆
    ? c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一之濑帆波
    ? d班无退学者保护点数持有者：金田悟

 第110章 再见月城先生

    “不过，总觉得有些虎头蛇尾啊。”
    放学后，我和清隆一边往特训室走去，一边聊着“班级投票”的事。
    “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削减你的资金罢了。”
    “那么，他们真的有打算让你退学吗？”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应该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碍事的人就沉到海里’的人，但这次的做法也太温和了。”
    “听说，这所学校对他来说是敌方阵地。所以，就算想插手，也未必能随意行动……”
    “不，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我和清隆的父亲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但我能看出，他早就把‘犹豫’这种东西扔掉了。
    “即便这所学校不是你父亲的势力……但你父亲那种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完成。甚至可能不止派一个人，而是派几十个人来抓你。”
    “你是想说——感觉不到他动真格的？”
    “嗯，目前这种情况，我觉得这不像他的风格。”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什么企图……这也不能否定。”
    清隆微微沉思，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特训室。
    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又是放学后，特训室里几乎没人，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召我们来特训室的，是坂柳同学。
    她似乎也已经注意到我们，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不怀好意的微笑，微微鞠了一躬。
    “你们来了啊。”
    “毕竟你叫我们来的。”
    “你想说什么？”
    清隆似乎没打算闲聊，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坂柳稍稍露出有些责备的眼神。
    “绫小路君，这种场合稍微温和点交谈才更合适哦。”
    “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他不是问坂柳，而是来问我。
    “嗯。比如你可以先试着问她——等很久了吗？”
    “……等很久了吗？”
    “不，我也是刚刚到而已。”
    “好了，清隆，接下来你该说一句：‘这感觉就像是约会时等人一样’。”
    “……这感觉，就像是约会时等人一样。”
    清隆说完，用眼神向我传达着“这种对话真的有必要吗”的疑问。
    但我想告诉他，哪怕是这些看似无聊的对话，也是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啊啊，毕竟是在没人的特训室礼，男女幽会嘛。”
    “该隐你不也在吗？”
    “如果妨碍你们幽会的话，那我稍微退远一点好了。”
    “我没这么说……别走，我并不想和坂柳两个人单独待着。”
    “呵呵，感觉好像被你嫌弃了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哈？”
    坂柳的话让清隆罕见地露出嫌恶的表情。咦，难道他是真的在回避她？
    嗯，从清隆的视角来看，坂柳是个诋毁一之濑，又不知为何莫名执着于自己的女生。
    这样想来，也许他把坂柳当成了欺负人的“女校霸”加“跟踪狂”，所以想要躲着她也不足为奇。
    “场面话就此打住，赶紧进入正题。”
    “也是呢……无聊的‘班级投票’终于结束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面对这一年最后的特别考试。我认为，是时候为我和你之间的对决搭台了。”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说实话，我觉得那毫无意义。就像我朋友说的，所谓的‘天才‘是要一百年后才能评价的。现在就算你打败我，也证明不了什么。”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当成我个人的理由。若不打败绫小路君，我心里就无法释怀。”
    “……”
    清隆现在内心的想法我几乎能猜到——他一定在想“这女人是个疯子”。
    “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不论输赢，都只进行一次。不许再来第二次。”
    “可以，无论输赢，我想我都会感到满足。”
    “对你来说，不管结果如何都没问题吗？”
    “是的。如果我赢了，就能否定所谓‘人工天才’；若是输了，也能证明绫小路君是真正与白房间无关的天才。仅此而已。”
    “你不挑战该隐吗？”
    坂柳的目光转向我。
    “当然，我也想和他一战。不过那将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一场更纯粹的较量……比如在街角的咖啡馆里下一局轻松的国际象棋之类的。”
    “这样啊……真希望你对我也能用这种轻松的态度相处。”
    “那可不行。从我渴望打败你开始，我就一直梦想着这个舞台。”
    “还真是麻烦啊。”
    “或许。”
    坂柳轻轻一笑，直视着清隆。
    “就让我们在下一场特别考试中，一决胜负。”
    “好。”
    “之后……我应该会变得有些忙碌。”
    “是指那个给你发来邮件的人？”
    “没错。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和打算，我都必须查个清楚。希望我父亲能早日复职，让学校恢复正常运营……对你来说，这样也更方便，绫小路君？”
    “没错，我不否认。”
    就在那时，我们听到了“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回响。
    放学后会来特训室的，不外乎是清洁人员或学校职员。
    而当我们抬头确认来者时，发现那正是曾与清隆的父亲同行的那位男士。
    名字我记得，叫月城。
    这个国家是禁枪的，而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却仍然随身持枪——这说明他是那种明知有被捕风险，也觉得拥有枪械的利益更大的人。
    不过今天似乎没带枪。
    他的身体重心没有丝毫紊乱……但从那脚步声判断，说不定鞋底里藏了铁板。
    没有闻到机械油或火药的味道，那就要警惕他可能在袖口或怀中藏有刀具。
    也可能他只是个诱饵，真正的狙击手埋伏在远处。
    最坏的情况，甚至要考虑他体内藏有爆炸物。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以面对生死对决的姿态来应对月城先生。
    想到这，我悄悄将坂柳小姐与清隆从窗边拉远。
    月城先生像没事人一样走近我们，带着温和的微笑打了招呼。
    “呀，你好啊。”
    “好久不见了，月城先生……难道说，白房间派来的刺客就是您？”
    “哎呀哎呀，看起来你对我相当警惕啊。如果我承认了，恐怕你马上就要冲上来揍我一顿了。”
    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但现在好像没必要了。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你知道教职员办公室在哪吗？”
    “这栋楼里可没有教职员室？您应该清楚这一点。’”
    这时，板楼开口了。
    “该隐君，你认识这位先生？”
    “算是清隆父亲的熟人，也就是说，知道白房间的内幕。”
    “原来如此。”
    坂柳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同时也大概意识到是谁向她发了那封邮件。
    于是，她望向月城。
    “您来到这里，是要宣战吗？事先通过监控了解我们的动向，然后堂而皇之地现身，真是个有心机的人啊。”
    “我听说这学校非常有趣，看起来学生们都像你一样吗？’”
    ——如果这所学校里到处都是坂柳这种人，那人类社会大概也快完蛋了。
    “嘛，如我刚才所说，仅仅是来打个招呼……毕竟今后我们会有不少交集嘛。”
    月城先生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缓步向前。
    乍看之下动作平缓无害，但我察觉到他将重心和意识微微转向了我们。
    是要拔枪？还是抽刀？亦或是远程狙击？爆破？
    在我各种猜测中，他所施展的，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暴力。
    月城先生一脚踢向坂柳小姐的拐杖。
    我瞬间反应过来，轻轻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抱了起来。
    “——！”
    “‘对不起，坂柳小姐。虽然不应随便碰女性的身体，但现在是紧急状况。’”
    “不、没关系……”
    她的身体如外表一般轻盈纤细，给人一种极易破碎的错觉。
    对这种女孩动手脚，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我不禁有些恼火。
    “哎呀哎呀。”
    月城先生脸上带着笑意，但攻势却没有丝毫减缓，招式接连不断。
    我频频闪避，眼见他毫无退意，只得将怀中的坂柳小姐交给清隆。
    “清隆，接好。”
    “明白。”
    腾出双手后，我瞬间切换到‘师父模式’。
    此刻月城先生正朝我扑来，但在我眼中，已经迅速浮现出数十个破解之法。
    是打碎他的小腿，剥夺其机动性？
    还是一脚踢中裆部让他丧失战斗力？
    又或者是打击双眼、柔软的喉咙、毫无防备的肋部？
    我边观察他那‘缓慢逼近’的拳头，边思索对策，忽然想起——这里是学校。
    于是，我在躲开他那一拳后，狠狠一记回旋踢命中了他的下巴。
    “呜咕哈！？”
    师父还说过，‘补刀很重要’。
    所以，我对倒地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月城先生，再次用脚后跟砸在他脑袋上。
    这样一来，他应该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呼……”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就此被制伏。
    “死了吗？”
    这话也只有清隆能问出口了。
    “放心，我有控制力道，不会出人命的。”
    “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有控制……”
    清隆和坂柳小姐居然一脸担忧地看向月城先生，而不是我……为什么啊？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把他绑起来，带走审问出点情报？”
    “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里是学校。要注意行为举止。”
    “那话请转告给那位先生好吗……唉，既然你都说了，那就不这么做。”
    “为啥现在搞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似的，够了啊……”
    我望着昏倒在地的月城先生，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总之，先让他恢复意识。
    我把月城先生翻了个身仰躺，然后松开他领带，确保呼吸道通畅，再一路拖到厕所的水龙头旁。
    从清洁工具柜里拿出个水桶装满水，直接往他脸上泼去，应该能把他泼醒。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折磨您……不求您原谅，但请醒醒。
    被泼得湿透的月城先生终于恢复了意识。
    虽然看得出来还有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但他那迷离的目光已经对准了我们三人。
    “早上好啊，月城先生……暴力可不行哦。”
    “……你居然有脸说这话？”
    ——为什么连月城先生都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看我啊？
    我明明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月城先生似乎还不能起身，只能靠着厕所的墙壁半坐着喘气。
    “呃，既然是我们遭遇了单方面的暴力，那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
    “还是说学校方面会对这场冲突做出处罚？”
    “没事的……因为监控录像已经被我换成了假的。”
    “准备得真周到啊。”
    “不过，我要想把这事闹大也不是不行。”
    “原来如此，那我大概就要因为对代理理事长施暴而被开除了？’”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照你这态度，是想说‘想试就试试’。”
    “嗯……因为真要这样做，吃亏的是你们才对。白房间啦、持枪啦，渴望权力的人可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反正这些人，一旦被查，肯定一堆黑料冒出来。
    “现在的学生真是开不得的玩笑啊。”
    月城先生浮现出平静的笑容，撑着洗手间的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看来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在，身体明显晃晃悠悠的。
    “总之这次的事，就当是你又滑倒了，就此了结。”
    “就这么说，反正我腿脚不利索，也没办法。”
    “谢谢您。”
    我由衷地道谢后，月城先生露出苦笑，总算站稳了身体。
    “那么…”
    月城先生看向清隆
    “这是你父亲大人传的话。他说‘已经没兴趣再陪小孩玩了，赶紧回来。’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眨两下眼。”
    罕见地，清隆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你一边像刚出生的小鹿那样发着抖，一边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至少摆出点威慑力的样子再说……在我看来，就像是突然冲上来却被秒杀的莫名其妙的大叔说的胡话而已。」
    「……也就是说，没有主动退学的打算喽。」
    不过这位先生对清隆的挑衅和讽刺却仿佛毫无反应地一笑置之。也许内心已经很不爽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没露出破绽。
    我赶紧插话：
    「月城先生……怎么说呢，抱歉。本来你登场时看起来超强的，是我把你那形象给毁了。」
    「别说那种奇怪的安慰话……听着真让人火大。」
    被他训了一句呢！
    月城先生一边努力维持还在倾斜的身体重心，一边看着我、清隆，还有等在男厕所门前的坂柳同学，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嘛，现在就先这样。我的行动将在四月正式开始的。敬请期待。」
    也就是说，以后他还会继续搅局？
    「月城先生。」
    「怎么？」
    「我突然想到……每次我们见面，会不会都要打一架啊？」
    「……」
    月城先生露出了……宛如吃了十斤苦瓜的表情。
    「唉……我到底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啊……」
    干嘛突然怨声载道啊！
    听起来就像一个被上级无理要求折磨的中层管理人员。
    嗯，估计这人以前也吃了不少苦。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还请你安分一点。」
    「我是为了让你的朋友退学才在这里的！」
    「那就别搞这种半吊子的干涉，直接强硬地把人带走不是更快吗？」
    「不能那么做的，这就是所谓政治。」
    「这样啊……嘛，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你的立场和目的，就姑且信你说的是实话。但请不要再搞像这次这种强行塞进来的考试了。真的挺让人火大的。」
    「火大吗？不是愤怒？」
    「不至于愤怒啦，因为是可以处理的问题。」
    「嗯……看来你比情报资料上更宽容啊。」
    看来他对我也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查——不过这很正常。
    最终，月城先生一瘸一拐地从我们面前走远了。
    他那套看起来很贵的西装都湿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今后还会有不少麻烦事啊。」
    「啊啊，不过我倒觉得，该头疼的是他们那边才对。」
    「真让人忍不住想同情他们呢。」
    ……为啥连坂柳和清隆都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啊？
    完全搞不懂。

 第110章 再见月城先生

    “不过，总觉得有些虎头蛇尾啊。”
    放学后，我和清隆一边往特训室走去，一边聊着“班级投票”的事。
    “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削减你的资金罢了。”
    “那么，他们真的有打算让你退学吗？”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应该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碍事的人就沉到海里’的人，但这次的做法也太温和了。”
    “听说，这所学校对他来说是敌方阵地。所以，就算想插手，也未必能随意行动……”
    “不，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我和清隆的父亲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但我能看出，他早就把‘犹豫’这种东西扔掉了。
    “即便这所学校不是你父亲的势力……但你父亲那种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完成。甚至可能不止派一个人，而是派几十个人来抓你。”
    “你是想说——感觉不到他动真格的？”
    “嗯，目前这种情况，我觉得这不像他的风格。”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什么企图……这也不能否定。”
    清隆微微沉思，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特训室。
    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又是放学后，特训室里几乎没人，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召我们来特训室的，是坂柳同学。
    她似乎也已经注意到我们，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不怀好意的微笑，微微鞠了一躬。
    “你们来了啊。”
    “毕竟你叫我们来的。”
    “你想说什么？”
    清隆似乎没打算闲聊，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坂柳稍稍露出有些责备的眼神。
    “绫小路君，这种场合稍微温和点交谈才更合适哦。”
    “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他不是问坂柳，而是来问我。
    “嗯。比如你可以先试着问她——等很久了吗？”
    “……等很久了吗？”
    “不，我也是刚刚到而已。”
    “好了，清隆，接下来你该说一句：‘这感觉就像是约会时等人一样’。”
    “……这感觉，就像是约会时等人一样。”
    清隆说完，用眼神向我传达着“这种对话真的有必要吗”的疑问。
    但我想告诉他，哪怕是这些看似无聊的对话，也是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啊啊，毕竟是在没人的特训室礼，男女幽会嘛。”
    “该隐你不也在吗？”
    “如果妨碍你们幽会的话，那我稍微退远一点好了。”
    “我没这么说……别走，我并不想和坂柳两个人单独待着。”
    “呵呵，感觉好像被你嫌弃了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哈？”
    坂柳的话让清隆罕见地露出嫌恶的表情。咦，难道他是真的在回避她？
    嗯，从清隆的视角来看，坂柳是个诋毁一之濑，又不知为何莫名执着于自己的女生。
    这样想来，也许他把坂柳当成了欺负人的“女校霸”加“跟踪狂”，所以想要躲着她也不足为奇。
    “场面话就此打住，赶紧进入正题。”
    “也是呢……无聊的‘班级投票’终于结束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面对这一年最后的特别考试。我认为，是时候为我和你之间的对决搭台了。”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说实话，我觉得那毫无意义。就像我朋友说的，所谓的‘天才‘是要一百年后才能评价的。现在就算你打败我，也证明不了什么。”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当成我个人的理由。若不打败绫小路君，我心里就无法释怀。”
    “……”
    清隆现在内心的想法我几乎能猜到——他一定在想“这女人是个疯子”。
    “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不论输赢，都只进行一次。不许再来第二次。”
    “可以，无论输赢，我想我都会感到满足。”
    “对你来说，不管结果如何都没问题吗？”
    “是的。如果我赢了，就能否定所谓‘人工天才’；若是输了，也能证明绫小路君是真正与白房间无关的天才。仅此而已。”
    “你不挑战该隐吗？”
    坂柳的目光转向我。
    “当然，我也想和他一战。不过那将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一场更纯粹的较量……比如在街角的咖啡馆里下一局轻松的国际象棋之类的。”
    “这样啊……真希望你对我也能用这种轻松的态度相处。”
    “那可不行。从我渴望打败你开始，我就一直梦想着这个舞台。”
    “还真是麻烦啊。”
    “或许。”
    坂柳轻轻一笑，直视着清隆。
    “就让我们在下一场特别考试中，一决胜负。”
    “好。”
    “之后……我应该会变得有些忙碌。”
    “是指那个给你发来邮件的人？”
    “没错。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和打算，我都必须查个清楚。希望我父亲能早日复职，让学校恢复正常运营……对你来说，这样也更方便，绫小路君？”
    “没错，我不否认。”
    就在那时，我们听到了“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回响。
    放学后会来特训室的，不外乎是清洁人员或学校职员。
    而当我们抬头确认来者时，发现那正是曾与清隆的父亲同行的那位男士。
    名字我记得，叫月城。
    这个国家是禁枪的，而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却仍然随身持枪——这说明他是那种明知有被捕风险，也觉得拥有枪械的利益更大的人。
    不过今天似乎没带枪。
    他的身体重心没有丝毫紊乱……但从那脚步声判断，说不定鞋底里藏了铁板。
    没有闻到机械油或火药的味道，那就要警惕他可能在袖口或怀中藏有刀具。
    也可能他只是个诱饵，真正的狙击手埋伏在远处。
    最坏的情况，甚至要考虑他体内藏有爆炸物。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以面对生死对决的姿态来应对月城先生。
    想到这，我悄悄将坂柳小姐与清隆从窗边拉远。
    月城先生像没事人一样走近我们，带着温和的微笑打了招呼。
    “呀，你好啊。”
    “好久不见了，月城先生……难道说，白房间派来的刺客就是您？”
    “哎呀哎呀，看起来你对我相当警惕啊。如果我承认了，恐怕你马上就要冲上来揍我一顿了。”
    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但现在好像没必要了。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你知道教职员办公室在哪吗？”
    “这栋楼里可没有教职员室？您应该清楚这一点。’”
    这时，板楼开口了。
    “该隐君，你认识这位先生？”
    “算是清隆父亲的熟人，也就是说，知道白房间的内幕。”
    “原来如此。”
    坂柳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同时也大概意识到是谁向她发了那封邮件。
    于是，她望向月城。
    “您来到这里，是要宣战吗？事先通过监控了解我们的动向，然后堂而皇之地现身，真是个有心机的人啊。”
    “我听说这学校非常有趣，看起来学生们都像你一样吗？’”
    ——如果这所学校里到处都是坂柳这种人，那人类社会大概也快完蛋了。
    “嘛，如我刚才所说，仅仅是来打个招呼……毕竟今后我们会有不少交集嘛。”
    月城先生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缓步向前。
    乍看之下动作平缓无害，但我察觉到他将重心和意识微微转向了我们。
    是要拔枪？还是抽刀？亦或是远程狙击？爆破？
    在我各种猜测中，他所施展的，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暴力。
    月城先生一脚踢向坂柳小姐的拐杖。
    我瞬间反应过来，轻轻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抱了起来。
    “——！”
    “‘对不起，坂柳小姐。虽然不应随便碰女性的身体，但现在是紧急状况。’”
    “不、没关系……”
    她的身体如外表一般轻盈纤细，给人一种极易破碎的错觉。
    对这种女孩动手脚，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我不禁有些恼火。
    “哎呀哎呀。”
    月城先生脸上带着笑意，但攻势却没有丝毫减缓，招式接连不断。
    我频频闪避，眼见他毫无退意，只得将怀中的坂柳小姐交给清隆。
    “清隆，接好。”
    “明白。”
    腾出双手后，我瞬间切换到‘师父模式’。
    此刻月城先生正朝我扑来，但在我眼中，已经迅速浮现出数十个破解之法。
    是打碎他的小腿，剥夺其机动性？
    还是一脚踢中裆部让他丧失战斗力？
    又或者是打击双眼、柔软的喉咙、毫无防备的肋部？
    我边观察他那‘缓慢逼近’的拳头，边思索对策，忽然想起——这里是学校。
    于是，我在躲开他那一拳后，狠狠一记回旋踢命中了他的下巴。
    “呜咕哈！？”
    师父还说过，‘补刀很重要’。
    所以，我对倒地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月城先生，再次用脚后跟砸在他脑袋上。
    这样一来，他应该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呼……”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就此被制伏。
    “死了吗？”
    这话也只有清隆能问出口了。
    “放心，我有控制力道，不会出人命的。”
    “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有控制……”
    清隆和坂柳小姐居然一脸担忧地看向月城先生，而不是我……为什么啊？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把他绑起来，带走审问出点情报？”
    “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里是学校。要注意行为举止。”
    “那话请转告给那位先生好吗……唉，既然你都说了，那就不这么做。”
    “为啥现在搞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似的，够了啊……”
    我望着昏倒在地的月城先生，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总之，先让他恢复意识。
    我把月城先生翻了个身仰躺，然后松开他领带，确保呼吸道通畅，再一路拖到厕所的水龙头旁。
    从清洁工具柜里拿出个水桶装满水，直接往他脸上泼去，应该能把他泼醒。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折磨您……不求您原谅，但请醒醒。
    被泼得湿透的月城先生终于恢复了意识。
    虽然看得出来还有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但他那迷离的目光已经对准了我们三人。
    “早上好啊，月城先生……暴力可不行哦。”
    “……你居然有脸说这话？”
    ——为什么连月城先生都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看我啊？
    我明明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月城先生似乎还不能起身，只能靠着厕所的墙壁半坐着喘气。
    “呃，既然是我们遭遇了单方面的暴力，那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
    “还是说学校方面会对这场冲突做出处罚？”
    “没事的……因为监控录像已经被我换成了假的。”
    “准备得真周到啊。”
    “不过，我要想把这事闹大也不是不行。”
    “原来如此，那我大概就要因为对代理理事长施暴而被开除了？’”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照你这态度，是想说‘想试就试试’。”
    “嗯……因为真要这样做，吃亏的是你们才对。白房间啦、持枪啦，渴望权力的人可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反正这些人，一旦被查，肯定一堆黑料冒出来。
    “现在的学生真是开不得的玩笑啊。”
    月城先生浮现出平静的笑容，撑着洗手间的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看来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在，身体明显晃晃悠悠的。
    “总之这次的事，就当是你又滑倒了，就此了结。”
    “就这么说，反正我腿脚不利索，也没办法。”
    “谢谢您。”
    我由衷地道谢后，月城先生露出苦笑，总算站稳了身体。
    “那么…”
    月城先生看向清隆
    “这是你父亲大人传的话。他说‘已经没兴趣再陪小孩玩了，赶紧回来。’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眨两下眼。”
    罕见地，清隆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你一边像刚出生的小鹿那样发着抖，一边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至少摆出点威慑力的样子再说……在我看来，就像是突然冲上来却被秒杀的莫名其妙的大叔说的胡话而已。」
    「……也就是说，没有主动退学的打算喽。」
    不过这位先生对清隆的挑衅和讽刺却仿佛毫无反应地一笑置之。也许内心已经很不爽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没露出破绽。
    我赶紧插话：
    「月城先生……怎么说呢，抱歉。本来你登场时看起来超强的，是我把你那形象给毁了。」
    「别说那种奇怪的安慰话……听着真让人火大。」
    被他训了一句呢！
    月城先生一边努力维持还在倾斜的身体重心，一边看着我、清隆，还有等在男厕所门前的坂柳同学，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嘛，现在就先这样。我的行动将在四月正式开始的。敬请期待。」
    也就是说，以后他还会继续搅局？
    「月城先生。」
    「怎么？」
    「我突然想到……每次我们见面，会不会都要打一架啊？」
    「……」
    月城先生露出了……宛如吃了十斤苦瓜的表情。
    「唉……我到底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啊……」
    干嘛突然怨声载道啊！
    听起来就像一个被上级无理要求折磨的中层管理人员。
    嗯，估计这人以前也吃了不少苦。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还请你安分一点。」
    「我是为了让你的朋友退学才在这里的！」
    「那就别搞这种半吊子的干涉，直接强硬地把人带走不是更快吗？」
    「不能那么做的，这就是所谓政治。」
    「这样啊……嘛，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你的立场和目的，就姑且信你说的是实话。但请不要再搞像这次这种强行塞进来的考试了。真的挺让人火大的。」
    「火大吗？不是愤怒？」
    「不至于愤怒啦，因为是可以处理的问题。」
    「嗯……看来你比情报资料上更宽容啊。」
    看来他对我也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查——不过这很正常。
    最终，月城先生一瘸一拐地从我们面前走远了。
    他那套看起来很贵的西装都湿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今后还会有不少麻烦事啊。」
    「啊啊，不过我倒觉得，该头疼的是他们那边才对。」
    「真让人忍不住想同情他们呢。」
    ……为啥连坂柳和清隆都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啊？
    完全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