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在战火纷飞》 第一章 徐家湾镇 徐家老爷坐在堂前屋檐下,下午的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久视偌大院落里一遍寥落,他已经记不起最近一次热闹祥和的家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徐老爷膝下三子二女,曾可谓人丁兴旺,家业丰盛,在除家湾镇乃至浦滨县都是大名鼎鼎富甲一方的人家。 那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大儿子生性好勇,戎马生涯,一二八淞沪抗战身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军某师长,在战场上英勇殉国,大儿媳携子为夫守孝寄往上海某陵园近处,后听闻改嫁其夫副官。 二儿子继承除家产业,前些年为壮大渔货水运生意与人争夺码头航线,卷入帮会争斗,却因其兄军阀势力撑腰而掌控周边大小水运海路码头,得罪的人不少,后兄亡靠山倒,遭仇家暗算惹上人命官非被害于牢狱,内人怕受诛连隐姓埋名不知去向。 大女儿是县上的中学老师,天生正义热血,一向组织宣传抗日救国运动,亦敢与当局政府某些违背民意事件作对,若不是碍于徐家脸面周旋,早被国民政府拿办,因而与徐家不和,向来很少踏足家门,近两年更是不见在县城出现,传闻是跟着共党做大事去了。 小女儿倒是天资聪颖,凭出类拔萃的品学攻读某知名大学,后留学欧洲至今,别说是回过家来,就连书信都极少传回。 徐老爷眼前就只剩下最小的儿子,今年也已二十出头,取名徐三晚,因这小子是除夕那一天生的,当地习俗把除夕惯叫作年三十晚,徐老爷贪一时痛快就给三儿子起了这个名字。 徐三晚前两年就读县高中,爱幕上一个漂亮女孩,一度如痴如醉地追求,可那女子是个好利慕富之人,惯了情场弄心,也曾与三晚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待诈得钱财遂觉无味,便冷漠无情与三晚断了交情。 徐三晚却为此大闹要跳楼喝药,搅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甚至请求校长说情,只是那女子扬言就算徐三晚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半点心的,无奈之下校方将三晚劝退回家。 在家呆了数月,徐三晚也终究转醒了,却也无心向学,终日自暴自弃,就爱流连镇上的烟花柳巷纠缠风尘女子就是不做其生意,要不就是在街上随意尾随良家妇女,与人搭讪跟至家门,行径几近变态。 若不是徐家曾经是镇上独霸一方的权贵,虽然今日成了滩烂船,但昔日的威名未散,还不至于被一般人欺到头上,否则除三晚不知要被揍成什么样。 此刻,徐三晚出现在大门进院的屏风处,一眼看见隔着院场过去屋堂前?下坐半躺椅上的老头子,由不得的厌恶骂了句,老东西,赶明儿给你找块阳光充足的坡头地,让你晒个够。 这段时间徐老爷子对这个不肖之子可谓撒尽了厌气,甚至把这几年家门不幸的嗟怨都抖落在他身上,就怪他不该年三十晚出生,给这个家带来煞岁破旧之象,克死了两兄长。 这些话对这个浑噩小子倒是不太伤心,却是把本有痨病在身的三晚老母刺激的卧床不起,靠一天三顿熬的中药养着命。 徐老爷近日感染些风寒,此刻浑身无力,看见出气筒在眼前也只是瞪起双浑浊的眼珠子,怒其不争,哀其不志。 三晚往屏风后招了招手,说了句,进来,跟着我走。 砖墙砌成的高大屏风处,一个女子从那边探出身子,一身花红长袍,无袖肩下露出两条白晢的手,脸容也有几分姿色,尤其一双杏子眼顾盼妩媚,却掩饰不住世俗的意态,尤其看见除家老爷的那一眼,她明显惧怯了,脸色都有些僵。 徐老爷看见这么个女人的出现,气得就差没从椅上半躺着站起来,这分明就是个风尘女子,而且从她那身阵旧的旗袍和别腰间退色的手帕,看出这还是个低端路边货。 只是这老夫一下气得说不出话了,只顾瞪着眼珠子望着这女子,想他除府门第高大,方圆十数里难得一见,除了自家亲亲戚戚,下人都是走的偏门,这门里向来出现的都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甚或慕名而来的商贾名流。 那曾想今日破落到如此境地,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没了,谁都可以进得来了,还是自个儿子带进来,真是个败家玩意! “走,跟着我来,到后花园去坐坐,正好八月天,凤凰,杨桃树,紫薇,石榴都开着花呢。”三晚引路往高大宅第侧边的拱圆门走去,回过头对女的说。 他今天也是百无聊赖撞上这个路边货,两人一时说话投机,还聊起一些做学生时的好玩趣事,一时兴头就邀请人来家里玩。 其实他都没心思想这女的什么身份,也不会去动那份欲念,只觉得这女的跟他聊得来,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这多半是由于过去不久被心爱的女人打击得太深了,现在逮个女的对他有说有笑他已经很开心。 这女的也可能是一时动了纯真,没把三晚当个客人看待,也许是她见得太多心态丑陋的人面,何曾动过真心,今天撞上这么个单纯的男子对她没有那份心思,还相谈甚欢,直教她卑劣的灵魂如洗清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章 藏匿 水叔一个箭步越过徐老爷冲下台阶,就要跑到那堵高大的门屏前,却见三个人从那边走了出来。 他一眼认出那个一头短发,脸容透着庄重,眼神坚毅的女人,正是徐家大小姐徐行舟、 这女子出生时,徐老爷正在赶舟船归家的水路上,诗兴大发就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没成想她成年后却是个终日行舟行车行险路就是不闲家的人。 “老爷,大小姐!”水叔一个激动回过头对还立在阶上的老头喊道、 可是这个分明不是喜悦相逢的时刻,眼前的大小姐正提着枪挽着个鲜血淋漓的人呢,外面的枪声还在响。 徐老爷也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这段时日他够悲凉的了,乍一见久别至亲,也甚心生激动,可转念一想这是个惹祸的主,眼下正不知搅着多大的祸水呢! 气得提杖戳阶,恨道:“你又生那门子事了!这下回来给我造孽了?瞧你一个两个带的什么人回来!是嫌我徐家还不够败么?还是见老夫还死不去,非要把老夫给整死去?” “爹,是女儿不孝!”徐行舟说:“但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国军正在追捕我们的人,之前我们把驻防在镇上的国军守备团的副官给杀了,他是日本人的奸细。”说到这里,徐行舟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女的,不由的多加注意了一下。 少顷,她对这个不知所措的女子道:“姑娘,麻烦你去把门口的血迹擦掉。” 姑娘明显是有些措愕了,没想到当下别人有事交给她去办,她不是怕,是一下子不知怎么做? “用你别腰的手帕,快去!”这句话分明就是命令的口吻。 “是是。”秋红赶紧的解帕往大门处去,仿佛自己都觉得再怠慢一点,说话的人会提手一枪把她撂倒。 可是她不知道她有多急都没用,她才背过身去,后面的枪已经抬起来对着她,徐行舟问她弟:“你怎么会结识这样的人?等下敌人要搜上门,她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姐,不要,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的朋友!”徐三晚当下拦在枪口面前,他身后的女子那敢回头看一眼,只顾蹲下来看见地上的血迹就擦。 “才初相识你就带这样的女人回家来”听得三晚与这女子的关系,徐行舟责骂道:“你小子乍变得这么坏,姐以前是怎么教你做人的!?” “我没有!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管她是谁呢,聊得来就好!”三晚辩解。 “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听得外面的嘈杂声越发近了,另一处仍有枪声不断,身体虚弱但精神意识尚好的男人对挽着他的徐行舟说:“你要是不放心,让她跟我们藏到一处。” “爹,女儿走投得急了,撞上自己家门来,求爹许我个藏身处!”徐行舟对还立在阶上的老人说:“爹可不会忘记咱老祖宗自清乾隆年间镇守这片海疆,为的是抗击外匪及倭寇的滋扰侵害,因有老祖宗的重兵驻扎,强力抵患,这徐家湾才得以繁衍至今,咱徐家因有祖上三代镇守司的荫庇才得以声隆至今,可眼前家运衰败了,可家运衰败算得了什么,时逢国运衰败才是灾难!强敌眼见就要侵过来了,平津已经开战了,我们掌握到切实的资料,这徐家湾必是日本人的海上进兵要道,这徐家湾必为战火所焚,徐家也是保不住的,除非爹你要变节,,,,” 徐行舟说出最后一句话,还是因为想起往日她与徐家不和,老父亲与二弟很不满她与当局政府站在对立面,嫌她行为张扬惹事生非,牵连徐家的声誉及生意。 徐老爷正有话要发作,拐杖才戳到石级上就听到外面猛力的砸门声,叫嚷声,他一愣,立马吩咐道:“小三,赶紧和你姐到仓房的地窑下躲,外面的有我和水叔应付。” 砸门声响起后,秋红姑娘从大门那边退了回来,一边还不忘用脚上平底绣花鞋擦着地上的泥灰掩住血迹。 “你不能留在这里,跟着我们走。”徐行舟挽着她的同志向通往堂宅的石阶走去,要求秋红跟随,就怕这女的受不住惊吓把他们供出来。 。“走呀,跟着我来。”徐三晚对秋红一个诚恳的甩头。 秋红看见三晚那一抹真诚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热,在她记忆里头打自为生计所逼出到这世间上混,还真没见过一个异性那么热诚的看着她,而且是在这种境遇下。 徐父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身边擦过时,怒目掩饰着心头的亲情,嘴里终是忍不住了:“走之前去看一看你的母亲,你们多久没说上话了。” 水叔把大门打开,外面骂骂咧咧的涌进近十个守备团的国军,带队的扯着水叔肩膀的衣服拖着他来到院场上,嘴里喝道:“把人藏那了,赶紧领我去!” 这下看见徐老爷站在宅廊下,领队的神态下意识有点恭谦,却又觉得不对劲,便又板着脸道:“徐爷,敝人姓符,曾与徐爷有过数面之缘,可徐爷贵人忘事应是记不起来了,敝人现是守备团的连长,正执行紧急追捕任务,杀手是不是逃进了贵府,识时务的把人交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三章 第一晚 没有月色的夜晚,天空一遍繁星,如一片轻纱闪闪浮搁在半空,后花园的凉棚下坐着一男一女互靠着背看天空。 有片刻的安静过后,徐三晚忽然问道:“下午在地窖里听你说父母都过世了,家里没亲人了吗?” “有个哥嫂,我没出外面读书之前就去了外面打工,后来听说是在黑河岭那边的煤矿给人挖煤,好多年见过了,不知今生还能不能见到,见到也许都认不出来了。”林秋红有点哽咽。 “你想知道我后来的日子么?”林秋红接着说。 “你说,只要你不觉得是自捅伤口。” “有人听我说起我的痛苦,我可能还会好受些。”林秋红语气有些缓和。“那年我在学校实在呆不住了,拖了学校的学费,欠了同学的钱又还不上,学校开了个介绍信让我去一家印染厂打工,可那地方的工实在太脏太累,我以为可以自己找份好点的工作,就一个人到处去寻。” “那两天我白天在街上到处问工,第一晚我宿在一家基督教堂的门檐下,一个守夜的修女见我衣着单薄,那时已经秋末临冬,她让我进教堂的椅子上睡,天亮后就离开,第二晚我回到教堂的门口,呆了好久,没见到那修女,却见到一个从里面祷告出来的女人。” “这女人衣着很贵气,还电着时髦的头发,她见到我时本来很漠视的,走过去了又回头打量我,和我交谈了一阵,她说不如跟她走,她开有一家上流社会的歌舞厅,说我的身子骨可以跳舞,那里每晚很多公子哥儿,没准还能撞着个有钱哥儿嫁了,往后就不用忧愁了。” “现在想想我那时要不是虚荣心作祟,对工作又嫌苦怨累,往后的经历就不会遭那么多痛那么多罪,我就跟那女人过了一天虚荣的生活,她把我打扮得体,在舞会的社交场合露脸之后那一晚把我安排在一幢小楼的一个房间,说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那一晚我在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中入睡,那知道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个做祷告的女人我以为是神指引给我的幸福,那知道她是个向神要庇佑的魔鬼,那一夜我被痛醒,发现自己四肢被绑在床上,一个男人。。,” 秋红黯然神伤的说到这里,有些失声却听到身后响起打呼噜的声音,听着悲惨故事的人竟然睡着了,他的身体沉在她的背上。 “既然你不想知道我的经历,那我就不说了。”秋红将这个生命中偶然遇上的率真人护住,蹲下身子将他搭到背上吃力的背起来。“来,回你的房里去睡。” 这夜晚这女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帮身边的人宽衣躺下,自己也和衣躺在他的床上,黑暗中她不敢点着亮儿,却好像看到自己的笑容是那么温暖。 但夜是有些闷热的,她不时用扇子为他扇风,却不敢扇自己一下,怕这扰乱这夜晚的处境,她是那么温柔那么想往,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过去同样境遇下的丑恶。 徐三晚坐在中午的太阳底下的巷子拐角一个凉茶摊子边的板凳上,一手端着碗茶水,一手拿着个葱油饼,无所事事的看向巷子和巷口出去的街道上。 一个打着伞,穿着连衣长裙,身材苗条,头发用一朵红花发扎束着长发的少妇,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经过,他不由多看一眼,目光停留在那朵扎发的纱质红花上。 那朵红花衬着一头黑发和一张黄白的脸,真是太点缀了,多年以后他从一个女人剃光了头发的头上,竟想起这一头的黑发和这鲜红的发扎。 “阿姐。”徐三晚不由站起来。“过来喝碗茶,日头晒着呢,你要去那儿?” 那女子转身看一眼这个穿着开襟长袍,头发上扣着副墨镜的小青年,看他脸相率真,不像流氓打手,却又这么不正经,也只得厌恶瞪了一眼,抛下一句,白痴,快步从转角消失。 要是平日,三晚哥儿指不定会跟上去纠缠,但今儿个有要事在身,这下下意识的看向巷子口斜对面那家能见得到的酒栈。 他要盯着从酒栈进出的可疑的人的特别之处,最重要的是发现酒栈的老板要出门去,他就得尾随。 刘广来从徐三晚的家里离开之前跟他说过很多话,其中就有说过这家叫桑叶酒栈的老板是个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从他的活动轨迹来看,他好像要把徐家湾镇的底细摸个清楚,好为将来日军的占领驻防甚至殖民做计划。 刘广来交待三晚这几天务必记清楚这个人的去向出入时间,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要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三少爷,你说你用得着这么拼么?”打扮成卖凉茶的水叔伸手往脸上抹把汗,抬头看看天,埋怨道:“不就是盯个人么,大中午日头有多毒,还不让歇下。” “咱们可在办着大事情呢!”三晚头也不回。“这么刺激的事我可是头一回碰上,不把人盯出点底细来,跟我姐那边能有交待么。” “盯的什么人啊这么重要?我可是陪你一个晌午了,老爷那边不知有没差我事的,要是唤不着我,回去我准得挨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四章 遇害 这天,三晚哥儿穿了套学生装戴顶布帽,又走在这条街上的骑楼里,在他前面隔两个商铺的骑楼下有个画像摊子,一个上年纪的手艺人正在画架的白纸上细心素描着。 画架对面不到两米站着个穿着黑蓝色长裙,上身着浅灰色短袄式衬衣的女子,头上扎两辫子,还戴副黑框眼镜,一脸端庄正视给她画像的老艺人。 徐三晚一见这女子,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喝道:“我交待你正经事呢,你跑来这画像!” 打扮成大学生模样的林秋红一见三晚立马慌了神,浑身不自在道:“我就站一会误不了事的。” 三晚站到骑楼外边往那边看去不过百米的桑叶酒栈,距离上次的跟踪,他又盯了两天,没见那人出过门,或者那人出过门,他没有发现。 蓦然觉得这一段街道上好像有点异样,今天过往的人和车辆尤为繁忙,可偏偏有个人像他一样各据一处,神色诡异。 三晚转过身来看着林秋红的样子,觉得她跟往日真大不一样,她身上的学生装是他从二姐留下的衣物中找出来的,为了能跟他配合成一对来逛街的学生样子,也是为他的盯梢提供掩护。 “以后这套衣服就是你的了,不用还我。”徐三晚说:“画完了么?”后一句问的老画匠。 “年轻人急性子可要改一改,要沉得住气。”老画匠只顾看着他手上的活。 “帮我看看,好看么?”秋红示意三晚去看看画架上的自己。 三晚走到画架跟前,见好一幅炭笔人像画已均称得体呈现在纸上,这女子神态体形看上去可真有素质,活脱脱一个大学生,可实际上她是什么! 三晚想到这有点恼怒,冲画匠叫道:“呵!可以了,就这样,够不错的。”说着要伸手去扯画架上的素描,顺带扭头向那边望一眼。 这一望却见那酒栈门前走出一个扛着扁担上挂着绳索的樵夫,联想起上次的渔人,他心神一紧,拔腿走去,向那女的丢下一句,快跟过来。 那个挑柴来卖的农人一身陈旧土布衣裳,脚腿上还扎着绑带,脚上一双草鞋,不过是新的,跟他的脚一样干净,徐三晚又像上次一样留意到那人的脚,再看他的身高体形,他很确定就是上次的那个人,这一回他拐过街角向着背海的一方走去。 徐家三少追到那个街角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林秋红手握着她卷成筒的画像从路上奔来。 他忽然对这女子好像由心里生出反感,想起这两天她看到他总是那么傻痴的样子,就爱看着他,而且有意无意的非要靠到他身上,这让他觉得秋红是不是爱上了他,这下竟是觉得厌恶了。 三晚望着她追来时,忽然发觉街上两边赶路或做营生的人中有那么一两个神色诡异地向他这边靠来,待要细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这感觉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惶然,可是要发生什么事自己又猜不到。 “你快跟上。”三晚向离他还有几十米的女子丢下一句,自己先往街角路上跑去。 徐家湾镇本是一遍建在依山岭而上的聚居区,这源于先民大都从深山野林迁徙来的聚居习俗,虽向海谋生,却避居高处,数百年来繁衍出好一遍层叠密集的房屋落,当中巷路交错,院房布局复习,当中暗设不少绝路捷径或关卡,暗堡,这些都是历来为抵挡大规模山匪或海贼前来烧杀掠夺的先民留下来的,当然也少不了镇守这处海湾的清军的功劳。 后来商贸货运往来,渔业发展才使靠近海边处形成了街市,而最早时大清的守营也是建在山高处,那些暗藏在山腰岭头的老炮台现在还能用。 一二八事变后国民党在这里设制国民守备团,编制一个守备团的兵力,巩固炮火,前些年不但换了山上的火炮,还增设机枪暗堡,就等着有一天侵略者从这遍海上攻上来,殊不知外强真正攻过来的火力,这遍炮台暗堡挡都挡不住。 三晚哥儿奔过一小程上坡路就来到镇口的老集市场,放眼望去四五条巷子口就摆在眼前,他居然没看到那樵夫是从那一处巷子进的老镇子里头, “三少爷,你等等我呀。”秋红喘着气赶过来。 “都是你,我找不到那个人往那边走了。”三少爷不免埋怨。 他想着那人莫非要去探查山上的军事布防,但又觉得这人在这里好几年,对这里的地形布防应该都摸得很清楚了,要不然就是这个老镇子里复杂的巷路交通暗防,他没弄清楚。 怎么说日军一旦攻占这里,日后要维持这里的运转,肯定得对这里连绵一遍的民房区及高处的军营进行统治,因此要摸清镇子里的交通布局也是很重要的,他徐三晚在这里长大,有些地方有些路他都没有走过呢。 “你往这条巷子进去,我往这边走。”三晚伸手指向左边一条比较开阔的巷子对近到他身边的秋红说:“发现一个樵夫打扮的人,模样跟我们上次跟的一样,你就跟着他,看他干什么了,小心点!”说着往右边一条巷子口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五章 遇救 村中顺二气得抖着脸上的烟灰,叫骂着用衣袖拔着眼睛沾染的火灰,进入眼里的灰辣得他眼泪直流,这下更是杀心更甚,寻着那两人奔出院落的方向追去。 三晚和秋红奔出院门转过几米巷来到墙角,转处竟是一条往下陡去的阶级,望下去到得下面的路上竟有十多米的落差,这么陡的阶级别说快跑,就是一个下脚不稳人都有可能拉个一字腿出来。 可是那里有退路!只恨选错了出口,只得逐级往下踩去,三晚怕秋红摔倒还先下一步用身子顶着他,如果他事先明白他这样无意中拿人做了挡箭牌,不知还会不会这样做? 当他听到一声枪响擦过这条狭窄的阶道,感觉到子弹掠过脸际的气流,吓得回头往上望,村中顺二正站在高处对他们打响第三枪。 他大喊一声,双手护着后面的人往一边躲,这一护一闪,却见枪响之下,她一边胸处突地一胀,一粒弹头带着血丝射出从他脸侧擦过,眼前的女子痛苦的哼了一声,身子就往他压下来,三晚就势抱着她倒身往下滑去。 村中顺二正要踩下石阶下去结束这两人的性命顺带逃去,可他听到下方一声枪响,就感到自己腹间一下灼痛,这让他喘了口气,向下面望去。 视线模糊中发现一个穿灰白衣服戴着顶草帽的人举着支盒子枪对着他,他条件反射的向下开出一枪,可是立马感到胸口被重重击了一下,好像自己开的枪把自己打到了,事实他知道自己被下面的人又打了一枪。 这下村中顺二知道自己惹不起要往后躲去,可是刚转过身下面的枪又响了,在这道窄阶巷上空仿佛产生了共响,听着格外刺耳,他倒在最上面的一级石阶上。 戴草帽的男人飞快跨上陡阶高处检查一下确认村中顺二已经死亡,将他的手枪和怀里的绘图收到自己身上,又赶下来到一时茫然对着躺在他怀里的女子的徐三晚身边,伸手探了女子的鼻息及看了她伤势,道:“伤得很重,多半是救不活了,你是谁?谁派你跟踪这个日本人的?” 徐三晚见这个人杀了他的敌人救下了他,应该是同一条道上的,便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没听说过,是共党那边的人。”戴草帽三十多岁的男人说:“国共眼见要合作,对抗外敌上也算自己人了,小兄弟赶紧离开,等会守备军就会闻枪赶来。” “你是谁?” “我的身份你没必要知道。”男人严肃看一眼徐三晚。 这时,陡阶出口处路上出现两人,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对那男人说:“干掉他了?” “那走,碰着守备团的人就不好了。”得到确定,路上的两人其中一个说,另一个却对路上驱赶喝道:“走开,走开,再近过来,脑袋想挨枪子?”显然有老百姓想过来看究竟。 徐三晚有点发怔,他再看向林秋红的脸,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站在一个小巷口向他打招呼,那带着爱昧的笑的脸,此刻变得那么苍白。 和她相识不到十天,她却在意外之下救下了他,还用性命为她挡下了子弹,在这之前他真是把她当作能说些话的朋友,再后来把她当作为他的目的作掩护或眼线的人。 他后来知道这女的是爱上了他,爱得那么痴傻,他心里感到的却是怨恶,想着那天再也不跟她一起了。 可是际遇的突变,却是她不但救下他还为他搭上了性命,他内心又怎么不可能动情!内疚! “这女子也不能留下来,否则日本人会循着线索找到你。”戴草帽的男人看着徐三晚,跟着对身边另两个人说:“你们两个搭把手把她带走,离开这里再说,走。” 徐三晚看着一个男人把林秋红扛上肩搭着,这下又发现她手上还捏着那幅自画像,赶紧伸手瓣下来,纸卷上已浸染了经她手流下来的血迹,他也不抹一下便塞入怀里。 “她是你什么人?”徐三晚跟着三个陌生人循着巷子跑去,戴草帽的男人问他。 “一个朋友,街上认识的,我们才认识不到十天,想着搭个伴跟踪那个人不容易暴露就拉上她了。”徐三晚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下了没继续说。 “你是徐家三少爷,我认得你。”另外两个男人当中一个不扛着林秋红的男人看了眼三晚。“我是本地人,当年还是你大哥的手下。”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日后有缘再相见你会知道的。” 出了镇子之后,在一遍小树林的路口,徐三晚看着三个男人离开,其中一个拉着一辆从路上半买半抢来的木轱辘板车,林秋红就躺在那辆板车上,身上盖着从镇子里人家屋里拿来的被单子。 戴草帽的男人离开时眼他说,既然林秋红与他不是很熟,那尸体就交由他们路上处理好了,此刻,他看着她离去,心里真不是滋味,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知为何爱上了他,没有得到相应的回赠,却为他丢掉了性命,想到这里他嘴唇抽搐了一下,两滴泪水从他眼角泛了出来。 当夜,徐三晚从梦中被那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把他吓醒过来,这使他心绪难平,想着以后的日子绝不平静,他很有可能被卷入战争的洪流,这使他激动得当夜去撬开他家的工械房从房里的暗室摸索着枪支。 当年他父亲和二哥的手下配枪的不少,大哥还曾经是北洋军阀冯国璋的一二把手,家里藏的枪支除了大多数的汉阳造,还有少量的毛瑟枪,三八盒子和盒子炮也有十数把。 他想白天那戴草帽的男人就是使的盒子炮干掉了他的杀身之祸,于是他也挑了两把盒子炮和一些子弹,回到房里去自己把弄。 村中顺二被杀这件事搞得整个徐家湾镇鸡犬不宁,日本政府逼使当地警察置在街上到处找人,因为没有直接的嫌疑人,在汉奸特务机构的参与下抓的都是些平日有抗日作为的爱国人士,其中有些在当地是有声望地位的人。 这些人的被抓似乎早就在日本人的策划和预谋之中,目的是要打掉当地的对抗力量,好为日后统治这里铺平道路,村中的被杀无意中给提供了这个时机。 第六章 花二 跟着,商埠通航方兴未艾的徐家湾镇一下子进入了两个日本人的帮会和公馆,这两个帮会公馆人数众多,不下一二百人。 于是镇子里头出现大量的日本浪人和武士,到处叫嚣,满旯里钻,闹得人心惶惶,似乎有一场大谋划正在酝酿中。 而且徐家湾正对着的大海上出现两个白点子停搁在那里,镇上的守备军吓得进入紧急军事防御状态。 有商船从海上回来说那是日本人的两艘军舰。 徐家湾镇本是个依山而上的城镇,因地势太陡,很多路拉车跑马都难走,上面的居民起居营生的物资往往得依靠人力挑担上下,包括那些行走不便或不愿体力过度的人上下都要人力来抬。 百年前镇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叫挑帮的帮会,这个帮会几乎召集了全城镇所有从事担抬的担抬工,包括码头和船渡的挑担苦力,这个帮会的存在为的是有组织势力的拢络资源,有序划片区,均匀分派苦力,避免了行业内斗恶性竞争,也避免了行业外雇头的欺压。 由于帮会向苦力的抽头合理,帮主又是个侠气仗义的年轻人,所以这个帮会很得苦力的拥护和依靠。 曾经镇上带有黑恶势力的商会组织,因为要动挑帮的利益重伤其挑担工,遭到领头叫花二的年轻人召集数百人揭杆而来围攻其商会打砸其酒楼戏院,逼使商会带头人主动和谈赔偿,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徐家失势后,也得益于码头商贸的发展,挑帮几年间便壮大起来。 这天早上,一艘商船和数支渔船停靠在徐家湾最大的码头卸货下渔,码头的装卸工不是挑帮的势力范围,但卸在码头的货得送到货主手上,这就是挑帮的份内事了,这时候一帮年青力壮的挑担苦力围坐在一堆货物跟前,等着码头管事的过来给各种货物标注好地址商号或人名就可以开工。 苦力哥们当中为首的正是那身材偏瘦肌骨精奇眉清目秀却透着股子刚勇之气的花二,他是家里第二子,帮会上辈分的人习惯叫二弟,江湖上人喜欢叫花二,打小就给家里送去福建少林寺做俗家弟子,是个习武奇才,学得一身好本事,后来在上海一镖局撑过几年旗,趟过几年江湖,好勇斗狠是出了名的,年少气盛嘛,但为人也很低调,这不,一大早就出来挑担子来了。 十几个人围作一堆说起昨天日本浪人在镇上闹事的事,其中一个腰肥膀大圆头鼓眼的汉子比划着手道:“那时刘黑仔拉了辆空板车上高处吴记染坊拉染布,到得横四巷遇上几个东洋瘪三,他们拦住黑仔的车,有两个站到板车上抱着胸高处瞅着刘黑要他拉一程呢,你们说有这么欺凌人的么,旁边两个还不停叽里呱啦叫着从腰带处欲抽剑要劈黑仔,意思肯定是催他赶紧拉的干活,那黑仔平时闷葫芦一个,别看他少言寡语的,最受不了别人欺负他,存心就要给几个日本仔好看,拉到四巷最高处西施豆腐作坊门前,黑仔转身将车一个后推,转身就跑一个拐弯不见了人影,哈哈。” 一帮人也跟着笑,待那汉子继续说道:“那时我挑着两坛酒赶路上,看那板车从高处直往下冲来,两瘪三在上面跳也不是站也站不住吓得鬼叫,直到板车儿撞到一户人家门口边的泰山石上,板车眼人一起翻了个,摔得两浪人真是半晌动弹不了,另两个追不着刘黑的回过来骂骂咧咧的,见人就要打,我那时要不赶着送酒给人家办白事,可真要跟他们比划比划,我看这事没完,东洋人要知道我们干担抬的是有伙的,没准那天就上门找茬。” “怕他个鸟!”花二的眼神好像那么轻易就透出股凶光,跟他上一秒的神色完全对不上劲。“在上海我就差点没打死一个,就为这事在我二叔的镖局呆不住了才回来的。” “你们说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东洋鬼子在咱小地方是干嘛的呢?”一个上了些年纪皮肤古铜色光着上身肩头搭条汗巾抽着支水烟筒的男人抬起头来喷出口烟看向天空:“我家那条养了十一年的老母狗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整天就在院子里刨那个坑,刨得快能把我埋了,见我回来就扯我去看那坑,不住跟我呜咽低哀,那意思好像是说跟我来跟我来。” 男人说着把手上水烟筒往地上一戳,脸色由悲而怒:“他妈的气得我昨晚两柴刀把它砍翻在那坑边跟着架柴烧水退毛开膛破肚都收拾好了凉着呢,今傍晚收活大伙一个没落下全上家里吃狗肉去!” 一句话由悲转喜惹得一帮子又怒又笑,花二却是目光越过海面望着远处浮搁在海上的两个白点子,对他的伙记们说:“你们都知道那两白点子是什么了吗?” “日本人的军舰,听守备团的国军说的,打那桑叶酒栈的日本人被杀死在周家院落外面的狭巷口,不出两天就见那两白点子搁在海上了,可它就不靠过来,两魑魅似的瞅着咱徐家湾呢。”一伙记道。 花二看一眼刚才抽烟说话的男人,道:“你家那条老母狗的征兆可没有错,咱们的好日子眼见要到头了,鬼子的军舰一打过来,咱徐家湾的山头可能都要被轰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七章 策划劫狱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大伙看着就揪心了,那几个日本混混朝这爷孙俩围了过来,嘴里叫着花姑娘,花姑娘,一边做着喝酒的姿势一边对姑娘拖手拉臂。 姑娘吓坏了卸下挑子就要躲,老头发怒了扔下鱼网挥马灯去打人,事实是姑娘给围住了,老头给打倒在地上碰得满嘴牙齿血,一个哭叫着,一个挣扎着爬不起来。 五六个日本浪人围着那姑娘淫笑着,一双双手都正欲伸过去,那料半空一个飞脚插过来踹在一个浪人的脖子上,那人影借着阻力稳住身势,在人头高处一个回转另一脚已然踢中另一个人的脸面,顿时两个浪人摔出了外围,那人落到地上拉着姑娘的手,顺着身后的空档退出几个流氓的身前。 来人正是穿着汗褂子卷腿裤的花二,那么从容的对姑娘说:“别怕,有哥在。” 那边随即呼啦啦的冲过来十数个手拿挑杆的苦力工,叫嚷着要打这伙非我族类。 被踢中脖子的那个浪人似乎已昏厥过去,被踢中脸面的愤怒的怪叫抽刀冲过来就要活劈了这个打抱不平的人。 花二麻利闪过当头劈下的东洋刀,一个躬身靠近攻击他的浪人身侧,出掌从下顶击人的胳肢窝,那人整条右手一下剧麻,刀已掉到地上,跟着他被一掌击中脸下牙盘,那种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带着他倒向一边。 另三个浪人见花二身手如此凌厉狠准,都纷纷抽刀握在手上护住自己,心情已由先头怒愤转为惧怕,何况人身后还有十数穿着一式无袖褂子的同伙要跟他们玩命。 看着三个东洋人护着两同伙离去,不停回头叫骂意思是叫他们等着,在不远处巡视的几个守备团国军一直在袖手旁观,其中一个还幸灾乐祸道:“这梁子算是结下,往下就看小日本跟挑帮卖苦力的怎么了结。” “徐家湾从此算是不得安宁啰。”另一个说,似是抱着看戏的心态那么舒适,他也许还没料到不得安宁的开端,他就首先充当了炮灰。 花二打击东洋人的时候,在海边散步的徐三晚也看见了,他尤为钦佩这人的身手了得,心想日后寻着机会一定得跟花二交上朋友,而且是很好的那种。 事实上那几个浪人回到了会馆并没有得到组织的支持,反而被馆长之类管事的狠狠打了一顿,还边打边训戒他们日后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必打到他们装进盒子里送回国去,顺带一并训戒馆里所有的旁观者,在镇子上游逛是必要的,但不能惹事!从这件事来看,这么多所谓武士浪人进入徐家湾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天夜晚,徐家湾山城的夜空宁静一遍,除了沿海边建的一两条街道还传出些笙歌声色的残喘,依山而上的镇子在稀星弱月下就像一遍坟葬岗,一块块上了年月的高大屋墙在黑夜下透出墓碑般的灰青,比夜色更要沉的密麻的青瓦屋顶更似坟墓,在里面安然沉睡的人们那料到这样宁静的夜晚很快会被轰得粉碎。 徐家宅院里,徐三晚还在花园里偷偷把弄手上的盒子炮,前两天他偷偷到山上的偏僻处打了两枪,还以为没人听见枪声,偏偏被巡逻的守军发现,被追了两个山头,差点逼到他跳海,躲在一草丛窝里才逃过一劫。 这下他坐花棚架下长椅上,忽然想起那夜晚和那女子背靠背坐在长椅上聊天的情景,他努力想记起那晚他们说过的话,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由得悲哀的问自己一句,她葬在了那里呢?也是不知道的,忽然听见那边小菜园的墙根边一声物体落地的脆响,声音虽轻,但夜静下还是听得很清楚。 三晚转身站起来看向那边,发现是个人影从那里站起来,他紧张的提枪指去,喝道:“谁?”很明显那人是翻墙进来的。 “小弟,别声张,是我,你广来哥。”那人小心轻脚的迎着三晚走来。 “广来哥,怎么是你?”三晚的声音带着喜悦,他早晚盼着的人终于来了,但转念间,他把手上的枪藏到身后裤腰处,就怕这么好的枪会被人友善缴去。 “不但我来,你姐还在外面呢,还有我们的同志,去开偏门。” 偏门打开,一队近十人鱼贯而入,穿着都不外显得土旧,风尘扑扑的,令他意外的是有的人身上还背着枪,显然他们要有什么行动。 走在后面是两个女的,都不外的土布长衫长裤戴着草织的帽子,其中一个还背着支枪管上包着绵布的毛瑟枪,最后面一个进了门顺带把门关上,问三晚道:“小弟,咱爹娘睡了吗?” “娘整天躺床上,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爹还在宗祠堂,他早晚都在闹不明白咱家为落到今儿这般境地,愧对祖宗呢!” “得找爹好好劝他赶紧的,你跟爹娘一块躲山里去!这个家眼看要留不住的,就算不被鬼子的炮火轰了,也会被霸占。” “爹怎么可能听这样的劝,现在他都觉着自己成了咱徐家的罪人了,你就是让鬼子用刀架着他脖子也不会挪开这府宅一步的,再说我也不会走,要跟你们一起战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八章 拜访 第二天,徐三晚带着刘广来和他姐还有两个队员来到他遭到村中顺二暗杀的周家院落,站在一堵高墙后面的屋顶上,人站在地上根本看不出围墙那边是屋顶,他们站的地方正对着下面那条房屋之间的窄巷陡阶。 徐三晚说着那天村中顺二站在巷口的高处被下面的人三枪撂倒的情形,他的朋友林秋红怎么样为他搭上了性命。 “我们要解决的事,被国军捷足先登了,他们应该是浦滨县第二十七团的,要不是我的伤误了时间,你也不会鬼门关前走一遭。”刘广来拍了下三晚的肩头。 他们站的地方刚好看见左前方隔了几个屋顶出现在一座房屋侧面小半身高的巷路转弯,路上刚好走过几个日本浪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知道为何一下出现这么多东洋武士浪人在这里么。”徐行舟看着那几个异族人道:“就为村中顺二的事,日本人的理由是要保护这里同胞的安全和贸易利益,国民党不敢拒绝,所以就任由大量的东洋人出现在这里,我看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不一定是真正的浪人或武士,很可能是先头潜伏进来的日本军人。”刘广来把手叉墙头上,瞅着那几个在屋顶下消失。“看来这里真是日军要一举拿下的登陆口,从这里增兵能快速进入大城市腹地,南京,上海都会是目标。” “那天村中顺二在镇子里窜上走下的,我很怀疑他是不是要弄清这里的地形交通,现在镇上到处都是的浪人是不是也想弄清这里的九曲十八弯,二十四井三十六梯?”徐三晚说。 “鬼子不怕战斗打起来会在这里发生巷战么!”徐行舟说:“还不是想快速控制这个镇子,消除镇上的抵抗力量,好让增兵顺利行进。” “不排除会用舰炮轰一轮。”刘广来望向远远处的海上还能勉强见到那两艘军舰的影子。“三晚你说那两艘日舰在海上搁了好几天,会有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但我这两天在海边散步,听到一个下筝网的老渔人说,每天天不亮就有一艘小货载满了生活供给向那日舰驶去,他说好多的蔬菜米面,够好多的人吃的。” “照这么说那两艘舰上很多人了,他们是不是要等待时机要登陆徐家湾呢?”伍峰说,他就是昨晚那个一身汗酸?味能熏倒人的青年,这下看起来干净多了。 “我怕不是明登陆,是暗渡过来!”刘广来这话说出口,脸色都有些变。“这仗打起来只怕镇上的守军撑不过一天,敌人都快渗透到床底下了,而守军还在呼呼大睡。” “没怪得这几天日本人在镇上租了好几家空房子,说是用来屯货物的,这事我听万兴商会的头号狗腿子老鸦头说的,以前他跟过咱徐家,在路上碰见我和我聊了几句,他当时正在处理这件事,只怕是用来藏兵的。” “嘿,咱三晚同志真是块搞侦察的好料,果然没看错你,往后就加入我们的队伍了,将来没准有一番大作为。”刘广来拍着三少爷的肩头。 “不能呀。”徐行舟慌道:“咱徐家就这一男丁了,让咱爹知道他上了战场,非把头磕死在老祖宗牌位前。” “那你认为他该干什么呢?”伍峰在一旁面色凛严。“将来会是战火纷飞,但凡有点热血的青年都应该投身抗敌,保卫家土。”说着又举起他胳肢窝满是狐臭的手臂。 “来,姐教你打枪。”那个昨晚手持狙击步枪的女子对三晚说,她叫方华。 “好了暂且不说这事,面对日军的阴谋行动,我们应该怎么做?”刘广来看向各位。“那还用说吗,应该要有我们的抵抗力量。” 傍晚的时候,徐家湾镇子的上空升起缕缕炊烟,街巷上的各种营生也渐息弱,路上行人渐少,在山下方一座四合院的门前,刘广来和徐三晚站在路上,看着高大的门檐下一个老头爬在梯子上用手头的火柴将屋檐下吊着的大灯笼里的蜡烛点燃,灯笼上白底黑字写着个挑字。 “两位有何贵干?”老头行下梯子注意到路上的两人往宅院里看着,下意识问了句。 宅院里传出来些嘈杂的声音,也飘出来饭菜的香味,暮色下的院子里有好多人围坐着桌子吃饭。 “老哥,我们是来找你家帮主的,有桩生意想和他合作。”刘广来对老头行个手揖。 “是么,帮主正在吃晚饭,两位请进。”老头听说是来请帮工的,另一边的灯笼也不点了,忙把人请进门去。 宅院里分三四台人在吃饭,很多都是做挑担的伙记,他们也许多是寄住在这宅院里的,正吃得随意舒心,说话声和碗筷声混杂在一起,发现有人走进来,好些人都看了过来,老头走前几步向靠近堂屋的一桌人叫道:“二弟,这两位说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大圆桌前花二还没站起来,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长衫褂的男人站起来打量着来人,看模样是这个帮会管事的,只见他用筷子顶了下滑到鼻梁下的眼镜道:“这不是徐家三少爷么,别以为你戴顶帽子天黑了我就认不出你,当年你二哥可没少赖咱帮工的辛苦钱,我为讨债可没少上你家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九章 劫狱 这夜晚深更时,忽然下起大雨,雨点密集落在黑灯瞎火的镇子巷路的青石板上,在靠近守备团的军营大门外,从路上走来三个穿着雨衣的国军,押解着两个反绑着手的男人,临到军营大门口,国军当中一个挥起一脚将跟前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犯人踹得倒在地上一滩水洼子上,嘴里骂道:“偷鸡摸狗竟敢偷到老子的营部来,你他妈可是徐家湾最不知死活的一个,得关你起来好好打一顿,是不是个奸细?” 与此同时,两个黑影擦着墙根儿摸到门口边岗哨的近处,岗哨里有个背枪的丘八很不情愿的顶着把雨伞走出来没口气道:“下大雨呢,大半夜的你几位跟谁过不去呢,不就两个犯么,明儿押不行?”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照见这几个雨中的人,也照见贴在岗哨门边墙上的人,刚才踢了犯人的那个从开襟雨衣里伸手掏出把枪冲说话的哨兵指来,那哨兵吓得大叫:“怎么着?那部分的?” 雷鸣之下,拿枪那人吼道:“要炸天了,鬼子就要来啦,这下都在山下海里猫着呢!你们他妈还嫌没睡够?那就等着鬼子给挖个大坑让你睡进去。” “怎么啦?”岗房里另一个守兵穿着雨衣走出来。“电闪雷鸣的,吵嚷什么呢,声大过雷的,当心打雷的第一个不服。”这家伙说着正要瞅清楚来人是那个级别的军衔,不料身后一物重砸在后脑子上,他当下仰身往后倒,给后面的人托着倒拖回哨房里。 打伞的这个倒是看清拿枪逼着他的人露出在雨衣头盖下的军帽标识是个连长级别,他刚被对方唬了一下,这下还是没好气道:“那你乍不带队打鬼子去,抓两个犯过来显摆啥呢?” 说完这话他猛觉着刚出来的那个没了声息,扭头一看,被拖着只剩两条腿露在岗哨门口处,他大吼一声:“乍啦?”扔掉雨伞,就往肩膀拿枪。 还倒在水洼子装死的那犯人离得哨兵很近,他猛地侧身而起一个扫膛腿将那哨兵扫倒在地,拿枪的连长跟着上去给哨兵脖颈处补了一脚,哨兵没了反应。 “不会是整死了?”另一个被反绑的犯人用力甩了下湿漉漉的一头长发上的水,看了眼那连长。 “死不了。”扮成国军连长的刘广来道:“赶紧的拖进岗房换了他的衣服。” 另两个士兵便去护起倒地的哨兵抬进岗房。 不一会,几个人走进军营的路上,右边是个大练兵场,左边是往后几排过去的营房,再往里走路边有座老式房子,屋前有檐廊,门前岗哨,只是看着路上走的几个人无动于衷,房子的大门敞开,一排扇页窗也开着,可看到几个人坐在里面倾谈吃喝,笑骂声透过雨中传来。 “暴风骤雨下安逸巴适得很呢。”扮成犯人的伍峰又甩了下湿漉漉的长发,他是四川人,出来求学未成便加入抗日队伍。 “加快脚步,别分心,里面可能有中统的人。”刘广来提醒身边的人。 漆黑的风雨下,来到一个院子的门前,铁门紧锁,上面一个小窗口的缝隙漏出灯光,刘广来推开小窗口探头看见一旁的警卫室有人扒在窗户后面的桌子前睡觉,他叫了两声,居然叫不醒那狱警,借着天边一道闪电,他看到铁门旁边的围墙根儿有块断砖儿,过去捡起来伸进窗口朝那狱警扒的办公桌上砸去,把上面的碗筷和酒瓶砸得兵嘭作响。 狱警一个惊吓跳将起来,伸手就去拿靠在办公桌边的一支汉阳造,端起来叫道:“谁?吓唬老子呢,老子打小被吓着大的!”他以为另外的狱警在跟他玩闹。 “你再不开门,你就这么大了!”一张威怒的脸在铁门的小窗口瞅着狱警。 狱警瞧那张脸,听那声音,以为来头不小,把枪挎肩上赶紧去开门。 铁门打开,外面的人进得来,狱警没来得及敬礼就被甩了一耳光,他捂着脸,脸现惊吓,瞧那样子没准真是打小被吓大的。 “下这么大的雨,你让我站外面看你睡觉?”刘广来冲那狱警吼。 狱警见来人是个连长级别,正犹豫是不是给个敬礼,发现人又要打他,他忙倒退一步,这下才看清楚那人身后跟进两个犯人和两士兵。 “山下副营的,本人姓邱,押两个犯人来关,顺便见一见镇上的李医师和陈校长。” 狱警还青着脸,犹豫的道:“是那两个共匪么,上面下来的吴科长,,,” 话没说完给对面的人抬腿踹了一脚,狱警摔在雨中,拖着身泥水爬起来。 “别拿中统的人唬我,这下老子最大。”刘广来伸手进雨衣里掏枪出来。“你就说你告不告诉我?关在那里?” 狱警瞧见支枪对着他,赶紧转身指向一排监仓过去尽头处,“那里,那里,灯亮处,有人在守着的那室。” “兄弟,进来说话,给犯人交接一下。”刘广来朝雨中淋得好不狼狈的狱警招了招手,狱警进了屋檐下,看了眼来人只是个连长级别,却这么大口气这么嚣,心里气得往空间里骂了句:“他妈的下这么大的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十章 偷渡 这两天的雨下得好奇怪,都是夜晚深更下大雨,后半夜才渐弱下,下成了飘荡的雨丝在凌晨仍不歇。 海边的码头附近有国军的岗哨,远近也有巡逻的士兵,一个肩头托着一个用雨布遮着的蒸笼屉子的老头儿出现在海边岗哨前,对里面的人叫道:“军爷,军爷辛苦了,老儿我这里送来刚蒸出来的木耳猪肉包子,给各位解饥乏来了。” “拿进来,拿进来。”里面正困得东歪西倒的国军当下来了精神,众人抢过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慢慢来,多着呢,留些给外面巡更的弟兄。”老头儿把整笼包子放到屋里的桌子上。“为了守护咱徐家湾军爷们辛苦了,鬼子不知啥时候就打过来了呢?” “这可说不准,说不准明天就从海上打过来。”一个吃着包子的军爷说:“老头,你这是给咱送的断头饭呢?” “不不,军爷可别带这么开玩笑的。”老头赔着脸。“小本生意,起早贪吃的,军爷看着给点钱呗。” “军饷没发呢,等几天发了你再过来拿钱。”另一个抓了两个包子在右手吃着左手的包子的军爷鼓囊着嘴说。 老头很尴尬,犹猭着说:“这么说是不得钱了?” “都说了军饷下来就给你。”一个兵士看着过意不去了,从桌上拿张纸写了欠条递给老头。“这个拿着,过几天来拿钱。” 老头拿着欠条从屋里出来,走去几步回头看屋里的人低声道:“乍不下砒霜毒死你们,下迷晕药有什么用。老子还不稀罕你穷丘八这点小钱,有人等着给送大笔的。” 老头摸黑小跑过淅沥雨中的码头,走到一个小巷口,那里暗角处有人提着个灯笼站在那里,发现他走过来,便把手上的灯笼吹熄,轻声问道:“怎么样,送到了?” “送到了,都吃得欢着呢,老夫做的包子还是有两下子手艺的。”老头拔了下身上的雨湿,站在暗影中的人面前。“您老板的药应该也这会儿见效了,丘八们一个都得躺倒。”老头刻意要从暗中看清那人的神态,又向人靠近一下。“您答应给的酬劳呢?” “有,有”暗影中的人从身上摸出包布卷拿到左手,右手伸进布里快速抽出,跟着以更快的速度向老头的胸口捅去,左手将他身子往回扳,右手的扎刀用力对顶,跟着左右扭了下。 可怜老头没来得及哼一声便一命乌呼,他自己也不知道从那儿招来这种吃不下的死命买卖。 跟着那人将尸体拖到拐角处塞进一支翻过来的废弃舢艇底下,进入巷子里拿起灯笼点着,顺着巷子走支,出到大街上进入骑楼一路走到桑叶酒栈的门前停下向左右两边望了下,便敲开门进去。 桑叶酒栈进门是一个雅厅,雅厅中间是条过道,过道两边是几个分隔的厢房,这种布局是日本人的饮食场所风格,这下子客栈里却是站满了黑衣人,戴着只露出两眼的头套,腰带上插短刀,看势是要等待着什么行动指令。 “怎么还在这里,行动已经开始!”进来的人问给他开门的人,说的是日语。“帝国的隐士为何还站在这里?” “这不是在等你们的命令吗,三斩队长。 “马上去到预定地点,进入潜伏状态,”三斩藤枝对周围的黑衣人道:“记住我的说话,守在房子跟前,我们的人到了,若有支那人出现,统统的干掉。” “嗨!”众武士齐声低喝,跟着分作四伙续一出门。 “海军登陆战队的先头潜入部队此刻已在海上了吗?”三斩藤枝和那个穿和服的日本人进入一间厢房里,后者问。 “按计划凌晨二时行动,此刻已是二时十五分,估摸快到海边了,整个潜入行动要在一个半时间内完成,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不然你我脑袋难保。” “不会的,会有什么事呢,队长安排得如此周全?”两人上到榻榻米坐下,和服男拿起小桌上一壶酒往杯子里倒酒。“来,饮杯清酒定定神。” “熟悉目标路向的引路者都准备好了吗?”三斩藤枝又问一句,他是日军攻占徐家湾这个登陆口的负责人。 “队长放心,都安排好了,在镇子口侯着呢。” 细雨飘荡的黑压压的海上是那么的静谧,忽然从深处漂来一丛丛黑影子,继而传来划水的声音和一些低声的人语,黑影子渐渐展现在海面上,原来是十多支皮划艇上载着好多人,向海滩上靠来,皮划艇群背后还跟着三四支舢艇,舢艇上有一大件物体。 这场景看似很邪乎,当那些皮划艇靠近海滩边,从上面下来的都是清一色披麻戴孝的人,而且后面那四条小撑船上搁的竟是棺材,人群中传来一些诅咒的言语或是嬉骂。 这众多披麻戴孝从海拉棺材上来的鬼子,在一个带头者的喝令及拳脚相加的指挥下,很快形成四个组队,一个组队约有二十多个,各分给一副棺材及抬棍,然后分批向着岸上的山镇进发。 村中顺二那个死鬼在徐家湾呆了几年,搜集了很多当地的风俗民情,应该也了解到镇子山顶上有遍坟葬岗,镇上的习俗民规白天是不能抬棺上山安葬的,这事只能夜半过后由长者带队引路上山,日军的智囊团参祥了村中的情报,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把一百多的鬼子化装成披麻戴孝的,抬着棺材里的枪支弹药进入镇子,潜蔵进原先租好的房子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十一章 黑衣人 “看来共党说的那事不是虚的。”花四摸了摸腰后插的匕首。 两人静静的候着,竖起耳朵听着巷子里静寂无声,只有雨水聚成的雨珠从屋檐滴下在地面的水窝儿发出的响声,一滴一滴的响,好像也在等待着即将要发生的事。 忽然巷路高处传来一些隐约的人语,还有光亮从那边一闪而来,稍下人语就清楚多了,光亮也一晃一晃的照亮巷里。 “阳春里呀,张二姐河边弯腰洗衣裳哟,花花褂子里呀,,,” “这时候还有心情哼调儿?留着点神,别让一枪崩了你,你老母你都见不着,还张二姐,花花褂子呢。” 原来是两个巡查的国军士兵,一个手里拿着支手电筒照着路,一个手里扯着肩头挎的汉阳造的肩带,嘴里叨着根烟哼着曲儿。 “哥们可别说,昨晚要是老子站大门哨,准得栽老子手上,谁!”叨着烟的丘八猛一警觉便喊出一声,一把抢过同伴手上的电筒往一处房屋之间的暗角照去。 那人影几乎整个贴在墙角处,一身黑衣给灰白的墙皮打底,手电光照下显得是那么清楚,被抢过手电的那个士兵立即抖下身上的步枪对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衣蒙面人就要拉栓勾板机。 可是国军没料到另一边还有同样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 突然斜向里窜出两道影子挥出闪出白色寒光的短刀,三几下便解决了两国军的性命,只传出三两声哀叫和倒地的声音。 可就这几下短促的叫声却惊醒旁边一低矮房子里睡在屋门近处的一个五十多岁男人的好奇心,他拉开门出来时嘴里还骂了句,谁在外面吵呢?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睡了! 可这男人刚拉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是什么人,就被黑衣人冲过来两刀砍翻进屋里。 “狗日的杀上瘾了。”花二在二层屋子窗边看着这一幕短时间要了三条人命,他一手撑着窗沿跃身出窗落下巷子地上顺手抓过国军掉地上的步枪,朝拖着尸体往屋里去的蒙面人一个枪托重击在额头上,那忍者闷声倒下,他丢下枪,从倒下的隐者身上跨过时抽出隐者插腰间的两把短刀,把另一个将另一条尸体拖到门口的隐者逼进屋里。 花四虽不似其兄那样身手了得,但常年为花家另一门贩运行商的买卖跑腿,也是练有些身手防身的,只见他从高处跃下落到地上就势一个翻转,身子正好撞在那倒地的黑衣人身上,发觉这么一撞那人好像要转醒过来,他拔刀给人抹了下脖子。 正要冲进门里去,脚下却踩到一物,看见是国军掉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按开关还能亮,当下也冲进了门里去,顺手把门关上。 一时间低矮窄闷的屋子里,光亮一闪一没,一阵刀击声,物体的塌烂声夹杂着叫喊声,传出外面倒是显得沉闷了。 花家两兄弟出来把外面的尸体拖进屋里,边上一户人家有个穿睡衣戴帽子的男人手上拿支点亮的蜡烛朝门缝外晃了晃,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却不敢问一句。 “乡亲的,我是挑担帮的花老二,不想惹祸上身的,往下听见什么声音也不要出门。” 穿着日本隐者的黑衣头套的花二花四躲在外面先前隐者躲的地方。 按当地风俗,夜半过后出殡,经过山镇的路上是不能有声音的,若是听到旁边人家有人出门的动静,才会有人提醒,那家要借路上山,要出门的人都会回避,或者路上遇上过路人也会回避一旁不看送殡队伍,因此鬼子这一拙玩得挺麻溜的,一路上通行无阻。 “下面有光,好像有人来了。” “好像是出殡的。” 路上出现一盏灯笼的光芒摇曳,照出后面好些影影绰绰约人影子,除此之外暗无天光的巷子里再看不到别的物体,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好像阴间里的魂魄游移过来。 待看清楚那一拔人影围着当中一副棺木,送殡的队伍离花二也不过十米远,拿灯笼的走前几步举起来往左右的房子照了下,确认了目标所在,也看到了暗角处藏着的两个黑衣人,拿灯笼的对黑衣人一个下首作揖,嘴吐出一字,嗨! 花二也以同样的姿势给对方反应,他觉得这应该是以示自己人的示意,也就如法炮制。 然后提灯笼的向后面的人群招了招手,去把房屋的门打开,向左右前后转过一眼之后将灯笼熄灭。 披麻戴孝的全都挤到房子门前,棺材给卸下抬棍,由十数个人扛着进了屋,趁着一时间的拥挤和紧急,两个黑衣人摸到最后一个“送殡人”的后面将他打晕扛起来往巷子下方遛去。 事实上站在门口处催促门外人赶快进门的带头者,都没清楚自己的手下有多少人,因为行动太紧,在海边分批次也没清点人数。 夜实在太黑了,隔过数米都很难看得清楚人,况且都是头盖麻布的,谁也分不清楚谁,因此不见了一个也没有引起同行动者的注意。 披麻戴孝的扛着棺材进了挤进了屋里,巷路上又恢复了无声,周围一切仿佛在漆黑中襟若寒蝉。 在一处窄巷陡阶处,花二用麻孝的布料将那鬼子手脚绑了堵住嘴,翻开外面的灰白布袍发现里面穿的是军装,他扯下衣服上一个肩章和钮扣。 “你把他扛回咱花家后院的练功房,我去找一下那姓刘的,小心点。”说着花二已奔上陡阶,向着黑暗中的窄巷窜去,这个山城的交通布局对他来说再熟不过了。 第十二章 夜谈 徐家宅府的某处厢房里,高大的纱帐围罩的宽大的床铺边还亮着粗大的蜡烛,烛光照见之下,一穿睡衣的老太太坐在床上,用一把扇子轻轻给睡在一旁的女子扇风。 女子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纹,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温暖的觉了,默默端祥着她的老太太,也许十分珍视这刻的处境,好想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身边,以至老太太眼里眨出了泪花。 可是这样安祥的时刻,给老太太的病困突发扰散了,两声抵不住的咳嗽声把梦中人惊醒。 “娘,什么时候醒了?”醒过来的徐行舟在床上坐起来,跟着要护老太太躺下床。“来,快躺下来。” “不,不躺了,整天就是躺,我跟你爹说过,让他干脆挖个坑让我躺了算了。”老太太抹了把咳嗽逼出的泪水道:“可他不肯,说家里快没人了,只要还有点气都得留着。” “说啥丧气话呢,娘,你会好的。”女儿给娘抚着背。“女儿真想就这样陪着娘,算起来跟娘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是多远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和小帆还小,三晚还没出来呢。”徐行舟说到这有点黯然,停了下才问:“咱有多久没见过小帆了?” 老太太叹口气说:“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个女儿了,她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起来了,你说她干嘛要走那么远呢?你说她走那么远干嘛呢?”老太太说完又咳起来。 “她会回来的,会的,说不定明天就在家里出现。” “你也是的,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面闹腾什么劲哦,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找个人家嫁,身边有人了么?” 徐行舟想了下说:“是有个人了,我们都喜欢着彼此,但家仇国恨之际,不知道有没有未来,不敢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什么呢,有人要就好,赶明儿就把婚事办了,咱不要彩礼聘金的,只要能给你爹冲冲喜,给家里添点人气就好。” “娘,没有这个可能了!不出数天这里就给炮火给轰了,谁家留得住谁家留不住都不知道,这两天我就把你和爹送回你老家去,这是我要跟你说的最紧要的话,你也帮着跟爹说说,就怕他不肯走。” “你爹可能会走么!别想了,你徐家在这里二百年有了,你叫他在他这一代毁了他宁愿给炮火轰了,你也别劝娘,娘就剩一口气了,最好一把炮火把我烧了,省得找地儿埋。” 老太太说完顾自躺下床上躺直了,两眼直瞪向帐顶上方的屋顶,似乎幻想着那天一炮火砸破屋顶落下来把她烧成灰了。 寂静的夜里,徐家的厅堂里一架落地挂钟忽然接连向了三响,告诉听到的人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厅堂后面一侧厢房里,烛火映亮,正面的墙上悬挂着先祖的画像,画像两边一副挽联,下面是一张长条供案,供着十数牌位,摆着水果,香饼,正中的香炉上还有香烟缭绕。 供案两边的烛架上亮着数支蜡烛,徐老爷盘腿坐在一张莆田上,右手还柱着那根拐杖,正睡意昏昏。 徐三晚站在隔过徐老爷一米的身后,看着供案上的牌位,看着先祖的画像,再看着眼前昏沉的老人,一言不发,也许徐老爷都不知道他站在身后。 一老一少就这么呆着好一阵,周围静寂得好像听到焚香的灰烬落下的声音。 “呜——呜,嘭!轰!没啰,炸成灰啦!”后面的小子突然对着空间作出个爆炸状,发出响亮形容爆炸的声音。 “畜牲,看我不打死你!”坐着的老子撑着拐杖站起来转过身,挥拐杖向小子头上打去。 “咣”的一声,拐杖直愣愣打在头上崩成了两截,老子很是意外,小子却直瞪着他,烛光映见下,被打的额头上一道血从头发里渗下来,使小子变得有些凛然。 “你怎么不躲?”老头气得直跺脚。 “打死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你在祖宗面前岂不是好受些?” “徐家算是亡了。”老头气得哆嗦,在祖宗牌位面前转了两圈,颓废地坐下。“徐家算是亡了。” “留不下来了,明天带着这些牌位。和娘一起离开这个家。” “滚!”老头挥手怒指小子。 徐三晚用手巾擦着脸额上的血经过堂屋后面的院子,忽悠听到暗处有人唤他。 那人靠近过来,他才看清楚是花二,刚才翻墙进来的。 “花兄,有急事么?” “有情况,快带我去见你老板。” 这时候刘广来正好和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从房里出来,走到通往那边偏门的路上,三晚赶紧打招呼,刘广来见是花二出现,便知事情非同一般,四人又一起回到房子里。 “这是浦滨中学的陈校长,我们刚要动身往浦滨去,有要紧事。”刘广来给花二介绍一下身边的人。 “陈校长镇上的好人,虽不在镇上工作,但家扎在这里,为本镇做了多少好事,那个不晓得。”花二说:“可前几天不是听闻校长您给守备团的抓了,怎么现在?”看了眼刘广来。“莫不是昨晚劫国军监狱的是你们干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十三章 托付 这天的天气在七月中的盛夏阴沉得有些反常,天空没有乌云,空气阴凉,海上的能见度很低,徐家湾的人们一天都没有看见那两艘搁在海上的军舰,山城的纵横路巷也没见到非我族类的浪人武士的身影,也没有人说起昨晚上有人抬棺上山的事,街头巷尾一切营生苦计又照常如旧。 傍晚时分,挑帮的宅院当中,一桌大圆桌上铺满酒肉饭菜,十几个人围坐一桌吃着酒肉相谈甚欢,徐三晚约了几个他新认识的朋友一起赴了花二的宴请,那几个人是刘广来的游击队员,几轮触杯碰碗之后,大伙算是交上了朋友。 “来,我代表挑帮的兄弟敬你们一个!”花二站着双手捧着半碗酒,对坐作一溜儿的新认识的朋友道:“我花二是个出死力的粗人,除了手脚灵活点,脑子里可没多少道理,道路,道德的,可不比你们一个个的心中有光,怀有志向。” “花兄言重了。”长发伍峰抱拳道:“身处这个年代,你的作用或许比我们大多了,这是个斗打的年代,不是弄墨的年代,所以我才会弃笔从戎。” “你是这个。”老廖用筷子刺着一盆子里的鸡头对花二说,跟着刺向鸡的屁股。“我们是这个。” 这举动逗得大伙一阵笑,花二对老廖说:“你老哥也是练家子的,咱看得出来,就别取笑我了。” “那你两个练几个对儿怎样?”徐三晚喝得有点酒兴了。 “这下喝酒紧要,对练的话日后有机会又何妨。”花二将碗递出,大伙都站起来举杯递碗的对碰。 这时,那个叫狗叔的老头又在大门外踩着梯子去点大灯笼里面的蜡烛,狗叔站在梯子上向巷子里空间望了望,觉得暮色来得似乎浓重了,好像这夜晚要起雾,不远处的路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来。 待狗叔把一盏灯笼的光点亮,往梯下走,扭头却发现刚才看见的两人已站在大门外的路上,往花家宅门里看,其实往门里看的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他身后打扮干净的姑娘却低着头,两手抓着身后搭到胸前的麻花辬子,很不自然。 “这老哥,找谁呢?”狗叔觉得眼前这老头比他年纪大了。 “找那个年轻人,你们帮会最能带头的那个。”老头说话有点带狠,好像他往下要做的事情需要勇气。 “二弟,门外有人找你。”狗叔往院子里唤一声。 花二从桌前站起来往外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看不清楚样子,大声道:“谁呀?进来说话。” 门外的老头便要拉着身后的姑娘一起进门,可是姑娘走到大门口的平台上就不肯进去了,拉扯间让里面的人看着也觉得奇怪。 看着姑娘一脸羞怯,一旁又要上梯子的狗叔料想这爷孙俩莫不是来说亲的,也劝说:“这孙女大胆点,没人要吃了你。” “这不是那天在码头上被鬼子欺负的爷孙俩么。”花四看着门外的人。 花二立即起身走过去,见真是那姑娘,这两天他老是想起的人,姑娘见到走过来的花二,脸色瞬间便涨红了,还背过身去。 “爷,吃了没,一块吃点。” “我要跟你说件事。”老头看了眼花二,先顾自往里走。“你把她拉进来。” “来,妹子,跟哥进屋去。”花二拉起姑娘的手,感觉是那么温热柔软,他心跳都有点加速,拉着的手就不放了,见她脸色涨得红红的,他都有点不自然,就这么把人拉了进来。 “娘,出来。”花二也猜到老头带着孙女过来不只是道谢这么简单。 堂屋里走出来个五十多岁模样朴实端庄的女人,看见花二拉着个模样俊俏的妹子,脸现欢喜道:“这是那家姑娘模样这么顺眼。” “好看么,你跟她说说话呗。” “怎么称呼呢?”花二娘拉过人的手。 “我叫阮娟。” “来,进屋里咱说说话。” 原来老人真是不单带着孙女来道谢,确实是要来说亲的,说他一把年纪干不了几年了,自己的儿子是个酒鬼整天只知道讨钱喝酒,只怕自己一走,这孩子没个着落,就想给她托付个好人家,要是花二不嫌弃,这闺女从此就交给他了,只要不打不骂随他怎么使唤都行。 花二一口答应下来,说这妹子头一眼见心里就撇不开了,还想着这两天打听清楚了就上门提亲,既然老人家也有这份心那自然是欢喜得不行,以后她就是花家的人了,只要是他花二有的就是她的。 围坐桌前的大伙都为花二天掉下个现成的漂亮婆娘感到高兴,一帮子又举杯恭祝。 老人听得花二这句话从桌前站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外去。 “爷爷,去那呢?”花二问道。 “我这就把她交给你了,我还留下来作甚。” “可是,总得办个仪式呀,妹子我是要上门迎娶的。” “这个不重要,只要你真把她当婆娘就行。” “娘,你出来一下。” 花二对他娘说要娶下阮娟这姑娘问她觉得怎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十四章 怪谭 “日本人一定会怀疑他们的潜伏行动暴露了,这事很可能会使他们改变行动计划。”刘广来坐椅子上手上捏紧一茶杯,却盯着地面说:“在我方没有应对防备好之前,很可能就要开战了。” “今天下午我在镇上转了转,发现平日里成群游转的浪人武士全都不见了,莫不是已经整装待命?”徐三晚在一旁说出他的疑想。 “那一定是了,不然怎么会集体消失。”伍峰摸着他的长头发。“这事起码证明那些并非真正的浪人武士,而是纪律性很强的部队。” “这也是怪,横七巷那坡头房我今天盯了一天。”洪胖子摸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没见有人到过那里,也没有人出去,你们说那些鬼子不饿的么?” “除非抬来的棺材里有吃的,但那么副棺材又装枪弹又装吃的能装多少!这就说明鬼子是藏不住的。”花二说。 “刚才我发觉空气有些湿润,起了些夜雾。”那个背着长条布袋的女子方华说,她是个枪不离身的人,也是个善于观察气候风向的狙击枪手。“料想今夜海上的雾一定很大,大批鬼子会在那时候摸上岸来。” “跟着就会来个里应外合,把徐家济的千把个守备军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刘广来站起来把茶杯就地上一摔,双手抓住花二的肩膀:“花兄弟快着人去镇上找些说话有份量的人,动员老百姓都往山上撤,就说敌人今夜就要炮轰徐家湾,不撤就成炮灰。” “另外,这是更加紧要的事得恳求你,当下从你挑帮的兄弟里挑些会使枪经过些事的人组起一支你的队伍,队长你来当,我们现在人手很缺,今天我四处寻人就码来了二十多个,你看你能有多少人,枪不够我来解决,就看我们能有多少人挡住鬼子枪子,好争取时间让老百姓躲出去。” 这么一串子话,在花二严厉的神态下可算是一字不漏听清楚了,他那有点带凶的目光还是在刘广来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才说:“据我所知徐家湾是几处地下掩体的,不过好多年没藏人了,镇上有些老人还是知道的,找声望高的人动员撤离我花四兄弟最擅长。”向花四看去。“快去找庙会主持蔡老先生,关帝庙下面就有个藏洞。” 花四应得一声便奔门出去,花二接着说:“至于拉队伍的事今天中午就着手这事了,不过能经事的只怕也就二十多个,跟鬼子专业化队伍那是没法比,但总好过被鬼子打死也不还手呀!” “那敢情是,家园沦陷之下,但凡是有热血的人都当为命运抗争!”伍峰又举起他满是狐臭的臂膀。 “还有,我认为当下最应该解决的是那些个黑衣人,只怕他们到了另几处目标还会继续杀人。”徐三晚又插了句话进来。 “马上行动!”刘广来压低声音叫道:“必要时要开枪就开枪,与其敌人打响第一枪,不如我们来打,乱了他们的方寸再说。 山城的某条巷子的拐角处是个三叉口,一边有块约模百来平米的空地,靠山墙的边上有个小房子,里面供着个土地公的神位,再除了石台香案外,里面就仅容三两人转身的。 空地的拐角有个老房子,十年前有个外乡人带着他的老母亲来到这里,盘下这处房子,房子用木板隔着两层,上面住人,下面门面房摆了些刀枪棍棒木桩架子的,门口挂个牌子谭家练武馆。 最早开始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在屋旁空地上,每天早晚打他的拳脚,耍他的枪棒,然后打理一下土地庙,给土地公上香,原本有些破败不怎么受人供奉的小庙给拾掇得干净清朗,渐渐也多了些香火。 每天打拳弄枪的谭师傅渐也吸引了些人气,他那漫不经心似乎不显山露水的身手也打败了一些前来挑战的所谓门派武师,此后也招来不断的后生小伙拜他为师习武,只是他从不扩大规模,一直来就那么十多二十个学员跟着他在空地上打拳练武,收入够养家糊口就行,就这么用拳脚打出了这么一遍天下。 每到入夜时分,谭师傅就坐在屋前骑楼下一张竹椅上,身边放个小方凳上一壶茶一个杯子,或者一壶小酒一碟小食,再有就是方凳边上小碟子里点了支蜡烛,神定气闲地坐在那里,与世无争地坐着他的地盘,夜深就关门闭户,这么一坐就过去了好多年。 这么一个人就在徐家湾生存下来,因为行径孤僻,家里老母也是终日不出门晃动的,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怪谭。 这夜晚怪谭照常坐在门口边就着小酒闭目养神,背靠竹椅双手互抱骁着二郞腿,他是不是在练某门内家气功就不得而知了。 他家斜对面隔着两三户有幢空房子,也是很久没人住的,前几天有人过来看了下,之后又有人进去拾理了一下,之后又没动静了。 这下,怪谭微张开眼看向的正是那幢无人居住的房子,那里窗口暗糊糊的,里面漆黑一团,除非他的耳听灵到能听到那屋里有动静,不然他那么一望没必要带着警觉。 忽然,他脸上又是眉头皱了下,耳朵跳动了下,可是这回望向的不是那个房子,是房子前面的路上,那里好像有人走动,而且不只三两个。 只是怪谭从不管闲事,四阾五舍形容是那种在路上被车辙子扎着脚都不作声的人,那还亏着他是功夫行家,不然真是好受欺负。 可是这回他注定是要坐不住了,那些个夜色下掩护的黑衣人不经屋门而入,而是翻墙爬窗的进屋里,显然是要查找什么,遇到屋里有人发现,那里就会传出响动和不易察觉的惨叫。 怪谭知道这回遇事了,按常人来说发觉凶险逼来,早就躲屋里紧闭门户藏身,可他还是那么一个人坐着,就在身边的烛火晃动之际,一个黑影已迎面扑来。 第十五章 暗枪 怪谭怒眼一睁,眼前的忍者无言,挥刀夺命,他伸手一拍,手掌刚好挡在对方捉着短刀的手上,挡住了划过他胸部的劲力,同时将身下滑顺势一脚踩在忍者的腿上,蒙头忍者立不稳的身势直往他身上压来。 怪谭就这么就着竹椅下躺式一手顶抓着忍者的胸襟,另一手出拳打在忍者的胸部,出手奇快,三拳将那忍者打翻在地,蒙头套露出的双眼已然充满血丝,可见出手之人内家劲力何等了得。 他这么十年如一日的枯坐,应该不只是为虚枆时间。 周围就怪谭身边这么一支孤火,他发生的动静很快招来四五个忍者的围攻,怪谭立起身来将长衫褂的下摆往后腰带里一塞,右手绕过来把左手上从忍者手上夺来的短刀拿着,对着最先扑来的忍者挥刀出击。 一阵刀击碰撞之声在黑夜的巷子里清晰响起,几下周围开门关门的声音,被杀倒地的却是无声,忍者几番拼斗,不停有后继者加入,却打来拼去还是那么四五个人与敌对战,路上已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 这回可真是遇上高手了,忍者一时只顾围着怪谭周围转,无不忌讳着此人出手奇快,反应敏捷。 可是,黑夜里一声枪响,瞅准时机打在怪谭的后背肩,使他一个啷呛立马回身反应,向着那幢房子怒视,料想是那里面的同伙眼见自己人不敌对手,忍不住开了枪。 怪谭发现夜幕下一线隐约的红火射来,那边的门缝里已然枪响,他不得已一个倒身下跌,感觉子弹就擦着他发梢飞过,周围的忍者却不失时机挥刀向他攻来,他躲闪不及之下,身上又被劈了一刀。 忍者以为这下可将此人至于死地,便急攻而上,那料还亮着烛火的门口从里面飞出数把柳叶刀,将两个忍者刺倒在地,一个女人挥着缨枪窜出门来几下挥枪挑刺将其余三个逼开怪谭身边,她护起他往门里退进去。 可是那边的枪声又响了,这一枪打在了女人的大腿上部,使她痛哼一声,倒退不稳拖着怪谭一起跌在屋门口,剩下的三个忍者再次挥刀逼来。 怪谭在地上半起身子朝离得最近的忍者掷出手上的短刀,刀尖插进那人的胸膛,怪谭立起身来正要下狠手解决最后两个忍者,那边又是一枪打来,他腹部着了一下,这下顺势一倒将一旁的烛火扑灭。 敌人也许是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暴露藏匿泄漏军情,那就不妨杀掉眼前的抵抗者,于是那房子从门里快速奔出几个日军,端枪向谭家武馆杀来。 最后两个忍者也是视死如归了,非要将怪谭杀了不可,一起扑将上去。 不料一道身影从隔过去的房屋檐下飞快奔来,隔着四五米已纵身起跃,半空中飞脚踢出将一个忍者踢得抛开几米远,那身影落到地上,手中的匕首已然刺向另一忍者的心口。 路上就差不到十米就到得谭家门前的日军遭到一阵密集的枪击,接连的倒地,余下的想找掩体或往回撤,也被不明方向射来的枪弹击毙。 这下子屋里的日军慌了,想要冲出屋子,却被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逼了回去,二楼黑洞洞的窗户被砸破玻璃,三挺机关枪冲着这处房子对着的三叉路口不同方向喷出火舌。 黑夜下的房屋瓦顶窗户到处兵砰作响,可怜那低矮的土地神庙被一阵机枪扫射打成了马蜂窝,巷子的地面上也是一遍电光火石。 日军酝酿已久的徐家湾侵夺战就这样被己方一个冒失鬼放的暗枪打响了,按照日军的计划,是要等海上的主力剩夜雾登陆上岸发动攻击,镇上的日军才采取行动,里应外合。 即使没有那冒失鬼放的暗枪,按游击队赶来的计划,就是先解决掉正在查找有没有反伏击存在的黑衣人,就要对潜藏在房子里的日军分块夹击,所以这一战避免不了在日军主力攻来之前打响。 听到镇子半山腰上枪声大作,潜藏在下面街上桑叶酒栈的日军登陆战负责人三斩藤枝气得暴跳如雷,总攻作战未开始,枪声已响,无疑于攻击计划已泄露,行动被打乱,逼不得已指使无线电向海上的日军发出立即登陆作战的信号,只怕他先头精心策划潜藏进来的兵力,没有后援之下被分块瓦解。 行动比原计划至少提前了八小时,原计划是日军登陆战队一个联队乘小撑船或皮划艇在黎明之前登陆徐家湾近岸,日出之前天光之后舰炮轰一轮岸上的军事作战区,包括镇上的居民区有目标性的打击,然后才是地面攻击。 这下好了,三斩藤枝气得将他潜藏在帮会和武馆的兵力倾巢而出,去支援镇子上分散潜藏的兵力,二百多全副武装,配备重机枪掷弹筒的日军出到镇子口的老集市,就与海岸边闻枪出动的国军遭遇,双方火力交接,又是一遍更强烈的枪声大作,周围的居民一遍呼天抢地的哭喊奔逃,整个山城上下简直炸开了锅,人们乱成一遍。 人们在呼喊中逃离,往山上或镇子两侧外围撤出,加上一些熟悉路径的人有组织的引导,很多人钻进了地下掩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十六章 勾心斗角 之前解救下怪谭的那个人自然是花二,他解决了两个黑衣人,把怪谭和那女人护进屋里,徐三晚从后面赶来也搭了把手,四人摸索进屋将房门顶上,跟着上了楼。 “谭师傅,烛火在那?”花二把怪谭护进房里的床上躺下。“你这伤不轻,家里有药么?” “灯在门边的桌子上,你摸一下,那些黑衣人和潜藏在屋子里的都是日本人?”怪谭在黑暗中道。 徐三晚护着腿部中枪的女人上楼梯,在黑暗中都觉这女人体肤滑腻不像是老人的体质,他抵不住疑问道:“谭师傅,这大姐是你谁呀?你老母亲呢?” 花二刚好将油灯点亮,那女人的脸映出在灯光下,却是一张中年人的脸,五官标致,肤色光润,可是身上穿着老太婆的开襟衫灯笼裤,只是她头发很短,想必是为了套假发剪的。 “这个不会是你平日里人们眼里见到的老母亲?”花二也觉得奇怪,因为楼上就一个房间连着一个厅,要是还有个老太婆都不知藏那儿好了。 “我的故事容以后有时间再与你们说知,希望你俩个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怪谭叹了口气。“本以为隐姓埋名与世无争可守着这日子过下去,那料世事纷乱,这没过得几年又卷入战火。” 屋外面枪声大作,一梭子弹扫在屋顶过,打得瓦片纷纷散落,屋里的光线好像亮了些许。 女人来到怪谭身边轻声道:“忍着点痛,我给你把弹头取出来。” “你先给自己止血了,” 女人从床底下拖出一皮箱子打开,将里面一卷布包摊开,上面插着一排大小刀口各异的刀子,箱子里还放着些药瓶子和纱布,针剂。 看着女人忍着痛摆弄着这些西医才有的东西,花二和三晚都觉得这对男女并不简单,不知他们为何要扮成一对母子隐居于此地? “你们先出去一下。”女人动手脱着怪谭身上的衣服,对身后站着的两人说。 “要有什么帮忙的告知一声。” “再给我点亮支蜡烛,最好去下面烧一盘热水。” “太奇怪了,你说这明明是两口子,乍要办成一对母子呢?”在厨房里,三晚往灶堂里架柴烧火,花二往锅里舀水。 外面依然枪声大作,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屋里楼板的灰尘在抖落,墙上的窗户在震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花二站到厨房的门口往大门那边看着,他总觉得有人要撞门进来。 “不过这怪谭原本就是个怪人,想出这法子也对他味儿。” “水烧得怎样了?”花二感觉枪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而且越来越密集。 “差不多了,怎么了?” “鬼子的增援过来了,是藏在别处房子的,这么快。” “好了,可以了。”徐三晚在一旁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往灶堂里的火泼灭,跟着用个大瓦缸子把锅里的水装进去往楼上端去。 “好像有鬼子要进屋来,把灯光挡一挡,不要让楼下看见有光。” 徐三晚将水放床边,顺手将房门关上前回头看一眼,那女人已把怪谭的肩背伤口割开,用开口挟子撑着伤口,刀和挟子正在肌肉里翻找弹头,怪谭嘴里咬着条女人花短裤头,正痛得满头汗。 正下得楼梯就听见外面有人踹门,黑暗中花二抓着他的肩膀拉着走到房门的角落处。 “呆着不要动。”花二对着他的耳朵说。 “我有枪。”徐三晚回了句,顺手拔出腰后的盒子炮。 “别开枪,鬼子知道屋里有人开枪,会把你打成马蜂窝。” 门外人数下猛脚将门踹开,先是数发子弹连发射进屋里,等了下,一个身影跨了进来。 屋里漆黑一团,这人进来可能是想找到什么作为掩体,好搬出去作挡子,还往门外招呼了声,问谁有火的进来照个亮。 屋里人话才说下,却被人从后面抓住头部猛一使劲给扭断了脖子,跟着连枪带人抱着拖回角落。 接着另一个也跨进了屋里,将一根火柴划着举起,可是照不见刚才进屋的鬼子,有点胆颤冲屋里道:“八嘎,青木,你小子要吓我呢?”当然说的日语。 当火柴的光转个向,那人眼前出现一张脸,却不是那个叫青木的鬼子的脸,他正要大叫。 可是对面的人出手更快,一手将他举火柴的手托起,另一手已将匕首插进他咽喉,他只得低沉得吞咽几下,便断了气。 “赶紧的把衣服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花二蹲下来麻利地脱着尸体上的军装。“这里是拐角,我们的人在叉巷子上,等下会有很多鬼子伏击过来。” 花二又把今早凌晨时假冒身份的法子重使一次。 果然过得一阵,便有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过来,外面有人冲屋里喊话:“你俩混蛋死了没有,应一声。” “嗨!”屋里高声回应。 两日军从屋里把怪谭家里那张平日招呼客人坐的红彬木两人沙发扛了出来,将其倒置在屋外靠空地处,跟着往回退,一机枪手立即上前扑倒调整位置,架住机枪就向上面巷子里一阵扫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十七章 起义 “团长,敌人快打到山上来了。”又一营长抵不住催了句,他好像听到外面有些骚动声。 “放屁!那来的什么敌人!”胖团长这下倒是怒了,拍着大腿吼道:“这两天徐家湾到处风平浪静的,你见那儿有敌人过来了?只不过是潜藏了一小股偷袭者,何愁山下的兵力解决不了,你还想老子亲自上阵么?” 说最后一句话时胖子是看着那中山装男人的,显然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中山装男没来得及应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大声说话。 “大敌当前,是个军人就该亲自上阵。”数人先后从门外涌进大厅来,带头的一个说,向着胖团长走来。“身为一团之长,你想置身事外?” 胖团长看见来人,明显的脸色一怔,随即板着脸道:“梁团长,要摆军威也不至于要踩到我的地头来,小心有人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一句话看了眼一旁发愣的中山装男人。 梁团长笑了下,道:“谁让我吃不下兜着走?”转头看向中山装男:“看这派头,是中统的人,那个科的?” “南京党调科的,阁下就是二七团的梁团长?”中山装男人语气有点生硬。“有件要事,我认为你很有必要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你要调查我什么呢!”梁晃瞪着要调查他的人。“日寇已经在我们的土地上杀掠了,国共眼见就要第二次合作,你这时候要跟我玩内斗?这下你是要离开这里,还是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我就把你绑起来堵住你的嘴。” 中山装男人看了眼梁晃身后荷枪实弹的人,他讪笑一下,拿起他的礼帽戴上,提起行李向门外走去,对梁晃悻悻道:“我们走着瞧。” “郭胖子,你是不是也要走?要走就赶紧的收拾细软带上家眷,趁日本人的舰炮没轰上来离开这里。”梁晃说出这话一股子霸气。 郭胖从沙发里站走来逼视梁晃。“姓梁的,你这是要罢我军权呢!?也不找镜子照照自己什么身份。” “大敌当前,你妄顾同胞生死,不出兵救助,不布置行动,眼看着土地失陷,你却无动于衷,你这种行径枪毙你都不过份。”梁晃拔出手枪拉保险拍在桌子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把他抓起来!”郭胖子向几个他手下的营长命令,可是没有人动一动,都只顾逼视着他。 “你不要蛊惑人心,在这里扇风点火。”郭胖子指着梁晃。“那来的大敌,我看你是被一小股子敌人吓破了胆子。” “日寇的军舰停海上都几天了,这夜晚海上浓雾迷漫,这时候大批的登陆部队已经剩雾渡来,再不还击,是不是就想等着投降?你打定主意做亲日派的走狗了。” “再不打炮鬼子就全攻上岸来了。”几个营长当中有人喊道:“潜藏的鬼子已经开火,海上的岂会袖手旁观!” “赶紧布防!团座。”又一人请求。 “布个球,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别想动老子的军火和人马,姓梁的你是不是要夺我的军权?只要有老子在。。。。” 郭胖子话没说完,一个离得办公桌最近的营长迅手拿起桌上的手枪向着他连开两枪,郭胖子捂住胸口中弹处,另一手指着那营长。“你,胆大包天了。” 看着胖团长倒在沙发上,那个血气正冲的营长顺手把枪指向自己的脑门。“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希望你们在敌人面前不要怂!” “叭”,枪响时那营长手上的枪已被人托到脑袋上方,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托枪的梁晃顺手将营长手上的枪抢过来,道:“为何要为一条亲日走狗赔上自己的性命!他虽是你上司,但你此举是正义所为,谈不上背叛,不忠,知道么,留命,与敌对抗。” 整个乱轰轰的山城,原本只是枪声,榴弹声,人们的惊乱声响个不停,突然,好多飞射的炮声从天空中呼啸而过。 黑糊糊的山体上到处喷出一道道火舌,火光中星屑烟灰喷散,国军的75毫米山炮,105毫米榴弹炮不停越过徐家湾上空,带着一束束灼烧红光飞向黑压压的大海。 震在价响的轰炮声分列在整个山镇的头上方和两侧,使得附近的山梁,山坳都产生了回响,好一阵声绵不绝,山镇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了,地面,房屋都在颤动,令到惊逃的人们更是摧心裂胆。 这一阵炮轰得好没确定的目标,指挥打炮和打炮的都不知道这时候黑沉沉的海里是否真有敌人偷渡过来?但是指挥打炮的认为既然岸上的枪声已响,海里的日军又岂会见死不救。 一发发炮弹落在几千米以外的黑暗大海上,有的炸起花白的水柱高高窜起,有的落在船舟上,炸得火光中木船分裂,人影翻飞。 梁晃站在山上军事辽望台上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兴奋得指令炮兵营长继续往海上打炮,在这之前他已令机枪营和步兵营的人抄山上往下的军用道快速到达海岸边,这条道并不经镇上过。 山上的炮火轰隆作响,才一阵,黑沉沉的大海里也是炮声大作,日军舰上的重炮更是带着啸声飞过来,炸在山城上,炸开墙块和屋顶,燃起冲天火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十八章 坚强 一袭炮火从天空半弧形地吊下来打在堂屋后方徐家灵堂的屋顶,落下去炸出强大的燃烧着的爆破力,连摧数堵屋墙,轰碎大遍屋顶,鼓涨起冲天火光,火光中碎木纷飞,烟灰并射。 跟着又是一发炮弹打在二进院过去的一个厢房,同样爆发出半径十数米的冲击火焰,将数间房子轰倒,爆炸声中火光浓烟扬上天空。 那个老太婆之前说的,让炮火把她烧了省得找地儿埋的愿望实现了。 徐海生被炸弹轰得脑子一片空白,拼尽力气发出一声嘶吼,跟着跌下台阶不省人事。 炮火轰上山城的时候,躲避在暗处或屋子里的日本兵和游击队员都被逼了出来,双方展开枪拼,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分钟,炮弹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与其候着等死,不如拼个活跃。 趁着这时机,花二把两个手雷扔进对面房子二楼的窗户里,干掉上面伏击的机枪手,跟着和徐三晚用手上的盒子炮一口气杀死屋门跟前往外打枪的鬼子。 徐三晚面临这样平生未遇的瞬间你死我活的对战场面,他拼力克制住血气亢奋造成的浑身打颤,幸亏反应能力不弱,下手还算狠准,才没给对方机会干掉自己。 但是对面的鬼子借着楼上燃烧的火光发现房子里的人开枪射杀自己人,便断定房子里有敌人,一挺机枪往屋里扫射出密集的子弹,两人逼不得已扑在屋里的死尸身上,架着尸体往楼梯处退去。 “坚持住别打颤。”花二发现徐三晚有力不从心的样子,便一手架着尸体一手拉着他衣后领,往木梯处退去。“生死就那么回事,应得过就活应不过就死了,得赶紧离开这屋子,等下鬼子还会扔炸弹进来。” “这鬼子少说有三天没拉屎了,身子可沉了。”徐三晚托着尸体挡着射进门里的子弹后退。“我架了个屎桶你知道么。” 他挺不服花二的话,但自己确实是不争气,只得奋起力气和精神,抱着尸体倒身上楼。 “赶紧的,往后窗出去,这里呆不下了。”花二一脚踹开怪谭和女人的房门喊道。 下一眼却见怪谭和那女人相互挽护着走出房门,显然他们也知道危险逼来,逃出屋子要紧。 四人刚接近屋后窗前,房间的楼板就被下面的手榴弹掀塌了,好大一团烟灰直往他们扑来,四人几乎同时倒身摔出窗外。 花二先从五米多高的窗户落下,半空中顺势拉了一把徐三晚打横的身子,怪谭两口子倒是相互抱着直落下去,都跌在屋后一条狭窄的臭水沟上,亏着这两天下了几场大雨,沟里积着没膝的水才没有摔伤了。 跟着都顺水沟往里趟去,在花二的带领下砸破一户房屋的后门爬进了屋里。 从屋里摸索出去到得另一条巷路上,借着炮火轰倒的房屋处燃起的火光,可见到这时候路上已没有多少逃跑的平民了,花二说要就近处给怪谭两口子找一处地下藏室安身。 他知道那一处房子是个大院落,可以从下一条巷的进门去到上一条巷的路上,这样的大院落以前是家族聚居处,多年前为躲避大规模的兵匪或海贼建有地下藏室,后来家族人丁衰落,有些房子分租给了外来谋生计的人。 花二寻到的这处地下藏室就是帮会里的挑工告诉他的,那人租住在这处的房子很多年了,很早就发现在自己住的房子屋顶有个隔层,上面离屋顶只有半人高,边上有块木板掀开后,有木梯往下到挟墙的地面,再从入口下到地下室,地下室挖在院子当中,上面有通风口和透光处。 花二在入口处打了招呼后护怪谭和那女人下到地下室,里面已经藏了那个挑工一家人和相邻的两户人家十多个人,点着三两支烛火挤在两个大通铺上。 花二安顿好两人,交待帮里人日后好生照顾,便和徐三晚出到外面的路上,这时炮火仍不停轰炸着镇子,山下枪声也是响个不停,原来怪谭的住处发生的枪战已然听不到,想必是游击队结束了那小股子日军。 但是炮火的空隔时仍听到周围有人奔跑呼叫的声音,有流弹穿射过巷子,想必潜藏进来的日军有些被打散了到处冲突,想找到自己的人。 “这时候我们的人会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往那儿去,花二问了句。 “多半是往山下去了,那里有鬼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时候鬼子的大部队已经靠近海岸。” “你说鬼子登陆会是在沙滩上,还是在海港处?” “应该是散开在海滩上的,沿滩涂过去一大遍!然后往镇子合围,怎么了?” “那么附近的村子都有可能被他们的枪弹洗劫了?” “这是在所难免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花二正要说出他的担忧,一袭炮火在不远处炸下来,至少轰倒了两间房子,炸出的烈焰中碎木砖瓦四向飞溅,瞬间的烈焰映白了巷子两边的景象,两个站在巷子边上,人家屋门前的人也在白光中清晰而现。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离这两人身后不过十米处也有两个着装一样的人,原先还端枪对着他们,火光映亮照见前面人的样子,后面的人放下了枪,冲前面的人叫了一声。 徐三晚和花二回过头来发现是两个日军,正冲他们打招呼,那样子并不像是要上来干掉他们的,他们这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日军的制服。 “你两个那一组的?我们是田边秀腿小队长的人。” “你们的人呢?也打散了?” 两鬼子说着日语靠过来,远处燃烧的火光弱下,还可见余光中两人一脸亲切。 当时,徐三晚站的位置有半边身体给花二挡住了鬼子的视线,他喘了口气,跟着一个深呼吸,从扎腰带背后抽出盒子炮,步出花二的遮挡举枪对两鬼子不停地勾动板机。 枪弹一发接一发打向两鬼子,可是徐三晚实在太紧张了,加上之前一番拼斗奔跑,这下也疲弱得居然抵不住枪的弹跳力,连打三枪都没打中不到五六米远的人身。 两鬼子见自己人居然向他们开枪,也是吓傻了,木木的站在那儿居然没被打中,待反应过来要举枪对射,却被人一连串发出的子弹干倒了。 徐三晚虚脱得坐到地上,仰头发出拼力要振作的吼叫,从此以后他要面对这种生死一线间的考验有可能是家常便饭,命运容不下他的紧张和虚弱,他唯有要变得坚强和冷静。 第十九章 情义 花二第二次提着徐三晚衣后领将他拉起来,问他要不要找个地儿歇一歇,别坐路上,省得让流弹夺了性命。 “刚才你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徐三晚站直了甩开花二的手,“说,有何险阻我都陪你去。” “我想去见一见那姑娘,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花二说出他的担忧,脑子里仍想起阮娟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种悲绝,看一眼徐三晚:“你就算了,看你也累了,回家去歇着。” “家?”徐三晚又有点颓然了。“估计被炮火轰了,我娘行动不便,我爹是个老顽固,只顾着痛惜咱徐家先人留下的荣耀荫庇到得他手上是如何败散的,家宅又遭炮轰,这下估摸看着炮火往那儿落,他就迎那儿去了。” “那就更得往家里去看了,鬼子是打不完的,这山城也是守不住的,妈的,国军的炮火都不够人家的狠,这下没什么比得上亲爹妈重要的了。”花二又护了一把徐三晚。“我娘那里有兄弟们担待着,我最恨的是今晚没让那姑娘留家里,就怕鬼子经过那条村她会遭害。” “那咱就得去把她带出来。” “先到你家里去,把老人安顿好,这回儿鬼子应是还没上岸。” 徐三晚想到他那积病在身的老母亲,心头一抽,对花二道:“我把你当兄弟了,借用刚才怪谭临别那句话,大恩不言谢。” “走,这算啥大恩,是兄弟就该有情有义。” 徐家两老人在战争发起之时是可以抢救得过来的,但那时徐行舟忙着动员和组织镇上的人们往外逃命,炮火打响之时,她还想过回去安顿一下,可是看见街上被炸得血肉横飞的人们,她逼不得已被正义所感动。 徐三晚回到家里,借着燃烧的火光看到昔日的大院深宅,被炮火炸的到处断墙残垣,原本高大的堂屋只剩下半边了,炸掉的半边还在火光中燃烧,燃烧的火光映见他的老父亲倒在台阶的最下边。 “还有气息儿,估摸是昏迷过去了。”花二探了下徐老爷的气息,对只顾发愣的三晚说:“来,抬他去找间好点的屋子。” 两人抬着徐海生穿过半边摇摇欲坠的堂屋,来到二进院看到几间连成遍的房子几乎被夷为平地,屋里什么都被残墙碎瓦埋了,火燃还在东倒西歪的房梁上燃烧。 徐三晚丢开徐海生的双腿,向着一处跪了下来,嘴巴抽搐道:“以后我都见不到她了,她活着的时候我就想着没多少时日了,能多见一眼是一眼,可一直没顾得上看她,这下是再也见不到了,乍这么狠,人都不让我再见一见。” 花二知道徐三晚是说的他娘,也知道他娘积病在身好几年的了,这下要不是埋在瓦砾堆,就是炸了,他也禁不住悲怆。 “这个人是谁?”花二忽然看见院子的小径上倒着个人。“是阿水叔么?” 倒地的人确实是水叔,炮火炸过来的时候他应该是跑到院子当中,被飞溅的碎砖砸中了脑袋,脸上和头发留有未干涸的血迹,徐三晚过去将他弄醒过来。 水叔醒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更是对着老太婆的睡房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都是我,要是能早一点背太太出来,也不至于会这样。” 从被炸塌的几处厢房过去是一个天井,天井那边还有几处房子,两人把徐海生安顿进那边房子里让水叔照顾,水叔那会还哭着喊着天一亮就要把太太找出来,给她好生安殓。 其时,海岸边的商业横街百多日军还被数百国军困在街巷房屋当中,双方胶着于枪弹之中,只是越打越少的日军已经没有什么优势,唯一的希望等待海上渡来的日军登岸解救。 从山上下来的数百国军并没有加入对商业横街上的鬼子的作战,团长梁晃把人全部沿沙滩上埋伏在防风带的木麻黄树下,就等着鬼子从海滩下攻上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鬼子的数百小舟船不可能挤到港口码头上岸,这样既不利船也不利人,要快速上岸作战,唯有往滩涂一线排开。 同仇敌慨之下,刘广来领导的几十人也加入伏击登陆敌人的战斗,他们甚至从附近找来一切可以燃烧的木料,包括街上被炸塌打掉的房梁门板窗扇,在沙滩上一字排开点燃,就等着敌人攻上来映在火光中好照个亮儿。 两千多鬼子沿着海滩到得岸边,还没趟过浅水就遭到岸上的火力并射,一下子被打得狼狈不堪,却在军曹和小队长的指挥和催逼下不得已做敢死队往前冲。 敌人的机枪手把枪架在皮划艇上往岸上扫射,炮兵把掷弹筒也架在木船上向岸上投弹,这一战打得异常激烈,沙滩上子弹穿梭飞射,手榴弹,掷投弹炸在双方阵线上。 鬼子的排头兵被扫倒一轮又一轮。 可是这毕竟是一场无论兵力还是武器的实力都不在一个层面上的对战,鬼子蓄谋已久的训练有素部队,加上枪械上的优势,很快在双方的伤亡面前见分晓,国军战线上的伏兵也不住被机枪扫倒或被炸弹掀起,而且鬼子人多势众,国军和游击队逼不得已退进后方的街巷和附近的村落凭借掩体抵抗。 亏着镇子的山脚上方设伏有国军的机枪暗堡,这时日军冲上岸进入到重机枪射程范围,数个暗堡喷出的火舌一时间将敌人压回到沙滩上,有的冲到房屋的遮挡下,也被国军歼灭在陆地上。 暗堡的出现换来的是山镇下方又遭到海上的重炮轰击,一顿狂轰滥炸便哑然无声。 鬼子重又发起进攻,国军被逼节节败退,在退往山镇上之前终于歼灭了原来潜藏进来的那一拔残兵余勇,这还得靠游击队的狙击手打掉鬼子交叉潜伏的机枪手,国军才得一哄而上把剩余的鬼子围剿。 鬼子的步兵在前冲,炮兵在后轰,把数百国军和游击队逼进了山镇里面去,可是对地形交通完全不知晓的鬼子追进去便成了无头苍蝇,被暗藏在不明处的子弹射来打得抱头鼠窜,来不及逃的都把命丢在了巷子里,逃得及的不敢冒然再进。 这时候大批鬼子集结在镇子山脚入口,一直龟缩在桑叶酒栈地下室的三斩藤枝才得以穿着日军大佐的军装,摆着官威来到他部队面前大声说话,他跟前集结着好几个少佐级别的队长,都想听到他有何计策攻陷这遍山镇。 第二十章 万兴商会 三斩藤枝还在叹息着他策划潜藏进来的兵力没有用到关键时刻,还被先头剿除,要不然这时候里应外合,必能教抵抗者全军覆没。 现在知道镇上交通布局的鬼子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但是为了拿下徐家湾港这个军事要点,三斩藤枝想了不止三两个对策,包括对镇上独霸一方的万兴商会的策反诱顺。 所谓的万兴商会本来就是靠一个专门偷坑拐骗欺压良民的小黑帮发展起来的,帮会把头叫万从,以前在徐家湾小打小闹看人脸色办事,直到几年前有浦滨县的权势人物暗中找到他,合谋着用酒色横财诱骗把徐家老二搞入大狱,他才凭权势相助从此声势涨起,招揽门徒,欺行霸业,把徐家势力赶至绝路,而后将帮会改作万兴商会。 日本人来了,势要压扎在这个地头上,万从知道这是个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他帮会捴死的黑帮,他为保今后还能在徐家湾吃香喝辣打横着走,只得跟三斩藤枝谈合作,甘愿做条狗。 这时一百多穿黑衣戴礼帽的门下徒众,在几个日军的护送下来到镇子口。 其时,万从本人躲在下面的街角和他的随从老鸦头,看着自己一番苦心培养起来的人马给日军从街上的商会老窝里拉出来挡枪眼,他嘴巴上不住地诅咒,恨得牙都快咬断了。 三斩藤枝说是借用他的人带路去清剿镇里头的抵抗者,为日后双方共荣扫清障碍,实际上他知道他的帮徒带头在前多半都会成为替死鬼,这一仗打下来不知还有多少人回得来,只恨时运遭劫,命运被鬼子捏在了手掌心。 “会长,看开点,人没了,以后再招,识时务者为俊杰,日本人咱开罪不起。”模样精廋,目光贼溜的老鸦头说,他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人了,不知是否长年累月在主人面前做惯了的恭谨,背还显得有点驼。 一手把玩着两个金丝楠木做的核桃,一手拿着紫砂茶壶,穿着丝稠衫裤腰扎铜扣皮带的万从会长怒瞪一眼他的贴身随从,道:“说得轻松,那里面好多人都跟了我很多年,为我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不是你老鸦头说没了就可以再招的,唉!本来以为可过几年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日子,那知地头上压下来这么个大鬼头,往后的日子可不好混了。” “怎么,有日本人撑腰,你还担心什么呢?” 万从气得抬腿一脚将老鸦头踹倒在地,吼道:“眼下要发生的是什么事,你瞎了眼么!也不看看自己靠的什么后台,那是侵略者,站在侵略者一边就等于跟自己的民族作对,这叫做汉奸懂么,往后你我都得提着脑袋过日子。” 老鸦头唯唯诺诺从地上爬起来,脸朝下,不让他主人看见他一双眼里流露出怨怒。 这边,三斩藤枝看着一队清一色的黑衣服戴帽子腹背间插着驳壳枪的人来到跟前,他颇为欣赏的看着,仿佛看着一件很就手的工具出现在他面前。 “太君的好。”黑衣人当中有个会说事的走近三斩藤枝。“这么二更天鸡不鸣狗不吠的,叫咱一干子手足过来,什么事呢?” “怎么?你们会长没跟你们说么?”三斩藤枝应是着了点凉,打了个喷嚏,用手捏着鼻子喷了泡鼻涕在手上,顺手往眼前这个有点哈腰讨笑的人肩头衣服上擦拭。 “万会长没说什么,就说往后跟着太君走,花天酒地的有。”那人只管笑说,看着一泡鼻涕擦自己衣服上还点了点头。 三斩仰头大笑,他曾在东北沦陷区呆过好几年,会说也听得懂中国人的话,这下道:“只要你和你的兄弟们带领太君趟过前方这遍黑天暗地,往后花天酒地大大的有。” 听了这话,说话的黑衣人脸色立马难看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帮众们,有些人也听明白了太君的说话,嚷张起来:“这是要咱带路去跟国军打仗呢,这不是要咱去挡枪子么!” “这咱可不干,咱不干这有去没回头掉脑袋的事。”有人跟着说。 三斩太君看一眼那人,手跟着摸到腰带的枪盒上,看样子要杀一儆百。 可这帮子当中偏还有人要顶事,一个面色阴冷,目光凶恶的汉子一手拔开原先那个点头哈腰的黑衣人,看着三斩道:“老子混道上多年,从没干过被人用枪顶着后梁骨往前走的事,眼前这湾头这山头就没人敢叫老子去卖命,你开的什么价码,还要看老子喜不喜欢。” 三斩藤枝打自来了中国就没见过支那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说话,当下话都不说拔枪朝那人的脸面就勾动了板机。 可是眼前这家伙也不是虚张声势的,只见他挥袖手往脸面前一挡,袖子里的匕首或是飞刀之类的铁器挡飞了打来的子弹,随即往着一个方向冲去飞脚踢开一个挡住他去路的日军少佐,跟着一个野驴打滚从几个日本兵的脚下撞过,纵身一跃已到得坡头的边上。 三斩眼见这人反应如此了得,追着他又开两枪都没打中,周围的日军也纷纷举枪向那逃亡的人开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十一章 抵抗 徐三晚在一旁看出花二的心事,对他说:“还犹豫什么,当下去解救你心爱的人紧要。” “可能那爷孙俩在打炮的时候已逃进附近的山里?” “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没准是吓得不敢逃躲屋里也有的,还是去看看,说好明日就成亲的,弄不好明日人就没了。” 黑夜中,徐三晚还是感觉到花二对他流露出凶狠的目光,但他知道这人是在下定决心要往那儿去。 “凭你的力量是左右不了眼下的战斗的,都是为了解救伤亡,或者你去到村子里发挥的作用更大。” 两人从房顶上顺着屋顶的脊线学着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二彪头的走姿向一个方向踩去。 花二不用摆蜻蜓点水的平衡手式也踩得顺遛,徐三晚走在前头走得急了,控制不住平衡身体,摇摇晃晃,最终控制不住了,一个劲往屋顶下方踩去,眼看要从几米高摔进巷子的路上,嘴里不由惊叫:“哎呀。” 幸好花二脚下加快追上徐三晚身后,一个侧身下躺踢出一个扫膛腿,将徐三晚扫倒在屋瓦顶上,顺势一扑把他身体拉住。 “你小子逞能了,这没几年的走桩功你走得了屋脊顶!?” “往后的路堪比这屋脊骨,我没有功夫也要有胆呀。” 三斩藤枝趁着一股作气逼着自己的部队进入这个黑夜又易守难攻的山镇,未免是操之过急了。 即使有帮会的人带路,但敌我双方一个攻一个防,在一个本来就构造有防御建筑和路引的镇子里,攻的一方即使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也无疑是弱势的一方。 镇子的布局看似是一条条横巷叠往高处,但是巷子不规则,当中有不少叉巷,像树枝分开的叉,这种叉路口很容易成为防守者的据点,加上穿插在巷子两边的窄阶,能机动的往进攻者后面输送兵力。 一千多日军兵分三路据三条巷路席卷式扫过,以为能将城里的抵抗者逐巷扫除,殊不料自己把自己引进了绞肉机。 鬼子挨家挨户破门而入,先是一阵机枪扫射,再发现可疑之处,再一个炸弹丢过去,那里管墙塌还是屋顶塌,幸亏这时候镇子屋里的人已经逃光,连家畜都难见到。 躲在地下掩体的人,鬼子没发现进入口,地面的扫荡是造不成伤亡的,帮会里的人即使有知道那处有地下藏室的,这时候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这一路平安无事趟过去就完事了,国军最好都躲到洞里去不出来。 国军和游击队当中有不少当地人,当时熟悉地形和构造的人画出路线和据点,那处是死胡同那处关卡都在地图上标明出来,在与指挥者的商量和布置之后,决定让敌人进到镇子处中地带,然后一部份人乘着黑夜和捷径迂回包抄敌人后方,一部份人据守敌人到达的路段周围各个防守点再展开战火。 但是越往里走心里越落空,帮会里的人都觉得这是在引君入瓮,苦口婆心的劝鬼子带头的不要再往上走了,当心遭到埋伏和挟击。 可是傲慢与嚣张使得鬼子以为自己人多武器强,何愁埋伏和挟击,就怕抵抗者顶不住重兵围歼,这一仗巷战打得不过瘾。 镇子半山腰有个中心地带,三条横巷汇通至此,前面是遍近千平米的空地,当中有尊徐家最早带兵卫戍海强的先人的塑像,近五六米高的泥塑像已被之前的炮火轰倒,只剩下座脚。 雕塑前方的空地很早以前就打有两口水井,一直沿用至今,是附近居民日常取水之处,也是战乱时躲藏的地方。 水井的半中处有地下入口,可攀索梯上下,藏室挖在空地下面,通风口在空地上的阴沟里。 空地过去那边是两条横巷。 这里也是镇子房屋建筑最好最密集的地方,显得高低错落,屋顶分块叠次,有的甚至有凉亭,晒台,不全然是拱形瓦顶。 当日军的三路人马几乎都要到达这个中心的大叉路口时,埋伏在另一头的两条巷子里和叉路口的屋里甚至屋顶上的抵抗者率先发起激烈的枪火,一梭梭子弹从各处射向人群,先头探路的鬼子和帮会的人一个个倒下。 但是伏击者的显然,让挤到三条巷子里的日军立即往后退开距离,据掩体展开对射,不是趴到地上和屋门前架枪还击就是上到有二层房子的房屋楼上从窗户或露台向对方扫射。 后方的鬼子不但使用掷弹筒向对方房屋和路上投放手榴弹,还有燃烧弹,燃烧弹在房屋和巷子里燃起烘烘大火,暴露出国军的伏击目标,遭到对方重机枪子弹的密集扫射,很多人因此牺生。 但是后方的掷弹兵很快遭到从后包抄过来的人的射击,日军只得分开两边和对手展开作战,投燃烧弹的日军被击毙,掷弹筒倒地,发出的燃烧弹在鬼子人群中爆炸,燃烧起的人身在火焰中挣扎嚎叫。 日军没料到的是国军和游击队从某个不起眼的门里冲出来向他们扫射和扔炸弹,因为看似平常的房子过去是大院落,可通往另一条巷子,先头埋伏在里面的人把后门堵死了,进去搜寻的鬼子也没发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十二章 布谷鸟 由于镇子两边不下十条村子分布在海边,山脚,田野间和河渡口,鬼子要想在一时间抓到那么多人,只能把兵力分散开去,有的队还是由万兴商会派出的人带的路。 此刻已是凌晨三时,天空不再是原先那么黑,村子的景物模模糊糊一遍,村里的狗可能听到地面传来的脚步声,吠声在四下里寂静听得格外响亮。 “就是这条村子了。”花二和三晚躲在村边的树木后,看着鬼子分开撒进村子里。 “你不知道是那户人家么?”三晚问道。 “我没来过,今晚我一个兄弟和狗叔的儿子海狗送他俩回来的。”花二说这句话时,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将三晚身子往地上按,压低声说:“后面有人过来。” 徐三晚跟着花二一起伏到地上,抬头看向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野地坡头上几个黑影猫着腰一路小跑向着村子过来。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 “好像是我帮会里的人。”花二说完把两手放嘴巴上作个手形吹出布谷鸟的叫声,声音短促,连续两下。 那边的人影听到这种鸟叫声,立即停下脚步原地蹲下来,跟着那边也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叫声比花二的缓长。 “是我帮会的人。”花二声音带着惊喜,徐三晚却看着花二,想到他帮会能用这种信号联系,帮会里的私贩生意应也做得不小的。 两声的布谷鸟叫,却引来一束手电光向这边照来,两人赶紧贴在地上,掩在草丛间。 手电光那边是两个背枪的人影,他们身后可见到影绰的房屋掩于树间。 “你说能有什么办法引这两鬼子过来?” “你又想扒他们身上的皮么?” “这不是个好办法么,往后咱得多扒鬼子身上的皮。” “那继续布谷鸟叫呀,看鬼子有什么反应,得先使暗号让后面的人不要动。” 布谷鸟的叫声又缓长又短促地响起来,而且叫声处杂草一阵晃动,手电光刚好照到了这里。 鸟叫声真招起了拿照明筒的鬼子的好玩心,他嘴里说着什么,向这边走过来了,站后面的那个却很不高兴,后面叫道:“你小子乡巴佬出身真是改不了,叫你来抓人呢,你抓鸟。” “布谷鸟,家乡的稻田里很多的,夏天的夜里我就爱听这声音。” 拿手电筒的回头说了句,再回过头来,看到的不是布谷鸟,而是一个人在那站了起来,挥手向他一扬,一线白影向他迅疾飞来。 这人手电筒掉到了地上,周围顿时暗下来,他脸上还带着对布谷鸟的喜好的微笑,伸手捂住被匕首插中的胸口。 后面的鬼子看见那边有个人出现,惊得立马抖下肩头的枪拉枪栓端起来对着那奔过来的黑影勾机发射,砰的一声,三八步枪的响声刺破了寂静。 几乎同时村子里响出急狂的狗叫和接连的两声枪响,之后是人的惊叫声和隐约的叫骂声。 奔跑的花二能感觉到子弹擦过他肩旁的气流声,他看见那边的鬼子拉了枪栓又向他这边举起,他闪到那个眼见要倒下的鬼子身前将他顶住,同时躲过射来的又一发子弹。 徐三晚见那边的鬼子连发两枪打向花二,他一下发急了拔出身上的盒子炮爬起来,扳开枪的保险冲那黑影对着了连打两枪,这两枪却偏偏把那人射倒在地,不知是否阴差阳错打中那处致命处。 村子里的狗叫成一遍,非常刺耳,又有人的叫喊,这边的枪响,里面的日军应该是听得到的,但未必分得清是什么枪的响声,如果听得清盒子炮那种震膛声,众多的鬼子肯定会奔这边来。 然而村子里又传来了几声枪响,这回不止人的惊叫,连狗都发出了急促哀嚎,看来是有狗被鬼子射杀了。 那几个原先从后面出现的人,这下都来到花二身边,原来是花四带来的几个人。 “老二,这晚上我到处找你不见,问了好多人都说不见你,最后想来想去就猜你会不会是来救你小婆娘来了,就带几个人奔这里来了。” 花二和三晚顾着扒两日军身上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花二看一眼说话的花四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道:“你们加入过今夜的战斗没,咱帮会里动枪子的怎么样了?还有活的么?” “这夜晚真是老天爷闭眼了,咱几个忙着带家里老小的找地方躲,镇子上下枪炮响破天了,一路上哭喊着奔逃的人到都是,刚才好不容易消停一下,我找到了你们的游击队长。” 花四看一眼徐三晚往背后挎上日军的行囊,跟着将行军皮带扎到腰上,继续说:“他把你两个臭骂了一顿,说一晚上就没见过你俩,幸好你两个还不是他队员,要是就把你两个给枪毙了,洪胖子我见了一眼,那哥们给炮火快熏成烧猪了,身上挂了伤,说咱帮里的人没几个了,这夜晚肯定得打没了。” 花二坐地上把鬼子的翻毛皮鞋穿脚上,跟着站起来,道:“这夜晚真是天当盖地当板,你们听镇子里又打起来了,枪声响炸天了,鬼子村子里又抓人,估计往下得把人押镇里去当挡枪牌,我们往下怎么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十三章 英雄 后面的鬼子正追到两个房屋间的窄巷,徐三晚丢掉背着的三八步枪,拿出日军配置的装弹挎包里的手雷朝自己头上忍痛砸了一下,冲那两泥砖房间的通道扔过去,跟着拉起花二往前跑去。 追到屋角处的鬼子看见一物冒烟飞进了通道,撞在墙上跌到地上,他闪到屋墙下,以为这下炸弹炸不到他。 炸弹爆炸,将两间泥瓦房直接轰倒,靠在墙边的鬼子给倒下的泥砖墙砸到地上,通道里一鬼子被气流掀了出来,另一个被砸在了通道里。 炸弹响之前,守在那间传出声音的屋子门前的一个鬼子听见枪响,便循声举枪对去,却未看清对向一个黑影奔来,已被对方两枪打翻在地。 近处第一声枪响时,刚好有个鬼子拉开房门,提着裤头跨出门槛,听见枪响他吓停在门口,跟着又是枪响,他看见门外的同伙倒在了地上,立马退进屋里把门关上,大喊大叫。 屋里的光亮旋即灭了,女子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不稍一下一梭机关枪的子弹从纸糊的窗户里扫出来,带出断开的木窗柱飞出来。 汉子弯腰走过窗户低下闪到门口的一边,后面跟过来的花四靠在窗户的一旁,汉子一脚把门踹开,随即闪回去,一梭子弹从屋里射出门外,枪声停下,花四将手头的电筒按亮从窗户照进屋里去。 一梭子弹又从屋里射向窗外,同时汉子站到门口,手头的两把驳壳枪喷着火星子将子弹接连打进屋里。 屋里端着上刺刀的三八步枪的鬼子怪叫着冲向门外,手电筒的光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他被一枪打爆了头,另一个抱枪扫射的鬼子刚转过身来也被接连的子弹打在身上。 当花二把屋里的煤油灯点亮,他看见那奄奄一息的姑娘看着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真挚,还是那么悲切。 花二仰头痛嚎一声,跪在地上。 “畜生在她身上扎了两刀,刀口穿过背了。”帮姑娘把衣服穿上的汉子说。 花二再抬起头看床上的姑娘,她的手缓缓伸过来,他伸出双手握住,看见她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那么亲切,双眼却缓缓散了神。 “爷爷呢?” “在另一屋门外,没了。”站在花二身后的花四应道。 “鬼子来了!”徐三晚在屋外往窗户探身叫道。 不远处从一个方向传来杂乱的声音和叫喊,手电的光晃动过来。 花二用一床毯子把他的心上人盖上,道:“天亮后我再来安葬你。” 花二抱着重新装上弹匣的机枪站在屋外的空地上对鬼子分散扑来的方向一通扫射,直到机枪里的子弹打光,他还站在那儿,幸亏徐三晚纵身将他扑到在地,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从他们头上方掠过。 那汉子和花四将他们两个拉起来,四个人边还击边往村外奔突出去。 十数个鬼子追到村外的野地,还不停对远处的人影开枪射击。 镇子的老集市口空地上,三斩藤枝对几个带兵撤退回来的几个少佐中尉之类的鬼子官不停拳打脚踢,发泄心头的怨怒,但他已经没有信心能在黎明之前拿下头上方这遍山镇。 “八嘎!”三斩太君咆哮着道:“天亮之后支那人再敢抵抗,给我发炮轰平了这个镇子!” 他抬头望着海拔不过二百来米的山城,无数黑糊糊的次第而上的房子,到处飘着炮火未尽的烟灰,散在空中,心里想着要不要将来在上面刨平一两路房子,填一条飞机跑道? 一个传递收发报信息的鬼子从附近一个临时支起的军事帐篷里走过来,向三斩报告说:“队长,海军作战总部发来电文,天亮之后有两支350炮艇会到达这里。” “好!到时艇上的机关炮迫击炮给我把镇子轰一轮,我要这遍山头成为抵抗者的坟墓。” 在镇子半山上的中心地带,那个原本有着一座雕像的广场上,包括伤员还剩下的三百多国军全集合成一列队伍。 刘广来和他的几个游击队员站在二十七团团长梁晃的面前,对梁晃说:“保存力量,换个时间和方式再与日寇交战。” “我知道,附近的老百姓正被押往老集市口集结,天亮之后会被日军押上来逼我们投降。”额头扎着渗血纱布的梁晃抽着根烟。“我也知道,不能置同胞的生死不顾,谁也不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人,可我们一路败,鬼子在后面一路杀我们的老百姓,这也不是等同于我们杀死的么?” 刘广来看着梁晃好一下,道:“弱国,强敌,殉职也改变不了的残酷,望梁兄保重。”说着转头去看他的人正在组织转移躲在水井下地下室的人,就怕天亮后日军还会继续炮轰山城,把空地下的藏室炸塌。 “今天我可以弃徐家湾,是不是明天我又可以弃浦滨?敌人一路打,我们一路逃,军人的天职何在?”梁晃把烟头丢下,转过身去对他的部队喊道:“走,回浦滨布防,徐家湾我们死不了,那就死在浦滨。” 三百多人借着数支火把的光向山上方走去出了镇子后翻过山头向后方转移。 “英雄!”一直站在刘广来身边的伍峰向着梁晃的背影敬了个礼。 “有时候英雄也要有败北的勇气。”刘广来也看着那背影。 往下剩下的二十多个游击队员忙着唤出原先藏到地下掩体的人,说服人们暂时离开镇子,就怕天亮后鬼子以捕抵抗者为由对平民乱杀一通。 刘广来临起程时,还问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你们真没知道花二和三晚今夜的去向么?” “没有。”老瘳说:“我也问了好多人,包刮他帮会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个去了那里,不会是被炮火炸死在阴沟或那个倒塌的房子里了。” “你会说话么?别学乌鸦叫。”背枪的方华瞪老瘳一眼。 “但愿不会。”刘广来带头走去。“我们先离开这里,过几天再回来找他们,徐家湾要有我们的人,鬼子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 第二十四章 寻财 天亮以后,一轮太阳从山城后方徐徐升起,照着满目疮痍,硝烟还在弥漫的徐家湾。 在这之前,鬼子的千多人押着数百平民到得镇中心的广场,才确定镇里的抵抗者已经离开,因为整个镇子最易守难攻的地带都没有了危险,想必别处也没有了抵抗的必要。 高处的军营在昨夜的重炮轰炸下,已没有几处能藏得下人的。 三斩藤枝没有下令杀掉抓来的人,而是逼着人们清理巷子街道的残墙碎瓦,把尸体收集起来拉走,首先恢复交通,这个通往华东腹地的咽喉之地需要在他的撑控下重生。 万兴商会兼职了日本人的维持会,站在日军的广播车上用扩声器大声喧讲的口号和前景,给不明处飞出的砖头砸破了脑袋。 日军的炮艇鸣着笛开进了港口,膏药旗在山下的军营屋顶上支起。 炮艇上鼓乐吹奏手吹打着欢快的曲调,众多水兵簇拥着某位少将级别的军官从弦梯上下来。 三斩藤枝站在军营大门处,望着远处炮艇上出现的人,嘴角流露出一抹嘲笑,嘴里嘟哝道:“岛田你这个军中钻营狗,还会摆官威的嘛。” 他身边站着万兴商会的会长万从,他跟着看了万从一眼,冷冷道:“给你三天时间去把镇上原来的人找回来,我要这里恢复渔农工商,恢复港口码头的运转。” “三斩队长。”万从苦起脸说:“镇上的人都逃了,这让我那里去找,后方高山密林的。” 三斩道:“慌乱出逃能跑多远,都在附近的山林里躲着呢,不管你是哄还是骗,借我的兵给你威逼也好,我要的是人。” 万从看着脸没那么苦了,道:“那我回去商量一下,划算着从那去找人,该问太君要多少人。” “跟我合作,以后有你好处大大的。”说完这句话,太君丢下万从向码头快步走去。 挑帮的宅院里一处平时帮会的人习武练功的房子里,花二赤着膊嘶吼着一手殴打着前一夜从巷子里掳来的日本兵。 那人被堵着嘴吊在房梁上,被打得摇摇晃晃,身上青一块肿一块,有孔的地方都在流血,看来多半是挂掉了。 “小鬼子,往后我就不好好活了,就是做鬼也跟你们耗上了。”花二打得累了,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向一旁呆着的几个人走来。 “往后帮会里的事我就不管了。”花二对那个戴眼镜的上了些年纪的男人道:“就有劳麻叔你多担待点,不过我看往后挑担的也不好做了,镇上少了那么多人,鬼子和万兴又把持了港口码头,没多少咱们的活路了,这笔帐我他娘的要跟鬼子算。” “还有万兴。”花四在一旁说:“在私贩这一道上,他早就盯着咱了,现在有日本人的撑腰,还不抢夺咱的水路!” “万兴是要做汉奸走狗了,先头我外面转了下,听万从的人说要带鬼子进附近山里去把逃跑的人都抓回来。”蹲在地上的汉子说,就是昨晚和花二一起进村的那个,他叫麻生,跟那个叫麻叔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相差了十多岁。 “有这种事!那正好给机会我收拾他们。”花二揉着肩头的伤口,看向坐在地上的洪胖子,他身上到处包着纱布,正痛得嘴唇有些发抖。“胖子,咱会使枪的还剩几个人。” 洪胖子抬头看一眼花二。“亏着今早没往死里跟小鬼子干,要不剩下的不到十个准得全搭进去。” “让他们找地方躲起来缓个劲,这时势没个好活头了,跟他们说谁要跟着我花二的,我跟他斩生鸡烧黄纸。” 花二把上衣穿上向门外走去,身后的人问他去那,他一声不哼。 叫麻生的汉子似乎知道他的去向,默默跟了出门。 昨夜跟侵略者打起来的时候,国军守备团里有些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丘八找地方躲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就是前些天上徐家门追捕凶手的连长符子哥,真名叫符喜,这家伙做人做事,出了名的见风使陀,损人不利己。 昨晚枪声响起来,他就带着几个平时最贴他心的丘八在山上的排水阴沟里胆颤心惊地躲了一晚,天亮之后闯进某户人家生火煮饭吃了换了身上的衣服,躲过了日军挨家挨户的搜人。 符喜目睹镇上满目凄凉,到处残墙塌顶,过往无人,他心里横生财念,想着何不趁此时捞一笔钱财,另作他去,便跟弟兄几个商量之后,决定就往曾经独霸一方的徐家去翻寻。 虽说徐家失势破落,但烂船必然还有三斤钉,上次徐海生打发他出门,出手还挺阔的,他过后还寻思着怎样再讹上一笔呢。 符喜带头从塌掉的院墙跨进徐府,看到曾经的深院豪宅,高屋飞檐,眼下一遍碎墙瓦砾,有的还在蕉黑中冒烟,他心里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两腮的胡子都舒展了。 那时徐府的管家水叔正在一遍碎砖瓦和破烂家什中,用锄头翻寻着什么,嘴里念叨着什么。 符子哥偷偷摸过去时,看到水叔一旁地上铺着块白布,上面放了些烧得蕉黑的骨头,心里便想他找的是不是那老头子的尸骨。 五十多岁的阿水打小就跟随徐家夫人从老家出来,当年算是夫人的随嫁佣人来到徐家,由于勤恳能干,深得徐家主人的留用,这么一过就是几十年,眼前老夫人走了,又是这般惨状,怎不令他悲恻。 阿水决心要找齐夫人的尸骨,可是身后忽然一硬物顶住他的颈背,他转身一看。 “是你,要怎的?”阿水转过身站直腰,脸色凛怒地看着用支汉阳造对着他的符喜,随即发现院子里还有几个丘八站在那。 “上次你从那儿拿的钱给我,快带我去,不然老子送你去陪老太太。”符喜从阿水的念念叨叨中听出他要找的是徐家夫人。 “在这边破碎堆里埋着呢,你找,找到是你的。”阿水用锄头向一处指去,没好气道,跟着转去翻找他要找的东西。 符喜没想到枪子眼顶着这奴才,居然没让他把他当回事,觉得阿水这是在耍他,这下又怕开枪惊扰到附近,便转过枪托来朝阿水还包着纱布的脑袋用力砸过去。 第二十五章 逃命 水叔受这一砸栽倒在断砖碎瓦上,符喜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招呼身后几个兵匪向天井过去的几间房子走去。 徐三晚天未亮之前就回到了家里,昨夜的连番折腾经历了精神肉体的极度紧张,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倒在书房的沙发上就睡去了。 徐老爷睡在隔壁三晚的房间,这时候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喉干舌苦,头痛,浑身乏力,坐起来就觉得房外有些嘈杂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好象真有人在别处房子里。 先前符子哥带头摸进了几间用穿堂走廊连在一起的房子,他一轮查看发现屋里只有两个睡着的人,这时候只想夺财,也无心理会两个对他不构成威胁的人。 他看到一间比较大的房子,房门用大锁紧锁,从窗户里掩上的窗帘留出的间隙看见里阵设豪华,箱笼柜子还不少,一面墙上还挂着幅军阀时期的军官像,料想这是徐家长子徐长马以前的睡房。 想当年军阀混战时期,他还初到徐家湾,路边看见徐长马一骑领先,后面跟着一列军队,当中抬箱笼的人不少,是何等的威风八面。 想必那些箱笼是争抢地盘洗劫来的钱财,现在多少还有些留在了房里,符子哥便叫兄弟用刺刀把窗户撬开,几个人跟着翻了进去。 徐海生出到房门外的穿堂,正撞见符喜和另一个换上平民衣服的丘八背着用床单或桌布包卷的金器银鉓和古董器物向外走。 另一个正在房里翻窗户出来,徐海生当下气得浑身都有些震抖了,怒指符连长:“兵匪!你带的头,竟敢打劫到我府上来!把东西放下!” 之前几个丘八只顾着抓抢钱财,把枪都不知丢那去了,一下都只顾背着夺来之物站在过道,符喜临急之下才想到他还有把配枪插在腰后,当下顾不得这么多了,拔枪出来勾保险对着徐海生胸部就是一枪。 本来就已经身体虚弱的徐海生呼吸一下子变成了喘气,靠着门框滑倒在地,两眼还瞅着符连长。 这一枪打了,符连长才感觉行事不当,不该用枪,枪响很可能会招来附近的日军,应用刺刀把人解决了。 “快走!”符连长回头喝得一声,便向外面奔去,身后背着沉甸甸的一包财物。 人在精神虚弱下睡过去极易生梦,徐三晚这一觉睡得可谓乱梦颠倒,梦中梦见好多人,包括那个站在街边让人画像的林秋红,对他流着眼泪说,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还有曾经在校园里花前月下的女孩,对他无情的说,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好聚好散。 梦里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他睡的沙发边上无声地恸哭,哭了一滩泪水在沙发上。 最后梦见的是一个穿着一套防护服的人向他走来,低下头看着他,对他说:“小三儿快醒了,快醒。”他从那人透明的面罩里看见一张女人俏丽的脸,细看下竟像是他多年不曾见过面的二姐,他不由惊叫一声,二姐! 这么一惊,醒了过来,还来不及回想梦里见过的人,一声枪响仿佛炸在他的脑袋中,他吓得猛地从沙发坐起,听得房外一阵疾乱的脚步和喊叫,他这才意识到家里发生事了,从枕头下抽出两把盒子炮,冲过去把门拉开。 刚打开门正好撞见一个人抱着一布包东西从眼前奔过,见到他出现还吓得忍停了一下。 三晚看见那裹物的黑布正是他大嫂子以前常披身上的披风,他反应之下抬枪对着那人脑门就是一枪,那人近距离被子弹的激射力带着弹倒在一边,包裹的大洋银元和古董器物散了一地。 徐三晚也许是遗传了先人的斗战基因,这种与生俱来的临危反应在对应场合下给激发了出来。 另一个窃贼刚从房里翻出窗户,看见同伙被一枪撂倒在地,吓得转身就要翻回房里,三晚走过两步对准那人的背后打了两枪,那人趴在窗台上不动了。 他这才看见自己的老父躺在旁边的门口,胸部的弹口往外渗着血,两眼就要翻白的样子。 老父的惨状使他意识到屋外还有劫贼,他飞快回到书房从他藏子弹的抽屉里抓了两把子弹装衣兜里往屋外奔出去。 那时符喜带着两个手下正从院墙崩倒的缺口跑出到外面的路上,身后接连数发子弹从他身边擦过,他回头看见徐家小儿子举着两把驳壳枪发疯似地追来,他举枪还击了一枪。 “分开两边跑!”符喜头也不回,对他两个下属喊了句,自己顾着往通向山上的路上奔去。 后面两个,一个冲符喜反方向奔去,一个犹豫着该往那边跑时,给后面射来的子弹打倒在地。 徐三晚奔到路上,望着两人分开跑去,他想到老父的惨状,便向那拿枪的人发力追去。 符喜奔逃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后面的子弹仍往他飞射过来,他知道这回是遇上不要了命都非要了他命不可的,不由嘴里咒骂着,将手枪插回裤带,伸手往背着的布包里抽出大件器物丢掉,就怕负重跑不快了,被人从后面追近要了他的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十六章 山寨 符连长听了哈哈大笑,道:“想跟我玩决斗么,能不能公平一点,把你手头的枪扔一把过来给我。” 徐三晚醒悟过来,认为这人是要拖时间好缓过力气来,他向一边横跑开去,嘴里喊道:“我认得你的样子,今天就算杀不了你,往后你就是逃到天边海角,我也要翻你出来,要了你的命。” 待跑到看见符连长身则时,他开枪射击,可是林木交错,子弹在树身上擦出火烟,没有一枪能打到符连长身上,那人还举枪向他瞄准,要一枪了结他,但打出去的子弹同样给树身挡了。 “呵呵,这么大口气,”符喜继续起程逃去,对身后的人喊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留条命回去继承你徐家快败光了的财产,娶个婆娘过你往后屈辱的日子,别让你曾经赫赫威名的老徐家最后一个种都要栽在我手上。” 符喜一时还以为子弹真打不到他身上,只顾头也不回地跑去,数发子弹从后紧射过来,有一颗正打在他背上,让他好一下生痛,以为自己真中弹了。 可奔跑过几步,又觉得痛处不重,把背后面的一小袋首鉓银洋之类的拿到前面,见袋子上开了个孔,料想那一枪是打在银元上戳在背上了。 当下更是打醒十二分精神闪着身子奔去,两人一前一后奔过一座山头,在下山的去向,后面的人追叉了方向。 待徐三晚发现符喜逃去的方向和影迹时,已离他有半里地远,他绝望地把自己摔在草丛里,这回儿才觉着浑身虚脱,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在螺壳村外一遍田野间的一处小树林子的一棵树下,花二面对着地上新筑起的两个坟堆,对一旁坐草地上歇息的麻生说:“如果是你,你会后悔么?这爷孙俩明明是把人送到家里来,我却为一个仪式把人推了回去,就这一晚上的功夫人就没了。” 麻生也看着坟头前立的木碑,道:“所以你心里不安了,觉得对不起他爷孙俩了,可是命运的事谁看得清呢,明天和意外不知那个先来。” 花二看着阮娟的墓碑道:“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知为什么,打自那天遇上她我心里头就想,偏偏她来到我面前要把自己许给我了,你说天底下有多少这样的好事,可是为什么今天就成这样了?” “老天你是在耍我呢!”花二抬头望天。 随后两人顺着田野中小路往山镇回,途中看见远处向往附近山上的路上,一小队日军在万兴商会的人的引领下向山林里走去。 “鬼子一定是要去抓人回来做劳工了,镇上很多建筑和路都给炮火炸了,鬼子正逼着人们在修复,还有军营和码头的设施,看来要在这里长久驻军的。” 戴着草帽扛着把锄头和把铲子的麻生说,花二望着那队人跟着说:“镇上逃出去的人早晚要回来的,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不回来能到那里去呢?但鬼子这样一逼反而会让人害怕了,加上万兴商会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恶,他们的话没人敢信,更让人不敢回来,弄不好会杀人。” “山里有猎户和种茶养蜂人的村寨子,镇上的人估让会在那里找安歇的,那些山里人不好惹,怕会跟鬼子干起来,这样死的人更多。” “走,咱跟过去看看。”花二看一眼麻生。“把铲子和锄头扔了,你还想拿回去给小鬼子干活呀。” “你肩头的伤,怕打起来,不好应付,不要了。” “没事,我让小鬼子一把手。”花二撒腿跑去。 不多时,两人跟随至那一小队只有三四十人的日军和不到十个穿黑衣戴礼帽的帮徒后面几十米,一起进入了山林里往高处走。 山路狭窄弯延而上,小鬼子不得已拉成长长的一队,其间发现一些躲附近林子里的几个或十多个聚作一处的难民,发现鬼子和帮会的人,都不容他们靠近便吓得分散逃去,帮会的人喊不停,日军开枪打不着,要抓人的效果一点也收不到。 帮会里应是有人知道高处有村寨的,也料到会有好多人躲到那里去,因为村寨的人平时会到镇上买卖,跟居民互相往来,自然会有不少熟人,落难投来,免不了收留。 这时候就向着山腰处的山民聚居地悄悄扑去,要将村寨里的人一网打尽押回镇上做劳工,恢复营生。 不多时前方的山林里隐约出现木屋草顶石墙之类的建筑,也传来一些断续不清的人语声,前方的路也渐渐开阔,原本单调的树林也多出芭蕉树,青竹丛,桑叶树之类的参杂其间,形景约模似了些世外桃源。 山里这处建在密林中的村寨居住着大部份都是猎户,平日里险山恶林里追猎兽禽,身手和枪法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寨子有头人,头人对猎户和住民一呼百应,往时遇上山贼或流寇的侵扰,都敢于抗击。 但是要跟武器高强度的日军比起来,山民的猎枪火筒箭弓只能算玩具,只不过山民历来彪悍,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凭一股子豪气,索性就跟小鬼子干了起来。 这个叫窝子寨的寨子建在一处呈三角状的山凹处,两边是倒倾斜的悬崖,前方是一路石头筑切的挡墙,处中有个木头搭建的门楼,门楼上有人把守,忽然看见三几个黑衣人从路上走来,便拿枪对着来人大声问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万兴商会的人站在窝子寨前面的空地上,向门楼上的人抱拳拱手,道:“镇上万兴商会的,日本太君着咱来要人,把镇上的人都交出来我们带回去。” 门楼上的人把长管猎枪放栏杆边,在一旁将一个吊起来的大铁钟里吊着的绑铁绳索抖起来,大铁钟的声音一下一下传开去。 沿着山壁两边下方坡地上建有许多石头房子,木屋,草庐,这下钟声一响,里面就传出好多嘈杂的声音。 几十个日军在进寨子的路口和寨子前方的坡头上架起机枪,如果寨子不放人就要武力强攻。 不稍一会几个人从寨子里上到门楼上,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戴有野兽的皮毛和骨牙装饰,健壮的肌体,古铜色的皮肤。 为首是一个中年男子,赤膊披着条斗篷,胸前挂个兽牙做的哨子,两手臂上扎着兽皮,冲下面空地上的帮徒喊道:“要人,没有,识趣的滚下山去,不然把你们当野狼子宰了。” 第二十七章 大恩不言谢 帮会的人笑喊道:“山野民夫,别张口就来,土炮能干得过洋枪么,要是打起来,日军能把你们寨子一窝端了。” 这时好多支长管猎枪从寨墙头的枪垛口伸出来,当中有少量的汉阳造和来复枪,寨子里高处的木屋顶也趴着些个拿枪瞄准着外面的人。 头人也大笑道:“那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么厉害?你两个走狗败类可要提防着点了,山爷我只管杀不管埋。” “那你是真不肯交人出来了?” “别费话。”头人将一支左轮手枪拿在手上。“山爷好久没干仗了,要不要先拿你两个狗头来祭枪?” 花二和麻生偷偷摸到鬼子后面的林子里,看着鬼子与山民对恃,双方似要一触即发。 “这一仗看来真要干起来,等下咱把鬼子的弹筒手先干掉。”花二把插腰后的合子炮拿手上。 “那头人看样子太小瞧鬼子的火力了,要打起来,里面的人往那里逃?”麻生也跟着将枪掏出。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你看寨子夹在两面山壁间,往后接合的地方并不全合拢的,下面留了条夹缝,刚好容一个人穿过去的,你听里面人声都聚在寨子后头了,里面的人已开始往那边山背后钻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湖上一朋友跟我说过,他曾偷过这寨子。” 帮会的人转过身往回走,日军的小队长看见那两人无奈的摆手,便将指挥刀抽出往上一举,喊了声,攻击。 据于山寨正前方的日军机枪手勾住板机,九六式轻机枪喷出的子弹扫打在木头搭建的门楼上,顿时间,打断的木条子和刮出的木屑弹向卧身在门楼上的人,子弹将一两个人的脑袋开了瓢,倒在那个头人身边。 头人这一下就感觉到敌人的武器如此猛烈,自然吃惊不小,但他惯于沉着冷静,用他缴获流冦的左轮手枪对前方鬼子机枪手两枪瞄射,也打烂了对方一个脑袋。 这时墙垛口的一支支火药散弹枪喷出一股股火星烟气向空地过去的路口掩于树木或竹林的鬼子射去,火药炸在树身和地面上炸出一股股白烟,当中飞溅的细小钢珠弹击在鬼子身上和脸面,痛得嗷嗷怪叫。 虽说寨子里有一百多人的枪手,这时很多都站在石墙后面的搭桥上向外射击,另外还有人蹲在搭桥上给旁边人发射下来的枪装弹,但是这种老式武器真比不过日军的三八步枪和轻机枪的优势,一番对射下来,很多人倒在石墙那边。 加上万兴商会的人使的都是盒子炮,这种枪的威力也是鸟铳猎枪比不了的,对着寨子里瞎打一气,也教山民防不胜防的。 鬼子后方的几支掷弹筒还没投得几炮,才把门楼掀翻一半,头人和两三个近身干将被炸出的气流掀下紧闭的大门后面,投弹兵被后面突然杀出的麻生和花二一阵迎后痛击,干倒了几个。 发现后方有偷袭,鬼子转过数人对出现的人射击,两人被一阵密集的子弹打得连连倒退,麻生腿部还中了一枪。 花二原来受伤的是左臂,为了挽护麻生离开,他也开不了枪,两人相互借力向林草茂密的山地钻去。 鬼子发现偷袭者只有两个人,便分出三个鬼子兵和三个万兴商会的人去追击他们。 林密草深,地面很多乱石掩于杂草丛中,下脚很不麻利,两人逃去的方向又是山的下势,视线和地利都没有追兵的好。 一阵对射后,使双枪的麻生干掉了两个过于鲁莽的万兴商会的人,他自己也被子弹打穿了手臂,加上枪里也没几发子弹了,这下两人只顾得上逃命了。 在这样藏不住身,不利于展开拳脚的地方,花二就算会飞都有可能被对方的枪打下来,鬼子这会是越逼越近了,离他们也不过三四十米,看着下面躲得不免狼狈的敌人,他们倒笑骂起来,看样子是要定了逃命人的性命。 形势的催逼,花二和麻生也不免性命堪忧,都以为这回是逃不掉了,麻生索性挣开花二的手,叫他自己一个人走,他来挡住小鬼子的追杀。 花二一把扯住要转身的麻生,将他拖倒在草丛中,两发子弹接连从他们头上方射过。 “我花二是丢下兄弟独自逃命的人呢!?”花二对着麻生吼。 “丢下一个,总比丢了两个在这,给我报仇!” “枪里还有几发子弹?我跟鬼子拼了。”花二伸手要夺麻生的枪。 “没用,这下只要站起来就给鬼子射倒。”麻生拉住花二躲卧在一棵树后的草丛里。 上面的鬼子分开了两个方向,向下面藏身的人合围下来,在这最为紧张的时刻,几近忘记周围会有什么动静。 却在这时,高处一人不知何时已迈过半人高的杂草而来,出现在几个日军上方不到二十米,手头两支盒子炮一顿齐射,嘴里还怒骂带吼,枪口带出的烟火直掩他蓬头垢面的脸,使他看去近似疯魔。 两个日军在枪声中倒下,另一个转过身还没看清楚来人,也被连发数枪射得身子连抖几下,扑在草丛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十八章 组织者 日军占领徐家湾这个山镇和海港两天后,从海上开来的大型民用运输船栽着数千鬼子兵和各类辎重,靠近徐家湾近海,因为船体吨位吃水太深泊不到码头,日军逼着很多商渔船开出海上去接驳兵员和物资。 一队队背着军用行囊戴着钢盔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从码头上来,进入山下的军营和商业街的民房,在日军的杀一儆百的强制手段下,很多挑夫和板车工将军用物资挑拉进附近的仓库。 之前从炮艇上下来的那个叫岛田犬夫的海军少将,带来更深水位码头的设计施工图纸,根据村中顺二那个间谍狂在徐家湾长时间观测海岸水文,提供的资料,选定建码头的位置,要求三斩藤枝在三个月内将码头建起来,作为以后海军舰船的给养港。 因此,很多躲藏在近处包括十里八乡的村民被抓了来,在海边修建比原有海港更大的码头。 在阴影笼罩下的山镇渐回复了些生气,却是没有了往日的鸡鸣狗吠,也少了路口巷尾营生的吆喝,日升日落下的炊烟也少了很多。 这天夜静更深时,徐家房子里临时搭建的灵堂前,披麻戴孝的三晚坐在地上,看着烛火照亮下的地上,一队蚂蚁架着一只死蟑螂和一条死壁虎穿过光亮进入墙根的阴影里。 头上还扎着纱布的水叔从门外进来,把捧在手上盆子里的两个包子递到三晚面前。 “少爷,吃点,身体要紧。” “放这里。”三晚指了指身前的地上,待水叔把碟子放下,他拿起一只水晶包子放嘴里咬一口,将包子馅里的一粒肥肉扔到那一线奔忙的蚂蚁边上,不一会就被一圈围着的蚂蚁扛起来,汇进了蚁流。 忽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个紧神转过头来,嘴里还嚼着一口包子,却喊得一声吐了出来。 徐三晚把他大姐扑倒在灵堂前两副棺材脚下,哭喊着扭打着。“你还我娘来,你还我娘来。” 大姐也很痛苦,对三晚抓扭着,哭喊着。“爹,娘我对不住你们。” 两人悲痛的滚在地上,后面出现的刘广来将火盆里的火拔旺,添入纸钱,在灵堂前跪下来叩拜了三下,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人站在他身后,向灵堂躹躬。 之后,他们留下大姐在守灵,几个人去到另一处房子里,刘广来着人去把花二和他两个兄弟叫了过来。 刘广来对在场的人说,从镇上的日军增兵情况来看,不日将攻打四十多里外的浦滨县是铁打的事实。 为表示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决心,上头要求他这个作为浦滨地区组织者之一的人尽可能组织力量协助国军抗击侵略者,因此也要借助这次行动在徐家湾成立一支队伍。 “你们将成为队伍的带头人。”刘广来看着花二和徐三晚。“将来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为敦实你们的力量,我把他们几个放进你们的队伍。” 在场的伍峰,方华,老瘳等人向两个比他们年纪都要小的人投以真诚的目光。 本来就想着成立一支队伍的两人,眼见得到如此荣幸的支持,都不免惭愧又兴奋。 “如此看得起我们,怕会辜负你的期望呢。”花二道:“鬼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听到你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我已经很感动了,既然你已决心要跟鬼子干上了,那就该尽最大的力量与之对抗,我相信你们两个在徐家湾的能力,将来一定会让那个三斩藤枝蕉头烂额。” 刘广来看着花二的目光满是信任,打心眼认定这人会以原有的感化力和对当地环境的熟悉招起一支队伍,致于徐三晚,他觉得这是个在对战形势下观察和思维能力很有天赋的人,他可以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不俗的表现。 这下不禁看向低头想着什么的徐家三少爷,问他道:“我没有说错,三晚同志。” “啊?”三晚抬起头来。“我家里地窖下的存粮怎么办?” 刘广来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个我之前就想到的事怎么就忘了!得赶紧转移,别等到三斩藤枝安顿下来,对镇上大户人家的财产实行搜刮就迟了。” “这个是不是可以作为日后我们队伍的口粮?”伍峰问道:“得找安全的地方,可是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 “现在鬼子已经在镇子周围日夜布防了,一到夜晚就对镇子实行夜禁,巡逻的鬼子要对路上出现的人格杀勿论。”花四对大伙说:“上面的军营也有鬼子的一队人今天驻进去了,从镇子出去可不容易,更别说人多势众的转移粮食。” “那就来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刘广来看向花二。“花兄弟,这得靠你挑帮的人来个蚂蚁搬家,镇上总有一处是你认为最隐藏的地方?” “往后镇子就是咱们的据点,咱先人留下的抗击倭寇的防御体系,正好用来缠咬三斩藤枝。”徐三晚话说得恶狠。 “转移粮食的事就交给我了,除非鬼子轰平了山城,挖地三丈,不然很难找得到藏粮的地方。”花二说这话很有底气。 就在大伙要找地方安歇下来,好为明日操办徐家两老出殡的事,忽然听到附近传来杂乱的枪声,大伙都由不得的紧神起来。 “这是谁打过来了?” “不会是浦滨的国军来偷袭?” “怎么可能,山下数千鬼子呢,来找死?” “听枪声是上面军营处传来的,但枪声里头似有鸟铳猎枪的响声。” 大伙议论着,却都将武器亮出在手上,都以为既然有人来跟敌人干起来,何不仗义助阵。 “我想起来了。”花二叫道:“三天前万兴的狗腿子带着鬼子的队伍打了飞流山上的窝子寨,不会是那里的山民摸黑来报仇了。” “这就不奇怪了。”刘广来说:“窝子寨的人很讲究团结和荣辱,又是出了名的莾撞,那里理会日军有多强势,就是有来没回头他们都敢扑过来的,走,去救一个算一个。” 第二十九章 偷袭者 离徐家不过三百来米的上方军营打响的枪声,确实是因偷袭者而起。 本已被炮火轰得三不剩二的国军守备团部营,经过这两天日军工兵和当地泥瓦工的抢修,有部份房子已基本可以使用,为了利于山镇上方的布防警戒,日军的两个小队进入此处军营。 原本军营没有被炮火轰炸,保留完好的算是大门和岗房,连门边里外生长得树高叶荗,枝杈遮挡到大门上方的榕树都是原来的样子。 岗房的墙上亮着一盏电力不足的白炽灯,两鬼子兵一个站大门这边的亮处,一个站在大门那边的暗处,忽然暗处那个不知何原因闷声不响倒在地上。 另一个站那边的鬼子好生诧异,端枪靠过来,低下头探究倒地的人,发现好像是死了,身上却看不到伤口和血迹,他紧张得向路两边张望。 路上暗沉空荡没一点动静,鬼子这下才想到头上方,抬头一看,一个双脚倒挂在枝杈上的人正吊下来对着他,两手握着一管含嘴里的长圆状铁器,用力一吹,管中飞出一细长针状物直刺进他仰起的脖子。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向两路上探身出来看了下,不远处围墙边上本来用身上的黑色斗篷遮掩身子蹲着的人,这下都起身向大门跑来,他们大都跨刀带枪,有的还使用箭弩。 十数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扎黑布的人一路进入大门,顺着暗影向日军下塌的营房悄无声息摸去。 营房的门口有个站岗的鬼子,靠着廊柱似要打瞌睡的样子,一黑衣人蹲到路上,距那士兵不过十多米,两手握着箭弩瞄准,一发短箭射出,嗖的一声钉在那岗哨脑瓜子上,他往一边栽在地上。 由于军营才刚修缮好基本的设施用房,进驻的鬼子也不多,所以营里并没有巡逻兵。 二十多个鬼子在营房里的两边大通铺上睡觉说话唱歌,甚至是穿着包裆布站床铺上扭跳几下踢跨舞,取悦一下躺床上精神余散的军伙。 在暗处的窗户下,一个拖着黑色斗篷的人躬身钻到那里,用刀子撬开窗页的缝隙,将一支吹管插进去,拔开另一头的塞子,吸了一口气对着管口吹进去。 迷烟往房里扩散,本来都睡得差不多的鬼子们,慢慢全都没了动静,门外屋檐顶上的白炽灯被短箭射灭,破碎声在周围招不起半点惊扰,幸好这时军营的岗楼也没修好。 一众猎人逐一进入房里,里面传出一阵低喝和床铺承受物体挫击和人身的压扎声,里面的鬼子在睡梦中死去或是在睡梦中痛醒后死去。 偏不巧的是这时一队十几巡逻兵从外面的路上回到军营大门,发现两个岗哨没了,立即持枪戒备,向着里面呼喊也听不到反应,都知道这回是遇上偷袭了。 正要往里面冲进去,前头一个鬼子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众人都停下来向周围警防,这时树上的影子晃了一下,一个鬼子兵发现了树上有异,大叫提醒同伙,一下子几条枪齐射到树上,一个裹着黑布的人体重重地摔下地上。 营房那边的暗处一阵晃动,随即好多枪口喷着火星烟气,向大门处的敌人射来,鬼子立即据掩体向打枪的地方对射,顿时三八步枪和鸟铳猎枪的枪声此起彼伏。 经过军事化训练和武器占绝对优势的鬼子一阵交战后,打得十多个猎人措手不及,有的被射倒在了地上。 鬼子正要往里面冲,猎人也正要往军营里寻路而去,大门外突然一阵枪声密乱响起,一伙人出现在日军身后,打得鬼子兵也是措手不及,纷纷倒地。 剩下的回身反击,或是向军营里退去,遭到后方猎人的箭射或鸟铳轰倒在地。 “山里的兄弟,快跟我们走!” “鬼子很快就会赶过来,快走!” 突然出现的近十个人当中有人向那些猎人招喊,见他们为首的跑过来,同时往身后招呼他的族人跟上,出现的人随即往外退去。 两帮人在大门外合到一起,便循一边路上跑去,到得居民房区很快钻入一道窄巷里,走过一小段路,从一道外面看着是房屋里面却是个天井的门进去,再从天井边上一道径直上到那边屋顶的石级上到顶上,走过数家房子的屋顶。 然后近二十人一一经过一道巷子里的牌坊平顶,走到另一条巷子的房屋,又爬过几家屋顶,从一处建有平台飘檐的房子,拉开平顶上的一处仅容一人下去的四方口,又一一钻到下面房屋里。 才一会就有人打开这处房屋的后门,走到一条通向军营那边是死胡同的反方向走去,后面出现的人紧紧跟上,这时,胡同隔着房屋的那边路上传来一队急促奔走的皮鞋脚步声,和听不明白的叫喊。 这时胡同里的人已经离开军营几百米,也以更快的速度越去越远。 花二带着身后的人来到一处周围都不通路的房子,跟在身后的人都记不得经过了几处房子里的天井的暗门和夹道才到得这里。 屋子呈长条状,用木板在上面隔了一层,上下分出许多隔间,隔间门用破烂的布帘掩着,掀开看见里面分两边各摆着张单人床,里面或躺或坐安置着不下十几个身体各处受伤的人,还有些人是身体无恙的也闷在这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三十章 找出口 “那往后你们还回窝子寨生活么?”刘广来问。 “不回,俺们还能到那去?”年轻的猎人说。 “不要回了,这次行动肯定让日军知道是你们干的,说不定明日就会进山去剿你们,另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安家。” 几个猎人互相看过一眼,都觉得说话的人说得有道理。 刘广来继续说:“往后可不要再象今夜狂妄行事了,这次也是碰到运气,日军还没正式驻兵,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那我寨人的仇谁报?” “我们。”在场的除了猎人,其他人都好像说了出声。 山上的军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山下很多日军,三斩藤枝坐在一驾三轮摩托上,由一支日军小队护送着,经过好多道弯才上到了上面的军营。 看到鬼子被惨杀在营房里的情状,三斩气得嗷嗷怪叫,听得一旁的维持会的人说,从对方留下的尸体来看肯定是山里的猎人来偷袭,但负伤没死的鬼子说另有一伙人从后面杀了出来,他们不是同一伙人。 三斩当下命令两个小队追进山去,其他百多日军从军营附近往下展开搜捕。 一千多户人家的镇子里实际只有原来的一半人,原先很多人都一路逃亡去了更远的地方,由于日军把守了山镇上下及两边的出口,只准进不许出,山镇无形成了个大监狱,当中许多人每天早早被用枪逼着去做劳工,晚上才被放回来。 这时候,周围很多鬼子在巷子里挨家挨户破门入室搜寻,军犬在吠叫,鬼子在呼喝,有人在申辩,有人在痛叫,脚步声响过,枪声响过。 屋里的人在默默听着,当时那年轻猎人还要出去,要干死一个算一个,给花二按了回去,说一旦暴露了这个地方,会有很多人因你而死。 直到周围的声音渐行去远,刘广来对山民说:“你们暂时得留下在这里,今夜肯定走不成了,我看怎样寻个机会出去。” “那俺们干脆加入你队伍得了,跟你们一起打鬼子。”年轻的猎人说出这句话,他的寨人跟着响应。 “那就更得先呆在这里了。”花二说。 接下来一众人在这个年深月久却早已荒废的烟管里歇下来,刘广来,徐三晚,花二来到楼下屋后的小天井,一起坐在一块青石条板上。 天上一轮半圆月映得天空云淡天清,也映得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原先的声音也渐趋安静下来,周围只有虫子的叫声。 “在这个总要面对着死亡比明天要先来的年月,很有幸认识你们两个,我们成为一条路上的人,这条路上的共同志向就是阻止侵略者在我们的土地上杀掠。” 刘广来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继续道:“今后这个山镇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将是日军最活跃的地方,也会是向侵略输出的中转,这里也将成为斗争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 “你就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徐三晚打断了刘广来意欲继续说下去的话。 “暂且把徐家湾放一放,我们去浦滨,这次是好多人一起去,可是用什么办法出得了镇子,这个是我们现在要想的问题。” “我爹娘明天不是要出殡么,把我们要走的人都混进送殡上山的队伍里。” 刘广来伸手拍了下三晚的肩头,道:“一说问题,你就想到计了,要不我怎么说小弟的脑瓜子就是好用。” “可是这一招日军之前就用过了,三斩藤枝岂会看不出当中有诈?尤其是发生了今晚的事让他以为镇子里有潜伏抵抗者,他肯定会派一队人跟着送殡的队伍上山,据我所知,你徐家的陵园也是山上方离得不远的。” “我知道有条道,就看你们肯不肯屈尊忍辱?” 刘广来看着花二。“花兄弟你照直说。” “你们都知道镇中心的空地上有一圈排水沟,排水沟的入水口下面有条暗道,暗道里面是分作两层的,下面一层排雨污水,镇上几条巷子里的暗沟都通到这条暗道下面,然后一路往下排到海港的两个排水口,上面一层是可以走人的,可我没走过。” 花二停一下继续说:“这条暗道应是很早以前就挖的了,可能清朝那一年抗击倭寇海贼想出来的法子,我爷爷跟我说过这回事,他年青时贩过大麻烟膏,走过这条暗道,我花家真正发家是在我爷爷那一代,挑帮走贩的路也是他开出来的,但到我父亲接过担子时,极力反对帮会里的人接触贩毒,谁要敢私底下干这事就要在堂前留下手脚,因此帮会从此断了这一行,前几年我父亲因为一条水路的争夺,遭了贩毒的暗杀。” “谁干的?那人找到了没?”徐三晚下意识问了句。 “没有线索,虽说当时打斗过,但那人是先下了暗手再置我父亲于死地,我一直很怀疑是万从身边的人,但就是找不到证据。” “不会是那个咱俩看到他在日军枪口下走掉的那个人?” “那人在万兴里头深藏不露的,极少出面帮会的事,我曾两次潜入万兴帮会里想找到这人身上的袖刀,有一次还跟他干了起来,还是没拿到他身上的刀,我父亲身上的刀口就是一种短刀所刺。” “往后还有机会。”刘广来一手搭到花二的肩头。“是不是那条暗道很久没人走过了,要不我们这下就去走一趟?” “这么多年雨水冲过,我怀疑都塌了呢,是要去看看的,这下就去?” 刘广来掏了块怀表出来看下时间。“凌晨两点,这时间好,走。” “再找个人带把铲子,要真有污泥堆积了,也好顺道疏通。”徐三晚建议。 “小弟你就不要去了,明天家里的事要紧,留点精神。”刘广来说。 “我睡不着的,你就让我去,有什么事多个人顾着,再说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参与,你还让我担的什么重任。” “走,三少爷是要多经点事的,不多磨练往后会栽根斗。” “别再叫我三少爷了!” 第三十一章 炮艇 花二把他兄弟花四和那个叫刘黑的挑担工叫上,五个人带着铲子,铁钎和马灯乘黑夜来到镇中心广场,其时周围被炸塌的房屋散落在空地上的废料已被清理干净。 他们找到排水沟的尽头,是在空地靠近一条巷口的一角,那儿座着一个人头高底座近米见方的笨重的石灯笼。 石灯笼应是有几十年没点过灯了,里面堆满了土,长青藤从四个孔口里爬出,缠绕了石灯笼,也伸过去绕住旁边的两条栓马石柱,夜色下看着像两个人站在那里。 幸好来了几个人,众人合力才将灯笼底座挪开,一块平镶在地的四方石板出现在众人眼前,花四和刘黑摸到石板的铁环拉起来将石板抽出,一个黑洞洞的四方口出现众人眼前,随即冒出一股恶臭,还隐约传出来落水的声音。 “等一下,先让空气流通一下。”花二对其他人说。 几个人蹲在栓马柱和石灯笼旁边,看着经过战火燃烧的周围建筑,黑夜下还依稀见到好些地方都破墙败垣,但在广场处中位置夹着两个巷口的一幢建筑却是在新建,而且建得势要比周围房屋要高。 “你们看那幢房子,周围没有一处房屋是在修建的,唯独这幢地上还堆着许多砖头,它以前是作什么的?”刘广来问身边的人。 “咱徐家以前的酒楼,后来转给了万兴商会,还是开的酒楼。”徐三晚道,他使眼力看着那幢楼。“我记得原来是只有三层的,现在看样子有四层了,好像还要往上建,是要作什么?” “要是我没猜错,那就是鬼子用来做炮楼的,三斩藤枝这老狐狸选的位置可真毒!”刘广来说:“这幢楼处在山城的中心,高出两头就可以望见左右上下很多房屋,视野开阔,很多屋顶和巷子坡头都在机枪射程内。” “这是要逼得咱们没活路呢。”花二说:“他娘的等他建好我拉人来把它拆了。” “早晚有这一天的,等从那儿搞来炸药就干它。”刘广来说着转头看一下暗道入口。“可以了,下去,别让鬼子的巡逻队发现我们。” 几个人依次跳进暗道入口,最后一个拉了边上的长青藤落下去由下面的人顶住用长青藤把入口掩上。 马灯在漆黑中点亮,这下才看清往下倾斜的暗道只有大半人高不到一米宽,脚下是隔着三四十公分就铺了一块青石板,下面的暗沟积的泥快要顶到石板下,流水漫在石板上过,两边和头顶的泥土潮湿得有点泥味呛鼻。 刘黑提着马灯带头在前,只顾闷着头钻,身后的人都快要跟不上,徐三晚赶得急了一脚踩上湿漉漉长了青苔的石板上来了个大劈叉,坐在石板上裤子都湿了,气得叫道:“前方那哥们,给我留点亮呀。” 越往下这暗道就越臭,因为有生活污水通过来,众人只得掩鼻前行,一路下行弯去绕来,遇到阻碍不大的积泥和小塌顶,便用铲子挑分散,遇到一些石板断掉的地方,还得趟在没膝的污泥水中过,幸亏暗道每隔一段路边上就挖有沉池,上面有排水口,使空气进入,要不他们得浊死在里面。 最后青石板在一段暗沟跟前断了,几人只得趟进水沟里前行,前方尽头已然传来哗哗的落水声,刘广来叫刘黑把马灯的光灭了。 他们弯腰走到半人高的下水道出口,前方一遍暗蒙的光亮呈现开去,海水的腥味随风灌进来。 “你们知道这是码头那个方位吗?”刘广来就差两米到得石砌的下水道口,他看到口子左侧面过去有渔船。 忽然远处传来船的马达声,听声音象要向这边而来,刘广来叫停了要往道口过去的花二。 马达声传来的方向有一道强光向这边投来,冲着下水道口一扫而过,里面的人一下全都映在光亮中。 “这是什么船?听声音马力不大,却有探灯的。”花四常走水道,听惯了机艇的声音。 马达声越发近了,还传来人的喊话声,不一会岸上传来一句听着很大声的喊话,下水道里的人听着都不免一个紧神。 “这是日本人的船,向这里靠来了,都再往后退,以防探灯照来映见。”刘广来带着往下水道里去。 黑夜的海上,一艘长约十几米宽不过几米的机船驶来,船舱头上一盏明亮的探灯映亮船前头甲板上一架重机枪和一支膏药旗,几个日军站在甲板上对岸上招手,呼叫,也映见前方黑漆漆的海面上波光麟舛。 下水道口上方的码头上也响起日军的喊话声,听语气还挺高兴。 刘广来看着驶过来的船,道:“这是日本人的内河炮艇,他妈的军备来得这么快,你们听后方还有过来的马达声。” “这些炮艇到来是要干什么?”花四问 “要不是用来攻打浦滨的,就是来管制浦滨江的,鬼子看来要全面军管徐家湾。”徐三晚干脆蹲到没了屁股的水里,都顾不上水流中有些稀稀的浮物搁到他身上。 一旁的刘黑见徐家三少爷都蹲到污水中了,他也蹲了进水里,因为弯着腰站着实在难受,他还扛着铲子和铁钎呢。 “你有点口臭。”三晚看了眼身边的刘黑,刘黑不由呼了口气在手上闻了闻。“这里你也闻得到?” 徐三晚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 “看来环江岸而立的浦滨也是要惨遭炮火,鬼子的内河炮艇将会对城防构成很大的威胁。”刘广来两手抵在膝头上,屁股顶着潮湿的道壁。 “它们是要溯江而上么?去到浦滨城下?”花四气冲冲道:“他娘的我让它走不过芦花湾。” “老四是不是有法子搞死这些内河炮艇,走,咱回去详细商量。”刘广来先头趟水往回走。 “你不是要知道这下水道的出口么?”花二问了句。 “天亮叫人来看一看这炮艇的位置就知道了,不是还有个水出口么,我们去看看。” 这时,炮艇驶得更近了,探灯的光直投进道口里,几个人一下映在强光中,光刺得眼都快睁不开。 第三十二章 遭遇 幸好这时船上的鬼子只顾得跟岸上的人说话,并没注意到强光照下的水道口里有什么,几个人急走一阵也没入了更深往上的水道里。 本来山镇的出殡仪是要在晚上行进的,鬼子却把这项规矩给改了,就怕当中有人剩夜深天黑出逃。 说实在徐家现时的声誉并不为人称道,但追溯其祖上却是整个徐家湾无人不服,就因为这个地方是徐家先人带兵卫戍开垦而来。 因此第二天的殡葬仪式在挑帮的主事参与下,也得到很多当地人的自发礼送,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披着孝服,举着白幡,沿途撒着白纸,吹着悲催的唢呐,经过军营侧边的小路。 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和万兴的狗腿子沿小路上夹道送行,军营的辽望台上,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三斩藤枝望着这支护棺送行的队伍,想起他之前如此这般策划潜藏进山镇的队伍都作了枪下亡魂,加上送行队伍中出现好多向他这边扭头敌视的眼神,掩于麻布下,他心里那个气呀。 三斩藤枝当下就想抓起架在脚下的机枪突突突扫了这一队送魂上路人,但想到这里的军事频繁,需要的是顺从,也就不想招起太多民愤,但他之前已交待部下放出口风,若送殡者中有人潜逃,全队人格杀匆论。 一整个下午,徐家陵园里烟火缭绕,专事哭魂的搞得声势呼天抢地,跳大神的弄得浓烟滚漫,站在人群外围的一些鬼子兵,被人放了迷烟,变得精神麻痹,意识呆滞。 后来送殡的人往山镇里回去,清一色披麻戴孝的人群中少了几个人,监守者却没发现。 在山城的右方山脚下,出了镇子不过五里地就是江海汇流处,距海岸不到三里地是一个内河渡口和码头,旁边有个村庄叫曾庄。 这个百来户人家的村子也没多少人了,大多给抓去修军事码头和营房,炮楼。 这时村里通往河渡码头的小路上走着几个人,暮色已渐暗下来,附近林子里有鸦声,远处潮水泊到岸滩的声音隐隐传来。 “兄弟,不是我说你,不要事事都参和进来,像今天你家中大事,你却半道开差,不尽孝。” 花二和徐三晚,还有花四,刘黑几个先前从陵园里趁着烟雾迷漫,也借着山民给鬼子放的迷烟,溜进山林,下到山脚,寻到曾庄的一个老船工,他们此行要找船去接夜里从码头下水道口出来的人。 “还提这事。”三晚看一眼对他说话的花二。“我爹娘要知道我是去给他们报仇,那有多开心,这下多看看周围有没有鬼子的眼线才是。” “曾家阿爹,你刚从渡口回来,码头渡口那里见到些平时没见到的人吗?”花二问走在前头的六十多岁的老船工。 老船工是撑船从渡口往两岸渡人的,几十年风来雨去,风霜如刀的在脸上刻了许多道皱折,却未削掉面上的坚毅,他回头望一眼身后的人道:“渡河的人都见不到了,鬼子到处抓人,没被抓的就剩我这种老头小童的,还那来的什么人。” “这时候也天将黑了,渡口更无人了。”花四说了句。 “曾家阿爹,你知道今晚涨潮最高水位是啥时候么?”花二又问了句。 “今天是十六了,那就是半夜时候。” “那咱现在时候还早,那儿去弄点吃的?大半天没吃的进肚了。”花四说。 老船工抬手指向右边方向道:“那边过去树林子河滩边原先有个鸭棚子,养有好多鸭子的,前两天鬼子往这边抓人,连鸭带人都端上车了,现在连鸭屎都没了,等阵河里下几网看能捞着什么将就吃些。” 徐三晚和刘黑这下并肩而行,两人互视无言好似斗气,好一阵,刘黑终于忍不住,道:“徐老爷在那棵树下看着你呢。” “呀,哪?”徐三晚吓得一激凌,掉头就望。 入夜以后,在河码头滩边一支乌篷船上,一盏马灯亮在船头,五个人挤在船篷内就着两碗刚打捞上来的黄花鱼和一小缸子土烧白酒边吃边说话。 夜来海风大,阵阵风吹得小船不住晃荡,潮水泊在河滩上有节律地响出哗啦的水声。 “你们知道么?”老船工曾家阿爹对他们说:“这两天有从浦滨江下来的机船搭着好多人出海的,那些都是逃难的人,可能沿着近海往南去了。” “可不是,鬼子都登陆上岸了,靠得最近的浦滨那有不逃难的,等着炮火轰呀。” “看来鬼子马上就要管制住这个入海口了,他们的内河炮艇开过来就是对付这条江的。” “花老二,前几天早上我见你一家族人剩船也出海了,往那去呢?” “回福建老家了,咱客家人,咱兄弟俩留下来是要跟鬼子耗上了,不知往后还有没有命回去见一见家人。” “听前两年从老家过来寻亲的人说,老家三明那边高山大岭的比这里的山岭大多了,就是有命回去也没定能找到。” 老船工和花家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徐三晚和刘黑两个对饮闷酒,徐三晚还是忍不住了问刘黑,你老家那的?刘黑指了那小缸子土烧米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三十三章 救个婆娘 而这边炮艇上把持机枪扫射的鬼子几近进入狂飙状态,那样子兴奋得狂叫,直至射出的子弹打烂了船体,船身灌进了水,向一边侧倒,才歇下来。 “杀人狂魔呀这是。”徐三晚拔出枪要向炮艇的方向打去。 花二赶紧阻止道:“没有用的打不到,反而暴露我们,鬼子机枪射程比盒子炮远多了。” “赶紧卧下来。”花四发现河道上的炮艇探灯向这边转来,叫了声,便将老船工按着一起钻进船篷内。 其他三人也都趴在船头或船尾,探灯的光从乌篷船上一晃而过。 待他们都往河面上看去,发现那艘被打烂的渔看样子要吃水下沉,鬼子的炮艇靠到了它边上停下,灯光下几个日军跳上了渔船甲板,用刺刀挑拔着,发现没死的人就扎上一刀,发现行李皮箱之类的就捡起扔回炮艇上,一些听不清的说话在那几个日军嘴里传过来。 “这他娘的真是倭寇的后代,杀人劫财干净利索。”花二坐在船上望着至少离他有二百米的河道上灯光照着的两支船,一艘横着侧歪着,另一艘船头堆起一小堆行李布包。 “你就这样让日本鬼子为所欲为?”徐三晚很是不甘的看一眼花二。 “那你要怎样?”老船工问三晚。“撑船过去干掉他们还是洇水过去,河海交汇处,水面上有些动静都很容曷被发现的。” “敌人的优势很明显,这是咱干不过的,再说今晚还有行动,最好别跟鬼子闹。”花四也劝了句。 “我看今晚的行动得改方法。”花二看一眼身边的人。“鬼子的炮艇停在了港外面,我们撑船过去很容易被发现,本来是计划水道口出来的人从暗处洇水出来港外上船的,现在看来咱是到不了那儿的。” “那咱不是得回镇子里去另想法子?”花四问。 “也亏着这遭难的一船人,让咱发现鬼子的藏处。”花二说。 “别回镇子,别让人说咱办件事都办不好,既然鬼子不让咱顺利,那就想法子搞死炮艇上的鬼子。”徐三晚凭着一股酒气把话说得很冲,好像身边人都是跟着他办事的。 刘黑首先就惊异他会有这股气势,花二也想不到这人会逆境而上,老船工也觉得这愣头青年想法嚣张,花四倒是有些佩服了。 “那要怎么搞?三晚兄弟?”花四不由问一句。 “我也想不到,反正就是想搞。”徐三晚给夜风一吹一下蔫了。 “我靠。”刘黑往他头上推了一掌。 这时,再搜不到东西的鬼子兵跳回到炮艇上,炮艇掉转了个向朝着先前出现的地方行驶而去。 “说不定那船上还有活着的,咱过去看看?”徐三晚望着那条渔船正在下沉。 “那可真是说不准的,能救一个算一个,这年头能活个命太不容易了。”老船工站起来看一眼那去远的炮艇,跟着去河边解锚绳。 老船工撑着乌篷船,搭着花家两兄弟,刘黑撑了支小艇栽着三晚一起向那沉船行去。 “三少爷,你想从那船上救下个谁哦?”刘黑摇着船撑问坐前头的人。 “救个婆娘。”三少爷不加思索道。 “你爹保佑你呢?” “就算是。” 船行得近了,那些被子弹打落水中的人,被河里的暗流翻出水面,不稍一会又沉到河中,摔落河中的木箱,衣服,鞋子,木板,木琴,各种能浮得上水面的零碎杂物漂在船周围。 那条十多米长,四五米宽的木船已然头翘尾沉,船驾驶舱室也快降到了水面。 “还有人吗?鬼子已经走了,我们是来救人的。” “有活的支个声呀。” 三个人爬上船看见船枪上,东倒西歪倒得到处都是人,黑糊糊的液体在甲板上流淌,周围静得能听到船舱底下灌水的声音,突然一声什么从水底下冒出来的响声在船的一侧传来。 离得近的花二奔过两步探头一看,夜色下见是个人头耸在水面正大口呼吸着空气,猛见到船上有个人看着他,吓得一惊,随即又要往水里沉下去。 “别怕,自己人,鬼子已经走了。”花二叫道。 那人便向船尾扑水过去,花二在够得着的地方将他拉了上来。 原来这人是这条渔船的驾驶人,受雇浦滨某商行,今天下午和两伙记把这条载满被商行收取高额船费的逃难者离开浦滨前往附近的群岛,不料遭此劫杀,鬼子开枪扫来时他从驾驶舱里出来被混乱的人群撞跌下水,索性就呼吸闭气沉到水里。 那时徐三晚从甲板上的一个舱口踩到里面的木梯,护着舱口边沿将自己探下去,叫了声有人吗? 黑漆漆的舱里,但见无数穿透了船板的弹孔透进外面的暗光,这下他想到自己身上是有包火柴的,便踩在木梯上将火柴摸出划着。 光亮映见下,这处不到人头高的船肚内倒着好几个人,男女老少的,水在低处的弹孔口往里灌,有些人已泡在水中。 “有活着的吗?” 徐三晚喊出这句话后,觉得舱里更静了似的,只得返转身往外爬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三十四章 王恩秀 在河渡不远处的一遍林子里,几个人陪同老船工一起把一些落难人埋进了土里。 一起的还有那个船舵手,他自我介绍说姓周,因为是个船舵手的缘故,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周打轮,说他不打算回浦滨去,因为商行的老板是个无赖,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找他的麻烦,往后就跟着他们的队伍在徐家湾呆下来,打鬼子也好打轮子也行。 那时,被救起来的女人已清醒过来,坐在旁边一个树头上跟徐三晚纠缠着,但语气是软声细语的,也有可能是刚缓过气力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走了?” “我听见你叫我救你的。”徐三晚愣了一下才说。 “我抱着他们两个我都不舍得放手,我那儿说了。” “你捉住了我的脚腕,那时,你忘了?” “可你救我上来,为什么不救他们两个?”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死了么,确实是已经死了,你也知道的。” “我以后再见不到他们了,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去了呢。”女子说出话便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河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你,好不容易救你上来,你还要跟他们走?”徐三晚赶上两步拉住女子。 “那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我那知道,你先养好伤再说。” “第二天你能不能把他们捞上来,好让他们也入土为安,不然他们会怪我的。”女子恳求。 “可我没那本事,河道可深了,我潜不到底下去。”徐三晚很无奈。 “谁有这本事,帮我把我丈夫和女儿捞上来。”女子走向正在堆起土堆的几个人,对他们拉扯。“求求你们了。” 几个人都表示很无奈,说河道太深了,船舱里又暗,很难找得到尸体的。 “要不让我来,我以前干过潜水打捞。”坐在一旁的周打轮道:“既然你这女子如此重情义,我就豁出去试试,但这可得有报酬的。” “可我那来的钱,这位大哥,好心有好报,能不能别提钱?”女子又过去求周打轮。 “不行,这可是拿命来博的,弄不好就在舱里出不来了。”周打轮说出他有可能付出的代价。 “要多少钱你说。”徐三晚问道。 周打轮看着徐三晚,觉得他不怎么像个穷苦人,说:“给二十个现大洋,入水之前给一半,把人捞上来给一半。” “那好,这钱我帮你出了,这回不要闹了。”徐三晚看一眼那少妇,黑夜下她篷头垢面的,但肤色偏白,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却那么早嫁人生子了。 女子这回向徐三晚躬身下首,说:“替我丈夫和女儿谢射您的恩德。” 往下一行人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屯煤场,找了几件工具,再把自己弄得像捡煤工的样子,老船工在曾庄村里给那女子找了套女人的粗布衣换上,再在她身上抹几把煤粉,往她头上扣顶破草帽子拢住她的头发,她便跟着徐三晚一行人回镇子里去。 在路上少妇告诉三晚,她叫王恩秀,原来在嘉庆师范学校毕业,之后跟随同学亦是丈夫一起回到浦滨县教师,平时除了教音乐,就喜欢看佛学,叫徐三晚往后多诚心向佛,自然会有好因果。 徐三晚当时也许是无心之说,说他无心向神佛,敌人在他面前烧抢杀掠,他绝不会念阿弥陀佛,只会用手头的枪把子对着干,要觉得他这是杀戮成性,不妨代他向佛求求情。 说者无心,听者默然。 鬼子对山镇的人口流动政策,是只许进不许出,除非是有特许通行证,几个人进入镇子入口的关卡,倒是没什么麻烦,站岗的日军随意搜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 三晚把王恩秀带回家里丢给水叔安顿,就转身出门去找他的组织者了。 在房屋四面围困的旧烟馆里,花二两兄弟也把那个叫周打轮的青年带了进来,他俩都认为这个周打轮没准真是个可用之材,就不知徐三晚随口一说的干掉隐藏在河海交汇处的炮艇上的鬼子这一计行,能不能得到刘广来的支持。 在烟馆里旧时用来给烟鬼候位的客厅里,刘广来听了他们说出今晚上碰上的事和要对付内河炮艇的对策。 “鬼子这样杀害逃难出海的船只可真是够狠的,那我们也得还以其道。”刘广来琢磨着说:“潜水过去干掉船上的鬼子兵,这个想法不错,但不知道岸上有没有他们的人在保护,这个得先行侦察过。” “这事就交给我两兄弟了。”花二说。 “你两个不要去,今晚临时决定转移徐家的屯粮,得靠你两个。”刘广来看过伍峰和老廖。“找个熟悉地形环境的带他们两个去。” 花二便指派刘黑带着伍峰和老廖出去山下海边走一趟。 “搞炮艇上的鬼子肯定是不能用枪了,最好是用箭弩,但不知猎人会不会水?”徐三晚坐在那张堆灰积网的四方桌旁,从桌底捡了支烟枪敲着脚板底说。 “去把猎人的头狼牙子叫来。”刘广来吩咐一个队员,跟着看向徐三晚。“你小子今晚捡了个女人,还以为你一门心思想着要人做你婆娘,你却还会出好使的点子。” 徐三晚摇了摇头笑道:“这女子信佛,我估摸要为夫守孝三年,我可不奉陪。” 一旁的周打轮却说:“这乱世有个女人在身边很难得的,要懂得珍惜。” 徐三晚扭头看着说话的人,道:“大哥你很会撑舵是,今晚你开一开鬼子的炮艇给我们看看。” 周打轮一下从凳子上摔倒,叫道:“可别!今晚我遭了一劫,别让我再遭了。” “为什么要让他开炮艇?”刘广来问。 “直接炮艇开进港口接我们的人,但不知鬼子的炮艇能装几个人?”徐三晚说。 “这个想法不错,鬼子的炮艇肯定塞不进这么多人,得分批。”刘广来说,跟着看向周打轮。“青年人,乱世就得有人出来当英雄,这时候舍你其谁?” “英雄值几个钱?”周打轮一脸市侩。“从来拿命搏的事我只认钱。” “你认这个么?”花二将一把枪递到周打轮面前。“要钱没有,要子弹就给你。” 周打轮这下有点脸青了,看着花二。“可以赊账的。” “你别这样,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刘广来拔开花二的枪。 第三十五章 黄金 徐家的屯粮被花二找来的二十多个挑担工苦力花了一晚上分好几批次分别转移到镇子里的三处隐藏点,烟馆里是其中一处,怪谭的地下藏室也是其中一处,另一处是一个院落当中一个地下入口里。 移粮的沿途巷子里动用了不少人在盯哨鬼子的巡逻队,只要有鬼子的队伍出现就会沿线用白布传递信号,担抬的人就会躲藏进路旁的房子或院落。 那时花二从门缝里看着一队日军扛着三八大盖踩着翻毛皮鞋走过自己曾经自由地呼吸着空气健步如飞的土地上,他恨得瞪着眼道:“早晚让你们消失在黑夜里。” 当夜,徐三晚领着刘广来和方华和另几个人在他家被炮火轰倒一半的工械房里扒拉出徐家的藏枪。 看着一支支汉阳造,毛瑟枪,盒子炮和左轮手枪摊在地上,正愁没有武器装备自己的队伍的刘广来,抱着雪中送炭的徐三晚连连道谢。 方华在几支毛瑟枪中挑了一把自认为称手好用的据为己有,换下原来用的一支。 “这批枪弹用来抵抗日军攻打浦滨的武器,得想个办法弄出去,不能人枪一起带。”刘广来。“否则累赘太大,影响行动速度。” “这个我想得谢一下三斩藤枝了,也拜鬼子所赐这几天出殡的人太多了。”徐三晚说:“等我们的人出去了再上山把枪挖出来。” 徐三晚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也快凌晨三点了,他困倦得不行,亮儿也没点一个摸到床铺倒下床就睡了,黑暗中好像听到床边有什么移动的迹象,可是实在太困了,也不管它是猫还是狗了,呼呼睡了过去。 可是这一觉既睡得沉又睡得不长时,他总感觉身边像有什么在动静,伸手摸到软滑的体觉,正想着是什么就给躲了去,自己也又睡了过去,过后又觉得自己醒了,摸到身边好像有人,然后又睡了。 如此两次三次,他终于警醒身边到底是有什么存在,起身在衣服里掏出火柴划亮一根。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三晚看见河里救出来的女人正抱着两膝卷坐在床边,一双眼睛惶惑地看着他。 “水叔叫我睡这的,你,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的房,我想睡觉,这个水叔是不是被砸坏脑子了,家里没有别的房了吗。” “水叔说真没房了,别的房都让给远来的亲朋了,昨天你家里办的大事,你忘了?” 王恩秀说着退到了朝脚那边的床角,说:“要不你睡,我将就一下天就亮了。” “你睡,我到外间沙发上睡。”徐三晚往外间出去。“在这里睡,这阵子我不回来睡的,反正体息好了你也该往别处去了。” 房里传来一句自言自语。“我能去那儿?还没想好呢。” 这一天,又是个忙碍紧张的日子,徐家湾码头上的空气异常得能使人窒息,之前登岸的日军全部集结在货场地上,三千多人的队伍看上去一遍土黄,各种武器兵火与鬼子齐排,各式小口径火炮,攻城炮,还有重机枪,掷弹筒,一箱箱的手雷在地上排列着。 随着踩在大件机械木箱上的指挥官一声号令,所有鬼子扛起身边的武器,或是端起三八大盖,一起原地踏步,喊着齐声震撼的口号,好不威武。 在山镇上方一处房屋的二层窗口,可望见山下码头上集结的日军队伍,几个人靠在窗边向那里望下去。 “看样子是要攻打浦滨了,这是出发前的壮军威,会不会立马起程?”探着头出窗口的伍峰说。 “我看这情形是更像集训,出战前先预备一下热一热身,要马上出发就排列到出镇子的马路上了。”一旁的老廖说。 “我认同老廖的说法。”刘广来站在窗边阴影处。“你们说徐家湾现在至少有多少鬼子?” 用狙击步枪瞄着下方码头上站在高处的指挥官的方华说:“从码头上这一遍来说至少有三千,加上山上军营今早上驻兵上去的几百人,下方营部的几百人,还有镇上七个进出路口据守的各个小队和路上巡逻的两个小队来看,我觉得应有六千以上。” “那你们知道防守浦滨的国军有多少吗?”刘广来又问。 “一千多人,有没有?”伍峰问道。 “据今早上我们的人过来送邮件跟我接上头,把浦滨国军的情况说了,梁团长调集了可调动的兵力,包括各乡镇的保安团预备役,也不到两千人,在浦滨沿江一带最接近徐家湾方向过来的陆路水路都展开了布置阵地防线,从眼下敌人预热的情景来看,也是知悉了对方的情况,就差对接起来决一死战了。” “那我们的人有多少呢?怎么对付眼前嘶吼着的鬼子?”老廖说 “开战时能有多少人就多少人,眼下最重要的是人员到阵,今晚一定要出去,不然只能打鬼子的后防。” 鬼子在码头上上演出战起誓的时候,山上一行几个人的出殡人用板车推着一口棺材经过军营旁边路口的岗哨。 也就几天的时间,鬼子已经在路口建起了形似炮楼的岗房,房子平顶上有持枪站岗的鬼子,将镇子背山的外围尽收眼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三十六章 草人借船 往下他们将棺材里的弹药转移到一处挖掉棺木的坟坑里掩埋上旧土,枪支藏进林子的荆棘丛中,原先拉来的棺材就随处丢在地上,给鬼子一个假象原来棺材里藏的是活人。 一行人顺着密林的遮掩往山势之下钻去,他们首先是要找到那老船工把徐三晚,王恩秀,周打轮渡到对面河岸去,然后花二和刘黑去找一条专门运输淡水的木船艇进港口去接那些会使箭弩的猎人。 才下到山脚处就听到百来米高的山头上鬼子的叫骂声和枪声,听声势要有十多个人对杀了鬼子逃跑的出殡人展开搜捕了。 几个人赶紧穿过林子向渡口跑去,途上徐三晚不时挽护下王恩秀,说实在他也很佩服这女人的勇气和决心,虽说她面相和身子骨看上去有些柔弱,但对一路上的遭遇和崎岖没一点埋怨,努力对付过来。 约模一个时辰后,海湾的凹处,外面有一道堆积起来的石坝,与凹处的外端之间留有船只进出的海面,一支木船在撑船人的摇橹和撑篙下划进了港口,其时伸出海面的一处开阔地上,日军正监视着一帮劳工在建岗楼和仓库,因为原料紧缺,镇子里原来被炸塌的房屋可用的材料都被逼拉来造墙盖顶。 木船进来,在停港内的船只间通过,向着一处码头阶级靠过去,那里岸上有持枪站岗的日军,正向着驶近来的木船盯视着。 原先岸上货场上的集结的部队已经归营,午后的太阳晒得空荡荡的货场地上升起缕缕水蒸气。 海港的日常运作已恢复,这是三斩藤枝要看到的局面,虽说比之前调零了好多,但只要是有关渔业,商航的事由守卫的都不能阻拦。 当船上装着两个大水木柜的撑船靠近来,站哨的日军也看到从岸上码头入口处推进来用木桶装着淡水的板车,自然也明白来船是来运淡水去补充外面的船只的。 拉来淡水的木板车在码头级上由两个人将车上盛满水的木桶扛下石级倒进船上的木水柜里,码头上的日军看了一阵自觉没趣便转往别处去了。 离码头石级不到十米处的码头坝有个下水道口,离水面也不过一米高,有很少的水从道口里流落,装了水的水柜船被撑船人打了个转,向着那下水道撞去。 待船头就要撞到坝墙,撑篙的人用竹杆顶住了墙让船横在了下水道边上,船上的人向周围张望了一下,便向半人高的水口里招呼了一声,可以出来了。 三个赤膊只穿半短裤的人逐一钻出来,跳到船上又从水柜的四方口钻了进去,撑船的人从船肚里拿起三根空心竹子递进水柜,跟着便摇撸撑篙的往港外驶离,在岸上日军的视线下渐渐出了外海。 那三个赤膊的人是飞流山上最会水性的猎人,传说能用一根导气的竹子呆在水中长时间不动,就等着山野里钻出的动物来到清澈的溪河边饮水,便从水中探出猎杀动物,往下他们将要在天黑以后使用这样的技能猎杀炮艇上的鬼子。 这时,在江河对岸的一处野林地里,徐三晚挥动手中的铲子努力挖出一个大坑,他原来还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一个落难的女人这么埋力为她做她要做的事,后来想到在这之前才隔不了多少天,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为他丢了性命,他才会如此大动恻隐之心的。 既然际遇如此为他,他亦应为际遇而为,所以连挖坑这种粗力活他都舍身赔上了。 这之前在老船工的协助下找到那艘沉船的周打轮,花了大半个时辰数次下潜才将那女人要找的遗体打捞上来,抬到这处附近的林子里下葬。 待女人哭够了,她看着白布掩盖在地的尸体也沉默了,脸上挂着两行泪痕静静的看着那个为她挖坑的人。 老船工曾老爹从船上抱来一张席子和两块木板,走近那女人说道:“娃,下面冷也是没法子了,将就一下安下,鬼子在那边到处搜人呢。” 躺在一个土堆头上还没缓过劲来的周打轮望着烈日刺烤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这年头,不管生还是死的,有个安睡的地儿算不错了。” 徐三晚终于放下手中的铲子,抹一把脸抖下湿漉漉的上衣,回头看见那女人正凝视着他,他有点茫然。 想他之前本是个游手好闲活着没劲的人,忽然命运教他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他都头大了,那知对面的人对他想的什么。 傍晚,在渡口近处的曾庄一户人家里,徐三晚和花二他们碰上了头,大伙坐在堂屋空落落的饭桌前说话,因为不敢生火起烧,做饭下肚这事只能等到晚上了。 “从我们观察的情况来看,鬼子总共就三艘河炮艇,两艘停在了港里,一艘停在正在修建的码头边上,离炮艇不过百米的岸上有日军的帐房,那里估算有两个小队的鬼子在扎守,是专为对付建码头的劳工的。” 花二说话时显得有些苦脑,这让旁边的人都觉得原本的计划遇上难处了,徐三晚随即说了句,这有什么问题么?二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十七章 潜伏 时间将近半夜,河海交汇的江面上从陆上那边静静飘来两艘近十米的桅帆渔船,渐渐流向大海,两船并行,船上好像都坐着很多人,大都背朝出海的方向。 这夜月光幽清,照着两张桅帆如白幡举在暗沉的河面,河水倒影着一个个静默不动的人身,船的周围只听到风在来回打转。 蹲在一支船后头撑着橹舵的花二对近处另一支船后撑橹的刘黑说:“放慢点船速,要让鬼子追出河海的转弯处。” 刘黑不说话也不点头,只管把着舵一动不动,坐在他前头一堆呆板的人身当中的徐三晚看着他道:“稻草人呢你?” 刘黑还是只顾半蹲着不动,似是扛上了,徐三晚摇了下头转向花二道:“那三哥们在水中呆久了会抽筋么?” 花二说:“我看不会,他们脚下绑着坠石,嘴里插着透气竹子,身手是惯了的,这夜晚水面的光度还可以,鬼子的炮艇经过他们潜伏的河道,水的涌动很容易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周打轮坐在花二的船上,不无担心的道:“这么多稻草人没一个动静的,要让鬼子提前知道,隔远远就会开炮轰咱们,咱都得河里喂鱼去了。” “不是说好到时你跑到船头跳脚叫嚷么!”徐三晚在那边听了说。 “鬼子的机枪可狠了,能将人打个窟窿,咱临急扎这一堆稻草人,机枪一扫全部得散了,很容易发现有诈的,不行,我还是潜水里去,你还欠我十个现大洋没给呢。”周打轮将身子向船边挪过去,作好一跃入水的准备。 这边说着,前方远处突然传来机船哒哒哒的响声,海面上一船只行驶的身影出现在天色下,向江面而来。 “嗨,拦路打劫的来了!”徐三晚站起来从一船稻草人之间踩到船头,冲那驶来的船大叫:“小鬼子,把船开过来,本少爷要征用你的船。” 周打轮走到船头拖起支长长的船篙插进河里用力将船头打横,花二丢下船舵去将桅帆转向,船头向旁边的船撞去,两船在河面靠到一起横出身子,作势要调头的样子。 还是那支前一晚洗劫了逃难渔船的炮艇,这时又打亮了船头上的探灯,一束灯光向两条桅帆船投来,照见了船上扎堆坐着的人。 炮艇加快了速度哒哒哒的声音炸过水面,船头切开两道波浪向河面伸开,船上两日本兵站在船头护拦边,一个转着探照灯的支架对准远处要逃的帆船,另一个端枪作着突发的防备, 下陷式的船舱里一个鬼子撑着舵盘,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背枪的鬼子正通过驾驶舱的玻璃向外观察,另外还有一个站在架着的野鸡脖子机关枪前将一排子弹推进弹镗口,看样子就要对前方的船只先来一轮狂扫。 那三个猎人潜伏在河道的位置,是经过老船工和花二对照之前炮艇行经的路线推测出来的大致方位,他们在桅帆船驶来之前就用绳子系着一定份量的沉石挂在脚上,将身体沉到河里,用空心竹子伸出水面保持呼吸。 这时,分散在河道两边的三个潜伏者感应到机船的驶近,从水中发现船底的行驶影迹,便解下背着的箭弩,挣脱脚下的沉石探出水面,将箭弩对着船上的鬼子射出弩箭。 站在船舷边的鬼子注视着前方不过百米的两支小桅船,他忽然觉得那扎堆坐着的人很是漠然,都好像一动不动的,正要向把持探照灯的同伙大声说出疑问,却感到腰背突然一下剧烈的扎痛,他整个人僵了一下,竟站不住脚摔落到河中。 在驾驶舱里望着前方河面的鬼子发现一个同伙掉到了河里,都吃惊了一下,后面站着的两个赶紧拉开舱门出来,要去看个究竟,那知头一个出来的被一箭扎中了心口摔倒在船舷上。 后面要出来的那个慌了,吓得大叫,持枪向黑暗的河面连发两枪。 枪声惊动船头把持重机枪的日军,他以为船上发生的偷袭是来自前方两支船上,抓住机枪居高临下向前方的船只一通猛扫,无数子弹带出火焰射向船上扎堆的人身。 在探灯的光照下,两支船上的人堆竟纷飞扑散,飞出无数木棍草屑,持灯的鬼子恍然大悟,大叫道:“不是人!不是人!” 在子弹扫来之前,两支桅船上的四人分别扎进河里,躲在船的后头,机枪扫射下船上的稻草人都散作了纷飞的木草破衣,落在船四周河面上。 这时,炮艇离两支桅船也就几十米的距离,持枪扫射的日军也知道遇上圈套了,大叫着向船舱里的鬼子挥手示意调转船向,逃避要紧! 暗沉带着麟麟有光的河面突然射过来数发子弹,将那个持探灯的日军打倒在船头,还双手把着机枪的家伙见状也慌张起来,将子弹往河面一通狂扫。 谙熟水性的花二之前一阵潜水向着炮艇靠去,用手中的盒子炮结束了一个日军性命,发现子弹扫来,他又一头扎进了河里,待从另一处冒出来,看见炮艇已掉转船头,要原路返回。 就在炮艇缓速转向时,原来在河里扑水追赶炮艇的猎人乘这时机,有一个从船侧攀着挂在上面的轮胎上到船上近距离将那疯狂扫射的机枪手用箭射杀。 躲在舱里作势还击的鬼子还没发现外面机枪手是被从那个方向来的箭器射倒,在他递枪探头出一边的窗口时,刚巧给一把有力的大手卡住了脖子,直到他松开了手上的枪,两眼翻白。 驾船的日军发现这时船上只剩下他自己,他在慌乱中停下船来,掏出腰间的短枪对出现在舱外的人连发数枪,也不知道打没打中,便踹开另一边的舱门,奔出去慌得一头扎进了河里,以为可游水逃走,那知才游出几下便发现水中有人向他靠来。 水中扑逃的日本兵绝望中用手头的枪对那靠来的人开出枪里最后的两发子弹,因为狂乱,出手极快,那人竟一下沉到了水中,他也顾不上对方是死是活了,只管逃去,却被船上的人用三八大盖对着他连发数枪打沉到河里。 第三十八章 八嘎 炮艇缓缓撞到了两支桅船才停下来,躲在水中的徐三晚,周打轮和刘黑爬上桅船登上炮艇,那边水中花二和一个汉子护持着中了鬼子枪击的猎人向炮艇游来,另一个猎人这时也从河里爬上船艇。 “他被枪打中了头部,看来是活不过来了。”被枪击中头部的人被放在甲板上,捞他上来的猎人对另一个凑近来的猎人说。 “石头,你”蹲下来在死者身边的寨人轻唤了声死者的土名,看见他一侧额头的开孔还流着血,双眼已散光。“就这样走了?” 这时周打轮进了驾驶舱要摸清驾驶台上的操作器件,刘黑回到两支桅船上抛锚,免得往下船要飘出大海。 花二和徐三晚将船上的鬼子都拖到甲板上,将鬼子身上衣物解下来,这回事他们干的不止一次了,这回也干得麻利的,徐三晚发现两个猎人还对着同伴的尸体发呆,忍不住说道:“这下不是悲伤的时候,停留太久会让鬼子的岗哨起疑,干紧的,该怎样就怎样。” 这话让伤心的猎人听着很不好受,其中一个站起来突然就抽出腰带上的挂刀向徐三晚划来。 刀锋在离徐三晚脖颈半尺处骤然停住,也许猎人只是要给他一个恐吓,让他不要把死者不当回事。 花二赶紧按下猎人的手说:“兄弟,别这样,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下确实不是难过的时候,鬼子离我们不远。” 徐三晚见那对他动刀子的人还看着他神色怨尤,他也忍不住了气道:“我老子的下葬我都能半路离弃,我还跟你一起难过在这下一刻不知谁死谁活的时候!?” 山里汉子还瞪着徐三晚,下一刻还是明白了他真为处境着想的心情,走过去把死者抱起来作势就要往河里扔。 “不要!给我。”在一支船上的刘黑对猎人叫道:“放船上,天亮以后有人帮下土。”随即撑篙过来伸手要接过尸体。 不稍多时,几个人换上日军的制服,周打轮开起鬼子的炮艇向着河海的转弯处驶去。 “会有破绽么?”站在甲板上看着旁边的徐三晚摸索着高驾机枪的花二问了句。 “这个可说不准,赌呗,往下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徐三晚说着话看了一眼船头站得笔直的刘黑。“这家伙要不被一枪撂倒,那就赌对了。” “这炮艇舱肚里顶多能塞进去十多二十个人,要一次接出里面的人绝对不行,再回头一次我看悬。”花二看着船头绕过河海的转弯,前方往海面伸出一块的正是那个紧急施工的码头,鬼子的一排营房在月色下像坟包耸着。 “这下我想想也觉得当时想出这计策也许是错的,因为咱进港后没准就会遇上日军的盘问,或是打了招呼套近乎以为咱打劫了什么大渔货要分一些,这就得露馅,咱可没一个会说鬼子话的。”徐三晚扳着机枪的保险刮子,握着枪后座,继续说:“要不咱就不接人了,开进去一通扫射把另两艘炮艇打沉,再扫了岸上放哨的鬼子兵和码头上的燃油,物资,跟着就逃,让镇上数千鬼子追着咱跑。” “会使后面的机关炮么,这个威力更大,能把码头边上的军营轰了。”花二回头看一眼艇后座在一个转盘当中的战炮。 “这个好像没配弹,刚才我看过了,鬼子觉得打劫毫无还手之力的难民没必要动炮。” “黑哥,别太把自个当鬼子呀,过来聊聊。”徐三晚很瞧不惯刘黑那柱着三八大盖立得笔挺的样子。 “八嘎!”刘黑在那头也不回地吼。 炮艇驶进港坝与港堤之间的豁口,花二去把船头的探灯的打开,向不远处的码头和两边的港堤上照了个转,一些个在堤上晃悠的鬼子见是自己人,便转向了别处。 靠港堤两边停着好些渔船,灯光下一个蹲在一支桅船头上往海里拉屎的渔民吓得裤子忘了提,几步钻进竹子编织的舱里去。 正面的码头上这下也打亮了一架探灯向炮艇投来,照见驶来的船上有些行李箱子之类的物件,这是这帮伪装者之前准备好的从曾庄人家里找出来的东西。 岸上的探灯照得有些刺眼还没熄下,炮艇上的人都有些猜不着是何故了,船舱里的周打轮都有些慌了,险些就要把螺旋桨倒转。 “八嘎!”船头的刘黑大吼一声,岸上的探灯居然熄下了,这让其它三人都意料不到,徐三晚还问了花二一句,这货日本留学过? 但是岸上的两个鬼子还是发现船甲板上堆的“财物”,跑到一处码头级往下走到水边,叫嚷着要炮艇开过来。 “我就知道不顺手,这不开进来就撞鬼。”花二压低声叫道:“小鬼子想要钱财是,等着,让咱山里的兄弟出来招呼你两个。”随即走入船舱进入舱肚去叫那两个不愿穿鬼子衣服的猎人做好准备。 炮艇上的探灯这时也照见了码头级近处的下水道口,徐三晚发现那里面的流水有刚搅动过的迹象,料想等待的人应就是在那下水道口里,但当下得先处理掉两个等在石级上的鬼子。 炮艇缓缓靠向码头级,站水边的两日军向艇上的人打招呼,问今晚的收获如何,有没有大黄鱼,他家乡的婆娘想要个金手镯。 艇上的人那管他娘的鬼子说什么,只管靠近来,石阶上的两鬼子没要到大黄鱼,倒让舱肚里从小窗洞里射出的小铁刺给要了命,一个倒在石阶上,一个扑进海水里。 炮舱转了个向将船身打横,靠向了那个下水道,船舷的上边刚好到得那下水道下面不过一尺处,刘黑往里面叫了一声,里面的花四第一个钻了出来,跟着是广来区队长,接着是伍峰,方华,老廖他们,一个个跨下船快速钻进舱里去。 “你怎么也出来了,伤好了?”花二看见下水道里钻出来的身材胖而敦实的洪胖子。 “他娘的烟馆子太闷了,你就让我死外头去。”洪胖子站船上摸着脑袋透了口清爽的空气。 跟着钻出来的是那个狼牙子带头的几个山寨人,直到船肚里再塞不进人,才叫里面的人不要出来了。 然而,最后出来站到船上还没来得及躲的两个人,让港堤上巡视的鬼子兵发现了异常,叫了一声,向炮艇这边走来。 第三十九章 边路巡防 鬼子这一声叫唤,让炮艇上的人都不由精神一紧。 两个没来得及躲进舱肚里的人只得站在了甲板上,其它四个扮成日军的人也是只顾得看着岸上那鬼子提着盏电池灯走到码头级的边上。 这事也该着他们运气不好,原先那两个被干倒的日军本被拖进水里沉下,却不知是船桨的搅动将一个日军的尸体给搅出水面,正好在那鬼子的灯照光下映了出来。 小鬼子发现水里浮着的尸体,立马扯下背着的枪,对船上的人大喝道:“你们是谁?船上的支那人是干什么的?还有。。。。” 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没人听得懂日语,也不会说,就是那个只会吼八格的刘黑子此刻也吼不出口了。 但是鬼子往下的说话被枪声取代,因为徐三晚抬起了那架九二式重机枪对着那鬼子按动把手旁的发弹键,哒哒哒的子弹飞射而出,将那鬼子掀翻在地。 “逃呀!”花二对船舱里发愣的周打轮喝出一声,周打轮立马打舵转向朝着航道向港外推动马力装置加速驶去。 徐三晚在船身转向之际也转动机枪对堤岸上一堆油桶轰去,爆炸的柴油引起连锁反应,燃起冲天火光,燃爆的冲击力将一个个油桶掀上半空砸在堆场的军用物资上,又是一片火燃烧起。 有些个油桶炸飞落海港的船只上,带着火燃的柴油泼洒到停搁的内河炮艇,很快便将船舱点燃,一些近处的渔船上有人住在上面的慌得跳入海水中。 原本只有几个巡逻守更的日军已经被干倒了三个,其余几个第一时间出现堤岸边向驶离的炮艇开枪,由于港堤两边有很多落了帆的桅船,双方的枪火对接起来总受到桅杆的阻隔,这使得目标很大的炮艇得以逃离,岸上的鬼子兵追跑着要干倒船上的人。 海港是个u形港,日军追在两边的堤岸上,从黑暗中向炮艇扫来子弹,很多枪都落在驾驶舱当中,目的是要打死撑舵驾离的人让船停下来,这让周打轮很是惊慌,要不是刘广来带来的两个队员为他挡住两边的舱门空挡,他很可能会被干倒,那两个队员为保一船人能离开海港,都身中数弹倒在舱门边。 日军还向炮艇投掷手榴弹,亏着都没搁停在船上而掉到海水中,只炸得水浪顶撞着船身,水柱扑到船上的人身上。 炮艇最后冲出海港的豁口向着大海驶去,堤岸尽头大批的鬼子追到那里架起机枪射击,将船后的机炮和船尾铁板打得兵砰作响火星乱窜,幸得前头的野鸡脖子机枪转过来,火力压制才得以赢取时间驶出堤岸上的火力范围。 为避免再次遭到岸上的日军狙击,炮艇朝着浦滨江入海口的反方向驶去,亏着燃烧的油桶砸到停港口里的两支炮艇,日军救火都来不及那里还能追出来。 炮艇驶出很远在飞流山一处山脚下藏进一个水洞里,将船上的重机枪拆下来,还有可用的武器和子弹,一并带走,一行人经过崖滩乱石走到山下林子,将那两个游击队员下葬。 然后,他们打算从飞流山上经过绕回徐家湾的山头去挖那批枪弹,一路经翻山越岭,天色将亮之时回到山镇上方的树林里找回军火,正要找一处地方呆下来,商量怎样把镇子里其他人接出来。 一行人又顺着陡峭的山林平行寻路而去,山下方是通往浦滨的公路,公路隔着一遍林带之后就是那条流入大海的江河,那下面在尚未亮出天光之际,忽然传上来隐约而急骤的部队行进声,还有汽车和摩托车的行驶声。 二十多个人赶紧找掩体藏在草丛和树木间向下观察,约模百来米的山下隐隐的一路黑点子急速奔进。 “鬼子的部队向浦滨进发了!” “这么快,还是这个天没亮的时候。” “走,下去干他娘的,” “找死呢,打不了几个,要被他们追上,咱全得收了。” “这黑压压的一路过去,看来是倾巢出动了那三千多鬼子兵,摩托车上是鬼子小队长,卡车上的是火炮重机枪弹药之类的。” 躲在林草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下谁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忽然有人指着下方更远处的林子间压低声叫道:“下面林子里还有日军,你们看。” 从山上往下看那高梢的桦木林间果真有好些日军持枪行走着,那情状似是很警戒的对林间的前方侦察。 “是日军部队的边路防务!”刘广来猛的提醒众人。“走,离开这里,山上肯定也有这样的巡防。” “来了,在咱头上方左边。”山民中的狼伢子扭着头向上望道。 “都不要动,这下要站起来铁定给发现咱们。”花二对大伙说。 “怎么办?”有人问。 “打呗,要不等死呢。”有人说。 “大伙藏好了,等近了再打,这一拔鬼子少说也有百来人,就看咱造化了。”刘广来说,跟着看一眼那个狙击手方华,对她说:“小华,你看得出那一个是队长了吗?开火之前把领头的打掉。” 方华一言不发,半蹲到一处草蔓荆棘后面向前上方举枪瞄准。 山顶上在渐渐亮起的天空下映出视野更明亮的林草上,很多个戴着草叶圈成的藤枝树叶作掩护物的日军散开在半人高的林草上,一个个横枪平举向的,前悄然进行,很显然是要探寻有没有对行进的部队构成威胁的潜敌。 为首是一个戴着官帽挥着指挥刀肩头挎着挎带上装着手枪的皮屉子,对他的手下催促着,说谁要敢在这下拖后腿,就让他在异国他乡的山林里安家。 在这名指挥手说完这句文雅的威胁话之后,一声枪向擦破了这幽静的林间,那指挥官仰了一下头,摔倒在草丛里,他果真在这处山林里安家了。 枪声一响,这边的指挥者站起来喊了声,打!顿时齐刷刷好多人站起来向那边不过几十米的还没回应过来日军一起开枪,枪声砰砰砰的响作一遍,烟火直冒,被射杀的日军在惊乱中倒下。 但是日军毕竟人多,很快便镇定还击,以林木和草丛掩护向这边开枪扫来。 徐三晚找了一处还算平稳的地势,与刘黑子架起九二式重机枪,他蹲趴着握紧枪的后座把手按动发弹键,紧密而出的枪弹顿时将那边的火力压了下去,林木丛草间好几个人身上冒出了烟,惨叫着倒地。 第四十章 汝之心怀 “快跑!”刘广来冲那边扔出两个手榴弹,炸弹爆炸暂时将日军压在林地间,他命令众人撤离。 “把枪扔了,逃命要紧!”花二见徐三晚要扛起那架重机枪,便出手制止。 徐三晚和刘黑扛着这重机枪本想到了浦滨有所作为,没料到这一路上被这笨重东西折磨到够呛,更没料到还没出徐家湾就撞上鬼子的巡防,在这崎岖山地上扛着重家伙确实会要命,于是和刘黑抬起来砸在一块石头上上。 一众人且战且退向着山林深处奔去,日军没有了指挥刀的催逼,战斗力不免滞后,但是队伍中有好几支轻机枪,在机枪手的压阵下,一时间子弹在林间飞射,擦出啸音穿梭,一些人被射倒在草丛中。 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加上山下又有一小股日军扑上来,恋战等于恋死,大伙只得撒开腿向密林深处奔去。 一路上又扔下了几个人,幸得狙击手不时将追在前头的日军阻杀,抑制追兵气势,才逐渐摆脱危险。 徐家湾通往浦滨的公路沿江而行,到得临城之际更是贴着江岸而至,隔着百来米的江面那边是沿岸大小的河槽泊堤及码头堆场,还有挤挤挨挨的民房。 江水从浦滨县城叉开一条支流穿城而过,主流擦过城乡的居住区及农田树林子伸向更远的内陆。 这个县城的主要入口并不在向沿海的这边,城里向徐家湾镇的出行通商要不是渡江过去走陆路,就是渡船而下。 日军的陆路进兵到得近城千米外,向着公路另一边的树林庄稼地铺开,等侯指挥者的进攻下令。 这个三千多人的日军联队,指挥者是叫坂村归雄的大佐,此人身材精瘦,目光深沉,一脸城府,让人望之生畏,却不善于拿主意。 坂村归雄此刻站在队伍前端的人丛中,望着隔着江面那边一遍静悄悄,没见一个活动的人影,他久视而专注,却不发一言。 身边三两个中佐和参谋拥其而立,有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河岸的一草一木,视线内但见林中有壕沟,岸边有垒墙,房屋窗户虚掩,河边船艇微动,个别处有人头晃动而过。 “炮艇还不见到么?”坂村归雄向来的方向顺江望去。“征用的船只到了那里?” “快,向后方派人回去看看,我们的船到了那里?”一个队长向传令兵道。 显然,要从最近处攻入县城必须渡江,这是作战首先考虑到的部置,先前调遣过来的三支内河炮艇就是其中一步,偏偏有一支擅自主张拿来打劫过海船只而酿成大祸,为这事坂村归雄昨夜将管炮艇的小队长毙在出事的码头边。 另两支经过连夜抢修勉强投入作战,此刻正从江上喷着黑烟赶来,身后跟着十数支渔船机艇,看来这又是一场炮兵轰步兵冲的战术,不过冲锋的要以船只作为栽体渡江而过。 这是不得已而为的事,除非日军从江河的对面穿过大遍湿洼地带接近县城,这对机动辎重的提供非常不利。 日军这是要等作战设备到位才好展开进攻,否则已对前方阵地发动炮轰,这时十数门步兵炮及火炮已沿岸摆开,就等着向前推进。 这时处在穿插进城的支河叉口的堤岸上一幢房屋的三楼房间内,国军第二十七团卫城作战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房间里有一个坐在桌前收发情报的电台收发员,一个话务员专门负责联系各处战略阵地的通话往来。 二十七团作战参谋与团长就站在窗口远眺着河对岸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阵容,在这个天阴阴有些凉意的早上,景象竟是似了些大兵压境,风云密布之势。 望着对岸敌阵的梁晃脸色凝重的道:“日军放弃迂回从陆地进攻正城,我看主要是想避免后方被包抄,直接从河面进攻对其兵援和补给都相当便利,附合了我方的预算。” 团参谋长接着说:“从这遍阵容来看鬼子最少有三千,渡河一战,我们不必强抵,保存力量退守与登岸敌军再战,如果第二道防线再失守,只能以巷战作殊死一博。” “你后悔么?”梁晃看一眼身边的青年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三天前上方已命我二十团撤往集结地,我却违抗军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参谋长回敬一眼。“汝之心怀,吾了然,既终是与日寇殊死一战,又那理会是身处万军之中,还是孤城一决。” “那怕是膛臂挡车,也不可让日寇长抠直入。” “弃守阵地,就是辱我军魂。”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旁边两个军中文职见军头如此毅然赴死,不免冷汗直冒。 在一处河堤边的堆场地上有个麻包做成围垒,里面座着架支小口径山炮,高举的炮口直对着远处的日军阵容,一米多高的麻包垒墙后靠坐着两炮兵,其中一个手上捏着山炮的发射拉绳,另一手上捉着瓶白酒,他看样子喝得有点舌头大了,抑制不住郁闷的对另一炮手说:“给我看准罗,老子一炮打过去,能炸死几个。” “别乱来,没下令打炮呢。”趴在围垒上往外观察的炮兵回头看一眼炮后端靠坐着的酒鬼。“你老哥悠着点,拿手上的可不是猪蹄子,别往嘴里举,绳一扯,炮就打出去了。” “啥猪蹄子,老子就想吃红烧小东洋下酒。”穿着身破旧脏兮兮军装的酒鬼炮兵捉着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这回儿是上头了,竭力站起来,用酒瓶对着炮管口子,似乎要测出炮弹打出去的位置。嘴里喊道:“欢迎小东洋到来,不鸣炮小东洋还不高兴了。” 旁边炮兵急出一脸汗,嚷道:“都说了先别打,这回不是喝酒闹事的时候,能听句劝么,乍就喝不死你呢。” 酒鬼可真是不听劝,管自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麻袋上来个四脚仰天,大喊道:“欢迎小东洋到来!放炮!” 随着一声震耳的炮响,37毫米山炮整个儿抖动了一下,炮管喷出烟火,飞射而出的炮弹向着远处河岸的日军部队炸去,几秒钟后炸响在那里来不及四散闪躲的人群当中,迸开的火焰烟雾中三两个人身翻上空中。 这猝不及防的一炮飞来,可叫日军气炸了,随着坂村归雄一声怒吼,摆在岸边的火炮纷纷被推弹上膛调整方向射程,跟着轰隆隆炮声响起,一发发炮弹飞过来炸在码头堆场房屋当中及河堤边的船只上。 第四十一章 战火纷飞 本来就躲在沿江战壕围垒房屋船只当中的国军遭到炮轰,都只得各自找有利位置躲得紧紧的。 炮火在堤岸房屋和围堰的林地炸出股股烟火腾上空中,好一阵轰炸,只看到围垒被炸塌,房屋燃烧,树木东歪西倒,没见什么战绩。 之前突然炸到敌方阵地的炮火,让站在房间窗边的两人正好看在了眼里,他们都很意外,居然有人会不守命而出击,因为弹药有限,战前已吩咐炮兵营等日军渡江再开炮。 “是那个家伙如此毛燥打的炮。”梁晃在炮声中喊道,炮弹在近处的地面爆炸,炸得房屋都在震颤,抖落屋顶的尘埃碎屑。 “这一炮打出去,招来日军一顿狂轰滥炸,好像早晚也是要挨的。”团参谋说道:“与其还击时遭炮轰,还不如躲着挨。” “日军的渡江船只未到,部队已进入炮火射程内,这炮打得该。”扭头吩咐话务员。“叫炮兵营长按兵不动,也不理会那个开炮的,他要作死让他作死好了。” “团长,你这后一句话好像说的咱们自己。”团参谋看着梁晃。 团长苦笑道:“那位兄弟也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对岸的炮火轰炸过来时,那炮兵酒鬼不躲也不慌,面对在近处炸起的炮火,他大叫道:“好,礼尚往来。”依旧用酒瓶对着对岸的目标,叫一旁的搭挡给他装弹。 “你这疯子!”搭挡叫骂着,他自知这下让这疯子把命给搭上了,与其作逃兵给鬼子射杀,不如趁这下有命装几弹发出去还能捞个够本,便从一旁的木箱拿出炮弹装进还冒着烟的炮膛封上炮机。 “来,来,小东洋别往后躲,酒鬼送你们上路。”酒鬼一扯拉线发射机,又是一发炮弹轰了出去,落在远处尚没退出射程范围的日军当中,又炸死了几个。 这下,日军看出了炮弹飞出的地方,十多门火炮齐向这边轰来,那个又把一发炮弹塞进炮膛的炮兵发现空中无数黑影飞射而来,他怔怔地露出了笑容。 酒鬼最后拉出一发炮弹射出去,将酒瓶举向空中,高叫道:“二十七团的兄弟,我要去找有酒喝的地方去了。” 密集的炮火炸落在这处围垒当中,腾起的爆焰将围绕这门山炮的围垒夷为平地,附近藏在掩体后面的人都看不到开炮的两人被炸飞到那里。 日军的两支内河炮艇这时出现在河面上,一马当先的接近守军的沿岸阵防,船上的机关炮一阵扫射,沿岸的码头船只建筑腾起一股股爆炸的烟火。 炮艇的逼近使到埋伏在战垒和房屋里面的机枪手射出的子弹还击,顿时船身到处火星迸发,座在机关炮后的鬼子被打得翻倒在炮的转盘下,船舱钻出的鬼子冒死接下炮手的位置,发出一发发炮弹射向对岸出现的目标。 原先往后退开的日军又都往前冲,朝最接近对岸的公路边冲来,这时对岸已是枪火齐发,战壕,垒墙,房屋窗户里面,沿岸船上架起的枪支一起射出的子弹将公路上的冲在公路上的日军扫倒。 但是日军人多,很快占据有利地势在公路那边架起机枪和掷弹筒打击对岸的目标,原先发起轰炸的火炮又发起一轮更确定目标的轰炸。 几十支强征来的桅帆船也驶近日军的后方部队,鬼子纷纷登船,一支支桅船渡江而来,对岸仅有的几门山炮从各处发出炮弹迎接它们,江面上战火纷飞,有的桅帆燃起大火,火势引燃木船,船上的日军被烧炸得跃落江水中。 但是很多船只上的机枪,三八大盖,甚至重机枪猛烈还击对岸的国军,岸上无数发了疯的鬼子叫喊着冲进江河里凭身体强渡江面,一时间铺开在一段数百米江面的船只和鬼子形成一遍挤挨的阵容,在炸弹炸出的水柱和炸开船只的碎物间向对岸攻来。 国军就算多无畏的对扛,也架不住那边岸上的炮火轰炸,和愈发逼近的敌人的射击,很多阵亡在战壕和围垒上,不住从对岸飞过来的炸弹也使得目标房屋内的人被炸死。 “这场面出乎我意料,没想到日寇能有如此军事化素质的战斗力。”还站在窗边望着江面上的战争场景的梁晃对他的参谋说。 “加上武器也比我军先进,这下不能再死抵,得下令退至第二道防线。”参谋说。 “没想到两军交火不过半时辰,我方就显弱势。”团长接着扭头对一旁的传令兵说:“传令下去放弃江防,退至第二道防线。” 传令兵应得一声转身奔门出去。 突然一梭子弹从窗外飞进来,梁晃扑向参谋一起摔倒在地上,子弹打到里面的办公桌上,打烂了桌上的电台报发器,戴着耳机的收发员躲闪不及,被一发子弹打中了脑袋趴在了桌上。 “看来我们真要成一支孤军了。”参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死去的发报员。“这回求救都没得求。” “这不是意料中事么!”团长也站起来拍落身上的灰尘。“上头在处心积累打大仗,远近的部队都往大城市集结去了,即便有路过的收到信号,也不会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那就奋力抵抗。”参谋从墙边抓起一支中正步枪。“鬼子人多,我也去捞几个够本。” 沿江的国军开始顺着开挖的战壕或地上的掩体往后撤进城里的街道巷口和房屋里面,很多设置防弹垒的地方都对着江岸的开阔地,就等着鬼子爬上岸来再着实来一等招呼。 果然,日军冲上岸来在开阔地上被从城里各处射来的子弹收拾在岸边,江岸的平面不断从下面冲出来的鬼子,纷纷倒在密集的子弹网中,直教鬼子一时缩回到江岸下面不敢冒然上来。 由于江岸与后面的街道房屋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有堆得很高的矿石和陶制器品之类的商品货物,对岸的炮火又失去明确的目标,乱轰一气难免会炸死自己人,据守在各处路口和屋墙后的守军一时倒压制住鬼子的进攻。 第四十二章 水城 但是日军随即放弃以伸入浦滨县城的支河口作为的正面阵地攻击国军,而从两侧沿岸防守的溥弱面登上岸来,以图两面挟击,加上对岸的炮群仍不停轰炸近岸的街巷房屋,多少制约住守军的火力,大批鬼子得以登岸借用之前守军的战壕围垒展开对战。 随着岸上的鬼子向城里逼近,后方的炮火也歇停下来,因为怕炮弹的射距不稳把己方误炸。 双方在相距不过百来米的阵地上火拼,无数枪弹发出的响声撕裂了天空,浓烟与火光烘托着阵地上的尸体和战斗,不停消耗着双方的力量。 国军据守的街巷房屋到处燃烧着火势,发起强攻的日军被破墙败垣和路口拐角扔出的手榴弹和机枪火力压了回去。 鬼子往岸上越增越多,等守军放弃河口两岸的据守,往两边形成阵防,大批鬼子乘着船只往叉河口两边靠岸上来,这使得两边的守军都有腹背受敌之忧。 这危急之时,梁晃领着二百来人的后方机动队从河堤两边出现,阻挡叉河口靠岸的日军的拦腰进攻,战斗显得更为激烈。 国军原有的几门山炮在江防对垒时,就给日军的火炮轰炸掉,幸好还有几门克虏伯重机枪据着险要处抵住日军的进攻,但是日军的掷弹炮手登岸便从后方架筒对国军的着重战防点投弹轰炸,机枪手被炸死又给顶上。 眼见己方势力在渐行弱化,心里无奈又愤慨的团长,想着是时候退进巷子与敌寇再作最后一搏。 他知道自己本就没有能力打得赢这场战斗,但又无法容忍日寇耀武扬威的踏入他枕戈待旦的守城,不与侵略者一战,难慰其军魂。 这下,梁晃把一挺机枪架在河堤边上的房屋倚楼下的麻包堆上,向前方河面上靠岸的船只上的日军猛烈的扫射。 挤在桅船上等着靠岸的日军,没有有利的还击地形,不是被射倒船上就是被打落河中,有不少自行跃入河中向堤岸游去。 有支内河炮艇这时驶近河口,船上的重机枪射过来的子弹刨开墙皮撕烂门板,打到守军身上能教人血肉横飞,船上的机关炮也加入对河口的炮射,一团团炸开的火焰在堤岸的阵地燃起,炮弹掀翻了战垒将国军炸出堤路上。 一袭炮弹打在屋墙上,炸开的火焰带出飞溅的碎片,将近处的梁晃肩背插出数道伤口,他一下趴在麻包堆下。 近处的士兵将他拖进旁边的屋里,嘴里大叫,卫生员! 受到重火力压制的国军不得已退进房屋里,不过三四十米宽的河口又挤过来好几支船只,船上的鬼子打着枪靠向岸跃上河堤。 鬼子兵顺着河堤两岸突进,机枪手冲在前头,遭到屋门里扔出的手榴弹炸死在屋檐下,后面的鬼子将门里出现的人射杀在门槛上。 鬼子挨户过门的往屋里打枪和扔手榴弹,不是被屋里射出的子弹打倒,就是把屋里炸出一团废墟。 眼见日军越发逼近,往门外探头的士兵转过身来对坐在一张椅子上让卫生员将他背上的伤口清除弹片的梁晃道:“团长,鬼子逼过来了,怎么办?” 梁晃看了一眼屋里,他知道这处房屋没有后门,头上方是瓦顶,没有退路,要么就冲出去让鬼子射杀了,要么就在屋里等着手榴弹扔进来,这不禁让他心生绝望,脸上却从容一笑,掏出身上的配枪说:“只能拼了,死之前把最后一颗子弹都打到敌人身上。” 鬼子在两岸布置着交叉火力,沿着房屋向前推进,门里出现的国军很容易被射倒,原先躲进屋里的人几乎都要陷入绝境。 却在这时,不远处一条横跨河面的石拱桥对着的叉巷口出现很多平民着装的人,一个个手上都举起不一样的枪支向堤岸两边的日军射击,很多人跑过石桥那边占着有利地形射击对向的屋檐下的日军,有的直接趴在拱桥上开枪。 突然出现的众多抵抗者将两边堤上的日军打得纷纷倒地,一下乱了步骤慌得往后退或躲进屋里还击。 从枪声响处听出有援兵过来,梁晃顿觉绝处逢生,叫屋里的士兵和卫生员把一块厚实的门板拆下来,趁着日军没反攻过来,三个人顶着一块门板退出屋外,往救援者一边退去,其他屋里的国军也冲了出来,边退边还击着挤在不过二米来宽的堤岸路上的日军,手上的手榴弹扔了过去,众人乘着炸出的烟火退到石桥那边的巷口。 梁晃这时才看清来援的并不是自己的部下,一问才知道是浦滨一带的共党游击队,被他问话的人,看着象是在那里见过,那个青年人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似曾相识,只是当下枪弹飞射,没功夫相互辩认,分开在人群当中。 出现的抵抗者正是从徐家湾出来的人,他们在山上脱开了鬼子的巡防后绕道在两处游击队的据点集结了近百号人,由区队长率领下渡过滨江从浦滨正面一路进入国军阵地。 这时,沿线进攻的日军已攻过沿岸进入前沿的街巷,阻击的国军被逼退进城里,与日军展开巷战。 浦滨县有一半的城市傍水而建,城中一条小滨江穿过又分叉出数道小水系,大则十数米,小则三四米,很多可行舟过小艇,城里无数房屋都建在了河堤边上,因此敌人要想占领这座城市必须横跨多道河沟。 日军之前已预谋到这里的水系对攻城略地的阻挡,调遣来的内河炮艇就是要驶进水城里,远距离炮轰反抗目标。 这时一支炮艇就驶进了叉河里,艇上的重机枪和机关炮不停轰击着抵挡者出现的方向,这使得河堤两边的日军又调集势力往前推进。 梁晃与刘广来之前在徐家湾有过共抵敌寇之情,这次又在战火中重逢都不免有些激动,目睹日军如此突进,刘广来不由得问团长一句,可有对策? 团长说:“早预料到有这一拙,已在拱桥下的河道埋下渔网,就等船经过缠住螺旋桨让其动弹不得,再引爆桥底藏着的炸药,让石桥把炮艇砸在河里,但是现在看来两岸挟攻的日军太多了,炮艇又拉在后面,就怕我方射击手被逼得太远,到时打不着桥底藏着的炸药。” 第四十三章 爆炸 鬼子的交叉火力形成的枪林弹雨将石拱桥两边的人逼时叉巷口和拱桥后面的拱墙下,梁晃和刘广来处在一边桥头过去的巷口拐角,子弹在他们眼前的路上嗖嗖飞射,墙角的青砖被打得碎屑迸散。 站在两人旁边的花二,对他们说:“鬼子就逼过来了,咱不能硬拼,得找地形伏击。” 刘广来望着石桥的拱墙那边猛的说:“桥后面的人!不将他们解救过来,等鬼子攻近来就无路可退了。” “谁在那边?”花二问了句。 “不是很清楚,但刚才我看着三晚和周打轮从桥头翻了过去,那边原先还有人的,至少都有四五个人被困住了。”刘广来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花二道:“二弟,看那边有没有两三个会水的,潜进水里等那炮艇靠近了,从水里出来打爆桥底的炸药。” 花二想了下说:“这事就交给我了,最痛恨的是鬼子的嚣张。” 梁晃想了下说:“这口气能憋得住么?鬼子的排头兵离桥四五十米就得潜水里,那时炮艇离桥还有近百米,这过程至少得在水里呆个十多分钟。” “你就告诉我炸药藏在那一处,能不能一枪命中。”花二看着梁晃 “拱桥这边的基座上,往上第二格青石是挖空的,用纸壳糊了外表做成青石的样子,好多炸药就在藏在里面。” 花二一个人抬起路上先前梁晃他们丢下的门板,对还埋伏在巷里的国军士兵喊道:“给我丢个手榴弹出去。” 一个士兵立马跑到巷角,将身上的手榴弹解下扒掉帽盖拉下引线,冲出路上使力扔了出去,斜对岸射来的一梭子弹将他打倒。 花二剩着炸弹爆炸,顶着厚实的门板冲出路上向桥拱墙下跑去,飞来的子弹不停啪啪钉在门板上,伴随他走过这十一步的险命路。 拱墙下发现花二冲过来的徐三晚一个冲动钻出来用手头的两支驳壳枪对只距他不过五十米的鬼子射击,对方射来的子弹打在他跟前的石拦柱上,火星四溅,差点没要了他命。 拱墙下被困的有徐三晚,周打轮和花四,还有另外两个队员,徐三晚冲冒死过来的花二喊道:“你是要陪咱们一块死么?” “眼看是无路可退了,你还非要冲过来。”花四在一旁也吼道。 花二把门板靠墙上,说:“我这不是来救你们么。”看一眼站河堤边上墙根下的几个人,再掂量那块不过80公分宽的门板。“趁鬼子还没近过来,三个将门板打横躬身护着冲过路上去。”扯了徐三晚一把和另两个人。“赶紧的你三个,别犹豫。” 徐三晚看了眼花二,再看看周打轮和花四。“跟着我是不是要把门板扛回来?” “不用了,再说你也扛不动,咱三个潜水里去得了。”花二说,又推了徐三晚一把,示意他别再啰嗦。 周打轮却闻出了不对头,紧张的说:“潜水里干啥呢,等下鬼子的炮艇开过来,还不得把咱翻出来。” “它过不来的,桥下有拦网,桥底有炸药,咱就是要把炮艇给毁了。”花二随即冲徐三晚吼。“走啊!” 两个队员立马扛起门板打横把徐三晚挟在中间向那边巷口弯腰冲去。 花二掏出身上的枪走近桥底下察看座基上梁晃说的藏着炸药的伪装处,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咱顺着堤边潜水离开桥底十数米呆着,等着炮艇过来,你周兄不妨潜远一点,打爆炸药的事交我哥俩完成。” 说着花二已顺着河堤滑入水中,周打轮跟上也落到河水里,对花二说:“我水下经验比你们丰富,炮艇近过来我能及时发现,呆一处好有个提醒的。” “这个最好了,难得你周兄肯舍命相陪。” “从水里出来不死的话,今晚我找酒跟你喝。”花四跟着落下水中对周打轮说。 “有大洋么,给我找些。” “这时势,你不怕有钱没命花么。” 河堤两岸的鬼子兵很快挤到桥两头的巷口拐角处,两边形成的交叉火力轰击着两头的巷子里面,这时很多国军向两头巷子里聚拢过来,子弹和手榴弹飞出巷子口,加上原先一些从路上避到远处的游击队从河两岸也形成交叉火力向鬼子射击,一时间把要冲进巷子和桥上的鬼子压制在河堤边上。 但是,往城里渗透进来的日军,从巷子另一端对国军枪击,被两头挟制的国军不得不分开火力还击,这条由一桥连接分别不过百来米的街巷,一时间无数子弹穿梭往来,手雷和手榴弹炸得到处浓烟翻滚,屋瓦和砖碎飞溅,不时有人在应声中倒地。 日军实在太多,而且武器精良,逐渐强攻进巷子,将守家卫土的抵抗者逼进别处的叉巷口。 鬼子攻上拱桥高处的平地,从两头架着机枪对巷子里扫射,大有居高临下之势,掩护着路上的日军向里面挺进。 内河炮艇这时也驶到桥底下,企图从桥底穿过去搜寻可攻击的目标,却不出所谋地被河水下的渔网缠停在桥底下,船上的鬼子兵发现了水中卷起的渔网,这才意识遭到了设伏,对周围河面大叫着,就怕下一秒有什么从水里钻出来要了他们的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四十四章 守城 石拱桥的爆炸,将两头的日军几乎造成伤亡过半,两边巷子里的国军剩势而起,分头挟击,将已攻进巷子的日军剿死在路上,攻出河岸两边,而后顺着河岸往城里退去。 随着爆炸过后,花二从塌掉的拱桥十多米远处冒出水面,他扭头往四下看,悲痛地唤他兄弟的名字,其实他早知是凶多吉少,只想看到花四的尸体,但是爆炸塌掉的石桥轰落河中涌发的水浪将河底的积泥翻起来顺着河道两边推出很远,河水一遍混浊。 周打轮从混浊的河水中冒出头来,跟着拉起花四的尸体。 支河往城里深入又形成一条三叉河道,河道那边的沿岸原是城里繁闹的一条商业街,街上全是二层的平顶房,居高临下对着从浦滨江进来的河道和河道两边的路,以及横向两边伸展去隔着河水对岸的低矮的瓦房。 按国军的计划这场守城之战以巷战为重,因此在这条拦在攻城当口的隔河横街的楼顶上布置了大量的火力,就等着日军从河道两边和对岸各处巷子攻进来。 这时,突围过来的国军已从各处街面的铺房上到楼顶,以栏杆边上的麻包挡防作掩护,架设枪火,对尾随过来的鬼子迎头痛击。 日军从河岸两边和各处巷子向这处横亘的水系的对岸攻过来,商业街楼顶上的各种枪支喷出火舌,射出弹雨扫向河对岸各处巷子里路上拥挤过来的日军,一个个手榴弹从空中飞下去,砸爆在房屋间的巷子里和堤岸边,一个个奔走躲闪的人下一秒便跌倒在窄巷小路上,把原本来势汹汹的敌人压退出火力网,扔下一路上的尸体。 但是,日军的重兵力跟着渡过了江,从河口的渡船上和堤岸的空地架起炮火对国军的防线发起炮轰,远处堤岸的横街屋顶上腾起团团烟火,砖墙崩塌,不停有人被炮火轰下地面和河水中。 国军布防在二层楼房里的重机枪和楼顶防御垒堆间的山炮也对江堤和江面的炮阵发起还击,一时间不过千余米的双方阵地上裹在浓烟烈火中,子弹在呼啸穿插,爆炸声中挟着人的嚎喊。 这一仗打得甚是激烈,日军在炮火支援压制下又发起进攻,但这时候守城者也是视死如归了,不停有人替换在炮火和射击中倒下的机枪手和炮手,人们不停加入战垒的前线与攻过来的日军火拼。 梁晃奔走在并列的屋顶上对他几乎集结到一起的部队,振臂高喊决不与敌退让!是军人,当战斗。 由于这处城区是很老式的民居建筑,远近遍布密麻的砖瓦房子,唯这一排楼房高出了一头,敌人难寻到临空地带架设炮火轰击,唯独河口处有利于对空射程,却也容易暴露在射击的枪炮下,很难给突进在各处巷子小路的鬼子提供助战,守城者的火力网却高居临下扫射着路上出现的敌人,一时间无法突破这处城防,日军只得退回到江岸边。 在河口拐弯处已乘船过江的日军作战指挥者,坂村归雄远望着城里高出一头的屋顶,气得是两眼冒火,却一脸默然,只恨身边的火炮没有地利之势把那排建筑夷为平地,在江岸那边打过去又失去了有效射程。 正苦无应策,一中佐从通信兵处赶来对坂村报告说,为一举扫清大部队向腹地城市挺进的路障,空军作战部正调遣两架轰炸机向这处战区飞来,从空中对城防进行轰炸。 这一消息让坂村归雄顿时两眼放光,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抽出指挥刀向对方阵地指去。 身边几个手下以为指挥官要发起进攻,便跳将起来扯脖子向路上退回来的鬼子叫喊出击,却被坂村抬腿踢倒一个,喝道:“八嘎!我有叫进攻么?我伸展一下筋骨。” 排面房前面的水道不过是条二十多米宽的河系,对岸是密杂无序的房子,当中巷路也是弯来绕去很难见到一条笔直伸展的,鬼子的尸体在里面扔了到处都是,也遗落了很多枪械。 这时,趁着敌军退出火力范围,一些人跨过水道上的拱桥到那边巷子里去收集路上的军火,守城的孤军本就实力有限,经过这一轮扛战,枪弹损耗得差不多了,不得已冒着危险从战场补损。 屋顶上兵士在加固防垒,将炸弹炸塌的麻包堆叠起来,有些地方楼板的混凝土已被炸弹炸塌,有的人干脆在下面的二楼房子里对着敞开的窗洞筑起枪垛,决与敌人战至最后。 密麻的民房上空到处冒升起黑烟火尾,在日军到来之前这里已成为空城,巷子里只剩到处的烟雾缭绕,这给到处乱窜的拾遗者提供了防身的遮掩,但有的人也遭到敌军发现他们的身影的乱枪射倒。 在商街一处二层房子,炸弹轰掉了前面的屋墙,使得房里与外界显得尤为开阔,一堵倒在家具上的砖堆后面,花二靠在倒下的柜子上,一时的空虚使他极难以接受之前的痛失,两眼呆呆地望着头顶上洞穿的天花板上高高的云天。 一旁的刘黑将一个个手榴弹放置在跟前的砖堆水泥块上,默默地看了花二一眼,这时,徐三晚从一个房门外捧着一块木板上盛着的几根油条和几块饼子走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四十五章 巷战 梁晃从破洞上蹲下来,往下跳落在一张沙发椅上就势坐在上面,看着徐三晚说:“年轻人,挺能打的嘛,先前我留意下了你。” “那是,我家往上三代都是军人出身,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徐三晚脸现自豪。 “抵抗倭寇,是热血男儿当奋勇,眼前战火燃烧,强敌肆虐,梁某为尔等义愤不辞深表敬佩。”梁晃说着对花二拱手作揖。 花二扭头看梁晃一眼,说:“咱也是有队伍的人,都是为了打鬼子。” “团长,这一仗咱们就这么顽抗到底么?”徐三晚不禁就心头疑问讨问。 “那你们认为该如何应对?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徐三晚站起来往外面焚烟弥漫的天空看去。“守住这处高出一头的建筑确是对地面的进攻有很大的优势,但这只能挡得一时,鬼子不会与我们在地面硬拼的,眼下退兵只是要等增援到来,等飞机大炮过来,那咱们还是挤在这一排楼房上下,还不得被一窝端掉?”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之前梁晃只顾得鼓励士气死挡硬拼,那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退缩,完全被自己的气慨扼住了心智,没想到会遭到强大轰炸下他的英勇战阵死得有多没价值。 “那我们该怎么办?”花二跳将起来。“我还要回去见我兄弟一面,那该死的周打轮说要带我兄弟的尸体回去,倒是借机先跑了。” “是呀,往下怎么打,你说说。”梁晃也沉不住气。 “要是往后退,你梁团长肯定不乐意了。”房顶上那破洞传下来一句话。“只怕往后一退,气就馁兵就溃。” 梁团长抬头望将出现的人,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意思是往前进,钻进前面这遍密杂的民房窄巷里,跟敌人来一场绞肉战,让他们的战机火炮都起不了作用,要炸一起炸,要死死一块。” “赚个够本!”刘区队长在上面应道。 国军的有效射程不足千米的老式火炮不停对沿江岸一带发射炮轰,前方那遍瓦顶挤挨叠次的民房群落更是峰烟腾起,但是炮火的目标似乎更明确指向沿江一带停泊的船只,势要将其轰烂打沉。 日军这边见对方炮轰得无来由的起劲,也抵不住的发炮对轰,双方乱轰一气,相距千米内的民房片区更是被炸得一遍稀巴烂,笼罩在黑烟火气中。 从日军的望远镜里看,那排高出一头的平顶楼上,还是那么垒墙严实,枪支与人头还是那样的严阵以待,看不出对方有松动或是反攻的迹象。 要是不打算反攻,炮轰过来是要为何呢?拿望远镜的日军问最高指挥者,坂村在望远镜里也是看得一头烟雾,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是心虚了? 这是抵抗者唱的一拙空城计,他们将同胞的尸体设伏在战垒堆上,配上枪支佯作备战,只留下几个炮手将几门老炮剩下的炮弹全发了出去,然后数百人分散渗进了支河两边大半个平方公里的民房窄巷当中。 发散进巷之前,梁晃把人员分作了十多伙,以正面抵抗的人数为多,左右突击的最为分散,目的是要将日军聚拢进攻的部队打乱分散再蚕食。 游击队已不足百人的队伍分作了两拔,花二和徐三晚带头的一伙人埋伏进了民房屋落的某条交叉巷口周围的房子里,用铁钎和斧头将房屋破洞,用柜子家什把人架上高处的窗口,就等着鬼子从巷子路上攻过来。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轰鸣声,远处也传来了日军的欢呼声,从沿江那头的房屋间也传来奔走呼喝的骚动,烟雾缭绕的巷子间也出现了手持三八大盖乌呀怪叫的声影。 轰炸机从天空上飞来,向城市间投下了重量炸弹,爆炸轰起的建筑物跟随火药冲上天空,打落在周围的地面河水和屋顶,飞机来回绕着那排楼房扔下多个炸弹,房子整排几乎矮了一半,成了一排堆起来的废墟,燃烧在火焰浓烟中。 鬼子呼嚎着从各处路上奔走过来,却遭到房屋和巷子间机动出现的人枪击和扔弹,很快被打乱了阵脚,乱轰轰一遍。 日军的指挥者还以为守城的抵抗者被轰炸机一窝端得差不多了,那知冲过来遭到房屋巷路上到处的枪林弹雨,这是坂村归雄也没料到对方会走这么一着残局,势要将双方陷入困斗,之前炮火轰炸江岸的船只,目的很可能是要断他们的退路。 坂村见抵抗者如此拼死一战,也不甘示弱的指挥各小队长和军曹逼着部队分散攻入民房区,在烟雾缭绕的巷子里,与守城者展开近身搏击。 摸索在巷子和房子当中的鬼子,被左右前方飞来的子弹打的倒的倒退的妨,气急败坏的日军到处用枪扫射和扔炸弹,这让本就烟火游走的巷子屋落更是笼罩在一遍烟雾火势中。 巷战本就是短兵相接,如同武功对打,唯快取胜,一时间巷子里房屋间院子当中相互打照面的双方,就看谁打的枪快打的准,双方分散在大遍四通八达的房屋挟巷当中,也不知是谁围了谁,只要发现眼前出现的是对敌,都立即举枪对射,或是近身肉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四十六章 风萧萧兮 黑烟升腾弥漫的天空下,乌黑的战机轰鸣着腑冲着,拉着长长的距离迂回来去,对下面层叠错落的屋顶和狭窄的地面扫射,对可能隐藏着抵抗者的地方进行疯狂的清洗。 “鬼子的战斗机压在头顶上打我们,这可他娘真是灭顶之灾。”躲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的围墙根下的刘广来和伍峰,老廖望着头上空那笨重的黑家伙两翼间喷着火眼,旋着轰鸣的转叶拖着黑烟擦过去。 “我们能不能把战机打下来?任由其在头上方欺压着,咱可就没活路了。”老廖一脸急怒。 “方华呢,这是她最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刘广来向四处屋上方望将过去,之前他曾见那男人婆方华从某处屋顶上经过。 “我看小华未必担得起此重任。”伍峰踩上一处墙边倒扣的大瓦罐去看外面的巷子有没有敌人出现,跟着低下身子对身边的人继续说:“除非把驾驶仓里的人打死,不然狙击枪对高速飞行的机身很难造成破坏性打击,子弹的重力弱,即使打中也容易造成跳弹。” 这时候,端着枪站在一处屋顶上的方华也意识到空中的战机对地面的打击有多严重,她看着一架喷着火舌的战机从空中正向着她俯冲下来,一梭梭子弹砸下前方的屋顶向着她逼过来。 内心陡然生出的正义和勇气使她不顾子弹往下会从她身上扫过,举起枪托紧向飞机高出一头的驾驶仓里的人头瞄准,第一枪打出之后,她摆下枪下身缓下手劲的同时以最快速度拉栓再将枪托起向目标瞄准。 在方华打出第三枪之后,空中擦下来的一梭子弹以她无法避免的速度从她身上刮过,她发出一声嘶吼,整个身体被打中的弹力带起往后摔在下斜的屋顶上,身子擦着瓦片落到了地上。 方华的情景正好被附近院子里的三人看在了眼里,他们有一下子都被情景的壮烈感动得发懵,直到发现那架飞机径直插下空中没入远处的屋宇,炸出一声巨响腾起翻滚的火浪浓烟。 老廖和伍峰在巷子里屋檐下一堆柴草上找到昏死过去的方华,她身上大腿,腹部,肩膀各中了一枪,伤口流出的血染湿了大遍衣服。 “得马上止血!”伍峰四下张望。“国军卫生员在那里?” 其时,刘广来在离得不过十米处的巷子口狙击着要攻过来的数个日军,数名附近的游击队员听到这边频繁的枪声赶了过来,其中就有徐三晚和刘黑,他俩不知从那搞来一挺日式机枪。 但见陈朴屋宇间的青石板路上,徐三晚搬着机枪从烟雾缭绕中出现,挺直胸膛对着巷子那头的敌人猛击,子弹不停飞射过去,掀翻了屋角的鬼子,将贴在人家门框边的鬼子撕倒在台阶上,把往后倒退的鬼子扫倒在路上。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被他一时间不要命的表现吓惊不小,连躲在前头拐角处的刘广来也愣了好一下,觉得这人临战之下莫不是天赋异禀?敢如此拿捏住张狂的时机。 为数几个的日军被打死之后,巷子周围暂时没有了危险,刘广来对背着方华的伍峰说:“快去找到二十七团的医疗员,小华一定要救活,她是我们对敌战争的重要暗器,医疗员在那里?” “我知道!”一个腿上扎着纱布的队员说:“刚才还给我包扎过,没估错的话应是往河堤那边的屋巷去了,那边的国军遭了包抄,正在突围。” 往下一伙人护送着方华奔走在七弯八拐的小路上,由于房屋挤挨,?路众多,不时会碰到跟无头苍蝇一样瞎撞在路上的日军,双方一阵火拼之后夺路而去,或者遇到是机动转移方位的自己人,护送的人员声势越大。 没想到的是鬼子也学会了据有利地形守株待兔,在一处三?巷口的房子里,日军埋伏在搁楼的窗户里,还有借助大门边的耳窗,用机枪向他们射击,奔在前头开路的几个猝不及防被扫倒在路上。 护送的人被逼退到枪的射角范围外,有人提出绕路过去,刘广来却不同意说别的路上难保不会遇上狙击,绕来绕去的就怕人救不过来了。 武孔有力的洪胖子从一户人家里推出一辆黄包车,用一床在水缸里浸湿的被子搭车背上,对搬着机枪的徐三晚说:“敢不敢趴车座上?我推你过去!” “你这是找死,这么大块头的做活杷子,鬼子闭着眼也能打筛了你。”徐三晚表示不相信洪胖子的说话。 大伙也对胖子的举动不免意外和感动,胖子看了眼伍峰背上的方华,说:“炮轰徐家湾的那晚上,若不是她在背后击杀了出现在我面前举枪对着我的鬼子我活不到今天,是时候该我对她有所表示的,她打鬼子比我作用大得多。” “我陪你冲过去!”拿着支左轮手枪的老廖拍了下胖子的肩头。 “还有我!”身边跟着有声音和应。 徐三晚二话不说趴到座位上把机枪架到车背上,他记起花二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生死就那么回事,应得过就活,应不过就亡。 胖子呼喝一声,推起黄包车向三?巷口逼去,另有数人跟着协同进攻,一阵死拼,巷子里的子弹密麻飞射往来,屋里的三个鬼子被干倒,洪胖子和两个队员也倒在地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四十七章 突围 由于是房屋与巷子之间的更接替换,大部份房屋都有前后门,有些还有前后院落,巷子还是不规则的绕来错去,这一战打到纵深处,真谈不上谁包围了谁,我敌双方在房屋与巷子当中穿插迂回,往往在屋里就能短兵相接,从厅堂打到房里再从房里打出到外面的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形不成双方阵形,双方在混乱中冲散分离,在战斗中局部的重合或被包围。 于是,屋巷之间不止一次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双方在狭路相逢下短距离的举枪对射,在疾弹与嘶喊中无可避免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 因此很多人和鬼子都在这场战斗中倒下了,这样的战斗对人数少的一方注定要陷入恶性循环,随着绞着战的拉长越打越少。 当时游击队中的一伙人与一伙日军在一条巷子两边并列的房屋里短距离的相互架枪拼射,房子是多年前的老房子,屋前都是板门和扇页窗,在机枪和手雷的扫射轰炸下成了无数碎片堆在路上和屋里,到处在燃烧。 一时间双方都躲在屋角和墙壁下或借物体的掩护持续着,只怕一下暴露在窗洞或门口的范围内就会被对方的子弹射倒,都不敢轻举妄动。 徐三晚和刘黑滩坐在窗口边屋角,刘广来和老廖在过去几米处的房门里,一个靠在门边,一个借着推倒的柜子伏在上面,还有其他人在隔壁的房子里伺机而动。 受重伤的方华在三小时前已由国军的人护送出了战斗外围,这下子天色将暗下来,屋外远近仍有枪弹声和叫喊声,却不似过去那么乱轰轰一遍了。 但是日军的叫喊声越来越明显,好像四处都有他们的动静,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从徐三晚和刘广来对视的神色下也看得出他们的凛然和紧张,屋里倒地上的尸体也增强了空气中的某种气息。 “那来的尿味,你拉裤衩了?”徐三晚忽地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刘黑。 刘黑手里捏着两手榴弹,看着徐三晚说:“要不要站起来扔个你看看。” “别!”三晚按住黑子的手。“今天死的人太多了,你家老四走了,老大也多久没见过人影了,是不是也倒下了?” “老大没那么容易被放倒的的。” “后面好像有鬼子过来了。”一个守在屋后门那边的队员出现在屋里的过道。 “想办法突围,这么打下去肯定都得打没了。”觉得再这么耗下去绝对死路一条的刘广来说了句,他想到与其今天把队伍全扔这里,不如脱出再生力量日后再与敌人缠斗。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老廖约模听到屋后巷子里传来的动静和人语。 “屋后的环境怎么样?”刘广来问那个后门退进来的队员。 “我只看到一小段路,到处都是屋墙,很不适合突围,要遇到鬼子就能把咱们给堵住。” “不知二十七团那边怎样了?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被困住?”刘广来有点懽了,他一下子不知道往那边突围好,只怕把握不住方向,剩下的十几个人全得兜进去。 正苦无应对,猛听得屋前对面一房屋里枪声大作,挟着吼叫和怒骂声,显然是鬼子遇到了突袭,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徐三晚往窗口探出头,但见传出枪声的屋里,暮色和火光的掩映下一个人疯了似的用手上两支短枪对房子和厅堂各处猛击,枪口喷出的火星子和身后墙上对方射来的子弹擦出的火星子衬得他有点幻化了。 “你姥姥的。”徐三晚看见隔壁屋里已有日军翻出窗口要向那屋里还击,他提起机枪将那人扫倒在地,跟着也翻出了窗口,对身后抛出一句,是花老大。 屋里的人都冲了出来,对巷路过去的几家屋里的敌人一阵枪火压制,同时都奔到了对面的房屋檐下。 提着两支日制手枪的花二奔出屋门冲与他打照面的徐三晚吼,我到处找你们! “还好你来得及时,这一仗没打死,回去咱就斩生鸡烧黄纸。”徐三晚跟花二撞了个满怀。 “你刚才从那边过来的?我们该往那边走?”刘广来对花二问道。 花二看着刘广来:“鬼子到处都是,屋两边的还没干光净。” “干不干净的,不能再死拼了,得留着力量日后再把队伍拉起来!” “可不是说好的要拼个死活的么!”花二还血气上头。 “走,天快黑了,鬼子人太多了,跟疯狗一样,就想把我们剿干净了才罢休。”三晚也出言劝道。 “走什么,见到鬼子我都要干死他。”花二说着话发现巷子那边有个举着三八步枪出现的日军,他越出身边的人差两步就到得路上,开枪向那日军射击。 刘广来下意识往刚才冲出来的屋子里看张进去,这下竟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屋后过来的走道口托着枪对准了花二,他紧张得叫出一声,冲过去把花二猛力往身后拉开。 枪弹呯的射来,刘广来但觉身体一颤,胸口一发灼痛,他竟有点不听自己使唤了。 众人一顿紧张,花二和老廖将刘广来护回到屋门里,徐三晚开枪扫倒对面屋里偷袭的日军,刘黑子将手上的手榴弹一个扔进一旁的屋里,一个扔向路上有日军出现的方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四十八章 队伍 这时,天黑得差不多了,路上的脚步声响过来先是带出两道黑影,后面一个还护着一个受伤的,都是一身黑衣披着斗篷,他们一眼就认出是山寨人,奔在前头那人耳朵下晃着条白影子,分明是那寨人头目狼伢子。 后面跟着出现的是两个甩枪往后还击的国军,跑得气喘吁吁的,似是挺不过来了。 不一会后面的追兵已经接近过来,踩着更响的脚步,喊着不清楚的带讥讽语气的说话,头一个出现在他们视线下的将支三八步枪举得人头高,跨着大步,似是赶着猎物一般兴奋。不料下一刻便被横里射出的数枪弹击得扑倒在地。 从路两边冒出来的众人一阵射击将猝不及防追过来的几个日军打倒,跑过去一小段路的人见出现搭救的,便停下脚步。 “狼伢子快过来,跟我们走!”徐三晚向那边的人喊出一句。 “俺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们了,小鬼子可比山里的毒蛇狠毒了,俺亲人都快被咬光了。”走过来的狼伢子一一辩认着眼前的人,他见到刘广来时还紧张了一下。“你受伤了,我这里有止血的刀创药,先止血。”说着解下腰带上别着的一个山羊角,将角口的塞子拔开。 已显然虚弱的刘广来见狼伢子如此手脚麻利,心想敷药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便退在一旁的台阶坐下,对狼伢子说:“你可真是及时雨,但要以最快的方法给敷上,毒蛇没准下一秒就会出现的。” 狼伢子将身上的篷布撕下一块将药粉倒在上面,按向刘广来的伤口,布条两头往他身后扎起来,这也不过两分钟的事,末了还对刘广来说了句:“愿天上的吉星照着你,你会逢凶化吉的。” 刘广来听了这句话,微微地笑了下,实际上他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这下连呼吸重一些都会引起咳嗽,身体虚弱得他就想躺下来,但这下只得强作镇定地站起来。 当时,夜几乎黑全了,暗沉的老巷子里,几个人分据两头应对随时会出现的危险,另几个人与刘队长站在一处,一旁的老廖看着他站起来立即顺势挽护着他。 刘队长站起来时看了一眼那不过十步远处倒在墙根下路边的日军士兵,那人平躺在地上,右手却慢慢抬起一支日式南部型手枪对准了数人围在前后的他。 当时徐三晚看着眼前这人心力不支的样子,想着他和大姐的关系,只怕日后他们再不能相见了,心头一冲,将手头的机枪按在黑子手上,便跨上一步将刘广来搭到自己背上,道:“我背你走!” 枪响的一刹那,刘广来使尽力气将将徐三晚扳到身后,或者说是他就势翻到了徐三晚身前,胸背顿觉一热,痛出了一声,身子便更虚软了。 “我一定能把你救活的,相信我,再拐过几道弯就能甩脱鬼子的追兵了,咱渡船过河回徐家湾去,大姐在家里等着你呢。”徐三晚背着刘广来奔跑在七弯八拐的路上,身边的人不停指引着他往前的方向,他们逐渐脱离了日军聚集区。 刘广来已近昏弱的状态,听了这句反倒来了些精神说:“小弟,很早前我就憧憬过和你姐成亲时的情景,红烛下,新娘子的红盖头下,你姐的那张脸,竟成了此刻我最后的向往。” 热泪溢出徐三晚的眼眶,他知道如果他不抢在刘广来身前去背他,他可以本能地避过那一枪,但却以自身为他挡下了子弹,这种无私与大义何偿不是基于某种爱。 枪声,炸弹声和种种的呼喊声终于都消没在前方黑暗的城市住宅区,站在一处河堤边上的日军联队最高指挥官坂村归雄,望着由旁边河上的内河炮艇的探灯投出的光芒照见下满目残破的房屋街巷,再看向往两边河堤集结的兵力也慢满眼的疲弱伤残。 这一战竟然将他麾下三千兵力折损过半,出兵之前以为是马到功成一冲即溃的战争,却是遭遇惨烈的抵抗,要不是有空中力量的打击,此刻他未必能怀着胜者的愧然站在这座失守的城市边上。 心有余悸的坂村太君向他周围的部下呼喝出声,天亮以后一定要占领这座城市,将太阳旗插入它的心脏处,被战争打得疲弱不堪的军士都跟着发出了嚎叫,寂静的暗夜下听着尤为吓人。 在浦滨县近处的一座山岭之上,二十团剩下的不到二十人的弃守者停下来往下望着不远处还在夜空下冒烟的江岸城宅,那里仍有余火未尽,一个个脸上无不悲怆愤恨。 被绑在担架上的梁晃努力撑起上半身望着失守的驻地,好半晌才恨愤道:“总有一天我要打回来,赶走这里的侵略者。” 满身血污和烟灰,头上扎着纱布的团副参谋也跟着感慨而言:“留下来的兄弟们安息,吾今之偷生,只为他日能遂尔等的壮烈之志。” 半夜时分,在浦滨江的入海口,徐家湾的河对岸的一处丛林里,一伙人站在一座刚刚堆起的坟头跟前,徐三晚跪在坟前,头插在地上,很久了不见动一下,可能真是太累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四十九章 缘份 数天后,徐三晚挑着担柴火从山里回到徐家湾镇,从山镇高处就发现昔日深院豪宅的家府,眼前被炮火轰塌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地重建起房子,这使他非常之意外,一下子还以为是父亲的那位故交还是恩还在帮他徐家修缮,这意念也使他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但当他看到宅院外围有高呼低喝的万兴商会的人在走动,宅府的大门有日军进出的身影,他身体已经凉了半截,一问路人才知是三斩藤枝以共荣之名征用了他家的宅第院落作为日军高层往后的起居之所。 戴着草帽挑着柴担的徐三晚站在路上远望着昔日的家门,只觉得有股气劲堵着心头,使他久而不动。 “三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了,低头认命。”万兴商会的老鸦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边叹着气道。 “你叫日本人来霸占我家的?”徐三晚看着老鸦头问。 老鸦头严肃的看着三少爷好一会才郑重道:“我老姚家从我爷爷那辈就赖着你徐府吃饭,这辈子要不是好歹也跟着你爹鞍前马后的跑了十多年,也不会有我姚老鸦子今日讨主子好的本事,是的,我是对日本人点头哈腰的没有半点骨头,可决不至于要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忘恩负义的事。” “那我的家里人呢?现在那里?” “跟我来,人有时候总要跪于命运跟前起不来的,但千万别自暴自弃,要活下去!没什么比活下去更有意思的了,以前的荣华富贵云端风景就当一场梦好了。” 老鸦头引路走去,顾自说着话,还抬头看一眼将近天黑的傍晚暮光。“这天变了,太他娘的黑了,摸黑的路可不好走,你三少爷往后有要用得着我帮一把的只管来寻我,我把我爷那辈偷你徐家的,我爹那辈骗你徐家的,还有我这辈讨你徐家的,能还的就还些你,做人总得要把良心拿出来亮一亮才好受些是。” 徐三晚当时只觉得火气直往头上冒,真想飞起一脚把前面这个微驼着背的干瘦老头踢下下行的陡阶下,摔死在路上。 他忽然有件事蹦闪出心头,这下只管张口就问:“我二哥那件事是不是你合着万从使的计把他弄进牢里害死的?” 老鸦头踩着下行的石阶缓缓回过头来,后背不由得靠着旁边的屋墙,他猛地觉得胆颤心惊,因为他发现徐家三少爷那张脸完全有别于往日那种浑噩不经事的样子,而隐泛出一种豹狼的攻击之气直逼着他,不由得怀疑这段短短的时日他经历过怎样的事? “三少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鸦头也是经过风浪的人,看着三少爷还担着那担柴,不似是要跟他玩命儿的样子,也强作镇定道:“我自问掏心掏肺的对你说话,你却对我下绊子?这都是那跟那儿的事,我那回还在你徐府檐下办着事,你如何要把你二哥的事扯到我头上?是不是我老鸦子曾经的一个下人说的话你很不爱听,有意要顶撞我,那我就不说了。” 老鸦头说完只顾往下走去,徐三晚这下也觉得自己言语冒失冲动,虽说他曾听过一些传闻说老鸦头与外人合谋阴他徐家,但这老奸巨滑之人不在放血的当下是不会老实说话的,再追问下去只会引得他更戒备,便追下去对人说些婉转的说话,刚才实在是因为祖宅被人霸占的愤恨生出的乱绪。 在一处小院户的门口,老鸦头看着昔日的徐家三少爷担着柴走进了小院里对着前面的大小两间瓦房和半片子灶房和一垛柴舍呆住了,他心下里咒骂的道,不是我使了些洋块儿给你拾下这栖身之所,谁能想到雄居一方二百来年的名门华府竟然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老鸦头掩上院门离去前还心怀惴测地盯了一眼徐三晚的背影,那眼神是从低着的头下翻起来的,一个很早前就养成的动作。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正屋的门里走出来,发现院子里站着个人,还下意识的惊了一下,待她走过两步辩认出眼前的人,却听得对方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回来了。”王恩秀声音带着惊喜,扭头对传出声音的厨房里喊:“水叔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 高个子的水叔弯腰从低矮的门框里走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人,激动得都有点哭了,忙去抬下人肩头的担柴。 “三少爷,你回来可就好啦,你可让咱担着多大的心呀,再见不到你回来,我可就要去寻你了,天杀的小鬼子霸占了你的家宅,里面值钱的东西一件不让拿出来,往后咱只能暂时倔居在这小院小瓦房里,这还是老鸦子给盘下来的,那作了几辈子孽的姚家总算做了件好事,往后的生活可有得苦挨的,你说,乍就遭这么大” 水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墙根边堆放柴火,说着就觉得不好再往下说了,忍住了口。 王恩秀从屋里拿出小板凳让徐三晚坐下,又他端出来碗水,说:“感谢菩萨保佑,见到你平安无恙,我就安心了。” 这话说得让三晚心头很是不安,他想起刘广来为他挡的那一枪,可又觉得自己的联想未免过于荒唐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五十章 暗手 徐家湾临海的商业街,万兴商会的老巢,会长万从和管事老鸦头坐在暗沉沉的大厅里,桌子上一盏油灯只照见两人相对坐着的周遭空间,除此之外若大的厅堂里暗沉一遍。 “欺人太甚了,电力都断供,小日本让咱往后摸黑过日子呢。”万从捏着手里两楠木核桃恨恨地瞅着模模糊糊的屋里。 “暂时的,三斩太君今天说了新的发电机,过两天就到,装上就能给咱商会供电了。”油灯下沏茶的老鸦头说。 “三斩是你爹呢,这么好替他说话,他娘的也不瞧瞧小日本要把咱徐家湾搅成什么样了,整个一大监狱,还建军事基地,营房,还有仓库,往后用电的地方多着呢,往后存着心眼把老子的万兴当枪子使,今天还找我过去要咱招兵买马组建一支维稳队伍,专事为他对付镇里存在的抵抗者,这他娘的是一个劲要把咱往火坑里推呀。” 万从一个劲的抱怨着,喝了一杯旁边人递过来的茶水,还站起来踱着步子。 “往后这日子呀,有忧也有喜,咱仗着日本人可谓耀武扬威,独霸一方,不仅可壮大我万兴的声势,垄断这里的暴利行业和码头渔货,还有劳工挑担,趁时势拔掉挑帮这个眼中盯。” 万从说着在一处暗糊下的格子屏风边摆放的椅子上坐下,手里捏着两核桃溜溜转,脸现愁容。 “镇上会出现的抵抗组织会是谁呢?听说前一阵抵抗小日本入侵的国军里头渗有镇子里的人,带头的就是平日里跟咱帮会作对的挑帮,那姓花的小子可是个刺头,辣手货色,往后有他在日本鬼子不会好过,咱也不好过,除了他,你说往后还有那些人要跟咱作对的?” “今天我见了徐家那小子,过后我老是觉得那小子跟往日不同,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杀人的火气,这阵子一定是经了什么事。” 老鸦头在油灯的光照下阴暗着脸说道,他飘移的眼神从万从听了他说话现出警觉的脸上一掠而过。 “我想起来了,那天徐海生出殡是挑帮带头主的事,那小子跟花二应是走到一块了,十成是参与了抵抗日军的组织,往后会长可得小心这两个人。” 万从听了最后一句话脸上现出的惊忌和对眼前人的逼视,可谓到了极致,可老鸦头丝毫不敢与他对视一眼,不知是不是怕人看出他有意挑人的心病? 暗沉的厅堂里安静了好一阵,万从才缓缓说:“姚鸦子,你跟我也快有四个年头了,这些年我老万待你不溥,你也别忘了当初咱是怎么走到一块的,自从那件事之后,我老万就把你当成我帮会的功臣” 话没说完老鸦头赶紧的打断道:“我知道,万哥你待我恩重如山,我老鸦头这辈子有幸得你器重成为万兴的一份子,心里装着您呢,为你咱是力尽所及绝没二话的,所以万哥你也不要以为我对你会有二心,绝没有的事。” 老鸦子双手捧着杯茶给万从递上,躬身退回来,习惯性从低着的头下将眼神旁移,他看到那堵屏风后面好像有一双脚一闪而过,当下却不敢暴露自己的眼迹,而是实诚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万兴里头我最信得过的人,你是其中一个,往后你可得多担待着,徐家和花家的人你可得盯紧,那两小子可是悬在咱头上的两把刀呀,有机会得斩草除根,做人得心狠手辣,该烂在泥土里的人就不要再惹到活着的人身上了。” 万从说完这句话,没听得他的下从表忠心,忽觉得一物带着铁器的腥味抵在他脖子上,他随即看到姚老鸦那双眼现出惊恐,当即明白屏风后面有人。 确实是有一把手从屏风后面伸过格子口将一把袖镖压在万从的脖子上。 姚老鸦从后腰拔出驳壳子枪对着万从后面那阴影强作镇定道:“那条道上的?明人不作暗事,敢不敢出来亮个脸儿!” 另一把手从屏风后面伸过来,手上也拿着支驳壳子递到万从身前,示意他拿着,万从知趣地拿枪在手,跟着他看到那把手向着老鸦头晃了两下大母指,随即做了个刀斩的手势,那意思很明显是要万从拿枪把老鸦头嘣了。 老鸦头也看出了那人的意思,当下吓得脸都白了,把枪放桌上,对万从拱手作揖道:“万哥,这可使不得,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背后这位高人,咱万兴与你有何恩怨不妨出来提个醒儿,让我看看我姚老鸦的命是不是如此不经活?” 万从这下也作声道:“背后这位爷,是来寻仇的呢,能不能让咱死个明白?我脖子上凉嗖嗖的,可心里糊涂着呢。” 然而,万从感到那把环过他脖子压着的镖刀加重了力度,刀刃就要割破皮肤,他只得向老鸦头递出手上的枪。 老鸦头吓得是跪到地上,高声喊道:“别呀,彪爷!我知道是你,咱往日无怨无仇的,这当口要我的命是为何?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的。” 老鸦子惶急之下想起万从脖子上那把暗黑中尤为醒目的袖镖,他曾在二彪头行事的手上见过,格子屏风后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这下逼得张口就叫出二彪的浑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五十一章 闯营 夜深了,徐三晚洗了澡换了套睡衣站在里间的房门口,嗅着关紧大门的屋里空气中一股家什物器混着泥土的陈腐味道,看着淡黄的烛光照着恩秀坐在堂屋一角一张小四方桌前,对着桌上一个陶塑佛像,默念着心经,好专注的样子。 “你这桌上的菩萨好像我家里摆在小憩厅里架子上的古玩,以前我听我娘说它叫文殊。” 王恩秀没有转过头来,却抬头看着身前那尊不过一尺高的菩萨,少顷才说:“我第一眼看见这文殊菩萨,就触动了心,想必是佛缘的指引,使我诚心许意,所以我把它藏在衣物里带了出来。” “你怎么不藏块金锭子,这个不实用么!佛要能解救得了我们,子弹就不会打到你的亲人身上了。” “是么?真是很悲哀的呢。”女子沉默了一下又说:“这忧生患世的时局下,那儿才有清净有安然呢,只有不为身外扰,但求心愿至,我会向菩萨祈求,子弹不要打在你身上。” 徐三晚好一下不作声,忽然说:“往后你就跟着我了,这可能是最不清净最不安然的,说不定那天这里我们就呆不下去了,你要跟着我到处跑路,连个安稳的落脚处都没有,更别说有个安菩萨的地儿,要我说,你不必受这份累,救了你我不失胳膊不掉腿的。” 恩秀转过身来看向三晚说:“佛说随缘是境界,心有缘,随处如境,跟着你是个缘份,随处是境界,只要心中有佛,那儿都是灵台,你不嫌我拖累了你就好了。” “得,我也随你的缘好了,咱们的缘份能多久看命运了,家仇国限之下,我可不会为你苟且偷生,这下眼困了,先睡了。” 徐三晚进了房里从床边的衣柜里摸出他原先藏在柴捆里带回镇里的手枪和子弹,坐到床上将子弹悄悄装进枪匣子,心里却在想等下恩秀会不会进房来睡在他身边,或者她这下是借着念心经要拖时间等他睡着了才好进来睡下。 这么想着,自己就先睡下了,睡前还向床尾靠墙边推开房子的木窗向外面张望了一下。 外面不过数尺间便是建在地势低下一截的房屋瓦顶,往上是清凉暗沉的天空,觉得自家的屋顶上空应是有一弯亮月的,却探头出去也望不见,只顾左右看了下那些参差不齐的房屋脊暗泛着月色,心下生了惆怅,把窗关了,倒回床上睡去。 夜静更深,在山脚下一条下行的巷子里,一队十多人的日军巡逻兵排成一线走过,向着山下那边的军营走去。 上了年代暗沉的老巷子,从最早时巡更的清兵换成民团,民团换成军阀,军阀换成丘八,丘八换成现在的鬼子,但夜还是那么黑,以至巡逻的日军经过一道巷子里的门拱,也没发现门梁上蹲着个人影。 十几个的日军一一经过门拱下,最后的那个被头顶上吊下来的一个绳套给迅准的套住了脖子,一下给提起整个人来,挣扎的出不得声就被扯到门拱的横梁上。 那黑影提着勒住的日军士兵搭背上悄悄爬上一边屋顶翻过去消失在那边的屋背。 巡逻的鬼子快要出到镇子口的老集市,在一处房屋间的挟巷里先后闪出两个人影,摸到队伍的后边,其中一个将走在最后的日军士兵猛的拦腰抱住,另一个环臂勒住士兵的脖子捂住口鼻,两人顺带将他抱了起来,往挟巷里退去,只容得鬼子双腿对空踢甩。 “巡更的鬼子兵眼见要进入军营了,黑子就不要跟进去了,你在外面候着咱俩,咱要有命活着出来,你就接应着。” 窄巷的石级上快手脱掉捂死的鬼子身上衣服的花二,将衣物丢给一旁的麻生穿戴上,对将鬼子脚上的皮鞋扯下来的黑子说。 花二之前已将那吊起来的士兵身上的衣物穿到自己身上。 黑子看样子很不乐意,但他知道没时间再去搞个鬼子的衣物给自己换上,他把士兵身上解下来的手榴弹拿了两个插到自己的腰带上,说:“我没你两个身手好,但要记住别死干,往后总能逮着机会搞掉那鬼子头。” “往后有命活着我就什么都不干了,就跟他身上耗着,干不死他也让他吃不下睡不稳。”花二把揣怀里的飞刀摸出来放进日军装备的子弹挎袋里。 “今晚三斩鬼头就在下面的军营里,之前我都瞅着没见他出来,听说是在搞酒宴。”麻生将日军系有垂肩布的军帽戴头上,瞅了下自己一身行头,精神一振。“好了,赶紧追那队鬼子兵去。” 这是一队从山上的军营巡逻下来的士兵,他们最后经过海边的街道,走进山下军营的大门。 这处军营进门照例是有个操场的,两边是营房,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个大房子,有两层楼的办公用地,日军将一楼改作了个大食堂,这下虽是已近午夜,但还亮着灯光,远远传来高呼低喝的说话声。 这夜晚的三斩藤枝格外开怀,只因前线的浦滨县已落入己方手上,他原本还担着那里驻守的国军会来偷袭的心已安然落地,这晚借着的前方胜利来大搞个庆功宴,与一众官职下从吃着渔民从海里捞上来的各样海鲜和鱼生喝得烂醉,还不时上演一拙即兴舞蹈或者来一场相朴角摔助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五十二章 脱险出营 军营里传起来的枪声,在夜静的山镇惊起了很多人,但是一阵惊动之后是更加的暗沉和无声。 起码万兴商会里听见枪声的三个人只是从桌子跟前站起来,向外面倾听了一下,吵了两句嘴,外带咒骂两句又坐了下来。 “他娘的强盗进了人家里霸了人的房子家产,还能在人家里睡得安稳么!?你们瞧着,往后小鬼子总没好日子过的,你两个也长点心眼,别他娘的只管给小鬼子卖命,没准的那夜枪就在你们家里响起来。” 二彪头靠坐在一张椅子里用凶恶的眼光看着身边两人,本来万从和姚老鸦要出外去看个究竟,给他喝止了,显然他对日本人开枪射杀他的事怀恨在心。 “可你彪兄乍就不明白今时今日日本仔坐镇着咱徐家湾的山头,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黑帮!咱开罪得起么。”万从苦着脸对他的彪兄说:“往后这日子可不是咱能说话的,手下还有众多兄弟跟着吃饭呢,要还想混下去,咱能跟日本人作对么?” “这可是支人狠炮凶的军队呀,之前的国军都不顶事,咱小小一个万兴不泊这码头能有出路么。”老鸦子跟着顺应一句。 二彪狠狠刮姚鸦子一眼。“你个狗腿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强悍的主子,是不是日本鬼那儿能给你一官半职,你就能把祖宗十八代给卖了,活脱脱一汉奸相。” 老鸦头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但他历来受的欺侮话多了,脸皮也磨厚了,嘴里嘀咕着说了句,祖宗十八代能称斤卖么? 二彪听着气不打一处来,伸腿顾不得腿上的痛,也无视之前扎了人一飞镖,一脚将一旁坐着的老鸦子连人带椅踹到地上。 见此情状,万从忙伸手将刚才包扎好伤口的老鸦头护起来。 “二彪,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万兴要还想压着这地头吃香喝辣的,那也只得让人截着脊梁骨骂了。”万从不得不为自己和与他站在一个立场的人辩解。 “往后他娘的为小鬼子卖命的事别算上我,身上的伤还痛着呢,那天让我逮着机会定要让那鬼头放血才好解心头之恨!” “你们估这是谁如此沷天大胆敢向日本人的军营里寻仇?”万从听着外面军营处传来的枪声说:“这枪子还打得挺密的,听这小日本的叫喊声整个军营是炸了窝了,咱是不是该找个地儿躲起来?” “听枪声好像是打到军营后面的街巷上了,我没估错的话这是偷袭,对方人很少,枪声全他娘三八大盖打的,鬼子机枪都不打说明对方目标小。” 二彪子听着外面的枪声说着话,猛地瞪眼看过身边的两人,接着道:“这没准就是咱仇家,花明的独子,那小子是个狠人,没有他不敢干的事,那次夜闯万兴与我交手的人虽蒙着脸,但我知道是他,咱这地头会武的没几个,他算站前头的。” “这小子是个大患。”老鸦子说话显得有些谨慎了,不忘窥视两位的神色。 “所以我就说嘛,咱得借日本人的手灭了他。”万从显得有些激动,伸手拍了老鸦子肩头。“天亮后你就去日本人那举报说是花二干的事,你亲眼看见他进了军营。” “没准他今夜就栽了?”老鸦子倒想省事。 “你姚老鸦睡梦去,他不要了你命能闭眼?”二彪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立马吐地上,冲姚老鸦压低声呼喝:“凉白开呢,换泡茶,枪声吓懵你了。” 老鸦头只得起身换茶叶,转过身背对着二彪,那双眼却往后翻着,神色怨怒。 镇子下方的枪声响起时,徐三晚本已睡着,但已对枪声神经敏感的他一触即醒,撑起身子摸着忱头下的枪弹,朴向床尾将木窗打开,向外面听一下山下的响动,便跨腿探身出窗外。 “你小心点!”身后传来一句很诚心的说话。 徐三晚意外的停了下,心里想她是什么时候睡在了床上?但这下子没什么比枪战更让他上心的了,后腿出到窗外,身体已跃向外面的屋顶。 这时候镇子里某些横亘在两边屋檐挟逼的巷路上响起疾乱的脚步和嘈杂的喝骂,显然是围堵着山镇的岗哨和山上方的军营里的日军闻声而动,向山下集结。 镇中心那耸在高处岗哨上的探灯也四下里转着,光芒投向黑压压的屋顶。 却说花二和麻生面对操场上大批的日军向着食堂围堵过来,他们从食堂一旁的房子窗户翻了进去,密集的子弹追着他们身后射进屋里,也亏着两人躲得飞快。 屋里是个存放炊事杂物和米面粮油的地方,两人借着存物架的阻挡穿过房子从门口出到一小段过道,过道一边是通往食堂的门,一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爆炸过后的食堂一遍哀号怒吼,大门处一遍嘈杂的声音,显是很多日军冲进食堂救护三斩藤枝,几个日军眼见就要冲到这边过道的门口,给数枪疾射顶退回去。 原本还想冲进食堂了结三斩太君的花二,只得领着麻生向楼梯那边冲去跑向二楼,到得楼梯转台,下面的鬼子已追到梯口,他们回身放枪打倒了两个,后面呼拉拉挤出来六七个举枪向他们射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五十三章 意外 花二和麻生跃出军营才跑过一条街口,身后就出现了追兵,他俩本想折向海边跑去,但是倾巢而出的日军撒开一遍向军营后方的街巷扑来,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街巷两头的岗哨也赶了过来,几个在街上边举枪边跑的日军,给暗里闪出的刘黑子扔过去一个手榴弹掀翻在地。 “捅马蜂窝了,往山上走,找处地儿躲。”黑子向边跑边还击的花二和麻生靠来。 “我看没这么容易,整个山镇的鬼子都出动了,那鬼头遭这一劫非要杀了咱不可,要知道咱还躲镇里头,还不得挖地三尺,这样会发现我们的其他人或藏粮。” 花二带头向着老镇子的入口跑去,那黑沉沉依山而上的镇里传下来奔跑呼喝的嘈杂声音,看样子高处的鬼子已接到命令都从窝里奔将下来。 “那是不是要找一处能闯得出去的出口杀出去,得让鬼子知道咱逃了出去?”麻生紧跟在后面。 “咱先人建的这山镇快赶得上一个城堡的构造了,除了出口,其它靠边的地儿不是峭壁就是荆棘窝地,咱得在高处找处出路引开那儿的岗哨再来个回马枪。” 三个人很快钻进了镇子口的胡同,身后的追兵跟着呼啦啦涌了进去,枪声响个不停。 这时候徐三晚从房屋与巷子间左绕右拐的向枪声处接近过来,他心里还不明确的是自己这么要插一脚进来,对交战的己方是添乱还是帮助,但直觉告诉他与鬼子生事的肯定是花二,之前在山里歇息,花二就整天嘀咕着要三斩的命,直至发现不见了花二,他才跟着潜回来徐家湾。 既是生死之交危在眼前,他岂可卧视不理。 而且心情激动之下,他竟顾不得自己是光脚跑了过来,这下从一条房屋间的窄巷陡阶踩下来,下面隔两三条横巷传来的枪声刺耳而密集,挟杂着鬼子乱哄哄的叫喊,听声音就知道人数众多。 陡阶是砖头垒砌的,有些地方砖缝间长着粘稠的草苔,他一个光脚踩在上面稳不住,脚下打滑使得身体急向下仰面摔去,屁股在石级上挫了两下,跌出到下面的巷路上。 刚从路上揉着屁股站起来,那边暗处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四个从附近岗哨班房赶来的日军首先发现了他。 徐三晚听着鬼子对他的呼喝,看着他们一个个端枪对着自己走过来,这下子顾不了身体一有反应就被对方的枪打中,举起手上的盒子炮向鬼子连打两枪,随即一个转身扑进跟前的窄巷,数发子弹追着他打在屋角处,一发跳弹还擦过他腰背刮了下。 徐三晚知道自己身处窄巷,敌人往里面乱放枪都可能打中他,忙倒身急退要上到上面的胡同,但下面的鬼子已出现在巷口,他开枪将最先出现举枪要打他的鬼子射倒,另一个出现的鬼子一甩手将一物掷了上来,便闪回了转角。 那物冒着白烟飞过他头上方,咣当一声砸在上面的石级向着他弹了下来,正好撞在他转过的胸口掉在跨下的石级,是一个眼见就要爆炸的手雷,急得他踩着那手雷用力往下一拔,自己就势往上蹬了几下,那手雷在下面巷口轰的一声炸出一团浓烟碎屑,爆炸声中挟着两声惨叫。 下面好一下没动静,徐三晚半信半疑下到巷口,发现三个躲转角的日军竟给自己丢出的炸弹轰倒在地,他向一个还欲挣扎起来的鬼子补了一枪,拖着他两腿坐到石级上将他的鞋子脱下来穿到自己脚上。 才将一只皮鞋穿上就感觉头上被一物顶住,一声音在跟前道:“八—嘎!找死的干活?” “你姥姥的,吓我半个身都凉了。”三晚挥手拔开黑子的枪,将另一脚皮鞋套上,站起来。 “我没叫上你,怎么跑过来掺和?”花二和麻生从暗闪出来。“亏着过来的是咱,要是鬼子早开枪扫了你。” “三少爷,咱这下要逃了,你是来送咱呢。”麻生很是着急,后方乱轰轰的声音正在逼近。 “不是担心着你们有危险么,要不跑过来作死呢,这下乍办?”三少爷顺带将鬼子装有手雷的挎包扯过来。 “往上去找个出口突出去,咱不能藏这里,得让鬼子知道我们出了镇子。”花二提着那鬼子的尸体往窄巷踩上去,将其帽子脱到自己头上,抖下其上衣穿上,对跟在后面的人说:“看来咱还得扮鬼子,但这下日军追到屁股后边了,咱还得瞅着机会用先前的法子。” 这几个才在上面转入屋角,下面的路上已有日军出现,查看一下现场,便一个个往陡阶上追去。 他们借助着对环境的熟识从某些房子接连穿插过了两条长长的横巷,其时山下和山上千多鬼子兵已布满叠次而上的各条巷子追寻着形迹可疑的人,各家各户破门而入,滥杀无辜。 在一户人家的空房子里几个人摸黑解决了两个闯进来的日军,将其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到三晚和黑子身上,然后端着三八步枪出到路上,向着一处镇边上的岗哨走去。 路上与一些成群的日军相遇,他们能避则避,避不了便设法引到暗处用冷兵器解决,很快走到一处通往镇子外面山林的出口近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五十四章 中枪 山镇的这处出口是三条巷子的交汇处,路口两边还有几户房屋,日军占用了两边的房子做岗房,把门窗改开在房屋的侧面,还拉了路灯,路上设置了防撞拦和沙袋垒。 外面的人处在暗黑的林子里,岗哨的日军却在光照下,几下子被打得躲在两边的垒堆里架机枪向外面瞎打。 他们几个冲到岗哨里面的巷子口,两头的巷口也各有一伙日军冲了过来,都有十多个,向着岗哨处聚拢,端枪向外乱射。 “怎么办,硬闯过去?”这几个停在路上,看着众多鬼子抢先一步堵在了路口,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要是闯不过去,暴露了身份,今夜就撂这了,后面又有鬼子冲过来了。” 他们站的路上后方又有一伙日军向着这边跑来,差几十米就到得他们跟前。 “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恨之前没找个地洞钻。”徐三晚掏出挎包里的手雷,将引信对撞。“趁鬼子没注意我们,冲过去轰几炸弹,我倒要看看还有几个能活的。” “那就没话说了,赶紧的,黑子留意着后面,麻生注意左右两边。”花二也捏了两个手雷在手上,向着前方鬼子堆跑去。 小队日军在军曹逼使下正要往外面冲,不料后边飞过来数枚炸弹在人群处炸开,将挤拢在路口的鬼子炸得一遍惨叫,纷纷倒地。 花二和徐三晚率先冲到一遍惊乱的日军跟前,用枪对还在意外着反应不过来的日军迅手射击,同时向着外面走去。 麻生将手雷扔到有日军出现的巷口,刘黑也一边倒退着向后方跑来的敌人扔炸弹,其时岗哨两边的白炽灯已在爆炸中破灭,前头两人接连击倒举枪还击的敌人,后面两个跟着退出去路口外面,一起向通往山林的土路上跑,边跑边回身还击。 “林子里的人,枪别对着咱,都是干鬼子的。”花二扯嗓向前方喊出一句。 岗哨里头很多日军接连追了出来,向着路上举枪射击,提着轻机枪向暗黑的路上和林子里扫射。 几个人只得钻入林子里奔逃,不长眼睛的子弹在他们身际呼啸飞射,徐三晚刚要向前方出现的一个人影喊叫,突然感到腰背后一下扎痛,使到他要说出的话硬生给抽回了胸口,甚至身体一下发软得护住身旁的树木。 跑在身后的黑子一把护住他,即摸到背上伤口溢出的血液,叫道:“娘的,被打中了。”便架着他跑。 “花老二,是我,老瘳。”前头林子里出现几个人,其中一个向他们招手,还走着向他们靠来。 “你们怎么在这?”花二见真是自己人,语气都显得兴奋。 “就知道你们在镇里,这不是回来找你们吗。”伍峰跟在老瘳身后叫道。 “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撤退!”几个人中一个女对他们说。 “大姐。”徐三晚听见那女人声音,也兴奋叫出声,但声音显得虚弱。 “怎么,你中枪了!”徐行舟接近她弟护着他。 “怕是打中胸背了。”一旁的黑子担心的说了句。 徐行舟摸着三晚额头冒出的虚汗,不由痛心的说:“不要吓我,我还没从失去他的悲伤中缓过来呢。” 花二将徐三晚背起来,回头对黑子叫道:“你挡在后面。” 一行人快速择路而去,后方的子弹仍不停射来,镇里的日军已经打着手电筒追出路上。 原来林子里袭击日军的人只是几个游击队员,除了老瘳,伍峰和两个队员,还有徐三晚的大姐,他们打扮成商贩的样子用轱辘车拉着几桶烧酒过来。 本想今夜进入镇子里去,在路上远处便听到山镇下面枪声呼喊声乱轰轰一遍,料想是有人跟日军干了起来,待接近这处路口时,镇里已是嘈杂一遍,便很怀疑是日军到处在搜寻袭击的人。 他们确定今夜已经无法进入镇子里去,索性便向岗哨的日军发起袭击,希望此举能对里面要脱险的人有利,那料恰巧的是花二他们也接近了这处岗哨。 一行人逐渐甩脱日军的追击,向着山里寨民的聚居处走去。 路上徐行舟借着火柴的光亮检查她弟的伤口,确定胸背里面的子弹得及时动手术取出来,否则会危及性命。 可是深山大岭,乡野草民,去那里找个能懂医术的人? 大伙着急的当下,徐三晚说出了怪谭的女人,他说出那个曾见过她做手术的女人时,联想到另一个信奉冥冥中有主宰的女人今夜曾对他说土过会求菩萨保佑他不会被子弹打中,可是才过了不到两个钟他就被子弹打得性命堪忧,真是造化弄人。 花二当下就提出潜回去把怪谭的女人带来山里给做手术,他也见过那女人有西医的全套手术器械,而且动手能力还很强。 众人都很担心眼下镇子里的形势,日军还在追查警戒着抵抗者,回去的行动能否顺利? 花二说就凭他多年的硬功夫及对山镇的谙熟还有走贩挑担的丰富经验,日军想在镇子里知察他的行动根本不可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五十五章 示众 几个日军立即顺着二彪翻出的窗口追出去。 三斩喝住了要枪杀万从和姚老鸦的日军,叫他俩爬起来撑灯。 “看来中国功夫挺了得的嘛,刚才越窗出去的那个人,命硬得很嘛,跟你两个什么关系?” 三斩在椅子上坐下来,将他受了伤的右手搭桌面上。 “那是我帮会里的一个得力助手,可以说是我的心腹,但是三斩太君你可别误会,他绝不是抗日份子,只是向来横惯了,这地头没人欺得了他,这眼下暂不甘服于太君您的威武。” 万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忍着担惊受怕和心虚力弱的老鸦子站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他是不是肯顺服我大日本皇军?万桑,你找他说说,要开什么条件才会为我所用?我日本军人最敬佩的是身手了得的武士,但那个敢跟天皇的麾下作对就是死啦死啦的。” “那是。”万从赶紧接三斩的话道:“敝下一定尽我所能说服他与太君你成为好朋友,只是此人生性独行专断,最受不了头上有人管束,不过即便不为皇军所用,那我也向你保证他以后不会动你皇军一个指头,如有冒犯拿我是问。” “太君喝口茶润下嗓子解下酒气。”老鸦子在一旁给三斩沏了杯茶敬上。 三斩接过茶水看了眼老鸦子,喝了口茶,道:“皇军要的是绝对的顺服,要的就是这个样子。”对着站得毕恭毕敬的老鸦子摆了摆手。“但这夜晚偏偏有人逆行倒施,敢闯入军营枪杀本人,我这趟来的就是要问清楚你们,那两个该死的反抗者是谁?你说!”眼睛还是看着老鸦头。 “太君,这个我知道的,他是本镇一个专门干挑担苦力的一个帮会的头人,姓花,那人功夫了得,皇军没来这之前,我们商会也是奈何不了他的,他手下苦力众多,这地头上陆路水路山路都很能行走,想必皇军占领这里的那个晚上他帮会也是参与了抵抗,这人对皇军可是大大的坏,有他在,皇军的不会快活,一定得除了他。” 老鸦头一口气向三斩太君说出花二的底细。 “是那个叫挑帮的帮会么?你的带路去给我走一趟,这晚上就把他帮会里的人全部给抓起来,全都吊在镇中心广场,我要看看那个姓花的会长敢不敢来救他们。” 挑帮的宅院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白天才做完花四的丧事,有些个人还留在了屋里,除了那个管事的麻叔,还有周打轮和几个帮会里的长工。 镇子里枪声响起来时,屋里的人还合计要不要另找地方躲避,但听得外面乱轰轰一遍,怕出得外面被鬼子当同谋开枪射了,也就躲在了屋里。 周打轮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花二他们要行刺日本太君,席间也没有对他说起,三斩藤枝挟持着老鸦头随一众日军破门而入时,他还在偏厅一张长椅上呼呼大睡。 屋里的人都被搜出到会客厅里,有些个稍作反抗便被打得头破血流,周打轮被几个日军一路从偏房打出到大厅,脸面都肿了,因为酒劲未散竟浑然不觉痛。 “干么要打我!他娘的还有王法么,还有天理么!我上镇公所告你们去。”周打轮兴许是还没清醒过来,还对日军呼呼喳喳,给一枪托把他截在地上。 “我说你小老弟就不能闭嘴么?动嘴能救得了你?我就跟你一起骂街了。”头发篷乱坠拉着眼镜在鼻梁上的麻叔扣着衣服的钮扣子,看着地上瓟起来的周打轮又给一脚踹倒。 这回周打轮算是清醒了好多,他干脆坐在地上用手擦着鼻血,看着周围一个个持枪警备着的鬼子兵,目光在披着军官服手臂上挂着吊带的三斩藤枝身上停留了一下,再看向他身边站着一身黑衣拿着支驳壳子的干瘦老头。 “花老二人呢,去了那里?有谁知道?”老鸦头对六七个站作一堆的挑帮的人问了句。 这些人都知道老鸦头做了维持会的理事,即明面上的汉奸头子。 说实在姚老鸦也知道今夜是给自己闯下祸事了,但眼前被日军的明枪逼着,那还管得着日后会有暗枪逼着他,往后那怕是吃喝拉撒都不得安生,也要活过今夜再说。 “屋里前后没他这个人呢?他去了那里没跟我们说,兴许山上守他兄弟的灵去了。”麻叔说道。 老鸦头看了眼厅堂还亮着烛火的灵位,挂幡,走近看一眼牌位,脸上暗现喜色,心里肯定想着花二那天是不是也跟着挂了,回过身来又喝问一句,花老四是怎么走的? “喝醉摔河里淹死了。”坐地上的周打轮没好气应道。 “别废话,全部押走!” 三斩藤枝喝出一声,他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本就想抓些人来给镇上作一道儆杀,要让人知道跟日军作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一心就想把这些人吊在广场上示众。 “去那里!我不去!别乱抓人,还有天理么?”被推出门还吵吵嚷嚷的周打轮被打得翻滚下台阶。 麻叔经过老鸦子身边,一双眼睛瞪得高出眼镜片一头看着他悄悄道:“你老哥一个人吃饱可是全家不愁呐,那天要找人担抬的提前跟我这个管帐的说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五十六章 滇军 在广场边上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的搁楼上,花二和怪谭还有怪谭的女人坐在木栏柱的小窗口望着广场上的人群。 广场边上全镇最高的房屋顶上岗楼的探照灯正照着那些被吊着的人,除了年青力壮的周打轮,其他都是年过五旬的老人。 花二这下正咬得牙齿出血,拳头不住砸着屁股下的楼板,嘴里不住说:“我乍没想到,鬼子会找上家门来,我乍就没想到,汉奸会告我。” 花二是回来接了怪谭两口子出来才发现日军把他帮会的人抓了起来,而且是吊在了广场上。 “年轻人,冷静点,你现在没有办法帮得了他们,周围都是日军。” 怪谭的女人说了句,她屁股下坐着那个医药箱,由于屋顶太低,开的窗口几乎跟木楼板平行,他们站着是看不到外面的。 “你们说,一个人这样吊着能撑多久?”花二问了句,他看一眼那女人,想到她懂医学应该比较明白人体非正常状态下的承受能力。 “这个要看个人的体能,没有准确的限定,像那个年青力壮的人肯定能撑得住一两天不会造成组织机能由于局部缺氧缺血坏死,说不定他能吊个三天三夜,约模看得出他胸膛宽阔,应该常期训练过肺活量,但上了年纪的人就没有这个承受力了,第二天之后有人可能会因为脑缺氧死亡。” 女人的话让花二听着很不乐观,可眼下没半点办法解决得了问题。 “你眼下是要我们去救那个受伤的兄弟,还是想救下这里的人?”怪谭语气平和地问花二道:“如果是救那个人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如果是救这里的人我就陪你一块杀出去,不过这样做只会无济于事。” 花二目光犀利地看着以平和眼光与他对视的怪谭,一旁的女人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要杀出去用得着你们帮么!”花二气愤得心绪难平,唯有乱说话解气。“我一个人就能打倒这数百鬼子兵,而且胳肢窝都不出汗的,我会太极无影手,子弹都接得住。” “还是容后想个办法,找个人先盯住这里。”怪谭伸手拍了下花二的肩头。 凌晨二三点,趁着守卫的日军最疲倦之时,花二和怪谭从屋顶跃下去以最快速度解决几个站在路口的日军士兵,跟着和巷子里走过来的女人一起消失在通往山林的路上。 花二本是个不愿多说闲话的人,加上又是对着怪谭这样身份莫名的人,他虽有好多疑问要知道,但也只能只字不提,一路上三人默默赶路,很快在天色将亮未亮下翻过两道山梁。 “身后好像有人,而且赶路的人不少。”在一条婉延林间的山路上,怪谭忽然对走在前头花二说。 花二侧耳细听也警觉道:“听说话声真是人不少,什么人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你们听,好像还有马蹄声。” 怪谭和他的女人看似警觉地站住了,而且互相对视,脸现顾忌。 “两位听到了什么吗?”花二不由问了一句。 “乡音。”怪谭语气平谈,扭头往周围看了下,暗沉的山林里草丛没膝,怪谭拖着他女人的手对花二说:“林子里找个处躲一躲,我们想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花二算是知道怪谭的女人名字叫唐妮,这并非他们的介绍,而是从怪谭叫她的口中得知。 远处林间路上影影影绰绰走来一队人马,由于没有火光照明,只凭将亮未亮的天光映出模糊的身影,许多人还掩于林木及蔓草间。 “你听得出是那地方的口音么?” 那队人越发走近,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大而嘈,蹲在一处半人高草丛间的谭师傅问花二。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很杂,云南贵州的口音都有,但大部分人说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口音,应该是一个地方的语言,莫非谭师傅你是那里人?” “你看出是什么人了吗?”怪谭点了点头继续提问。 “军人,背枪,骑马,马拉车,看这拖沓拉得好长的队伍没准有一个营的人,看模样似是国军的人,莫非谭师傅你云南人?” 谭师傅点了点头道:“你不觉得纳闷么,云南的军队如何出现在江浙地界?” “这个不奇怪,前些天日军攻打浦滨的事你也听闻了,那里的守军本就接到命令弃守的,但团长不授命往上海参战,跟鬼子一个联队拼光了自己的部队,我曾听梁团长说过蒋介石正命各省兵力赶往上海跟日军大打一场,这支队伍应是长途跋涉过来的,但是走偏了路向,听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饥饿困乏得很。” “有这样的事!”唐妮听了花二的话低声说:“那得该死多少人?” “沿路过去很有可能会遇上山民的住地,这下清晨将至,寨人的炊烟及生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会因抢食发生枪战。” “那山民岂不遭殃,那里还有我队伍里的人。”花二看着怪谭道:“既是你的乡里,何不出面调个和。” “你要是知道我如何要隐姓埋名避走他方,你或者会理解我不愿再露往昔身份。”怪谭看着那一列队伍走到前方,在草丛中站起来。“他们很可能是云南王的兵,我与云南王早年间有道不尽的恩怨,但眼前这个营级的人马,且不知带头者是谁,未必认得我这个人,不妨跟上去看看情况。” “世夫,这个队伍里没准有军阀时期的老兵,有人会认得出你的,你会暴露身份。”唐妮跟着站起来。“当年对你下的格杀令,可是全滇系军阀都知道的。” “过去这么些年了,他们找我也找得累了,何况这一队人马到得这里,能不能活着回去悬得很,这位兄弟救我们一命,总不能无顾他的困难。” 果不出谭世夫所料,这么一队连夜赶路的国军往前去很快发现了半山处密林中一个天然洞穴处升起的缕缕炊烟,在清晨将至的天空下尤为显眼,数百人沿着林间铺开,向下方那处大坑洞撒去,只留一个班的人看守十数马匹和拉车上的辎重行李。 远征而来的国军领头者未必没有想到这藏在山林里的人很可能是一帮土匪。 第五十七章 师长 天然的大坑洞外围林木遮掩下用木料藤条扎了一道高大的篱笆墙,紧闭的木栏门两边各有个木扎的岗楼,一个岗楼上有个山民靠在木栏上打瞌睡,另一个岗楼下面正好有个人往上瓟去,他之前很可能找个地儿解手去了,这下一边瓟一边往外面山窝的林子里望去。 晨光微明的山林里一个个身影模糊的人正向着山洞移过来,瓟在木梯上的人擦了下腥松的眼睛,这下发现那一个个人还手里还拿着枪,而且还好多人。 “有鬼子来了!”山民回转身高呼,随即跳下地上跑开。 另一边的岗哨上的人让叫声吓醒站起来,也发现了山势下往上走来的人,那阵势人多得让他吓懽住,好一下才要拿起边上的猎枪,叫给林子里一声枪响打倒在木楼上。 “不要开枪!”林子里一声高叫,听得出是为首的长官发话。“我们不是来剿匪的,只是要些粮食。” 可是山洞口的数个木屋及洞里一下出现好些人,端起手头的武器向着木篱笆外射击,同时找好附近的山石作掩体,架枪向外打。 “他娘的,老子都不为难你们,你们倒是先干上了。”林子里那国军营长避在一棵树后对他的部下喝道:“跟他们干了!敢不讨饶就往死里打。” 于是林子里一阵密集的枪响打得挡在洞口外面的木栏墙火烟直冒,里面的石块火星弹跳。 由于林子里人多目标暴露,一下子倒被干倒了好几个,这下惹得当兵的恼怒,在林间架机枪就往里扫射,手榴弹也扔了过去,这一仗没得问及缘由就打了起来。 也因着天还没亮透,山洞里的人直以为是鬼子兵打了过来,也是手不停歇的还击,而且不停有人从下陷的坑洞里出来增援。 也亏着山洞这边的人借着地势有利掩护得好,要不以他们手头大多数鸟铳猎枪和一些汉阳造还有左轮驳壳之类的,那堪正规军一击。 国军很快以压制性的攻击逼近山洞的外围,那原先站在一棵树后的营长处在了后位,他正感到意外里面的人有些个还挺能打的,莫非是从军的做了匪? 忽觉着身后有人影一闪,他的脖子瞬即被人用枪顶住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叫你的人停火,不然一枪嘣了你。”花二对一脸瘦削神态精干的营长道。 “那来的崽子,敢跟老子这样说话。”营长倒是不慌不忙,旁边一些个士兵发现官长被人劫持了,都围拢过来,数支枪齐刷刷的对着花二。 花二贴近当官的身后用枪顶着他的脑门,喝道:“不想你们头领死的就把枪放下,不就是想要顿饱饭么,犯不着动枪子。” “老子生平最不忍就是有人威协我!我就是不叫停,你要么一枪干倒我,我倒了你也活不成。”营长显然是个不怕死的主。 “再打下去你就死定了,我真开枪了!”花二气得狂急,抓住营长的脖领子使力往后拖开几步,迅疾的转过枪口将一个逼上来的士兵打倒。 “身手不错呀。”营长趁着这当口也是出手奇快,一把抓住花二要转回来的枪管用力顶开,另一手同时伸出要抓他拿枪的手。 花二情知不妙,赶紧环臂伸出使死劲卡住人的脖子,营长倒是控住了花二的手枪,脖子却被卡得喘不过气来,哽咽的对身边呼道:“兄弟们开枪做了他,别管我。” “开枪呀,我看谁死得快。”花二贴紧营长身后,以其身体作掩护,对举枪逼着他的士兵叫道。 他这下很是恼怒,本以为控制住为首的能叫停这场枪战,不料碰上烂命不怕死的人。 “停手!”这下了一道身影从林木间闪出来,以地方方言对当兵的喝道,跟着看向与花二纠缠的营长。“康八,叫你的人停火,你打的不是土匪。” 还欲与花二拼劲使力的营长见到眼前出现的人一下给愣住了,周围的人听见来人道的乡音,还对他们的官长叫出土名,也是意外得很。 怪谭按下花二的手示意他松开互搏的人,这个叫康八的人当下对着怪谭伸手抓住他的肩头,好一下才叫道:“真是你么!?师长。” “那些年你还是我手下执拗的传令官,现在带这么大的队伍。”谭世夫也搭着对方肩头。 边上一些操着方言口音的军士也围拢过来,辩认着谭世夫,激动地叫出他们昔日官长的名衔。 天然下陷的硕大坑洞在晨光中徐徐亮起,映出明显经过人为修缮的里面空间,两边高大的洞壁用木料搭了许多二层的隔间,洞中开阔地上砌着几口大灶台和数间洗澡房,往里进去也是用木料搭建的房子,个中形景并非国军以为的土匪窝,而是一处山民避难的聚居点。 三百多远道而来的国军几乎填满洞里的空地,与之解除误会的山民在长者带领下重起锅造饭,杀猎物宰家畜,招待之前还欲与其拼个死活的来客。 “世事难料,本以为可隐居他乡过此余生,不料又生战火,外敌强侵,致我前途缈汒,我该如何?” 在开阔的洞口边上,几个人分处坐在石头上,谭世夫眺望外面茫茫的山岭,话说得不免感伤。 他的女人之前已进到洞里去给受重伤的徐三晚做手术取出体内的子弹。 一旁的康八营长这下站起来对谭世夫说:“师长,只要你点个头,我手下这三百多人马全是你的,全凭你调处,我还是你当年手下的传令官!你要往东,我绝不传令往西去。” 谭世夫目光生出感动,却对他曾经的手下道:“我早没了带兵打仗的欲念,你还是当好你的军头,当年军阀混战,我凭一双师出名门的拳头打出头,从一个士卒打到滇系军阀头领的副手,又是如何起兵造滇系的反,与龙云恩人变仇敌,当中几次生死险关,此刻回想起,心如死灰。” “不行呀,这年头下去必到处兵荒马乱,那儿还有你隐世避居之地,不如再起当年雄,与外敌轰轰烈烈干一场。”游击队员老廖向人表达出看法。 第五十八章 留下来 “是大丈夫当危难立命,岂可偷生恋世。”伍峰喊出这句话,见谭世夫正凝视着他,目光透出一股反感。 花二却不理怪谭的反应,接着怒道:“我只知道敌人此刻正霸占我的家土,残害我的亲人,我要不与鬼子干到最后一滴血,留着这条命有何用。” “要不你出个声,让你昔日的手下借些兵力给我,我打回徐家湾去救出我的兄长。”麻生对怪谭也提出要求。 怪谭沉默着看向身边一张张对他盯着的脸,好一下他看向康八道:“说说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师父,你想当年我们反滇失败之后,你的亲信残部自然也遭到滇系的剿杀,我们一众同乡不得已流落广西投到桂军的队伍,准确地说,你眼下见到的这支队伍并非滇军,而是桂军。” 康八从石块上坐下,拿下他头上的钢盔继续道:“他娘的,避走他乡真不是滋味,这些年辗转了几个驻地,从开始的百色,龙州到后来的梧州,藤县,这当中遭遇过几次暗杀,幸得当年你师传了些身手才保住性命,那些人目的是要追查您的下落,为此我不得已带着兄弟们越走越远,这三百多弟兄当中有一半都曾是你的队伍。” “淞沪抗日打响,桂系李老总积极调集兵力出征,我营编进21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团,是最快出发的一拔,从驻守地藤县出发到广州乘火车经粤汉铁路到湖南,再换坐经赣浙铁路的火车到苏杭,从一个小站下车徒步山路过来,一次路上埋锅造饭,一千多人的队伍分拔吃饭,我营是最后一批吃上的,再次上路之后便走?了路向,数日后便到了这处深山野岭,竟想不到在这里遇上您,这是冥冥中有指引呢?” “想不到我隐性埋名这么多年后还能遇上我的部下,但我谭某已厌倦战火,了无兵戈之志,更不愿带领弟兄们起兵谋事,你还是从你的军命去。”谭某低着头说道。 “师父,当年你为了保住你心爱的女人,不惜与姓龙的反目,联合他的仇家挫其势力,无非也是为了追随你多年的部下能在滇系站稳脚,眼下能重遇,我们当初追随你的决心仍不死,你却如此心灰意冷。”康八神态激动。 “那你要如何?还想着我带你们去打外匪不成,你是有所不知日本人军事素质比起你们国民党的军队强多少,加上武器有多精悍,把你们拉上大战场能打个来回算是老天开眼了,可你抬头看看这个老天开眼了么!”谭世夫也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天不开眼也是要打的!打到他开眼为止。”康八不免偏激了。 “哎,为什么一定要打大战场,不打大战场不行么?”老廖插话进来。“既然是走偏了路向,那何不将错就错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打小战场,打游击,鬼子以为占领咱们的土地就有好日子过了,看我们怎么一点点咬死他。” “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干!”花二也跟着拉拢。“都是抗日,都能打鬼子。” “这里更需要你们,而且这里你们兴许还能打出军人的激壮,别送上大战场就成炮灰了。”伍峰跟着怂恿。 “军命不可违,老子就是要上大战场的,老子还能贪生怕死不成!”康八犟得很。 “留下在这里你也未必不是个死,别以为这里的鬼子是吃草的。”谭世夫没好气顶桂军营长一句。 康八看着有一股气哽住了胸口,过好一下才咽回肚里,对谭世夫道:“师父,只要你肯带我们一众弟兄,去那儿都成,您说了算。” 怪谭说:“我可没说过要带你们,这么些年我独处异乡,能跟我说上句乡音土语的人不多一个,这下能遇上这么多乡里旧人,你们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过些日子不行么,我可不是叫你临阵脱逃,既是去留的目标都是抗日,也不算有辱军人之使命。” 康八转过头对他身边的人一一望过,说:“听我师父的意思,你们也是挺能对付得了小鬼子的嘛,这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干了。” 康八又转着头望向山洞里头,再望外外苍莽的山林,接着说:“要往下我三百多弟兄的吃喝拉撒怎么解决,难不成先跟你们开垦种粮再去打仗?”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有粮,但眼下都在镇子里,得想办法弄出来,这是个急待解决的任务。”花二说。 怪谭看一眼山洞里外乱哄哄歇着的士兵,转过来对康八道:“八弟,你就这么拿准你队伍里的人都对你忠心不二么?他们当中可是只有一半是你一直来带着的。” “这个我倒不怕,这个营外乡人多,真算得上桂系的都是些新兵蛋子,是李老总要响应国民党要打一场有国际影响的大仗新招募进来的,他们还来不及对桂系表忠诚就给赶上路了,我能指挥得了他们的去留。” 这时候,唐妮和徐三晚的大姐从山洞里头走出来,花二赶紧起来迎上,关切道:“怎么样,顺利么?三晚没多大事?” “子弹头已取出来,只是伤得挺严重的,能过了今天他就没性命危险了,一定要照顾好他,千万别让他发高烧。”唐妮一脸郑重的叮嘱。 徐行舟跟着对花二说:“他有件事想托你给他办,他听说镇里的日军因汉奸通报抓了你帮会的人,也很担心水叔和他女人的安危,想你尽快把他俩接出来,我就有些想不通了,他怎么就把河里捞上来的那女人当是自己的人了?” “人的缘份可是很难说的,既然他们都有心,你就当冥冥中安排的好了。”花二说道:“这个可没得说的,我今天就回镇子里去接他们,顺便想想办法怎么把里面的藏粮转出来,我家里的人被吊广场上也是让我很操心的,不过有个好消息我可当下就告诉你,这一队人马肯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打鬼子。” “是么,他们同意了!?”徐三舟也显得振奋。“那咱们的队伍就人多了,你可得跟他们处好关系。” 第五十九章 寻船 这天傍晚时分,一轮红日徐徐落下海天之间,金色的波光荡漾的海面上行驶着两支木舢船,向着徐家湾的外海缓缓而去。 两支分别不过六七米长的舢艇上都坐着好几个人,他们目的是要找到打渔晚归回来的船只,藏到船上潜回徐家湾镇里去。 “这个时候不会没有船回来。”站在一支船头的麻生向天边晚霞映得绯红的远方眺望,显得有些憔虑地问。 “碰运气,要放往日这时候是肯定会有的。”站船尾摇着撸的老船工说:“眼下很多人被小鬼子逼去修工事,出海的渔船少了。” “咱不会要被泡在航道上等?等得久这晚上的计划就泡汤了。”坐在船上的花二也向海上远望着。 “这不行呀,要实在等不得,那打也要打回镇里去。”麻生说话比之前更显憔燥:“要不吊广场上的人就死了。” “得有计划行事,不能意气。”舢艇上坐着的老廖说道:“咱不能让桂军的兄弟跟我们首次合作就对我们大失所望。” “按计划咱们是要在镇子里发出信号,埋伏在山头上的国军兄弟才会对日军扎地发起攻击,这样就会吸引鬼子集聚还击,方便给咱救下广场上的人,跟着咱就带队去转运粮食,这晚上的任务可是复杂险阻,这下我倒想念起咱三晚兄弟,他脑子灵活有主意。” 老廖看着说话的花二,接过他的话说:“这镇子里明的暗的路,只有你才是活地图,能不能把粮食带出去可就靠你了,今晚要马到功成。” 船上的人边说着话边等,不知不觉海天间余辉收尽,天眼看要暗下来,可是要等的目标却不见出现。 花二忽然警觉的四下里张望一眼,问坐在船尾一时打瞌睡的老船工说:“曾家阿爹,咱莫不是往海岸靠近了?” 老船工惊觉而起叫道:“坏了,风向啥时候变了,这可真是在往岸边靠近。”便赶紧的划桨转向。 另一条船上撑撸的人闷葫芦黑子却望着徐家湾出海的方向,一脸恨的说:“来了,船开过来了,鬼子从望远镜里发现了咱。” 远处港湾的出海处一黑点子冒着隐约的黑烟向着这边而来,像一凶魔的阴影直击在这里的人心头上。 “怎么办?鬼子过来会不会直接开枪扫了咱两条船上的人?”站起来观望的人对大伙说出眼下的担心。 才一下那船的身影已约模可见,原来是一支小吨位的炮艇,船上的马达声也隐隐听见。 “他娘的,运气乍这般差,渔船没来倒招来了炮艇。”花二瞅着远处越发清晰而来的炮艇。“咱要不要再赌一把?赌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灭口的。” “要是来灭口咱也逃不掉,就看老天爷给不给咱活了。”麻生吸了口气,神情有些紧绷。 “要我看十成是来抓人,鬼子工事紧张,这几天到处抓人的。”老船工说了句。 “这么说他们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啰。”老廖也来了精神。“等上了船就见机行事,我们把他们换过来。” “可咱身上的枪怎么办?要给他们发现我们有枪,船都靠不近的。”有个队员说。 “都收集起来,装进网兜吊水里。”花二赶紧的招呼大伙行事。 炮艇眼见离得有百来两百米,站船头的日军举枪向这边指来。嘴里大声喊着听不懂的话,木艇上的人早知是跑不过的,很多人乘乘举起手来以示顺从。 日军这阵子应是新增了炮艇来作河海防御,这艘驶过来的炮艇比之前见到的船体要大了三分一,船舱也高出不少,船上的日军两个站在舱顶上警戒着,一个站在架起来的机枪后面抓着后座,看样子随时要咯咯咯的扫了前来抓俘的人,船头上还站着两个横枪对着他们威吓,船舱里除了撑舵的,还有一个背枪立在一旁,舱肚里有没有人尚不知道。 “太君不要开枪,我们是出海钓鱼的干活。”撑船上有人举着钓杆叫喊。 炮艇涌过来的海浪将木船掀得左右摆晃,船上的人抓紧船沿都无非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日本太君挥舞着三八大盖,叽哩呱啦叫着要他们一个个瓟到炮艇上来。 其时天将要黑下来,远处能见度已经很低,想必海港那里有日军的望远镜也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了。 两条木船上的人从日军放下的舷梯瓟上甲板,被人用枪逼到船头处,日军还对每一个上船的人搜身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这情状让处在后面的花二寻思着应对的办法,因为他身上藏着好几把短刀,这下挤在数人间偷偷将两把塞到老廖的手上。 “上船就动手,你解决搜身的日军和机枪手,我先干掉舱顶上的两个。”花二偷偷对老廖说,刘黑子离得他俩最近听到说话,没见老廖反应,他倒先点了点头。 事情干得还挺顺利,在老廖对搜身的鬼子挥刀抹颈时,花二对船顶上的两日军使力掷刀而出,后一个被刀刺中的日军还开枪向他发了一弹,子弹从他头发梢上擦过。 抓住重机枪的日军还没来得及拉保险刮子就被老廖冲上去打倒,一见自己人动起手来,离得船头两日军最近的游击队员狂急之下直接把人推得翻过栏杆摔进海里,跟着也跳下海去。 见到麻生冲进船舱,立在舵手一旁的日军用握在手上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向他刺去,麻生左手抓住刺刀向旁推开,就势冲近对方右手挥拳击在那人脸面,用身体将他撞倒在舱里的座位上。 撑舵的鬼子拔出腰带枪套里的手枪要打麻生,花二两手抓紧舱门框头将身抬起挥脚将那鬼子直接踢出另一边的舱门外,跟着被外面的人按住打。 被逼上船的人比日军多出两倍,在近身相接之下,持枪的日军却几近无还手的余地就失去了性命,上了岁数的老船工神色木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嘴里叨念着,都是一条命呐,乍就不见得好活着呢,非要来寻个死活,这下好了,回不了家,海里喂鱼了。 第六十章 撞船 眼见几个人按着那船舵手在甲板上往死里揍,老廖赶紧阻止他们。 “把这开船的打死了,谁驶我们回去港口!得留着他。” “就怕咱控制不住他,回到港口他会不会暴露我们?”麻生问道。 “那也没办法了,谁叫咱们没个会使机船的,那该死的周打轮还吊在镇子里呢。”花二把那船舵手提起来,比划着要他去开船,还拿刀在他面前比划着,他敢不从和反抗就让他死啦死啦的。 日军船舵手许是想着横竖是个死,把船开回港口没准还能寻着机会将这伙人置于自己人的枪口下,自己说不定有一线逃脱的生机,于是也比划着答应把船驶回去。 往下众人又使出惯用的办法剥去那几个死了的日军身上的制服装备穿到自己人身上,剩下的几个佯装押在甲板上,那老船工被留下来自己撑船离开。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黑子在船头打开了探照灯,一束光芒照投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船头破浪往前。 老廖把持着船舱前头的机枪,花二拿着三八大盖站在他身边,说道:“我们这着走的是险棋,随时有可能暴露,上次就是这样被日军发现干了起来。” “是不是我们下手早了,应该上了岸再寻机动手?但那时要有个闪失惊动鬼子窝,咱这十三个人就必死无疑,这下起码制动权在咱手上,进了港看情况应对,咱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不懂日语,要不这危险系数能降低一半。” “这一趟进去是死是活,看运数!他娘的这时势下人要活着真的是运数太重要了。” 不多时,炮艇从港堤的豁口开进去,船头探灯照见的港池内泊着大大小小的桅杋船,看来出海打渔的人多被征用了,远处的码头边还停着两支炮艇。 堤岸上也是黑糊糊一遍,码头的岗哨上的探灯这下向开进来的炮艇移过来,船上的人映在光照中,甲板上的“鬼子兵”压低了头上的钢盔。 船舱内麻生发现撑舵的日军神色紧张似要有所作反的样子,他立即用驳壳子顶住那人的腰腹,也不管人听不听懂他的说话,说是小鬼子敢叫喊一声或是有驾驶以外的动作,就立马让他沉水里去。 轮舵手瞪大着眼斜视着麻生,那样子似是死命也要搏一回,且不知他往下会有什么动作。 黑夜下三面围绕的堤岸上没有人活动的形迹,几个分散出现的巡逻的日军向这边观望一下,又走到了别处,岗楼上的探灯移过去,又移回来,似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且停留在就要驶近码头的炮艇身上。 这下子大伙都有些紧张,黑子又在用日本粗言烂语破口大骂,可他来去就那么两句,却骂不开那探灯刺目的光芒。 黑子将船头的探灯掉转向与岸上的灯光相射,环形有着个凉亭盖的岗楼上有两个日军站在栏杆边上,其中一个居然在用望远镜看着光照下的人,另一个已端着枪对着船上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酒井太郞你在那里?酒井太郞。” 岗楼上那人拿下望远镜对着船上用日语喊道,他显然察觉到船上的士兵跟之前出去的人脸孔和身形都对不上,况且他还认识船上某一个同乡,但找不到那人的存在。 何况探灯在船上这些士兵身上滞留,也不见有人说一句日语,这现象已经很可疑问,黑子那些骂语算不上对话。 “穿帮了,乍办好?”花二不动声色问离他最近的老廖。 还在花二和老廖想不出对应的法子,岗楼上一发子弹砰地射过来打在甲板上的人群中,一个人腿部中了一枪。 “干了!”老廖低吼一声,将架着的机枪转过向,对那岗楼上就哒哒哒射出一梭子弹,那两个人一个从栏杆翻下楼去,一个躲到岗楼的那边。 趁着一下子船上的人紧张而起,一直被枪子顶着的轮舵手也狂急发作,竟将船速加大马力,打舵向着一处堤坝直撞过去,跟着他冲舱门外扑出,以为就此跨过两步就能扑下水中,但还是被一直胁迫着他的枪口射出的子弹打扑在舷栏边。 这冒失鬼为干死船上的人而要毁掉一艘炮艇,要让他的上司知道还不得气炸。 船身一下狂冲而出,直向着离得只有几十米的堤岸撞去,这股冲力足可以把船头撞散,将船上一众人掀飞而起,说不定还能将船体内柴油引爆? 离得驾驶台最近的麻生一下愣不知反应,虽说他行过船,但那是风动力装置的桅船,那里知道怎么将柴油动力的船身反推降速。 外面的人也发现船的撞向,大伙发急相问,站在船头的黑子手指一处,转过头向花二叫道:“下水道口在那里,打舵撞过去。” 花二听得这句话,立即明白当下只能向通往镇中心的下水道靠去,在撞船之前大伙跳船下水潜逃进下水道。 花二冲进舱里打转舵轮,船头转向冲着那里停着另两艘炮艇的位置撞去,那个下水道在泊着的炮艇右边离得只有十数米,这时水位正好没过下水道的下沿,人游到那里一个跃身就能钻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六十一章 伏击 黑夜下的日军地老鼠一样从各处岗哨据点营房向海港扑过来,最先到达港堤边的日军士兵边往黑糊糊的水面放枪,边凭燃烧的船只发出的火光寻找目标。 可是火光更容易照见岸上的人,一些出现在堤坝边上的人被下面水里袭出的子弹打摔进海水里。 日军的机枪手趴在岸边向港里水面上一通猛扫,子弹嗖嗖嗖的插入水中,三两个未及游到下水道口的队员被击沉入水中,没见浮现。 这时已经有大部份的游击队员钻进了水道里去,断后的老廖猫着腰瞅着水道外面再没有人游过来的迹象,那艘原先靠近道口的炮艇也在向外荡开,他只得转身往里钻去。 “你说鬼子会发现咱们钻进了这个下水道么?他们会不会追进来?”老廖跟在花二后面踩着水流上的石板弯腰走去,脚下水流发出的臭味呛进了他的嘴里。 “就算发现也没这么快的,那时我们已经钻出到广场外面,只是这次让他们发现这条暗道,往后咱们就不能从这进出镇子了。”花二捂着嘴应道。 “上次走过这里还没这么臭,是不是小鬼子造粪机弄的,他娘的人有多毒粪便有多臭。”走前头的黑子也忍不住发声。 与此同时,徐家湾镇顶上的山头的林子里,伍峰带领的一百多国军已悄悄乘着黑夜摸近山头上的日军营部。 其时大部份人埋伏在一座座杂草浓密的坟堆后面,只等镇子里往空中发出的火箭作出的攻击信号,便对驻扎在山头上的日军营地打个措手不及。 另一伙数十人的队伍从半山腰的道路也偷偷靠近了进入镇子里的路口,为首的是山民的领头狼牙子带着他的寨人和半数以上的国军,这部份有的目的是要趁鬼子乱起来的时候潜进去与花二他们汇合,从里面转移出徐家的存粮。 从徐家湾山头上的林子里可以看见不远处日军营地的岗楼上站岗的日军,另有一鬼子将探灯缓缓转动照向周围的宅巷和林地坟葬岗。 更远处可见高出山头地平线的镇中心的岗楼在黑夜下那么显眼,那上面的探灯不时向这边刺目而来。 山下的枪声响起来时,山头的日军闻声而动,营地里面一遍吆喝和吹哨子加上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但不见有人奔袭而出,显是在紧急集合待命。 “要不要这下就打他娘的小日本一个四下乱窜?” 林子里埋伏一草丛中的康八营长这下有些按捺不住了,对身边的伍峰说。 “营长,还是尊照计划行事,等我们的人到达指定地点再打。”伍峰回应。 “可是鬼子已经有所准备,他们正在调集兵力,要是队伍都下山去了,我们还打个球哪。”康八有些不满。 “这镇里一千多日军呢!据我所知山头上驻扎的也就数百人,海边闹出的动静有多大,他们还不会掂量么,不会下山的。”伍峰说出他的见解。 “数百人算个球。”康八营长又大言不惭。“老子都把山炮拉过来了,首先就把鬼子窝儿轰个稀巴烂。”说完康八还抬手拍了下他身旁就座着的一门德式37米山炮。 “咱们也就三门山炮,顶不了多大事,日军的掷弹筒比这个管用。” “你他娘的乍就这么爱长鬼子威风,灭我的斗志呢?” 眼见康八营长恼火起来,伍峰愣了下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八哥,战争嘛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方才有胜算的把握。” “年轻人你在教我怎么打仗呢?老子携刀背枪穿山过垌那阵时你断奶了没?”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伍峰不由得苦笑,他对这个过激得有些率真的军头生出无奈之感。 两人说着话,忽见日军营地那边走出十多个士兵向着林地过来,一个个持枪警觉着,这举动多半是要侦察山林里会不会也有潜过来要搞破坏的抵抗者。 “鬼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营长身边的手下问道。 “他们是要查找林子里有没有敌人,这下近过来必定会发现我们。”伍峰看着康八。“你心意可真灵,想要开战,日军就来成全你,眼见是不打都不行了。” 康八这下遇事倒显得冷静下来,他寻思一下对他身边的人道:“传令下去,先瞄准,等目标靠近了发现我们再打。” 手下的传令兵向左右离得不过数米却拉开好长一遍的队伍小声喊话,叫听到的往开去逐步传话。 却说下水道的人到得镇中的出口偷偷顶开石灯笼,这时镇中广场上几个人还吊在木架下一动不动。 山下的突发事情闹得广场边上驻守据点的一个日军小队几乎倾巢而出,散在那吊着人的木架周围和各个巷子口。 日军当中还有些个维持会的人,在老鸦头的带领下负责监视广场上的动静,山下传来的爆炸声和一阵子的枪声教他们一个个都神色紧张,个个拿紧手头扳开保险的盒子炮,只怕下一秒不知那儿会闪出子弹要了他们的命。 被绑着双手离地吊了一天一夜的人,除了周打轮,已经没有谁能动得了的,那高个子麻叔也坠着脑袋奄奄一息的样子,其它人当中年事高的看样子已经身体发僵。 周打轮从模糊的意识中听到远处的枪声,据点里的日军闹出的动静也让他振作起精神,对在一旁焦急来回走动的姚老鸦喊道:“有人来了,小心你的狗命。” “来送死的!也不瞧瞧这阵势。”老鸦子用枪向周围摆了摆,对周打轮一脸鄙夷。“日本人就想着有人来呢。” “你也瞧瞧,等会儿日本人也救不了你,他们是来专收拾你的。”周打轮咳着气说道。 “你小子是嫌命长呢?要有人来,我首先就送你归西,太君的目的达到了,你这条命就撂这啦。” “那你就跟着我走呗。”周打轮贪嘴快。 “哎!”老鸦子嘶叫一声,朝周打轮冲近来,将枪口顶到他的脸下巴。“我一枪就把你嘴巴掀下来。” 第六十二章 袭镇 被吊了一天一夜的周打轮,生死的欲念在脑海里浮沉过几回了,这下被拿枪顶着他的人逼出一脸的凛怒,他以为往下附近枪声一响,狗腿子就真会先干掉他。 可眼下偷袭的人没见出现,姚老鸦也不敢勾动板机,才要将枪放下,猛听得山上方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吓得他差点魂都散出来。 山上方的军营顿时一阵密乱的响声,日军的呼喊和吹哨子响声,紧接着是拉响的警报声呜呜而来,显然山上埋伏的国军发起了攻击,几乎同时小口径山炮发射出的炮弹在日军的营房里炸响,火光硝烟冲上黑夜。 广场上的日军一下子给乱作一团,所有人持枪向四下里警戒,只怕下一秒那处会有防不胜防的子弹飞射过来。 数炮爆炸过后,高出镇子山头地平线的数层楼高的岗楼,给一发炮弹飞来掀掉了最上面的顶盖,炸掉一角砖墙,顺带将上面的两小鬼子掀下六层楼下的地上。 第二发炮弹飞来在岗楼上方炸开,最顶上的一层顿时塌下一大半,炸出的木片碎砖撒下地面的广场上。 才建好没多少天,如一道巨型幽灵似立在镇子上方的岗楼就给掀掉了头,只往空中腾起一团烟气。 生出歹心要拿周打轮的命来壮胆的姚老鸦才走近周打轮向他举起枪,却给岗楼上飞溅下来的砖碎块砸在背上和脸颊,痛吓得他哭了似的叫出声来,扔掉手上的枪捂着被石碎砸歪了直冒血的脸,叫身边的手下赶紧护他躲开。 下水道口里面的人趁着着乱轰之际,由花二带头接连冲出,开枪射杀最近处的日军,顺势夺取有利掩体,与反扑的日军展开枪战。 “我们还没发出信号,山上倒先干起来了,为啥呢?” 众人突进一条离得最近的巷子口,眼下的情况破坏了他们原先商量好的对策,这对营救广场上的人没有半点优势,原定计划是救下人突围的时候再发信号攻打的,但是计划比起未知的变化更不可预算。 “准是鬼子往外围警戒发现了我们的人才打了起来。” 花二靠在一条倚楼的柱子下还击着从广场四处围拢过来的日军,顺带回答问他话的老廖。 这下子枪弹四下里乱飞,在黑夜里只听得嗖嗖的响声刮过耳际,姚老鸦看见身边一个帮徒中弹倒地,立即明白自己身处无遮挡物的空地上是分分钟狗命难保,再也无心去杀吊在木架上的人。 “他娘的,咱别趟这个火坑,让小日本跟敌人干去。”老鸦头对身边的两个帮徒叫道。 “老鸦哥,那咱往那躲去?”一个手下问道。 作为当地镇上的土着,姚老鸦自然知道广场上的水井下有密室藏身,而且这下水井离他也不过十数步远,当下往水井那里跑去,跟着一个诈作中弹带头倒进了水井里。 两个跟随的帮徒见状也出色地把自己演进了水井里。 山头上的枪炮爆发,山下的日军便集结而出往山上奔跑,数百人呼啦啦奔扑在弯来绕去的巷道上。 奔在前头的日军驾着十多辆咆哮着的三轮摩托,在转弯上绕的坡道口,众多小鬼子呼吼着推着动力不足的摩托车往上跑,可谓军事要素强悍,如果这时转弯道口两边有伏兵,日军有多少也不够填枪子的。 原来徐家湾历史上的清军在山镇外围修有快速上下的军事通道的,但国军撤败那夜已将其炸毁。 镇子里分布在一条条巷子之间的陡阶暗道和穿弄,在没有熟悉路向之下,根本不可能机动得了数百人快速上山,可能山上的对战胜败定局,山下的部队还没一定到得了阵地。 这一战之后,被打痛了脑袋的三斩藤枝才将其兵力的三分一部署在半山腰上。 这时候半山腰通往山林的路上,近百人的队伍一股作气冲过关卡的阻力,进入镇子冲上两条巷子便到了中心广场,与花二他们一同打败扎在广场上的那支日军小队,将其剩余的十数兵力赶进黑暗的巷子里。 吊在木架上的人被解下来,只剩下周打轮慢慢缓过气来,麻叔只剩下一丝气色不知还能否救活,别的老人已无生还的可能。 有人找来一辆板车将这两人护送出镇子。 接下来花二带着众人找到附近一处天井的地下藏室将里面的粮食搬出来,有一部分人由黑子领着去找来挑担和独轮车。 很快山下日军的奔头部份已接近众人搬粮的院落外面的路上,三轮摩托车的轰鸣和奔跑的脚步声越发明显,车头的灯光把路上的夜空都映亮了。 老廖和花二躲在近处一条陡阶的转角看着下面路上灯光映得通亮,机动三轮车和奔跑的日军都嗷嗷怪叫地闪过阶口。 老廖说道:“鬼子通过广场肯定会知道我们袭击过广场的据点,必会分出一部份人来对付我们,看来这一趟转粮并不容易。” “这处院落后面有一条两排房屋相背的窄路,可通往先前山民带队进来的镇口近处,这应该是先人当年设计这处布局特意留下的一条暗道,挖院子下的藏室起初应是用来藏兵的,这是抵抗外敌入侵的布局,暗道虽说好多年没走过了,里面说不定还有好多杂物野草,但咱们人多力量大定能通过的。”花二说。 老廖拍了下花二的肩头。“我就说嘛,有你在这里没有走不活的路,那往下你带着挑粮的走,我带一部份人转开鬼子的狙击。” 日军到得镇中广场发现据点的情况,又与溃逃的散兵遇上,知道之前发生过的袭击,一个领队的中佐便指挥出一部份人向附近搜寻偷袭者消灭他们,跟着就座在三轮斗里挥着指挥刀继续带队向山上进发。 山上的枪炮声把下面街上桑叶酒栈宿夜的三斩藤枝吓得不轻,从火力的密度和口径他听得出这并不是一般的散装部队能发挥得出来的战斗力,只怕不知那儿来了能将其消灭的正规军队。 三斩藤枝当下衣衫不整就奔门而出,首先就派兵抓来万兴商会的头子万从,要从万从的口中知道这不明身份的偷袭者是何来路? 因为据己军方情报所知附近三百余里内已无中国军队的驻守,纵是有军队过来也是先袭击浦滨的坂村归雄部队,怎么一下就打到这处港湾小镇来了? 第六十三章 悸影 山上一百来人的伏击队伍因为十数个外围警戒的日军逼近而发起对日军的袭击,也就开始的十来分钟能打得军营里的日军狼狈不堪。 当日军调集起火力,也得知了来犯者的实力,也就无所顾忌的作出还击,很快便将山林坟岗里的火力压制下来。 日军分布在军营的墙头和外围两边,黑夜里双方阵地之间麻密的子弹带着星硝飞射交错,但明显看得出林地里的一方处于弱势,日军甚至开始往前逼进。 “这小日本可真他娘不是吃草的,老实说打得我都有些发毛了。”康八营长边打着手上的带柄驳壳枪,边对上旁用中正式步枪射击的伍峰叫喊。 “我就说嘛不可轻敌,要我说当下该往后退了,往林密处退,等下日军拉出后方就会上炮手,我们要不借助林木的阻挡是牵制不住敌人的,他们的掷弹筒杀伤力很强。” “是么,有我的战防炮好用么,我倒要跟他们怼一怼。”康八气头又上来,转过身对附近的炮手吼叫。“陈二宝,看准了扎堆的小日本给老子打两炮过去。” 没等身后的炮手回应,一梭机枪子弹扫过来,从两人埋伏的草堆头擦过,将那躬起身调整37毫米山炮炮口的炮兵扫倒在地。 紧接着一发炮弹从日军那边飞过来打在林木上方炸开一团火硝四射,将近处几个士兵击中,有的身上的衣物燃烧起来,不得不就势在地上打滚。 “营长,往后退,不可硬碰,我们的目的是给镇里的兄弟争取有利形势往外运粮的,不是来决死战的。”伍峰话说得着急。 本以为能来打个威武仗的康八,不料干起来才知道的日军的兵势和火力都比他的部队强得多,他非但没有预想的把山头的鬼子赶下山去跳海,这下不得不认清事实指挥自己阵容往后退,能把敌人的武力牵住才是此行的目的。 再说镇子里处在两路巷子之间的房屋院落里转移粮食的人,在黑子找来工具之后将粮米副食挑上肩或推在独轮车上,由花二带头钻入两排屋后的暗道向外转移。 其余二十多人由老廖带着与巷子里搜寻的日军发起战斗,将一股百来人的日军往反方向拖去。 老廖的人里除了黑子还有几个人熟悉镇子里的路况地形,在他们的带领下翻院过弄穿堂插巷,与不少于他们数倍的日军展开巷战。 日军虽说人数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很多时候找不到目标,只有挨打的份。 镇子里比沦陷之前少了一半人以上,很多房子里无人居住,加上黑夜笼罩着四周,这给身份杂渗的抵抗者提供了对敌游移,闪击,设伏的利好条件,硬生生把日军拖在暗沉沉的屋巷里。 虽说双方不停有人被消耗掉,但日军毕竟人多,这样打下去抵抗者能生还的也没几个了。 花二和麻生带着转粮的人从另一个院落走出暗道之后,很快走到原先冲进来的镇子口,这时日军还没向这个关卡增兵,转粮的数十人很顺利的出了外面的山林路上。 山民狼伢子用箭弩向夜空发射了三支绑着焰火的箭,此举是向山上的国军提示转粮的人已成功出得镇外,可以撤离了。 “你就让我留下来回镇里打鬼子,这帮野兽我打死一个算一个。”分别之前狼伢子向要回到镇里去的花二和麻生恳求。 “不行,咱俩是回去把人带出镇子的,不是要跟鬼子拼死活,你先带着队伍走。”花二回绝了狼伢子的要求。 “伢子兄弟你就先回,把粮安全送回去紧要。”麻生也劝道:“只要不被打死,鬼子是有得打的。” 狼伢子犹豫了一下才顺了他俩的意,说:“那好,你们可要好生的,愿天上的吉星照着你们。”说完还合什着手掌向天举头。 此举倒是让花二吓了一跳,狼伢子的话让他清晰想起刘广来听到过这句话之后发生的事,他立马一个太极推手将狼伢子推出丈半远。 等三斩藤枝赶到半山上的镇中广场,山下增援的日军奔上山头,伏击的国军已开始往大山里撤退。 镇里仍有不停响起的枪弹声,那是日军还没解决得了那些顽抗的人。 三斩藤枝从他的座驾三轮摩托车照出的灯光看见地上好多躺倒的日军士兵,从中也发现一些穿着平民着装或是中国军队制服的尸体,他走近看着一具尸体上的制服问身后跟过来的万从,这是打那儿冒出来的军队? 万从带着几个手下被日军从商会逼到这里来与三斩大佐碰头,他心里着实有气,而且也不知国军是打那儿冒出来的,对太君悲催的叫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下镇里还打枪呢!大佐您能抓个活的,比问我来得顶事多了。” “八嘎!”太君吼出一声才说道:“还以为消灭了这里的守军,这地头上就是我安忱无忧好生过活之地,那料接二连三的出事,让我防不胜防。” “这是那里冒出来的军队?”三斩太君对着暗沉空荡的广场叫得声嘶力遏,跟着对围聚在他周围的一些兵力叫道:“去把里面的人都找出来一个不留,死啦死啦的,能留个别活的,重重有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六十四章 跳壁逃生 花二撒出飞刀,随即往侧边拉着麻生,两人奔过三数步一个纵身起扑,撞进一户人家的门里,身后跟着十数发子弹飞射进屋。 两人在堂屋里就势打滚向着通往屋后的过弄就势翻瓟扑去,无数子弹在屋里蹦射激跳,家具什物一遍作响散落。 一发手雷飞进来在地上爆炸起的火药冲击力将从过弄里站起身的两人掀开几步远。 “我中弹了,幸好没事。”花二瓟起来揉下肩头的伤口,自知没伤到筋骨,却想起三斩藤枝那张脸。 “我屁股也被咬了口,也亏着是侧射,赶紧逃。”麻生瓟起来忍着痛提腿就跑。 两人撞破屋后的木窗才翻到外面两排房屋后面的明沟上,鬼子的手雷已经轰了进来,炸药的气浪带着砖碎木屑扑出窗洞,两人头上的墙块都在摇摇欲坠。 花二奔过几步,双腿劈开往两边墙上撑去,在两米多高处弯下腰伸手将跟上来的麻生拉上来,麻生借着花二的腿作支撑站到上面翻身上了屋顶,花二跟着几个撑步也上到屋顶。 两人乘着黑夜奔跑过房顶,下面房屋之间的狭缝里子弹撞着墙砖啪啪作响。 山民从镇外射上空中的火箭也让老廖这边的人知道转粮的已成功脱险,他们一行十数人便开始甩脱日军的追巢向外转移。 可是这时候镇子里的各条巷子里都是搜索的日军士兵,到处的破门入户,成群结队的进进出出,四下里不时传出枪声和哭喊声,鬼子又在拿平民撒气。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处天然监狱是呆不下去的,可是很多人都成为日军俘虏的工具,还有很多人是没有地方去宁愿苟且偷生在自己的家园里。 花二和麻生凭挑帮的一种竹哨子吹出的暗号与黑子他们取得会合,在一处巷子的绕弯处,数家石头房子的后面就是一道峭壁,光秃的峭壁往下十数米才到长满荆棘和杂树的山地。 其实山镇上的外围到处都是这样的峭壁,很多地方是经过人工开凿出来的,这里的先民起初就有意将山镇打造成一个城垒,只留下头上是山,脚下是海。 “怎么办?日军就跟卷席子一样搜我们,难道要从这里跳下去?”在屋子里老廖靠着窗边往外面望了一眼。 “不行!这么高跳下去,就是你我的身手落下去,只怕天亮都瓟不起来,下面的荆棘不知有多深。”花二也探头往下面张了一下对老廖说。 “我看这夜晚是出不去了,不如找处藏身,待鬼子安静了再打出去?”麻生在屋里找到一些水烟的烟草捂着屁股上的伤口,裂着嘴忍着痛说。 这下,黑子从屋外推门进来压低声叫道:“鬼子寻过来了,最近离咱就几家屋的,下面路上还有一伙在靠过来。” “这下冲出去肯定得血拼,躲屋子里准得又被搜着,日他娘的小鬼子我在自己家土上都被逼得走投无路。”花二瞪着血红的眼。 “冲出去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屋里有人说出一句抗战时很经典的话。 有人就要走到门口往外出。 老廖借着窗外的夜光发现这户人家的屋堂相当开阔并没什么家具,墙边堆着一卷卷被布和几个装得满满的麻袋,墙根下还有一大卷地毯子,有一把大木弹弓挂在墙上,还有根木头转轴挂在屋梁下面。 “这户人家莫不是弹绵花翻被子?”老廖问了句。 “我乍就没想起来!”花二一拍脑袋叫道:“张家绵泰坊,老黑看看偏屋里还有没有存放的绵被,大伙赶紧的把绵被布单的都往窗外撒下去,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咱的造化了。” 屋里几个立马随黑子进去偏屋找寻绵被,另几个人跟着花二搬起堂屋的被子麻袋毛毯往窗外扔下去。 “都张开了的撒,往一处撒,有绵被作垫,咱跳下去不被下面的树杈,荆刺,石头给扎死就好。” 外面的日军已经搜到这几家石头房的两边,屋里的人还忙着往外扔被子,几个靠在大门两边开枪阻挡着日军的逼近。 这里枪声一响,远近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响起,可见日军出动了多少人在搜镇,他们之前要是冲出另找去处,没准就给兜住了。 花二带头从窗口跳下近二十米深的峭壁,落在一张摊在树上的被子,就势抓住被绵将自己撞下下面的荆刺丛,忍着带刺树枝拉刺着身体的痛,将周围撒开的绵被凑近一处,便招呼上面的人跳下来。 十多个逐一往下跳怎么也需要一点时间,守住屋门的几个人被外面两头飞射进来的子弹干倒了三个,只剩下老廖和老黑,还有另一个原本是要赶往上海打大战场的广西仔。 这年轻人生得肥墩一身横肉,二十多岁的面相有些孩子脸,偏偏飞来的子弹就是没打中他,原本手头持着一支捷克式轻机枪,刚刚打没了子弹,只得捡起旁边落下的盒子炮继续干。 这下盒子炮也没了弹,一下慌了神的看向与他对面避在门边的黑子,那意思显然要问黑子怎么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六十五章 商策 当夜,日军的参谋放出两批各五六个训练有素侦察能力强的侦察兵,一前一后去追踪往山里撤退的军队,目的是要知道这支队伍的落脚处和实力,以备日后出兵围巢。 但是日军侦察兵在返回的途中与花二这一伙人在山林里相遇,双方一阵交火之后,分道而去。 那时候花二这边很多人都身疲力乏,大部分人身上还有伤,还缺少武器,日军这边目的是要带所获情报回去,因此双方也没有往死里拼。 回到半山坳的洞穴,他们立马为这事商量起来。 在山洞大厅一处大石台前,几个人连夜说起话来。 “没成想鬼子还这么有手段,我们断后的人乍就没发现呢?”康八营长听了这事还持有些怀疑。 “这说明鬼子的军事素质真是比我们强。”伍峰回了一句。 “一说到鬼子,你乍就这么喜欢损我呢,看不起老子的兵还是怎的?”康八瞪着伍峰道。 “我说的事实嘛。” “怎么个事实了,老子现在就派兵去反侦察。”康八看来又有点上火了。 “你俩别犟嘴,现在咱们是商量是去是留,既然日军知道我们的藏身处,我认为就不能留在这里。”老廖说道。 “怕他个鸟,这深山大岭的,鬼子能来得了多少人?没有我们地形熟识,我倒想鬼子过来,我要在这里报我头人阿爹的仇。”狼伢子话说得冲动,未免年少轻狂。 “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出来就是为打仗的,还怕敌人不成!”康八犟脾气不缓多少。 商量的人当中,徐行舟默默的看着身边的人,她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谭世夫脸上,这个曾在徐家湾隐藏了快十年的军阀头子。 不过徐行舟对怪谭是有好感的,原因是前几年她有一次从浦滨赶夜路回徐家湾的途中,遭遇数个地痞流氓的欺侮,幸得怪谭路过出手相救,此后她虽与怪谭无从交往,但逢年过节还会去拜谢一下,见面总是尊称谭师傅。 “谭师傅,您对这事怎么看?”徐行舟诚心请教谭世夫。 “要让我看,我认为这山洞真不能对敌防御。”谭世夫望着天然大洞口外面上方暗黛色的夜空。“你们看这洞口那么大,敌人闭着眼睛也能把炮弹轰进来,到时候洞里的人就成了爆米花。” 大伙听这说话纷纷把头转向洞外望出上空,都觉得话说得甚是要害,不由对怪谭表露出敬意。 “何况这是一处山坳地,敌人攻过来很容易把持我们的上风,身处下风是两军对战的要忌,要打就要占着高地,这才是优势。” “谭师傅真不愧曾为滇系军的将领。”花二抱拳道:“日后如能与我等同舟共济岂不是好事!” “我要能帮得了你们,我也甚感荣幸,谁叫我走投无路了。”谭世夫也抱拳回道。 “师父,不如再拾起你带兵打仗的本领与敌人干了。”康八说。 “我们很需要你这样带兵打仗的本领。”徐行舟跟着说:“这里的人包括我都愿意服从你的带领。” “不不,我曾说过不再带兵打仗,我就在旁边看着得了,你们还是继续你们守家卫土的战斗,如我的说话能起到帮助,那谭某深感荣幸。” 谭某不顾一众人惋惜的心情,出言回绝。 徐行舟接着说:“从日军出动侦察兵追踪我们这件事给了我些启发,刚才康营长也说过要反侦察敌人,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要有些人回到镇子里去潜伏下来呢?” “这个主意好!”伍峰接过话说道:“但咱们要怎么个潜伏进去?” 众人一下沉默之时,谭世夫又发话道:“以我谭某当年亲历云贵川军阀混战的经验来看,最好是有自己人卧入敌人的队伍里,可是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怎么潜入去?” “维持会!”花二叫道:“我前两天在镇子里听到些风声,万兴商会的人要招兵买马成立一支专替日本人卖命的维协军,军费枪械都由日军提供,我们何不趁这机会潜到鬼子的眼皮底下。”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要谁来接受这样的任务?这样的人可要信得过,要培训过。”老廖说。 徐行舟说:“这可是项重要任务,我们要有长期对敌斗争的打算,浦滨这一带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力量,要不想被敌人消灭,就得使劲生存下去,打击敌人破坏敌人的军事力量,往后徐家湾港将会是日军的军事要地,可有得我们忙的。” “康营长,这些人是不是得从你的部队里挑?他们都是陌生面孔,镇子里没人认得出来。”伍峰对康八道。 “用不着挑,老子就有个侦察班,都是经过特务训练的,带头的是个中尉连长,广西中央军校毕业生,干敌特有一套。”康八说。 “不但要潜伏进敌人的队伍,我们也要有人潜藏到镇子里去,这样相互照应,遇到要执行某项对敌任务也好有个里应外合。”徐行舟说。 “可是现在镇子可以说是个大监狱,里面的人多数已成为劳工,而且日军的军事设施估摸一年两年是做不完的,很多人要逃都逃不脱,我们要以什身份进去?”花二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六十六章 敌军 飞流山是徐家湾这一带方圆数十里最高的山峰,一头延伸到大海边,一头扎入深山密林,高处有一常年流淌的山水,在半山处积有一潭深水,水潭两边有密林,密林上下是峭壁,好一带易守难攻之地。 百多人的山民与康营长带领的国民党军和徐行舟领导下的数十人的游击队员都以这里作为据地,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抵抗侵略者。 只要还有与敌人斗下去的一口气,他们都得拼命活下去,也许过不了几天日军对这些人进行清剿,他们都不能确定谁能活谁不能活。 徐三晚经过十数天的养伤,已经能下地勉强行走。 这下他靠在一棵荫凉的大树根底下歇息,从头上方树枝叶间的空隙望向高处垂直的山壁,少说也有数十米高,再看向山民沿峭壁下的凹窝处建的木屋和石头房子,想着要是鬼子摸到上面去扔几个炸弹下来,会不会把他们的窝端了? 但细看那上面的峭壁,别说是站人,就是野兽也难有立足之地,再往更高处去看,山势已往里倾斜,敌人要从高处攻击这一带状的山壁断层,是很难做得到的。 唯有从半山腰的两边向这里攻取。 徐三晚扭头看向一边狭长林子里,不远处狼伢子正在指挥他的人把山下各处搬运来的石头垒成人头高的墙,目的是要向外作防御。 他用双臂拉伸一下胸部的筋骨,觉得气力正在复苏,想到往后又可以跟鬼子刀枪相见,不由得亢奋。 “想些什么呢?” 听得身后有说话,徐三晚回头见是怪谭和他的女人相伴走来,这些日子他和怪谭有过一两次相谈,这下见面都觉得有些亲切。 “你能不能教我功夫?” ‘你要跟鬼子打功夫?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学功夫?还不如比谁打的枪快,准。”谭世夫在三晚靠着的树桩一旁坐下,招呼他的女人也在他边坐下。 “那你是不是觉得鬼子就要来攻打我们?往下很可能命都保不住?” “你莫不是以为凭你们这样的力量能抵挡得住机械化武装的敌人,眼下战争才起,日寇正是雄心勃勃之际,又岂会容留你们在其眼皮底下阻手碍脚。” “那该怎样才好?”徐三晚随口问了句,这话倒使怪谭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怪谭说:“曾经我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场,可谓身经百战,当时我就想着打出一遍天下,这股子气慨就如你眼下对命运的不倔,历劫生死,可是眼前要是让我有一小方天地,有个草屋,数亩肥田,让我静静地安度时日,我宁舍英雄气慨。” “听你这么说,你是打算要离开我们了?可眼前是外敌入侵,跟你当年的派阀混战那是两回事,不过我看你是厌倦了战争,又了无斗志,我决不会苟且偷生的做顺民的。” “好样的,英雄出少年嘛,我年轻时也是这样想的。”怪谭拍了拍三晚的肩头。 徐三晚见谭世夫说话时,他的女人很是柔顺呆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他想这男人多半是不想他的女人跟着他受战争之苦,亡命之忧。 “啥时候要走别偷偷的,咱好送你一程。” “好的。”怪谭说道:“武功我就不教你了,只要你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出手敏捷,反应快对手一步,那你就是胜者,我师父是道教中人,当年让我挑了三年的水瓟了三年的山头才让我入门,你也可应环境而为,这遍高山密林可以是你的师父。” “你是叫我天天在这里瓟攀上下,你教不了我就算了,我可以找二哥教。” “功夫就是这样来的,没有扎实的功力,你练那招把式没用。” 这时,一伙人从聚居的壁洞和石屋处走过来,走前头的老廖对他们这边打个招呼道:“谭师傅,你看他们这身打扮怎样,象不象逃荒的难民?” 原来这帮人今天就要回到徐家湾去潜入日伪军的队伍做内应,一个个衣衫污陋,背着草席包袱。 他们多是康八的部下,当中就有那个胖墩金宝,身上油腻腻脏兮兮的。 “你也要潜进去么?廖哥。”徐三晚问老廖。 “得有个带头的不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老瘳回说道。 “不行,你们这样的打扮,进了镇子得被抓去做劳工,要我认为你们得打扮成土匪地痞的样子,要有痞气和匪相,日本人就喜欢这样的人做他们的狗腿子,这样的人替他们办事才得力。” 谭世夫对老瘳说出他的见解。 大伙都觉得这话有道理,可老瘳有点犯愁土匪的着装去那儿弄来?只得差人去把狼伢子找来。 忙着带人垒墙筑壕的狼伢子过来听问要土匪的行头,他说这个好办,前些年没少跟流寇土匪打斗过,收缴过些家伙什的,于是便去找来给大伙换上。 “我二哥呢?去那啦?”徐三晚没见到花二的人影便问了句 “带人回去镇里给咱找条进出的暗道呢,咱既然要长期跟鬼子死磕,就得想着法子怎么盘他娘的。”老廖话说得有些豪横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六十七章 你瞅啥 这日傍晚,徐家湾的山脚下通往商业街的一个卡哨口,几个荷枪实弹的日军望着路上走过来一些个垂头丧气又骂骂咧咧的人。 连鬼子都看得出来,这伙人的衣着打扮和表情并不见得是良民百姓,尤其是带头的那个人脸相粗犷,手脚扎着绑带,头戴顶狗毡帽子,开衫腰间还插着把短刀,看着就不像好人。 要不是见到日军端枪起来,这伙人立马举起双手,点头哈腰的,他们就得挨枪子。 “什么的干活?”守路口的日军当中有个用蹩脚的汉语喝问这帮来路不明的人。 “太君别开枪!”带头的老廖举着手向岗哨走近“我们是来投靠的,来寻万兴帮会的干活。” 鬼子听明白了这伙人的来意,也知道自己的军部要组织协军这样的队伍,也就叫着哟西哟西的放他们进去。 这当口还欣赏的捶了两拳胖墩的肥壮的胸口,抢了这伙人的一把镶着玉石把柄的腰刀,说是皇军会给枪,这种小把式用不上了。 打自日军用炮火攻占了这个镇子,过去了二月余,商业街上总算恢复了些生气,这下正是晚饭时间,路口往里不远有家酒楼正有些喧闹之气。 街上不止有了些做营生和经商的人,还多了些扯高气扬的男女,看样子是随军迁来的东洋属民,这些人都是见有利可图寻机而来。 老廖带来的人几乎都是康八部下的侦察兵,既然他们都下了心留下来跟鬼子作对,那就得进入这个组合军配置给自己的角色。 这下金宝有意无意的靠到老廖跟前说:“叔,饿了,吃了再走。” 没等老廖回答金宝的话,旁边一个汉子说:“廖队,这下我们是要去找日军的狗腿子还是先跟我们自己人碰个头?” 老廖往前后疑神看了一眼,发觉某个倚楼下的门脸前好像有人一闪而没,说道:“我怀疑有人盯梢咱,这两天都别碰自己人,找万兴安顿好再说,这下找处填个饱先。” “他娘的我也觉得不妥,敢情进到敌人的地盘,就是找不自在。”汉子也回头看了眼。 眼前这家叫河海酒楼的店子算是街上最气派的,这帮子打扮痞里匪气的人打算进去吃个霸王餐闹一闹事,要不没法让人相信他们是道上混不去的。 离得酒数也不过数十米了,这下酒楼一旁的沿街走廊里走出一个女人,这女人踏上酒楼门前的台阶向里走,老廖发现那女人手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她一身花长袍子,穿双高根鞋,头上却包着一块布巾,像是月子没坐满就出来的产妇。 可老廖觉得这女人的身材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是谁?虽说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 也是凑巧,这阵子混得风生水起的万兴狗头姚老鸦,正聚集一伙新旧帮众在酒楼大堂摆了两席,庆贺新人入伙。 店堂也算宽敞,除了坐了两大桌呼呼喝喝的万兴的人,边上角落也坐了些三三两两憋倔的食客,这帮子进来也叫伙记开了个大桌子,闷不作声坐下来。 进来的人看着来者不善,万兴的帮众一时静下吃喝奉承的热闹声,就连数杯酒下肚说话豪横的姚鸦子也愣了下,看着这伙不识好歹的外乡人。 两桌人与一桌人的对视下,店堂有些安静了,双方的目光甚至是互不相让,万兴的人放下杯筷转过身来,另桌一些吃客觉着苗头不对,赶紧起身走人。 老廖进来就知道这两桌人是万兴帮会的人,他之前虽没见过姚老鸦子,但听徐三晚跟他讲述过这人,看众人拍马屁的那个就觉得对上了。 老廖故意不先亮明来意,存心要找茬给姚鸦子,是想日后在这帮烂人圈里有个起眼的角色,不能只做喽啰。 他忽然看见那个原先进来的女人还坐在靠近那两桌万兴的人的墙角处,只管背对着他们,跑堂的伙记这下给她端去一碗粥和两个小菜,她稍转过身来付钱给人。 老廖看见女人稍转过来的侧脸,他神色立马显得凝重了,但他随即将视线移向那两桌人当中。 “瞅个啥呢!”老廖把腰间两把短刀拍到桌面,向对面喝道:“别惹毛了爷。” 对面的见这情状,随即发出哄堂大笑。 明知对方十有六七腰里别着盒子炮,有的还放在了桌面,这人居然拿把短刀出来镇场。 “笑个奶儿!”先头和老廖说话的汉子站出来,他是康营的侦察班长,姓马,康八的同乡,大家都叫他马老六。 “别以为咱没玩过火炮儿,咱兄弟们连国民党的道都劫过,你们谁瞧不起我大哥的不妨出来比划比划。”马老六扯嗓门叫道。 “嘿,到咱这地头了,还这么嚣张,我看你们是想找地儿埋了。”万兴众人里有个穿黑衣戴黑礼帽的也站了出来,把腰上的枪拔出来。 其它帮徒见这架势也纷纷亮枪,一时间踢凳子勾板机的声音响作一遍。 老廖抄起桌上的短刀的同时,将组装的大圆桌台板掀起来立地上挡在身前,人头高的桌板一下将几个人挡在了后面,其它人手头没家伙的也就手抄起凳子,也不知能不能挡子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六十八章 挖地道 事实上花二扔出的手榴弹是朝向姚鸦子,但偏向了老廖。 事前花二要暗杀老鸦头老廖是不知道的,他也就不知道老廖带人这个时候到得镇子,而且还跟老鸦头碰到了一起。 老廖也是在花二扔出手榴弹之前的几分钟才认出眼前这女人是花二化装的,立即就明白了他的企图,但他不能看到姚老鸦当下就毙命,否则他们的计划就得拖延。 可能花二也明白了老廖的意向,因为他们之前商量过要潜入敌人内部的,这个时候要干掉老鸦头,老廖他们就成了嫌疑。 所以花二改变了主意,扔出的手榴弹是有意让老廖接住的,干脆故作让老廖救下老鸦头的性命。 冒着烟的手榴弹从众人头上飞过,很多人一下子回过神来便撒腿逃命,惊叫和推撞和碗筷落地的声音响作一遍。 老鸦头眼看着成捆四五个之多的手榴向他这边扔来,可把他吓懵住了,他知道这手榴弹炸开,能把屋堂里的人干掉一半以上,只怕跑出门外也会被炸飞出街路上。 老鸦头怕都怕不过来,当下心想这回是玩完了。 因此他只顾看着花二在众人的惊吓之下箭步跃上窗台纵身而出。 老廖身手也不赖,松开手上的刀和台板,一个起跃双手抄住那捆炸弹,还冲离他不到两尺的老鸦子喝骂道:“你他娘的那儿惹上这不要命的茬。” 几秒之间,老廖奔出到门口往花二奔去的反方向扔出那捆手榴弹,爆炸开的火药将路上行走的几个穿着和服的男女炸摔在地上。 火药炸开的冲击力也把几个疯了似的奔出门外的万兴帮徒掀飞翻回屋里。 赶来盘查的日军离去之后,被鬼子狠狠扇了几个耳刮子而毫不在意的老鸦头,叫掌柜的重新上了桌新鲜菜。 “来,咱干了这碗酒。”老鸦子端起酒碗对老廖说:“我姚鸦子在这地头上还能见到明天的日头,全赖兄弟你的舍命相救。” “那是要该的,要不咱兄弟的命也得给搭上。”坐桌前的老廖说:“这他娘是多狠的人呀,成捆炸炮就这么甩出来,也不怕把自己也炸死去,跟你是有多大的仇呢!” “这个先不提了,为了活命我老鸦儿明知老虎的牙厉也要拔的。”老鸦儿抹着嘴角和胡子上的酒水说道。 心里想起先前花二扔出手榴弹那凶狠,却是浑身都有点打颤。 “在场的弟兄们都把酒碗捧起来,给咱们救命恩人敬一个。”老鸦子接着对周围站着的帮众说道。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捧碗喝酒,齐声叫道,喝啦!好不豪气。 “兄弟,既是逃难过来,寻个投靠处,往后就跟着我干,咱万兴帮会在这一带地头上除了日本鬼子就没有谁敢惹的,这地头上咱就是土皇帝。” “是么?”听了老鸦头说出的话,马老六首先质疑道:“那刚才的炸弹是跟你们闹着玩呢?” “那个是抗日份子,是该组织最狼命的一个,日本人都视他为头号大敌,老子为日本人卖命开罪了他。”老鸦头放开心怀说道。 老鸦头接着说:“往后兄弟们要想在徐家湾这一带打横着走,吃香喝辣的耀武扬威,那就投入皇军的队伍,皇军发枪发粮饷,有了这大靠山,别说一般老百姓,就是抗日份子咱也不拿他当个事。” “怎么样?兄弟们,这买卖做得么?”老廖问他的人道:“咱就要日子有个奔头,管他娘的靠谁呢!” “保你有吃有喝有得捞,日子长了置个房子讨个娘们不成难的。”说实在的老鸦头看上了救他命的人的身手胆色,往后留在身边兴许还能帮他化险解难。 “是不是兄弟们?”老鸦头对他新旧帮众起哄道:“咱往后有了皇协军这身装备加持,沿街收个保护费都下重手,谁敢不从,给他按个抗日份子的罪名,抄他娘的家当。” 这话让老廖向老鸦头瞪起双眼,流露凶光,这目光让老鸦头看向他时也不免怵了一下。 这当下老廖用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对老鸦头喊道:“咱跟着你干了,兄弟的前途你担待着。” “好!你老弟心里有我的往后就叫我老鸦哥,来,大伙再干一个。” 数天后,徐家湾这地头由日军策划编派把万兴的帮徒打手改装成一支二百来人的皇协军,营部就设在半山处的镇中广场边的几处房屋,广场当是操练的场地。 老鸦头名正言顺当上了队长,老廖得到队长的“慧眼识英雄”当上副队长。 万兴商会的把头万从看着广场上丢三落四操练打枪的穿着清一色黄军衣大盖帽的狗腿子,心里恨得直咬牙。 本来威风八面门庭呼啸往来的万兴给日军这么搅屎棍一搅,变得院落冷清,街上一下不见了黑衣黑礼帽大摇大摆的手下的身影,怎不教万从失落。 他最为担心的是眼前那个穿着丝绸上衣套日军裤子和皮靴的干瘦老鬼日后会以下犯上把持他的人马跟他作对,不由心生几分恶毒,想着怎么弄死老鸦头才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六十九章 打游击 这阵子徐三晚真听信了怪谭的说话,把攀爬山林当作是练功的方式,这样也可以加快恢复他大伤初愈的身体肌能。 这样一来也可以观察到附近的地势环境,以备敌人一旦攻袭过来,他能猜出对方的攻山路线。 这天近晌午,他已从密林和杂草乱石间瓟了个来回,这下向处在山下方的一处暗哨走去,想着去要碗水喝,顺带和守哨的山民说会子话歇上一阵。 哨点是个搭在老树上的一个小木棚子,看上去很隐秘,外人不加注意还真难发现得了。 可是他到得树下用暗号唤了两声,却不见上面有人回应,昨天他还来过这里,跟望风的人讨过水喝的。 徐三晚费好大劲瓟到近十米高的樟树上搁棚子上却不见人,铺垫的干草上丢弃着一个号角,他立即怀疑看哨的人很可能出事了。 因为一个传递信号的吹角对守望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进入状态应是角不离身。 “有人吗?”徐三晚向四下低声唤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视线越过浓密的树梢向下方开阔的山野林间看去,也不见有人的身影,远处有一条林间穿出来的小土路也不见行人。 直觉告诉他周围可能有危险,守哨的山民很可能被人干掉了,下意识往身后腰摸才记得自己没带家伙出来,紧张之下去拿起那个掉在草棚上的号角。 但是号角在他嘴里只吹出低闷的响声,这家伙吹不惯还真吹不响亮,何况他大伤才愈胸气不足。 他在树上往下看,这才发现大树离得不远的杂草丛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和一些折断的小树,明显是有人打斗过,看哨的没准就被藏尸在近处的杂草丛里。 徐三晚瓟下大树才落得地面,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唤他,他循声看去,却见是戴着草帽子的花二向他走来。 “你乍在这里呢?”花二见到徐三晚也有些意外。 “你是从镇子里回来呢,路上发现有可疑的人么?” “怎么了。”花二觉得三晚的神色绷紧。 “这个哨点的人可能被人杀害了,你看这附近的痕迹,明显是打斗留下的。” “一定是鬼子的侦察兵摸过来了,之前我在山路上遇到两个采药人打扮的人背着背篓经过,我还问他们找到冶刀伤止血的三七,鹤草什么的没有,这两人回答我的明显不是本地口音,路上我还纳闷这时势下还有远路人过来挖草的。” “咱找一找看这附近见没见着狼伢子的老表阿牛,他的牛角还在草棚上,很可能发现敌人临急起了斗杀。” 两人在附近翻了一阵,果真在一丛草荆里面翻出那个山民的尸体,除了胸口被人插了一刀致命,身上还有几处刀伤。 “看来鬼子要在攻打我们之前先摸清我们的环境和兵力,为了对付一支如此小规模组织的人马,他们也要做得如此周全,看来这鬼子并非有勇无谋。” 几个人站在高大纵深的峭壁边上,望着下方苍茫的林野,起伏的山岭,当中一袭长袍迎风吹拂的谭世夫看似有些将才的气度了。 这时,徐三晚和花二已将那守哨人的尸体背上了山,山民们将尸体摆放在沿崖边上,在一旁燃起一堆烟火,有人在做着拜祭的仪式。 一旁听了谭世夫说出的话的康八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就这么确定是鬼子的暗探杀了那个山民?不会是别的什么土匪流窜犯干的?” “刚才我看过那人身上的刀口,跟我那次挨过的刀口的开口度和划拉度还有深度都很接近,所以我很怀疑是同一种刀刃和手法造成的。” “不用怀疑,这十成就是鬼子的特务干的,我回来的路上遇见那两个采药人背的药篓子刚好能放得进那种尺来长的日本隐者的怪刀,那次我见到那刀柄上好像还系着皮筋。” 花二听了康八的话说道。 徐三晚接着说:“那种隐者的武器可怪了,什么镖,爪,链,钩都有,本身就擅长于搞情报和暗杀,你们别不信,以前我在县图书馆里看过这样一本书。” “挑,这都是我老祖宗什么时候就用上的劳什子了,如今都洋枪火炮的年头了,拿钩提链的有用么,来一个我一枪干掉一个。”康八这话说得有些儿傲慢。 “你可大意不得。”怪谭看康八一眼。“这种人要是偷袭起来,可不比拿枪的敌人差,枪一响就能惊动所有人,这隐者可是不知不觉的。” “这么说鬼子知道咱们藏身处,会不会先派这些人趁着夜深摸上来偷袭我们?”徐三晚有些紧张。 一语引得旁边三人都紧了神,怪谭先冷静下来说道:“这不是没可能的事,但我们毕竟人多,这时候鬼子还没弄清楚我们的底细,没有目标性的暗杀,他们胡乱干掉些不重要的人没啥作用,但这些隐者有可能摸上来暗探我们的布防和军事配备倒是很可能的。” “我料想这种身手了得成气候的隐者也不会有多少,何况这里山高林密地险,得出动顶尖高手,来不了几个人的,所以我也觉得暗杀就不一定,暗探却大有可能。”徐三晚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七十章 狙击手 夜晚,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山崖上空,远处那飞挂的瀑布传来轰轰的落水声,在黑夜中听来有些刺耳。 银灰色的月光洒在树梢和草地上,远近处虫儿不停地鸣叫,山壁下的窝洞草屋石房一遍安静,只剩下远近几个人在放哨。 徐三晚挨着恩秀坐在悬崖边上一棵树底下,女人本是县小学的音乐老师,这下一时兴致哼唱了几段歌儿,听得三晚有些陶醉了。 “要你跟着我过这样亡命的日子,真不合你性子呢。” “随缘而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是个信命的人。” “那是不是我去那儿你就跟着去那儿?”三晚的手搂紧恩秀的腰。 “那是,不过你能去那儿,除了去死我想不出你能去那儿呢?” “去死你也跟着去么?” “都说了命是你救下来的,你要去那儿都跟你去。” 徐三晚兴奋得站起来冲出几步作个奔跑的姿势回过身道:“那我一发儿奔过去从崖上跃下去,你也跟上来。” “疯子呢你,你,你瞧,你身后。”恩秀猛地靠着树桩把自己撑起来,伸手朝三晚身后指去。“有个人。” 徐三晚看见王恩秀的反应听得她的说话,自己也立马是紧张得定住了一下,这才回头望去。 离他不过十数步的悬崖边上有个黑衣人正半趴在一块缠着瓟藤的石块上,因为这夜有月光照亮,那人一身黑衣装束,黑布包着头脸,手上抓着一束绳子系着铁爪,腰背后交叉插着两把短刀。 这分明就是前一天他们就猜到会出现的日军雇用兵,武士流派的间谍兼杀手,所谓的隐者。 让徐三晚很是吃惊的是身后的人居然是攀垂直的山壁而上,原以为他们会从两边的山势摸上来,想不到这隐者攀爬的绝技如此了得,一定是使用了身上的刀和飞爪作配合了。 这黑衣杀手也是想不到他刚瓟出悬崖上边就给人发现了个正着,这瞬间他不知是进还是退了。 当徐三晚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喝令,他知道那儿已不是一个人,他发力向王恩秀冲去拉起她喊道,快跑~! 就势从兜里掏出个哨子猛吹起来,这是他和花二他们已商量好的,夜晚明察暗防的人谁要发现有敌人出现就吹哨警示。 竹哨子的啸长声响在夜间突兀响起,不远处也跟着响起同样的吹哨声,这是呼应的信号,也是向所有哨防的人作出的提示。 徐三晚才吹响哨子就感到身背上被一物狠狠抓住,尖利的铁爪已陷进肉里,他猛一躬身往前扑出,不但听得身后衣服擦地撕破的声音,连带数下在背上拉出的裂痛让他嚎叫出声。 这一扑倒在了地上,顺带将恩秀也拉跌在地上,转过身要瓟起来,提刀的杀手已来到他跟前。 黑衣人举起的刀闪出钢冷的月光,就要向半躺地上的徐三晚身上砍落,一旁的王恩秀瓟起来就手在地上抓了把沙子向那头部只露出两个眼睛的杀手撒了过去。 趁着杀手这猝不及防的去抹眼里的沙子,徐三晚瓟起来拉起恩秀就跑,可没跑得两步就被人从身后飞脚踹倒,顺带将恩秀也一并拉倒在地。 “行动暴露了,赶紧解决他。”刚才被撒了把沙子的杀手揉开眼睛,发现好多人影从山壁那边奔过来,他冲踢倒徐三晚的黑衣人叫道。 这时那边的沿崖上也出现另两个黑衣人,这两个人很可能沿着前头的人开出来的路径瓟上来的,这些人未必是从山崖底下瓟上来的,很可能是从半山的某处比较容易攀爬落脚地带趴了上来。 就在杀手要手起刀落干掉他踩在脚下的人时,不远处接连数枪射来,他被一发子弹击中头部倒地。 一时间喊声四起,树林子里和那边的屋子里奔出一遍人,拿着枪或刀剑长矛,这众多的人已经在设伏好的地点藏了两个夜晚,原以为黑衣人会从林台的两边入口顺着崖边摸过来,都低估了杀手的攀爬技能。 “不要开枪,抓活的!”提着一把鬼头大刀的康八向身边的人呼喊道:“看老子怎么大御他们八块。” “坏事了,走!”眼见一个同伙中枪倒地,原先说话的那个黑衣人向后面跟过来的两个叫道,他见奔过来的人群十分之势凶,紧张之下也是怒火中烧,从怀里掏出一把日式手枪向人群砰砰砰开了数枪,阻挡住人群的冲势,才冲两个同伙逃去的方向飞跑。 黑衣杀手这下那敢沿崖而下,上来的时候尚有迹可寻有时间摸索,这下下去要不被乱枪打死也可能一个落脚不稳摔下数十丈山壁。 见对方开了枪子,两三个人中枪倒地,康八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不是以武会友呢!兄弟们给我乱枪打死去。” 三个黑衣人沿着悬崖边上的草丛地落荒而逃,幸得他们身手异乎常人,加上夜行装易掩于暗夜下的草丛或矮树,在百多人的追堵拦截下丢下一个同伙的尸体,另两个终得以逃脱下山。 这伙黑衣人这番冒险夜探敌情,除了要知道山上的布防和兵力,还有一个行刺目的,是三斩藤枝根据自己的亲眼印象而让军情处的画师画下了花二和麻生的脸像,让他们带在身上,如果发现这两个人即寻机行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七十一章 这夜晚 不稍一下,山下传来几声枪响,和一些喊声。 “不要动!”花二觉得徐三晚要起身来,便按住他。“咱俩是鬼子的目标,身体一暴露就要挨枪子。” 山下一些有过打仗经历的国军士兵凭枪声确定了日军伏击的方向,便就近寻掩体还击。 可是对方狙击手隐藏很专业,而且枪法老练,在打掉了数个还击的人之后,却寻着时机逃离了。 这次日军派出狙击手对山上的人偷袭,这样的暗枪是有目标的,就是想打掉这支抵抗力量当中的重要人物。 这也是三斩藤枝这条老狐狸使的阴招,他觉得自己被人偷袭了,自己也应当向他的抵抗者使暗枪。 况且他认为只要打掉山上的领导人,他下一步要消灭这支抵抗组织就容易多了。 一直身怀杀敌之志的康营长,未在战场上轰轰烈烈与敌撕杀,却遭突如其来的暗枪杀害了,这未免让人惋惜了。 这也应了刘区队长说过的那句话,这是一个死亡与明天不知那个先来的年代。 此刻,谭世夫站在一处壁洞修成的议事厅中,看着停放在一张长方桌上的康营长的尸体,默然了好久。 “还以为你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杀好多的鬼子,却想不到你这样就走了,八弟,你怪我么?” 怪谭看着康八弟继续说:“但这民族危亡之际,战火烧烘了你的心头,你不负使命上战场,必然会面对死亡,我要不留你在这里,是不是你就会死得轰轰烈烈?” 在一旁看着的花二和徐三晚听到怪谭说出的话,也明白他内心的自责,徐三晚说:“老谭,这是一次意外,你不要太内疚。” 花二跟着说:“谭师傅,我知道康营长死得是太憋屈了,我去帮他讨回来。” 怪谭回身看着这两人,少顷对花二说:“作为昔日的兄长和恩师还有官长,我再无动于衷会让跟随八弟多年的同乡还有他的部下感到心凉的,今晚我和你走一趟。” “去那儿,是要杀鬼子么,算上我!”徐三晚看得出怪谭的意向。 徐三晚故意大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厅外围着很多康营长的部下,他们都情绪激动,都嚷嚷着要有所行动为长官报仇,此时要不扇动起他们的情感,这事很可能让怪谭要用个别人的行动给揽下来,这样就没有他打鬼子的份了。 果然外面很多人都因这句话冲了进来,纷纷请求来一次上规模的行动为康营长雪耻。 谭世夫看着这么几十个情绪激动的人,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原想着只需三两个人,今夜晚就去刺杀鬼子的长官,但见你们个个义愤难平,与我一般不有所作为都消不下这口气,况且你们既是投身杀敌,又岂会坐等来犯,那我们就回去山镇里来一次小规模的突袭,搅一搅日军的气焰,如能寻着时机干掉他们的头,那我算是对得住死去的康营长了。” 接下来大伙商量着怎样回到镇子里去偷袭日军的营部。 当时,花二还劝徐三晚说他的伤还没好全,不要参与进来。 但是人听不进他的说话,说原来的枪伤好得差不多了,新受的皮外伤算不得什么,这下想到要打鬼子就觉得浑身带劲,是非去不可的,何况他熟悉镇里的地形环境,到时引路突围都好使。 徐家湾昔日徐府的深院大宅已被日军修缮重建,还加建了数间营房,安插一个小队的士兵来保卫三斩藤枝和他的近身官佐的生活起息。 而且徐府离得山头上的军营也不过数百米,离镇中广场的伪协军也是数百米,这里发生敌情,大批日伪军很快会增援过来。 这夜晚穿着和服的三斩太君坐在徐府昔日的中厅,也就是徐海生作为书房和办公的地方,不过地面已被改作一个大块的塌塌米,摆上竹席和茶几,但周围的墙上还保留着中式风格,靠墙立着的红木架子上摆放着许多他搜索抢来的古玩。 旁边一架美产留声机正播放着日本民歌。 三斩藤枝品着茶望着周围的陈设,很是闲适意满,心想着往后能长居久冶这一方,他岂不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因此得想尽法子把威胁到他命运的危险斩除。 这时他的副手兼参谋,一个看似文弱的三十出头的男人引着另一个一身佐官军装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一起向他哈腰示好。 “这就是的草川会的得意门生山下君么,果然气宇非凡,刚勇逼人。”三斩君从坐垫上站起来道,一脸喜悦。 “联队长阁下过誉了,陆军参谋本部中佐山下芥木向南部派遣军联队长三斩阁下报到。”这名叫山口芥木的男人向三斩君敬礼道。 “你是以武从军的代表人物,又是特高课的红人,就是非同小可嘛。”三斩拉着山下芥木的手在茶几前坐下,跟着示意他的参谋在一旁就坐。 戴副近视眼镜的参谋官坐下来说道:“山下中佐年纪不大却功绩不小,早在昭和七年已进入中国平津地区执行代号三一六的秘密任务,为参谋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实为我同行之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七十二章 遇探子 “啥子事呢,搞得这个神秘的。”老廖走到花二躲着的树林子处。 花二靠在一棵树下,对跟过来的马老六说:“康八走了。” “呀?”不止马老六,就连一起过来的老廖一下也不敢确定花二这句话的意思。 “今天晌午他在山林里被鬼子的狙击手在暗处一枪爆头,毫无防备。”花二话说得沉重。 马老六回头向灯光亮着的哨岗望了一下,下一刻他胸膛一挺将枪拔出的同时拔腿就奔去。 “不要,这下子要和鬼子拼命的不止你一个。”花二扑住马老六:“很多和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都在你身后。” “是么?”马老六挣着身子转过身向附近张望,压着声喊道:“你们都来了?” “老六。”这时三几个汉子从附近的树丛后走过来,其中一个走得急了,被地上外露的树根绊倒了,扑到地上啃了一嘴沙子,若说出的话硬给堵了回去。 “八哥脑瓜给开了瓢,今夜咱一杆子兄弟豁出去了也要来跟鬼子讨个来回。”那个啃了一嘴沙的汉子不停啐着口中沙子说道,末了还骂了句鬼子的娘。 “师长也来了,这回他带着我们。”另一个汉子说。 这下怪谭也从藏着的树丛那边走出来,对马老六说:“阿六,前些年枪林弹雨的你跟着我也闯过好几个来回,这一回很可能就没后路了,但兄弟们不能蛮干,得找法子把鬼子打痛了,教他们也领受下死亡的滋味。” 马老六总算平静下来,对谭世夫说:“当年曲晴起事,我们众多兄弟就跟着你出来干革命,可到底命没革好,枪子也没脱过手,到得这个当口,生死早不当那么回事了,就想着痛快拖上几条鬼子黄泉路上寻老八去。” “能不死就不死,咱得跟敌人熬下去。”徐三晚不知啥时也跟了过来,说出这句话,让马老六很是不意。 花二当下插话进来:“别拖时间了,待到半夜咱们就从这处哨口进去,不要给鬼子先头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得把岗哨里的日军和不是自己人的二鬼子灌醉了去,这事就靠你两个了,老六控制好情绪。” 花二从刚才站的树底下提出来条死狗。“来时准备好的,回去再搞些酒,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花二跟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小纸包。“这是山里猎人制的迷药,下酒里给鬼子喝。” 老廖惊讶道:“这是说得凑巧了,我还跟鬼子说是出来打狗的呢,本想着回头给揍骂一顿了,没成想真备了狗来。” 黑压压的矮树丛林子里,数十人凑作一堆,他们都是普通深色着装,身上或背着包袱里装的弹药,或扛着机枪,或腰带里插着短枪和手榴弹。 怪谭对众人说:“进了镇子之后,我们就分成三拔人,一拔去堵住广场上通往徐家大院的路,一拔去堵山上军营通往徐家的路,剩下的随我去徐家杀鬼子的头,记住我的话,不是自己要打的敌人,听到那里的枪声都不要乱,一定得堵住自己要堵的敌人给我们这边争取到时间,我们的目标是徐家大院里的鬼子头目,就看他们今夜运气好还是我们的运气好了。” 花二跟着说:“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叫三斩的大鬼头已经住进了重建好的徐府,还有些个他的副手参谋的,这趟就他娘的不偷偷摸摸来着,直接上枪炮炸弹,夜静三更的来个噼里啪啦的好热闹。” “咱们堵住了两路敌人,那山下上来的鬼子怎么对付?”有人问道。 “山下的鬼子离高处的徐家好一段路呢,等他们赶上来,咱们还没捞着好处,那就只有全部挨枪子了,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就看能不能干票大的,我就想拿下三斩藤枝的颈上人头,祭我兄弟和恩人。”花二说道。 “除了山下的日军,还有日军的巡逻兵,镇子里头至少有两个班的巡逻在同时走动,对付他们就交给我们先头潜伏进来的人,在我们行动之前就要尾随鬼子的巡逻,在听到枪声之后立即下手,不能消灭也要牵制住。” 怪谭接着对众人说:“我在这个山镇呆了也快十年了,这地方不大却靠着个通商海港也能养活很多人,我原以为靠着一个拳馆也能安生度日,过些年跟别人说“老母”走了,便让我女人恢复真实的样子,过上正常的生活,没成想鬼子来了,这日子没法继续了,我,我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偏这时候遇上你们来抗战,虽说我本不想卷入兵戈,但看着昔日的亲信横死我实忍不住了,那就今夜跟敌人拼个死活,谁要是怂了,这下还可以退出。” 众人沉默了好一下,似乎没一个认怂的,刚才啃了沙子的那个汉子说:“师长,要不是遇上您,我们这一拔当兵的人这时候也该在大战场上当炮灰了,面对侵略者我们当中没一个人有脸面说退缩的。” “那就好。”怪谭为之一振,却猛地跳脚踩地拍着小腿叫道:“有蚂蚁,咬的可痛。” 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跳脚而起,花二叫得出声:“都钻我裆底了,这个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七十三章 破哨 镇子口的哨房经马老六去搞酒的同时叫来几个一同潜伏进来的自己人,其意也是为今夜的起事发挥最大的力量,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是顾不上了,谁叫鬼子干掉的是他们的头。 大伙合着一顿操作,不过一个时辰把一锅香气四飘的狗肉搞出来。 夜半时分,狗肉的香气在沉寂如死的巷子里飘溢着,招来了一队十数人巡防的日军,这使得卡哨口一下聚集了二十多鬼子兵,那一大锅满满的狗肉给鬼子们一顿猛扒啃的,很快少了一半。 这当下让只顾抱着酒坛给皇军敬洒的老廖和拿着勺子给太君碗里盛狗肉的马老六都有些捉急了,只怕酒里下的药没有将他们一个个都放倒。 老廖先头将花二给的迷药下在一坛酒里,本想留着一壶给自己人应付一下,不料招来巡逻的日军,只得将两坛酒对兑了,全给这些日军招待上,就怕药劲冲淡了,没达到效果,反而弄至火拼,那就坏事了。 既然现场来了这么多敌人,那就得将他们全都弄倒,不然对方就会起疑,就会拼斗。 这时,一锅狗肉是放在屋外的墙根儿灯光下的,一众鬼子兵散在哨口里面的路上,坐的坐站的站,靠堆的,零散着的,啃着肉捧着碗,还不忘叽哩呱啦套着近乎。 几个协军也捞着一碗肉凑在墙根边吃着,老廖也给他们倒了些酒,当中自己人自然事先交待好不要喝酒。 巡逻的日军当中有个带兵的曹长是个酒鬼,可是他不喝老廖的酒,只喝日常揣在身上的酒,还有几个是滴酒不肯沾的,只顾吃肉。 这让老廖他们都不免紧张起来,他暗地里吩咐金宝把日军放在墙边的三八大盖偷偷抱屋里去,他最怕的就是枪响。 果然不出十来分钟,有人开始迷糊了抖头晃脑的,有人跌倒地上挣扎着瓟不起来,这情况让带兵的曹长顿觉疑敌,扔开手头的酒壶子掏出他插腰带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这让老廖看在眼里立即朝他扔出手上的酒坛子,让那曹长不得不临危应变。 老廖跃出两步纵身向曹长扑来,将人撞倒在地,他一手抓紧那人手头的枪的保险塞子,另一手冲抬起头来的军曹脸面就是一拳,接着就是暴揍。 另几个清醒着的士兵也慌乱起来,找枪的,要冲老廖扑来的,同时叫喊着。 马老六挥起手头的掌勺朝离得最近的鬼子头上砸下,另几个一起卧进来的国军士兵也都冲着鬼子干起来。 一个先前用一把砍刀剁狗肉的汉子早将刀藏在围裙下,这下抽出来冲鬼子一通猛砍。 另一个本来烧火的从临时架起来的灶头炭火堆拾起一根还烧得炭红的木头,抡起来攻击一个要夺路而逃的日军士兵,那日军被炭火灼殴了一下,痛得翻过哨口的刺马向着外面的路上奔跑,被后面的举着亮着火的木头追了出来。 外面林子里藏得不过百来米远林子里的人见哨口这边打起来,都呼应而起冲了过来。 怪谭末尾只留了两个人在原地等待后面从山里过来的队伍,教他们如何应援镇子里的行动,如果是听到枪声打得不再激烈,就不要冲进去送死了。 老廖解决了那个酒鬼曹长,他看着地上到处是瓟不起来又挣扎着意识不清的敌人,觉得他们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就怕有人会拼命挣扎引爆身上的炸弹,果然就见有个躺地上的鬼子兵艰难的举起一个手雷要往地上磕。 老廖急忙去抄住那人的手,抬脚往他的头剁了下,看见那边金宝用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将一个鬼子捅倒在转弯处的巷口。 冲过来的人将地上的日军士兵拖进班房的里间,一个个用刀扎过,这忙乱这际,怪谭问老廖,日军有没有监督防守的督察巡查? 老廖回答说专门的督察是没有的,平时只有巡逻的曹长有这个职能,不过已被干掉,这让怪谭松了口气,他怕的是在他没到达徐府杀敌之前有人发现了这个哨点被端了。 怪谭请求老廖带着他的协军队伍去镇子里堵巡防的敌人,于是老廖就带上一伙人,各人都背上枪支弹药先头一步去追寻巡敌。 往下一队人就往更高处的徐家大院快速摸去,在花二的引领下穿弄过堂翻屋顶越过旧时的墙垛悄悄靠近徐家大院的附近。 三斩藤枝这晚上也端的是兴奋得无心睡眠,他得到上头派来的山下芥木这个身手了得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特战官作助手,直觉得前途大好,喝完茶之后,又摆上一桌酒菜,边吃边聊着贴心的话,两人的情状直教一旁的参谋官暗生嫉妒,只怕日后他会受到冷落。 这下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三斩抹了把嘴角的酒沫,对山下说道:“老弟,往后要你呆在这处穷山恶水的小地方,实在是有点倔才了,可你别真以为我是防御过度才要求上面委派你这样的特战经验丰富的人才来协助这里,共同守卫这个军事要地。” 山下芥木放下酒杯郑重地说道:“来之前我听到军中一些前辈说,大佐您这未免是惊弓之鸟之嫌,把一撮乌合之众当成心腹大患,对我帝国的军队太没信心了,但是今天我来到这里发现这处山城构造得真是太奇特了,它通江达海,又背着深山密林,这里房子顺势而上,巷路纵叠,敌人要在这里与我军暗斗纠缠可真是教人头痛的。” “可不是,打自我攻下这遍山城海岸,这里就不得安宁。”三斩借着酒劲未免说得过头了。“本官肩负的可是一个军事要地,兵力和物资的中转地,试问这里的军队和抵抗组织会让老哥我安忱无忧么!” 三斩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哥我不怕明着来的敌人,这里的流寇草民在我的军队面前不值一战,就怕那些忘命之徒的暗杀偷袭,不将这些人清除,这里就不得安宁,那些只会坐在帝国堂上耍嘴皮子的家伙,要是领受过子弹迎面飞来的滋味,就不会说出轻蔑嘲笑的话。” “队长。”一旁的参谋官说:“往后有了山下中佐这样的参谋部精英来助您一臂之力,您就大可放宽心了啊。” “但愿如此。”三斩队长举起杯,身边两人忙附和着一起碰杯而饮。 外面,徐府的大门处,两个站岗的日军站在门口的门台上两边,路边的电线杆子上亮着的白炽灯照着台阶下的两个石狮子,正瞪着眼望向对面一遍黑沉沉的空场地。 忽然,从那里走出来两个黑衣人,向着徐府大门跑来。 “什么人?”哨兵发现来人,端枪喝问。 第七十四章 要命 用黑布披巾捂着头脸的黑衣人当中一个压低声用日语骂了句,说道:“我们是特别作战队的,有重要情报要向联队长报告!” 两人不容守卫的多问一句便径直进了大门,大门里原本的一堵石墙屏风已经被拆除,两边的院墙各增建数间平房子,作为驻扎在这里的守军营房。 这时,两边的营房跟前各有一个站岗的士兵,大院场过去的堂屋门前台阶上还有两个鬼子士兵立在那里,三斩藤枝对己身安全的警戒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将日军侦察兵身上的夜行衣穿在自己身上的怪谭和花二一起向堂屋门前的士兵走来。 “一觉着守护的鬼子起疑,立马下手,不要犹豫。”怪谭向花二悄声说道。 “这样后面营房站着的士兵会立即冲过来对付我们。” “管不着了,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能不能干掉三斩看运数了。” 站在台阶上屋檐下本来说着话的鬼子兵,看着两黑衣人急冲而来,也不免紧神察看,但想到这两人通过了门外的岗哨,又不觉松了口气。 “是要见联队长么?”其中一个士兵对走上台阶的人说了句。 怪谭先近到两个士兵跟,伸手向屋里指去,用询问的神色和语气道:“三斩联队长?有重要情报!” 因为临急学的语言,有的在路上还忘掉了,他这下就知道三斩联队长这两句日语说得顺口。 左手拿着支香烟,右手搭着支三八盖子在胸肩的士兵,明白了怪谭的意思,伸手向屋里穿堂过去亮着灯光的房间指去。“正和参谋官喝着酒,可惜了没有花姑娘。” 两士兵因这句逗乐子的话顾自笑开了,两来人却无动于衷一脸沉实,很让他们自觉无趣。 拿着香烟的那个都有些生气了,觉得这两个太不近人情了,不就是特战队的探子么,耍什么威风? “你俩谁有火柴?”要面子又自讨没趣的士兵又问了句,再得不到回答他没准就要骂人了。 果然又得不到回答,人只顾往里走,那士兵脸上挂不住了,正要开骂,不料黑衣人当中一个转过身来冲他骂了句。“八嘎!” 这时,怪谭和花二接近了屋里的灯光亮处,花二转过身骂人时,却给另一个一直盯着他们的士兵发现了他脚下穿的平底布鞋,与日军的鞋式很不一样,立即警惕道:“你俩个真是特别行动组的人?” 花二之前没有穿上日军的硬实的毛皮鞋,是因为那双鞋子穿上很不合脚,只怕行动起来不方便,不料这一点大意都让人给发现了。 “你解决他们两个。”怪谭头也不回丢下花二,向那亮着灯的房间加快了脚步。 花二向门口的两士兵靠来,这两人已抬枪对准他,还一边拉动枪栓,却见花二扒开身上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日军制服,又不由的缓了紧张,要听花二说出什么样的话。 脱下上衣的花二,跟着作出要脱裤子的动作,临近得一个士兵跟前,他抬腿弯腰飞快的抽出插绑腿上的刺刀,另一手将那人的枪抓住抬起,身势一趋,手上的刀子已扎进那人的心口。 与此同时,怪谭也一头闯进了传出说话的厢房里,屋里喝酒的三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你一向就是这么无礼的么?”脸色很不悦的三斩太君,明显的不满来人不通报一声就进了屋来,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没有了基本的行礼。 怪谭以前没见过三斩藤枝,但听花二形容过这个人,这下盯着那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准是最高指挥官了,他压在腰后的手抽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一声枪响,在夜深静寂时听来尤为炸耳,房里的几个都不免吓了一跳。 那是用枪指着花二的日军士兵向花二开了一枪,他见同伙被干倒,立即勾动板机,可这一枪紧张之下,子弹从花二的脖子边上擦过,只灼出一道血痕。 坐榻榻米上的三人都给枪响吓将一跳,尤其是三斩联队长,他还看见闯进来的黑衣人手里递出一支枪正指向着他,若不是外面的枪响干扰了这黑衣人的神志,他手头的枪没准比外面的枪的响的更快。 “吔!”三斩大叫出声,他看见那支直逼他脸面的枪口砰的一响喷出了火腥子,心里那个恐呀,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枪口冲着脸面打了。 也该着三斩藤枝官大命大,他身边那忠诚的参谋官在枪响之前已举身向他的官长大人扑了过去,用自己当下的子弹当下将他爆了头,血液直喷在三斩太君的脸上,让他一下错觉得以为自己被爆了头。 这下子,坐另一边的山下芥木抄起桌上一碟子朝怪谭扔了出去,跟着就手翻起榻榻米上的矮桌子护着自己向怪谭扑来。 怪谭当下只顾着要三斩太君的命,一连数发子弹打出,却被对方用身上的尸体挡住,只得一发打中了他的腿部。 桌子向怪谭撞来,他只得闪身,同时递枪向冲他而来的人发射,却被人挥脚踢开他的手,枪都脱手而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七十五章 运数 徐家湾沉寂的夜深,枪声,炸弹声,生死边缘的人们的呼喊声,又一次响起来。 几乎是不到数分钟,徐家附近的枪弹声便响炸成一遍,高处军营和镇中广场的日军纷纷向这里冲来,遭到埋伏在险要路口的抵抗者的激烈阻击。 由于巷子狭长又弯延,挤着冲过路上的日军被屋顶上一梭梭子弹飞射下来击倒,巷子有的人家与对门的房子二楼之间架有横跨的木搁楼,子弹从那里飞射过巷子挡住了日军的去路。 还有弯廷处的房屋的院子墙头原来是可以从后面站人的,当初这样的设计应该是用来发射弓箭拦截山匪或海贼的,现在那里有人开枪和扔出手雷来堵截鬼子兵。 但是日军怎么说也算在这地头混了一段日子,此路被堵,便分出一部分人往附近去找到通往隔着连排房屋之间的路,向着首领的官邸冲去。 谭世夫带领的这数十个找鬼子拼命的人,本已分成三拔,有的巷子无暇顾及,十数倍于他们的鬼子兵分散进各条巷子里,很多已瓟上屋顶对拦截的人形成包抄,抵挡者的力量不停被削弱。 镇中广场通往徐府的路上,皇协军头子老鸦头带着一帮无头苍蝇畏畏缩缩摸摸过巷子,给后方高处岗楼上的探灯投下来照着,上面的鬼子冲他们威喝咆哮,加上一梭子弹扫下来扫倒了几个,本来害怕不前的老鸦头只得呼喊着踢着身边的人往前冲。 老鸦头在慌乱中留着心找了一遍却没发现副队长老廖,心想他是不是带了些人找地儿躲了起来?等会儿进了敌人的枪击范围,他要不要寻机诈死找个地儿躺着得了? 徐家厢房里的三斩藤枝数分钟内几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刚过去的几分钟真正让他领受到了绝望,若非本身也算孔武有力,也历练过生死,他要不被人扭断了脖子,也会被人两拳打断了心脏血脉。 三斩藤枝不得已在房内拖着中枪的腿连瓟带滚挣扎着躲避,一边大声呼救,房间外面到处都是砰砰的枪声,就是不见有人冲进来。 也幸运的是这晚上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日本国内武士流派的顶尖高手,年刚气盛的山下芥木凭着敏捷狠勇的拳脚总是缠得怪谭分不出身来。 几个随徐三晚一起翻墙而入的人,对战着从后院冲过来的十数日军士兵,不到数分钟只剩下徐三晚和另两个康八的旧部退进了屋里,与里面负隅顽抗的花二碰到一处,继续阻挡着从前屋前屋后不断冲进来的日军。 “我们被包住了。”徐三晚退到花二躲着的大沙发后面,另两个人守着过道的拐角,对过道尽头不停打枪。 “就剩你们几个了?大门外的兄弟估计也被日军打倒在了外面。”花二坐地上摸出身上的子弹往枪匣里装。 “老谭怎么样了?”徐三晚问道,看见过道处有日军正从别的房门里冲出来,显然有鬼子从屋外窗户翻进来,他立马开枪将冲出来的鬼子打倒。 “不知道,你去看看。”花二重又起身抵挡大门外逼过来的敌人,日军没有向屋里扔炸弹,可能是怕万一炸着自己的队长。 徐三晚冒着前后两头飞射的子弹,连发数枪将别处房里钻出来的日军逼回去,同时向那个还传出呼喝声的房间冲去。 房间里,怪谭从撞开的木架子下面恰巧发现之前被撞掉到地上的手枪,他就势倒身一个翻滚伸手抄住那支手枪,不顾握着一个破了的花瓶的颈口,要跟他把性命往死里干的山下芥木,一个纵身跃到靠在墙角处的三斩藤枝跟前,手上的枪已顶在他脑门上。 面对这情状,三斩藤枝以为自己完了,当下倒没了作声和反抗,怪谭身后的山下芥木也是一下惊得叫道:“不要!冲我来!” 怪谭对着三斩太君眼睛一瞪,手指勾动了板机,可是枪竟然没有响,子弹卡住了,很可能是先头枪摔到地上跌坏某个部件,他不由得从愤怒变作绝望。 这下,房间的扇页子窗被人从外面撞开,两个日军士兵将手头的三八步枪转过来递进来,枪口对着怪谭打出子弹。 怪谭临危急之下,要不让被子弹射穿胸部,只得转过身子让肩膀挡下了射向他的子弹。 见到窗外的日军出现,怪谭中了枪,三斩藤枝的精神倒一下变得暴起,向着怪谭一挥手,扭头对那边的鬼子吼道:“消灭他!” 可是他话声一出,房门冲进来的人也暴吼出声对着窗外的鬼子兵不停勾动手上的两支枪,将那两个只露出胸部以上的鬼子兵打翻在窗下。 还拿着烂掉了瓶肚子的花瓶的山下芥木见徐三晚闯进来,就手将烂瓶子向人掷了出去,随即冲上两步抄起三斩的身体架着他向着敞开的窗口撞过去,将三斩顶出窗外,自己也跟着翻出窗外去。 徐三晚见一物冲他猛然飞来,已来不及躲闪,只得举起手臂挡架,花瓶颈尖利的破口在他手臂上刺开一道口子,划在他的手骨骼上,痛得他拿着的枪都握不住掉在地上。 徐三晚强忍着右手的伤痛举起左手的枪去朝翻出窗口的山下芥木连开三枪,山下在嚎痛声中翻出了窗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七十六章 逃生 一伙人走到一个陡阶口,就听到上面一条巷子里传来震耳的枪声,密集响起,大伙都吃得一惊。 “这是谁跟谁干起来了?”麻生带头藏到阶梯口旁边的屋檐问身边的人道。 “听枪声都是三八盖子打出来的,不会是鬼子跟自己打起来了?”黑子听多了日军的步枪的声音。 麻生听到枪声中传出日军的喊话声,可是对方的枪声却没有停下来,料定绝非日军内斗,他带头蹬上通往上面的窄阶陡巷,进入上面一个房屋合围的院落,院落的房屋之间有数条通往别处的窄巷,枪声从正前方的外面传过来。 因为巷子实在太窄了,几个人一起通过,给外面的敌人发现,很容易被射杀在通道上,麻生就叫黑子带着周打轮分开走,他冲着正前方的通道出去,招呼另两个人跟上。 黑子带头走在前,后面的周打轮手上搬着支汉阳步枪,由于太过紧张,手脚都有些颤抖。 黑子回头看了一眼周打轮道:“你还管得住手脚么?别滩地上了。” 周打轮低吼一声,冲着黑子抬起枪,这动作让黑子看着都害怕,担心他手指一个哆嗦,把枪里的子弹射了出来,便赶紧靠到墙上。 “莫冲我来呀。”黑子叫得一声,便感到周打轮的枪喷出一股气流从他胸前擦过,子弹打得那头的墙角火星四溅,一个刚巧退进通道口的日军给吓得转过身来,瞅着窄巷里才隔得不过十步的两个黑糊糊的人影。 黑子正要冲周打轮发作,却见他冲巷口喊道:“鬼呀。” 黑子掉过头,见巷口的日军已抬起枪,他立马将手上的驳壳子递出,砰砰两枪将那日军打倒在地。 这里枪声一响,外面路上立即出现向里面举枪就打的日军士兵,黑子忙推着周打轮向后退,一边还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打枪,射进来的子弹的啸声擦过他的耳根子撕扯他的耳膜生痛。 幸好通道一侧的屋墙上开有一个侧门,黑子推着不听自己使唤的周打轮一起撞向门洞里不牢固的门板,两人随着门板一起摔在房子里的地上。 另一头麻生从隔得数间房屋的窄巷钻出来,看到巷子两边的屋檐下近十个日军的巡逻兵贴着人家的房门和屋角,与隔过去数十米的一伙人拼子弹,路上已经倒了几个,显然鬼子巡兵遇到了突袭。 他闪身而出,开枪将一个离他不过几步贴着人家大门藏身的日军打倒,随即向另一边躲在凹进去的一户房屋的墙角开枪的鬼子射击。 后面跟出来的两青壮也举枪向巷子里的人影发射,日军发现后面有人袭击,一下慌了阵脚,两三个跑出到路中间,给那头飞来的子弹射倒。 剩下的两个发觉已无抵挡的可能,急得砸门躲进了人家屋里头。 这当下,与巡逻兵枪战的老廖带着近十个人向麻生跑来。 “你家老二在徐家大院里,这下肯定给鬼子围啦,得赶紧过去捞人。”老廖跑过来喊道。 “那就赶紧的。”麻生从一个日军身上扯下手雷,旁边人见状也都往倒地的人身上搜弹药。 “杀光了么,这里的鬼子?”马老六向周围警惕着道。 “一个躲进这屋里,另一个在这房,就两个了。”挑帮的伙记说道。 “鬼子没准发现了我们的身份。”老廖对麻生说:“要让他们的上头知道这件事,往后咱就没法潜狗腿子堆里了。” 于是麻生把黑子和周打轮还有两个伙记留下来解决那两个藏进屋里的敌人,便随同老廖他们一起向日军指挥官府邸奔去。 这时候,日军从山下往上冲的声势正往上逼过来,而山高处已是各种枪弹响炸了天,日军甚至向夜空发射了照明弹,黑沉沉的山镇映在一遍惨白中。 这一遍光照中让潜进来的抵抗者又有一些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却说徐家大院里的三人冲出后门,与房屋两边包抄过来的日军开枪拼命,双方从枪弹的夹缝中逃命,就看谁的枪快和准。 日军多使用的是三八大盖,枪打了得躲着拉栓再寻目标瞄准,勇敢的站在原地拉枪栓的多被对方射倒在地。 三个人向着后院突围,年轻时从枪林弹雨走过来的谭世夫用一支德式左轮手枪,用他的经历化作枪口喷出的烟火,射倒花园里到处逼近过来的敌人,那样的临危不惧和枪法连贯,让花二和三晚都不由得佩服。 他们从中庭过去的房子穿弄而过,到得后院,这里已无日军,后院的方向更接近山上的军营,尽头的围墙给日军新开了一个后门,原本的岗哨之前已冲到屋前。 原以为一股作气从后门冲出,进入外面的屋巷便可夺路而去,那料到一小股日军已突破附近守住来路的人,靠近了后门出去的路上,刚冲在出后门的花二猝不防被一梭机枪子弹扫回门里,他腿部又中了一弹。 这回是前后被夹击,追过来后院的敌人越来越多,花园的树底下,凉亭,假山都是敌人向他们射击,三人躲进门旁的岗房里,子弹破窗破门而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十七章 援救 这夜晚镇子里枪声还没打响的前半刻,徐家湾山头的那边山林里走来了三个人。 那是徐行舟和伍峰,他俩通过浦滨一带的组织联络人从浦滨附近一个小镇的卫生院里找到了养伤好转的方华,三人一起赶路回去飞流山的队伍扎地。 接近徐家湾的山头时,三人临时起意要到山镇里去侦探敌人的军事布防,同时也要知道自己人潜藏进来的据点和状况。 到得这回伍峰还不忘跟他的领导人徐行舟探讨日后该如何团结和领导飞流山的那一拔队伍。 徐行舟倒是大度地认为,当下最直面的斗争是侵略者,在侵略者面前谁最有能力和作为,谁就是核心,只要站在同一战线的都是自己人。 方华随即问了句说,我军已经编入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以后我们这里也会有编制么? 徐行舟回应说,由于是在敌占区下的活动,我们要有人在这里跟日本鬼子作对,为了更有利于破坏这一带的军事设施和计划,所以上面没有将这里的同志入编。 三人借着暗淡的夜光摸黑走在山林小路上,四下里静寂只听到林梢风声呜咽。 伍峰心结未了,又说道:“那康营长行事未免过于自负了,真担心会因他造成无谓的伤亡。” 徐行舟想了下说:“会有人约束他的,他对他昔日的师长唯命是从,再说我们有能力的人也不少,比如花二和老廖,他们的说话对康营长会起作用。” “可惜谭师傅他无心卷入这场举国动员的抗战,他是准备要离开的,我想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才是他最大的牵挂,你们说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一个人了无争斗。” 听了伍峰说出的这句话,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由勾起心思,徐行舟样子显出了伤感,方华却思量着说:“大概就如那盛开的花朵和追逐的鱼群还有成双对的鸳鸯的样子,啥时候战争结束了我也想来一场动人的爱恋。” “可是你有心上人了么?”伍峰笑问方华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觉得有个人就比你勇敢和能干,我就崇拜他那股子杀敌的身手。” “不会是我们的廖阿猛同志,逮着机会我要问问他有没有看上你这个男人婆。” “要你问么,我不会自己问么,要敢破坏我好事,我让你吃枪子。”方华对伍峰作势脱下跨肩头的毛瑟阻击枪。 伍峰作势躲闪,无意间向一个方向望了一眼,觉得不远处的山林间好像有活动的影迹,他作了个手势,低声道:“那边好像有人过来。” 这时,他们走到一处山林小路的叉路口,往上是通往徐家湾的山头,分叉的路是向着飞流山的方向,三人凝神细听,似乎也听到像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向近处一石头土堆后躲起来。 那边的林木草丛间渐渐显出一些人走过来的身影,在黑夜里也没见点个亮儿,而且都显得警惕的东张西望。 “你俩说会是谁在黑夜山林里走动,不会是打猎的?” “打猎用得着这么多人凑一起么,不会是鬼子的暗哨?” “他们身上背着枪。” “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这些人的后方好像还有人,你们看远处那些低矮的小树在动,这是干嘛呢?” “难不成又是来偷袭镇子里的日军?谁带的头?康营长?” 三人躲在一处低声说着看到的情形。 那些人顺着崎岖小路的边缘很快来到近处,样子约模显现在夜色下,当中有几个身披斗篷的山民,还有些是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 “伢子兄弟。” 走在前头的几个山民忽然听到前面路上有人叫得一声,乍一反应都很紧张,那带头的狼伢子听到是唤他的名字,随即作手势示意旁人不要动枪。 狼伢子也认出了前方走出来的三个人,有些激动的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倒要问你们呢,这么多人夜煞黑的悄悄摸过来为啥呢?”徐行舟来到狼伢子跟前。 “这个夜晚事大了!今儿晌午康八营长给埋伏在山脚下的鬼子狙击手枪杀了,他的恩师谭师傅为给他出口气,早先前带着几十号人的要进镇子里去杀鬼子的头人,估摸这回是已经进了镇里去。” “等等,你是说康营长遭了狙击手的暗枪?”伍峰一下还不敢相信康八被杀的消息,这让他非常意外,有时他觉得康八那股慷慨阵词的性子跟他是很对味儿的。 “真的,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都闹着要跟他报仇,花二哥和徐家三少爷也吞不下这口气,都一起回了湾镇来。” “这些莽撞人,他们就不能忍一忍么!”徐家大小姐气道:“眼下都进了镇堡里了,那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是要跟他们一起赴死么!” 这时后方出现在林间和小路上的人影越聚越多,看样子约模百来人,都是武装在身的国军士兵,当中还有人扛着重机枪和弹药箱。 “谭师长就不让多人过来一起搞鬼子的头,说人多会坏事嘛。”旁边一国军兄弟说:“他们下了山之后,我们留下来的人合计着,都是共赴国难的同袍,都是为了抗击敌人,他们敢于身陷重营,我们又怎可以等闲任之,也组着百多人后面跟了过来,只等里面枪声打响,鬼子都围攻了,我们就冲进去杀开一条血路,要么解救他们,要么一起赴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七十八章 疯狗 再说从死里逃生的三人和前来搭救的人穿过房屋相连的天井,从另一头的屋前冲出,却遇上被追击的数名原先埋伏在巷子里狙击日军的自己人。 众多日军挤逼在暗沉的巷子里叫嚣着,借助两边民居的门前杂物或屋角向被逼得不停后退的人射击和扫射。 众人冲出巷子一阵火力压制,将那几个人解救回自己的阵营,本想着向另一头奔去,却遭到另一头出现的日军的堵击,这些日军很可能是从另一条巷子的通道绕过来的。 原先冲出的屋子里又有日军从那里钻了出来,一下子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谭世夫临危之下叫众人合力将屋里的出来的鬼子堵回去,直到冲回屋里将里面的鬼子截杀,守住了房屋相连有着高低落差的天井,只要鬼子从那一头的房屋过道出现,便会遭到天井上面的机枪手扫射。 屋外分散在巷子两边屋门内外的人拼死抵抗着两头不停逼近过来的日军,由于这段巷子狭窄且笔直,从黑暗中飞射的子弹,从这头穿过那一头,可将两头的鬼子互相射杀,这使得鬼子兵们一时也不敢狂冲过来。 屋里的几个得以一时冷静下来的人,都不外的又脸泛绝望。 天空一发照明弹映亮了整条巷子,也约模照见了屋内的空间,数人面面相对。 “我领着四十有多的人进来,转眼剩下这不到十个,兄弟们,有没后悔这玩命儿的闹一场?”谭世夫显是讷讷自言。 “你们说三国里那长坂坡赵子龙,给鬼子这么一围,是不是早被打成筛子了?”花二靠着墙用一块布条将腹部的伤口扎紧,防止伤口流血过多,这下倒显得有些开朗的说道。 徐三晚靠坐在一张椅子上仰着头说:“说实话的,刚才要没您老谭,我还真跨不出我徐家的院子了,我先辈威镇这山这海二百来年,那承想到我这节骨眼儿连根都留不住。” “三少爷,莫不是有人挖了你家祖坟?”麻生愣不防的问道。 “这个,得空我要去看看,怕是没得空了。” “还有没有法子?”谭世夫还是无奈的问了句。 “破屋顶走?走掉一个算一个。”马老六望着屋顶一块玻璃天窗外面映亮的夜空。 “这里离那最高的岗楼不过二百来米,在探灯和机枪的范围内,从屋顶出去,我估摸一个也走不脱。”花二靠在屋前的木窗边,刚好看见外面一个手雷在巷子里炸开,将离得最近的屋门口的人掀翻进屋里去。 “那就出去跟鬼子拼了,得死得象个样子。”马老六凛恨道。 “一起黄泉路上作个伴。”谭世夫看一眼照明弹的余光中躺地上的老廖愤然未散的脸,跟着就往门外出去。 可谭世夫刚踏出门口就听到高处山上响起猛烈的枪弹声,这使他不由得精神为之振,禁不住的向天空问了句。“妮,我还能见到你么?” 山上军营传来的枪声也使得周围几条巷子的日军都吃得一惊,尤其是在自家官邸由急招来的军医给他取弹头缝伤口的三斩藤枝也吓得抖着腿从床上坐起来,叫道:“还有敌人!?” 也在一旁让军医给处理伤口的山下芥木立即叫守卫的士兵去探知敌情,他专注地听着山上的枪声和炸弹声好一下。 “队长,从对战的枪声可听出这是小规模的枪战,但不知其它方向还有没分头而来的敌人?” 三斩藤枝气得鼓起两个眼泡,怒道:“八嘎!我断定就是附近山上那一撮草寇和孬兵,这下倾巢出动了,好,来得正好,还省得去剿了。” 三斩藤枝对他的传令官呼喝,传令调集兵力往山上去消灭来犯者,一个也不许放过! “队长,既是附近人抵抗组织都出动而来,想必他们的巢地必空虚,阁下何不来个以牙还牙,将其后方一举荡平。” 刚要躺平的三斩听了山下副手的这句话,又撑起身子思量着说道:“这何不失是个好谋子,本官要教这帮敢虎口拔须的草寇知道跟皇军作反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传我命令,叫上一个小队带上全部的协军饭桶一起进山去,剿灭敌寇的藏身处,老弱病残统统的一个不放过,死啦死啦的。” 三斩大佐这下又要躺平,可是近处突然而起的密集枪声和呼喊燥动,让他又一次立起半身,这回又是大叫得一声。“还有谁?” 跟着愣愣的看着他的手下山下芥木,让一旁给他缝伤口的军医显的是不知所措。 “队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小拔人溜进来要解救被困的自己人。”山下芥木听着近处的枪响和嘈杂的人声。“我们的对手还是相当有计谋的,会分散我方的兵力。” 跟着山下叫屋外的士兵警戒四周,以防又有人过来偷袭最高官长。 熟悉镇子地形环境的徐家大小姐带领的一个排的国军穿过镇外的铁网围,从巷子和人家的通道横插过两路屋巷抄了一头屋巷里的日军背后,将挤挨在一小段路上腾不开身子的敌人以密集的火力扫射,给受三面围困的人打开一条去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七十九章 掩没 众人一下都是沉默不言,谭世夫刚要说话,徐三晚却抢先大叫道:“我们把他藏起来了,他叫我们先走,赶紧走!” “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花二显得疲弱的说道。 “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徐行舟抓住谭世夫的肩膀,正好抓住他的伤口。 伤口的痛却冲淡谭世夫脸上的愧疚,他对人说道:“走,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往那里走?”徐行舟问大伙吼道:“原路折返是不可能的了,上面的巷子已经挤满了日军。既然你们都作好死的准备了,还不干脆跟敌人拼了。” “那你们不要来救人呀,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好了。”徐三晚冲他姐吼道。 “廖阿猛是多好的一个同志,你们。。。。”徐行舟言语硬咽。 这下,除了与巷子里攻击的日军相互战斗的枪声,巷子的上下都是嘈杂的声音,鬼子在上面的巷子开始往这边隔着两路紧挨的房子扔手榴弹,可是臂力不够,手榴弹在屋顶炸响。 众人处在狙击的阵营后方不过一下子,后方的巷子那头众多的日军涌了过来。 麻生看着那头奔过来的日军,黑暗中身影重叠,他突然叫道:“我知道了,潘家园腌酱坊,他们家的地下有腌窖与上面自家的铺面房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从地下经过上面的巷子,他们家房子连着三条巷子,从高处出去就能到镇边上,突过最后一排房子就能出去。” “这下潘家园的门面鬼子正在扎堆呢。”花二望着远处过来的日军。 “冲过去,把他们压退!”谭世夫一声呼唤,大有将领风范。 “潘家园这回应该没人了?”徐行舟下意识的问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鬼子来的时候,多少无辜成了侵略的战果。”伍峰说了句。 “富户早跑没影了,冲呀!”徐三晚举枪跨步而出。 “你小子嫌命长呐。”徐行舟出于大姐的心疼对她弟叫道,自己也冲了出去。 两边屋顶上的狙击手也跟着往同一方向打击从巷子那头瓟上屋顶上出现的敌人。 一阵拼死的冲突之后,众人压退了巷子那头的日军,占据了潘家园酱坊的门面,渐次进入该户人家的屋里,从屋后的天井进入地窖。 屋顶上的方华和另两个枪手也从隔壁的屋顶跳落下天井来。 随后合围过来的日军往屋里扔炸弹,把房子炸了个稀烂才进去搜人。 一行人从地下通道越过日军的包围圈,乘着黑夜出到镇子外的林带,这时与军营守军和增援的兵力交火的百来人也被凶猛的火力逼退进了林子里,与突围出来的人碰到了一块。 追扑出来的日军越过镇子外围的铁丝网,往前方的林带铺开,继续展开追杀。 山顶头这一带松树林里到处都是坟头,过了林带就是下行的山势,对于撤退的人很是不利。 望着从军营里追出来和镇子里各处破开围网撒在镇子与树林间的百来米空地上奔来的大遍日军,简单包扎一下伤口的谭世夫对身边的人说道:“咱们只管逃的话,敌人在后面追,迟早得把我们杀光,这下是最有利的时机,趁着敌人没进入树林之前,狠狠还击他们,要打掉其气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有田兄弟你说行么?”徐行舟看着郑连长道。 “那就跟鬼子狠狠干上一仗,趁着弹药还有余,要不过了山头,我们往下走,就没有优势了,鬼子非得把我们赶尽杀绝。” “兄弟们,占着坟包葬坑架枪跟鬼子拼了。”马老六扯嗓子对周围的士兵们喊道:“就算前面有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也要把他们顶在林子外,如果脚下的亡魂有灵,会助我英勇杀敌。” 近二百人迅速分布在树林里间隔有序的坟墓子后面,趴着坟头架起各种枪支对准奔来的敌人。 追在前头的日军小队长还以为这一小撮敌人只管择路而逃,这下边冲边挥着剑叫队伍追进林子里去,可未到得边上便遭到林子里射出的无数子弹还击,士兵纷纷倒在荒坡地上。 后面跟上来的鬼子士兵见前面的人倒得太多了,只得就地卧倒架枪往林子里还击,军曹叫嚣着逼着手下往前冲,给树林里射出的子弹打倒。 日军很快从后方架起掷弹筒向树林里发射榴弹,却因为有树林和坟头的阻挡,榴弹炸得树倒枝燃,坟土飞扬,对借助坟包作掩护的人杀伤力倒不大。 日军借助掷弹筒的轰炸,又发起冲锋,却又被树林里射出的子弹压退,荒地上倒下很多鬼子的尸体,这使得指挥冲锋的佐官一时不敢呼喝往林子里冲。 趁着日军调整兵力和对策的间隙,徐行舟发现趴在一坟包上的花二显得心力不支,许是伤势过重,让他愈发挺不住。 “老二,你伤得很严重,得赶紧离开这。”徐行舟接近花二身边对他说,跟着对近处趴着麻生说:“麻生兄弟,背着你家老大先行离开,赶紧走。” “我不走,这下杀鬼子多痛快,干么要走。”花二气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八十章 来生再见 当夜,还在镇子里的抵抗者与包围的日军胶着的时候,一百多鬼子兵调集所有的协军一同向山里抵抗者的后方留守袭去,要一举端掉这个组织的扎地。 这也是三斩藤枝不日就要实施的行动,作为侵夺者眼里总是容不进沙子的,容不得周围有半点威胁的存在,非斩草除根不足以安心。 虽说徐行舟预料到日军会有此一举,但转移毕竟需要时间,加上狼伢子威望不够,一些上了年纪的当地山民还留恋刚安顿好的家不愿挪窝,认为鬼子不会当夜来袭,留守的国军和抵抗者好多也认为他们据守天险,不怕敌人来剿,因此好一番劝说成效不大。 谭世夫的女人唐妮曾经历过如此的军阀争战,她有足够的忧患意识,力挺狼伢子叫所有人赶快转移,可是很多人不听信她一张女人的嘴,认为她胆小怕事。 等到离得最近的岗哨急慌上来报称有好多鬼子正冲上山来,山脚下放哨的早被干掉,人们才真正着急起来,慌里慌张收拾细软,还要拖着牲口跑路,狼伢子才发飙起来叫山民丢掉物品拖老带小向一边山侧新开凿出来的狭道往高处跑。 山崖断带上的守军还没真正进入防御阵地,众多鬼子端着机枪扫了上来,后面跟着的二鬼子呼喳喳一遍。 敌人很快打开进入山台的防守工事,数十人的守军和游击队员在缺乏有效果断的领导下,很快被机枪炸弹打倒于乱阵之下,真鬼子和二鬼子呼啦啦漫过断台上的林带向慌乱的人群冲来。 这时,一间石头房子里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拿着支勃朗宁手枪,一个抱着个布包着的陶像。 唐妮这下问王恩秀道:“你抱着个佛像干嘛呢,它能护得住你么?” “没有它我心神不宁呢。”王恩秀有些天真的说。 “往下发生什么事会让你不敢想象,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打醒精神来跟紧我了。”唐妮拉开门往外冲出,还给身后甩了句,跑呀! 这时鬼子已冲到近前,对乱跑乱撞的人开枪射杀,挥着指挥刀的小队长向手下呼喊道:“男人的统统死啦死啦的,女人的不杀,抓回去。” 从屋里跑出来的两个女人立即吸引数个鬼子蜂拥扑来,淫笑怪叫着要将她俩围住。 唐妮开枪朝一个离得最近的鬼子脸面打了一枪,其它的都吃得一惊,作势举枪还击,近处的日军小队长见到唐妮的身影和气质异于常人有的端庄,虽说年纪偏大,但风?不减,立即喝止要开枪的士兵,叫道:“给我抓活的,三斩大佐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心想着抓这女人回去定能邀功领赏。 靠着崖壁下的房屋跟前到处是奔跑的人,枪声和呼喊声响作一遍,妇女被抓于敌军之手,反抗的男人倒于刺刀和枪弹之下。 鬼子和协军对人群形成了围拢,护送一些老人儿童走过狭道折回头的青壮山民开枪与敌人抗击,遭到了围攻。 密集的枪弹中,狼伢子从靠着山壁的狭道上摔下倾斜的山林下。 两个跑离了方向的女人向着山崖边奔去,众多日军追在身后,唐妮的手枪打完了子弹,身后仍是一遍呼喝怪叫,鬼子协军把追捕的两女人当作是一场逐猎了。 唐妮虽是数次能凭身手解脱王恩秀被抓住的危险,但终是难敌众手,王恩秀最后被一个鬼子扯着脖领子抓住,她转身用手上的陶像把那鬼子额头砸了个包,脑怒的鬼子挥拳将她打跌在地,用她掉在地上的陶像一下将她砸昏过去,然后反手一甩将那陶像扔在草丛中。 一直处在人群中的协军头子姚老鸦子,开始就注意到这两个被追捕的女人,还认出其中一个是跟随徐家迁移到他资助的小院生活的女人,他知道这女人跟徐家的男人定有着不一般的感情,联想到自己爷孙三辈与徐家的恩怨,这下子又触动他要把良心拿出来晒一晒的冲动。 鬼子见躺地上的王恩秀身段胶好面容清秀,眼下就要见色起性,动手就要拖到附近的草丛里去。 “太君,把人交给我,我来押回去。”老鸦子从身后将要抬起王恩秀的鬼子撞倒,顺势把恩秀护起来,手上之前抓了一把唐妮枪杀的鬼子头上流出的血,这下抹到恩秀的脸上。 “八嘎!”鬼子瓟起来甩手就给老鸦子一个耳光。 “太君,人都流血了。”姚老鸦忍着火辣辣的脸指着女人脸上的血对太君说道:“这下的好事办不得,等回到军营,打理好,活生生的,太君美滋滋的。” 经老鸦头这么一干扰,要强暴的鬼子倒没了先前的兽性,也约模明白了老鸦头的意思,只得对他说:“哟西,哟西。” 跟随徐三晚和恩秀来到飞流山生活的水叔从冲撞惨叫的人群中找寻走散的恩秀,顾不得被枪杀的危险,当他发现竟是老鸦子抱着不知生死的恩秀,他发狂冲过去扯着老鸦子的头发。 “姚老鸦你个天杀的,敢动我徐家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老鸦子放开恩秀,抽出挎盒子里的枪,用枪后座两下砸在水叔的头上,水叔倒在了地上。边上一鬼子冲水叔刺过来的枪刺刺了个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八十一章 废人 当夜,在靠近浦滨县郊外的一个村子里的游击队的地下医疗站,包扎好伤口在小憩间不经意睡了过去的谭世夫,突然从恶梦中惊喊醒来,把屋子里的其它人也是吓了一跳。 “老谭,做恶梦了?”徐三晚躺在老谭躺的床的另一头,坐起来问道。 “我梦见我的女人掉进海里了,很深的海,她不停往下沉,向我伸着手,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沉越深。” 老谭从床边站起来,揉了下肩头问屋里的人道:“眼下什么时候?” 在屋子另一边的床上坐起来的伍峰拿出一个怀表借着油灯光看了下,说:“凌晨四点,咱歇下才不过一个钟,你要走么?”同时看着要拉开房门出去的谭世夫。 “我要回去山上看看,恐怕她是遇了劫难。”谭世夫拉开门出到数间瓦房的合院里。 “之前我们确已交代狼伢子回去转移山里的人了,再说鬼子不一定今夜出兵进山。”伍峰说着站起来跟出去。 徐三晚忽地也下了床跟出房门,屋里的其它伤员被惊扰醒来的,只是发愣的坐起来。 “你这伤和体力吃得消么?要么等天亮了凑些人一起走。”伍峰见老谭径直向院门处走去。 “老谭等等我,我怎么觉得我也是有牵挂的人了。”徐三晚向谭世夫说道。 旁边屋子里听到说话和动静的徐行舟看见眼下的情况,对伍峰说道:“一起走,叫上些体力尚好的人,是该回去飞流山的,我也怕那里出事了,希望这夜的变故能对你们有所警告,今后遇上再大的事也不要轻举妄动。” 老谭从院门那边听到徐行舟的说话,转过身来道:“要抗斗,必会伤亡,在敌强我弱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是轻举妄动,不然就只能够逆来顺受,但这样只会招来变本加利。” 谭世夫这话说得显然是愤慨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实,让他后来整个人几近颓废掉。 出门之前,徐三晚还去另一屋里看了下昏睡未醒的花二,联想到花二在敌人的枪火面前那股子悍然,也不知道他们往后在抵抗的路上还能够走多远? 当一轮晨光带着日辉映亮山崖上的林带,晚秋的山风吹过焚屋上空的余烟未尽,出现在崖台上的十数人无一例外的悲愤难禁。 焦燥更是使得站在悬崖边上的谭世夫一下看上去苍老了,一抹山风掀起他乱发的同时,他仰头向着对面的山壁上空高呼:“唐妮,你在那里?” 可是山无言,风难言,只有远近的山空的回音帮着他呐喊。 一些先头走避的山民回来给他们的亲邻收拾遗体,也在不停哭诉着,诅咒着。 被枪后座砸昏倒过去的水叔,许是年纪大了,被后来赶来的人发现才救醒过来,此刻他靠坐在一棵树下,对蹲在面前的徐三晚说道:“三少爷,我是无能为力呀,看着那就该天杀了的姚鸦子掳着恩秀,我冲上去跟他拼命,被他拿枪砸倒在地,恩秀呢,见着她了吗?” 徐三晚摇了摇头,水叔气急道:“准是那天杀的小鬼子抓走了,那怎么得了呀,老天爷哪,可恨那姚老鸦。” 徐三晚一下显得六神无主,当他看到不远处也同样茫然失措的谭世夫,他一下蹦了起来,作势就往断台的出口奔去。 “你要干什么?”一旁的徐家大小姐冲上拉住他。 “回镇里去。” “你回镇里去能顶个屁事,这下要冷静,赶紧帮谭师傅找一下他的爱人。” “还找什么,准是都让鬼子抓走了!” “都得是鬼子抓走了,我家闺女也不见了,到处找不着她呢。”一个山民在近处寻视着说。 听到这边说话的老谭已急跑开去,徐行舟见状赶紧叫离得最近的麻生拦下他。 “谭师傅,狂急回去镇里对救人起不了作用,得先冷静想一个办法。”徐行舟对要扳倒麻生的谭世夫劝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个人杀进鬼子军营里去。”谭世夫狂道。 “这样只会让你的爱人最先失去你。” 已经被某种可能会发生的形景摧疯了头脑的谭世夫仰头再一次喊出唐妮的名字。 山岭的回音荡来之时,山下方一个女人遏力的回应声却清楚传了上来,众人都意外了一下。 谭世夫狂喜的又冲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唐妮,是你么?” “我在这!”山下方刚才的声音回答道,这声音听来似是用尽了力气。 可是谭世夫失望了,他听得出不是他女人的声音。 “是恩秀!是她的声音。”一旁的徐三晚叫起来。 从芦苇丛走出来,在附近的林子里迷失了路向的王恩秀,到天亮了才找着上山的路向,身倦力惫的瓟上山来,听到上面的呼喊,她迫不及待的回应。 王恩秀让麻生背上山来,她看着老谭一个劲问她唐妮的去向,她回答道:“唐姐不是给鬼子抓走了,她跳崖了。” 这消息让围在她身边的众人都吃得一惊,老谭更是颓然失色,一下子像个废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八十二章 对问 当夜,天亮之前,摔进墓穴里的马老六和金宝因为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得已瓟了出来。 两人就着塌洞的上方埋了郑连长的尸体,做了标记。 马老六对金宝说:“胖宝,这下面是口大户人家的墓,棺材里必有值钱的东西,记紧位置了,那天等鬼子松了牙,咱再来开了它。” “连长,挖人家祖坟,可是要折寿的。”胖宝有点心虚。 “你还是担心那天让小鬼子嘣了你,还怕折寿。”马老六挎着金宝的肩头由他撑护着走过硝烟未散,到处都是尸体的坟地树林,远处好像还有人活动的影迹,应是日军士兵还在镇子外围搜索。 “这遍坟地里我觉着有不少有价值的墓葬,只怕那天让小鬼子看出端倪来,会动兵来开挖。”马老六早年间干过盗墓贼,这下他看着远近一些在黑糊糊夜色下还耸着的大土包说道。 “这下咱该想着往那走,活过来再说呀,有鬼。”金宝说着把马老六压到一土堆下,他发现远处有手电光向这边照来。 “他娘的,往外面闯,说不定还真会碰到鬼子的搜索,干脆往镇里回,咱不是有二鬼子的身份,被撞上了还能顶过去。” “可是身上的狗皮在被包围的屋子里换了,鬼子能信么?” “找姚老鸦来辩认不就是了,怕就怕我们开头袭击那队巡兵没被干光净,这下得先找到那个周大轮子和黑皮才行,他俩最好别让小鬼子嘣了。” “那就先往他们那联络处去。” 天蒙蒙亮起的徐家湾山镇,经过一夜的撕杀和翻寻,这时候鸡不啼狗不鸣,四下安静得像一遍废墟,只有一些巷口和转弯处还有日军的巡哨在守防着。 马老六和金宝躲躲闪闪一路下行拐过几道巷子才到得花二他们挖地道的那家小院房子,两人翻过院墙进了虚掩着门的屋里。 金宝在里屋的阁楼下拉动一根看似挂衣服的绳子提示三下,不一会阁楼上传出些动静,黑皮从阁楼的木梯口伸了下头出来,便转过身去。 两人从阁楼靠屋后墙的挟层上掀开的木板进了地下室入口,那时马老六还看了眼旁边的墙上开着一个可容人弯腰钻出去的木窗户,外面漏进来的天光已大亮。 周大轮子躺在地下室的大通铺上,他昨晚为干掉躲到屋内的鬼子,被捅了一刺刀,差点没把命捡回来,也亏着体质强壮。 “就你俩?他们呢?”黑皮看见只有马老六和金宝下了来。 马老六把从赶去徐家大院去救援之后的事大致说了一下,跟着就问黑皮那两个躲屋里的鬼子给收拾了没? 黑皮说,为干掉屋里两鬼子也搭上了一条半的人命,他和另一个伙记护着周打轮回了潜藏处,出来就碰上山下上来的日军堵得到处都是,凡见到路上有人现身都开枪射杀,为了留住条小命,只得又钻回地下室藏着。 马老六躺到板铺上叹了口气道:“二百来人的弟兄全跟小鬼子拼没了,就咱俩个得了坟地里头的先人护着捡了命出来,往后还乍跟小鬼子斗?” “只要有人带头,就不愁没人来帮。”黑子拿来冶刀伤的药粉给马老六身上的伤口敷上,看一眼一旁给搭把手的金定。“你小子身上的肉都是庙里开过光了的?枪炮就没伤着?” “没那事,走运罢了。”胖宝憨厚笑道。 “那咱就在这里等着带头的人来。”马老六说道:“我的兄弟全丢在这里了,得在这里陪着他们,往后寻着机会就跟小鬼子算一算账。” 这天夜晚,麻生从被鬼子抓来收拾战场的人群中混入了镇子,他应了徐行舟的要求,找到黑子和金宝,三个人把廖阿猛同志的尸体偷了出来。 尔后,在江边的树林里几个人站在廖阿猛的坟前,他旁边是刘广来的坟。 徐行舟看着廖阿猛的坟头说:“他是北阀时候从的军,进了我们的队伍,打仗时很勇敢的,拳脚上的功夫也很好,国共闹翻之后,他留下来参与营救我们的人,29年我在浦滨遭到汪派的暗杀,也是他及时出现救走了我,想不到,他突然就。。。。” 徐行舟伸手抹了把眼泪。 “这仇一定得报!”伍峰忽然说道。 “怎么,你现在也如此江湖气慨了?”徐行舟看着说话的人。 “这时候我不该愤慨么?”伍峰回应。 “愤慨可以,但不能冒然采取行动,刚过去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不能因为个人的牺牲就要逞英雄主义。” “一个人的英雄主义可以么?”一旁披着件套头斗篷背着枪的方华问道。 “你想干什么?”徐行舟问。 “我想为他出口气,他是我这些年的亲密战友,我们一起执行过好多任务,几次出生入死,也早是我心里默默牵挂的人,就这样走了,我心中难以平伏。” “难道我不是也很难受么!”徐行舟看着方华和伍峰说道:“我们都去逞英雄,去飞蛾扑火的拼命,谁来扛抗日的旗子?在强敌贱踏之下,我们最需要的是拧成一股力量,一股能够攻其不备的力量,一股能让敌人感到害怕的力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八十三章 目标 另一头,走在河岸边的伍峰问徐行舟说:“你让小华自己一个人回去山镇里,你知道她会有什么行动吗?你就那么放心她?” 徐行舟说:“在我们的队伍里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比方华的对敌斗争经历更久的了,别看她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打小就跟着父亲东躲xz,不是为了追杀一个目标,就是被一个目标追杀着,她父亲为了她日后能保护自己,从小教会她开枪的本事,她就这样不是在流亡的路上,就是在亡命的路上长大了,直至有一次她父亲受雇暗杀了上海黑龙会的日特头目,遭到该组织的敌特疯狂追杀,她父亲知道这一回是逃不过去了,才将年少的小华委托我们的人照顾,后来她被送到武汉的黄甫军校学习,这更加成就她作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但是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却是打小就染成的。” “他父亲是什么职业?杀手?”伍峰十分好奇。 “很厉害的职业杀手,曾干掉青帮的某位大佬。” “那你是知道她这趟回去镇里要暗杀三斩藤枝的了,她一个人能行吗?就不需要有人去帮助她?” “她曾跟我说过,守候一个目标也许要十天半个月,但出手的时间往往只有几秒钟,你说我们过去能帮她什么?” “再说,镇子里不是有麻生他们在吗,她有需要会找他们帮忙的。” 三斩藤枝对发生在山头上对敌者的拼死一战,让他既感惊惧又愤怒,这一战让他损失了数百兵力,而且自己也险些被装进盒子里打包回国。 这一战让他对徐家湾周围还有可能存在的抵抗者深感不安,数天后在一批从海上登陆增兵大战场的日军中补充进兵力,他对附近的山头和村庄开展扫捕,对所有可疑或持有武器反抗的人抓捕和击杀。 出于对敌的需要,马老六和金宝还是潜回了二鬼子的队伍,姚鸦子听说老廖在与头一批偷袭岗哨的亡命之徒拼斗时就英勇的送了命,不由得惋惜。 老鸦子也信了马老六身上的伤是被人用烧火钳子打出来的,因为炮火灼出来的伤口明显与刀枪伤不同,马老六和金宝最后是从死人堆里瓟出来的,他出于对老廖曾有救命之恩的感念,让老廖的兄弟马老六做了个班长。 昔日繁闹的山镇经过战火一而再而三的折腾,确实没有多少人敢在这里生活下去,留下来的大多是被押在这里做劳工的人,他们出不了岗哨围锁的山城,只有每天被鬼子押解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还有一些活得过今天不知明天在那里的人靠着下面的海港和商业的带动做些小营生活下去。 由于日军要扩建码头,建中转仓库和修巷路,增加碉堡,往附近山地林野扫寻抵抗组织的鬼子还不断抓人回来充当苦力。 这天天空阴沉湿漉漉的,绵绵细雨下个不停,高处山城的巷子里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风吹动屋檐下一些杂物搅动出的响声,不停诉说着人去巷空,昔日的形景不在。 一小队鬼子巡逻兵走过巷子的青石板路,一个躲进屋里的人从他们身后闪出巷子,飞快贴着屋檐下或残破洞开或紧闭的门户奔去。 汉子飞快撞破屋檐下的雨帘,顺势拐上一条窄阶巷蹬上上面的房屋间的天井,从一户房屋的后墙踩上靠墙的一堆青砖,一跃攀上墙上的窗户,拉开木板钉成的窗页,身子一窜钻了进去。 本来暗沉的屋内阁楼子里,给窗页打开窜进来的一道光搅动了,在一个用家具木板搭起来的木台子上卧着的人,拿起身边的手枪对准了下面窗外翻进来的人,随即便将枪收回。 麻生来到木台子边,他的头部正好与趴在木架台上的方华齐平,说道:“你就这么耐得住?四五天了都,就没瞅见那鬼头?” 方华转过头看着离她不到一米用一个陶罐来作开口的屋顶天窗,望出去越过两路平行的房子屋顶正好将那徐家大院的正门和前面一小遍空地瞅在眼里,两个站岗的士兵正立在门台上。 视线再远处是那高耸在民屋上的岗楼,那里也约模可见站立的哨兵。 她的狙击枪头就搁在陶罐口子里边,枪托顶着她的肩头,她往上抬头的幅度过大的话就顶到屋瓦顶了。 “总有一天我会瞅见他的,不过瞅见着也不一定能下手,得拿准一个一枪毙命的时机,这就说不准要耐多久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看运气了。” “就这么趴着?怕是没把那鬼头毙了,自己倒让这里的老鼠蚊子蟑螂蜘蛛的啃了。” “不是叫你给备好驱虫粉么。”方华将披身上的斗篷的头套拉了拉严,这让她添了几分隐秘感,接着说:“我父亲曾对我说过要完成一个目标,就得有静如僵蛇,动如猛虎的心劲,那天我要是一枪干不掉三斩藤枝,我就从这屋顶下一跃而起给他补第二第三枪,所以你还得给我找把小锯子来,待我慢慢把这头上两边的横木和竖格据掉阻力。” 麻生说道:“瞧你能的,我怕你是没时间耐得住,这两天小鬼子把从外面抓来的人安插进下面过去的巷子里了,怕那天就把人给塞进这处院落里,你就趴不住了。” “那就赌呗,让时间来判输赢,没准我就赶在人住进来之前完成了目标。” “那是,我也想你把那鬼头给开了瓢,只要你不动,咱兄弟几个就周围给你候着,谁也别想发现你。” 麻生将腰带上别着的小布包拿到架台上,跟着说:“几个馒头和煎饼,竹筒子里有水,你几天的口粮,我也不能多来看你,怕小鬼子发现了。不过小鬼子这阵子忙着修路,要把山镇上下的道路布局给改了,好些房屋都给拆掉,看样子是要长久盘踞在这里。” “那就更加得将其头目打掉。” 这阵子,谭世夫把飞流山附近的山岭林地小庄户和村落遍寻了几个来回,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他的女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眼前,可是他也无时无刻不被失望焦熬着,这种奔望和失落把他折腾得脱了形也是浑然不觉。 从一开始就陪着找寻的徐三晚也不知累趴了几次,但每次总能在荒山野岭中找到失魂落魄又狂热的谭世夫,他看上去已经没有昔日的风度和端庄,近似一个疯子和流浪汉。 第八十四章 绝境 这天近午时分,两人走到一条穿越荒野林地的小河边,捧起河里的水洗脸,擦拭身上的尘垢。 河水冷冻,因为冬天已至,还好有寒中发暖的阳光照在天底下,才不至于让衣着单溥的两人瑟瑟发抖。 老谭卷着裤管踩在没膝的流水中,向四周的林野转望,说道:“三晚,想一想我们还有那个地方没找到的?” “这可是说不准的。”三晚也跟着四望。“到处都是山坳林子的,有的地儿没转到也说不准,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咱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有没有别的法子?” “能有别的办法么?往下只能扩大范围去找,再找不到她,我就在这里做孤魂野鬼了。” 老谭低下头看着河水中抖晃的倒影,约模也察觉到自己的迷茫。 “要我怎么说你好呢,老谭。”徐三晚离开河面滩坐在河边一草坡上。“难听的话,我说了你不爱听,但是这也许真是一件无果的事,你的女人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或许真如你所料她挂着树枝落地,事后也真有人救了她,但不一定就活得过来呀?” “不可能!”老谭的反驳显然缺了些底气,接着说:“即使活不过来,我也要找到那个救她的人,问清楚情况,绝不会让她下落不明的。” 谭世夫转过头看一眼徐三晚,见他也在定定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嫌烦了,那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没有这个事呢,再找多半个一个月的我都跟着你,只是这些天我看得出你对我唐姐真是够紧张的,真怕有一天你要接受失去她的事实,哎,我这张嗅嘴乍就说些你不爱听的。” “我与唐妮经历过的事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为什么能相伴不弃这么多年,那都是有血有泪的,如果你有过一个人舍生忘死的为着你,想必你也不愿接受失去她的事实。” “那也是,我要是有一个人这样对我,我也得非要找到她不可的。”徐三晚说着忽地想到什么,警觉着对谭世夫道:“早些天鬼子就开始散开在山里搜捕我们的人,唐姐和救她的人会不会遇上鬼子的抓捕?” “命运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是你我能猜得到的么?只能祈祷她逢凶化吉,大难至福。” 老谭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空中一道枪响直刮过来,子弹打在他身边的河水上跳起水花,他一个激凌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树林边上一伙日军士兵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伙人有近十个之多,当中还押着好几个绑着绳子的行商走贩的过路人。 日军远远向河边的两人又放了一枪,并用蹩脚的汉语叫嚷着,举起手来,不要动! 坐在草坡上的徐三晚却顺势一个倒滚躲到旁边一处河水冲积出来的土堤下,把插身后的枪抽出来,他回身来向老谭叫道:“快躲过来。” 还站在浅水中的怪谭本想叫徐三晚不要动,等鬼子近到身边来再见机反击,可徐三晚这一反应让奔近来的鬼子起了敌意,纷纷端起枪来,放慢脚步。 怪谭逼得没法了,因为他再迟疑一两秒很可能就被射来的子弹击中,当下向着河中几个跳跃趟水,一个纵身扎进冰冷的河水中潜开去 远处的日军纷纷开枪冲河水中射去,跟着向周围散开,只剩两个押着被绑的人停下脚步。 徐三晚稍一冒头要看清楚日军靠近来的方位,就被几发子弹飞射过来擦过他的头上,或打得边上的泥土激起的沙子打得他脸脖生痛。 他只得猫回土堤下,心想自己一露出鬼子的视线下,定会被子弹打中,可只顾这下躲着也必被靠近来的鬼子给围了打成筛子,没准这回又是凶多吉少。 水中的怪谭几下猛扎向河心水深处,子弹穿入水中灼出滚烫的波泡从他身边划过,他从水下抽出身上的左轮子,身子一挺向河面冒出,扬手朝河岸上的鬼子瞄准,两枪将一个走在最前头的鬼子打倒。 河岸上的数支枪当下向冒出水面的怪谭射来子弹,他只得一头扎入水中,另寻方位,这下在水中睁着眼却发现前面隐约现出个耸出水面的土墩子,墩土上还生长着水草,他发力潜过去。 徐三晚这边见怪谭从水中开枪还击,心气一上头,也冒死拼了,从土堤下半蹲起身子,开枪朝还没看清楚身影的鬼子打去,待他看清楚七八个人散开在开阔的草地上都向着他举着枪,他一下吓怂了,往土堤趴了下去,头上的子弹嗖嗖飞过,打得河水咚咚作响。 怪谭从土墩子的水草背后冒出来,开枪打倒一个从侧面要攻击徐三晚的鬼子兵,这让草地上的其它日军都趴到地上,朝河中枪法奇准的人还击,同时匍身前进,要先干死河边躲藏的那一个。 看着这情形,躲在水草背后的怪谭也是为徐三晚的处境着急,他转动左轮子的弹盘见只剩下三颗子弹,无论如何也是干不倒岸上的敌人,只要他子弹打完,鬼子同时向徐三晚进攻,势必将他围杀。 而且鬼子兵当中还有人持有一挺歪脖子轻机枪,这下将一梭子弹扫过来,几乎将土墩子上的水草扫了个平头,怪谭只得缩着脖子在土墩子后面,仰头大叫出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八十五章 背影 猎人在子弹飞来之际倒身翻滚进一草地上的凹窝,趴起来开枪将一追赶他的鬼子兵射倒。 爬上土堆的怪谭用左轮子仅剩的子弹两枪反杀那个机枪手,剩下的三个日军慌了起来,不敢再对战,向着刚才过来的林子那边跑去。 徐三晚起身追击,射倒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刹时间感觉绝处逢生,精神极度紧张过后不由得变得虚脱,一下跪倒在草地上,看着那两日军扎进了林子里。 本来胡乱逃进树林里的难民发现鬼子也逃进松树林里,他们倒从另一处跑了出来,看着鬼子落荒而去。 怪谭从河中游过来,也是疲累的爬上草坡地,向那猎人走去。 猎人却走近给他打倒在地上的日军,给补了一枪,因为他知道猎枪散弹的杀伤力远距离一枪不足以致人命。 “大兄弟,幸得您及时出现救下了咱的性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好。”谭世夫向顾着在尸体上搜出子弹和手雷的猎人拱手喊道。 猎人却从长发遮掩着的脸上露出忌视的目光,显然他对生人由来戒备,也不理会老谭的说话。 徐三晚挣扎爬起也向猎人走来,那几个从后面跟过来的路人从鬼子身上捡刺刀给自己松了绑,也向他们走来,也向这些会使枪的人表示感谢。 大伙正说话间,那猎人忽然挥着手大叫,却是哑巴发出的声音,他的动作和神色像是向人们表达危险的信号。 “是个哑巴?”老谭看一眼徐三晚。 徐三晚却只顾看着那猎人的模样,像是遇见一个早前认识的人。 “确是个哑巴,以前老到咱镇上用猎物草药换粮食和物品的。”徐三晚说:“因为哑巴,每次都独来独往,凭谁也不搭理的。” “你们赶紧走,这里非常危险。”老谭对几个行商赶路的人说道,他从哑巴的举动意识到附近一定还别的鬼子队伍在,一定会循枪声赶来。 “可我们往那里走?本来赶路要回浦滨的,那料想撞上鬼子抓人。”商贩中有人说。 “之前咱在那边就远远碰到了一拔鬼子兵,躲过去了,没成想往回走又遇上另一拔,走不掉了,都被绑了,鬼子是在到处抓人呐。” 另一个背着行囊戴着顶绒线帽子的男人说,他们看上去都四五十好几的人,无非都老实巴交经不住变故,估摸有个拿枪的日军就能掳住他们。 “老哥几个都是往内地做些干货贩卖的,听说家里遭了战火,便丢了买卖往回跑,一路上便听说鬼子是从这里打上来,可还是要回去看看,家里八成是没有了。” 这当下说着话,那哑巴猛地跳起来指着远处,紧张得嘶哑叫着,示意众人去看。 他们扭头发现远处一伙日军沿着河岸向这边而来,正跑得急匆势汹。 “赶紧的跑呀!”徐三晚对几个吓得傻愣的老乡喊道。 那哑巴倒先一步与追来的鬼子拉开了距离,向着远处的丛林奔去。 几个男人也立马高一脚低一脚向敌人的反方向跑,老谭和徐三晚迅速捡了些枪弹,从后面赶上,这时子弹已从远处飞过来。 “咱之前就没见过那哑巴,他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两人奔逃着,怪谭问徐三晚道。 “我也不晓得他的窝在那呀?没准就在附近呢,是不是要跟着他?” “这里离断崖的山脚也不过四五里地,是他救走唐妮也有可能的,再说他也救下我们,咱不能就这样算了,盯着他。” 几个赶路人早疲惫不堪,况且也跑不过军事化训练过的日军士兵,很快被拉近了距离,谭世夫和徐三晚为了掩护他们,与日军交起火来,那猎人倒是消失在丛林里。 但是这一拔的日军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追进林子里就散成了一遍,枪弹在林木间呼啸交织着,那几个跑不快也不懂得躲闪的人很快被射倒了两三个。 “赶紧跑,救不下的。”徐三晚拉了一把闪在树木背后的老谭,自己先一步奔逃。 老谭也不想刚才被困的情形再现一次,只得丢下另两个已惊到跑不快的赶路人,向林子深处逃。 但是日军决不轻易放过这两个之前消灭他们自己人的抵抗者,一刻不停地追赶,不停地开枪。 三斩藤枝向山里展开扫捕主要目的就是要消灭这样顽固的对敌。 “不要呈直线跑,绕着树木,不然很容易遭到射击。” 怪谭对奔跑的徐三晚提醒道,跟着靠着一棵针叶松树桩,转身用三八步枪将一个跑得最前的鬼子射倒,这时鬼子离得他们最近的也不过百米了,幸好林木交错造成很大程度的遮挡,为他俩的逃脱提供利好。 “哑巴跑那去了?瞅着了么。”怪谭对与他拉开十数距离的徐三晚又喊了句。 “早钻没影了,最后见他一眼是向着前面的山脚去的。”徐三晚冲着前方叫道。 前方林子尽头竟是与山岭隔着一遍竹林,而且竹子长得一簇簇的密集交错,人从竹丛之间的空地奔进去就看不见了。 这两人看见眼前出现的这一遍高大的竹子,都不由的脸现欣喜,想到再不用被子弹追着跑,逃生的机会大了多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八十六章 夜行 樟村位于浦滨与徐家湾之间的一遍肥沃的盆地当中,本是个渔米发达之乡,是个有数百户人家的大村子,村中房屋众多,无数大树遮蔽,数天前日军把这里扫荡了一遍,本已变得了无生气的村落,更添了许多残垣败瓦。 这夜晚星月依旧,村子里暗沉死寂一遍,一些房屋的余焚还散着烟气飘散在夜空下。 远处那起伏的山峦背后隐现阵阵光亮,还能隐隐听到轰炸的声音。 一户人家的院落里黑灯瞎火的,只有残月星辰照亮的光线映着屋里几个靠窗而坐的人头。 一个男人在院子里的一口井边打水上来清理地上的两条草鱼,跟着用刀切块装进一个盆子里,然后往一个房子里走进去,将门闭紧。 不一会这边屋里的人就闻到一股柴火烧着的味道,可那个屋子里却看不到火光,为了做一顿饭他们都得躲得紧紧的。 因为村里有日军的暗哨和奸细,日军据可靠消息得知樟村里有抵抗者的窝点,可是狡兔三窟,总是找不着抵抗者的藏身处。 这时,坐在窗边的谭世夫抬头望着天空一轮残月和寥落星辰,沉默无言。 “老谭,还在想你的女人呢?放心,那哑巴是个好人,会照顾好你女人的。”一旁坐在床角捂着肚子饿得慌的徐三晚说道,跟着骂道:“他娘的,打娘胎出来就没饿过这么惨,照这么下去要不被小鬼子打死也得饿死了。” 前两天和背着唐妮跑的哑巴分开之后,怪谭和三晚还被追了两个山头才甩脱鬼子的追兵,过后他俩回去那一遍山野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找着那哑巴。 “谭师傅,那哑巴我认识,跟我有点交情的,这两天我带你们去找,准能找着他。”站在一旁地上伸腿踢脚做着体能动作的花二说道。 “你们可要小心,这阵子鬼子在这一带的活动很频繁,好像有些军队还往这边回流,不知是为啥事?” 一个在屋里一张桌子前摊开碗筷的男人说了句。 谭世夫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说:“你们听那远处传来的声音,那是飞机大炮的轰炸声,都炸了多久了,这得有多少人马在溃退?” 坐在床头边用一小块抹布摸黑擦拭着怀表的伍峰说道:“据我们的人之前递来的消息,几十万老蒋的军队正从大上海往外撤退,被日军的飞机大炮追着轰炸,想想那情景得死多少人。” “明年开春的荒山野岭可得一劲儿抽枝发芽啰,我道这几天乍就冷得人直发抖,敢情是一下挤不进鬼门关的魂都在天底下飘着呢。”花二将脚上的绑腿解下来重新扎上。“你们说有没有往这边跑过来的?” “你是说生的还是死的?”徐三晚问了句。 “当然是生的,死的能顶什么事,死鬼打得过生鬼?”花二道。 “都打乱跑散了,跑来这边也是有的,就看会生出什么事来。”摆碗筷的男人说道:“难怪小鬼子会调人马回来驻防,早一阵从金山那边登陆的鬼子大部队有些还散到盐仓和浦滨去了,那是等着堵击溃军的。” 徐三晚见刚才那个杀鱼整菜的汉子捧着菜盘和瓦煲进来,他赶紧爬起来,叫道:“这下吃饱了比什么事来都紧要,可别才吃起来就来鬼子端窝的。” 大伙也都围到桌前吃晚餐,一盘草鱼一煲粥,几个男人围着吃,伍峰看了一眼郁郁不志的谭世夫,很是不意,顾自说了句,民族危亡之际,儿女之情算得了什么? 怪谭看着说话的人,放下碗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女人丢了我就不该找么,还是我连累你们了?” 徐三晚赶紧劝道:“没这回事,别动气。”跟着对伍峰说:“我说你伍同志乍啥时候都大情怀呢,还让不让人吃饱了。” “我是心里堵的知道么!”伍峰也放下碗筷道:“咱们没多少人了,鬼子都在眼皮底下晃着呢,往后怎么打鬼子,怎么拉起咱们的队伍?” “你跟我说这些有啥用,我又不是委员长,也不是朱老总,要我说没人就对了,都回家找块地种红薯去。”怪谭没好气道。 可这话才说下,伍峰猛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本就不稳固的木桌了一个抖晃险些将桌上的粥菜甩地上。 “你是儒夫!”伍峰一下气得说不上话,只得抢白一句。 怪谭只顾捧起碗吃粥,白了伍峰一眼。 “要是我姐在这里,肯定会说你这下的态度很严重!知道么,鬼子的便衣还在村子里瞎转呢,你是想大伙被端了?你好歹让咱吃饱了再说。”徐三晚对伍峰说。 花二也跟着劝道:“打鬼子的事急不得,只要咱不被打死,都总能拢着人打他娘的,这下别饿死了才是正经,都吃,别吵嘴了。” 伍峰还要说什么,忽听院子外面传起两下低闷的哨子响,花二首先警惕起来,道:“这哨子咱挑帮的,莫不是麻生来了?” “赶紧出去招呼下,别让外面放风的人误会了。”徐三晚放下碗筷,花二却抢先一步出了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八十七章 敌特 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事由是两个在村外蹲点的鬼子暗哨遭到山里过来的数头野狼的攻击,鬼子惊慌之下开了枪。 不过这件事倒是引出村里的两伙便衣人的闻声而至,开枪的鬼子遭到粗暴的教训。 但是这件突发事情当中,透露出鬼子暗哨之间的身份确认方式,因为当中几个人走近藏匿者的地点时,还遇上几个后面赶来的人,双方都露了下衣袖,手腕上绑着的一扎白布。 等便衣鬼子又没入寂静的黑夜之后,一行人穿进村外的玉米地,在田埂边的几棵树下,花二和马老六偷偷摸到两个被打了还不能停息怨气的日哨身边,迅速解决了他们。 马老六脱下日特手腕上的白布,原来只是一块伪装扎伤口的纱布,只是上面涂了一团血红,却形似了日军旗的样子。 路上马老六还说这一带很多日特都不是三斩藤枝所部派出,应该是攻打大城市的特别行动组,这几天在国军溃退的路上还暗杀了数名旅团级的将领,因为他们伪装平民混入军队当中。 这夜晚风寒,开阔的田地水塘间风声呜咽作响,远处的林地山岭好像到处都是不明出处的回响,有人的叫喊声,有机枪的突突突响声,炮弹炸起的声音,也有卡车驶过的声音。 “前头是不是真在打仗?我都听到声音了。” “我也听出来了,可那个方向在打呢?” “鬼知道呢,没准几个方向都在打,鬼子要乘势消灭老蒋的部队,退路都不让的。” “咱这么往前走过去,兴许就给兜进枪林弹雨了,咱是明知山有虎。” 一路上说着话,穿过一小遍林地刚要走上一条泥土马路时,就听见远处路上传来隐约的喊话声,怪谭对大伙说:“有人过来了。” 大伙都往林子退回去伏到杂草地下,盯着土路上远处隐约过来的一拔人影。 奔走的一小队人近过来,黑夜下也看出来不过十多个人。 “这是鬼子?还是咱被打散的溃兵?”草丛堆下花二问一旁的马老六。 “是我们的队伍,准没错。”马老六看见人群当中好多着装的身影是国军士兵的样子,说着显得兴奋要爬起来。 “先别动!”老谭却一把按住老六。 “你们看清了没有,这帮人当中有几个是平民着装。” “那是?”马老六疑问一下,当即骂了句,说道:“那几个是鬼子的流动哨?” “你想这个时候还会有真的老百姓跟国军走作一堆么?他们要找死呢!”伍峰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伙国军队伍引路走在前的却是两个黑衣着装,戴着大盖笠帽的人,一边跟一个戴碟型钢盔着土布军装背排弹包手持冲峰枪的国军领头说着话。 “大兄弟,跟我们走准没错,这里那儿最安全没有我们不知道。”黑衣人中有个说道,话说得很是拗口。 “那是,有你们当地游击队带路,我们就能找到一条路避开此地日军的堵截。”领头的国军说道。 “你们后方还有多少人?”另一个黑衣跟着问,他随即回头看一眼这一撮清一色军装挎着各样枪械跑路的人,也与和他近似着装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我部半个旅的人从往嘉庆撤退的路上拼死突围过来,都在那边山脚下停留着。” “回头都把人带过来,我们那里有吃有喝的。” 夜静之下,这些对话声很清楚传到林子里藏着的人耳朵里。 “这鬼子冒充咱们的人,怎么对付?”伍峰气道。 “他们是要将人引到自己的布防地,好解决。”徐三晚低声说 “还用说,拦下来!”谭世夫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怎么拦?” “直接冲过去。” 一听这话。身材偏瘦的马老六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正走到近处的人群冲过来,招手喊道:“粤军的兄弟等一等。” 突然间从路边冒出个人来,奔跑的人群都警惕的停下脚步来,抬起手头的枪。 “你们是谁?”先头说话的国军抬起枪对着马老六,但他这下看到的可不止一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也只顾看着这帮突然出现的人,不知是否正在判别来人是不是自己人。 马老六故意举起双手,将手腕上绑着形似扎伤口的白布带露了出来,那两个离得最近的黑衣人发现这信物,紧张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 “自己人,我们都是当地的游击队。”马老六说着看向一个年纪偏大的黑衣人。“老林,队长担心你们有危险,派咱来接应你呢。” “哟。”黑衣人不由得叫出声,却立即改了口。“好,辛苦了。” 国军的领头却没有放松警戒的神色,他看着马老六靠近来,突然向他敬礼,郑重道:“桂系第二一集团军171师第512旅第7步兵团3营中尉连长马阿六向粤军的兄弟致敬。” 几个黑衣人很意外的听见马阿六说出这番话,可在他们意料不到之际,身边已被人迅速围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八十八章 溃兵 “这是从徐家湾过来的方向,日军这个时候出动兵力,莫非是已经知道你们往这里过来?”马老六问李连长道。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这不过是前线敌军一个发报的事,但我估计往这里突围的不止我部的人,还有其他部份的人。” “前方有多少人马在撤退呀,你们听,枪声愈发明显了。”伍峰向汽车驶来的反方向望着。 “大部队都往南京方向撤了,我们这条线的怎么说也有数万人,要不日军怎么出动飞机大炮在后面追,几个师旅的人挤在一两条公路线上,炸弹从空中呜呜地下来,机枪也从空中哒哒地扫射,你老母,再不择路撤退,都得去见阎王。”粤军当中有人说道。 “都被打急了,就只管着逃了,谁还知道往那里撤好呀,部队还在那边最高的山脚下停着呢,要是找不到退路,就上山作一死战了。”李连长说。 “你是说那座山?。”徐三晚急得跳了下脚,伸手指向远处夜空下明显高出一头的山峰。 “我们就是从那边摸过来的,在一处小路上遇到这几个日特,说他们是这里的游击队,有吃有喝的,这不急着要找路向,也饿得嘛。”国军队伍里有人说。 “这时候你们找不到路的,这阵子鬼子出动近千人撒在这荒山野岭,就为翻我们这几十号人出来干掉,那会不知道你们的出现。”花二在一旁说。 “赶紧走,鬼子近过来了,要相信我们的话,就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头。”伍峰对李连长说。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李四弟下意识问道。 “我们熟悉这一带,至少不会让你们迷路。”马老六按了李四弟一把。 李四弟再往汽车过来的方向看去,这时候已经看到灯光照见的路上很多奔跑的人影,心想这一拔敌军没准真是去围剿他们这支溃军的,于是下令往回急撤。 一路急奔快赶的,却未到得飞流山脚下,就撞见一拔从盐仓方向退过来的溃军,黑夜下的树林子里和荒野坳地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人,后方的子弹和小口径逼击炮,也是狂乱地追击。 漫林遍野奔跑的人显然已经失去有效的指挥,任由敌军在后面追杀,竟是没人敢回过头去还击,但他们很多人手里还拿着枪械。 众人面对眼前一遍溃象,都是束手无策,一直懒得开口的谭世夫这下也忍不住道:“这那里是军队,分明是一伙逃亡的难民,这样下去死剩最后一个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么往前跑,必定会给后面过来的敌军给兜住,被围住了屠牲口都不带这么容易的。”花老二说了句。 “那为什不杀一个够本,杀多一个赚了。”马老六说。 “要有人带头才行,官大的叫跑,当兵的就只管着跑了。”徐三晚说。 “谁都不想做那个首先被杀的,都想着要逃命,可是下一分钟死的往往是自己。”伍峰说。 听了这些话,再也看不下去的李四弟带着自己的人迎着一处跑得最为集中的人群拦截过去,同时冲溃兵们大叫道:“不要跑!前面有敌军过来,你们这样跑只会送死。” 谭世夫指着离得不过十数步的一棵周围最高大的树,对花二说:“老二,你爬上去看,看能看得出追兵有多少吗?” 花二便向那棵树跑去,三两下撑上树杆攀着分枝往上爬,不一下没入树梢叶中。 逃跑的人们见有别的部分的国军出现阻拦,都不予答理,只管跑,李四弟带人横枪挡住了一撮最为集中的人前头的几个,却给人用枪指着脑袋叫让开。 “你们是那一部份的?敢命令老子的人!”溃军中一个军衔是团长的人从人群中走到李四弟面前。 李连长回了自己属部的番号,那人听了冷笑道:“老子还是中央军呢,无论那个系的军现在都成了溃军,大家都在逃,你还想老子带队把敌人顶回去么。” “让开!”一个很可能是该团长的警卫的人用手枪指着拦在前头的人。“你想让我一枪嘣了你?” 李四弟转身看一眼,掉头对溃军说:“前方正有一股日军扑过来,你们看到远处的灯光没有,鬼子的卡车正拉着炮火赶来,你们往那里逃?” 从路上开近过来的日军队伍,发现了最先跑过去的人,纷纷向从队列中散出拦住去路,开枪射击,奔跑的人发现前方有敌军出现,慌得兜回头或是往另一个的方向跑。 很多本来散开着跑的人发现官长这边停下来,加上前方又有人敌人出现,都跟着向人多处聚拢过来。 溃军团长也看到了前方遭到敌人的堵击,远处路上的军卡投过来的灯光似乎晃到他的脸上,他咒骂一句,把手往一个方向挥动,喊道:“往这边走,老子就不信甩不脱这狗日的穷追猛打。” 人众跟随那团长要横向往那边公路过去的林子里跑,李连长被人推开一边,他怒喊道:“被敌人追着跑,你们还没受够么,这一路上死了多少兄弟,都是子弹从后面打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八十九章 冥冥之中 一些团长的亲信,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干掉,向着谭世夫几个冲过来,为首是那个警卫官用枪指着他们喝道:“你们谁开的枪?敢杀党国的将官,我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这时,日军已从两边形成了挟击阵势,子弹嗖嗖往这树林里飞射着,不想原地等死的都举枪还击了。 警卫官见没什么人拥护他,他也扭转不了局势,一下还真不敢开出手头的枪。 “大敌都杀到眼皮底下了,等你有命活着再找我问罪。”谭世夫冷冷看着团长的警卫,一种临危自威的气度,让面对着他的人看着都不免畏了几分。 “可你倒是说下,这种他娘的绝户仗怎么打?”警卫身边有人看出眼前人的非凡之处,要想活命,可能还得靠这人才行。 “看到身后那座高山么,朝着山的方向,边打边撤。”谭世夫指着远处的飞流山。“周围的城镇都被敌军占了,你们只有上山再作找算。” “等我活过来再跟你算账。”警卫官心有不甘的抛下一句,便带人去呼喝引导所有人往一个方向边打边撤。 “那我们怎么办?”这下徐三晚问了句。 谭世夫对一旁趴在草堆里开枪的伍峰喊道:“你和老六带着人往山下走,尽量往林子里钻。” “咱几个往鬼子身后走,咱目标小不易发现,得有人干掉他们后方的炮手,要不这鬼子炮兵轰,步兵冲的,这一路逃到山脚也没多少剩的。”老谭对身边的几个说。 溃兵们都顺着一个方向快速逃去,黑夜下显得怆惶不已,作为断后的人面对日军密集的火力,不断倒在林木和荒野地上。 两股日军从后方合并,比起逃兵多了一倍不止,而且日军还从卡车上抬下小口径步兵炮,架在空地上向溃军的方向发射炮弹,炮弹不停飞落树林和人群处,炸起一丛丛火亮的硝烟。 老谭带着花二和徐三晚偷偷猫腰往反方向钻去,徐三晚跟在后面回过头发现肥宝跟了过来。 “你怕鬼子看不见咱,给咱招子弹呢。”徐三晚喝止肥宝。 “往那边走。”花二回头也对金宝喝阻。 “让他跟上,没准他有用处。”老谭却让金宝跟上。 “瞧你一个顶俩的,趴下来藏得住屁股么?”徐三晚一拳头打在走近来的肥宝屁股上。 四人走出一段路绕过原先追击溃兵的那方日军身后,这时追在后面的炮手,因为那头开卡车过来增援的开始发射有效射程更远威力更猛的火炮,他们可以松懈下来歇一歇了。 三个提着掷弹筒子和背着弹包的日军聚作一处,当中一个发烟点火,几个人对着远处逃亡的人群谈笑风生。 怪谭和花二从鬼子后面的杂树丛中摸过来,几下子手脚将他们打倒在地,跟着提着掷弹筒和弹包往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走去。 “老谭,你是要用这个打那边鬼子的炮阵么?”徐三晚和肥宝从后面跟了过来。 老谭看一眼附近还有稀拉从林子和野地奔走经过的鬼子兵,说道:“给咱们的时间不多,只要三筒一起发,连发三次总能打到那数门炮身上,跟着咱就夺路而逃。” “可咱不会摆弄这个。”花二说。 “这个我懂,出征之前教官教过演练过。”肥宝蹲下来将掷弹筒架着,从弹袋里拿出弹包。“把弹放筒里,勾发火装置就行,关键是方位要拿准可不容易。” “不管了,犹豫一下日军就会发现我们,都架起来打,”老谭以前是使过这种类似的掷弹筒的,这下用起来相当麻利,徐三晚也跟着拿起一支来摆弄。 两个从附近奔跑向那边大部队的日军发现黑夜下这几个模糊的人不知在赶什么,便向他们走过来。 花二发现了离得也不过二三十米的鬼子,迅手开枪将这两个走近来要一看究竟的鬼子射倒。 从徐家湾增兵过来的指挥官是那刚刚伤愈的山下芥木,这下他和几个小队长,指挥官的站在公路边,卡车照见的灯光下。 前方不过十米的空地上,架着几门45毫米步兵炮,几个士兵在装弹发炮。 “把车灯光都亮起来,照向炮手,让他们干活麻利点,把溃逃的敌人轰得死啦死啦的。”山下芥木对身边的手下嚷道。 日军便指挥着将公路上的几辆卡车灯光全往炮阵照来,原先的追兵指挥官跟山下芥木站到了一起,对他说:“据可确实消息,敌军溃逃的方向,还有一股溃军逃往了那里,约有千多人,另有数车军火随行。” “不足为虑!”山下不免傲慢道:“如果黑夜之下不能将其消灭,那就白昼之下将其挫为炮灰。” “是的,一个四面失援的孤军,何足让山下君您费心劳神。”少佐指挥官不由攀附一句。 “等打完这阵炮火,就乘胜追击,一举将敌军歼灭,前田少佐你亲临一线指挥,这场战斗的功劳就归你来领。” 山下说完这句话,顿觉头上方有个黑点子向着他这边砸下来,他也算是惯历战场的人了,下意识就想到,这会不会是炸弹,当下一把将那个对他立正喊嗨的少佐的衣襟抓住拉拢他身体掩住自己向地下摔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九十章 旅长 溃兵逃往飞流山近处,得到另一部分的溃军赶来的支援,由于援军的武器装备比较充足,双方合并起来重组火力,把追兵的气势给压住。 日军失去后方的炮火支援,火力锐减,加上黑夜下利于防备,不利攻击,双方火拼之后,日军气焰顿消,山下芥木决定等到天亮之后,调集兵力军火再战。 李四弟所说的半个旅的人就停留在山脚下的一个本有着十几户人家的村子里,官长和机要人员临时搭了个账篷在村子三面围绕着的晒坪场上。 谭世夫几个人在路上遇上狙击得胜往回走的军队,与里面走着的马阿六和伍峰会合到一起。 李连长向一个带队支援的突击营长郑重介绍这几个当地的抵抗者,说他们对这一带很是熟识,或者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一处的敌占区。 于是该营长就带他们一起去见溃军旅长,那名被谭世夫枪杀的团长亲信几人也紧随其行。 往山脚上走了一小程就来到这处村子口,李连长说他部到得这里,村民已经走空,想必是往上进了深山。 花二说这是一个叫王姑寨的村子,全村以种茶为生,所有种晒出来的茶叶都是经他挑帮贩卖出去,村中的大遍空地就是用来晒茶的。 守卫围绕的空地上,从账中走出两名党国的军官,其中一个头上还扎着一圈纱布,额头处的纱布还渗着血迹。 可是还没听得手下介绍来人,那个团长的警卫官越出众人向军头报告说:“这几个人在我军执行撤退的路上,枪杀了我的团长,罪大恶极。” 扎纱布那人身旁的人回应道:“是么!这么大的胆子,来人,把这几个抓起来!” 听得这话李连长先站了出来阻止道:“不要呀,陈参谋,他们可是出于义举的,他们是当地的游击队。” “游击队?这么说他们是老共的人了,那就更应该抓起来。”叫陈参谋的军头嚷道:“我就说一介平民那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党国的人开枪。” “我看谁敢动!”马老六举枪向围过来的军士喊道:“那个团长就该死,敌军都追到脚后根了,他还只顾着逃,逃得了么?” 警卫官说道:“逃什么逃!谁逃了,我部是执行撤退命令,我这下就是要冶你枪杀之罪!扯其他的没用。” “把他们的枪下了,谁敢不从,就地枪决!”参谋官对士兵们说,跟着看向他们几个。“什么理由也不可以下犯上,更何况你等是别有用心。” 花二听得一句以下犯上,觉得很是恼火,不由冲那参谋官骂道:“我是你娘的下,你国民党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什么!你敢骂我?”参谋官怒向花二走近,站在花二身边的徐三晚却首先迎了上去,展开拳脚对该参谋官喝道:“要打架是不是,看我虎爪,鹤形掌,螳螂拳。” 参谋官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出这人打的不是套路的动作,便向人挥拳而出,花二从后跃来一把抓住参谋官的手,参谋官甩了两下没甩脱,突然就痛叫出声。 周围数条枪齐擦擦顶到花二头上,李四弟这下拦到士兵们面前,大声说道:“大敌当前,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给我们引路的!”跟着看向那个一直不发话,脑袋受伤的官长:“旅长,请您看清楚当下的情况。” 三十多岁一直面带愁怒的男人原先是要发话的,但他看到这几个人当中那个年纪长的男人那张脸,从附近燃烧的火把照出的光映到那人的脸上,让他先是感到意外,吃惊,之后变得犹豫再到冷静。 “停手!”旅长喝得一声,向众人走近,先是问那个警卫官是那个番号的部队,跟着对他说:“你是不是要找茬?这下是要借我之力了你的私心么?” 警卫官听得这句话,立即是愣住了,连带他身边的随行也跟着态度转变,当中就有人见风使舵的道:“唐旅座,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我部张团确是畏敌妄逃,这行人出手实属义举,况且他们还从后面打掉日军炮火,我部人众才得以摆脱追杀。” 姓唐的旅长愁怒的看向周围的人,沉重有力的说道:“当下凡是有人有任何举动影响到我部突围的,就算是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都翻脸不认!” 陈参谋官听见这句话,也算是明白时势的放弃他的态度和立场。 旅长向这几个人走近,马老六先是往后退,跟着花二也挽着三晚让开一边,因为他们都发现了该旅长只管看着身后的谭世夫,就连伸出了手要跟人握一下爪子以示友好的伍峰也觉不妥的让开一边。 谭世夫看着眼前走近的人,他突然的眼皮跳了一下,眼睛也瞪大了好多,神色旋即平静了下来。 “您说,怎么突围?”旅长这句话一出,身边的人都觉得有点别扭,因为他们听出话音带有对长辈的口吻。 “往山上走。”谭世夫沉着说道。 “怎么走?”旅长又问。 “怎么走?”谭世夫看向身边的花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九十一章 兄弟 离开崖台的徐三晚和花二,往上摸着夜从倾斜的山体林木间绕过,穿过一段隐秘的石洞,再走过轰隆隆的瀑布后面的窝壁。 从十余米见宽的落暴后面走过,窝壁的地面离轰然作响的水流不足两米,流水打在崖边向他俩不停地飞溅。 两人一路小跑,再从另一头的石洞穿过,绕到了崖台的后方山林里。 “这真是绝了,要不是那狼伢子带我走过这条路,你能发现有这么条绕过落瀑的路么?” 站在另一头的山洞出口,花二回头望着黑夜下依着山体倾泻而下的落水说。 “你别说,等会要让我自己往回走,我都不一定还能找到这处山洞。”徐三晚看着只有两个人身那么大的洞口周围挂满了爬藤植物,还有边上长过来的松树梢挡在洞口上方 “这是多少年前的人开凿出来的就不得知了,咱要是打不过攻上山来的鬼子,还可以从这里走掉。”花二说道。 “你说天亮以后会有多少鬼子要攻上来,才能吃掉这二千国军?”徐三晚顺着一条掩在杂草丛中的仅可一人行走的小路走在前头。 “这里易守难攻的,可是够鬼子呛的,不过也要看那二千人的带军头敢不敢拼了。”花二在后面说。 “你是担心他会投降?我觉得他不似那种人,但老谭跟他是旧人,可能也不会让他死在这里,这一仗估摸打的是够折腾的。” 三晚说完这句话猛听得头上方的山石杂草树木间传来一声咣当的砸响,他吓得立即抬头看去,却见一黑影朝他当头掉下来,他立即偏过身子,掉下来的东西正好砸在他身边一块石头上,再往下滚去,给花二伸手抄住,却是一个坚实的木水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跟着头上方传下来一声惊叫,一个比刚才的影子更大的物体顺着山草石块滑下来,还一边惊叫着,慌乱抓着草条藤叶还是阻不住她径直摔滑下来,临到近了,慌得顺势向着徐三晚一个纵扑。 要不是徐三晚有所防备,加上花二从后面顶了他一把,他准得被上面扑下来的人顺带顶下山下方去。 “你瞧,我又救了你一命。”徐三晚看清怀抱着的人,说道。 “要不我怎么说要跟着你呢,没你,小命早没了。”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王恩秀站直了身子。 “这个时候,弟妹你来这干啥呢,打水?”花二提起掉边上的水桶问道。 “要不然呢,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长疥疮了,实在受不了,就想趁天亮前摸过来这瀑布洞里打两半桶水回去洗擦一下,刚才走到上面看见你两个的人影,还以为是山贼,找处躲就失脚掉了下来。” “命都难保的当下,你还计较身上长疥疮,水叔怎么样了?”徐三晚说,在一旁的草堆坐下,看着花二转身提桶去打水。 “他没事,就是整天唠叨没个家的日子咋个活呀,你说咱去那儿整个家好呢?”恩秀在一旁坐下偎着三晚。 三晚叹了口气,他睁着眼往山林间望过一眼,低下头来说了句,暗无天日。 恩秀却说道:“日子怎么难也是要过的,有一天都往好里想着过,我跟你说,这些天我吃东西都想作呕,反酸,不知是不是肚子里有娃了?” “不会?”徐三晚一把抱住恩秀肩头。“这么容易就有娃了。” “前些天在这山里头,你都作了什么你不记得了?跟个牲口似的逮着那儿那儿来。” “这么说我要当爹了,往后怎么办?”徐三晚既兴奋又旁徨。“娘的,难道要我天当盖子,地当床的当家过日?往后我就带着个婆娘背着个娃去打鬼子?” “让婆娘和娃给你挡子弹呢,你可真想得出来。” “跟你实话说了,原先那崖台上今夜又扎上去了好多当兵的,天一亮鬼子就要来攻山,这下我都不知怎么带你和水叔离开这里,附近的山下肯定布满了鬼子的眼线。” 恩秀听了这句话显的是惊慌失措,末了说了句,我得去作个祈祷。 徐三晚看着花二从那边提着桶水走过来,他对恩秀说:“别让我兄弟知道你有娃的事,免得他为咱担心,这下赶紧的去找水叔,我看先把你们藏那儿好。” “我带你们去见个人,见了准得让你们高兴。”恩秀说。 在山上一处坳地下靠壁的狭缝中,十多户山民避难的窝棚里,他们见到了养伤好转的狼伢子。 狼伢子说他那晚被枪打中跌落山下一处草窝里,摔断了几处肋骨,不但动不得,话也说不出口,靠着身边一些草药和珠露挺了几天才缓过劲来,爬到显眼处才被山民发现抬了回来。 听说鬼子又要打上山来,狼伢子从草窝里一跃而起要去抄猎枪,却触着痛伤又倒了回去。 花二按住他,交待他作好准备等在这边,当兵的肯定打不过鬼子,到时准得往这边撤,到时他再带着队伍怎么逃离这遍深山老林。 因为山的两边隔着一条瀑布,他们料定鬼子没必要打上到这边山上来,要从后方抱抄向崖台那边,也得从瀑布的下方积水潭那里攻过去,所以当他们最后打不过鬼子,又不想跟鬼子拼光了人,就只能从瀑布上方的暗道绕过来逃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九十二章 突发 这么一伙人处在的地方,本是山崖的窝壁,原先山民在外边建了一堵墙,只留一个开口,使其形成了一个洞穴。 这时壁上插着的火把,把一些人影投在壁墙上随火光微微晃动,伍峰忽然拍了一把正站到他身旁的唐胜肩头,伸手指着洞口壁上投着的一个人影,示意他去看。 这个影子很明显是外面的火把照到洞口外面的人映出来的,唐胜记得他没在洞外放置警卫,他的手下很多都在洞外席地而睡。 投进来的影子分明是个贴在洞口外面偷听他们说话的人,唐胜拔枪的同时快步向洞口走去,原先那个侦察连长李四弟也紧跟了过去。 贴在洞口外面石头墙边的人,是个四十出头样子稳重的男人,脸上的火硝灰垢也掩饰不住他智勇的神态,但这下他感到有危险从洞里逼过来,想要转身离开,才抬头就发现洞里出现的人已用枪指着他。 一身革命军士官制服戴着德式钢盔的男人,稍缓一下他紧张的神态,随即立正举手礼道:“报告,我是中央军五十六团的通信连班长,要见唐旅长,要求派给我团战斗任务。” 唐胜见此人说话连贯,但并不顺口,他手头的枪慢慢放下,说道:“进来说话。” 男人应得一声,却见人并未移步,他回身向外面的林子里望了一眼,只得先行一步走进壁洞里。 唐胜向那人望过的方向看去,见到暗沉的树林里并没有显眼的异样,但是某棵树后面有没有藏着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洞口两边的空地上直躺躺或卷缩睡着几排士兵,也没看出有何不妥。 李四弟端着枪要向树林子里走去,唐胜伸手拦下他,在他耳边道:“先别动。” 里面围坐或站在石头墩子边上的人都只顾瞅着这个走进来的男人,见他向大家点头示好。 “这位兄弟那里人?”唐胜跟在身后进来,逢人必出的口头禅问道。 “浙江。”男人说话很坦定,从他表现出的气魄跟他士兵班长的身份似乎不怎么对称。 “浙江那里人?”这边陈参谋问道,他好像也看出那里不对味儿。 “我是蒋司令的老乡,也是他的直系手下。”男人看着周围的人,这下变得警惕起来,可能他也知道往下的事态发展会让他兜不住。 “我问你是那一地乡里,你提那门子的蒋司令。”唐胜握紧手枪,瞅紧眼前的男人。“你以为你一个中士领衔的士卒能跟司令攀上多大的关系,来之前怎么不找身级别高点的衣服。” “走得太急了是,从阵地上的尸体扒下来的衣服?”陈参谋跟着逼问。 男人这下变得不坦定了,他警惕着周围的人,同时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反应。 “说,你们潜进来了多少人?”唐胜已经断定这人并非自己人,肯定是跟随被解救的溃军队伍混进来的日军。 男人飞快从后腰裤带上扯出一个日式手雷举在手上,另一手抓着保险插销,对眼前的人大声说道:“你们这支队伍已经穷途末路,原计划等战斗打响,我潜伏人员就择机打掉你们的指挥部,我军随即将你们一网打尽,现在让你们发现了,那就提前实施行动,攻击!” 男人最后喊出的一句攻击,用的是日语,而且声音比之前高了好多,显然是要让外面的人听见他的命令。 没说完话他已经把插销拉掉了,就着自己的手掌一砸,向着唐胜就要把炸弹当面打去,这下,唐胜已经举枪对准他,勾板机两枪将他手上炸弹打掉地上,顺带一枪打中他的胸口。 手榴弹掉地上向众人的脚边滚来,大伙立马向周围散开,离得那男人最近的花二顶着他要倒地的身体,推着他向那炸弹压下去,就势按住。 炸弹炸开一团血雾和火硝,那男人在火药的冲击力下弹起半个身子,就势将压在背上的花二掀起摔倒。 洞里爆炸刚过,洞外已经有人影窜了进来,首先是一个拿着德式冲锋枪的士兵,向众人勾动他手头的机枪,哒哒哒喷出的子弹往洞中飞射。 及时躲到石头墩子后或趴到地上的人没被子弹打中,一个专事绘图及讲解的机要员反应不及,被子弹击穿了胸背。 将唐胜撞倒的李连长就势端起他的冲锋枪一梭子弹送了那日特去追之前被炸死的同伙。 同时洞外的空地上已是一遍嘈杂,喊话声和枪弹响作一起,一个举着炸弹冲进来的潜敌被已经作好防备的人击倒在洞口,炸弹把洞内炸得一阵火烟气浪。 除了头一个在洞口偷听的日特,其余在外面掩护和参与行动的有四个人,与被突发袭击惊醒过来的国军发生枪击,很快被干倒。 唐胜这下站在洞外被凑作一处的尸体跟前,对他的手下说道:“把五十六团的余部全部唤过来集合,潜进来的日特绝不止这几个。” 谭世夫跟过来问道:“他们都换上国军的衣服,你如何辩别出来?” 唐胜说:“我在淞江一带和日军打了一个多月,日特伪装成我军惯用的标记,使用领口围毛巾,手腕扎白布,钢盔上刻暗号,这些露出在外可供同伙辩认的信息,很多若不是长期潜伏的,他们的裤衩子都是一样的,一退裤子就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九十三章 对冲 唐旅原来就把自己的人马布防住崖台的两头,目的也可能为防住收容进来的五十六团的人私自逃跑下山。 三百来米的崖台上,五十六团的溃军被安排在林子里的空地上席地入睡,但这夜晚人人自知穷途末路,很多人都睡不着。 那个团长的亲信和几个连以下级别的团党羽围坐在一火堆边上,说着当下的处境,不由的相互埋怨,只恨这一路上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临到这高山绝岭,更是插翅难逃。 有个老兵忽然坐进火堆旁跟哥们几个讲起三国的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故事,老兵说的一口东北口音,说眼下的唐旅就如那马谡拥兵自负,上山扎营,必被困山中,死路一条。 众党羽见这个老成的东北油子心眼子虽坏,但也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处,都自知眼下是成全了别人的气慨,自己倒死得一文不值。 老兵油子说得一口顺口的东北话,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但是当他说起那水浒的宋公明招安一事,他险些被人按倒在火堆上,出手救他的却也是旁边的人,因为也有人认同了他的意图。 警卫官出手拦下一个汉子欲推那老兵进火堆的气势,说道:“兄弟,至于如此动怒么,莫非你就甘心从了那姓唐的命?” 旁边的人跟着说:“是呀,老弟,那姓唐的跟咱派阀都不同,他凭什么拿咱们充枪垛子?咱中央军让杂牌军给扇乎当了鬼子的炮灰,这事传开去丢了老蒋的脸。” “那要如何的,就要听了这老棍子的话,做叛投的事?”汉子说:“咱有活路么?他妈的别在这边叛了乱,到得那边让人过河拆了桥。” 汉子还抓紧老兵的胸襟,这下提起来,质问道:“你是不是日本人的奸细?” 老兵趁势把衣襟扯开了,露出胸部上的枪眼疤,道:“热河抗战那会我就跟鬼子干了仗,这枪口就是那回留下的,我算是奸细么,我是没了家的枪奴子,这些年丢了热河,长城开了口子,日本人从旅顺打到了北平,这回咱从淞沪败了出来,我要没死就流亡关内了,这辈子还不知道还回不回得了家?” 老兵说到这下瞪着身边的人道:“你们就不想回家了么?” 这老兵要真是日军的奸细,那一定是个资深的老特工,可眼前的人都信了他是怕丢了性命回不了家的东北佬。 “那你说要咋整嘛?”一旁的人学着说了句东北话。 “找个合适的当口,绑了那旅长,天亮后跟日本人谈条件,我看这法子行。”老兵压低声悄悄道。 众人正面面相矑,还来不及对兵变之法表态,猛听得不远处的山壁下炸弹声炸响,都吓得从地上跳起来。 那老兵更是瞪大了双眼,神志犀利凶狠的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随即狡猾的神色一闪,对众人说:“不会是有人先行一步了?” “那个如此彪悍?那姓唐的我就觉着不是个庸货。”警卫官说道。 山壁这边唐胜命部下把所有五十六团的人押过来,谭世夫对他的小舅子说:“我看这事弄不好会出乱子,你并非他们的派系头领,行事太过强硬,恐难服众。” “那要如何?这下不清除潜伏,你我随时都有被爆头的可能。”唐胜说:“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日特就在中央军的队伍里头,因为军服制式有差别,他们临时在溃逃的尸体上很难找得到我粤军的制服。” 陈参谋在一旁说道:“你姐夫说的没错,这下强行将五十六团围起来,命令他们脱下裤子,一定会有人趁机扇动作反,尤其是敌特必会趁乱出手,你是否该回避一下?” 唐胜挺起胸膛,瞪起双眼,抬头笑道:“那我就要看是他们出手快还是我出手快。” “组织布防!”陈参谋对部下喊道:“等下有谁敢不从我部命令,等同日特处理,可就地枪决。” 树林子里的数百中央军很快被粤军围了起来,带头的命令所有人向悬崖边的一处空地上集合,这立马招致被排斥的人众的不服。 以五十六团的几个团党羽为核心的一伙人向领头行使命令的人冲撞过来,质问为何要将他们异己处理? 突击营长和李四弟解释说是五十六团的队伍里混进了日军,他们要验明正身,将暗藏的敌人揪出来。 反对的人群中,那个警卫官问道:“凭什么认为我们的队伍里有敌人?” 刚才那个东北老兵站出来说道:“就是呀,兄弟们拼死拼活的跟鬼子打仗,战场上死伤无数,临到你们粤军这里非但得不到尊重,还扣这么一个屎盘子给我们,这是有何目的?” “你们要如何辩认我军里头有日军?这下要怎么对待我们,要知道我们是老蒋的嫡系部队,不是你们地方杂牌军能随意处置的。” “我部整个师几乎都拼光在战场上,撤出来的就没多少人,还想把我们当作叛犯对待,你们担当得起么?” “刚刚几个日军袭击了我指挥部,他们穿的就是你军的制服,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队伍里还潜藏着敌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九十四章 山下 前头的对立开火,使得后面的两方人也跟着大乱,所幸是被包围的没有马上开枪,而是从中有人大叫,不要开枪,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有人报出了所属部队的番号,师长是谁。 包围的人群也有不失理智的,大声呼吁不是日特的赶紧趴到地上,想必是料到潜伏进来的日军没有几个能听得懂汉语的。 这下只要不肯趴到地上的都是存心作对的。 于是后面很多五十六团的人都扑倒地上,有些人反应犹豫的或举枪还击的,都被包围的人开枪射倒。 靠前这一拔人当中,有不少人在枪火飞射间扑出了人群,他们都不是存心要反抗的人。 这完全是几十个潜敌的首脑唆使几个团党羽的窜谋作反,这下子敢对包围着的人群开枪的都是潜敌,也不排除有极少数不明真相慌乱中开枪对射的国军。 最早向唐胜和他身边的人开枪的是被围的人群中的潜敌者,还有人喊出一声很多人都听不懂的语音,跟着人群中就有二三十人向外围开了枪,甚至把身边一些不明真相傻着阻手阻脚的人射倒。 那个老兵油子本就是个带头潜伏进来的日特,之前见到走投无路的孤军首脑们在商量应策,就派了人去要偷听他们要如何行动,以便天亮之后日军攻上山来,作为潜伏的该如何策应。 偏偏的事情败露了,偷听的同伙还发动了反击,老兵油子就料到往下其他潜进来的都得跟着败露,他要不先行寻机下手,就只能让人给揪出来扔下山崖。 因此,这哄抬作乱之际,老兵油子只能把自己的人一并跟对敌拼了。 枪响之际,老兵油子在几个向帝国效命的死士的挟裹下冲唐胜杀了过来。 唐胜身边的几个士兵接连的倒地,也不停有人挡在他面前,他自己在枪火的纷乱之下也不由得倒退,一下心里也实在惊叹鬼子的搏命。 可是冲来的鬼子当中有一支枪只管对准了他的打,要不是身边有人给他拦下子弹,他早被子弹打中。 但是下一刻还是没逃得过的被射来的子弹打中了,唐胜在这一刹那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一下跌倒在地。 那日特头子也管不了下一秒他是否也中弹而尽,冲到倒地的唐胜跟前就要给他补枪。 那一瞬间还看了一眼冲到他边上不到一米的人正对着他,他看了人一眼,见是个平民着装的青年小子,便转眼去要对这支孤军的最高首领开枪。 离这日特不过一米的徐三晚,还以为人会在下一反应对付他,那知这人居然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他抬起手头的盒子炮,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顶到这人的脑门上。 就这么近距离勾了枪机,那人的脑袋随喷出的烟火被猛力带着身体旋开一边。 就那么短短的一分多钟,二十多个潜敌被三面挟击的人群消灭在地上,可是国军的最高官长也倒在了地上。 这下怪谭看着倒地的唐胜,他忘了怎么反应,只管呆呆地站着。 陈参谋蹲下来看着唐胜的头部,原先包扎弹片擦伤的伤口的纱布,居然被子弹打散崩开,少量的鲜血正从脑门上颅一道肿胀的头皮里渗出。 “医务员!医务员!”陈参谋高声喊叫。 “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骨被弹道擦了一下,很幸运的灼肿了外骨和表皮组织,但是脑震荡晕了过去。”随军医务员检查了唐胜的头伤,对周围的人说道。 “趁这时候让他睡一会。”陈参谋看着担架上的唐胜。“我都记不起他有多久没合过二三个时辰以上的眼了,这下就是日军冲上来也让他睡一阵。” 天蒙蒙亮了,在山下一处公路边扎了账营,等待援兵过来的山下芥木从账篷里走出来,伸着懒腰,看了眼公路两边树林子里就地休息的军队。 四下里静悄悄的,连旁边站岗的卫兵都似是瞌睡的样子,懒得搭理他。 不远处路上一身材矮胖的中尉指挥官,两手撑着把指挥刀,站在那里打瞌睡,看样子已迷糊了,眼见就要一头扎在地上。 “哎,哎!”山下芥木大喝两声,矮胖子中尉吓得一激,清醒过来,赶紧向山下走来。 旁边的一个通信账篷里走出一个中队长,对山下说:“副队长阁下,从盐仓县方向过来的半个联队,已奔赴在路上,约模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带有多少门炮过来?”山下问道。 “呃?”嘴上唇处中留有一撮胡子的中队长愣了下,掉头对账篷里叫道:“问一问第十七旅团的联队拉来了多少门炮?都是什么炮?” 山下芥木气得冲那队长叫道:“之前我就强调一定要炮火增援!这下你居然连拉过来什么炮你都不知道?” 中队长赶紧赔不是,说是前线战事也很吃紧,大部队正往苏杭方向追击退军,能抽调的兵力有限。 路上跑来的中尉指挥官说道:“刚才山上隐约传来一阵枪声,不知是不是我军昨夜随敌军潜伏进去的特行队被发现了才发生了战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九十五章 对骂 崖台上,陈参谋要命人把日军的尸体扔下悬崖,此举是想给山下的日军一个厉害瞧瞧。 谭世夫出言劝止道,何不让攻山的日军留个念想,以为自己还有内应在此。 陈参谋觉得这个想法也于己有利,看向老谭拱手道:“谭兄,依你之见,这一仗该如何还手?” “见敌人就还手,已经身陷绝境,无计可施,唯有将两头的阵线堵死!一批战死,一批堵上,直至战到天黑,但眼前天才刚刚亮起。” 老谭说着向悬崖边靠过去,陈参谋跟在身边。 “这一战如无扛得住的把握,恐怕天黑之后,这里已经没有人。”陈参谋说道。 “也不要如此悲观,只要日军拉来的火炮在70毫米以下,就不能强而有效摧毁我方阵地,虽说咱们站的地方离山脚下最近的平地也只有三四百米,但要使炮管能达到有效的仰角射度,得拉出千余米以外才能打上来这里,加上崖台的纵深可以使我军进入一个炮火打不到的死角,要是小型火炮随战力跟进,那就势必要进入我方的机枪射程,所以我敢肯定敌军后方炮火发挥的作用不大,不必顾虑其炮援,这一仗只能近身血战。” “想不到谭兄离了兵戈多年,对炮火之长短还如此了解,在下偑服。”陈参谋抬手作揖道:“这一战看来非你指挥不可了。” “人往往是身不由己。”怪谭也不谦虚一下,而是面带忧色向远而望。 天色已趋大亮,老谭望向山外一方,他似乎是想要找寻什么踪迹,忽然伸手指向一处,对身边的陈参谋说:“你看,远处山下的那一线丛林,有扬起的烟尘,看见了吗?还拖得好长,那里必是日军的增援过来了。” 陈参谋循方向望向去,说道:“看来真是不把我等赶尽杀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转过身来对大部分聚作一处的军士高声喊道:“弟兄们,敌人扑过来了,他们的增援到来了。” 人们都向着崖地边上靠近,要想看看敌军过来的阵势。 陈参谋接着说:“可我们这里却成了一支孤军,我们已经无路可逃,那就只有决一死战!” “刚刚过去的大撤退路上我军死了多少人,你们都看在眼里,就是因为不抵抗不还击,只管着逃命,被敌人从后面追着杀,这时候谁要是怕死就只能做待宰羔羊,你们就甘愿做待宰羔羊么?” “拼了,都他娘是肉长的,谁也别比谁多个脑袋,凭啥咱就得怕他们?”人群中有带兵的头喊道。 “拼了!”跟着就有很多人应声喊道。 随即引发一遍激昂的高呼,声势漫张开去,在山间回荡,震撼。 这声音就连山脚下的敌军都听闻至耳,以山下芥木带头的一众日军聚集至一块开阔地上,抬头远望着那离得有七八百米来米之远的断崖上的激动声誓。 “知道他们叫喊的什么话吗?”山下芥木问众多鬼子兵们道。 “报告队长,敌军显然在誓师,要跟我军决一死战。”一个日军翻译对山下说道。 “你说得没错!。”山下向众部下道:“山上的敌人走投无路有如困兽,他们除了狂吼,还能怎样!既是如此,何不成全人家?” “队长,您的意思是要我们也跟着吼起来,把敌军惹恼起来?”刚才的矮胖子中尉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在羞辱他们么?将死之人遭到羞辱取笑会是什么感觉?”山下说完大笑。 本来就睡得不够精神的鬼子兵顿时变得精神饱满,呼啦唤喝拉起成千人众踏平了附近一遍开阔的芦苇地,聚集作一处齐声向山上呼喊:“困兽!笼鸟!死啦死啦的!” 声势乍起,附近林野山脚一遍鸟兽飞窜,声波向山上漫张,山上的人顿时一遍诧异。 “山下的日本仔鬼喊的什么?” “这呼啦啦聚作一块是作死么,叫咱拿炮轰死他们?” “鬼子这是在嘲笑我们?” 山上的人在崖台边上排成一遍,望着山下远处野地上的人聚作一块,听着那呼喊声远远扑来,在双方大战行将发生之际,既可笑又无奈。 听得军中文职说出山下的呼喊话里的意思,是要把他们当作将死之人来取闹羞辱,以陈参谋为首的军头几个是气得不行,纷纷叫拿话把鬼子顶回去。 于是在军头引导下,崖台上的人们也高声回应:“山下倭寇!上来受死!” 山下芥木本是通晓汉语的特工人员,他听得山上传下来的喊话声,怎么都觉得是有意针对他,很怀疑山上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要出言激怒他。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是他过于自负了。 山下芥木当下使出各种恶骂,甚至是简短的汉语国骂也教给一大帮子传声筒招呼上山。 山上的人听着也气不过跟着对骂起来,双方演成了漫山遍野的漫骂。 这震天价响的声音把昏死过去的军头唐胜吵醒了,他直接命人推了两门40毫米战防炮分两路悄悄下到半山处,连发数炮轰向那遍开阔地上漫骂的日军,轰得鬼子们顿作鸟兽散。 山下芥木的恼怒也达到了顶点,大骂支那人不讲武德!随即命令部下整装发起攻击。 其时,一支千余人的日军部队正好到达,随卡车拉来的却是几门70毫米野战炮,这让山下芥木气得直骂八嘎! 由于这几门炮的仰角高度不够,得拉出好远才能打到那山上的崖台,这样却又失去有效射程,使得炮火援助攻击的有效率很低。 但是骂战既开,这下再不行动起来,不免让山上的人取笑了,唯有分两路攻上去见个高下。 山上的人见日军漫上山来,便兵分两头进入临时工事,将形成嗽叭状的山势末端布置的防垒战壕填满人,后面的众多军士守候着,只待前方防垒出现空缺的位置,便立即补上。 因为这里是上下山的关口,除此外别处已无战防可设。 就连崖上靠近卡口的地方也布置了石头垒墙,成排的枪火对着山下上来的敌军。 第九十六章 米贵过命 山镇子里头,天才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在鬼子的监督和协军的催逼下,栖宿在巷子里人家的劳工被赶出门去修建工事。 男女老少的人面带愁容的汇出到巷子里,与协军的砸门,呼喝以及鬼子兵的持枪警卫,押解,形成一副清晨早起的画面。 山镇上下的道路和碉堡,海港边码头和仓库,营房,还有电力供水消防等设施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各处工地上的外围都有持枪的鬼子兵把守着,各条巷子里汇出的劳工被分批押往工地上。 山镇的上下住宅区形成了两极分化,下面的街区成了各色行商买卖之人的交流地,还有随军而来乘机掠夺资源的洋务办事的驻点,一派新兴热闹。 往上的镇子却是到处的破垣败瓦,民不聊生,一到晚上下面的街区灯红酒绿,上面的民巷宅子黑沉沉一遍。 劳工们进入各处工事之后,巷子里又恢复荒废一般的安静,在半山一处通往山里的岗哨路口,往镇子里面的巷子隔得不远的?路口,一个扛着一个麻袋的人出现在那里,他偷偷往岗哨这边站岗的鬼子兵望过一眼。 可这一眼,他看见岗哨外面的路上走来三个伪军装束的人,为首的瘦高个了向站岗的士兵作着揖赔着笑脸解释他们去回的事由,并出示了通行路条。 刚刚从藏匿徐家粮食的地下藏室里偷了包米出来解决饥荒的黑皮,这是要躲过鬼子的眼线往回走,那一头躲在民房门后看风的周大轮子闪了出来,冲黑皮招手,示意巷子另一头并无过往的鬼子兵,让他赶紧的跑路。 可是刘黑子发现那几个进来的协军之后,硬是把自己伸出的半个身子露出在屋角处,有意让那三个狗腿子当中一个往里面望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换了挑帮兄弟的狗腿子着装的花二从压低的大盖帽子下看见那头出现在陡阶屋角的黑子,他视线多停留了一会才转过脸去。 鬼子兵看见狗腿子身上的着装,多少是给他们些面子的,因为他们的装束就是以前关东军最早期的昭和五年式制服,只是没了肩章领衔和帽星,这是三斩大佐把旧物资充当了军需品。 这边的黑皮就是因为多停留了一会,没成想身后高处的院落里走下来两个巡查的日军,发现他背着一包粮食,当下大喝一声。 这一喝也着实让黑子吓得一激愣,因为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已有枪对着他,他跑起来是个死,不跑的话事情可能更大祸。 因为日军必定要逼问他大米是从那儿来的,他能不能扛得住?自己都没个准,当下心一横便拔腿向巷子的那一头奔去。 子弹立马从黑皮身后飞过来,有一发打在他背后的麻袋下部,子弹的穿透力越过整袋大米的狙力击在他的腰背,痛得他整个身子挺了一下,却只能继续发力奔去。 离得不远的屋檐下的周打轮子见黑子被日军发现了,他也一下慌了神,吓得退进屋里把门掩上,从门缝往外看见黑皮死死扛着那袋大米从路上奔过去。 他还发现那袋大米的底部正丝丝往外漏着米掉落地上,两个从后面赶过来的日军,发现掉下地上的是大米,从他们疑惑的神色来看,一定是怀疑前头那人是从他们的军营伙房里行的窃,便继续叫嚷着追去。 岗哨的这边几个人发现里面奔逃的人和追赶的日军,也是一下紧张起来,不过三个协军立马对几个鬼子兵说,这件小事交给他们去办就行。 岗哨的士兵也觉得那人不过是个逃工的小偷而已,便挥手让三个狗腿子赶紧去追捕。 马老六见岗哨营房旁边停着一辆三轮摩托车,他曾经在广西上过半年的军事训练学校,对这种类似的摩托车还是捣弄过的,便跳上去将摩托车发动起来,招呼肥宝和花二上车。 鬼子见狗腿子居然如此放肆敢开他们的三马子,便怒喝阻止,甚至举起枪来叫他们下车滚蛋。 马老六却不住赔笑脸解释,比划着说他会开车,驾车去捉贼大大的快。 花二见日军气愤难消的样子,便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丢过去,叫太君拿去喝酒的快活。 太君接过抛来的大洋,想到这东西能在山下的商街花天酒地的吃喝一顿,便立马消了气,冲他们叫道:“干巴爹的快快去追。” 肥宝对身边的人道:“这鬼子在骂咱呢,信不信我今夜里过来给他套个麻袋捶死他。” 马老六驾车驶去回头对肥宝说了句,鬼子是叫咱加油呢。 躲屋里的周打轮经过一下子的内心狂乱的挣扎,紧张得很是不能自己,只恨自己不能干脆利索地冲出去,解救自己的同伙。 最后他还是激动得浑身发颤地从屋里抄了根棍子拉开门冲了出去,在屋里他精神紧张得都听不到巷子里传来的摩托车响声,出了门才发现一三轮摩托匆匆驶来。 周大轮子还没看清摩托车上坐着的什么人,便下意识的抡起棍子要去打人,给马老六喝了一声,他才认出眼前出现的是自己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九十七章 伐山之战 由于一时的闹剧导致的意气用事,山下芥木想不到他用上所有能攻上山的兵力,竟会陷入那样意外的惨烈局面,那样的剧变分明就是早之前就预谋好的陷阱。 第一波伐山之战发起时,山下芥木在山脚下望着有如半个人身坐在那儿的山体,崖壁两边的山势就如人伸开的两条腿,却显得那么陡,且林木植盖。 崖台那儿就如腿部以上拦腰截断形成的一块平面,可其后面的山壁又沿袭了下方的山壁往上高耸。 从山下望上去明显就看出那平台是一块可下而不可上的绝地,这个判断从他的士兵从附近抓来的农人口里就得到了证实。 山下芥木以为可以一挥而就,将他手头三千兵力分两半齐齐攻上山去,两头挟击,一战到底,即可将绝地上的对垒斩尽杀绝。 因为地势的狭限,两军对战的最前线可供摊开的阵地有限,攻山的一方也是组织了一拔又一拔的敢死队,往上攻克着对方的火力。 可是山上的兵力也在不断往前沿防线补充,双方一时形成了绞着,枪弹之声密集在山上响起。 山上的手榴弹飞下下方的丛林山石间,炸出一团团烟硝火浪,日军的手持掷弹筒也在战阵后方不停往上飞弹,炸得战壕垒墙的石块不停往山下滚。 山下芥木原先还指挥拉来的战炮找到最有利的距离和地势往上面的防线阵地轰炸,可是由于抛物线度超出了炸弹的力道,打到山上的炮弹几近有一半打到自己人身上。 他只得放弃了炮轰的援助。 眼见战斗打到最激烈时,山下芥木认为这一战拼的只能是双方的军火武器,谁更为强悍,而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很是自负,不停地招呼手下往山上传话,要一股气势把敌人打到自寻死路,纷纷跳崖。 然而事境的突然反转让山下芥木惊得冷汗直冒。 事情发生在左边的山上,那时成千的兵力攻上陡峭的山势,一路推进在草木茂密的山林间。 虽说时值临冬,不少的树叶落黄,苍郁的植被间参杂着枯木,但山上到处掩盖着厚厚的落叶。 厚厚的落叶下面掩着枯树枝草,这是之前就布藏好的计策,就为等日军攻上山来,引燃此遍山林,将敌人焚于火海。 原来扎在山上的三百多康八的队伍,没有与日军在这里展开战斗,那时设计好的陷阱却正好用来对付这一次的强攻之敌。 崖台上的国军往左边的山林下方某几处指定的位置打了数发燃烧弹,堆积在山间窝凹以及石块之间的缝隙,还有草蔓掩盖之下的枯树草叶很快引发烘烘大火。 火势自山下方往上燃烧蔓延,一路将各处掩埋的柴草燃起,也顺势将林木植草焚燃,火海中出现了扑腾惨叫的人影。 伴着惨叫的人声,山林里一遍混乱冲突奔散,一些人被烧到身上的火逼得冲到侧面往垂直的山下跳去。 很多被大火断了退路的敌人狂喊着拼死往上冲,与拦截的阵线展开血拼。 山上的军队在敌军的亡命之下也加固起数层防堵,不断补充着人员,以密集的火力抵挡,才终于压下一波波拼了命挤着往上冲的敌人。 相距近千米另一边的山体上攻战的日军发现那边的自己人被焚于林火,也跟着害怕以为这一边的山林也会遭到焚烧,一下都吓得往山下撤离。 在崖台上望着下方山林被焚于大火的敌人,听着那传上来的叫喊声,唐胜一下快慰的挽着徐三晚的肩膀,对他说道:“兄弟,你让我报了这一个多月来的悲愤之恨,这一把火烧得真是痛快!” 徐三晚望着山下的大火,不由的有了于心不忍之感,毕竟这是他之前提出来布设的战防,但想到战争本就是非你死即我亡的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便笑道:“烧死他娘的。” 山脚下账营地上的山下芥木愣愣地望着他残余的兵力哭喊着扑腾出火林间,跌爬的翻滚下山。 他突然扑向一旁的通信指挥官,把人抖晃着喊道:“联系附近的师团,联系派遣军司令部,向这里增援大口径榴弹炮,向这里派出战机,我要上面的敌人死得一个不剩,还要死得好惨!” 这时,从徐家湾奔跑过来的百多协卫军和少数的鬼子兵,望着山上烘烘的大火和大火中传下来的呼喊声,很多人都也吓得要往回跑。 带队过来的鬼子兵对吓怂的协军一顿威逼,就手射杀了两个看着很不顺眼的怂货,所有人又只得快步向山脚下跑去。 带着自己手下人马过来的姚老鸦子,一早就知道这是一份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差事,这下又不得的对身边的弟兄们说:“你们他娘的别以为鬼子会白给你们吃的穿的,往下都当心着点,保命要紧,别当了鬼子的弹把子。” 身边一弟兄对老鸦子说道:“可是老鸦哥,鬼子要逼咱往枪口下撞,咱能躲得过去么?这时候谁能保咱周全?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都不好使。” “那你就自个保自个,看准了时机,枪打过来就倒地上装死。”老鸦头又想到他惯用的伎俩。“可别随便倒地上了,让鬼子发现你演戏,你就把自个演死了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九十八章 空中打击 “山下太君,您往这边来看。”姚老鸦带着山下芥木走向一边,他伸手指着高山后侧那一挂瀑布。“瞅见那倾泻下来的山水了么?以前我听得一个投靠到镇上来的山里土匪佬说那水流后面是有路过得这边来的,因为山太陡了,没几个人能知道的,我也没走过。” “不过这下您给我些时间,我带人从后面绕过去,给您找出这条路来,这样就可以从他们的身后出现了。” 姚老鸦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对这飞流山的山高奇险还是听闻一些的,但生平就到过那崖台上的地方,往上的山险奇峰因为传闻常有打猎或采药的摔死或迷路困死的,他没事不会搭上小命去冒险爬到上面去。 但是这下他要不为自己和弟兄们找条路寻去,就会被人当作肉盾给逼上山去让国军给突突突了。 实际上真有没有这么一条从水瀑后面穿过去的路?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下就打心眼认定是有了,要不然他就没了。 山下芥木看着那轰然的落水几乎是贴着山壁而下,连带其两侧的山体都显得那么陡峭,很是怀疑眼前人说的话的可能性。 “你不会是怕自己给赶上山去堵枪子,才撒出这么个谎来的?那么陡的山上能走人吗?”山下芥木说着又把手枪顶到老鸦儿的脑门子上。 “不骗太君的。”姚老鸦慢慢拔开头上的枪,看着山下芥木。“我姚老鸦的脑门啥时候不在太君的枪口下,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么。” “您要是不信有这么条路,啥时候山上的军队要抵抗不住了,就会从那里走掉,你就别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话倒是唬住了山下芥木,让他也不得不宁信其有,他这下对山上那一拔溃军恨得真是坐立不安,就怕他们愣不防的插翅飞了,来不及让飞机大炮好好招呼他们。 于是山下芥木准许老鸦头带着他的人马和一个小队的鬼子兵从山脚下向后山绕去。 此举用意是可在发起再次攻山之时,山后的鬼子和协军可从另一路向山上攻击,顺带掩护老鸦子带人找出高处绕过瀑布水流的暗路,从崖台的头上方向国军攻战。 山上崖台的关口围垒墙后,唐胜用望远镜看着一路日军和狗腿子向着山的后方走去,对身边的人说道:“他们这是要去抄我们的后路么?这些向侵略者乞怜的人当中有人知道从山后绕过来的暗路么?” “这个可就拿不准了。”在徐家湾居住了有十年的老谭说道:“此飞流山以前我和你姐也偶有到此踏青遣怀,可每次都只爬到此地崖台和下方积水潭处,仰望上方飞流直下,山峰巍然,都没想过要攀到顶上去,因为山上险峻,要没有熟路的向导,很容易会走到绝壁上,不过我在这之前也没听说过流水后面有暗洞,老弟,你听说过吗?” 老谭说到最后看向一旁的徐三晚,三晚看了眼唐胜,陈参谋和另几个人,说:“以前我听一个投靠我徐家做打手的老倌酒后聊天说过这么一回事,民国十七年之前他在这一带山上落过草,后来我专门来过这里要找他所说的水帘洞,可就是没找着,昨晚我走过了一趟,绕回来幸好带了两个猎人回来,要不我还真找不着走过的洞口了。” “水帘洞?”唐胜带着疑问抬头望向山侧上方轰然下落的水瀑。“这瀑布就没有断流的时候么?从山下就没看得见那处裂缝?” “真的是很难看得见。”徐三晚说:“那裂开的崖洞口子也不过人的高度,加之上头的壁体是下挂的,枯水期那儿也能形成一幕水帘掩住裂口,所以很难找得着。” 这下身边的伍峰说:“下面那帮狗腿子没准是有人也听说过这么一条奇道,他们向鬼子支招要帮着找出这么条路来,目的是不想被鬼子当作弹靶子冲了战斗正面的头阵。” “那一定是那老鸦头了,他以前在我家做过好多年的跑事,时有听那土匪倌说他坎坷的身世的。” “那就别让他们找着那处暗洞。”唐胜看向离得不远的李四弟大声说:“李连长,你带上一个加强连的人和一个向导,从下方积水潭那里绕过后山去机动的拦截敌人,别让他们散上后山去。” 李连长应得一声立马跑开去。 “不能从暗洞那里过去么,这样他更能把守着方向。”陈参谋说道。 “可别忘了山下有更清楚的望远镜对着我们,能不发现我们的人的动向吗,这样他们都不用找就能知道那山洞的位置。”唐胜回道。 这时,谭世夫突然用警觉的语气对众人说道:“你们听,天空上有轰鸣声!” 由于不远处有山水坠落的响声干扰了众人的听觉,待他们都听得见天空中生出不一样的轰鸣声,一架日军97式舰载战斗机从山顶上的天空飞过,不一下又飞出第二,第三架。 崖台上立即呼号着全军进入战斗状态,树林子里的空地上之前已围起的垒堆处,战士架起机关枪对着山崖往外的天空,两边进入崖台的山口上的重机枪也翘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九十九章 空中飞去 后面的三个架战机都及时从山崖前方转向。 可是有一架战机压下低空,向崖台一头的卡口布防的阵地投下一枚炸弹时,比飞机高出一头的机舱里驾驶员,被一梭机枪子弹扫中。 驾驶员头部喷出的血浆溅在舱玻璃上,跟着歪倒在一边,顺势松开了引擎操作,飞机熄火失控一下翻倾着插下崖台后方的山地。 关卡口的林子里的阵地也被一枚航空炸弹掀翻了两排墙垒,当中布防的国军被炸得四散飞开。 那架飞机一路铲掉好多树梢头,最后插下去的地方却是高处山水冲下来在平缓地带处形成的积水潭。 飞机一路擦过下行的林子梢头,给卸去了一部份的冲力,横向插下十数亩地之大的水潭当中,竟只是激起一遍水花和开阔的浪涌。 而后那架96式单翼战机快速撞过水下,从水潭的边上冒了出来,大部份机身搁在水滩边的沙石子地上停了下来。 刚好经过水潭边的李连长看着飞机冲下水潭又钻了出来,他跑近去,见机舱里的飞行员已无生还的迹象,想到这架战机或可为己所用,便叫一个士兵去向指挥部报告此事。 在山下方望着形势急转直下的一幕的山下芥木都一下难以置信,先头气势汹汹的四架战机一个冲阵而过就剩下两架旋空而去。 前一刻还要指挥着集结兵力往山上冲去,这下山下芥木变得犹豫不决了,他望着两架飞机穿过云空,没入山头的那边,不知它们还会不会回过头来? 这下,通信指挥官从账营里走过来,对山下说:“驻扎在浦滨的坂村联队有数百兵力正向这里赶来,重要的是拉来了数门75毫米榴弹炮,只要炮阵一轰起来,山上的敌军就得完蛋。” 山下抓住通信官的衣襟叫道:“轰炸机,我还要轰炸机,给我联系附近的轰炸机飞过来,我要把上面的崖台给卸下来,顺势带下山上的敌人一并埋葬在山脚下!八嘎阿噜。” 通信官望着山上的崖台,质疑道:“副队长,你要把那遍山崖炸塌了吗?那得投下多少炸弹呢?我看不如用榴弹炮把山崖上方的山壁轰下来,把上面的敌人都砸死去。” 山下松开通信官的衣襟,望着山上的崖地,叹了口气道:“敌人找的这处山势很是狡猾,看样子那崖台有纵深处,炮弹打上去,因为有崖台的阻挡,打不到山壁下的地面。” 山下接着说:“飞机从上面轰炸也给往外翘的山壁挡住一部份崖地,轰炸不到根底,唯有将地面兵力攻上去才能消灭上面的人,可是两头的进攻口又陡又窄,真是处易守难攻之地。” 通信官用手抓着他鼻根儿的胡子,靠近山下说道:“要我看,山下君不如采取困守之法,封死所有可能下山的路,把上面的敌人饿个数天夜晚的,便不战而胜。” 山下芥木转过身来,突然扬手一个耳光扇在他的部下脸上,顺带把人抓胡子的手也打掉。 “这么一撮残兵溃勇也要我花个数天数夜给耗着,呆在这山下等他们饿死?这事要让军部那边知道,我山下芥木的前途何在?我还有何面目在三斩联队长面前立足!?” 部下立马捂脸认错,向山下赔不是。 “山下君。”通信官靠近山下君道:“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联队长来电告称,南部派遣军第9师团的吉田中将将于傍晚时分到达我营部视察,联队长命您日落前结束战斗,回部迎接上锋的到访。” “是么。”听得这消息,山下芥木眼光放亮,尤显兴奋,感怀的道:“吉田中将可是我在东京求学时的良师益友,已是好久没得亲近了,想不到能在这里会面,定不可错过此良机。” “等炮援到达,立即发起攻击!”山下君随即对手下吼道:“歼敌就应在攻阀之下,把人饿死算什么英雄所为。” 山上崖台的指挥处阵地的军头听得士兵来报,说有架战机摔进了下方的水潭中,又钻了出来,看样子完好无损,但不知能否再飞。 陈参谋问明情况,对身边的人道:“赶紧派人过去查看,那架战机或可为我军提供空战。” 老谭随即问道:“你部队里有空军飞行员么?” 唐胜在一旁说:“我旅部虽是一支数个兵种战力的混成旅,但空军作战直受空军作战部指挥,可我记得我们在淞江口协同空军作战时,救下过两名被逼降跳伞的飞行员,他们还活着吗?还在不在这半个族的人当中?” 唐胜目光落在陈参谋脸上。 “调令官,立马着人去寻军中的飞行员。”陈参谋对近处候令的部下叫道。 “走,我们去看看,这下要能有一架战机对敌,那是多么解气的事。”唐胜说着率先一步而往。 众人从崖台边的山势下去,转过后方的山林,到得那架停搁的飞机跟前,看见机头处还往下渗着水滴。 “看样子机头都进水了,还能飞么?”有人问道。 “不一定是机头进水,但机舱进水是肯定的,得飞行员来查试能不能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章 飞机 在崖台正前方的山下一遍林子里扎营的山下芥木,听得进了账篷又出来的通信官报告说:“刚刚收到电报,加丸号舰长下已令舰机停援,因为山势复杂险要,不利于空中作战,损失的两架战机,山本舰长要以你妄调军力为由,问你的责。” 听得这话,山下芥木很是不舒服,说道:“我当他放屁,战争那有不损伤的,要怪就怪他的飞行员太菜了。” 山下芥木说话时望着山上的情况,约模看见一头的崖台边上好多人在走动,他犯疑的道:“山上的敌人在干什么呢?这下要逃跑么?” “他们好像在砍树,要干什么呢?”通信官也认真的往山上瞅去。 这时在前阵指挥的那个矮个子队长跑过来说道:“山上的敌人有异常行动!他们有部份人移往左边的山后,不知为何事?” 山下猛的扯起嗓子叫道:“那架战机摔向那里了,你们看见了吗?” “正是敌军活动的方向,从那瀑布的下方插下去了,一架摔坏的战机会让他们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么?机上不会有好多吃的?”矮个子指挥官笑说。 “吃你个饭桶,你见到那架战机炸了么?它肯定是插进水里了!”山下望着那处山水泻落的山窝。“敌人以为捞起来还能飞呢,这帮蠢货!” “瞎折腾呢,他们莫非是要把飞机抬上崖台上去展览?”通信官说道。 山下芥木望着那长长的崖台,又猛的紧张说道:“不行,赶紧拉炮去轰他们,快快!万一飞机真飞起来,我们的事情就大了。”说着山下又抓了通信官一把。“快快,去联系附近的空炸机飞过来!” 而在这时,一行日军队列和数辆卡车从远处的公路上出现,山下芥木大呼来得及时,立即命人寻找最佳方位对山上进行炮轰! 同时命令全军出动,大部份人从右方的山林分前方和侧翼往上进攻,一部份人守住还在燃烧的左方山地,防止敌军往那边溃逃。 山上的军队抽出来百来人的工兵,用对敌的大刀砍出一条可容战机抬上山的通道,人们用数根修下来的树木条绑住那架96式战机,分两边将其抬起来绕过水潭,顺着开出来的通道往崖台上挺进,动静可谓不小。 可事情才到得半路,山下的炮火已呼啸着轰上来,山下方已经布满从丛林里攻上来的日军。 大口径榴弹炮火呼啸着飞上来,砸向山林里的人群处,尤其是聚众之处,亏着有经验的老兵能听别炮弹砸下来的方位,不停指挥着扛飞机上山的众人上下移动,像扛一尊大神一样声呼势众。 谭世夫用望远镜望见山下方离得千余米设在一处玉米地里的数门炮阵,由一些日军操作着频密往山上轰出炸弹。 他对旁边的的人说:“飞机如能飞起来,首先得打掉这要命的榴弹炮阵,否则我们挨不了多久。” 这时日军侧重从一边的山地往上进攻,兵力分布到侧面的山林,密麻的鬼子兵扛着枪从满是草蔓和石块的林子里往上攻来,有一些出现在哗哗溪流的石头滩水上。 山上的兵力也从崖台的窄口散下来,顶住往上冲来的鬼子,目的是要掩护抬飞机上山的人。 这一战很多兵力从炮火中损失,山下的数门榴弹炮轰的实在太狠了,以至水潭里的鱼虾蟹都炸了好多出来飞到岸边。 躲在一处树木后用盒子炮抵击山下上来的鬼子的徐三晚掉头望着炮火纷飞的人群处相继倒下的人,看着他们无惧于炮火,涌挤而上的勇气,他面色显得麻木,可心里由衷的感动。 战机终于停在崖台的山壁下上,那名飞行员爬进机舱里,将打烂了一半的舱门盖上,看了一眼前方兵士扫平出来的道路直通向百余米外的悬崖上空。 飞行员高飞跟着看向机下站着的人们,向唐胜敬礼道:“我去杀敌了!” 一袭炮火从山下飞上来,在近处的地面炸开,爆发的火浪硝烟随气流扑过来,几近将飞机掩在烟气中。 唐胜手里拿着一瓶白酒,把酒倒在另一手上的杯子里,向高飞走近说道:“兄弟,喝了这杯酒,这是我军上下对你的敬意,这时候没有谁比得上你做的事的意义重大了。” 高飞探出身子弯下腰接过酒杯,回过身来将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甩出,将飞机引擎发动起来,从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掉头对唐胜喊道:“我还没娶妻呢,洞房一宵是什么感觉?” “呀?”唐胜应了一声,努力想了下高飞的说话,然后笑说:“那你这下要不要下来?” 高飞将护目镜戴上,目视前方天空高喊道:“一定是飞一般的感觉!” 战机碾过坚实的泥土地,向着悬崖边上驶去,众人在身后默默的望着,看着其颠簸着加速远去,最后一头插下悬崖下方,众人都不由一个紧神。 过得一下,那战机出现已是在远处的天空上,正高冲而起,人们不禁爆发一阵欢呼。 山下的敌军后方发现一架战机从山崖上飞出来,一下也是呼炸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零一章 前凑 午后的山镇某条巷子里,两边破落的屋檐长长伸展下去,房屋之间相距不到三米的巷路上,有一半处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一时间只有麻雀在荒废的院落里发出吱喳的叫声,当声音聚停下来,那巷子长长的阴影里恍惚响起琐碎的家长里短的幻音。 远处一队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击破了所有的幻音,屋檐下的鬼魂纷纷旋灭于尘埃的拂扬中。 巷子的阴影下有个人,他截掉下肢的双腿垫在一块橡皮胶套下,承住橡皮胶的绳索挎在两边肩头,两手上各抓着一块木块,一下一下撑在地上,就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撑向他要去的地方。 十多人的巡逻兵成一线走来,脚步声砸在这个矮了半截的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让他瑟瑟的停下身子,让边上的巡兵走过去。 队伍眼看就要过去,那男人却突然被一只穿着长统皮靴的脚重重踏在头颈上,使他不得不弯下腰,承受着头部那只重重的脚踩。 鬼子的军曹踩着脚下的残疾人,慢慢的弯下腰用手上的白手套掸着男人头上的皮靴上的尘垢。 跟着他放下右腿,没待那一头蓬发抬起来,又将左腿重重踏了上去,照旧用白手套掸着皮靴上的灰。 军曹盛气凌人的展开一个满意的笑脸,还用日语说了句,希望明天过来还能见到你。 真是屈辱得抬不起头! 这两人过去十数步就是一遍开阔的四围院落地带,空地两头还架着一幅高大的牌坊,牌坊处中的木块上刻着,永居山海。 围院的二点钟方向处在的房屋,二楼的飘阁房里虚掩的木窗户里,躲在窗下的花二默默看着那巷路上的一幕,眼睛瞪得充满血丝。 待那军曹走去,两手撑地而行的男人又缓缓行身,之后转弯向花二处在的屋楼下撑过来,近得门前,转头四下望了一下,才将藏于橡胶套下的双脚抽出来,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屋门下。 花二从屋里开了门,让装作残躯撑走的周大轮子进了屋里来。 “谁让你装作个废人过来的?好好的走过来不行吗!太他娘的受欺了。”花二压低声斥着。 “咱没那灵活的身手腿脚的,走过来要让小鬼子瞅着就走不脱了,准得被抓去打一顿充劳工营里去,这样装残鬼子才没把我当回事。”周打轮笑了笑道,从怀里掏出包干粮,向木楼上走去。 二楼里支架在屋拱位置的木架上仰面躺着的方华双手搓着困乏的脸,转过头看着周打轮和花二走近来,问道:“今天是多少号了?” 周打轮说着把手头的干粮递过上给方华。“十七号,你在这里熬了有十九天了,好不好受?” “还打算熬多少天?”花二跟着问了句。 “我记得有次我和家父在南京鼓楼区的一处别墅外面的筒子楼里守一军阀副军长的情妇家,足足候了两个月才等到那名军阀头子的出现,家父从隔得数十米的四楼窗口一枪将其撂倒,然后我父女俩被半个连的军队辗转一路追到徐州才摆脱追杀。” 方华说着从木架上滑下身子,伸展一下手脚继续道:“如果三斩藤枝不从他的府阺出来给我个好身位,我就跟他一直耗下去。” “只怕没过得今夜你就耗不下去,今晚咱们要把镇里搅翻起来,把鬼子都往山上面引。” 花二说着忽然有点想不明白,又说道:“可那山里头啥时候才撤军呢?这里的闹腾能坚持多久?” 方华在木楼板上的一张板凳上坐下说:“这是啥意思?你是说夜晚以后有军队往这边撤?他们从这里过路往那里走呢?” 花二走到房子一头的窗口望张山下面的海港,看见那里停着一艘运输型军舰,他回过身对周打轮说:“轮子,你来看那艘船能走多少人?” 周打轮走近窗口望着下方说道:“这不是前几天才到的军舰么,鬼子下船的时候我约模数了一下足有一千来人,还下了数辆卡车和好多弹药军火,有些堆进了下面新建好的仓库里。” “那鬼子兵去了那里?在下面的军营里?” “早散出去了,去追溃军去了。” “他们说要从这里夺条船往外海去,你说这个办法可行么?”花二掉头问方华。 “这么刁钻的办法谁想出来的?我看行,但他们有会开船的么?”方华走过来也往窗外望。 “还不是三少爷提出来的,听说是有会开战舰的轮机手,哎,你会开么?”花二碰了下旁边的周大轮子。 “都大同小异的?”周打轮不置可否的说了句。 这下,楼下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花二问道:“是谁?麻生么?他不是去找人加入今夜的行动了么?” 方华说:“麻生从不跟门口进,都是翻的窗口,不是黑皮那就是老六了,去开个门。” 进来的是马老六和金宝,一身狗腿子的打扮背着三八盖子,手里还拿着一只烧鸡和一瓶酒。 几个人在楼上一桌子上摊开手撕鸡和酒喝起来,马老六对其他人说:“晌午的时候我叫家发兄弟摸过去飞流山那里观察了情况,回来跟咱说仗打得可激烈了,鬼子的炮阵叫自己的飞机给扫轰了,过后那架飞机也给鬼子扫着火了,向着海上的方向直插了过去,鬼子攻上山的兵力又给打退了下来,好像又要等拉炮过来,还是等飞机过来再攻打呢。” “怎么叫自己的飞机给扫了炮阵,这个我可就犯胡涂了?”花二说。 “我也弄不明白,你挑家的兄弟是这么说的。”马老六说,话题一转问道:“啥时候开始行动?咱狗腿子这边已经备好柴火和煤油,等一入夜就搬进岗楼里去。” “只把岗楼点了能搅出多大的动静?恐怕都惊动不了山下的鬼子。”方华说道。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闹大的,把岗楼的鬼子干掉,就凭咱数人数条枪怕是怼不过来。”花二吃着烧鸡说:“那里扎着一个小队五十多人的鬼子兵呢。” 方华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思算着说:“要不这样,入夜之前你们想法子把三斩太君从官邸里给引出来,我一枪干掉他,那动静可就闹大了,够鬼子上窜下跳一晚上的。” “这个办法好!”老六叫道:“可怎么把那鬼头引出来,有法子么?” 大伙都面面相觑,一脸懽逼。 第一百零二章 告亡书 打自山下的炮阵被飞机击破之后,攻上山的日军也给山上的国军给压了下去。 山下芥木见炮援被毁,觉得以步兵强攻只会增加伤亡,便下令停战,等候炮援和空炸到来再战。 山下芥木这下站在幸好没被战机击毁的通信怅营外面,灰头土脸的望着山上的崖台。 本来预想中这是一块难咽的硬骨头,事实却是比预想的还要让他燋头烂额。 边上的空地上,一些士兵在拾理刚才战机击杀的军士的尸体,尸体被一具具排在地上,他看到那名矮个子指挥官也躺在了那儿。 “我之前就说了嘛,这一战可能让你往后连寿司都吃不着,可这眼下战不胜,你倒先回广岛去了。”山下看着那具尸体自言道。 山上负隅顽抗的国军也得到了暂时的休整。 有人收拾了水潭里炸出来的鱼虾,居然也捡了百数十斤,便就着水边整理出来,在山间起灶烤火,顺带做顿饭来吃。 崖台边上的阵地关口,徐家三少爷和伍峰坐在一火堆旁,手上都拿着一条草鱼来烤,三少爷忽然记起那个空中飞去的飞行员临飞时说过的话,这下问伍峰道:“你娶妻了么?” 伍峰用手撩了下他头上有点浆硬的头发说道:“这是早之前就没敢再想的事情,往后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眼下日寇不除,吾身何安?再说,我一腔热血岂能赴女人!” “得得,你别跟我大情怀,那之前有没有碰过女人呢?” “本来是有的,家里有一年少时就生了情愫的同学,后来在一起我们还接过吻了,三二年那时抗日救国的标语贴到了家乡广安,我跟随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借求学之名跑了出来。” 伍峰把手头用树枝叉着的草鱼递到嘴里咬了一口,烫得抖了下嘴唇嚼着鱼肉继续说道:“后来心上人小夏找到我在杭州师范学校的地址,我们互通书信,一度聊得相思火热,去年上半年尾她来信说不日就起程来投我,可是好事赶不上命运的变化。” “八月底汪派的特工突然闯进我们一处学社,对搜捕名单上的人展开屠杀,我从三楼跳窗出去,逃跑时还用砖块砸倒一个守在路口的家伙,夺了他的枪,回击追赶我的人,才摆脱追杀,之后我就跟随自己人活动在这一带,后来我还几次回去学校找小夏,可听说她是来过了,但是没找到她,眼看杭州就要失陷,她会不会遭遇不测?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也联系不上了。” “你辜负了她。”徐三晚将火堆里抽出来的烤鱼放在一石块上敲打上面的火灰。 “她会不会回去家乡等我?等到头等来一封告亡书?”伍峰有点情绪低落。 这时,附近走过来一支几人的卫生员小组,戴着钢盔一身军装的女生都显得英秀端庄,只是衣服和脸容都是战火缭过的灰垢和血渍。 “还有没有谁受伤了吗?”其中一女战士向各处胡乱吃饭填饥的人堆喊道,阳光下,她头上钢盔的阴影投在脸上,却掩饰不住那双有神的明眸和鲜明的嘴唇。 “嘻,这里呢。”徐三晚举手向卫生员喊道。 “那儿伤了?”说话的女战士走来问道,她挎着一药箱。 “他这里伤了,能医么?”徐三晚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伍长发。 “那里?脱衣服开来我看。”卫生员一脸认真,向伍峰走近。 “别听这小子胡扯,倒是这腿上被子弹磕破了。”伍峰把一边腿脚卷起裤管,露出擦破表皮以下肌肉的伤口。 “这是小伤嘛,上点药包扎一下就行。”看样子比伍峰还大了些年纪的救伤员蹲下来从药箱里拿出药品。 另两个卫生员走到了别处去,只有一个跟了过来,这个倒是显得年轻多了,看样子还似是个没成年的姑娘,她对徐三晚看她的眼神都感到有些腼腆。 “姐姐,你有心上人了么?”徐三晚又用他前一阵在徐家湾纠缠少妇的劲头对包扎伤口的女战士问道。 神色显出些英气的救伤员看一眼问她话的人,说:“你想娶我么?我可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没看出来呢,还以为你为报国效命误了终身事,想给你介绍我哥你呢。”徐三晚笑道。 “他么?”救伤员看了眼伍峰。“这当下还思春呐?能挺得过山下的枪炮再说,要不你去把山下的鬼子都杀光了,我部救伤连女兵全嫁给你,你一下子就有了七个老婆。” 这女人说话流利,思维也灵活,倒是让伍峰一下窘逼了,好一下才说:“我这人欠情商,就一个老婆都弄丢了。” “妹妹过来,哥分你一半鱼。”徐三晚又打算撩一旁的姑娘。“咋称呼你呢?” 这姑娘倒是害羞了,但是有一身军装托着,大胆的说道:“想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为啥呢?我不够帅么?”徐三晚又笑言。 “我看你不顺眼,你是来干嘛的?咋鬼子的飞机大炮就没伤着你?”姑娘认真问道。 徐三晚看了下自身的着装,与周围人的军装格格不入,他想了下说:“我就是来引全歼山下的鬼子的,你瞧着,不出半天你会爱上我的,等到了安全地方可别忘了给哥捎来句情话,说你在那头想哥茶饭不思哦。” “嗨!”一旁的人堆处投来一声吼的同时也扔过来一双树枝削成的筷子,落在徐三晚身上,那边的军士半蹲起来吼道:“你个懽仔!我军的女孩是你能撩的吗!闭嘴!” 徐三晚赶紧起身给人躬行示好,他不想跟人一般见识。 这下,天空上传来由远而近的轰鸣声,所有人都站起来仰头而望。 “日军的轰炸机来了,这声音鬼吼一样,之前追着我们炸的。”军士里面有人高喊道。 崖台上方跑过来的将士对山卡口和下方水潭边的人呼喊道:“所有人分散找掩体卧倒,机枪手就位,飞过来的是日军的97式重型轰炸机,高位轰炸会对我方阵地构成极大的危亡。” 山上下的人都分散寻可靠避地点,同时对守着山下可能攻上来的方向。 跟着传令的将官对着徐三晚的方向,指着他喊道:“你,你两个跟我过来崖壁下,唐旅要见到你。” 还没同一时间分散的两名救伤员,那个年轻的战士看着徐三晚说:“你就是这样打鬼子的?有保护伞呢。” “哥还有挡杀符。”徐三晚尴尬的笑了笑。 第一百零三章 如烟花 两架从附近飞过来的重型轰炸机,从山峰上空飞过,从远处又绕了回来,显是要找准地面的投炸点。 山下的日军又一次分布兵力向山上进攻,这一次照旧从瀑布这一边的山下往上攻,因为之前烧着的那一遍山林还在燃烧,已然引发山林大火。 山林和植盖燃着大火向两边下倾的山地蔓延,白烟不停的腾上空中,给空中那两架飞机观察的视野造成不小的干扰。 飞机再一次从崖地上空飞过,没有投弹。 这让山脚下把颈都仰痛地望着的山下芥木气得肺都炸,不停冲帐营里的电台员怒吼,要他们赶紧的给空炸机指出准确的投弹点。 山上的崖地上以唐胜为首的众人也在望着空中绕行的轰炸机,商讨着应对之策。 “这两架飞机的高度看起来并不高出上方的山顶,它这个高度投弹有多大的命中率?”唐胜对身边的人问道。 陈参谋仰望天空的说:“目测这高度有400—500米,对水平投弹的飞机来说也算是高的了,但这下是升上天空的浓烟阻挡了它们的视线,要找准目标可能还要更低。” “那我们的机枪有效射击高度是多少?”唐胜又问。 “这个高度捷克机枪都能打到,更别说民24式,但重机枪对空打击的命中率低,只有用捷克式和nb26式集中火力狙击。”陈参谋说。 “要我看这两飞机是在找目标定位,认准地点还要绕开去绕回来再拉低投弹的。”身旁一炮兵营长说。 “这样么?”唐胜看着炮兵营长想了下说:“那你估计这两架机能投下多少炸弹?” “那得看它之前有没有空投过,要是从基地飞过来的,那就是有满载的1000千克炸弹,分成个体约是50千克的航空炸弹的话,那就是20个一架。”炮兵营长说道。 “那这一顿炸岂不是有得我们挨的,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应对?”陈参谋道。 这时山下的日军已在往上冲峰,水潭这边的山林里双方已展开枪战,国军剩下的一千多人有半数已进入战斗场地,另有百多人守着另一头的山卡口,以防日军冒着山火从那边攻上来。 剩下的数百人在崖台两头的山壁下待命。 “既然山火升上天空的烟能干扰飞机的视野,那我们何不再加几把火,把这一片天空都雾了去。” 众人向说出法子的徐三晚看来,站在一旁的老谭拍了拍徐三晚的肩头对大伙说:“我这小兄弟脑瓜子是挺灵光的。” “赶紧的派人把这一遍和那头的林子都点了,浇上汽油,把浓烟制造起来,但要控制好火势,不要靠近我方的兵力处。” 陈参谋对一旁待命的手下吩咐。 于是两拔人各在崖台的两头靠中处点然起林火,浇上柴油和军用篷布和其它可燃的行军物资。 大火和浓烟很快随火势聚上空中,使得千米崖台上空布散开大遍灰黑的烟雾,不停在空中簇涌着。 刚往远处去拉升绕回来的两架轰炸机,发现之前观察过的地点冒升出滚滚的浓烟,向空中扩散。 但是乘着烟雾还未遮掩目标点之际,飞机还是先后向崖台的一头掉下了几枚炸弹。 炸弹落在崖台的林子里,将整株树木从泥土里抽起,撕扯裂断,火浪冲击着林木间大遍树梢枝杈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两颗炸弹落在了阵地上,爆起的火浪冲击将一些火人掀上了空中。 众人都走到阵地的后方,看着那里的石墙土围遭到不小的破坏,连一些树木也被炸东歪西倒,一些救伤员从那里往上挽抬出被炸伤的战士,也不停有在附近候命的士兵奔走加入阵地。 这时山下方敌人的枪声也越发逼近,都能隐隐听到呼喊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轰炸机虽不能炸到崖台上的人,但若能揪着这处卡口和下沿的阵地不停地滥炸,对我方的固守是极大的伤害,一打开此处缺口,我军必成败势。”老谭对身边的人说。 “那要如何应防?”唐胜问道。 老谭仰望天空,见那两架飞机又从远处要绕回来,他转着头望向山壁上方,猛的对徐三晚说:“你去把个猎人叫过来,问他从这里绕上上方的山顶,以最快的速度多久能到达,快去。” 徐三晚赶紧应得一声跑去。 “谭兄,你这意思是要组织支机枪手上到山顶上去打击那两架空炸机么?”陈参谋说道。 “如果时间赶得上,这是对空狙击最有效的办法!”唐胜也看出了这个方法的重要。 一个猎人过来说,从这里找最快的途径爬到上方的山巅,那也得一个多时辰。 大伙都摇头说,到时候这里都被炸成秃地了。 山里猎人指着崖壁上方往外倾出的那一片仰壁对众人说:“那里,可以上到那里的顶上,我懂怎么走过去,最快不过一柱香的时辰就能到。” “那里距这下面有二百米么,我看顶多就百来米。”唐胜望着山壁上仰出的一块,显得那么巍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零四章 大人物 眼看就要攻上的山头,却因为失去空炸的支援,又被对方拼力压制了下来。 山下芥木瞅着己方的兵力也到了武器缺乏之下,他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心里头还记挂着傍晚时分师团长吉田中将到访的宴会,可是望张未攻克消灭的山头敌对,他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让上头以他歼敌不力冶他的罪。 在自己的辖军范围,纵容敌军的存在,这可是一种无能的表现,这可让一向傲才自负的山下芥木自感受到极大的嘲讽。 “附近还有没有兵力?赶紧给我去联系,请求增援!”山下又抓着通信官的肩头呼喝道。 “队长,眼见太阳就下山了,有部队赶过来,天也黑了,人困饥乏天又黑瞎瞎的,怎么打!?”通信官也情绪消极了。 山下芥木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说道:“想不到我头一次指挥这样上小规模的战斗,就遭遇如此惨败,从天亮打到天行将黑下来,这一战耗掉我上千兵力,损失了两架飞机和数门榴弹炮,如果我再拿不下山上的敌人,派遣军司令部岂不要冶罪于我,我有何颜面去见我的老师吉田中将。” “山下队长,就在这过夜,明天再战。”通信官说出这句话之后,就被人一拳扫倒在地。 实际上山上的国军这时候也到了弹尽的境地,山下的日军要再次冲上来,双方战不到一阵,必然要近身拼刺刀了。 在靠近瀑布的山岭上,唐胜问身边的人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参谋官说:“刚才我叫人清点了,也就九百多人,加上伤员有一千一这样,我军居然挺过了今天的战斗,但不知夜黑下来,日军会不会再发起攻击?” “接下来还要跟日军再战的话,那就只有拼刺刀了,各式枪械的子弹都快打光了,还剩下不多几箱的手榴弹和炸药包。”陈参谋又补了一句。 在唐胜的牵引下,众人望向烟雾弥漫的天空,日光已然淡去,继而望向远方,似乎都显得心生触动。 “天黑之后就走!即使要打也换一个战场。”谭世夫这下说道。 “你说的那个海港离这里有多远?”唐胜回过头看着老谭。 “三十里地有,从后边的山腰绕向海边,翻过山头再从海边走,急行的话约模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那里总是有船的,就算抢不到军舰,商渔船也行,只需把敌舰破坏就可断追兵。” “那里的驻军有多少?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军可是快到赤手空拳之境。”阵参谋问道。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过去搏一搏!没准我们赢了。”徐三晚这话说得颇具胆色。 “这兄弟说话挺冲,我喜欢,加入我的队伍,我给你当个营长。”唐胜揽着徐三晚的肩头。 “我还是留在这里陪我的女人。”徐三晚笑了笑。 “人各有志。”唐胜放开徐三晚的肩头,对身边的部下道:“集合全军,弃掉所有无用之物,轻装上路,这下就走!” “不留下些人来断后么?唐旅,万一敌军这下攻上来。”一营长问道。 “山下的倭军我看也是打累了也快打光子弹了,否则之前不会收兵,不必为虑了。”唐胜说着望向后方几成垂直的山林,再过去远处就是那轰然落下的山水。“叫人引路,依次行进,伤员先走。” 这时,瀑布那边的山后隐隐传来一阵枪声,应是往后方包抄的狗腿子和日军还在跟李连长的伏击阵地在拉扯。 山下的敌军账营前,通信官从账里探出头来向在空地上来回踱步的山下芥木叫道:“山下君,三斩队长的来电,叫你接听!” 山下君有些忐忑不安,近得通信官身边问道:“队长语气如何?” 山下这话可能是出于以为三斩藤枝要对他兴师问罪。 “并无怒意。”通信官回道。 “队长阁下。”山下在电台桌前拿起无线电话筒说道:“我是山下芥木。” “山下君,战况如何?那一股溃军消灭了没有?”三斩藤枝在那头问道。 山下思考了一下,为了达到他此刻的目的,他向三斩队长撒了谎道:“经过我军英勇的数次进攻,轮番击杀,逃到山上的溃军已三去其二,剩下的小部份还在负隅顽抗,但已被我联军重围,再克一战必将其尽数消灭,但眼下天将黑。。。。” “好!好!”电话那头打断山下的话说道:“师部的吉田中将将于一个时辰后到达我营部,为让你重温师生之谊,你立即放下当前的战事交接给副指挥,回来与我一道迎接吉田中将的大驾光临。” 听得这消息,山下一下喜得立正大声应肯,他心心念念的事还是顺应而来了。 再说徐家湾镇里,在日落时分,日军上下的营部出动了大量的兵力,将很多条路口给封了起来。 从下方海港通向高处的日军指挥总部,即三斩藤枝兼作官邸的徐家大院的巷路给分列两边的日军从山脚排到了山上。 这阵仗动静如此之大,就连被抓来做劳工的人都被突然关押进民房里,显然日军部队有比这里谁都要大的人物要到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师团长 轿车弯来绕去通过窄巷的青石板路,驶过余辉残阳飘零的屋落,夜幕将降临时,到了徐家大院的门口空地上。 驶在前头的军用吉普一个转弯停向离门口更远的空地上。 在众多士兵的簇围下,林肯轿车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身昭和五年式军服毕挺戴着宽檐军帽的三斩藤枝从车上下来。 跟着另一边车门里钻出一个同样装束的日本军官,这人显得要比三斩藤枝上了些年纪,神态更为沉稳,也许是习性上的使然,他显得更具有高位权力的威严之色。 他望向徐家大门那飞檐翘脊的高大门廊,廊下的石柱,石柱边上的石狮子,眼里都是一种惯性上的漠视。 “中将大人,鄙下就喜欢这种浓重的中国风味,这幢古式古风的宅第让我身处其中就有一种征服感。”三斩藤枝对他的上司谦?说道。 也许真是眼前建筑的中国风,让这个中将大人多停留了一下,他听得下属的说话不由的又望多了一眼,然后掉过头来对三斩藤枝说。 这名日军的师团长中将大人要说一句什么话,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出来,在他说出话的一瞬间,一颗从远处射来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心口位置,发出噗的一声响。 这使他张开说话的嘴巴不由的吞下一口气,面部表情顿变抽搐,倒身后退一步靠到一个石狮子的头上。 这突现的惊变,使空地上的数十日军将士都吓得愣了下,随即中将周围的人呼拥起来,纷纷将他围住。 三斩藤枝也是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向远近望去,嘴里喊了句:“有暗杀!” 三斩藤枝望着刚才子弹射来的方向,正好发现日暮下未尽的余辉中闪过一点疾射的线影,正迎着他脸面的方向。 这是老相识了,三斩藤枝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迎面而来的杀象,当下吓得往后仰头。 子弹瞬即从他头皮上擦过,掀掉了他的军帽。 下一秒便有几个军士挡在三斩藤枝的身前,他护着车身,有点腿发软地向车后躲去,子弹从他身后击倒挡着他的人。 离得不过二百来米的一处不起眼的屋顶上,一个身影从屋顶下撞破瓦顶,一跃而起端起手头的枪,对着人群处躲藏的三斩藤枝射击。 三斩藤枝侥幸躲过了一劫,因为屋顶下的人出现之后,随即遭到了持枪防备的日军的射击,在数颗子弹一同射来之际,屋顶上的人就势翻落下面的屋后空地。 要不是三斩藤枝的师团长的出现,枪手头一枪射击的肯定是他了,这次也亏得师团长为他化了一劫。 周围的警戒都聚了过来,日军分出一半人去追击杀手。 三斩藤枝走到数人抱护半躺在地上的吉田中将跟前,看着他眼神透出的痛苦和余怒,胸口的弹孔正往外渗着血,三斩一下都不知如何是好。 “吉田大人,您,可要挺住。”三斩愧疚得半跪下来,随即向身边人吼道:“军医,快传军医。” 吉田中将在神志尚清醒之下,看见三斩藤枝在面前,他瞪着眼伸手去扯着三斩的肩头,继而扯住脖领子,在愤恨责怪的神色下,吐出两个字。“八—格!” 三斩藤枝连连点头认错,可是人已看不到他的表现,头一歪闭上了眼。 伴随师团长过来的亲信或是秘书之类的两名佐官,这下也对三斩藤枝施压和谴责,说师团长在他辖军范围内遇杀,完全是他三斩的责任,他一定会遭到军法惩戒的,降级另调还算轻的。 当中一个还伸手指着他的脸说:“你数番邀请我们师团长来作客,来视察你的战功,欣赏你日中合壁的雅居会所,你就是让他受到这样的礼遇的?呀!” 另一个也严肃的看着他道:“你一定会上军事法庭的,那个枪手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是否要在军中有所预谋?” “有政治上的目的吗?” 这让三斩藤枝立感前途彷徨,当下觉得冤屈难辩,心下却想着是不是散尽钱财也要贿赂住这两名军中慕僚。 方华趴在屋顶下的木架台上向天窗外的徐家大院门口的日军打响第二,第三枪的时候,二楼窗户后的花二随即推开窗伸出盒子炮射击牌坊下面警戒的几名日军。 院落那头的巷子里一处房屋的二楼,麻生和另几个也都探身出窗外,将数名猝不及防的鬼子一下打倒在乱枪下。 方华从一早据掉房椽子的瓦顶下冲起,花二在窗口下看着她站在另一条坚固的木椽上举枪的样子,他那双犀利的眼神狠得透出凶光,也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在一种意志之下,能做到舍生忘死,应该是花二最为感触的。 花二从楼上跳下地面,转头对屋门里出来的周打轮嚷道:“快去屋后看她有没有事?” 周打轮护着墙壁向房屋之间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跑进去。 跟着奔出门的黑子从日军的尸体上扒出手榴弹,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 离得最近的日军首先与花二和麻生他们发生枪战,枪口在日暮未暗尽之下生出一团团烟气火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零六章 放火 三斩藤枝遭遇狙击手枪杀之时,山下芥木搭乘军卡已回到镇子半山腰的路口关哨。 一路上想着怎么样跟昔日的导师好好会晤一番,日后或可得到高层领导的提携,前途上便是策马扬鞕的事。 可是听到镇里头总部的方向传来枪声和呼喊声,他心头的美事便翻了个转,一下掉进惊恐的预感。 而在这之前,轿车从镇中广场边的路上经过时,呆在岗楼旁的营房里的马老六望着窗外的汽车驶过日军警戒的路上。 “肥宝,我提桶汽油出去把这黑色轿车泼了,你点个火在后面跟上,咱把车里的鬼子头目烧了,咱也不算白活了。”马老六对一旁站门里的金宝说道。 “那就干呗!”金宝转过头看着马老六,一脸热诚。 门外隔过路上的广场上站着个持枪的日军,离他们不过十米远,隔过去不远还有站警的。 “得先把跟前的几个鬼子干掉,要不咱一出门就得被他们干掉。”马老六回头看一眼坐在屋里一桌子前的家发。“你会使枪了么?” “不利索。”家发紧张的摇摇头,他真以为眼前这哥俩要去烧鬼子的汽车。 两辆汽车并不从营房前的路上驶过,而是从隔过去几家房子的广场边的路上驶去,再绕上通往徐家大院的巷子。 所以马老六自知这事干不成,他这下提着汽油出去,还没接近车辆就得被鬼子开枪射了。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汽车到了三斩藤枝的官邸,车里的人出来之后,会不会遭到附近潜了大半个月的枪手的开枪?这么想让他心头都有些兴奋。 原先按照他和花二说好的打算,实在没有办法引出三斩藤枝出来开枪干掉,那就等夜黑下来就在三斩的官邸开枪闹事。 然后他就和金宝去把岗楼点火烧了,跟着就引一部份鬼子兵追出镇外去,他们都不知道这么做对要袭击海港的国军能起多大的作用? 屋里一张用来当值的床铺上还坐着两个狗腿子,隔壁的屋里还有一些狗腿子被喝令呆在屋里的,他们都是之前被鬼子叫去维持某处工事的劳作,才没有跟随老鸦头去送死。 两个混饭吃的乡里人听得马老六要去烧鬼子的汽车,也是吓得一惊一咋的,有一个问道:“怎么,六哥您这是要跟日军作反么?” 马老六看着那两个一脸诧异的人,对他们说:“在强盗账下,你以为会有安生时日么?他们本是让你走投无路的人,你却甘于受其驱?” “六哥,你这话说得在理。”一狗腿子想了下说:“可是老鸦头说过,跟着他,有日军撑着,吃喝不愁,还能留些钱。” “跟着老鸦头去为鬼子卖命的人,你们看这次能有多少回来,他们除了做挡箭牌还能干什么!没准他老鸦头这下都小命难保。”马老六说。 “没准那天也轮上你俩了。”金宝在一旁说。 “跟着咱干,等下有行动。”叫家发的伙记在旁边也说了句。 两个乡里人看着马老六和金宝威胁的模样,再看向挑帮伙记的诚恳,其中一个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过得一阵上面就得打枪,这里的鬼子一乱起来往上跑去,咱就把岗楼和鬼子的班房给放火烧了,他娘的你两个要不愿干就滚隔壁屋里去,往后别把这事捅出去,要不我老六做事可比老鸦头狠多了。” 马老六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个手雷来,在两个狗腿子眼前亮了亮。 两乡里人见马老六还能弄个手雷出来,这可是协军队伍里没有的装备,觉得这人说话可不是虚的,都知道往下事情要闹大了,一下都慌了,其中一个铁青着脸问:“那咱能干什么?” 广场上方隔得不过数百米处,果然不多时便响起了枪声,而且枪越来越密,广场周围的鬼子和协军都一下聚起来,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大部份人分两路向枪声响处奔去。 只留下数个鬼子兵把守着岗楼和广场的巷路口。 躲在屋里不出来的马老六等大批鬼子伧促走后,带着其他几个人,趁着天黑下来,灯还没人去开的时候,摸到五层楼高的岗楼下,将守着门口的士兵用刀干掉。 马老六带着两乡里人上了岗楼,肥宝和家发各钻进了岗楼两边的班房里。 岗楼原先是有六层的,给山炮掀掉了一层,五楼上这下还有站岗的鬼子,马老六带着两个人在三楼把里面的被褥和床铺给浇上汽油或水火油,一下把整层楼给点燃起来。 下楼的时候顺带把楼梯也浇上水火,出到岗楼下的门口,两边的班房也烧着了火。 几个人刚跑出门就给枪弹射了过来,各处的几个日军叫嚷着向他们跑来,边开枪射击。 马老六开枪还击跑来的鬼子兵,对其他人说:“往这边巷子里跑。”自己带头向岗楼一边的巷子里跑进去。 另几个扎到巷子口时,两个乡里人被飞射过来的子弹打倒在地。 马老六回身看了眼倒地的两人,还穿着协维军的衣服,他知道这回是回不到二鬼子的堆里了,追击他的鬼子说不准已认出来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困境 山镇里的日军本是有一个联队的驻军,山下芥木出兵围攻飞流山的溃军先后分出了一千多人,镇里头就只有不到两千人。 山头的军营和镇中的联防还有各处的路哨已占了三个中队的上千人,其时山下的海港营部和防务只有不到两个中队的数百人。 山上的枪声响起,路上的警戒还没撤离,随即加入了围剿抵抗组织。 镇中广场的岗房被大火烧起来,山头的营部里就要倾巢而出往下扑,但三斩藤枝以为对手要声东击西,便命只分出一半人加强各处路哨的阵防和搜寻抵抗者。 山下芥木飞奔回到总部,看到原以为可欢聚畅谈今宵多良言的吉田中将静静地躺在大厅的议案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山下站在台前不自禁的拉起老师的手,看着他的遗容,好一下才怒吼出一声,随即拔枪向外跑去。 “山下副队长。”三斩藤枝以职场的态度叫住了山下道:“就算把镇子翻过个来也要抽出那些狡猾的地老鼠,若能揪着个活的头目就最好,不然我难脱嫌疑。” “我就不信他们会插翅膀飞去。”山下回应一句,向大门飞奔出去。 “不将他们斩草除根,这里将永无宁日!”三斩还在后面吼出一句,这句话显然要说给身边两位幕僚听得,要让他们知道这里的敌人有多顽固。 花二带头的一行人从一户房屋的后窗翻上了屋顶,要从屋顶上还击巷子里追来的日军。 这时,附近的岗楼已燃起大火,楼顶的鬼子已经慌作一团,那里还有心思用探灯去找人。 天已完全黑下来,夜来起风,在屋顶上吹得呜呜作响,连排的房屋往下往上都总有某一处桥阁或巷子的门拱接通。 要不是日军占领山镇的炮火和后来改道破坏了这一遍体系,他们可以通过屋顶的拱脊,飘台,马头墙还有院落的墙头下到山脚下。 但是鬼子很快从高处的屋顶架设了机枪手,下方屋顶出现的人影,遭到了子弹的扫射。 从某个被炸弹炸塌的房屋里出到巷子,他们一伙人要强行斜插进一处叉巷子里,遭到两头的鬼子的挟击,原先有不到十个的义士参与进来,到这下最后一个也被子弹击倒在地。 往一头巷子扔了一个手雷的黑皮,由于闪身不及也被子弹击中腹部,在麻生的掩护下,周打轮冒死把他拖进屋檐下。 周打轮背起黑子拐进下行的阶巷时,他听到背后的人身上发出两下噗噗的响声,他还感到黑皮的身子挺了一下,但这下脚下是下行的陡阶,他一点也不敢停留地踩了下去,这回心里是一点害怕都没了。 “老黑,你还能说话么?你有没有偷花过我藏在瓦罐里的钱?”周打轮知道人在重伤下易昏迷致死,便要唤醒他的神志。 但是老黑只是笑了笑,他的嘴角挂着流出的鲜血。 从山下围上来的日军追着枪声响处,很快将抵抗者上下左右的巷路都抄住,凭他们数人数条枪,已无突破围击的可能。 最后他们被逼进一处房屋合围的院落里,爬上一堵对着陡阶口的墙垛,在可站人的墙台分别防守住可出现敌兵的屋巷。 周打轮将老黑放在墙头下一米处的飘板上靠墙半躺着,花二凑近来发现他还有些弱微的呼吸,便推了他一把说道:“鬼子来了,快起来扔手雷。” 黑皮似乎听清了花二的说话,努力抬手来摆了摆,嘴里吐出一句道:“没我啥事了。” 周打轮从黑皮的兜里掏出剩下的两个手雷,说:“你们都走,我在这里陪他得了。” 其实这时候每个人都知道往下没有逃生的可能,周围的屋巷旯隙起码堵了百多个鬼子兵,鬼子连附近的暗沟下水道都翻了开来用枪堵住。 趴在屋墙角的方华开枪将一个从房屋间隙冲进来的鬼子射倒,麻生抢过周打轮手上的一个手雷扔进阶巷里,将下面堵着要往上冲的几个鬼子炸翻。 只须过得一下,鬼子不耐烦了,便会从各处屋巷间冒死压进来,甚至屋顶上都会出现包抄的人。 花二这下站起来从房屋的间隙望向下方的海港,约模见那里还是静悄悄,只有船上的灯光和岗哨的灯火点点,空地上有零星走动的人影。 他回身看向上方那边鬼子联防队的岗营烧起的大火还在烘烧着,那里传来嘈杂的救火声。 “老二。”麻生看了花二一眼说:“要不你走,以你的身手,从屋顶上走掉,几米宽的巷子拦不住你的。” “走,走得一个算一个,都死在这里便宜了鬼子。”方华跟着说了句。 花二有点怔然的看着方华,她反而瞪起眼睛瞅着他。 “什么意思?”花二还与她对视的说道:“要不是徐家大小姐说过你很重要,我会舍命护你?” “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方华反而笑了。 “那我是看上你了怎么了,不行么?” “那你就陪我死好了。” 院落的周围聚集的鬼子在小队长的指挥下穿插进房屋之间的窄巷,等待一声令下便一起冲进去,下面的屋巷口鬼子已聚作一堆,就等上面枪声大作,就往陡阶上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零八章 脱逃 “可他娘的算是来了。”花二看见下方海港码头爆发起的枪战,他松了口气。“可咱要撂在这了。” 他这下环顾一眼这处公共院落周围的房子,除了身处的院墙后面的房屋之间没有通道,其它三面的房屋之间都有窄巷,窄巷通进来是一处盖着一个瓦亭子的空地,约模百来平米。 因为有瓦亭子的遮挡,日军要冲进空地来才能开枪打到墙头上的人,所以才得以暂避。 屋顶上攻过来的日军被狙击手开枪打落,只能从远处的屋脊上架机枪向这边瞎扫射,但他们要从屋顶上走,就不止一两挺机枪对着他们了。 院墙的飘板过去不到两米是比墙头高不了多少的房屋,花二刚想到砸破屋顶跳进屋里去,就隐约听到下面屋里传出来些动静,料想鬼子已冲进屋里,下一分钟可能就往他们这边的屋顶开枪扫射。 山下芥木从守住通道口的鬼子口里得知几个草头军的大致躲藏处,他把十数个鬼子兵在相对开阔的巷子里站成一排,每人手里各拿着一个手雷。 “一起扔,朝着这个方向扔!”山下指着房屋上方的一个方向,作出一个高投状手势,他料想十多个手雷一起扔到那几个人的躲藏处,不将他炸死,也把他们的躲藏处炸个稀烂,看他们往下还怎么躲? 但是情节的变化总是来得那么恰逢其时,院墙一头对着的陡阶通道下,突然一阵叭叭叭的枪声响起,几个在下面守着通道口的鬼子被后方突然杀出的枪手,一阵机枪和盒子炮的射击打倒在地。 马老六站在巷路上对着通道口上方高喊道:“上面的人赶紧下来!从这边走!” 拿着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机枪的金宝也站在路上对着隔过去几户房屋那边斜向通往上面院落的窄巷口,以防那里原先把守着通道的鬼子钻出来。 他们听到通道下面马老六的喊声,麻生一把揪起一副等死样子的周打轮,将他推下墙下的窄巷。 周打轮跌到地上就势翻着身子向陡阶下翻下去,两手只顾抱着头,阶级的石头一下下砸得他全身骨头钻心的痛。 麻生跟着纵身跃进房屋间的陡阶下,也不怕跌下去把脚踝给扭了。 这下,花二猛一抬头,发现头上方好多黑点子冒着烟从空中摔下来,他骂了一句,扑向男人婆,将她和自己一起翻下墙头,在地上拉起她走过几步一个拐弯扑进向下的陡阶。 方华感觉自己就像压在一块滑板上滑向陡阶下面,她感到身下的人抱着她一下一下蹬着石级使自已和她快速滑下通道口,她自己都觉得石级的尖角磕得他身背的痛楚。 十几个日军的97式手雷一块炸开,将那一处的院墙瓦亭和边上的屋墙一起轰塌,几个翻滚下陡阶的人从上面炸塌的屋墙往下面通道口扑出的碎硝砖瓦烟浪中爬出来。 “小鬼子咋这么狠!”马老六被眼前出现的场面吓得感慨道:“那个烂人想出来的法子?” 几个人从砖头碎瓦中爬出来,在地上打滚了好一下才勉强爬起来。 他们看见陡阶上已被炸塌的屋墙房橼碎瓦给堵住了,如果上面院落从房屋间绕下下面巷路的通道也给堵住,那上面巷子里的日军得绕一段路才能下到他们处在的路上。 要不然只能爬屋顶过来。 山下芥木也没想到一波炸弹轰炸,人没炸死,却把往下的通道给堵住,但他在上面听到下面巷子里响起枪声,那是斜向巷子里的几个把守的鬼子要冲出来,给机枪火力给压了回去。 山下干脆又来一次十多人一起扔炸弹扔下面的巷子。 “往那一头走?”方华在地上爬起来,她这下连那支狙击枪都丢了,因为身上斗篷都是灰尘,她干脆脱下来甩地上。 “那个地道挖通了没?”麻生抓着晕头转向的周打轮问道。 “没,没。”周打轮摇着头喊道。 “不能找地儿躲,不然鬼子知道咱大慨在那位置,挖地三尺也会翻我们出来。”花二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道。 “走呀!快走!”马老六听到物体落在屋顶上的声音,立马就猜到那是什么,抄起身边的男人婆推着她跑去。 所幸这次炸弹大多数落在了屋顶上,落到地上的也没炸到这几个跑起来的人。 跑过那道斜巷时,麻生在金宝开枪掩护下往通道里扔了一个手雷。 这时候山上很多鬼子都在往下冲,跑在新开出来的斜拉z形路上,有的经过某处巷口还停下来往巷子里望,几个躲在暗处等鬼子过去,再穿过交叉路上。 在以前怪谭的武馆旁边的空地上,他们翻起一个下水道汇水口的井盖钻了进去,打算通过下水道的暗道下到下面的街上,再从某处汇水口爬出去,看能不能趁日军大乱之际从路口打出去。 摸过下水道的时候,花二才记起他那个挑帮的兄弟,问马老六人呢? 马老六说放火烧岗营逃跑那时,没逃得过背后的枪子。 海港码头上,唐胜组织一部分人以码头上堆放的物资散货作掩体,形成一遍火力抵挡着军营里冲出的日军和从镇上通过街口跑过来增援的鬼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零九章 幻觉 夜静更深风更烈。 当夜来狂飙的战斗又消停下来,山镇里就只剩下风在四处屋巷上空撕裂着所有之前闹腾的景象。 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叫骂和打枪,在远近上下响起。 三斩藤枝的官邸里,驻军总部的大厅,只有三斩君和山下君留在大厅里,要还有其它人,那就是裹着裹尸布躺在议案上的吉田中将。 在这之前,山下君对着三斩太君扇着自己的脸,坦诚承认自己围剿不力给港口造成那么大的损失,而且还让几个草头军趁乱抢了路口的军用卡车冲破卡防扬长而去。 三斩太君也在山下君面前痛悔申诉,把吉田大人遇害的主因归咎于自己的自负和疏于防范,使得原可欢聚一堂开怀畅饮的晚宴成了悲凄怨悔的守灵夜。 这下三斩阁下站在大厅中环顾四周暗沉的只有几支烛火照亮的景象,听着高大的扇页窗外风在四下呼号,天空夜色沉沉,恍惚有些异象,让他不免揪了揪紧心头。 山下君还顾着跪在地上一坐垫上,低头悔思。 “今年早些时候,我听这山镇的特务人员村中顺二说起过,这处最有气势的宅院是在我帝国南北朝时期就建造起来的一处镇守使址,其设立开埠目的就是打击我先辈在这一带沿海的侵扰。” 三斩藤枝说出话来道:“原本我以为占据此处最为标榜威严的城邸,就可让这里的过去和未来都得为我军低头!我以为削其风水,弃其格局,护植樱花布设大和风,便可抹杀这里的灵气和神秘谁?” 三斩藤枝突然惊喊一声,吓得只顾跪着听其言语的山下芥木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四向望过。 “队长,为何变了脸色?”山下明显察觉到三斩的脸现惊惧。 三斩太君这下望着一面墙上贴着的一幅满墙地图,是这一带沿海和地区的比例布景和标置图,他呆了好一下才说道:“刚才我好像看见这幅地图上出现一个好大的人头像,他穿戴着支那清朝时期的官员顶戴和官袍,瞪着眼瞅我呢!” “是么?我怎么没发现?”山下看着那幅高大地图上什么影迹也没有,不由得又四下里望过一眼。“队长,你可能是生出幻觉了?” “希望是我的幻觉。”三斩也不自信的道:“不过曾长居于此的主人可是那副模样呢。” 三斩这下走到那块裹尸布下盖着的人体前,又不禁的躹了一躬,说道:“大人,您为我担下的一颗子弹,三斩此生必感念不尽!望您泉下有灵也能谅解属下的失职,保佑属下与您的学生免受军中惩处。” 这不要脸的军头居然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也不怕裹尸布下的人当下起来勒他的脖子。 “师团部随来的两位文官,我看得给他俩准备一笔厚重的掩口费。”三斩藤枝对他的副手说:“想想看那儿能搜来钱财?我们不能将得来的私己都散空了呀。” “此处山头小镇本就没多少财富,人也跑得十户九空的,那里还能搜来钱财?”山下不免抓着脑袋说。 三斩太君挽着他手下的肩头语重心长道:“老弟,做人可得为自己想一想,你也知道这是处小地方,是帝国布局的军需中转地,但哥俩可不能只顾克己奉公清风两袖着过日子是,往后你就专门成立一支特行组,一方面想办法为咱谋取硬通货的金银财物,一方面暗地里消灭这里的亡命抵抗者,往后这里我没料错的话,大的战争是打不起来了,象个样子的军队都让我旁国的勇士追进内陆腹地去了,哥俩手下三千兵力得想法子用起来,管他是打还是杀,哥俩可得先肥了自己不是。” “不行,明日起得先拉人手撒出去清剿这里的顽固份子,再来一次大扫荡,务必把这里潜在的危险扫除干净!” 三斩藤枝没等手下回应,立马改口喊道。 想到傍晚时分他又被迎面打了一枪,他内心都快要崩溃了。 三斩藤枝再一次向他辖军范围内的山岭林地村乡寨屯发起新一轮的杀戮。 日军的兵力又一次撒在乡间野岭,一边是为了肃清从大战场溃散过来的残余,一边更是要打击为了家仇国恨不断与其纠缠的抵抗者。 唐旅带领的溃军在飞流山撤离的当晚,还留了支以李连长为首的断后部份,他们当夜打击着后山进攻的日协军,以枪声蒙敝山下的日军以为溃军还在山上,唐旅的大部份才得以顺利撤走。 之后李连长的百多人被日协军不断追杀在山间野林,数天下来就只剩下十多个人,要不是李连长有很强的侦察能力,能以各种方式的预警提示敌人的出现,否则连他自己也逃不过日军的拉网刮地式搜杀,最后不得不化装成难民趁夜潜进附近的浦滨县。 有一天,一伙日协混搭的数十人在一处山间林地,遇上一个篷头垢面衣不蔽体的采药人,这人在高处发现日军的出现便择路而逃。 鬼子正苦寻无果下发现有人躲着他们走,便撒开来追捕,朝那背着草篓拿着猎枪,腰间挂着野兔的野人似的人放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谋变 被战火洗劫过的浦滨县,后来又渐行恢复了生气,很多原来躲避出去的人又慢慢回流,也有很多从他乡流落过来的人也在这里寻得生计活下来。 这日傍晚,在浦滨县一处河堤边的一座老式宅院里,几个人坐在堂屋的门檐下闲聊,等着边上的房子里做饭菜的人把晚饭端出来。 堂屋前是个二十来平的空地,两边各有两间矮一些的瓦房,盖着檐顶的院门紧闭着,外面的堤路上不时有人经过的脚步声或是拉人力车的轮子发出的声音。 徐三晚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望着眼前的空地,忽然说:“记得我家的前院一次能站下四五百来人不见挤的,逢年过节还能搭个大台子唱戏,我绕着院子跑一圈能跑出汗,可今儿眼前我一个筋斗能从这边翻到那边去。” “是不是很感慨?眼下这景落儿,别说你徐家三少爷,大伙都憋屈着,往后乍个办?”坐在门前台阶上的马老六抓着头发上的蚤子说。 “真想找鬼子的枪口撞了算了。”靠着屋檐柱坐地上的金宝说了句。 “唉,死了的倒省事,没被打死的却不知怎么好了。”伍峰坐堂屋的门槛上看着他的怀表说。 “你俩个不如去找你们的队伍去?”还是长衫布衣土裤的方华看着马阿六和金宝说,她的头发比原来显得有些长了,这下抓在手里拢着。 “就我两个一块五花肉似的丢进万人互撕的绞肉堆里,能顶个屁事。”马老六说。 “要不你俩加入我们的队伍,接受我党的领导。”伍峰说。 ~跟着你们进山去打游击,给鬼子捻着跑?我可受够了。~马老六摇了摇头。 厨房里的女人把吃晚饭的桌子摆到天井里,跟着捧出碗筷,招呼他们过来都吃点东西。 水叔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稀粥,又进去捧出碟腌咸菜和一碗煎熟的海鱼干。 老六进去边上一个房子里要把里面郁闷躺在床上的老谭叫出来吃点吃的。 老谭说没胃口,老六从房里出来嘀咕了句,这么下去不行啊。 坐桌子前的伍峰瞧一眼房门里,道:“他要死让他死好了,我最瞧不起这种让女人要了半条命的男人。” “你懂个球!”马老六瞪伍峰一眼。“我嫂子下落不明,我兄长能心安么!” 徐三晚用勺子捞起粥盆里稀烂的粥米,再看眼桌上的糙菜,扔下勺子,对着老谭的房里大声喊道:“老谭出来!我要跟你说个事!” 说话的语气让他身边的恩秀听着都不忍说他道:“别没大没小的。” 徐三晚反而更大声了,说:“我这回就是要没大没小,就要他给他指条路,看他听不听我的!” “你但说无妨”从房里出来的老谭坐徐三晚跟前。 “你不是怕找不到你的女人么,那你何不换个法子,让她来找你!”徐三晚这话一出,让众人都有点意外,也有点恍然。 “她怎么来?搭船还是坐车?”方华喝了口稀粥问道。 “严肃点,这不是个嬉皮的话题。”徐三晚看一眼男人婆,又对老谭说:“想昔日您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何非要隐姓埋名?既然安静的日子没得过了,为何不杀回枪林弹雨中去闯出一条血路来,只要你有了名堂有了名气,你女人还能找不到你?” 马老六当下坐到谭世夫跟前,对他说:“哥,这小子的话我认为没毛病,咱既是在山壁下找到了那哑巴的尸体,也找到了嫂子养伤的山窟窿,可就没找着她的人,没准又被谁救走了,都不知往那处去了,往后往那儿找去呀,得,让她来见你!” “你说出你的想法。”沉默了一下的老谭看着徐三晚。 这时候天己黑下来,水叔在桌上点了盏油灯,另一盏放在堂屋前的凳子上,这夜晚虽寒冷,却没什么风,坐着的众人投在地上或屋墙上的影子有些影绰。 “知道眼下浦滨和徐家湾有多少鬼子吗?”三晚说举起三个指头。“三千,有多少二鬼子?一千多,山下芥木领导的一个特别行动队,纠集众多的浪人武士和地痞流氓出身的狗腿子,在浦滨成立了一个堂口组织,叫山木堂的,这个堂口明面上的头却是我家以前的跑腿姚老鸦,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傀儡,山下芥木的这个组织除了要控制浦滨一带的码头和地下场所,为其捞取黑金,也要利用这个组织的身份暗地里追查我们的下落和暗中消除所有与日寇对抗的社会人士,我们查探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徐三晚说到最后目光落在伍峰身上。 伍峰朝谭世夫点点头道:“这是一头横行在浦滨的恶虎,三斩藤枝这样做还不是想转嫁其黑恶面目,达到他要共荣冶理这里的目的,开枪杀人的事只要不是明面上看着是鬼子做的,那就会麻木人们的心理。” “那你们想怎么做?”马老六在一旁问道。 “转换身份,组织人马,跟其对着干,再不能让其为所欲为,不然我们的抵抗力量会不断被蚕食掉。”伍峰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梦 夜晚,在浦城里一家洋人开的医院里,一身财主土豪打扮披着风褛的吴爷站在病房的一张床前,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女人。 眼前这女人已非他初次在路上见到的那样子,面容白净,头发也干净,脸上的气色也饱满多了,衬托出她的容颜更清晰。 “果然是一美人。”半秃顶,额头上有两条清楚的抬头纹,两眼生得铜铃似的吴爷不由得叹了句。 在离吴海几步远处靠墙边一茶水台上的二彪听了这句话,说道:“吴爷这时下还有闲心欣赏女人,她可是一病人,满足得了你么?” 吴海回身看一眼二彪头,道:“钓鱼要放长些线,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么。” 二彪笑了下,想了想又说:“这女人来路不明,我看出身也不同寻常,你可要多个心眼。”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西洋医生从走道经过几个守在门外的保镖,走进房来向吴爷寒喧一句。 “马丁大夫。”吴海朝这名比他身材要高出一头的德国医生点了点头,说:“我这阵子事多挺忙的,病人送过来都十多天了,才记起来来看看她,怎么样,她的状况?” 马丁莫勒看着床上的唐妮,用拗口的中文语言说:“比刚来的时候好得多了,这位女士有很顽强的意志力,起初经我院的全面的检查观察,我判断她是从高空摔落下来,造成身上多处骨折和体内外伤,甚至是脑部受到了重创,不过最幸运的是,在她最需要救治的时候,得到有效的救治,救她的那名土郎中,如果你知道他在那里,我真想去拜访他,从他施药残留在身体外表及体内的成份来看,他也许真是个天才。” “是么!”吴海为西洋人对中药土方的敬偑也生出些欢悦感,笑道:“可惜我都不知道她的前事,这纯是路上遇到的遭难人,不忍她的景落,就施援手了,这也许是缘份。” 吴海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动了他的心思,也想让身边这个年龄少他有十岁的西洋人明白他对这女人是有意思的。 “所以说女人自生的气质和美貌是她的处世良方没错的。”马丁莫勒从吴海起色的眼神看出他的心思,附和了一句道。 “只是我要跟你说个严峻的问题,这位女士因为脑部的重创,造成很严重的失忆症,据我的观察,她现在回忆不起一点过去的人和事,从我与她的数次交流来看,她的性格敏感而内敛,对陌生人有戒意,也许是过去一度的环境压抑了她,她要以健康的心理和适应力回到正常人的状态,建议还得调理一段时间。” “但是,让我从她身上发现了一点很是吸引我去关注她的事情,她过去的职业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同行。”马丁,莫勒这下说得流露真情了,绕着床铺对吴爷说,忽然发现吴爷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好像是瞪得更大了,才刹住了嘴。 连吴爷身后那面目本就不善的人也在瞅着他,他这才知道话说多了对自己不好。 忽然,床上盖着被子的女人发出梦呓般的呻吟,表情显得痛苦,还用手去抓着自己的头部。 “马丁大夫,她这是?”吴海首先发现唐妮的睡眼惊厥。 “她这是作恶梦的表现,这症状的表现通常是因为大脑神经损伤或积液挤压造成的神经反应,现在最需要调理的是她脑部的症状,所以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对应的物理辅助,陌生人最好先不打扰她。” 马丁,莫勒叫来护士给病人的症状作缓解,吴海在马丁的建议下还是选择了离开,出到门口回身指了下茶水台上放的礼品,叫大夫务必收下一点心意。 出到医院门外的路上,吴海和二彪上了一辆车,其他的手下跟在后面一辆车上,向夜色萧瑟的街市上驶去。 街市两边的骑楼或是平房一眼望去看不到几处光亮,偶见一两个路人从路上快步经过,一辆警察置的黑色吉普响着警笛从路上驶过。 坐在车后座的吴海用手搓了把困苦的脸,看向身边的二彪头,说:“除掉那条老狗有用么?有用么?” “对眼前的事态是没有用,但我还是想除掉他。”二彪看着车窗外说:“留着他是个祸患,早晚会把我们卖出去。” “你是说徐家那件事?”吴海想了下问道:“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徐家好像都没啥人了,你还担心这件事?” 二彪转过头来看着吴爷,神色有点嘲意,道:“别忘了徐海生还有个小儿子,有句话说,将门无怂后,要让那小子知道他徐家没落是因你一手打造,我看你可能也不会比眼下好过多少。” “那小子现在怎么样?做了日本太君的小舅子?”吴海有点冷笑道:“我吴海道上走过来,结下的仇家可不止三几个,比他徐家更狠的人物我都铲了,今时今日滨江一带就没人敢不服我吴海。” “当然,除了日本鬼子。”二彪又看向窗外说道:“但有比鬼子更狠的人,是那些跟鬼子对着干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件事与我没多少关系,我担心是那老狗把杀苦力帮花明的事捅给他儿子,这些人眼下让鬼子通缉着,你想一下他们的团伙会是吃素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际遇 三人身上都揣着枪,他们都是被日军缉拿的人,出门那有不带家伙的,听到工厂里面的枪响时,已经下意识把枪抽了出来。 门口闪身出来的人,还是不够迎上他的花二快了一手,距得十多米一枪将他撂倒在地。 徐三晚一个箭步跑向马路的对面,他要最先出现在与工厂大门的平行线上将那躲到门柱的家伙击倒。 在花二开枪吸引那人的注意力下,工厂大门对面马路上出现的人开枪射倒另一个穿西装戴礼帽的人。 三人紧接着聚到大门口的两边,怪谭贴着门柱说道:“从枪弹的响声听来,里面多是鬼子的十四式撸子发出的,他们可能有十多人在里面。” 花二从地上捡起两把手枪,从一个尸体上摸出弹匣,把一把枪递给徐三晚,他们往里面瞅见六七米高的厂房距得大门有十多米的空地,才直伸向里面,屋墙上开着黑洞洞的大门,枪声在里面频频响起。 “鬼子应该在我们前头,往里面的是什么人?” “他们的枪多是勃朗宁,还有毛瑟手枪,只要是跟鬼子干的都是我们的人。” 花二刚要往里面的院子冲过去,给老谭喝住道:“门里有枪手对着咱的,刚才这外面的枪响,他们不可能都听不到,老二你把那条尸体顶起来护着自己往里冲,我们从后面开枪。” 花二把一具刚才击倒的堂口杀手提起来挡着自己出现在门口里面,纺纱厂房的门口两边立即出现人影向他举枪射击。 老谭和徐三晚从门柱后闪出一起连发数枪将那两个夜暗下的人影打倒,三个人一阵快跑躲到厂门的边上,里面射出来的子弹在他们身边飞过。 “里面都是纺纱机器,估摸双方都躲机器后对射呢。”徐三晚躲到门边之前往里面瞅了一眼,黑糊糊的只见到一排排纱机的轮廓。 “不能耗着,这下要有鬼子增援过来,咱就成夹馅的了。”老谭看见近处墙根边堆着好些弃用的麻袋布包,再见到院子里停着一辆货车。 “老二你去把车下的油箱捅破,三晚拿麻包去淋上柴油,点着火扔进去好照个亮,让那头的人牵住鬼子的火力,咱一起冲进去。” 门外的人将好几个燃烧的麻布袋装进石头扔进厂房里,里面躲在一台台纱机下的敌特被照见在火光中,给远离火光的那头躲在暗中的人乘机开枪射杀。 门外三人也趁着敌特乱了阵脚之际冲进大门里,形成两头挟击,将慌乱窜走于纱机间的敌特一个个射倒。 原来与山木堂的特务对战的是浦滨地下组织的成员,这夜晚借用这家小型纱厂的办公室开个碰头会,目的也是商量着如何将两个某学科领域上很重要的学者送上码头的船离开浦滨,不料被叛徒出卖。 因为怕鬼子很快闻枪而至,一行八人迅速灭了火,从捅破的办公室房顶上爬过边上的工厂屋顶迅速离去。 在安全处分开时,花二还主动提出要帮他们找船搭人离开。 五人当中一个主事的男人握着花二的手问他们与谁在一起? 徐三晚说出他姐的名字,那人才恍然松怀说道:“你们队长被派往前线工作去了,由于这里的斗争环境很恶劣,有些接头上的事还没交接过来,难怪之前没见过你们。” 跟着这男人从怀里掏出支钢笔,挽起长袍的下摆,用力撕下一角布条,在布条上写下一个地址交给花二,让他们准备好路线和船只之后去这个地方找他。 半夜时分,徐三晚拾理一下身上的尘垢汗渍换了套干净的睡衣爬上床掀开被子睡到侧身而睡的女人身后,那种由体而至的温暖感,让他心情一下安适了好多,也温柔了好多。 “你回来啦。”恩秀抓着他揽过身子的手放进她怀里。 “秀,你想我么?”三晚将脸贴到她暖暖的背上,低声问道。 “你说呢,我多怕那天你真回不来了。” “是么,我要真回不来,你怎么办呢?” “找人嫁了呗,还能咋的。” 恩秀说了这句话,把她怀里的手搂得更紧了。 三晚想对她说,你帮我求求菩萨别让子弹把我打死了,可还是把话忍住了,在温暖中很快睡去。 睡眠中,他梦见那些在飞流山上遇见的国军女兵卫生员,在和他一起说笑,忽然那些活泼可爱的女兵一下只剩下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身影蓦然转过身来,也是个戴军帽穿军装的国军女兵,一脸阴狠的将手上的裹尸布抖开来往他躺着的身上盖,他发现这女兵的脸竟然是已经忘记了的,为他丢了性命的林秋红! 他吓得一下惊醒过来。 “秀!”徐三晚从惊醒中坐起来,发现摸不到他身边的女人,便向黑暗中问道,那知嘴巴一下被人捂住。 “别作声,你听!”恩秀在他耳边紧张的说,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什么呢?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三晚扯开她的手低声说:“还是我说啥了?让你觉都不睡。” “听屋后面的房子里,有声音。”恩秀说。“刚刚好像一堆人在吵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木堂 又一天夜晚,在浦滨一条热闹的街市,路上也有些灯红酒绿的场所,这其中有一处临街的门堂,从门堂过去,里面有一座大宅院和两排仓库改作的住宿房,这里就是山木堂。 从外表看来,这个山木堂就跟黑帮堂口没什么两样,本来就是扫除某个门会组织,将其会址改造而来,只是人员的着装都清一色的西式洋装,出行还戴着布礼帽,成群结队走在路上尤显出众。 实际上山下芥木把这个堂口的成员分成两个部份,一部份纯粹日军化装的特别行动队员,专门实施暗杀和抓捕,对付一切的抵抗力量,包括国民党的军统和浦滨的地下党。 另一部份是由日军和浪人武士还有相当一部份协军组成,是专为抢夺浦滨一带黑帮地盘以及向民间勒索诈取钱财而成立的。 这两部份人都得听调于山下芥木,但明面上却用了姚鸦子作堂口把头,山下芥木此举只是为掩人耳目,让外人以为这真是个新成立的黑帮组织。 加上姚老鸦看着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对皇军唯命是从,山下芥木很放心他搞不出什么手脚来。 姚老鸦心里很明白鬼子是把他当作一个挡箭牌示立在对敌的风口浪尖,他比起在徐家湾那阵怕遭到挑帮的人暗杀,更是多长了十个心眼也不够防着随时会出现的杀身危险。 只是仇敌多了,反而麻木了,每日是打定心态有一天过一天,加上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也算是鬼子给足他虚荣心。 这时候在大宅院的厅堂中,山下芥木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碗茶,他看了眼面前桌上的一堆钱钞和银元,才把碗茶喝进嘴里。 穿着西裤黑皮鞋上身马褂套长衫梳着大中分的姚鸦头站在一旁微躬着身子,一脸讨好道:“怎么样,山下队长,龙井茶的味道还好。” 山下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姚桑,坐,这是今天的收获吗?” 姚鸦头在椅上坐下,也点头道:“山下队长,这是各处场所和码头收入的一部份,还有些正有弟兄送过来的路上,您看着满意么?” “不错,好好干,姚桑。”山下放下茶碗,从桌上拿起几张钞票放到姚老鸦面前的桌上。“这是你的,拿着。” 姚老鸦立表谢意,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拿起桌上的钱,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到手的钱跟桌面上的大额钞票和银元比起来零头数都及不上,小鬼子是拿他当小孩打发。 要不他还能不高兴吗!?日本太君分分钟让他一个人走出外面的街路上,他姚老鸦很可能行不出百米就得倒在路上。 “这些天有什么不顺心事吗?我是说扩张地盘上。”山下芥木说。 姚老鸦想了下为难地说:“队长,咱这下算是踩到硬地头的边上了,市面上分散的大小烟馆赌档窰子都七七八八的归咱堂口,就是滨堤路上龙海商会那一块被卡住了,那是吴爷的总陀势力范围,他帮派的人马几乎都集中在那里,咱一时打不下来。” 山下芥木瞪起眼睛瞅着说话的人,说话的人直急得往下说:“队长你有所不知,滨堤路至江口路至渔市街和汇江码头那一片区的环境有多复杂,它是本城人员最混杂的一块地盘,上至商贾权贵,下至三教九流都混迹其中,里面有三几个帮派跟那吴爷是拜把子的兄弟,咱手底下的人踩进去,必遭一呼百应的围攻,估计真要打起来咱出动半个联队都难保能赢。” “八格!”山下芥木拍着桌子吼叫的站起来,姚老鸦立马屁股弹起来向一边跳开,还不是怕被打的。 山下冷静了一下,朝姚爷招手道:“过来,我不打你,你倒跟我说说,那块地盘若拿下来,能有多少收益?” “比起这桌面的肥水多出一倍不止,那里有本城最大的码头泊位,有最豪华的歌舞厅,也有唯一的大麻,海洛因交易市场。”姚爷叫道。 “在我皇军冶下,你居然跟我说这么一块肥肉不归我皇军所有,这有道理么!还有没有道理!”山下芥木怨愤不平的在厅里踱着步子。 “让我想想用什么法子拿它下来?” “拉军队去轰它。”姚老鸦在一边说了句,见山下冲他走来,他立即找地方躲。 “这是要毁我皇军声誉,破坏共荣的理念。”山下芥木说出这句,自己都觉得不着调,实际上他是担心军方知道他和三斩藤枝在徇私舞弊。 “那吴爷是什么来头?以我山木堂的力量动不了他?” “这吴爷的我清楚,他家族就是靠经营码头航线起家的,上一辈就是本城最大的土豪,到他这一代更是将生意发展到黑道,除了霸占大部份的码头和渔市,还垄断了浦滨的所有毒品买卖,太君没来之前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老婆小妾多得数不过来。” “八格!”山下气得直瞪眼。“我大日本武士最容不下这号人,一定得铲了他,替你支那人消消气。” 在姚老鸦跟山下谈话之时,大厅门外的屋檐下一根伸到廊柱子的跨梁上伏着一个身影,他听着大厅里面的说话声,越听越觉得按捺不住,当下一个翻身向下,双手抓着木梁,两腿朝一个站在门旁守卫的帮徒伸去,一脚抄着那人的脖颈,另一脚往其头上一踩,那人脖颈发出咔的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彪 身材高挑壮实的山下芥木握着拳头向二彪示意,请放马过来。 身子架比对方要偏瘦小的二彪头当即翻起眼皮,一个展身向山下扑近,双方出拳开脚在大厅打斗起来。 山下的拳脚比较粗放豪横,招招要从对方身上捞取果实,二彪却凭身灵招狠反制对方的暴力。 二彪打自和山下芥木缠斗起来,便自觉后悔,他出现在大厅之时便以为这名日军头子不过是只会耍暴力瞎出手的勇夫,想着几分钟内打倒山下,再迅速结果姚鸦子,后夺路而去。 这下才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尤其是他发现靠在大厅一根顶梁柱后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的老鸦头,他更是恼火,可也只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寻觅对方的身势破绽,以图夺机取其实力。 两人相斗不过一阵,那两扇被二彪合上的大门已被人推开,外面不断冲进来的堂手将大厅周围围了个转,山下示意众人不要介入,边上的人才没有动手。 山下在几番拳脚相斗后,知察到对方不止两手袖里有铁器,而且两腿裤管里也藏着扁条状硬物,这分明就是个老于江湖算计对手的阴狠之人,加之身手的灵敏迅捷,招式毒辣,让他也暗自叫苦,料定眼前人绝不会按套路出牌,冷不防他会被一招致命。 当山下芥木连环挥脚踢中对方心口,二彪往后摔倒在一张砸散架的木椅上,山下乘势趋上压在二彪身上挥拳要狠揍其脸面,不料对方手上不知何时已捏着一把镖刀,向他脖颈处划来。 山下当即往后仰倒,眼见着镖刀从他下额划过,还拉破了他的皮肤,他干脆一个后空翻离开对手几步站起来。 “你这奸险小人,大大的坏!”山下芥木气得当下大叫出声,他腾跳到一处大厅中屏前抽起一把架在木架上的武士刀,冲向他逼视而近的二彪头怒道:“来,来,你不就是想要使刀子么,大方把家伙亮出来,看我把你劈开了。” 二彪使着两把从裤管里抽出的短刀,与挥舞着武士刀的山下在大厅里叮叮当当再次打在一起。 山下太君仗着自己武器威武,大招大式要将对手劈成两半,那料一阵缠斗之后,他竟被人寻着破绽,二彪手头的两把半尺余长的短刀,一把划在他的手腕上,一把刺在他大腿部,这使他惊得脸色都变,立即跳出相斗范围,指着欲冲他杀来的二彪,对周围人大喊道:“一起上,把他打成肉酱!” 山下丢掉手上的武士刀,右手捏着左手腕上的伤口,看见鲜血从手掌下渗出,不知这一刀有没有把他手腕血脉割破,所以不敢再斗。 一时间周围无数拳脚向二彪招呼而上,他挥舞着两把短刀要向大门外杀出一条血路而往。一个个堂手在他刀下倒地,但是更多堂手从门外冲进来加入围战,他在人丛间拼死抵挡,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了,终究架不住身际无数拳脚的冲击,最后还是被群殴倒地。 倒在地上还被无数拳脚辟里叭啦揍得昏死过去,软绵绵的像滩烂泥,一动不动。 “死了没有?”这时山下分开众人走近倒地的二彪,见他整张脸都被踩变形踩灰青了,鼻孔嘴角也渗了出血来。 “没死也医不回来了。” “队长,要不要再暴揍一顿?” “我看拖出去丢大路上得了,这顿揍他九条命也活不过来。” 众堂手松下紧张的身心,你一言我一语,有的寻地儿歇下来,围在二彪周围的人呈分散开。 这下总算松了口气的姚鸦子却走近二彪,看着他面如死色的样子,他心里想到这个心腹之患就这么没了? “想在老虎口里拔牙,以为你能狂飙呀?”老鸦头看着地上的二彪说。 往日里老鸦子可是怕二彪因知道他杀人的事会不留他老鸦活口,但这下他看着地上的人怎么看也觉得不对劲,联想到这可是道上风里浪里打滚过来的人,而且传闻二彪打小练得一身硬气功,有闭气诈死的本事。 这么一想,老鸦头倒是惊了,他从二彪身边退开,对还捏着手腕的山下说道:“没准真是死贴地了,叫人拿铲来铲起来。”走开两步不由得加快步子。 山下也朝二彪转过身去,但还是多了个心眼,正要叫散开周围的人去找绳子来把二彪绑起来,人要没死,他有话要问。 地上的人突然双眼一睁,一个双腿向上立举,随即向地上返回一蹬,将身子跃起向着大门处一窜,首先飞脚踢倒一个拦在门口的打手,跟着转过身来,向厅里的人望过一眼,两手间挥出袖镖,一镖取山下芥木,一镖取走到那边的姚老鸦子。 只可惜这两镖都飞得不准,山下只看着镖刀从他身边擦过,听见众人呼喊的老鸦头回过身来,发现镖刀从他头上飞过。 众堂手追出大门,看着那人奔到一处院墙翻上墙头,再跃上近处的屋顶,堂手纷纷拔枪追打,却看着他奔过屋顶消失在那边。 山下芥木被眼前反转的一幕,气得自叹幼稚,没成想此人如此狡猾,居然会诈死骗逃,他走近老鸦头挥脚朝人踢了一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徐福 就在山下芥木要向浦滨最大的黑帮势力进行打击的前一天夜里,徐家湾镇某处外围的山林里,偷偷走着一行数人,向着山镇的边缘房屋下的山坝靠近。 在树林和荆棘丛的遮掩下,他们翻开一处地面满是爬藤的遮挡,移开一块石板,从一个两人宽的石洞口逐一钻了进去。 里面的通道也不过多半人高,两人宽,顺着往上倾去。 走在地洞前头的花二点着一个火褶子,火光照亮两边洞壁的一道道凿痕,他掉头对身后的数人说:“有了这地道,往后咱进出山镇就方便多了,小心,脚底下有石级。” “这是什么地道,我咋感觉是在爬枯井。”跟在后面的伍峰说:“人要从上面下来不小心摔了,得在石级上把屁股给磕烂了。” “这本是倾斜往上的路线,咱可没那功夫跟三斩太君那样拉两斜z型出来,现在他上下山镇方便多了,咱挖个狗洞进出镇子也方便多了。” 走在最后的麻生说了句。 数人爬出地洞出到房子下面的地下室,除了说话的三人,还有侦察连长李四弟和他两个手下,还有方华。 麻生把坑头上躺着呼呼大睡的周打轮踢醒,说他咋得跟猪一样,也不怕鬼子来端窝的。 周打轮爬起来又卷到铺角处躺下,嘴里咕哝一句,跟着你们我可算是活废了。 花二点亮一盏油灯放在大通铺上的小桌子上,把一张周打轮这段时间偷偷画下来的山下码头的军事布置图摊在灯下。 几个人凑到桌前,听花二说道:“这是鬼子的军事码头,及码头上的仓库,堆场,铁围网,岗哨的分布图,咱先研究好路线,选好目标,等半夜一过就摸下山去搞些武器弹药回来。” 麻生跟着说:“这阵子我在山下偷偷蹲了几个通宵,鬼子的换岗和巡防时间和路线我都摸出个七八来。”用手指着图纸上某处。“咱从这里穿过去剪开铁网,再从堆场间过去,来到这个仓库,大门是有人把守的,只能从高处通风窗进去。” “是这个仓库里有鬼子的手雷和短枪?我们最需要的是手雷和短枪。”伍峰说道。 “码头上就三个仓库。”麻生说:“这两个大的据我们长时间的观察,都是放置大件的辎重,如卡车,重炮,三轮摩托车,还有行军包被服之类的物资,只有这个仓库进出的都是一箱箱一件件的军火,这里面可能还有炸药之类的。” “李连长你看有什么好建议,说说呗。”方华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四弟。 李四弟看着图纸说:“我没有实地观察过,不好说什么,但我想知道这两处是什么建筑?” 麻生说:“这两处要不是营房就是库房,还没建好的,所以没画出它实际样子,不过这两处房子可是建得墙厚窗小,从它建的构造来看,很可能屋顶都是混凝土浇筑的,你们说这是干嘛用的?” “这两处房子可是离新建成的码头边很近的,会不会是用来作实验室的?或者是存放有毒物品?”伍峰想到某些战场上日军使用毒气协同作战的事件。 “很有这个可能的,等时机成熟,咱去炸了它。”李四弟说,跟想了下又说:“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我方被发现,鬼子附近的兵力几分钟能堵截或包围我们?” “这个可没想过的,要不说你在行,这次行动,老谭非要你来参与呢。”花二说道。 “首先我们要尽量选择岗楼上的探灯照不到的死角来行动。”李四弟看着图纸。“这两处是岗亭?还有鬼子的流动哨,我们能不能把他们换掉?” “人手不够,要不只能干掉,但很容易被探灯发现。”花二道。 “有没有鬼子的衣服?我们换上鬼子的衣服,临危还能把流动哨换掉。”李连长提议道。 “这个倒是不缺的,之前老六和肥宝从鬼子营房里偷过来好些备用的。” “你们说今夜里山头上的那些人会不会撞见鬼?”说到老六和肥宝,有人想到他们今夜的行动。 “传说还有僵尸,能咬死人的。” “都说啥呢,头两晚他们不是起了几口墓的,还真捞出来不少值钱的东西,那老六的眼光可毒了,那处墓是有钱的主,他能看得出来,之前就是一盗墓贼。” “咱还是担着心今夜咱会不会撞鬼。” 大伙说着话,这下麻生说道:“听说今夜他们就要动徐家的陵墓了,要说到徐家最早的先人,那可真是有一段吓人的隐事的。” “什么隐事?说来听听。” 众人都看向麻生,连一旁打瞌睡的周打轮也爬了起来,支起耳朵。 麻生盘腿坐在通铺上想着事情说:“这些事我是听我麻家的老人说的,我麻家有个先人叫麻卓子,曾是浦滨这一带最有名的风水大师,他跟徐家最早的先人有过接触,约模四百年前徐家先人最先带兵来镇守这处海防,这里还是一遍光秃秃的山头,因官府在此设了镇守使,才聚起些打渔开荒的人在此生息下来,但开始时包括戊军守营都是竹寮木屋,沿海台风一来就被扫得干干净净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卦 麻生继续说道:“据我家后来有一个叫麻甩子的祖上写过一个家谱,详记了他的爷爷麻卓子的生平事迹,当中记述了这件事。” “麻卓子一生为活人看风水占卦,为死人寻宝地吉宅,他因为死人另寻吉地迁宅移棺的事干得多了,对民间所谓的旱魃或僵而不腐的尸体也就见识得多了,从中悟出自己的一套殓葬法事,加上究其多年的风水定穴之法,传说真能起到护阴灵通阳运的气数,这就是民间传言的祖坟头冒青烟的说法。”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相信了,没怪得这徐家能威镇这山这海数百年。”这时花二插了一句嘴。 “就连清康熙那时下令沿海内迁三十里,官府都没敢毁这徐家湾,你们说奇不奇!”麻生说道。 “既然你祖上有如此神奇的法事,为何不护你麻家的后代昌隆发达呢?”伍峰说:“这明显有点狗屁不通嘛。” 麻生看着伍峰说:“您有所不知,自古干这与死人打交道之法的人,大多是无福而自损阴德的,我祖上后来恨死这麻卓子的,自他之后三代单传,他孙辈麻甩子那一代已与他的术业断绝了关系,然而一生求功名而不成,后郁郁而终,幸亏婆娘产了个遗腹子,娘儿俩生活过得清贫,到这个叫麻烦了的年愈五旬才靠手艺起了些家运,我麻家后来才起了些运数的。” “别说叉事了,回到正题,快说你先祖是如何泡制徐家的先人的,咱还要去干鬼子的。”方华发言催道。 麻生想了下道:“那我就以我听来的口述继续的说了,麻卓子到徐家湾见到徐福,那时他己身缠重患,卧床不起,他儿子徐还忠接管了他的权力,正为他处理战斗遗下的后事。” “徐福对麻葬师说出他的心愿,愿身后泉下有灵继续护运这方他为之操劳半生的事业,佑其家运兴隆,由此供出他的意图要将来犯之囚为他殉葬,遂问此法可会荫其冥运?” “闻听此言,麻卓子心下大惊,他之前夜观星相天象约见异常,料想近期必遇异事,莫非就是徐福之愿?他随后起卦占卜更是隐证此测,之后他从守防兵士抬上山来的一桶桶一担担从海盗船上收缴来的香料,松脂,火药,还有琉璃之类的物品,更是看出此大有端倪,而后见到那被囚的青面獠相的西东洋人,他竟以为那些精神戾张之人若制成供奉的魂俑,或更能吸天养地,这种种想法也促使麻卓子不顾自身命数运程而要成就一番神作的勃念。” “之后在麻卓子的出谋划策下,由士兵的监管下把那二百多囚徒拉到山头上占卦定下的穴位日夜不分的挖掘深墓,又雇佣大批城民阀木烧炭,砍竹制管,泡制香料,又命人外出购置大量的麻布和汞银。” “墓穴是一个八凌状的深坑,据麻甩子的记述坑宽八丈深八丈,深墓中点留有一根直径一丈的泥石圆柱,从底至高有四丈,随后又在坑底分里外两格绕着圆柱各挖了八个三尺深的殉祭坑,说到这里你们能猜出这个坑状是一个什么图形了吗?” “这不是个八卦状么。”花二说道:“以前咱挑帮管家麻叔你大哥老是拿着这个东西把玩的,还帮人看过风水和吉日,这下我算是明白了你以前为何要因他手中的八卦罗盘闹到两兄弟翻脸不认。” “我不是记着家训嘛,要不是为盗墓的事,我叫马老六不要动陵圆里处中的那大座坟山,咱动不了那墓葬,但估计过不了些时日,必会被人翻动出来,到那时不知会生出什事?所以这下我就把我听说过的说出来,好让大家伙有个意料。” “能生出什么事?你不会是怕那里面有尸魃?”李连长问道。 “这个可说不准的,我认为无论怎样鬼子要开这座墓都不会顺手,我们得有人暗地里瞄着,一旦鬼子动手,咱就乘机干他娘的,别让他们捞了好处。” “那里面应是有好多的金银财宝?”周打轮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麻甩子的述记里没说呢。”麻生说:“但我听说徐福入棺之时嘴里含有一颗好大的夜明珠的,是从海盗手里夺来的传世之宝南海明珠,共有两颗,另一颗在他夫人嘴里,徐福闭气没几天,他的元配夫人孟氏追随了他,那女人叫孟姜,是自愿的殉葬。” 听到这下,伍峰顾自笑了道:“你那祖上麻甩子有没有瞎编乱造?把哭倒长城那女的也搬进来。” 方华看一眼伍峰:“你没准真是个同名?世间历史那么长,不止那哭倒长城的是个有情人。” 麻生说:“知道这两人的棺椁放在那里么?就在那处中的大柱子上,离得地底有四丈,离周边的墓壁也是四丈,离头顶上的琉璃顶也是四丈,麻卓子把他自设的空间喻作四运生八气,他是如何把天干地火,风木水土之象引入这空间之中,与下面祭奉的一百二十八缕冥气相生,为太极之灵而运,那可是在墓穴的设计上下了一番心血的。” 这下伍峰又按捺不住的说道:“越说越不着边际了,我真怀疑你家祖上是不是苦读诗书入了魔症,他有没有趴草芦下跟编三言两拍这样的白话文一样编写的家谱?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自古就没有墓穴里纳入风与光之说,何况还有水和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探 山镇的山头上在一处地势最高的当阳望月地,地上的松树林子里绕着一堵土墙,从一条土路进去,经过围墙的门口进去就是徐家的陵园,门口原本是有两扇厚实的木门,现在门板不见了,很可能是被人拆去打棺材了,只剩下墙头上的门楣。 这夜晚林子里黑糊糊的,约模见到林下好些地方拱着一个个土包头,但是从土路上去一个转弯,便可看见那处小土山似的大墓,在周围的林子包绕中,它自是显得森严而高出了一头,像一顶硕大的王者顶戴。 在土路的转弯处路边一棵树下,倚着树杆死死看着那座大坟的人,像个干瘦的老鬼。 天底下一轮残月,正好勾在那座坟头顶上的一个八菱状形似丹炉的盖顶,那人的目光正落在那盖顶下的炉烟口,一副惊异的样子。 随近有人提着一盏风灯过来,灯的光线照着脚下的草丛间无数飞起的小虫子。 “挖得怎么样了?”靠在树下的马老六见徐三晚走来,问道。 徐家三少爷回头看了一眼说:“快了,我听到底下敲墓砖的声音,我这不孝子孙还怎么敢在先人面前露脸。” 马老六从兜里掏出包老刀牌香烟抽出支叨嘴上,用火柴点上,徐三晚问他要了支点上吸了口,咳嗽两下,向林里退回几步坐在一处坟墓的护挡上。 “你知道么?”马老六望着那口大墓,对徐三晚说:“来这之前,麻生跟我说不要动你老祖宗的大墓,他显然知道那里面的底细,有咱们动不得之处,这下我望着它都觉得身子骨有些发凉。” “是么?怎么他没跟我说?”徐三晚显得不意的道,跟着提起脚下的风灯指向一处。“瞅见至尊大坟左边那口坟么,也是不小的,他就是徐福的大儿子的,后来接管了徐福的天下,徐福身后事稳下来之后那十数年间,但凡那里有人透露有关徐福殓葬的事,他都会循着风声去找人灭口,亏着麻生没撞见他。” “这么说你家后来也是不知道你老祖宗是怎么下葬的了?” 徐三晚摇头道:“所以我时常跟自个闹惑儿,为什么徐福的墓就修得那么忒大,而且还弄得那么奇特,虽说他是跟咱老祖母合葬,可也不至于这样呀,你瞧那顶上还弄个出气口,好像怕自己在里面给憋坏了似的。” “那不是出气的,反倒可能是吸气用的,设计这个墓的人是个看风水占星相的行家,你看墓边上绕立的八个丈许高的假石灯笼,我猜也是有玄机的。” “走,跟你近过去看看,别怕,它还会跳出来咬你不成。”徐三晚提起灯笼走去。 “把灯熄了。”马老六扭头看一眼一个方向过去不到一里路处的鬼子岗楼,他想到之前在另一头的林地里跟鬼子拼过的一场战斗,当时炸的不是这头,要不眼前这个大土堆头会不会被炮火轰塌? 两人在夜暗下走到陵墓的正前方,从数级宽大的石级走上碑前人头高的贡台下,看着墓边绕着一圈过去的石条走道。 徐三晚看着脚下的石条地,道:“你看出来了么?这可是近一米高一米多宽的大石条,露出墓外边的都有近三米宽,不知伸进坟堆里的有多长?可见当时耗费了多少人力,才把镇子外围的山壁削下一大遍抬到这里来,徐福也不怕把自己底裤都赔光了。” “这是作啥用的?地台么?围这一圈石条有啥讲究?”马老六蹲下来划了根火柴看着石条间的接缝填满土褐色的浆料。“这都是粘土,石灰,盐碱还有树胶混调出来的接缝浆,就是把石头砸烂了,这接缝都裂不开。” 老六站起来走在环形过道上,自有一种庄严感,叹道:“你说这些先人是咋想的,自身啥都没了,还要给自己的名头建如此豪华神秘的冢,莫非真有灵魂?” 徐三晚跟在后面道:“你信么?徐福要真有灵魂,鬼子就不会这当儿霸着他的家宅,坐塌塌米上听着日本民歌看穿着和服的女人跳舞。” 马老六绕着墓地走了快一圈,他看着整个墓围只有几十公分高的砖墙护挡,除此整个大土堆上生满了各种小杂树和野草,他问道:“这么大个墓地真的没有入口么?” “你看得出来么,反正我没听说过。”徐三晚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徐家一直暗中雇人看着这老祖宗的墓,加上它离得山头的军营近,也就没人动得了它,传说有一年六月天连续下了好多天的大雨,天空还不时电闪雷鸣的,就那回坟顶上的炉盖被人掀掉了,炉膛下的石坑里倒着两条被烧成炭的尸体,那两盗墓的应是被闪电劈中了,这事传开后就更没人敢盗这墓。” “这顶炉莫不是用来引雷炼火的?这墓底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搞得如此邪神。”马老六看着边上一座用一块块大石垒起来的石灯笼,高处的圆形石块开着四个汤盆口那么大的孔,他指着石灯笼说:“莫非这石块当中是空心的?一直通到下面去?” “这个早不是秘密了,可是孔洞不过半个身位大小,我以前跟我二哥爬上到灯笼口那儿,用绳子绑着石头坠下去探过,孔洞就差不多到地面的位置就怎么也坠不下去了,你说的通到下面是没有的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姚伢子 这天,山下芥木调集了一千多鬼子兵和狗腿子兵以压制之势包围住江堤路上的海龙商会及商会后面的吴公馆,还有周边的街巷也堵得严严实实。 山下芥木的理由是吴海的人之前闯进大日本皇军的友好堂会杀了几个人,要吴海把凶手及其帮会的骨干和得力肋手全部交出来,此举是为了促进共荣冶理的美好愿景。 吴海当然明白鬼子是要起他的家底,清除他的帮会势力,顺势接管他地盘上所有的买卖和交易。 这分明就是打抢!逼不得已,狗急跳墙的吴海,集合他的人马和唆使与他有利益链接的大小帮会足有近千人,据守着商会的四层大楼里,还有他的公馆和周边的房屋及巷子当中,誓要跟日军拼死一战。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也使得附近的街市陷入停顿和避难,却有不少胆大的民众躲在远处的街口巷子观看着,受惯了侵掠和压逼的人们都在拍手称快和幸灾乐祸,都恨不得双方同归于尽了才好。 四月天,天空灰蒙蒙还凉嗖嗖的,还下着绵绵小雨,却丝毫不影响这遍街市上风云若摧之气势。 夹杂在人群中的一些人相互交头接耳,有人说这场仗打不起来,鬼子真要发起攻击,里面的乌合之众断然经不起打的,很快便会投降。 很多人都抱有这样的心态,认为日军以包围之势堵住了吴海的老巢及周边,双方打起来里面的人是冲不出来的,因此也不怕战斗会波及到外面来。 鬼子还散出一些在外围作警戒,以防有敌对力量趁火打劫。 浦滨顺降的警察置也派出百多警力在外围打掩护。 闻得风声赶过来混杂在人群中的敌对力量,此刻也只能冷静观看事态的发展。 “往下里面的人真要跟鬼子干起来,咱要不要搅一杆子进去?” 几个人站在街口的路牙子边上,当中花二问一身长袍戴顶礼帽的老谭道。 “我觉着没必要。”没等老谭开口,一旁扎条围巾在脖子上穿着中山装下套土裤的伍峰道:“师出无名,何苦折损我们的力量。” 老谭看了眼伍峰,目光流露出些许和之意。 徐三晚蹲在砖头路牙上很不是滋味的说:“我眼瞅着这回吴海算是到头了,心里却有些不爽了,我一直怀疑我二哥的死是吴海暗中下手的,以前我二哥霸着浦滨的一半码头,跟吴海水火不容,后来就出了我二哥杀死城里最有名的交际花,离开现场还失手打死了某富商名流的事,这些都是设计好的局,我二哥最后死在牢里,也是吴海使钱收买的黑手。” “你是不是想着那天吴海栽在你手里?这下倒让鬼子替你收拾了他,你没了报复感?”站在边上的马老六道。 “那不是,虽说我二哥也不是好人,但这件事确是他姓吴的使了黑手,那天我逮着那姚鸦头,一定要他交待这件事的经过。” 徐三晚刚说下话,就听得街路上的一头传来一阵声势,路上的人们都向那边望去。 气势汹汹过来的是山木堂的帮众,一队人挤在路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路两边的人纷纷退避。 清一色着装的人群前头,那个戴着帽子穿黑色马褂套白衬衫的瘦老头走在人群的前端,看似是他带领一众人马去与对手开打,一副望之两侧昂而无畏的模样。 “乡亲们,今天是你们快意恩仇的日子,我姚鸦子这就去给你们打掉浦滨最大的黑恶势力,你们高不高兴?” “往后大家伙就不用再受海龙商会的欺压,吴爷他今天要栽了!” 人群默不作声地看着说话的干瘦老头和他的一众人马,大踏步走着的老头也不时望着路边的人们,他不知是自感豪气干勇,还是要提防着有人突然杀出来要他的命? 徐三晚望着走过来的人众,尤其是那个一副不知是嚣张还是紧张作势的老头,对身边的人说:“这老头,小时候他爷爷给他起名叫姚伢子,可这人打小就讨人厌,人前说好话,背后说人坏话,总爱占人便宜,又抠门小气,最坏的是他对人仰高踩低的心眼,时间长了人们就都叫他姚鸦子,这都几十岁了坏性子一点没改。” 姚鸦子从路边人群中突然也瞅见了蹲路牙上的徐三晚,他先是面色紧了一下,随即发现了站在一旁与他对视的花二,当下脸色全变了,不由得往身后人群缩回两个身位,让旁边的人挡住了他,他再发现徐家湾的拳馆师傅怪谭也在那儿,他差点被人从后面撞倒,赶紧一个趔趄站稳了。 姚鸦头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是该当下大叫出声,让鬼子知道日军的通缉要犯就在眼前,还是装作不知地快快离去? 但不到一分钟,他老鸦头就想明白了,他只觉得只要一出声,他很可能就死头里了,还不如敌不动,我不动,他料想对方也未必敢动手,因为他身后有二百多人呢,打起来对方也捞不着好,何必这下闹个鱼死网破。 而且这当下要打的是另一帮人,这里一闹起来,那边必受影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凑巧 吴海的商会和公馆离得滨江的码头也不过百米的距离,他把垂死挣扎的的力量全部盘据在此,已作好打算,此战若不能让鬼子作出让步,反而惹起杀心,他不想死的话就只能通过公馆庭院中的暗道从一处下水道出去到江边上船逃跑。 此刻,吴海和几个帮会的头脸人物据守在商会的三楼的会客厅,从窗户往外望着远处路口大批日军堵在那里,离得更近的阵前,鬼子迅速堆起麻袋作垒墙,架起机枪。 路上两边进去的屋落间隙出现的巷路上也见到鬼子闪动的身影,吴海转身问一个手下道:“码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也给鬼子从岸上把两头包围了。”一个腹部插着两支毛瑟枪的汉子说:“只有江面上现在还看不到有日军。” 吴海的师爷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人,一脸的精干相,这下沉着的说:“鬼子里头有一半是狗腿子,这些人要论到打枪干仗都是菜鸟,这一仗要实在干不过我们就寻一溥弱处突围出去。” “就是,吴老大,没他娘好怕的。”一个帮会把头说道:“咱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想当年老子也拉过山头做过军阀。” 吴海对周围的人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是咱这么真枪真刀的跟鬼子对扛,能不能闹个狠命拼个实力出来,叫他们知道咱不是软柿子,别一过来就狮子大开口把咱辛苦多年打下来的江山给吞了。” 另一个堂口的头看着吴海说:“听您这话,你吴爷还想着拿这一仗当个筹码跟鬼子谈判不成?这是痴人说梦话,咱要不跟鬼子拼光了人马好落个心里痛快,要不这下就腆着个脸给鬼子投降乖乖把地头让出来给人,依我看没第三条路可走。” “这可他娘的是老蒋的军队都打不过的,要拿掉咱嘴里的肥肉,会给留点嵌牙缝的?”有个光头,一身横肉的汉子附和道:“这当口都被逼到没活路的,我就豁出这二百斤肉当是抗日了。” 这下一身纱布缠身敷满药膏的二彪坐在众人当中的一张椅子上,疲弱地默不作声,却被旁边一抽水烟的老头踢了一脚他坐的椅子气道:“你个丧彪,你好歹不识呀,谁不好得罪,你去得罪鬼子,天王老子也干不来这事呀。” “等会咱干不过鬼子就把你从窗口丢出去。”光头的汉子也很是不爽的看着二彪。 二彪默不作声,只是脸上气得鼓鼓的。 “你们就别过多责骂他了。”吴海替二彪子说话道:“他也是忍不下鬼子脚下那条老狗把咱的地头底细都透给了鬼子知道,他才当面出的手,要恨就该恨那条老狗,当年我就该一脚把他揣进江里去喂鱼。” “吴爷,是那条老狗么?他这下正朝咱走过来。”一个观察着窗外的手下说道。 吴海和其它几个堂口把头都凑近排页窗向下面的路上望去,正见拿着扩声筒的姚老鸦向这边慌里慌张的过来。 “瞧我一枪干掉他!”一个背着支盒子炮的大佬就要从枪匣里抽枪出来。 “这老家伙是要给咱祭枪?血呢。”另一个也掏枪在手。 “瞧他这架式似乎有话要对咱说。”吴海的师爷道。 “先别开枪,看他要说什么。”吴海跟着示意众人别开枪,他还幻想着鬼子会放他一马。 路上的老鸦头掂量着一个对面那幢大楼的人可以听到他说话的距离停了下来,但他也知道这个距离,对方开枪就可以要他的命,但也只能赌这一把。 “吴爷!”老鸦头举着话筒大声喊道:“我的爷,您别来无恙啊!我知道你在大楼里,昔日为您跑腿的姚鸦子这下过来替皇军对您说几句好话。” 楼上的窗户有人打开一扇探出头来喊道:“你吴爷在此,有话快说,他听着,当心他听着不高兴,一枪把你打出屎来。” 老鸦头冷静了下说:“吴爷,你别怪我这个听任使唤的狗腿子说话不中听,我要不把话说了,转个身回去也是个死,皇军的意思是叫你们放弃抵抗,你们打不过皇军的机枪火炮,下场可想而知,不如这下把手底下的人交出来,然后皇军再跟您谈往下的事。” 楼上的人听得这句话,人群中有人立马叫骂开来:“妈啦个巴子,这明摆着要不用动手,就生生把我们吞掉,小鬼子这招叫不战而摧,看我打掉这传话的,叫小鬼子知道咱是打小吓大的。” “慢着。”吴海抓住那人要伸出窗口的枪,道:“问清楚他小鬼子要怎么谈?” “谈个球!”另一个说道:“小鬼子一抽空你的反抗力,往下就干脆叫你滚蛋,亏着你之前连夜撤走老婆细软,要不这些你都拿不走。” “吴爷,你集合咱几个堂口的人在一起,不会是要把咱卖给小鬼子的!?”光头的汉子看着吴爷。 几个堂口的人都吵开了,说这下已经无有退路,即使投降,他们都会被抓起来关进牢里,往后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 “没有的事!”师爷连忙辩道:“会长是真心要与弟兄们一道反抗小鬼子的,他都是为大伙着想,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二十零章 救星 日军的几辆车到来前的几分钟,山下芥木站在一众跪在空地上的剩余势力面前,看着当中一张张敢怒不敢言的脸孔。 周围是围成一个大圈子的鬼子兵,手里握着上了钢刺的三八步枪,有人稍敢不从或从地上站起来,鬼子就过去用枪刺扎他们的大腿和肩膀。 “那一个是吴爷?”山下芥木向人群中喊道。 在这之前,山下应是有缘与吴爷相见的,没准还能成为好朋友,可是三斩藤枝这条狐狸早就谋划好要夺吴爷的地盘和利益,因此吴爷数番请求与新任的浦滨日军指挥官见面,三斩都避而不见,送的礼物也尽数退回。 待到得知日军暗中成立山木堂到处掠夺和打砸之后,吴海这才明白自己也成为了鬼子要吞食的猎物。 眼下他都不知自己有多么悲凉!这辈子那里受过这么大屈辱和跌倒!待他听得那个扯高气扬的指挥官叫他的名字,他也只得瑟瑟而起,一脸愁态应道:“太君,本人就是。” “到我这里来。”山下看着惯于面相深沉这下却愁苦不堪的吴海。 “听说你很厉害,这一带的黑道上没有人动得了你?”山下芥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吴爷道。 吴海苦着脸,难堪的道:“大人,没的事,小的只是混口饭吃,都是兄弟们给面子罢了。” 山下从腰带上拔出手枪指着吴海道:“你还不承认,那先前叫你投降,你还敢跟我对抗!皇军你都敢打!” 吴爷吓得脸色大变,立马举手下跪喊道:“太君,你没来之前,我可是这里的维持会长,我可是拥护皇军的,只是之前听说有人要端我辛苦多年经营的家当,又听得弟兄们唆使几句才气昏了头脑,作出与皇军对抗的举动。” “之前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坂村大人,可是我很好的朋友,可见我对皇军是忠诚的,”吴海还继续申辩,可是他不知道有些话说多了,反而引来杀身之祸。 山下芥木听得这句话,他的眼神明显更深沉,他知道他的家族与坂村家族在日本国内是两个不同的门阀,在军界和政见上都是两个不相融的群体,一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却免不了有所磨擦。 本来山下还想留吴海一命,但这下知道他和坂村不寻常的关系,难保他日他不会寻求坂村的帮助为他讨回公道! 山下更怕的是坂村知道他和三斩合谋的勾当,这会使他授人以柄,何不当下以吴海反抗日军搜查抓人的罪名结束了他,以后就算坂村知道这件事,他也有正当的理由回应,而不是要夺人的地盘谋取黑金,坂村也不会因此在军界对他动手。 论军衔和级别,坂村可是比他山下高了一级不止的。 吴海发现山下芥木听到他与坂村归雄的关系,脸色明显生出敌意,他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下更是绝望,脑里突然想到一个人,他抬头向左右望开,正见到老鸦头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他把内心的仇恨全部溶进了眼神里。 “你死定了,我以你组织势力,发动枪战,对抗皇军的罪名,就地枪诀你。” 就在山下要拉动十四式撸子的保险之时,身后的路上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他回转身看见驶过来的数辆车,那驾黑色乘用车还没停下来,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佐官模样的人探出身子用日语高喊道:“住手!旅团长命令,这里立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军务乘用车停下来,后座的车门被人拉开,坐里面的军官模样的老头跨腿站到车门外,看着前方空地上的场景。 此人正是日军第九师团大佐旅团长坂村归雄,他之前因家中要事从前线返国,首先搭乘军用飞机在附近的苋桥机场落地,再换乘用车途径浦滨,计划从徐家湾乘船出海,到这时候想到昔日浦滨城里老是投其所好奉他为至尊的维持会长,便想过来重温一下旧梦。 不料是眼前这番景象。 坂村归雄深沉而不善言辞的模样很快发现了人群前头的吴爷和站在吴爷跟前与他有数面之缘却无话可说的山下芥木。 吴海在绝望的当下也突然发现来者,想到来者如救星降临,他一下顾不得身边对着他的枪子,激动得脸上泪水鼻涕稀里哗啦的,跪着喊着向坂村靠去。 “小心你的说话!”山下芥木站在吴海身后严重地说了句。 坂村归雄瞧见吴海向他求救的模样,他不动声色的呆了一下,然后他倒转身探回车里,一下从里面抽了把指挥刀出来,拿着指挥刀向人众走来。 山下芥木望见坂村隐含杀气的架式,他不由得尴尬的露着谦?的笑态,他知道坂村断然不会为一个中国人敢去杀一个本国军官,但看坂村拿把指挥刀过来是断然要站在吴海一边了。 坂村确实是不会冒然拿指挥刀去劈山下芥木的,他拿把刀在手是要显示他官大一级的威严,眼前这支不直接受他指挥的军队如果有谁不从他的意图,那他没准真要发威。 与坂村随行而来的军士都持枪冲在两边为他开路作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爆袭 可是事情突然的发生是他们这伙人都没有意料到的。 就在大批的日协军出到外面的街路上,围观的民众也在快速散去,没有人喜欢看侵略者在自己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浦滨的这条主街路上大都是二三层的民房,很多屋门前都有骑楼,门房经营的是以杂货和饮食居多,也有些小公司和小商行混杂其中,平时人流也不少,10多米宽的街路有好一段经过夯实铺上一层柏油混合物的。 山下芥木临行时问询得知坂村归雄要去往徐家湾,他也同路,便一起随行,于是坂村的座驾前后簇拥着大批鬼子兵,在街上经过。 山下之前是从浦城的指挥部乘军卡过来,这下他要回去徐家湾,还不是想争取时间向三斩太君报告要端掉吴海这件事出了怎样的叉子,免得三斩跟坂村交淡起来让人起了疑心。 其实山下可以从指挥部拔个电话给徐家湾那边把事情交待过去的,但他想到这段时间他不知命人往沿途修了几次电话线,加上坂村从他辖军的地头经过,不作下护送也说不过去。 这下山下坐在坂村座驾前头的吉普车里,与坂村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 这时街路两边已没有什么人,一些人在商铺店堂的屋里张头探脑的看着日军一路小跑的在门前经过,混沌店里的几个人出了单间在店堂的桌子坐下,看着外面的声势。 山下芥木坐在吉普车的副驾座上,还一门心思想着日后怎么收拾吴海,还是想方设法的压榨他,忽然不经意的扭头看了眼正经过的店堂里几个分散坐在桌子前的人。 几个人并不是在吃东西,可能是要吃的食物还没上桌,却似在以不显眼的身位观察外面的阵势,当中有个人发现他的目光,还把头上的礼帽往脸面下拉了下。 车驶过去,山下芥木还觉得混吞店里的几个人可疑,他之前往徐家湾和浦滨各个当众路段张贴悬赏缉拿通告,要拿的四个人之中,有两个他是亲眼看见的,就是他初到徐家湾那天夜里与三斩藤枝交心长谈时突然闯进来要枪杀他们的怪谭,还有之后杀进来往他臂部打了一枪的徐三晚,还有经他手下的姚鸦子爆料提供的顽抗份子花二和放火烧了岗楼的马阿六,这几个人的容貌都经过老鸦头的佐证和修改才画得八分像的张贴出去的。 山下和三斩都断定这些人就是枪杀吉田中将的人,都发誓要拿住这些人的,刚才看了一眼的那些人从老鸦头对他的口述中真找到些对得上的模样,这下不由向路上跟随着他的一个鬼子曹长招了招手。 “去,带些人对那家小吃店的几个人盘查一下,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枪,发现不对头立即抓起来。”山下对凑近他窗口的日军小头目说。 小头目应得一声,立即转身招呼一些鬼子兵跟上他,向那家混吞饺子店扑去。 山下没有从车上下来,还不是顾及身后那位的脸面,他这下亲自去生事,坂村肯定会不高兴,认为他山下太不顾及他的安危。 就在山下叫人去查混吞店里的人之前的两分钟,在前头不过几十米的一处巷子口里面,一辆搁在那里的人力黄包车上坐着一个上了些年纪戴着副眼镜穿一身灰布中山装的男人,他对车把头上坐着的车夫说:“富贵,你怕不怕?咱一冲出这巷子口就成了浦滨的英雄。” 叫富贵的车夫是个三十出头的瘦黑男子,戴一顶破旧的布毡帽,他拿起放地上一小半瓶白酒,往嘴里灌了一口,对坐车座上的男人说:“鬼子攻进城里的那天我家就被炸塌了,娃和婆娘被砸在墙块下都不成样了,这下能推着陈校长您往鬼子堆里一冲,我这憋着的一口气就松了。” “好!”人力车上的男人说:“咱们这下要炸的就是带头攻进城的鬼子头目,叫坂村归雄的,我有多少同志死在他的手下,尤其我那些进步的学生,他们刚开始大好的青春年华,夜里梦见他们,我心都在泣血。” 这个叫陈校长的人在之前坂村归雄进入浦滨的路上就收到了消息,他的同志只是叫他找人暗中注意坂村进入浦滨的动向,没想到他会做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行动。 陈校长从车篷后的布帘看到路上驶过的三轮摩托车,他也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他从车座上挪开身子,将车座的盖板掀开,把里面藏着的两个炸药包的导火索扯着火,引线冒出烟气,他将盖板盖回,抽出身上的两把手枪,对身后的车夫说:“富贵,使尽你的力气推我冲出去。” 黄包车离得路口不过十米,路上的鬼子经过没人去注意这辆黄包车上有没有人,待它突然推动向路上冲过来,经过的鬼子才紧张反应,叫喊着举枪来拦这辆狂冲出来的人力车。 看模样年岁五十多的陈校长这下拼尽了他身体里的热血,他将车篷按下,一脚踩在车座上站起来,勾动手枪将前来拦阻他的日军开枪打倒,对身后的车夫喊道:“富贵,撞这辆黑色的轿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乌篷船 爆炸过后,从地上爬起来的山下芥木迅速命人去找来日军的百事通姚老鸦子,跟着他插进人群中去看见坂村并无严重负伤,只是人被震晕了,擦破了些皮肉,还被呛了几口浓烟。 坂村恢复过神志来,看到山下的问询,他想到的是刚才山下抓起那辆人力车之后又松了手,这样的举动分明是不顾他坂村的生死,更是妄顾帝国军人的荣辱使命,这使他对山下更怀恨意,只是当下没有挑明,只对山下芥木说:“你没有管理好这里的治安,往后小心。” 山下看着坂村迅速乘坐军卡离去,嘴里不由说了句。“你没看出来吗,这分明是要炸的你。” 在附近听到爆炸声赶过来的老鸦头,看着地上到处的残肢死尸,他背梁骨一阵阵发冷,多怕自己将来也有这么一天。 山下指着路边一具残躯对姚伢子说:“姚桑,给我看看他是谁?” 老鸦头走近去看了一下,立即倒身站起来顾自说:“陈校长,怎么你也干这样的事,您可是浦滨的名人,受人尊敬的人,为什么脑子就不肯转弯?为什么要走这样的极端?” “他是谁?”山下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姚老鸦的屁股上。 “当地的爱国人士,一直是发展抵抗的积极人士,很可能是共党。”老鸦头慌忙回答。 “我就想知道他是那一个组织的人,军统还是地下党,既然他有组织,又是个重要的人,那就一定会有人来给他收尸。”山下芥木思索着说:“快去找来特行组的宫田本,你俩各带一些人潜伏在这附近,跟踪这条线索,务必给我找到这些人的藏身处或活动地点。” 老鸦头应得一声转身离去,给山下叫住,道:“我这下带队回去总部等你们的好消息,最好循线索给我找到布告上的那几个人,不然我” 老鸦头见山下又要起脚踢他,赶紧转身跑去,受情绪反应,他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夜深,在郊外江边的一处树林子里,一些人站在两座刚堆起来的土坟前,这是白天那两位作出英雄之举的陈校长和那个车夫的墓。 爆炸事件之后,等到日军都离开那条街,伍峰和方华偷偷回到那个街巷口,和几个为相同目的赶来的人,一起找回陈校长的部份尸体,顺道带走那个叫富贵的车夫,待天黑后来安葬在这处林子里。 这下伍峰坐在坟旁的地上对着陈校长的坟头说:“这样的事不应由您来做,这不是您该做的事情,你的气慨应该以你的惯来的方式用来指引更多迷茫的人。” “可是他这样的方式更加触动了我们的灵魂,使我们更加坚定了抗战到底的意志。”伍峰旁边一个青年说道。 伍峰扭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说:“一次爆炸能比得起一次次的引导更有价值吗?失去他,我们如同失去夜暗中的一把火,你明白吗?” 青年人听了默不作声,一旁在小火堆边烧纸的方华看着这个学生模样的年青人说:“你是他的学生吗?” 年青人点了点头,他出现在这里,是受人所托从学校里给校长带来几件比较有记念价值的物品作陪。 一旁和花二一起坐在地上歇息的徐三晚说:“我也是陈校长的学生,可我跟他唯一一次长谈,竟然是为了让他帮我说服那个我当时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回心转意,不然我就在学校跳楼给他看,现在回想起来真他妈丢人。” “他去帮你说了吗?”方华看一眼徐三晚。 “说了,他真的去了。”徐三晚说:“之后他找到我直接跟我说,不如你退学,这个学你就不要读了,当时我还恨他,他说服不了那女孩就算了,居然还叫我不要上学,后来想想他也是为我好,谁叫我不争气,离不开那女的。” “他是叫你离开那女孩子冷静一下,笨蛋。”伍峰说道。 “觉得你不值当呀,傻子。”方华跟着说。 徐三晚尴尬的笑了笑。 这下他们当中一个船夫打扮戴着一顶宽檐笠帽的人对伍峰说:“小伍,你一定也想到了?为什么找回陈校长和为他下葬这件事,我们进行得如此顺利?为什么天黑之前我一直让你们在乌篷船上停留?” 伍峰沉默了下说:“我们被跟踪了,从中山路出来之后我就想到了,当时现场附近一个日军的身影都没见着,我就知道这事不会就这样了。” 这话使得小青年显得有些紧张,不由往附近的林子和江面上望过去。 “鬼子的细作眼下应该不会动咱们?”花二蹲起来往江面上看,他记得他和徐三晚过来时发现不远处的江对岸的芦苇荡里藏着几支乌篷船的。 “这个可难说。”船夫打扮的男人说:“陈校长险些把坂村归雄给送上西天,鬼子能咽得住这口气,还不是想知道我们的据点,要把我们更多更重要的人揪出来,因此我就没有让其他的人过来。” 船夫继续说:“至于校长为什么要自己做这件事?我想他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学生,就在几个月前,有一次他召集一些积极要走上我们的道路的学生谈话,可是当晚他因为某件事迟到了,让学生们在那处联络处等了一个多小时,等他赶到那处工厂宿舍,里面的二十多个学生全部死在鬼子的枪口下,这件事一定是有汉奸告密,我很怀疑是当时跟坂村归雄走得最近的吴海手下的人发现了这件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船上 江边水上的芦苇生长得密密丛丛复盖好长一遍水域,这夜晚黑糊糊的只得月光照着一些水色在江中荡漾。 几近有一米高的芦苇荡中分散停搁着几支乌篷船,有一支船上的乌篷里呆着三个山木堂的人,其中一个默不作声想着心事想得出了神,另两个却不住在发唠叨,只怪这夜晚又冷又饿的,呆在这臭水野芦丛中喂蚊虫,算是啥子事嘛。 一个用头上的帽子不停拨打着身边滋扰他的虫子的家伙,对那个想着什么事的老头说:“老鸦哥,不如咱冲过去抓人,这么藏下去老子快受不了啦。” “老鸦哥你想啥呢?咋不见你支个声?”另一个手下问心事重重的老鸦头道。 坐在船板上的老鸦头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两个弟兄,好一下才说:“这点蚊子飞虫咬的你们就受不了了,过去抓人,往你们身上咬的可就不止放你们一丁点血了,都耐着性子呆着,能别横就别横,横多了遭枪子。” “老鸦哥,瞧你说的,对方才几个人,咱这边都十多个。”一个手下从乌篷探出身去往不远处的岸边林子里望。“岸上的野地里还有咱的人,拿他们几个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老鸦头拿起脚下一支竹竿朝那人捅了下说:“阿三憨子,你很能打是不是,还是你喜欢给鬼子卖命?今天中山路上那两个炸药包轰得还不够你心惊胆颤的?小心那天那些不要命的也给你这么来一下,别指望他娘的有谁给你收尸!” “就是,那边岸上的真鬼子都没动手,咱敢去抢风头!?。”另一个手下说:“我劝你阿三憨子识相点,往后听老鸦哥的准没错。” “往下要真动起手来也别往头里冲,躲着枪眼点,玩命的事让鬼子去做,要嫌命长你就别听我老鸦头的。” 叫阿三憨子的没来得及悟想一下老鸦头的话,他看到远处那林子边走出几个上到一支乌篷船上,便下意识有点兴奋叫道:“他们上船了,要冲咱这边来。” 老鸦头和另一个手下也探头出来往那边望,跟着老鸦头把三憨子拖回舱里道:“躲着点,岸上的别动,咱也别动,逞能的不是我老鸦头的好兄弟。” 夜暗下一支乌篷船顺着芦苇丛悄然划过江水,站在船尾撑着船篙的人戴着顶宽檐笠帽,一下一下将竹竿撑进水里,又提起来。 “岸上的鬼子跟上来了,我看见他们林子里的人影。”撑船篙的花二低声说了句。 船上的乌篷下,徐三晚和方华占着船尾的两边,伍峰坐在船头,原先与他们在一起的老李和小青年已在刚才潜进芦苇丛边的水下。 “有芦苇丛挡着,岸上的人望不见咱们的船,小心岸上的开枪头一个打你撑船的。”方华的头部几近搭到花二的脚下,她的枪就搭在船沿边。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怕岸上的鬼子里头也有个狙击手,一枪打过来,我就栽你身上了。”花二只顾看着前方的河面说。 “你不能栽水里去么,栽这男人婆身上你啥意思?”徐三晚靠着乌篷看了眼花二。 “咦,你们说咱男人婆要是换身女儿装会是个什么样子?”坐船头的伍峰低声说:“要我看那电影明星胡蝶都得让她三分。” “是呗,你啥时候飞蛾变个胡蝶来让咱瞧瞧呗。”徐三晚看着方华问道。 方华回应道:“我为啥要变胡蝶,我就这飞蛾的样子,恶心你们。” 伍峰说道:“要我看世界不和平,你是不会改头换脸的啰。” 乌篷船上的人一时沉默,似乎对现实都不太乐观。 船行出一段水路,逐渐脱开芦苇生长的水湾,也向着江心偏去,花二把竹竿换成了摇撸,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那几支乌篷船跟出来了。”一直盯着后方水面上看的方华说。 花二回头望去,但见夜暗下的江面上,几支撑船出现在天空底的背衬下。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在跟踪咱,你们说这几支船能装下几个人,我估摸不到二十个。”徐三晚看着那几只船问道。 “也差不多,这五张船大小不一,像咱这张大的能坐下五六个人勉强的,他们那有两张,其它三张小的坐三个就够,加上撑船的,顶多二十出头。”花二又回头望了一眼。 “岸上的估计也是这个数,他们四十多个人呢,咱四个人,这下要抓咱们,咱只能乖乖投降,没别的活路。”方华说。 “这下不会动手的,小鬼子出动这么多人还不是想抓咱们更多的人,但他们打错算盘了,等下咱就让那嚣张拔戾的山下芥木知道咱不是好欺负的。”徐三晚说。 “这么说咱们的人准备好了?”伍峰回过身来。 “下午得知你们要给两位英雄下葬,我们就想到你们被下了套。”徐三晚说:“大家伙一商量,就决定这次跟鬼子搞场大的,有段日子没跟鬼子驳过火了,鬼子都以为咱快没人了呢。” “昨晚咱从鬼子军火库里摸出来的两挺机枪和数十把撸子刚好用上。”花二这下的表现跟那阿三憨子一样流露出兴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世夫会 几乎就在同时,埋伏在水湾边土岸上的草丛里的人和躲在木帆船里的人都向江面和岸上摸近来的敌人开枪射击。 沿岸边是一遍小树林子,原先山木堂的一些鬼子要从林子绕近去包抄那几个要上岸的人,却给早就埋伏在林子里的枪手截住了,一阵痛打。 堤岸上的鬼子没想到这处水湾附近埋伏着二十多号人,急冲冲追上来,刚好都迎在了枪口上,猝不及防的遭一顿痛击,而且对方岸上的人手里头还有一挺机枪,一下将岸上来不及躲的人扫倒在夜幕下。 剩下的要往后逃跑,也给人追着打。 江面上的几支乌篷船被对方船上和堤岸上飞来的子弹打得搁在水面上转圈,船上的人惊吓慌乱中都来不及还手,要不是摔下水里,就是倒在了乌篷下,有几个要游水逃命的也被岸上的人追着击沉江水里。 只有那两个在对方的机枪扫射出子弹的时候就跳水逃命的,急泅水到江岸边的水草丛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娘的,这回解气了!”水岸边举着一挺机枪的马老六,对聚近来的众人喊了句。 “这都才打起来就了事了,我枪子都没热透。”跟在老六后面的金宝拿着两支鬼子的十四式撸子说。 “那不是,来时咱还以为弹飞炮炸的随时会要了命,没成想鬼子这么容易死。”一个穿着灯笼裤扎着功夫带上身穿开襟褂子的青年说。 从林子里走出来与从船上上岸的一些人走近,伍峰伸手抓着老谭的手说:“这次真亏得有你老谭,要不我们就麻烦大了。” “都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说这客气话。”谭世夫说道,跟着对身边一些人说,叫他们快去捡鬼子掉下来的枪。 说实在谭世夫这下真是身不由己,他的女人失踪在这里,生死不明,他自己又被日军通缉着,既离不开也现不了身,只有与眼前的人们团结成力量,一边对抗着自身的危险,一边也利于他找回他的爱人。 “这是我们打与鬼子交火以来打得最顺手的一仗,鬼子都没还手过来就被干倒了一大半。”伍峰兴奋的又说了句。 “往下我们往那处去?城里的鬼子闻见枪声,这下应在赶过来的路上。”徐三晚看着水里举着挺机枪游近来的李连长,刚才就是他开的第一梭子弹。 “迎着鬼子打过去呀,走!”一个新加入队伍的愣头青喊道,就要越出人群。 “嫌命长你就走。”徐三晚看着那愣头青唬道:“这里离浦滨最边的一处码头上个月就给山木堂的人占了,鬼子在那里安了个驻防点,单日军就有一个中队,还有支内河炮艇靠在那的。” “鬼子把兵力安在那儿,也是要跟徐家湾呼应的,这里的枪响闹得这么大,必会立即扑过来的。”花二看着众人说道。 “这样。”老谭看向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兴义,你带着你的徒弟从前面的村子穿过去从外围绕个大弯回城里去,改天咱们再会面。” 模样正经严肃的汉子冲老谭点下头。“那咱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记得把枪藏好。”老谭看着那个武馆师傅带着近十个徒弟往林子里走去,不忘叮嘱一句。 “我记得上次咱呆的樟村是这城里和那湾头的中间点,不如这下又过去住些日子的?”老谭对剩下的十多个人说。 “那就赶紧的,樟村咱还有些口粮没吃完的。”花二说着往水边走。 “这回得好好谋划一番咱往后怎么出入这城里和那湾头跟鬼子闹腾下去,绝不让他们好过的。”徐三晚也赶往水边跳上船。 众人剩着几支乌篷船很快的过了对岸消失在荒野地里。 堤岸边躲水草丛里的老鸦头和他的一个弟兄,看着那些人上了对岸消失在黑夜下,也听着附近一下没了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老鸦头用手捂着他肩头发作的伤口,这是白天被黑帮的人打的,痛得吸着凉气骂道:“老子的命太他娘的闹腾了,鬼子和那些打鬼子的都他娘的不是我老鸦头的朋友,咱往后都得躲着点。” 手下先头爬出了水草丛上到岸边伸手给老鸦头,道:“往下咋好?先上来再说。” 老鸦头上了岸,听得浦滨方向传来隐约的喊话声,他料想是鬼子听到枪声赶过来,气得又骂了句。“日鬼子姥姥的,还让不让老子安生下,这下咱可不受这窝囊气,赶紧的跑。” “往那去呢?”手下站到堤岸上冷得打了个喷嚏。 “去找个村子躲个三几天的再说,出这么大的事那个山下还不得把咱揍个半死,这下回去就是找死。” 两人朝鬼子过来的反方向一遛小跑,穿进了夜色。 当天夜里,山下芥木得知他派出去跟踪抵抗组织的人反遭到了对方的伏击,几十个人没几个生还的,这使他吃惊不小,想不到对方一下子出来那么多人,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使山下气得当夜就要返回浦滨带队向城里进行搜捕,在一旁看着他撂下电话就要走出徐家大院的三斩藤枝却叫住了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小姐 怪谭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转念道:“这不是夜晚,是大白天的事,约模也是这个时辰,你们别以为我撞见鬼了。” “你不说我还真以为。”徐三晚抽着根问老六要来的老刀牌苦着脸道:“以前这陵园的大门都是闭锁着的,只有门外那户房子住的人才有钥匙,那家人是打理陵园的,专门守卫陵园的还另有人。” 徐三晚举手向山头下方镇子的方向指了下接着说:“从徐福的儿子徐还忠那一代起,镇子离得最近的那几户人家都是看墓的,他们也是徐福军队里的人,其后人也跟着接手这传下来的铁饭碗,到我爹这代都还供着的,不然这陵园不会保留得这么好,你当时真从门口进的来?” “门是半开着的,我好奇心起就踱了进来。”老谭说:“我走到那姑娘的身后离得十来步的,她不知乍就回过身来发现了我,一下有些慌张,回过头去抹了把眼泪,站起来问我说,你是来抓我的吗?” “我摇摇头又摆了手才问她,你是徐家的姑娘么?我看她模样约模二十的年纪,人长得挺美,着套秋袄搭长裙,脖领系围巾,头上扎两条小麻花,像还在读书的学生。”老谭这下看着徐三晚,似是另有话,却忍住了,继续对身边专注听着的人说。 “她看着我好一下,也跟着摇头摆手,问我是不是这里的看墓人?我打消了她的疑问,说她不是徐家人,在这里哭着跪着求着是为啥事?她又定定的看我好一下,伸手指着身后说,这墓的主人引我过来的。” “这话让我好生惊奇,可我转念一想,她是不是跟我打趣?便对她说,我也是呢,她当下的吃惊比我还明显,可是思维反应比我也快,随即伸手指着我身后说,你后面站着个人呢,在这处幽静到处是坟头的地方,我当即回身看了下,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是真的,她还跟我那么回事的说,一身戍边指挥使的官服顶戴,官不大却挺神气的,一边手握着腰带上的挂刀,你别触怒他,他会抽刀起来刺你的。” “说的啥,这姑娘别不是中魔怔了?还是她逗你呢?”花二觉得好笑,说了句。 “听我哥把事说完,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事你认知不到,不等于就没有。”老六说道。 徐三晚这下只顾盯着老谭,看似是警告老谭说话小心点。 老谭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听着的麻生,继续说:“起初我也以为她在逗我,我也照她的样子指着她身后说,这人在你身后呢,可这回她一点不慌,还一脸当真了的说,我是看不到他的,只能感应到他的存在,这下她走近我,神色亢奋的说,你知道么,就像你对周遭的环境事物的潜意识一样,就像你知道你身后有什么一样,我就感觉到身后有这么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你相信么?你相信我的说话吗,你相信世间上是有灵魂的吗?” 这下听着的几个都有点面色发怔,徐三晚的表情更是有了些茫然。 “我理解了好一下她的说话,才对她说,你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有个人影很生动的在后面跟着你?她发觉我理解了她的说话,当即显得崩溃的跪到这大墓下,双手抱着头对着供台后面八菱状的墓志铭说,我知道跟着我的是你,你就是徐家的先人徐福,可你为何要偏偏选中我?我到底着了你什么样的道?我的灵魂跟你的灵魂因什么通到了一起?你非要这样折磨我,非要这样折磨我!说到这下她甚至把头砸到坚硬的石头地上,我见状赶紧把她拉起来,说到这下,我想问你们相信这姑娘说的话吗?” 还没待有人回答,徐三晚猛的冲起身子朝对面坐着麻生扑撞过去,将他压到地上,挥起拳头就要揍麻生,却喊道:“你家先人到底使了什么样的邪术妖法?弄得今儿我家人不得安生。” 一旁的花二和马老六赶紧的拦住徐三晚,将他从麻生身上拉开,麻生坐起来道:“是你家先人叫的麻卓子来的,他麻卓子是占了星相观了天象才答应下徐福的请求,天地浩渺,暗生万象,因缘际会,你能道是谁的不是?” 待得徐三晚平息下心情,老谭问他道:“你这下猜出这姑娘是谁了?她那时可是对我说,她没有对谁说起过这件事,却不知为何对我说了,可能是情绪激发的使然,因为她觉得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说话,后来我也是不相信的,觉得这姑娘是得了什么意幻症,我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事,谁敢拿这事跟你家里提,也就丢脑后了。” “那是我二姐。”徐三晚两眼有点湿润的道:“你说出她的年龄和模样我就约模猜到了,虽说我打小就没见过她多少次,她比我早七八年从娘胎出来的,我记得我刚懂事那阵,有一次她带着我玩,我俩贪好玩偷了家里祭堂供台上的果脯和香饼,藏在供案下面吃,借着外面漏进幡布空隙的烛光照着她的样子,就那次给我最深的印象,之后我长大了些,她就变得终日躲在房里不出门,凭谁去请都不理,一门心思的读书写字,我爹当时还说咱家风帆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儿,模样又好又勤奋,将来定能嫁进名门望族,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可事实是我娘后来念及她,就老泪纵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十百二十六章 劫黑道 这天下午,圣约翰医院的后花院里,马丁大夫陪着那个吴海救下来的女人走在林荫小道上。 “你现在能想起一些你过去的事情来了吗?”马丁将一个橙子去了皮递到唐妮面前。 大伤初愈的女人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但这下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叫失忆症,而且伤得很严重,好果你能回到过去的环境,接触到一些能让你触景生情的事物,对你的病是很有好处的,可是没人知道你从那儿来。” “从这些天我对你的接触,发现你对这里的医护职务有潜意识的习惯倾向,很可能你过去也是个医生,不如留下在这里,说不定对你恢复记忆也有好处。” 马丁说着话无意中向不远处的医院一楼的后廊望去,却见到吴海和一女护士站在那里向他们这边望着,他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吴海这是第二次来看唐妮,在这之前他叫人给了笔钱身边这个护士,叫她给注意着唐妮的情况,如果这个女人有谁来看她,或者是为人正直的马丁大夫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引导,就得告诉他知道。 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样子都似那种势利的人,她又怎么不明白这个当地大名鼎鼎的帮会头子的心思,心下便想着怎么博得他欢心。 “吴爷,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呐,您不妨让她在这里多呆些日子,等她身体好全了,人精神了,您再来接她回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吴爷挺高兴的说:“可就不知她肯不肯跟我走?” 吴爷心里确实是想收编这女人的。 “我想问吴爷,她之前见过你么?”护士问道。 “应是没见过,上次来见她,她正睡着呢。” “那就好办啰,下次你来当面就跟她说你是她丈夫,你多方打探才知道她失散在这里,这不名正言顺的接她回去了,反正没人知道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根葱,你吴爷还想跟她过一辈子么!” 吴爷不由得看一下身边这女人,觉得这人心计挺重,不过说到他的意思上,便从身上掏出些银洋递给这女人,道:“那就麻烦赵护士你多看待着她,为我说说好话的。” “不过你也要跟这个马丁大夫打好招呼,别让他捅了漏子,就怕马丁对这女人上了心呢。” 吴海凝视那边的两人好一下,嘴里不由吐出话来。“我吴海要得到的女人,西洋人也阻止不了。” 马丁,莫勒当然是明白吴海跟唐妮是没有关系的,但他也知道吴海的意图,吴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然也知道,吴海对这个女人不过是出于一种占有欲罢了。 可是眼前这女人给他马丁的感觉,不止她身上那种普通人没有的气质,更多是出于她表现出来的习惯让他感到这女人也是个有着从医经历的人,假以时日能恢复她的从业认知,对医院的救死护伤会大有帮助,这可是个缺医少药的年头。 所以马丁看见吴海的出现,心下就沉重了,当下不知用什么方法把唐妮留下来。 这下他们走近一棵树下的一张石椅子正背对着吴海的方向,马丁对唐妮说:“走累了,先在椅子上休息一下,把橙子吃了,要恢复记忆得慢慢来。” 马丁说着又把手头的果递给唐妮,这女人这才接下来,面部的表情似是有意无意地作思索状,事实是她的脑子还在难受。 在医院的走廊里,吴海的几个手下正离他不过十来步的候着,有个家伙不时注意着那边诊室外间出现的人,这下他发现有个戴草帽的男人坐在诊室门外的椅子上,看是在候诊的,却看模样又觉得这人不像个病人,倒像个偷鸡摸狗的贼。 “瞧见那家伙没有,他是不是在留意咱们?”三个保镖当中一个提醒同伙去注意那个坐走道边上的人。 “别大惊小怪的,这么个贱民就让你起了疑心,你这胆子怎么保护得了咱当家的。”同伙眼瞅着那人一身阵旧的土布衣服和他头上的草织帽子,鄙夷着说。 “走,过去看看。”旁边另一个却要趁这下无聊,没事找事。 两打手朝走道上的男人走近,那男人只顾看着对面的诊室门口,两人走到近前看见这人一边手一个劲地抖,面部肌肉也抽搐着,一副难受的样子。 “这是喝酒喝中风了么?” “妈的,这时候你还有酒喝?” “东家大喜,喝多了。”坐椅子上的男人抬起帽檐下的眼看了下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 一个打手推开一个诊室的门,见到里面有医生和病人,他回身再看一眼这男人,道:“咋不喝死你。” 吴海还是听了赵护士的话,当下放弃跟唐妮接触,想着下次再来就接她走,不容有阻的。 一行人瞧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待他们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坐在那边的李四弟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走廊吴海之前站的位置,往花园里望去,那里面三三两两的一些人,都是医生护士和病人,他也看不出刚才吴海要探望的是那一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闻 “要不你就搬枪堵着门口,别让里面的人出来,跟着咱还要去打下一家的。”徐三晚迈开步子时对金宝说了句。 三个人走近赌馆门前,两个专门招客的看场见状,毫不怀疑来者有何恶意,因为背后的主子,料定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哥们,进来玩几把,试试今晚的运气如何。” “看几位的气色就不错,今晚是逢赌必赢,赢了钱出门右转往下走是怡红院。” 见两看场热情,来人也赔上笑脸,马老六拱手作揖道:“那是必须的,两位爷,咱有个明成祖那回的玉如意,不知能当几个钱?” “那儿?亮出来瞧瞧呗。”一听这话看场的有个就来了兴趣。 “兄弟,拿出来给这两位瞧下,今夜来铁定就要赌把大的,怕啥。”老六对花二示意道。 没等两凑近来的看场反应过来,花二从扎着腰带的短袍衣开襟处飞快拖出把铁板手,将两人一扳手一个砸晕过去,一旁的徐三晚和老六赶紧接住拖旁边的门户下。 花二看着手上握的一尺有余的定型铁扳手,道:“这家伙什还挺称手嘛。” 进了板门掀开绵被遮挡的门帘,里面好一遍的嘈杂吵骂声,烟雾缭绕,灯光昏黄,人影幢幢,好几张往里排的桌上围着人,在赌甩色盅看大小或玩天九看点数。 边上一看场的见进来三个,便迎近来道:“几位想玩什么先看看,初来乍到的?有何不明的尽管说。” “这位爷,当家的在不在?”马老六又用他刚才的套子道:“咱过来就是要玩把大的,手头有一明朝的玉如意,看当家能给多少现大洋。” “是么?”看场的在马老六的示意下发现花二怀揣的露形之物很像是玉如意,便说道:“在的,几位稍等。”说着往里边走去进一布帘掩门的隔间。 趁这下三人留意到数米宽十多米深的屋挡里也就三四个看场的呆在赌桌边上,不是打瞌睡就是瞎张望,几张长方桌围着的人男多女少,大多是市井俗人,贩夫屠狗辈,赌的不大,声喝的不小。 “等下别跟他罗嗦,照刚才的来一下,那个敢动的开枪撂了他,这挡口看来没多少油水,咱得赶下一家的。”老六对身边的两人偷偷说道。 看场的头从里间出来,一头油光滑亮的梳背头,四十好几的人,一身丝绸休闲装,手里还捧着个茶壶,看样子才刚混上好日子。 “这三位爷,是来做买卖的,还是要玩儿手气赢些欢乐钱的?”打着一头发腊的当家问道。 “当然是来赌钱的,还是要赌大的。”三位爷中年长的一位拱手说道。 “是有啥宝玩,拿过来瞧下,看能当得多少的,但事先得声明这地儿可不是当铺,也别想跟这儿玩阴的,先看看外面的灯笼挂谁的字号。”捧着茶壶的说。 “姚爷的,咱知道,你老哥放一百个心。”老六说着对花二摆头示意。 花二趋前向着捧茶壶的就探手进怀,可这人盯得贼紧,见花二抽出一铁状物挥手就向他当头劈下,他惊叫一声举起拿茶壶的手去挡,就势倒身后退。 “你他娘的还敢躲!”花二见一下砸不着这人油光滑亮的头,就势冲上给他第二下,这一下砸着了前额,立马就见一大包鼓起来,这人翻着白眼倒向地上。 这情状立马教跟在当家身后的打手呼喝出声,要向花二挥拳揍来,花二就势再一下将倒地的爷砸实躺了,才扬起板手打在挥来的拳头上,打手当下抱着手腕痛叫着往后跳。 徐三晚和马老六抽出藏身上的枪,将从走道上奔近的打手击倒,这时屋里的人吓得已是慌张大乱,有人要向屋外奔去,可是刚出到挡帘外就给外面的枪口逼了回来。 “都别动,都趴到地上,不想死的就趴地上不动。”徐三晚向众里喊道:“咱今儿来劫财的,谁再敢动,老子要他的命。” 说话间发现一桌前把甩色盅的家伙要伸手往桌下摸去,他对人就是一枪,那人身子倒向地上,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话的趴下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 花二从几个打手身上抽走他们的枪扯下桌布打包了才去里间去找钱,马老六逐一将桌上的法币银元收入扯下来的桌布上,手里还一边拿枪对做庄的人唬道:“你们谁要认为命没有钱重要,那就动一个试试,咱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大当家的山木堂要想知道是谁干的这事,就叫它去城外二十里地的泉水镇找咱世夫会堂口的人。” “咱在那里等着他姚爷,和他头上的日本太君。”徐三晚跟着补充一句,还一边观察着地上人的动静。 三人从屋里出来之前,还往地上补了几枪,叫里面的人一个时辰不得从屋里出去,不然遭了子弹丢了性命可别怪谁。 出了屋外还把板门给从外面绑死了,才迅速往右边街道上走去。 几个不到三分钟就闯进了近处一家门面挂着山字灯笼的二层院楼,这回一起上阵将里面的打手开枪干倒,金宝搬着歪脖子机枪从一楼大厅往四下扫了个转身,吓得里面的人顿时一遍哭爹喊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二十八章 搜查 水叔蒸热了半碗红烧肉,煮了个河鲜鱼汤,炒了个青菜,在厨房的坛子里盛了碗米酒,分一半给三晚,两人在堂屋门前的小桌前坐下,说起话来。 恩秀说自己也有些饿了,也一旁动了碗筷。 “这时势人心惶惶的,到处的剥削压榨,老实人怎么活哦。”水叔喝了口酒顾自感慨道。 “这夜晚听说是有贼劫了黑道的,闹得城里到处响枪,我看今夜是没消停的。”水叔又说了句,他习惯沾酒话就多。 “咱躲屋里不出门就是,这日子能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三晚对两家人说。 “咱不是老牵挂着你么,一些天不见的心就不自然的。”水叔说。 “就牵挂我么,没挂着谁了?” 水叔顿了下笑说:“你大姐神出鬼没的,很少粘家里的,有时我忘了想起她能忘好久的。” “除了大姐,没有谁了?”三晚有意引导水叔的念想。 水叔喝下一口酒,慢慢放下碗,看着三晚道:“你有二小姐的消息么?我都好久没记起她这个人了,最近也年事高了,又经这么大的变故,有的事没人提起真的是想不起来的。” 恩秀在一旁吃着一筷子肉,看着三晚,也很想知道他往下要说什么。 “我是听人提起她以前的事,说得我都心惊胆颤的,水叔你说她有一天真的会回来么?我都不怎么记得起她这个人了。” 水叔又放下酒碗,抬头望了眼屋檐上空的夜空,说道:“你二姐那人,我现在想想心里都好像闹着什么的,我打小随太太来到你家里,你兄弟姐妹几个出世我都在的,就你二姐我记得最清楚的,从她要生到满月,那一阵的八九月天,日子就没见过几次日头花儿的,白天夜晚大风大雨就没停过,徐家湾那回还丢了好些人的,暴风雨熬塌了下二巷的一排房子,湾里的船只吹走了十多条。” 徐三晚这下借着酒劲脸色显得有些发狠,恩秀却有些怔然,这两个心里也是闹的。 “瞧你说的,这跟我二姐出生有什么关系,天灾人祸就不能生娃了?”三晚故作缓和一下气氛,捧起碗的手却抖了两下,他要不是听了怪谭说起的事,心里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那形景叫我怎么说,屋外头昏天暗地的,府里头这女娃的哭闹声没消停的,上下心里都慌的,你爷爷当时还在,还握着这里水师提营的兵权,他说一个小娃子闹的这般不寻常,怕是遭了啥不清楚的东西,便教人去请来问神测鬼的师傅,可师傅来到半路摔了一跤动弹不得,只得原路抬了回去。” 水叔停下话来喝了口酒,这下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顾自现了个笑态,才又说道:“跟着又请来个算命的老先生,老头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在府上下药整了好几天才好,这算命的拿过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又跟她看手相摸脑勺,把对阴阳卦在地上扔了又扔,这才对太老爷说,二小姐是天媚德星降世,将来是人中凤雏的大展芳华,定是大富大贵中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老头。”听得这下,三晚不由苦笑道:“也不怕歪着嘴,管要银两也不带这么吹的,要我说二姐是天煞孤星倒是对了。” 恩秀却不以为然,对三晚说:“你咋料想的呢,这没准二姐她眼下已是大富大贵中人。” “她富贵咋要跟家里几年不通消息,她是怎么想的!?”三晚这么说着心里想到什么却止住了话。 水叔接着说:“老爷当时也觉得不对劲,问算命师傅那小娃儿为何生时这般狂风暴雨又哭闹不停?” “算命的说这是欠了些祖上的福荫,给了方法说往下的初一至十五,天天生辰时携娃去最先祖的灵前供奉祈愿,不然将来命里紫气福运也会受损,二小姐是子时出生,这话可让老爷太太为难,偏那算命先生还说去的人越少越好,但二小姐一定得去,否则做多大的场面都没用,这下想来我都替二小姐可怜,那些天半夜就得我陪着太太抱着她去先祖的坟前祈愿,一路上风大雨大电闪雷鸣的,穿了雨衣打了伞都不顶事,幸好小娃儿总算没个闪失挺了过来。” “就那一晚,我和太太刚把带来的三生在供台下摆好,因为下大雨实在没敢摆上面的,点着的香火还得用上灯罩儿,猛的一道天雷炸下来,闪电打在大坟头顶的丹炉上,擦啦啦燃起好一团大火,吓得我和太太赶紧跪在地上把头埋了,不知多久才敢抬起身起来,之后回去的路上风凉水清的,娃儿也在太太怀里睡着了,我俩头都不敢回一下,可下一晚还不得苦着胆子过去。” “那算命先生是不是姓麻?”徐三晚猛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吓得水叔和恩秀都忍了一下。“他人那里?我这下就去揍死他!” “这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人早入土了。”水叔看着三猛还站了起来。“三少爷,你不是听得那儿不对头的才这么大的气?” 三少爷想了想摇摇头道:“水叔,有关我家先祖徐福的事你听说过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蝉脱壳 “妈啦个巴的,人都不知跑到那去了,还呆城里等你们上门抓,眼见都鸡啼了,你们妈啦个巴的还让不让睡了?” 姚鸦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隔壁过来,显然他也抱怨鬼子这下扰得他不得安生。 “开门开门!”随即姚鸦子在外面拍着门,怒喊道:“警察局治安队要搜查!” “开不开?”水叔这下问三晚。 徐三晚这下听到外面鬼子的日语说话声,还有女人带有惊慌的说话声,他猛的想到在青楼里他们枪杀的两个日军士兵,这显然触怒了鬼子,竟然带着当事者连夜挨户的搜寻辩认当晚行劫的人。 鬼子可能以为当夜分批行动的打劫者都说出同一个不存在的地名,目的是引他们追出城外去,事实上这个叫世夫会的打劫者很可能还潜在城里头,于是也分批分人手带着被劫的青楼赌馆吸毒场所的人向有近十万人的浦滨城撒网搜寻。 徐三晚也想不到鬼子如此怒不可揭,很可能今晚在青楼里被杀的不止两个日本兵。 “潘队长,那几个人可是蒙着脸呢,这叫我怎么认得出来。”女人越发清楚的说话声传进院子来。 这话让徐三晚提起来的心却松了一半,他当时并没有蒙脸,这显然是另一个青楼的老鸨被带来认这处街巷的。 “再不开门门就没了,没准的人也没了。”老鸦头在外面叫,跟着就有协军冲过来用步枪枪托砸门。 “他娘的老子叫你几声了。”院门刚从里面拉开,老鸦头就瞧门口现身的人身上抬腿踹去,跟着手里盒子炮递进门里。 “是你?”老鸦头看见被他一脚踹倒的人干脆坐在了地上,他心头惊了一下,随即向别处扫过一眼,却只见个老头和个娘们站在小院子当中。 “你们?”老鸦儿又不禁的吐出两个字。 “伢子叔,屋里就得我们三个,没别的人了。”坐地上的三晚说,他看着刚才砸门的狗腿子也跟了进来,顺手在地上抓了把灰土抹在自己脸上。 外面显然有更多人的脚步就要扑进门里,手电筒的光照晃进了门里。 “姚伢子,好久儿不见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水叔靠近了些儿。 “怎么?老鸦哥,认识的?”一旁的狗腿子问道。 老鸦头见只顾坐在地上的人好像给他暗示着一种态度,加上一个看模样大着肚子的女人和一个年老力衰的老人都站在前头,屋里还有危险的人,那明显说不过去。 “我以前那个跟人跑了的老婆的外家人,好多年不见了。”姚老鸦思量着说出这句话。 “要不要揍一顿?我给你解解气。”狗腿子说着就举起枪托。 “老子没力气么,老子要解气不会自个揍!?进去搜人!” 狗腿子讪笑一下,见身边没人,他一个人也没敢动。 打着手电筒的穿着警服的头先进了门里来,后面跟着个胭脂俗粉一身庸肿的女人,再进来就是几个拿枪的打着电筒的日协军。 几个往各个屋里冲冲撞撞的,家具什物一阵碰撞跌落的声音,院子里的警察头子用手电筒一一往站着的人脸上照,停留在坐地上的人身上,问身旁的女人。 “看清楚了吗,有没有这个人?” 老鸨看着地上的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都说他们蒙着脸,都是些胆大包天的劫贼,这个有老有嫩,婆娘还怀着胎的,不会也去劫道。” 鬼子见搜不到人,出到堂屋,顺带枪刺一拨,将靠墙桌面上的观音菩萨给扫落地上,走出院子来。 自讨没趣的鬼子兵,看见院子站的娘们长得姿色不错,便说着听不清的下流话,凑近来伸手捏女人的脸胆,吓得女人往边上躲,一旁的老人挺在女人前头。 另一个打手电筒的照见女人的大肚子,也?皮笑脸的往女人的肚皮上摸,地上的男人坐不住了喊了声,要爬起来。 正照他脸面前头站着的鬼子士兵当下挥起一脚,直剁在他的脸面上,那翻毛硬底皮鞋加上重重的力度,一下教他脸面往上腾了一下,带着人往后跌倒在地,撞地上的后脑勺子噔的一声响。 “算了,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了,怎么说老子还相识一场的。”老鸦头对那个警察局的小头目说。 又对旁边还要殴打人的鬼子拦手劝阻。“这里的没有敌人,下一家的打人去。” 鬼子见老鸦头也算是撑着场面的人,也就给了他面子,向院门外出去。 “给我记住了!姚伢子不是你能叫的!”出院门之前,老鸦头回身对里面唬道。 他老鸦子这段日子也算是活得透了好多,他觉得只要不死,什么事都不是重要的事,那种踩着别人的尸体让自己往利益上靠的事,他认为也无关紧要了,何必另一方面也在缩短自己的死期。 如果他把徐三晚供出去,那么这家人一个也逃不脱鬼子的子弹,何况,,,而且,,,他都不愿再往更多的去想。 人总是要把良心拿出来晒一晒的,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对这家人说过的这句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三十章 新发现 “山下芥木队长。”吴海从门前的走道迎来,抱拳作揖的。“这么夜深了,突来造访,实让敝下过意不去。” 山下向吴海敬了下手礼,道:“吴会长,深夜不寝,莫非是在等我?” “这夜晚闹的事,让吴某深感不安,恐有此意呢,请请,屋里说。”吴海跟着退返引路。 山下芥木进入吴公馆的大厅,环视周围的阵设风格,叹道:“吴会长挺高雅的嘛,住着如此西式风格的大房子,对于上一回的打扰,在下向会长表示歉意。” 吴海忙作势谦让,道:“道上有句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只要山下队长看得起我吴某,我吴某日后必不会让队长失望。” 吴海引山下在客厅坐下,亲自为其洗茶煮茶,忽然试探的道:“山下队长,不会以为今夜发生的事与我吴某有关?” 山下把目光从楼梯那边收回,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在那里偷窥,他看多了一眼。 “不不,没有这样的事,上一次是在下误会了您,坂村旅团长说你是个信得过的人,对我军治理这地方的工作大有帮助,那之后我就改变了对你的态度。” 吴海这下松了口气,他也感觉到山下对他的诚意,心下甚宽慰。 山下芥木接着说:“山下这次来,倒是很想问问吴会长知道今晚的事是谁所为?这个报出的名号世夫会来自那里?” 山下没有怀疑吴海是料定吴海不敢干出杀日本人的事来,否则事情一旦败露,吴海不但招来杀身之祸,连他盘据多年的家业都会被连根拔除。 这个见风使舵的人,又怎么会跟自己倒行逆施。 山下芥木的确找不到这个世夫会字号的线索,就连这个名字出处的人被他发布告通缉,也只是写着谭三拳师,因为怪谭在徐家湾从不以真名示人。 “队长如信得过吴某,吴某说句实诚的话,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字号,也不明来人,如队长能给些时间,我教手下的兄弟去追查,没准三两天的事就能给你答复。” “好!”山下意带妒忌的笑道:“吴爷不愧是吴爷,这黑道上还是你镇得住,劫匪是敢打劫我名下的场所,也不敢打劫你名下的场所。” 这话让吴海沏茶的手都哆嗦了一下,茶杯掉到茶托上。 同时他的脑子也在思索。 “山下队长,您这是在取笑敝下,要我认为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他们不是纯粹劫财的,是了,队长,今晚死的自己人身份重要吗?” “大不了的事,除了两个士兵,还有两个本国来办工厂的企业人士,老子更气的是这些人居然敢动我山木堂,而且同一时间连劫我十三个场所,莫非你认为这是有目的的?” 吴海点点头道:“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打击你,据我的手下打探到的消息,所有与场所没有责任关系的人,他们都不杀,就杀了你们日本人,这一点你还看不出来吗?是有组织的抵抗者!” 山下芥木顿时清醒了好多,接过吴海递来的茶捧在手上,怒道:“混蛋!这些怎么也斩除不尽的烂人,他们是死都要跟大日本皇军作对么!?” “说实在我也挺烦这些人,有他们在,我的买卖也不好做,何况今夜来这么一手,只怕那天我也会着他们的道,他们这是要闹什么名堂?”吴海面色凝重的说。 “不管他要闹什么名堂,这些抵抗者是一定要除的!”山下气道:“吴会长,我今夜来也是想正式邀请你出任维持会长一职,共同治理当地的隐患。” 吴会长忍住面上的喜色,他懂得有了维持会长这层身份,他要压榨在这地头上就更有势力了。 这下并不想让山下看出他的心思,一脸诚意的说:“承蒙队长不弃,在下当尽力配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天亮之后我会送您一份厚礼。” “什么厚礼?”山下芥木心思不知想到那去了,下意识往楼梯那边看去,但那里早没了人影。 “到时你会知道的,我会送到你的指挥部去,一批好货,你会满意。” “人还是货?” “货。” “是货,能卖好价钱的货?” “嗯。” “直接送我山木堂,这样的肥水该由我和三斩队长处置,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山下芥木这下起身告辞,走向屋外之前还转身对屋主人说:“吴会长,往后你道上赚取的肥水是不是也该私下分点我和三斩队长?” “应该的,应该的,这个您和三斩大佐放心,我吴某懂的。” 天色将亮之前,城里向外通往滨江的水道上悄悄划着一支乌篷船,从两边堤上上了年代的房屋间通过。 其时城里的闹腾已安静下来,远处水系的出河口却多了些身影,那些不管子弹是否要在身上飞过的人,为了要填饱肚子,正在经过官府的盘查后出去江河打渔。 撑船上,水叔撑着篙,他年轻时常跟徐家人往返浦滨跟徐家,那时撑船的活儿现在也没落下。 “能出得去么?”包着头巾的恩秀坐在篷舱里看着前方嘈吵的水道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侦探 天色虽已亮起,但很快又暗了,天空阴沉得压了下来,本来没那么凉的清晨,风都变得冷嗖嗖的,眼看是要下大雨。 急走在荒野地上的徐三晚,听见天边隐隐的雷声,心下庆幸没有渡过江那边近无人烟的郊野地,不然大雨下来,他们三个定无处可躲。 已怀胎五月的恩秀若弄出个风寒感冒,可就麻烦大了。 因为视线变得暗沉,他们跟着前方那几个只顾急急赶路的灰衣人,拉的距离不过四五十米,借着树林或野草的掩护,那些人偶尔回头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这还得走多远?眼见都出了城了。”徐三晚走近李四弟身边说道。 “我估计是要找处河道窄处,不然岸上的人很难接应,前头有绕弯处么?”李四弟说。 “正好是有个拐的,还是往咱这边拐的。” “那就对了,不然这跟在路上的人得累死。” “你说这些跟过去的人是去帮忙扛货的,还是去打后援?” “都有,另有一个可能就是劫道的人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人来保护这批货,后来又派多了些人手,要不凭那些窝在船肚的人还干不掉前头船上的三几个人!?” 五月的天,暴雨说下就下,前方的林野间顿时茫茫一遍,隔得几十步就看不见人。 江面上更是白茫茫的,那两条船成了灰黑影子,可是离得更近了。 前方的林地看势像伸进了江里,事实是河道到那里形成一个左拐,林子里前头的人影直奔拐转来的方向。 天际一道雷电擦下来,前方大雨中的人清晰而现,后面的四个人齐擦擦蹲到草丛下。 借着闪电,徐三晚看见江面上那两支船已拼到了一块,空船占着右边,看势要逼着煤船向左边岸上靠,他还发现煤船的煤堆处有两个人正在给煤堆牵盖一块篷布。 雷响之下,他看见船头有个人影跌进了河水里,雷响过后,那里传来几句听不清楚的喊话声,跟着另一个拉篷布的人也倒进了河水中,这时他听到那里传来了枪声。 接着打下来的闪电擦亮天色,他看到驾驶舱门那里出现一个人向岸上招手,又闪身回去。 那艘煤船跟着像失去板舵手一样径自冲向河滩,船头翘上滩涂,船尾下的螺旋桨还在打着水花。 这一劫不到几分钟就顺利干掉了对方的危险,岸上的人与空船上的人随即上到搁浅的煤船,用工具挖开煤堆,将里面一箱箱打着木架包着编织袋的物品搬上那条靠船后的空船上。 “他娘的,这劫打得比咱们利索多了,连个天都帮着他们。”林子里躲在草丛后偷看的徐三晚对李连长说。 “这是有预谋的劫道,只怪那几个押货的找错了船家。” 李四弟盯着大雨中忙着搬货的人,显然他们当中的头对这批被雨淋着的物品非常紧张,怕损坏了回去不好交待。 “这批到底是什么?”李连长抹着湿漉漉的脸问。 “会不会是军火?”李连长一个手下说。 “军火不会这么轻便。”李连长摇摇头。 “国宝文物?”另一个手下说。 “要是国宝文物,凭那几个人敢押吗?” 徐三晚这下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下放到鼻子下嗅,还能闻到之前水叔给他擦的药酒味,这下下意识道:“会不会是药品?战时最急需的抗生素类消炎药,抗菌类药。” 李四弟一拳砸在徐三晚肩头。“这个可能性最大。” 他回身看见那些人已将煤里的箱子全部刨出来,也转到另一条船上,用防水布盖好。 跟着就见有人用铁铲把煤挑下河滩,船上有人朝驾驶舱前方向,一连打了好多枪,可能是要造成一个货被从岸上劫走的假象。 然后所有人上了那条船,船在水中转了个向往回驶离。 李连长命两个手下暗中跟着那艘船回去,看货物下在那处地方,他觉得肯定会有人来追查这批货,至于能不能要出来,要看情况了。 跟着李连长和徐三晚在大雨中向丢在滩上的煤船跑去。 “吴海的人完全可以把这支船也开走,为何留在这里?”徐三晚边跑边问。 “如果把船开走,他吴海就麻烦大了,追查失物的人连船都找不到,肯定会找到他头上,他只得把船留下,制造被劫的假象,跟着就立马报警,让当地的警察来为他开脱。” “这么说警察很快就会到?” “那是肯定的,咱得抓紧时间。” 两人爬上熄了火的船上,发现撑舵的船工死在驾驶舱的地板上,不知是海龙的人干的?还是押货的人打死的。 驾驶舱后面是个休息室,徐三晚探头进去,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上半身趴在一张小桌面上,显然已死去。 “这个可能是头一个被杀的人,你看他背上的伤口。”李四弟进了休息室,用手去拨了下那人背上穿破衣服的伤口。“这是刺刀扎的,凶手从床铺里的小窗口伸手进来,一刀从背后扎入他心口位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查无此人 下午,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风还是冷嗖嗖,雨一阵阵的下的忽大忽小。 在一个客栈三楼的房间里,睡了一觉起来的徐三晚趴在窗台上往外面看。 这里是浦滨闹中取静之处,近处路上除了客栈茶楼,商行钱庄典当的私人经营,还有水务,邮电,公路这样的公家局子。 向左边望去不远处是警察局,向右望去不远处有个洋人开的大医院。 他看着客栈对面的茶楼,三几个人打着油布雨伞进出,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还有几辆当时很时髦的自行车。 附近的公家人或是商行的撑柜,嘴里咬着牙签,手里拿着茶楼里打包出来的食物,从细雨中走过。 徐三晚打定主意,要在这段路上找个门面开一家茶楼,这样一来可以安置水叔和恩秀,二来可以作为他们组织日后的潜伏点和联络处。 于是他决定这下就到楼下去踩踩,看能不能找到处好门面,不求买卖能做起来,能维持住日常的样子就行。 临下楼还摸了下睡觉的女人的额头,发觉有些烫手,便去隔壁叫来水叔帮看着,他去叫楼下的厨子给煮碗生姜糖水。 出门时问客堂撑柜要了把雨伞,出到路上正迎着两个对面走出来的警察,有一个还看着他往一旁吐了口浓痰。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家叫愉来君的茶楼,似乎蒙着一层面纱? 打自上午见识了李连长的侦察眼力,他看到这家茶楼多是些公家单位的人在坐,也有些跑买卖的过往客商,竟想到这些形色的人当中是否有某种联系? 昨夜发生的场所打劫案,今早上发生的行船劫案,是否会在这家茶楼里作为话题在发挥口才和想象力或是作为内幕线索在交易? 这下,他发现茶楼里一张靠窗边坐的位置坐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他也要拿目光去与人对视,那人却拉了下头上的礼帽掩住了自己的视线。 这人好像那儿见过?他为何看着我?徐三晚走在路上想着,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是认为自己感染了李连长的侦察思维,过于做作了。 路上走来一卖报纸的小童,他买了张当天的报纸,见上面没有他要看到的新闻,料想上午的劫船事件没有这么快就上报纸。 便给多一份报纸钱给报童,叫他明天把新出的报纸送到客栈的柜台。 随后他去到近处一家卤肉店,买了几个香脆的卤猪手,用报纸打包了,想着回去和恩秀饱餐一顿。 走在这一段好几家公家局子的路上,百来米的路两边还种着一些高大的盘架子树,他这下蹲在一棵树下的石围上,看着路上两头的铺面房和屋檐下进出的人。 他身后是一家邮电局的对外营业点,门里进去左边有两个电话间,右边放着两排长条椅子,往里是一排柜台,上面隔着木板和开出的小窗口。 两个开着的小窗口里,穿着灰绿色制服戴着帽子的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叠信在逐一看着上面的地址和人名。 “浦滨县文昌里十巷13号,林子清收启,查无此人,浦滨县七里街三弄十五号张明亮,查无此人,苏玲,这么多信都是查无此人吗?”男职员扭头看向一旁坐着的女职员。 旁边柜台下坐着的女职员抬起头来。“我怎么知道,这都是各区邮递员投不出去,退回来的,我只能上面盖截《查无此人》。” “这也难怪,人去那里了还用查吗!”男职员继续看着手头的信,他翻到一封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许多鸡肠文,还贴着国外邮票的信封,拿起来说:“这是那个国家寄来的信?投寄日期是1937,12,20,这都在路上转了半年了。”跟着念着上面的中文。“徐家湾镇,徐府,徐海生父亲大人亲启,怎么?咱浦滨赫赫有名的徐家湾徐府也没人了吗?” “徐府都用作日军指挥部了你不知道吗。”女职员说了句。 “真是世事难料,连徐府都没人了。”男职员生出些感慨和气愤,他向窗口望出去。 见到外面的天空闪了闪,这下发现门外的树下蹲着个男子,一手提着水草捆绑包着报纸的熟食,一手撑着把雨伞在地上。 这个一下感慨得无处发气的邮电职员对着门外蹲着的男子大吼道:“哎!要打雷啦!还蹲在树下,当心劈死你。” 徐三晚听见身后屋里人的吼声,他转过身,看见那个隔着小窗口对他呼吼的人示意他不要蹲在树下,当心打雷。 他向那人举了下手礼,便撑伞提食走去。 走过去几步,他还回头看一眼那家邮电所,要放在几年前他很可能会进去问一下有没有国外寄来徐家的信件,在失望了两三年之后,他就没再去问过了。 在一处街巷的叉口,他看见一幢四层楼房,一楼当街和当巷的门面都被铁链锁了,从外面看这幢楼像是没有人居住的,却也没见贴有封条什么的,楼上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招牌,美观洋服,可能这家人之前是做服装的。 问了隔壁一户人家才知道,这房子里还住着人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话 原来这个持枪要把徐三晚押走的人是原来驻防浦滨的二十七团团长梁晃,上次守城一战,梁晃被剩余的部下强行撤出,之后他们寻回原部,上头却因他违令不从,但念其殊死抗日,将他降职至一个留守黄山一带的狙击营任副营。 两天前得知一批战时急需的药品要从浦滨走船进来,上头命他为安全起见立即带上人手赶往浦滨,暗中跟随这批药品。 可是他今早上赶至浦滨城外的滨江鹰嘴口,看见那支搁在滩涂上的煤船,便料到药品已失手。 “你去到那里时警察走了吗?”这下在客栈的三楼中厅里,徐三晚用筷子搅着一个柴火炉上烧热的盆子里的猪蹄子。 梁晃坐在他对面,那个车夫是随他一同潜进城里来打探消息的手下,此时坐在楼梯口的踏步板上,不时往楼梯下看着。 恩秀和水叔下到楼下的食堂去吃晚饭。 梁晃只顾看着徐三晚不作声,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以为那些警察是我们招过去的?我们是贼喊捉贼?” “那几个警察一个都没走掉,明天的报纸你也别想看到什么。”梁晃盯着徐三晚说。 “你们干掉了那几个警察?为啥呢?说说看。”徐三晚拿起一个猪蹄只顾自己啃起来,也不问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梁晃要不要吃一个。 “那几个警察发现我们的出现都显得有些吃惊,问明我们的身份是某镖行受托来护行这批被劫的私人物品的,这些警察没有怀疑我们的身份,我就知道他们没有一个知道这批货真正是什么,可他们就偏偏不让我们上船,说这是官办的要案,任何人不得靠近,要想知道怎么回事,看明天的报纸,其中一个警察还拿着相机对我们照了一下。” “我当时还问了他们,这是多久前发生的劫案?他们是怎么到得的现场,其中一个看是头的家伙冲我喝道,这是你要问的么,你是要把这案子接过来么?我一气之下就命埋伏在林子里兄弟开火,他妈的这帮走狗,以为有鬼子撑腰就没人敢动他们了。” “后来你们上船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从自己人嘴里掏出那一团纸,看见了上面写的字?” “我就是拿着这团纸下午进了城里,通过军统的人找到潜伏在警察局里的自己人,那人给我的信息说这个叫世夫会的字号是昨晚才冒出来的,他们一连打劫了十多个日军掌控下的黑帮档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滨江一带的抵抗组织闹出来的名号,至于他们为何要打劫船上的货物,可能是要博取名声或者是出于利益和两党之争,因此见到你的出现,我就怀疑你是其中一份子。” 徐三晚啃掉一个猪手,拿起另一个,这下才问梁晃要不要来一个,梁晃说:“你都吃完了,你女人还要补身子么,她可曾经是我女儿的音乐老师,竟然会落在你手上。” 梁晃在上来客栈时与王恩秀打过照面,还互相认了出来,昔日的梁团长和他女儿的小学音乐老师还互道别来一会的。 徐三晚叹了口气说:“我徐家不会到我这一代了的。” 接着说道:“这个世夫会的名号的确是我们要闹出来的,这么叫着闹只是想找到一个人罢了,没你们的那个人想得这般复杂,我们是跟踪那些人到得的那里,事实上是埋伏在煤船上的人先动手的,想必你也发现了死者身上刀刺的伤口,咱上到那条船上,纸条已经塞在那个人嘴里,我们不想让警察知道他们来之前有人来过这条船上,也就没动那纸团,因为警察不过是设计好一步棋罢了。” “这么说谁是幕后主使你都知道?” “海龙是一帮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这个人是吴海?”梁晃气愤道:“去年他强抢民女,逼死老人,受害者申告无门,事情传到我那里,要不是眼见到侵略者打进来,我就该办了他。” 这下,坐楼梯的梁晃手下轻声说道:“有人上来。” “这哥们坐开点,是自己人。”徐三晚对楼梯口的哥们说。 其时屋内已暗下来,三人依次从楼梯上走上来,走在前头的花二上来看见柴火炉映出的火光照见梁晃的模样,他不免意外的说:“你,梁团长,怎么会在这里?” 梁团长向花二抱拳道:“花好汉,见到你令我有些振奋。” “团长是为那批药品来的,刚巧把我给撞上了。”徐三晚道。 “这么快就来了,不过也是料到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没人过来护送就不可能了。”跟在后面的李四弟说。 提着包熟食上来的马老六看见炉火盆上的烧猪蹄也意外的说:“怎么你们吃的是猪蹄子,我也买了的,刚好搭一伙的。” “正愁不够吃的。”徐三晚开心的招呼马老六坐下。 两人与梁晃互通了身份来历,大伙寒酸了一下,李连长说:“本来这批药品今早上从船上下来就装进鬼子开来的军卡拉进了山木堂,可中午过后它又从鬼子的堂口出来去了城边那个江岸驻防站,我的兄弟一路跟随的,也看见那批货卸进了码头边一个仓库里,你们说这是为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敌袭 夜深后在江边一支乌篷船上,几个人坐在乌篷下,梁晃对身边的三人说:“以我对江岸驻防站的周围情况观察来看,真不好从岸上下手,它一边是船坞锚地,另一边隔着一片荒地再到一个运木材的水槽式码头,后面是大遍沼泽地,都是开阔地带,我们的行动很容易被日军的警哨发现。” “另外我们在那里的时候,鬼子又增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进了驻防站,看样子是专为守护那批药品的,这么看来今晚是不会走货的。” “我也认为今晚不会走。”徐三晚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鬼子要首先摸清过来押护这批货的人是什么人有多少,如果这两晚发现没啥风吹草动才会起程。” “你们这批货的水路目的地是那里?离这有多远?”马老六问梁晃。 “安化,离这里三百多里地,上岸之后换乘卡车到南昌,因为考虑到这一带已是日军控制区,走陆路易暴露才走的水路。” “那鬼子走水路的路线跟咱们走的一样吗?”马老六又问。 “不一样,他们很可能从水路到清德上岸,然后经石门到安庆,那里一路都没有我们的人。” “梁团长,你这回来的有多少人?怎么没见到他们?”花二问道。 “才二十多个人,这下都在城东郊的一处庄户里,原计划我们是分两路沿江岸两边走的,现在货物被劫,只有等待下一步行动。” “那么到时咱们这边该怎么做?”花二问。 梁晃说:“原以为我会在这里孤军作战,不料又会遇上你们昔日有过共同一战的游击队,你们这里有多少人?那个区队长现在好么?” “你是说咱广来哥?守城那一战当晚他就牺牲了。”花二看着脸色沉重的梁晃。“还有陈校长前些天推着炸药包要与坂村归雄同归于尽,坂村没炸死,他也走了。” 这下梁晃有些沉着不住的往身后的船篷靠住,抬头看着篷顶,沉默了好一下,道:“陈敢雄是我亦师亦友的兄长,想不到他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他葬在了那里?明天我要去看看他。” 梁晃听到徐三晚说他们眼下顶多能结集近百号人,但一半以上是没有过战斗经验的,不知拉起来跟鬼子干一仗还剩下多少。 梁晃抱拳对咫尺空间下的三人说:“若得你们的大力支持,我代表前线奋战的军士向你们道个谢!但不知你们的领头肯不肯答应你们参与这次行动?” 徐三晚说:“咱这下还没有真正的领头,有那次行动咱都是商量着决定的,咱几个当中最能代表共党游击队且根正苗红的就得那伍峰和方华,不过他们都挺支持咱的,所以咱能决定加入你这次行动。” “到时你哥会来吗?”花二看一眼马阿六。 “我哥不来不有我吗!他的人听我的。”马阿六道。 “你哥是谁?”梁晃有些好奇的看着马老六。 “徐家湾谭三拳馆的拳师,要说到以前他是云南王的兄弟,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有机会得见识一下。” 这时,江岸边一黑影子沿着堤岸一路疾跑过来,花二首先发现奔来的人,有些紧张的钻出船篷,等来人近了,他问道:“怎么啦?又生啥事了?” 李四弟走到船边的土堤一个起跃跳到船尾的甲板上,喘了下气道:“一支鬼子兵和协军有二百多人的,正从城东那边的胡家村渡口过江向河湾庄方向奔去,我今天下午听你俩说是从那里过来的,是不是我们的人转移到河湾庄去了?” “坏了!”花二站出船篷外向一个方向望去。“一定是咱队伍里出了内鬼,要不鬼子不会知道咱这么快就转移到那里去的。” “这还是绕了好大一座山才转到河湾那里去的。”马老六也出了船头望。“我之前就跟那伍同志说不要轻易收人进咱队伍里,可他非要说打鬼子要靠人民的力量,这下收进鬼子的奸细了。” “六哥,你快去水牛街武馆那找下老谭,他那里有三四十号人的,得从后赶过去给鬼子兵撕个口子,要不咱河湾的几十人得被围剿了。”徐三晚也钻出船篷。 梁晃跟着出来对旁边一支篷船上待着的手下说:“友亮,你带这位兄弟到我们的人的待命处,叫他们跟着这位兄弟走,去与我会合。”说着拉了下李四弟。 “可我还熟悉这一带的路向。”李四弟有些为难。 “友亮是跟我从浦滨出去的。” “走,我就是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身材有些肥胖的友亮看一眼李连长,立即跑步上路。 跟着马老六也上了岸,花二撑着乌篷船同梁晃和徐三晚向那边的江岸驶去。 三人过了江上了岸刚钻入公路边的树林子里,就发现有几个人从徐家湾方向顺着林带奔过来。 “是麻生他们。”三人躲在树后看了一下,花二现身出来说,还从身上掏出个竹哨子吹了一个响。 带着几个人走在前头的麻生奔近来粗着气道:“半个时辰前鬼子兵百多号人翻过山头向小河湾的方向摸去,带头的是那个山下芥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芦苇 这两座房子的左右和后面很快被鬼子围近过来,从屋里跑出来的人,还没冲到别处的房屋找着掩体,却被三向射来的聚集火力纷纷打倒在地。 一下掉了近十个人在屋前的空地上,就得三两个钻进前方的屋子那边去。 伍峰奔过空地时,被一发子弹打中了大腿部,他一个打摆摔到地上,从后面跟上来的方华冒着子弹的飞射,抄起伍峰一条胳膊护他起来继续跑。 前方隔得十多米的屋子与畜舍和竹丛子间,肥宝端着机枪闪出来向两人身后的追兵扫出子弹阻挡。 伍峰跑过去,还回转身用丢瑟枪还击,却又给一发子弹打中他的肩胸处,方华拼力扯着他向金宝旁边的通道冲过去。 从前头屋里出来的人也从房屋两边的树木下向日军还击,可是他们打抢和临战的经验很差,对自身的掩护和子弹的闪避也反应不及,被前方左右射来的子弹不停打倒。 “你怎么样?”肥宝和方华一同将伍峰护到屋那边的前檐下,看着伍峰忍着痛的样子。 “想不到我也挂彩了,战斗来得如此令人亢奋。”伍峰在屋前台阶上搁了一下,立马站起来向周围的自己人喊道:“向着河湾那边撤离,沿着河边走,不要给鬼子包围了。” 跟着嚎出一声,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带头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幸好是黑夜下,又有房屋和树木的阻挡,他们一行十多人突出日军的三面夹击,断后的方华和金宝不停对追在前头的鬼子还击。 但是前方茫茫,他们拼得过后方众多敌人的追杀吗? 逃亡中又有几个倒在疾射的子弹下。 夜幕下疾速奔近河湾庄来的花二,循着枪声找到沿河边树林子跑的伍峰他们,也开枪加入对追兵的还击。 “快往我这边过来,你们前头有鬼子过来!”花二这下处在一遍半人多高的旱芦苇野地里,向着逃亡的几个人靠近。 他料定从浦滨这边过江来的鬼子兵必会沿着河边过来,这下望张远处的河岸边林带,隐约见到跑动的影迹。 几个人离开林子扎进旱芦苇地里,花二领着他们朝最能接近前来支援的自己人的方向分开跑去。 花二发现伍峰身上中了枪,而且逃得气力不支的样子,怕他失血过多,便从金宝手上夺下机枪拿过他最后一匣子弹,叫金宝背起伍峰躬身跑去, 鬼子追进芦苇丛中,可是黑夜下却很难发现那些躬身躲逃的人,只得散开了形成撒网式推进。 芦苇地过去是大遍丢荒了光秃秃的田地,躲在芦苇丛中的人知道跑出去走不出几十米的便会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下。 一时只顾得躲在芦苇下,忍受鬼子朝各处方向的乱打枪,在这张撒网逼近身来之际,从村庄方向的树林里出现的近十人,对芦苇地的日军展开攻击,使得一部份日军向这伙人围了过去。 躲藏着的人才得以循着芦苇地的边缘向树林子跑去与来援的人合力还击。 顺着河岸跑来的另一批日协混搭的敌人,因为来得迟,领头的被山下芥木一顿抽耳光踢屁股,才领着队伍向林子里去追击抵抗者。 可是两拨鬼子兵刚向一处聚拢,从他们的后方却出现一小撮人,袭击他们的后方。 跟在鬼子后面的山下芥木险些被子弹击中,气得他把一部份人往回防击。 由于相反方向都出现了对敌,黑夜下的日军不免拉长了战线,凭着人多势众还能压着对方打,却没料到从荒地上又摸过来一伙数十人的来援,从中插进鬼子两头的屁股后面,又打得山下芥木一个措手不及,身上险些吃了子弹。 一时间林子里到处都是枪响,聚作一处的鬼子分不清三面围攻的人有多少,只顾得朝各个方向乱打枪,不但失去了压着目标追击的气势,还被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打得招架不住。 趁这时候三方人汇拢至人多的那一方,由一部份人压后掩护着,大部份人往日军的反方向离去。 山下芥木站在黑夜下看着前方林子里离去的人影,让他吃惊的是这几十号人的顽抗者当中,居然有部份人的战斗经验并不压于他的兵力,甚至能打得更好。 这些人应是军队里留下来的人,还有一直在与他暗中对抗的人,他要肃清这里的潜在危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本来以为这次有内应的配合能一次将打击目标中的人剿清,不料对方还能有别的力量快速来增援,这下己方弹药快打光了,对方也只顾着跑了,他追也追不上,只得收兵待下次另寻时机再战。 抵抗者走到安全地带,确定已远离敌兵,这一帮数十人分作四路散去。 马老六带着一队人从一个方向绕回县城里,梁晃带着他的人从另一个方向回到原来在城郊的潜藏处,李连长带着一伙人又偷偷回到那个江岸的水上人家,花二和徐三晚他们带着伍峰回到徐家湾通过地道进入那个地下藏室。 四周的荒郊野岭又陷入万籁俱静,静得好像生出了冥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决 “哎!这是加些佐料么?”一个用托盘单手端着盆鱼汤过来的跑堂站在徐三晚身后,看着汤水里浮着的烟头,又看了眼菜要上的桌前的几人。 “端上来,一个烟头捞出来就是。”徐三晚站起来也看见跑堂上的汤有刚才扔掉的烟屁股。 这个跑堂戴着顶破了数个洞的草织礼帽,后檐翘起快压到帽筒边上,帽里的长发也从破洞里钻了出来,看样子是睡觉都戴着这顶帽子。 这跑堂不但头发长,胡子也长,还长络腮胡,五官不错的样子,却偏弄得让人讨厌。 可这人发现眼前坐着的四人,他一双眼睛停在他们身上挪不开了。 四人发现这人的警觉样子,也一下只顾得看着他,花二已伸手向怀里要抽刀。 跑堂的放下托盘在桌上,右手拿起鱼汤上桌,跟着一把屁股占着徐三晚的櫈子坐下,看着桌前的三人道: “我一直在找你们。” “以为能发财么?”站在跑堂边上的徐三晚手捞到腹前的衣摆里要掏枪。 以前他以为拿双枪对敌很厉害,后来才知道双枪打起来准确度难以把握,现在只专使用单枪了。 “不是这意思。”跑堂看一眼徐三晚。“以为我要拿悬赏?不是这事。” “那你这是为何?”谭世夫看着跑堂的,转头看向徐三晚。“这人好像那儿见过?” “我也觉得是。”徐三晚也认真瞅着这跑堂。 “是么?在那见过?认得出来么?”跑堂的摘下帽子,这下算现出他脸上俊朗的轮廓。 “你以前开过这个?”徐三晚作着手势,跟着嘴里发出声响。“呜————” “呜————”跑堂的也作着开战斗机的手势。 “可你那时从山上冲出去,不是没落地吗,机上还着火了,一直撞天边去了。”徐三晚一脸不相信的问人。 “飞机是漏油了,也烧着了火,可没炸,我这么一直撞过去,最后撞下海里了,我从海里捡了条命。” “这人就是飞流山上驾着鬼子飞机冲出去轰击鬼子炮阵的,没他这一拼,山上的溃军可有得死的,没成想他居然还活着。”徐三晚对花二和马老六说。 “你当时说你叫高飞的,我没听走耳?”徐三晚在边上拉了张櫈子在高飞边上坐下。 “你那时也在山上么,我可没注意,就知道你几个是在这里打鬼子的,看了城里贴的悬赏通告,我就想找到你们几个,加入你们当中。” “你是个人才,干么不去找回你的空军部队?”老谭看着高飞。 “飞机撞下海时,我人给掀出了机舱,这边的胳膊给绞进机头的旋叶扭了几个转的,就差没给卸下来了,”高飞捧着他左手说:“我是趴着块断下来的机翼上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才上了岸,一个打渔人救下了我,可我这条胳膊因耽误治疗,这边手的筋肌都几近废了,用不上劲了,驾机战斗是不行了,可我右手还有力,我就想找着你们给我一把枪。” 四人看着高飞都不作声,一下,老谭说:“你就在这里做跑堂的?” “那我总得活下去呀,三个月前我进了浦滨,这条胳膊还是肿的,里面都有浓汁的,幸好一个路过的洋大夫好心帮我治疗才把这条胳膊给留下来。” 高飞这下揉着他的左手,两手的皮肉和肌腱看上去很不协调。 夜黑下来之后,四人从酒馆里出来,走在路上。 “我看这人说的是真话,不像是经过策反的。”徐三晚张嘴呵出胃里的酒气说。 “经过昨晚的事,我们得行事小心些,这几天找人跟着他看看。”老谭将他头上的帽子往脸面拉了拉,眼睛却瞟着路上走着的行人。 他这是这段时间习惯了的,以为会在偶然中撞见他心头的身影。 “再说他一边手是用不了的,咱能给他什么事做,别成了累赘了。”花二也因头看一眼那小酒馆。 “往后能让他做个跑腿通消息的行不行?”老六点起一根老刀牌香烟。 “哎,我差点忘了那件事,说好今夜再去见那房子的女人的。”徐三晚望向通往那条他昨天逛过的街路的方向。 “那女人会信咱们么?”老六说道。 “去看看,咱们是该多弄些落脚点的。”老谭听说了徐三晚要买房子的事。 本还以为那女人不会听信他们的话,不会带着能把事的人在等他们,可还没到得那幢四层楼房前,就远远看见几个人在那里吵骂,眼见就动起手来。 原来是害女人丈夫的小人又来找事,说女人禁制她男人的自由,明知他有病还不让他治疗。 两个不知是那个帮派的地痞,手里还拿着不知真假的欠条,一边要兜售大麻烟膏,一边要逼女人还债。 维护女人的是个高个子男人,穿着西服,不停为女人据理力争,却是那个圣约翰医院的马丁大夫。 原来这个热心肠的马丁莫勒听说了这个医院里做看护的女人的遭遇,也了解她眼下的困境,当这女人向他求助说,有人想要买他家的房子,她也很想用房子变现一笔钱解决眼下的困境,但不知这来买房的人是不是要下的圈套,就想马丁大夫帮她把把关,看这件事上有没有问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革命者 “大姐,我昨晚来过的。”徐三晚走近来女人和马丁跟前。 “刚才的两个好像是跟你一起的?”女人看见徐三晚才记起昨晚找她买房子的几个人的模样。 “不去管它了,我们也是为你好,往后那些地痞流氓不敢再来纠缠你了。” 女人信了徐三晚这句话,她刚才看见那流氓真是被往死里揍的,往下拖进暗处不知还会下什么重手。 “他就是昨晚要来买房的人。”女人对一旁的马丁大夫说。 “您好。”马丁向年长的人伸出手。 “想不到来的是个外国人。”老谭也向马丁伸出手相互握了下。 “我是圣约翰医院的大夫,这次来是代理林女士买卖房屋的事,你们是真要来买房子的?” “是怕我们出不起钱吗?”徐三晚从怀里掏出老六刚才给他的银票。 “不是的,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萍水相逢。”马丁向徐三晚伸出手。“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钱票?” 马丁接过钱票,用一支给病人看眼口鼻的手电筒照了又照,然后看着女人。“是真的,你可以开门了,屋里谈。” 老谭不知为何对这个马丁头一次的眼缘就怀有好感,走进空荡荡的屋里,他看着马丁说:“您是西医生,主治那一科?” “内外科,脑科都小有成就,这时下我们医院医疗紧缺,医生得身兼数任。” “我女人就是” “嗷!我要死啦!你这死女人干脆一刀把我杀了。” 楼上突然传下来一声咆哮呼喊,打断了老谭的说话,马丁听见呼喊,也把注意力转到了楼上。 “他这是毒瘾发作了么?” “不去管他,能把他杀了我就把他杀了,不用他求的。”女人赌气道。 “还是管管,我看有何药物能缓解他的痛苦。” 于是一行人从楼梯上到二楼,这条街上早十年前已通上电力,女人在楼梯口的墙上拉亮二楼的电灯。 灿黄的灯光下映着一个站在厅中穿着长袍袄服,篷头垢面的男人,两手上戴着一副镣铐,镣铐上还拖着一条铁链垂到地上伸去栓着厅中一根中柱上。 这楼房楼上虽是木地板,但因楼层面积大是设有跨梁的,因此处中位置也得浇一条混凝土柱子,房屋结构还是比较稳妥的。 “咋一看,我还以为是那位经过严刑铐打的革命者。”徐三晚不由得对眼前凛然站着的人发表自己的感慨。 “你这死女人去那里招蜂引蝶来?引这些男人上家里来是要把我气死吗?” “气死你最好,我也不用受折磨了。”女人回道,这下才将她一直提在手上在医院饭堂打的饭食和街边买的食物放在一张桌子上打开。 “这位先生,我是医生,想给你看看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给你开些缓解症状的药?” “滚蛋!”“革命者”不假思索的气道:“有什么药比得上大麻顶用。” 屋里有一股混浊的味道,估计这男人吃喝拉撒都在这屋里,女人在一边打开窗户换气,一边对男人怨诉道: “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呐,你这样下去不把自己折磨死,倒把身边的人给折磨死了,去年你把你老子逼死了,再这样不知反醒,不戒掉毒瘾,似模似样的活出个人样来,这个家就给你败光,我也给你逼死了。” “我看你是想把我逼死了。”“革命者”拖着铁链到桌前抓起一个馒头啃起来,嘟囔着嘴道:“一天给我两餐猪食,把我像狗一样镣在这里,我都快疯了。” “先生,这是最有效的生理治疗,不然你戒不掉毒瘾。”马丁对人劝道。 “滚蛋!我的事不用你理,这下来装好人是想打我女人的主意么,小心我把你老二给阉了。” 这看上去形削骨立的男人说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把另两个一旁看着的男人给逗笑了,马丁也只得尴尬地摆摆手。 “你要想活下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熬着,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什么时候解脱你。”女人从桌上拿起一盒饭食往楼上走去,到楼梯上转过身来看着她男人。“我打算把这房子卖了,不然这么下去我也熬不住了,不但我熬不住,楼上拖病带痛的老母也熬不住,还有我外家带着的儿子。” “不行!我不同意,房子卖了你就卷款跑路了。” 革命者这下咽着馒头,一副浑身痛苦的情状,脸上汗水都冒了出来,双手抖着镣铐和铁链强忍着,嘴里呻吟道:“我啃馒头,你们全身上下啃着我的骨头,啃死我算了。” 女人漠视地看一眼痛苦得打抖的男人,便往楼梯上走去。 鉴于这家庭眼下的情况,所有人的理智还是偏向于解决现实的困难来,至于那男人说房子卖了女人得卷款跑路,只能当是他不理智下的一个疑虑,不然那天这女人撒手不管了,这家的男人和老太婆也没人供养的。 于是房子的买卖契约就在一楼的一张板凳上由马丁大夫拟好,双方认可之后签字画押,由女人一手交出房契,徐三晚一手送上以法币为单位的一万五千元银行本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算 有一天夜晚,在城里一家山木堂控制的歌舞妓楼,门外的路上冷冷清清,楼里上下却声色喧闹。 门口几个旗袍开叉及臂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把客人送出门外。 三个西装革履戴礼帽的帅哥,拥一个马褂套衬衣的穿半短裤的老头走出这家妓院。 老头离去时还流连回身摸了一女人的脸蛋和屁股,让人娇嗔的用手绢拨打着他的脸面。 “姚爷,下次记得还找我。” “姚爷说掂记着你的大屁股呢,哈哈。”一个姚爷的手下回身冲那说话的女人笑道。 四个人哼着小调从路上走去。 前面的巷路上暗沉伸去,屋门紧闭,窗口灯影稀疏,时有三两声狗吠叫的声音在附近传来。 姚爷到底知道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大路往往不敢走,小路也是走得提心吊胆,要不然他就不用出门了。 走出一段路,老鸦头望着前方的暗影,又回头瞥一眼,心头的猜疑这下充满了脑子,只怕是会不会遭遇暗算? 他要不要找个法子来探一探巷子两头的情况? 老鸦头从裤兜里掏出几块大洋,拿手上抛着,对身边的手下说:“我老鸦哥今天快活,二狗,大头,这几块银元就当老哥赏你俩的,我往前后撒出去,你两个谁找着就是谁的。” 跟着把银元分两次往前头后背暗路上用力扔了过去,另一手就手抄着旁边一个手下,显然生怕这人也跟着一块跑去找银元了。 叫二狗和大头的分两头跑了过去,被抓着的那个却是一脸犯惑,不明老鸦头这是何用意? 这处巷子里有些独门独院的人家,也有些门户与路边隔着空地的房屋,巷子显得那么不规整,因此隔得一户两户的就有一处暗影屋角。 路上离得屋里漏出的灯光较远,两个山木堂打手跑进暗里,一时没了声响。 “怎么啦,找到了没有?”老鸦头与另一个手下站在一处相对开宽的路上不动了。 “银子白花花的,你两个狗眼呢,没瞅着?”身边的手下也意识到不对头,壮胆子的吼了句。 前头隔得十来米的这下好像有个影子闪了下,跟着就听到一声人体倒地的闷响。 老鸦头听得这声,立马拨枪往一旁的屋角闪进去,嘴里喊道:“前头的二狗吱个声!” “往那边去!”老鸦头身边的手下也跟着要躲进他同一个屋角,却被他一脚踹开,只得转身向对面寻暗角避着。 “后面的,妈啦个巴的大头,还活着么?” “怎么啦?老鸦哥,我找着了两个银嘣子。”后面的那个大头倒是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可你老哥玩这一手,费财不?屋身边有沟子呢。” 当巷子走来的大头,差两三步到得老鸦头身边,却不料前方暗处闪来一道细微的寒光,瞬即插入他胸口。 “呀。”叫大头的打手愣不防喊出一声,跟着就感到胸口被尖硬物插入的剧痛漫过他身体,使他虚脱得一下软倒在地。 “叭,叭,叭。”数发枪响在这处巷子里响起,周围屋里的光亮旋即灭了一半,一些慌乱的声音响过后,便是死寂。 这阵间连狗都不敢再吱声。 老鸦头朝前头巷子里一连放了几枪,他人就一直躲在屋角,都不敢看前头巷子里有没有人? 老鸦头确定这下子是遭事了,但不知道前头要暗算他的是何人? 他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大头,这人刚才是被暗器射杀,与他有仇怨的人当中会使暗器的,要不是二彪头,就是那挑帮花老二。 可这下前头的人不作声,不像是花老二的行径,倒似了那阴险的二彪头。 老鸦头知道二彪头是个非常阴毒的人,他放不下某个记恨的人,是会刻不容缓的去报复。 离上次二彪被山木堂的人打得要死也过去了一个月,他要仇恨着这件事,必会首先找他老鸦头来发泄。 “彪爷,是你吗?你是非要我的命吗?”老鸦头细看路上躺着的大头胸口插的是一把袖镖,心里已非常清楚。 二彪历来不好使枪,但手头飞出的袖镖能在二十米内取人性命,这人的阴险之处是行动时不会远距离出声,只有他近到身来才会说一两句要说的话。 “老鸦哥,这人是谁?他妈的敢动咱们,也不看咱头上”与老鸦头处在对向藏在一户人家屋角的手下叫道。 可是他话没说完,对面的房屋顶上一物掠下直插在他脖颈子上,他哼得一声,捂着脖子栽在老鸦头前面的路上。 老鸦头见状,大吼一声,跟着头都不仰的,举手就往头顶上的屋顶打出枪里的子弹,同时他向着走来的方向跑去,还回着手往身后上方开枪。 可老鸦头这死猫没叉着耗子,他跑出路上没几步就被身后屋顶上方飞下来的小刀插中他举枪的右臂。 老鸦头痛得丢下枪,捂着手臂继续跑去,嘴里大叫道:“彪爷,放我一条生路!” 巷子一边的房屋上方,一条黑影跳跃过高低错落的马头墙,走过屋檐的背顶,跃落屋墙下方的墙头,踩墙疾走,又再跃上屋顶,很快便超到下面路上跑的人的前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搭救 老鸦头遇刺的这条巷子,与徐三晚租住的客栈离得不远,这夜晚他正巧从滨江边走回来。 因为梁晃实在耐不住那批药品迟迟不见动静,他和他的人决定冒险进驻防站去抢回这批货。 世夫会的人得知消息,便伙同他一起再次去侦探日军的江岸防务站,看能否找到一个顺利的计策,强抢是绝对行不通的。 因为一旦闹出事来,即使他们能抢出数十箱的药品,也不可能甩得脱日军的追击。 徐三晚走到老鸦头出事的附近,听到枪声,他下意识以为枪声跟鬼子有关,要不是自己的人,就是这城里的其它组织的人遇到了危险。 便循枪声奔来一探究竟,进到这条巷子里来,远远看见一黑影从屋顶上跃下来,地上躺着一个人。 徐三晚乍一看见这情形,便料到这是一次暗杀行动,虽然他看不清那黑衣人是谁,但地上躺着的人撑起身子的样子,却是让他看出那老鸦头的模样。 听得他那把嘶哑略带腔音的嗓子,徐三晚便拨枪奔过来。 怎么说徐三晚这下是不想老鸦头死的,他原本就有意要借老鸦子的身份为己所用,就差能用什么来感化他了。 这下机会来了。 “姚鸦子,要杀你的人是谁?”徐三晚靠着一户人家的屋前,离那老鸦头也就十来步,再过得十来步就到二彪藏身的屋角。 “二彪,咱浦滨一带最出名的杀手。”老鸦头再次撑起身来。“那两个嫁祸给你二哥的死人,就是他杀的,他是受了吴海的指使。” 二彪从屋角处闪身出来,向着老鸦头飞出手上的匕首,这是比袖镖更长更沉的家伙,势要将老鸦子一击致命。 可是与他对向的的人也立马冲他打出子弹,而且是紧密的连发。 一发子弹碰彩的击中疾飞的匕首,离老鸦头的脑袋还有01秒的距离,被弹飞了开去。 二彪也被子弹逼回了屋角,在那里沉声说道:“老鸦子,你是活不下去了。” 老鸦子也放开了心怀。“看过,没准我比你受活。” “老鸦头要死也轮不到你来杀。”徐三晚这下掏出弹匣换上。 “徐家的小子是。”二彪在那边提高了点声。“你跟你二哥一般要强出头,当心也落得他一般的下场。” “二彪是,这下我要带老鸦头走,你要不服站出来,别跟鬼一样躲在暗处,吓唬谁呢。” 徐三晚跟着看向地上的老头。“你还能走么?鬼子的巡逻或警察很快就过来,你要想活下去,这下就跟我走,要不鬼子来到这里你可就活不成了,我可他娘的干不过鬼子,躲屋角的鬼可就乘机要你命了。” 屋角那里传来两下阴笑。“哈哈,老鸦子我劝你还是跟鬼子走,你干了啥事心里不清楚么,到了这小子的堆里,要你命的人可就多了。” 徐三晚知道这下冲过去一枪两枪是干不掉二彪头的,这人传闻练得一身硬气功,子弹一下打不散他的身子气,相反还能乘势还击几下的。 徐三晚觉得要被二彪插中一镖两镖的,他可就麻烦大了,因为鬼子很快就会过来。 一头的巷子远处当真传来众跑的脚步声,还有鬼子的叫骂,周围屋落下的狗叫也跟着凑热闹。 老鸦头也觉着三少爷说的话靠准,鬼子过来,拿枪的人肯定得躲了,拿镖的人很可能乘机干掉他再逃去。 “三少爷,护我一把,这身子骨的经不起折腾了。”老鸦头向徐三晚跛着脚撑着腰的靠近来。 “都不是要命伤,这二彪是要你临死前听他说说话呢?”徐三晚走近老鸦头挽住他一条胳膊,看了下他身上插着的小刀子,都是留了力的。 “生怕我不知道是他干的,这人就这点爱显摆,尤其是他恨的人,非要你看着他死。”老鸦头回身望了眼那边屋角一眼。 徐三晚开枪朝二彪躲的屋角打了两枪,远处鬼子的脚步声顿时放缓下来,这架势显然就要往巷子这头瞎打枪了。 “二彪,我经常在这一带走夜路的,那天你有话要对我说,也可过来堵我。” 二彪这下也无心恋战了,他瞧见巷子那头鬼子过来的身影,这下踩着一把靠在檐墙下的梯子,往屋檐下蹬上两步,对外出的空间喊道: “好,我记住了,可要跟你说啥话,这下还没想好。” 二彪在梯子上往上一蹬,双手抓着屋檐的瓦当路,吸了口气,运劲一个仰身上翻,将自己翻到屋顶上。 巷子下面的枪弹立马跟着他的身影飞过来,不得已踩着瓦背向屋后跑去。 鬼子开枪射击翻上屋顶的二彪,也教路上的徐三晚拖着老鸦头加快了脚步。 可老鸦头这下确是跑不动了,他身上中了数镖刀,伤痛几近耗掉他的力气,他这下听着身后的枪声。 “要不三少爷你先走,鬼子不会杀我的,我身上有证。” 老鸦头这下甚为感触。“我老鸦子过去的确于你徐家不义,做了对不起你徐家的事,却得你如此大量不计,往后有用得上我老鸦子的只管吩咐。” 徐三晚也知道拖着老鸦子是跑不过鬼子的,既然二彪已先头一步离去,他也没必要死护着老鸦子逃跑。 这条日军的走狗,多半只会被鬼子架回去治伤,鬼子也不会从老鸦头嘴里追查出什么来,只要他不对他的恩人透露出真实身份。 “你这些都是皮肉伤,养两天就能缓过来,两天后的夜晚到水牛街的鸡佬酒馆找我,正好有件事托你的。” 徐三晚拖着老鸦头闪到一户人家门口上,鬼子在巷里头离得不过四五十米的。 “只要我老鸦头能动得了,一定会到,这回就算你们要我去死,也是庆幸多活了两天的。” “不会要你去死的,就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罢了,不过我可告诉你,跟着鬼子混下去,你可真是没多少日子活的。” 徐三晚说完这句话,一头插出巷子的路上飞身跑去,身后的呼喝和枪声跟着就传过来。 第一百四十章 冒认 徐三晚刚奔出巷子的马路上,就险些撞上一辆暗处驶过来的自行车。 “三晚兄弟,是我。”骑车的人刹住车一脚撑在地上,看着徐三晚。 “大半夜的你骑着辆车在路上逛什么?”徐三晚认出骑车的人原来是高飞,他现在剃掉胡子剪了头发,看上去精神多了。 “睡不着嘛,出来练练车,这个比以前开战斗机差远了。”高飞听到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后面追你的人是鬼子么,赶紧上车。” “往那上?”徐三晚看着自行车后部是没有货架子的。 “前杠,跃上来坐着。”高飞放开车把上的左手,徐三晚抓着车把子跃到杠梁上坐着。 “你不是说你左手不能用么?”高飞踩着自行车在路上奔去,徐三晚见他双手抓着车龙头还挺有把式的。 “勉强能起到平衡作用的,出多点力就不行了,往后我得经常缎练这条手的筋肌。” “高飞,你这车啥时候借我这么搭我的女人出去兜个风?”徐三晚护着车把子迎着夜风,心情一下舒爽,忘记了身后的追击。 从巷子里奔出来的鬼子只见到路上一骑自行车的人影,一个转弯拐进一条叉路上,连打枪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第二天晌午过后,两辆轿车开到圣约翰医院的门前停下,吴海的师爷和数个保镖拥护着一身绸衣光鲜贵气的吴海从车上下来。 吴海站到地上,抬头望向医院的楼上,顺手整一下他头上的礼帽。 说实话他不戴着帽子,露着个半秃头,实在有失尊贵。 这一次过来医院,他决定是要假戏真做夺走那个他在路上救下来的女人。 他听得医院的赵护士说这段时间,唐妮不但精神恢复得挺顺,而且连带她过去从事的技能习惯都能自然恢复过来,她真是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外科手术医生,只是她局部大脑的失忆还没记起她以前的经历和人事。 就怕时间长了,吴海想演戏也演不成了,那个赵护士说他吴海要还不来带走这个女人,事情可就砸了。 这下赵护士就站在医院大门里的大厅中,看着吴海一行人走进来。 “吴爷,现在才来,说明你对这女人并不是很上心哦。”赵护士语气有点责怪。 “怎么啦?赵护士,她记起她亲夫来啦?”吴海有点打趣的。 “怕是多早晚的事。”赵护士引吴海向楼梯上走去。“她现在已不同之前懽懽懂懂的样子,别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那时你来事情容易办得多,现在她对人的心眼子可多了,以前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那有啥,我吴海要得到的女人,她有多少心眼子,有多不一般,我都对付得了。”吴海一副坦定不逼。 医院二楼的手术室,马丁大夫和唐妮一起走出门来,马丁看着眼前这女人,眼神里充满惜才知遇的神情。 刚刚他全程看着这女人为一个被日军开枪打伤的平民做胸腔内取出弹头的手术,操持各式器械的手是那么麻利,做手术的切口和取弹部位都精确地避开了其它器官和神经组织,而且她本人的耐力和精神能一气坚持到最后,真可谓是一番精心敬业之操作。 这让马丁不止心生敬佩,还多少有些仰慕,真想她留下来为医院作更多的帮助。 可是刚出到手术室门外,这女人突然像记忆生出错乱之感,好像刚才经过的影像在她脑海里与一些记忆的影像相互重叠,认知不清的人和场面闪现在她脑海,使她一下感到头痛难忍的护住门框。 马丁赶紧护唐妮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头痛又发作了?”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可是都一闪而过了,我记不清他们的模样,还有那些场景。” “这说明你脑部的损伤正在逐渐好转,不要刻意去想,让时间来帮你,相信有一天你会记起你是谁的。” “你!不就是我的女人么!”一旁的走廊蓦然传来一句说话,打断两人的全神交流。 马丁莫勒和唐妮这下才发现,过道里站着吴海和一个年纪也上了岁数的男人,还有那个赵护士,不远处还站了两个吴海的手下。 “吴会长,您这是来看病么?”马丁从椅子前站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吴海。 之前吴海打过医院的电话找马丁大夫,就为说唐妮的事,说他吴海要带这个女人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马丁最好不要阻挠或暗中搅事。 但马丁当时听了就表示反对,说吴海没有权利和责任带走这女人,在她身份未明之前,她不应该被谁带走,而应该留在医院里。 吴海当时就警告他不要仗着自己是洋人,就以为能为谁出头作担当,惹恼了他,洋人也是那么回子事儿。 马丁当时就挂断了电话,虽然他是怕吴海,但更怕的是这女人遭受蒙骗和欺负,还有与她身份不正确的待遇。 她本该属于她的过去,而不属于吴海。 吴海这下瞪了马丁一眼道:“怎么,马丁大夫,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女人失足跌下山下落不明吗,怎么她在这里你不告知我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求助 当时吴爷有心要救下这个女人,多半是出于要占有她的目的。 明知她是个落难者,吴海打心眼认为可以投桃报李,将她收归于第七房。 不料托付救治之人马丁大夫竟成了他的对敌,马丁的阻止对他就是忘恩负义,他岂能不气。 这件事这么一闹,看来不除掉马丁莫勒,吴海是很难达得到目的的。 经过今天发生的事,马丁莫勒也知道往下事态会有多严重! 他不但会保不住这女人,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此刻,人群散去之后,马丁莫勒彷徨无措的坐在长椅上,他看了眼身边坐的唐妮。 “他真不是你的男人。”马丁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对她重复这一句话。 “我知道。”唐妮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这眼神让马丁动心,可是他尊重这女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在她的身份经历未明白之前,他是不会对她有超出情谊的举动。 最后他还是出于对医者同行的爱惜和病人的保护,他找到了医院的院长。 院长本是一名留洋归国的社会名流,利用自己在国外积攒的人脉和资源,开办了这家浦滨最大的医院。 虽然挂名是洋人医院的分支,但最大控股方是他院长本人。 马丁和吴海之间的事,院长也听闻了,也急着要见他。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院长严正危色地对马丁莫勒说:“我当下给你写一封举荐信,你拿着信当夜就带着那个病人一起走,不要在这里报任何幻想你会逃得过此劫,除非你放弃这份本不应由你来承担的责任!但是她也许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都不想让她掉进一个不知能否脱困的笼牢。” 院长说着在案上摊纸捉笔写起来,一时间陷入思量的造文行句,过了好一下才抬起头看着马丁。 “马丁先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吴海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明白,在浦滨除了日本人没有他不敢动的,我自问也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所以你们只能远走他方,拿着这封信!” 院长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给坐他对面的马丁。“你的目的地是泉州的爱普医院,院长是一位英国牧师,是我多年前他乡的故交,一直保持着通信往来,信上有他的地址,找到他把信交给他,他自会帮助你。” 马丁一下不肯接过信,犹豫好一下问:“真的要走吗?可我不舍得这里,我爱这里的风土人情。” 院长是个六十多岁的人,头发上渗满了白丝,身子虽瘦弱,但精神很好,他也看着马丁说:“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我真无能力保护你,所有能救你支撑你的东西,都被人踩在这土地下,所以你只能走!” 马西只得懊丧而下定决心的接受院长的指引,拿过信起身道谢转身离去。 “等等!”马丁莫勒刚要出门,听得院长叫道:“马丁先生,回来一下。” 马丁回到办公桌前,见院长在一个支票本上写上金额数字。“我个人赞助你一笔费用,是为了你和那名同是医者的女病人的安全起见,你看能不能在当地找到可以暗中保护你们离开浦滨的人,用这笔钱雇请他们陪你走一程,希望这一趟你们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院长把支票递给马丁,马丁一下还不肯接受,最后还是经不住院长的劝告,也明白自己身处的危险,只好横下心来把佛送上西天。 出了院长办公室,马丁把唐妮暂时安置在女护工的休息室里,请求那名林护工帮看守一阵。 那林女士这阵子解决了不少糟心事,气色都转好了不少,这下听说要帮看护这么个人,又一下吓得脸色白了不少。 她约模也听说了发生在马丁和这位女病人身上的事,想到她有可能遭到来自吴爷的危险,说话都有些哆嗦: “我说马丁大夫,您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不就是一个病人吗,他吴爷要就让他要去好了,你把自己搭进去,你脑子是抽那门子风呢?吴爷什么人呀!这个”用手往自己脖子抹一下。“好随便的,你保护不了人。” 马丁一脸凛然的漠视林女士一眼。“既然决定了,就不言退了。” “是了,您说我找到那晚买您家房子的那些人帮忙,你说他们能帮上忙吗?”马丁临出休息室的门,回头看着林女士。 女人睁大眼睛想了一下,便颤抖的点头兴奋的道:“我看行!那些人很神秘的,前天他们的茶楼开张了,可是张罗的都不是那些人,就得那年轻人在,还送了我些礼物的,你是该去找一找他们,说不定真有用。” “那家茶楼开张了吗,可我这几天忙的都没出过门,这下就过去。”马丁出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女人这下转过身看着床铺边坐着的女人,点了下头算是冒昧的打招呼了。 “口渴了,喝口水。”林女士在桌上拿起水壶和杯子倒水,她见眼前人并不戒备她,便热情了些。 “放着,我会自己来。”唐女士倒是有些不套近乎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阻止 “嘻,来了客人。”水叔见门口出现的人,起身迎上两步。“可这位是来喝茶的?” 阿水见是个西洋人,不免有点担心此人是来闹事的。 “恭喜!茶馆新开张,前天本人有事来不了,错过了你们的新张之日,这下特来道个喜。”马丁进得堂来,将手上提的刚刚买的一篮水果放柜台上。 “您莫非就是附近医院的马丁大夫?我听我家先生提起过你。”恩秀站起来看着马丁莫勒。 “是么,那我就不用拘谨了。”马丁显得轻松好多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好像他觉得自己不是来消费的,而是冒昧闯进人家里。“给我来一大碗乌龙茶,有什么点心?上一些。” “好咧!”恩秀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个托盘,从柜台下掏出个茶碗,在一排茶缸子里抓了把茶叶放碗里,就着托盘端到马丁跟前的桌面上。 水叔从那边提着个烧水壶子过来,给茶碗里冲水。“这位客官,茶可烫了,慢着点喝。” 马丁对阿水点点头,跟着看向恩秀:“你就是那个卖瓦瓮子的年轻人的媳妇儿,那次我叫他带上你去找我的,可没见你们来。” 马丁这下脸现遗憾,想到他的前途,也无心再为眼前这个大肚子的女人张罗上医院检查的事。 “他就是为这事提起过你,说是那天赔我去见你的,可就没见他做到。” 马丁有点不坦定地转头向外面的天色和马路望了一眼,脸现些急切。“你丈夫现在那里?包括他的朋友,我很想见一见他们。” “看您模样像有很着急的事,这是你要见到他们的原因吗?”恩秀有点无措的向外面望一眼。“可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平时只有他来找我,没有我找他的份。” “是么。”马丁有些犹豫的想着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找他们帮助有没有用,说不定连累了他们,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马丁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正要起身告辞,水叔却端了两碟冒着热气的糕点饺子的过来。 “不管啥事,吃过再走,再坐一回能耽误了事么!”水叔对这西洋人说:“说不定过一会你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阿水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他见眼前这人真是发自内心的蕉虑和不安。 这时,蹲在柜台里面只顾着找吃的肥宝,只是透过柜台立面的玻璃瞟着马丁莫勒,一言不发的。 恩秀忽然好想问马丁大夫发生了什么事?弄得这般紧张?可又觉得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不打听,转头看向柜台下的胖子。“吃货,你去办点事呗?” “办啥事?”金宝站起来,嘴里嚼着半条油炸鬼。 “把你东家找过来呀。” “我不知在那呢?真要找,还不如在这等一下。”金宝说着离开柜台出到门口边往路两头望。 “我就说,您要真有事见他们,不如再坐一阵的。”水叔对马丁说道。 金宝往路上望的时候,却见往医院那边过来的路上站着三两个着装打扮不善的人,目光有意无意的往这家茶馆里瞟来。 金宝一下嗅到这形景的异常,身子往回退进来,看着马丁,却一下闹不明白外面候着的人跟这洋人是啥关系? 直至肥宝看见路上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走了过来,径直坐到茶馆里的桌子前,马丁看见这个出现的人,自然的生出忌讳之色,肥宝这才觉得这位洋爷们是被人盯上了。 金宝没来得及理会刚进来的客人,他猛的冲出屋外向骑车经过马路上往他这里望着的邮差打招手喊:“送信的,有这家的信么?” 邮差捏着车把子的手刹把车停下,还伸脚撑在地上,将他的背包移到前面往里翻找,金宝趁这回走近邮差身边,低声道:“快去找几个人过来,里面的洋人铁定有事,这下已被盯住了,他不知啥事要找东家。” 恩秀和金宝所说的东家即是他们的领头人。 “你家啥信儿瞧把你急的,没有。”高飞将挎包往身后甩去,蹬着脚踏子踩车上路,与一个站在一户人家屋檐下看着他的人对望过一眼。 金宝回到茶馆里,这时水叔已给那个一脸沉实的男人泡了一壶茶,还给他上了一碟水煮花生米和炒瓜子。 戴着顶布帽子穿件灰布衫的男人看着回到屋里的金宝,只是鼓起眼珠子瞪了他一眼,那神态似乎并不把这个二十出头有张孩子脸的胖子当回事,却又有意要给他一个恐吓的眼神。 金宝傻笑一下,走到这男人隔着过道的一个茶座位前坐下,向这人的方向望出去屋侧开出的边门,却见这人的位置正好与外面路上站着的一个人的视线相对,这人的举动都会被外面的人看在眼里。 而这时马丁正在看桌上一张报纸,可是看的是心不在焉,将报纸翻了个过又翻了个过。 恩秀只顾坐在柜台里边,脸上有了些汗珠。 水叔站在恩秀旁边柜台外边,也发觉店里这下苗头不对。 金宝不易察觉的向恩秀往楼上指了,恩秀站起来,要朝楼梯那边走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趁势 这时已快接近傍晚,太阳往西边落下的暮辉映在高处的屋墙上。 不远处路上传来了警笛子声,离得不过数百米远的警察局肯定也听到了枪声。 这段街路上白天没有鬼子的巡逻兵,但是附近路上如果有鬼子经过听到枪声,必也会奔过来。 金宝把马丁背回茶馆里,马丁还想着要回去医院里,但徐三晚不同意。 因为刚才从医院门前经过,徐三晚就见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乘用车,他知道那是海龙的帮会车辆,眼前被击倒的人他没料错肯定也是海龙的人。 金宝把马丁放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同徐三晚一起把早上卸下来的门板插回上下门槽里拼上,他们要把大部份打开的门板合上。 “水叔赶紧拿药下来!”徐三晚冲楼上喊了句。 外面路上,高飞望着几个正向这里奔来的警察,他看见跑在前头的一个是他们的人。 一个拉黄包车的匆匆从高飞跟前跑过,听得高飞望着别处对他说:“去江边船行通知他们。” 老谭沿着路边的屋门前一路快跑,跨过巷口从一个虚掩的门板进到屋里去。 马丁身后中了两枪,一枪打在腹背一枪打中右后肩下,幸好都没打中要害。 “海龙的人为什么要杀你?”徐三晚将一个药瓶里的白色粉末往马丁的伤口上倒,这是暂时用来止血的。 “吴海之前从郊外救下的一个女人,送到我这里救治,他想占有那女人,可我不同意,他就要对我动手,那女人跟他没有关系,他是强人所难。”马丁趴桌子上断续说道,这下正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老谭。 “就为一个女人,吴海就要杀了你!?他妈的可真是把自己当土霸王了!”徐三晚扒掉马丁的外套,撕开他的衬衣,要用纱布将敷上药粉的伤口扎住,手忽然停住。“你说那女人是郊外救下来的?多大年纪的人?长的啥样子?” “不同寻常的一个人,不然吴海不会看上她,她以前还是个外科医生。” 马丁还想着把那女人的样貌形容一下,却听得一旁的老谭把他要说的模样更形像的说了出来,不由得吃惊。 “怎么,你们认识她?” “这是他女人!都找了大半年了。”徐三晚伸手指了下谭世夫,跟着丢下马丁身上的活,把枪抽出。“她这下还在医院里?” “你们快去救她,吴海的人很可能已经行动了!不过她之前摔伤了部份脑块,人记不起一点以前的事,见了面也不会认得出你们。” 老谭和徐三晚还有金宝刚出得门口,就见路上走来一惊慌失措的女人,一步三回头的,好像多害怕身后突然有人出现要了她命似的。 这时,高飞在路上正堵着那几个警察,带他们去看倒地上的尸体,幸好警察当中有一个自己人在协同他,不然那几个警察不会那么顺着他的说法。 徐三晚认出这个跑过来的女人却是这家茶馆的原房主林女士,去年这家楼房做洋服的主人临终前把房产过契在这女人名下,目的还是想这女人担待下他的子孙后人,不要大难临头顾自飞了。 “马丁大夫呢?”跑近来的林女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向门口出现的两人问道:“不好啦,那女人被人拉走了!” 林女士从徐三晚打开的门扇看见浑身是血的马丁在里面正要撑起身子,她吓得脸色更白了。 “被谁拉走了?往那个方向去的?”老谭把那女人护进屋里。 “我不是叮嘱你看好她的吗,怎么会被发现了?”马丁也慌了神。“我还想着她给我把身上的弹头取出来,这下落到吴海的手上,可就危险了。” “我都说我办不了这事,你非要我来看着她。”女人跺着脚说:“你离开之后,我和她躲在那屋里,外面一点动静都叫我胆颤心惊疑神疑鬼的,后来她也不耐烦我了,叫我自个出去散下心,让她静静呆在屋里,可我出了外面就碰上那个到处走动的赵护士。” “我经不住赵护士的套问,就把这女人呆的房间告诉了赵护士,刚才我从楼上看见几个打手把一个女人蒙着头的押出医院外的路上推上了车,我就跑回休息室去找不到她了,她一定是被人绑走了。” “那赵护士是吴海的人,怎么我忘记告诉你了。”马丁重重叹气道。 “这下怎么办?”徐三晚和老谭站出到门外,徐三晚发现从医院的方向路上有一队日军正往这里走来。 老谭却从屋角探身往反方向的路上望过去,见又一队十多人的黑皮警察跑着步过来,这条街上的公家局子多,警察对这里的枪声尤为紧张。 老谭转过身向巷子里头望去,见那里的人家屋门前有些人正向这里靠来,他知道这是离这里不过两条街的一家武馆里的自己人。 “我看往下并不好脱身了,警察里头肯定有人会认出我来,赶紧叫阿水和恩秀护着马丁往巷子里离开,还有这个女人。” 几个紧张的从屋里离开往巷子里走,给一个站在路上的警察发现了,他呼喝一声,拨枪在手,向巷口的茶楼门前走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扰乱 此刻,吴海和他的一些亲信还有帮会的几个遗老,以及几个逃跑到一起的小帮派的头子们,又跟上一次一样集聚在三楼的会议厅。 这一次的困逼比起上一次更让吴爷感到徨急和绝望,这是突然间一点征兆都没有他就被人打到如此惨绝的境地。 上一次他的家眷细软还能有准备的撤走,这回是拖家带口挤到一块,听着些小娘们哭喊惊惶的声音,他就气得叫她们不想死的都把嘴闭住。 “咱是那里得罪了这帮亡命之徒,居然下手这么狠!这是要把咱往死里逼么!?”黑暗中一个老头的声音说。 “这是跟日本人作对的抵抗份子,咱那里得罪了他们,还用问么!”吴爷这下反问一句。 “那日本人会不会来救咱们?”黑暗中有人问了句。 “鬼知道。”吴海很是懊丧的,他想起上一次遭受眼下的境况,是日本人借机要端他的地盘,这一次日本人会不会袖手旁观,只等他势力被瓦解,日后便可接管他的地头? 所以他吴爷都不敢抱希望会得到日军的支援。 “吴爷,下面的人要找你说话,要不要搭理他们。”一个靠窗的手下回身看一眼暗沉的大厅内缩在各处的人。 “下面喊话的是那个姓花的,我早晚有跟他了结的时候。”又跟上一次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二彪说道。 “过得了今晚上再说。”吴爷回了句,他这下对二彪也不怎么上心了,都是关键时候出洋相的货。 “老二,跟他们说两句,这回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的不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说:“这是蓄谋已久,还是因谋件事而来呢?” “我也想知道。”吴海走向窗口。“这伙人手头的家伙可都是些重火器,连日军的手雷他们都有不少,是真正打仗的,咱手底下这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那里见过这阵仗。” “下面的好汉!”吴海这下站到窗口向下面喊道:“我就是吴海,我知道你们有天大的理由要灭我,所谓成王败寇,这下被逼至这一步我认了,但不知你们有何话要问?” 大楼下面隔着一遍空地过去,许多人站在马路上和附近的屋巷子里,站在空地上的两个人抬头望着三楼上现出的身影。 “算你还是个明白人,咱要替浦滨人清算你的话,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但这下咱还不想把你赶尽杀绝了,咱要留着手头的军火往下去打鬼子的指挥部。” 与花二站在一起的马老六对楼上喊道。 下面这话让楼上的人听着都不免有些哗然,吴爷听着也觉得很是荒唐,凭这楼下一百几十号人的去干鬼子的部队,岂不等同于找死。 “敢情你们浦滨的英雄好汉,今夜不止是要灭我吴某的,你们是要解放浦滨呐?” “咱还没能耐干得了这事,可要让鬼子不好安生,咱可是做得到的。”下面说话的人顿了下,继续说:“包括你吴爷,你往后要还以为浦滨是你的,可仗着日本人为所欲为,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把你今天下午从圣约翰医院抢走的那女人交出来!”花二在下面跟着喊道。 这话到底是让吴海明白他突然遭如此大打击的原因,原来这些人是要逼他把一个女人乖乖交出来,那女人一定是跟他们当中某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然不会冲他吴海下这么狠的手。 事实上这不过是原因之一,吴海这晚上遭清剿还另有原因。 吴海这下语气有些放松,但很无奈的回说道:“我想你们真正要找的女人不在我手上,我下午确实是叫人从医院里绑了个女人,但我没想到的是手下的饭桶竟然绑错了人。” “吴海,你这么说以为能要挟得了我们吗?你这是在找死!” 吴海听了这句话,非常不好受,可他这下能怎么样,只能在心里记住说话的人,往后大难不死必报这一仇。 “这样,那女的就在我这商会大楼里,下午手下的人抓过来的,本想在这过渡一晚,你们就打过来了,这下我让她出来跟你们说好了,看是怎么一回事,敢情我吴海这一回是遭在女人手上了。” 过不了一会,商会一楼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哭啼惊慌的女人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一个站立不稳便摔在门外的阶台上。 “外面的爷!饶命!是我不知好歹,贪图小利,求爷们放过我,我是被她调包了的。”女人的说话喊得有些含糊不清,跌撞的向空地上的人靠来。 花二和马阿六很快看出这个被推出来的女人真不是唐妮,在他们的逼问下,这女人如实交待了她是受吴海收买的医院的赵护士,今天下午她为吴海找到唐妮在医院的藏身处,就为吴海给的好处费,还一个劲劝说唐妮叫她认了这门亲事往后跟着吴海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那料到她却着了唐妮下的安眠药,舌头还被人扎了一针麻药,后被对换了衣服,用忱头套套了头,迷迷糊糊被人架出医院拉到这里来。 从暗处走过来的谭世夫看着跪地上的女人含糊不清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再看见她之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也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只是叫花二叫人带她走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黑夜 山下芥木从指挥部拉出一个中队的兵力,以数辆军卡冲在前头而来。 本来他以为抵抗者不会与他正面迎战,他去到吴海的帮会那里,敌人也许早已闻风而逃。 那知队伍才到江堤路上便遭到埋伏在路两边的枪手的堵击,冲在前头的卡车被一阵机枪子弹打烂了车头,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士兵倒出车外。 后卡上的日军在子弹飞射下纷纷路车,好多连枪子都没得开就倒在了地上。 坐在第三辆车上的山下芥木从车上跳下来,急跑进路边的房屋骑楼下,同时命他的手下向周围找掩护还击敌人。 “八格!这伙草头军乱民之众,那里来的如此猛的火力?连我军的机枪和手雷他们都有,是从那里得来的?” 山下躲到房屋前的一根柱子后,对与他协同作战的上尉中队长问道。 “队长,会不会我军在海边的军火中转仓遭到盗窃?” “这是最大的可疑点,明天得去徐家湾调查!”山下大声嚷道。 他这下看见前方夜暗的路上,堵着一排黄包车,车上还堆放着各种木板家具什物,抵抗者就躲在那后面,用他军的歪脖子机枪和十四式手枪射击着,还不时扔来一九七式手雷,气得他暴跳。 但日军很快调整阵势,以比抵抗者更密集更猛的火力压住对方,使对方坚持不了一阵,便开始往屋落间的巷子里退进去。 “往屋巷里退进去,咱要拖住这股小鬼子一个时辰以上,为袭击驻防站的兄弟争取时间。”马老六对一起退进屋巷子里的人喊道。 这下与他马老六在一起的人不到四十个的,有些人被花二带到了附近藏匿起来,以备突围撤离时冲出来打掩护的,而作势要包围老六他们的日军有二百多人。 这伙人退进的房屋区几乎是一遍近百年来就形成的黑市交易处地,除了黄赌毒,还有人口贩卖,一般老旧的枪火炸药也在这里流通,还有当时市面禁止买卖的致人死亡的化学药品和日军明令禁售的救死护伤的药物,都在这里受到海龙的黑市行规把控见不得光的在交易。 之前世夫会的百来人用军火暴力把这里清扫过一遍,一来要借机铲除这个为害一方的毒瘤,二来要利用这遍形势复杂的建筑物留下一部份人来跟鬼子缠斗。 这遍老式民房和木楼还有棚户搭建得相互挤挨,却到处有门路连通,分割出无数个大小上下重叠的空间,二百多鬼子到得这遍外围,还没摸清方向,就被里面到处射出的子弹干倒了十多个。 一些出入口的房屋间的弄堂和巷子口被人设伏了拉线式手榴弹,还有用来做烟花爆竹的药粉挟杂着铁钉玻璃制成的土炸药,在黑暗中瞎打乱撞的鬼子又被炸倒了一些。 鬼子从各处入口往里面冲进去,因为分不清楚路向,自己人把自己人堵在房屋间的通道或天井里,被暗处射出的子弹打得一时躲不开去,只有吃枪子的份。 这下子仗着人多势众的鬼子兵,进入这遍迷宫一样的房屋区,却才知道捞不着什么好处。 处在外围安全地带的山下芥木望着这遍黑夜下看不清布局的土屋砖楼和屋顶搭的棚户通道,他下令停止进攻,他知道对方是有心要跟他玩捉迷藏式的对战,敌暗我明下,他只得叫部下堵住各处的出口,暂时把里面的人围住。 山下叫人把被困在商会大楼里的吴海的人解救出来,命人把吴海带到了跟前来。 “吴会长,你这遍鬼地方是用来害我的吗?”山下见吴海在几个手下的陪同下狼狈的走过来,气得就想踢他。 “山下队长,你有所不知,这是民国之前最盛行吸食大麻鸦片那会儿就形成这遍场所了,历来官府剿了几次都剿不干净,最近这些年又盛行起来的,我吴某也拿它没办法。” “之前这里的人不是都由你控制着吗?这是一遍藏污纳垢的黑市交易地,我也是略有所闻的。”山下看着一脸苦逼的吴爷。 “原来这里面好些人也是我吴某对付不了的,虽说我提供了场地给他们,但我作不了他们的主,上一次你带军来清剿这里,他们起势反击被打掉了好多,刚刚这些抵抗者又清扫了一遍。” “那你认为该怎样冲进去?把你的人带过来,叫他们带头在前打进去!” “山下队长,我那些帮会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们进去被一通射杀准得乱成一团,我看起不了多大作用。”吴海这下痛惜着他剩下来的残余力量,只怕被山下芥木一番折腾,往后他身边就没人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是要逼我放火烧了这遍房屋区么?” “队长,可不能放火,这里城区密集的,火烧起来就把控不住了,周围一二里范围的房屋都得遭火海。 “那要怎么办,好不容易把他们围起来,你不想趁此机会消灭这些早晚要消灭你的亡命之徒吗?”山下芥木也不想放火烧了这遍为烟赌娼提供温床的城寨区,还想着日后为其捞取黑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牢 浦滨向内陆的方向原本有一处城墙围绕的守城,是南宋时期兴建的一处从外围守护都城临安的驻军行营,后蒙古侵略军打到这里,南宋宰相陆秀夫护幼帝从这里向海上逃亡。 明朝嘉靖年间早期,守城毁于一次海上倭寇入侵的战火,因此次入侵造成的烧杀掠夺影响之大,朝廷才派徐福镇守使驻军出海口,尔后才有了徐家湾。 浦滨城却因此弃守,守军行营就此荒芜破败,历年民间偷拆城砖用来建房,至民国初年,只剩下正城一堵百来米的守墙及城门。 东三省沦陷之后,老蒋派遣嫡系浙军二十七团驻守浦滨,营部就建在城墙后面,以旧城门作出入口,依旧城墙三面加建了围墙,营房,操场和监狱等各设施。 旧城门外面是一遍广场空地,有一条马路伸向远处,路两边近处是几个大小聚居的村落,守军团营另三面才是县城的建设和住宅区,一直延伸至数公里外的滨江边。 现在二十七团的营部成了日军驻军指挥部,加建了营房,岗楼和监狱,还分出一角作协维军的班房,当时南京维新政府已成立,但这里的伪军直接受日军控制。 原二十七团团长梁晃和他组织的近百草头义勇军,当夜从日军营部的一侧趁其不备,突然袭击其岗楼和城墙的守兵,还向高墙里面营房扔土制炸弹。 一些靠山野猎食的民团乡勇还用箭弩向军营里发射燃着柴油的火箭,使里面一些堆积落叶的屋顶烧着了火,还有空地上堆放的军用物资如帐篷帆布和装有机械件的木箱之类的燃起火势。 留守军营的二百多鬼子兵和一百多协军被搅得全部出动,与来袭者在军营周围撒开对战。 梁晃驻守浦滨数年,对军营周围的环境已甚熟悉,他把他的义勇军分作两拨守住正门和后门,与里面冲出来的日协军一阵枪弹相见。 鬼子兵虽说人多势众,武器强悍,但一下卡在出入口,被正门外借助房屋和树林掩护的人不住射来的枪弹压在城门里,一些冲出到外面的麻袋垒堆,却被之前偷偷干掉了守兵,埋在那里的地雷炸飞。 后面通向城里的营门,里面要往外冲的日协军也遭到隔着一条马路的屋巷里和屋顶上各种长短枪的堵截。 这几天世夫会的人为查探清楚海龙控制下的黑市交易地里面的环境场地,从里面的军火贩子手上分次购买了几十支汉阳造和毛瑟枪和几十个木柄手榴弹。 购枪火目的也是为装备梁晃组织起来的民间义勇军。 这些由新式武器淘汰下来的枪火,原本就是邻近几个地区黑帮之间的流通货,抗战爆发之后,军火交易量很大,黑帮的枪贩子有从日协军手上收购,也有从国军手上收购的,大家都是为了利益,买卖不拒。 日军很快从正门的城墙上架起数挺机枪向空地过去的树林子和村子里的袭击者扫射,一下子压制住对方的火力,很多鬼子兵从正门冲了出来,分出一部份人去追击村落里的人,另一部份绕到军营后面支援后门的对战。 但之前草头义勇军向军营里放了很多火箭,烧起了好几间营房和操场上的物资和汽车,鬼子不得已分出一部份人来救火。 这时军营里的监狱关押的人听闻外面的枪声炸弹乱轰轰,都跟着起势闹腾,要趁此机会破狱而出。 监狱是个高七八米的大房子,地面一层一遛儿十数间监房围绕着个天井,二楼是日军把守的大平层,只有数间关押重要犯人的黑房子和一个各种刑讯器具齐全的大刑讯室。 监狱里原本关着三百多淞沪会战后撤退被俘虏的溃军,后来投诚了一批经不住拷打和恐吓的二百多人做了鬼子的狗腿子,剩下一百多点是誓死不降的,眼看着时间和拷打对这些家仇国恨者起不了作用,山下芥木打算着找个时间将他们集体枪毙。 楼上的几间黑房子关着一些日军认为是重刑犯的滨江一带的新四军游击队员和地下联络员,因为日军认为凡是在浦滨与他们作对,破坏其军事力量的人都是该组织的成员或是该组织的骨干成员在起的带头作用。 因此这些人被轮番经过严刑拷打,有的人受不住折磨做了叛徒,致使游击队的个别支部或地下交通站遭到打击和破坏。 但有更多的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始终站在侵略者的对立面。 一发绑着油布的铁头箭恰巧射破一个监房的高铁窗的格栅玻璃,穿进近十个国军挤在一起的牢房里,插在地上的禾草垫着的地铺上,一下将干草烧了起来。 这些处在死亡边缘的俘虏早就有寻机会与敌人拼死一搏的打算,这下看着监房有被烧起来的趋势,在带头者的起意下,干脆引火把衣服和草席都凑堆烧起大火。 他们此举认为要不把监狱烧起来逼鬼子开仓,那就只有把自己都烧死在牢房里,横竖也是一死的。 一楼的监房牢门都是一排平行的铁栏栅,当中焊有铁门,被关押的人可与对面的牢房的人相望对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救 有人上到楼房上面的平层,找到钥匙打开几个牢房的门,让里面的新四军游击队成员也解困出来。 近十个浑身是伤的人相互撑护从楼梯上下来。 国军里头军衔最高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某集团军属下的步兵营长,他本身也是被鬼子拷打过的,见到游击队的人不由得有同病相怜之感,叫手下的兄弟去帮一把护着他们往外突围。 “怎么样,你们还撑得住吗?”大部份人挤到靠近监狱出口处,也是楼梯下来的地方,当中有人问楼上下来的人。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在敌人面前躺下!”一个眼镜被打烂了还戴在脸上的新四军联络员振作精神道:“国军的兄弟,这次真得谢谢你们。” “说这话早了,能冲得出去再说。”步兵营长说:“外面袭击鬼子的一定是你们的人,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部队。” “这个不能确定,但都是自己人,他们跟你跟我一样都是中国人。”一个身上满是血渍的游击队员举起他手腕上肿着血泡的手。 “说得好,那咱们就一起往外冲,总有能冲出去的!”营长挥手呼喊。 这时监狱外面有十多个日军向大门跑过来,举枪射击里面出来的人,有的在边上一排房子屋檐下栏杆上架起机枪扫射,监牢大门里的人一下被射倒好几个,另一些冲到门外被子弹逼了回去。 “不要盲目往外冲,咱们这么多人,首先得手上有武器,不然冲出去只能送死。”游击队中有人对众人说。 “可这里是监狱,不是武器库房。” “一起冲出去,趁鬼子还没集结过来,冲到外面总有能成功脱逃的,不然这里面的大火烧起来,咱不被鬼子打死,也得被烤死。” 这时好几间铺垫干草和草席的牢房已燃起大火,火舌从铁闸伸出漫向隔壁的仓房,或扑上牢房顶层烧着混凝土上面的木地板。 监牢大门正对着隔过一片空地过去的旧城墙,宽达数米的墙头上,鬼子把一挺重机枪掉转头向牢房大门突突突地喷出火舌。 又一次聚众往外冲出大门的国军士兵被子弹不停地扫倒在大门口,又把剩下的人逼回监牢里。 “他妈的,鬼子的火力太猛了。”被逼回来的人喊道:“这么往外冲,没到得军营门外,咱这近百号人至少得掉一半。” 呼号着大伙往外冲的营长刚出到门口,被一发子弹打中了大腿,身边的人拖着他拉了回来。 “还有别的办法么?”营长见他这个搏命往外冲的做法确是送死大于逃生,脸现急燥。 “国军的兄弟,去把楼上几间牢房的铁门揪下来,那可是几厘厚的铁板焊成的,子弹打不穿,大伙护着身子往外冲。”戴眼镜的新四军秘密联络员提出他的建议。 这提议得到众人的认可,好多人冲上二楼去凭人多势众把那数间黑房子的铁门给拆下来。 近一米宽两米长的铁板门很快给众人从墙上扳下来,扛下牢房大门处,众人商议下,十多人架着三块拼成一堵墙的铁门,护着手头有枪的人向牢门外冲出去。 铁门出到外面立即被各处射来的子弹打得叮当作响,一阵阵冒着火星子。 拿枪的国军借着外面还在燃烧的火势照着空地上日军的身影,对着敌人打出枪里的子弹。 “跟着出去的兄弟往另一方向走!咱得找到鬼子的军械库,拿到武器,才有力量往外冲。” 又是那个戴眼镜的人对跟着用三块铁门组成挡弹墙的国军说,这人看上去身体很弱,却精神清醒,由自己人护着。 “我知道军火库在那一处。”一个国军说道:“平时咱兄弟们互相顶着身子往高处窗外观察过,就在正城门左边的城墙里,有个拖拉着开关的铁门里就是。” “那咱们剩下的人就往那里跑过去,这下子外面的鬼子已被分散火力,是该一起往外冲的了。”戴眼镜的家伙似乎已喧宾夺主,受伤的营长对他却也顺从,叫兄弟们一起往外跑。 日军营里原有三百多人,被外面的袭击者引出二百多个,剩下留守的近百个鬼子兵,原先半数在营房和医务区还有操场上扑火,半数在拦击破狱出来的军人。 首先冲出来的人借助铁门护盾,和少量枪火还击,突破逼在前头的日军,跟着分散向监狱两边的营房或办公房,从打倒的日军身上夺过武器向更远处逼来的敌人还击。 枪法好的人还用三八步枪对准城墙上的机枪手射击,减轻向城墙下奔跑过去的自己人的伤亡。 追出军营外面要弄死那些使用淘汰式武器的袭击者的鬼子听到军营里频响的枪声,还发现监狱处燃起更烘的大火,指挥穷追猛打的鬼子中队长意识到是监狱很可能发生暴动,便放弃追击,呼喝人马往军营里回防。 但是躲避着鬼子跑的草头军发现追兵往回撤,他们又从暗处聚回去,从后面打击往军营跑的鬼子和协军。 鬼子不得已分出一部份人拦截身后的袭击者,一时间军营里外四周枪弹和呼喊乱作一遍。 屋巷子里的枪弹声和奔跑的脚步声撩得周围屋里有的人意奋难平,有的抄着家里的斧头柴刀躲在门里瞅着落单的鬼子或二鬼子从门前屋巷跑过,从后面摸上去用手头的家伙一顿乱砍,跟着将人拖回屋里,把门关上。 这时候滨江边通往军营的路上,一队百多人的鬼子兵急速奔跑着,坐在三轮摩托车上的小队长嗷嗷怪叫着挥刀直指燃起大火的军营。 军营里监牢燃起的火势,也让数公里外的山下芥木发现了,他听到那里比之前更密乱的枪声,也变得不坦定的暴燥起来。 身边的中队长说很可能是监狱里的俘虏破牢反击,军营里这下非常危险! 山下芥木气得跳脚,后悔没有将那些本该枪毙的俘虏提早押上刑场,这下酿成祸患。 山下芥木想到军营要是遭到大范围破坏,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当下命令放弃围剿城寨里的抵抗者,全部火速回救营部。 二百鬼子兵一窝蜂从城屋区里出来,向军营奔跑或乘军卡赶回。 也慌了神的吴海在几个手下的挽护下跑回商会大楼里躲起来,命里面的帮众打起精神来严防死守,就生怕世夫会的人再次向他下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伸 发现鬼子收兵离去,花二从密集阵旧的城屋区找到马阿六,问他下一个行动往那里去? 马阿六蹬上一处二层高的碉楼,望着远处日军营的监牢燃起的大火,那里是军营最高的房子,整个燃烧了起来。 “要不咱也追着鬼子往他们营部赶,那里有破牢突围的自己人,去帮一把的?” 花二在碉楼下的天井里对马老六说:“那就赶紧的吹哨子,江岸那边有徐三晚和梁团长的部下,只要那老鸦子能听三晚的计策把驻防站剩下的日军调出来一部份,那他们一定能夺走那批药品。” 破牢出来的人很多一起向城墙下的军火库房冲跑,被城墙头上的数挺机枪又打倒了一些人, 但是更多人冲到了城墙根下。 由于城头的墙垛很厚,鬼子的机枪打不到墙根下的人,要探出身子来,才能看见十来米高垂直墙体下的人,却立即被下面的国军的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给掀下城墙。 有人从操场上的汽车上找来起动发动机的铁摇把子将库房铁门的锁头撬下来,在一组用牢门作护盾的人的掩护下,众多人冲进了军火房,去搜夺武器。 城头的日军往下面的人扔下手雷,将护着牢门抵挡着地面上各处日军射来的子弹的人炸翻,身边的人跟着又将牢门护了起来。 从库房里抄出枪械的人首先对付城头的日军,跟着出来的人端着歪把子机枪与躲在营房或操场上的物资背后的日军对射。 有了枪火开路的国军都向着军营后门的方向突围,这时正门外有原先出去的鬼子冲了回来,向操场上一窝蜂跑着的人射击。 人们只得分出一部份火力顶住身后出现的鬼子,另有人高举着枪向城墙上火力反扑的日军射击。 墙头上的机枪喷着火舌将一颗颗吞噬生命的子弹扫下空地上的人群。 人们丢下广场上倒地的尸体,很快聚到后门里面两边的房子里,或是近处的树木下,继续还击身后的追截。 “国军的兄弟,继续往外冲,不要恋战,不然更多鬼子会回防,我们就被堵住脱不出去了。”又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人喊道。 这人这时显得尤为精神和行动利索,拿着支三八步枪还击操场上逼来的敌人,不知是否抵抗的信仰,让他的精神变得亢奋地支配起自己的身体? 大伙觉得在理,当下是逃命要紧,便分批往军营门外撤,可跑在头里的人出到外面的马路上,却遭到往回赶的鬼子的拦截。 鬼子躲在军营门外两边的巷子口或屋檐下的墙角下向冲出来的人用歪脖子机枪或三八大盖射击,还扔出手榴弹,把一些人又逼回大门里。 “不行,外面的鬼子已经布好阵在堵击我们,火力分布在两边,敌暗我明,这样冲出去会吃大亏的。” 一个国军士兵回到门里对躲在各处掩体下的人喊道。 屋门里用十四式手枪射击敌人的营长对周围的人呼喊:“组成敢死队,有机枪的冲头里,不然大家伙被困在这里得一窝熟了。” 军营外面的房屋下和巷子里集结着不少于三十个鬼子和协军,另有一些在各子巷子里拦截着往军营回击的草头军。 马路边一户房屋下,两个鬼子架着一把机枪正对着距离不过三十米的军营门口,向那里冲出来还击的人扫射。 打机枪的鬼子将枪架在一把那时人们用来驼货物行走的独轮车上,他身子离得屋门边开出的窗口很近,机枪的响声和他的发狠的怪叫使他完全忘记身边的环境。 他头上的窗户偷偷打开,一个戴着瓜皮帽子穿着长褂衫的男人从窗里伸出一把长柄铁锤,举着铁锤对半跪在他的独轮车前打机枪的戴着垂肩布帽的鬼子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鬼子的机枪顿时哑火,旁边打掩护的鬼子士兵发现机枪手突然倒地,他扭头看见窗口出现的人朝他扔出手上的铁锤,他吓得一惊立即闪身避开,跟着举枪往窗口里打。 紧促的数枪之后,这鬼子兵往窗口凑近要看里面的人死了没有,却给那头射来的子弹扫倒在独轮车上。 营门里再次冲出来的十多人,分两边压制敌人的火力,更多人趁此时刻冲到马路对面的房屋下向两头的日军还击。 “往那边走?我们不认识这里的路。”营长对跟着冲出来的几个游击队问道。 “往左边走是江岸,往右边走是林野山岭,但最好不要往城里钻,会连累好多人。”戴眼镜的那人说,这下他身边只剩下四个人了,原先还有八个的。 而原先的一百多点的国军俘虏,这下也剩不到半数了。 军营里聚拢过来的日军正向着大门外冲出来,给几个手榴弹飞过去,压回了军营里。 原先从正门偷袭鬼子的民间勇夫,分两边绕向军营后面,正好从后方打击那些攻击军营里出来的被囚者的日军。 这一小撮鬼子被两头挟击,被打得狼狈不堪,最后抗不住了,丢下自己人的尸体向着屋巷里躲了进去。 这时,梁晃带着二十多个穿着不尽相同手持各式枪支或是箭弩的乡民勇士出现这帮越狱抵抗的人跟前,大伙互道问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个人 这夜晚,谭世夫一个人离开江堤路之后,去找遍了整个圣约翰医院,却还是没有见到唐妮。 想到唐妮自身的困境,老谭还是按捺不住要找到她的心,但他又不想扰乱他们的人的作战计划,所以只身寻了过来。 因外面分城里头两处的枪声响得密乱,医院里的噤若寒蝉的躲得紧紧的,老谭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拍门找人。 这事还惊动了医院的院长,老院长听他说明来意,也知道了马丁大夫的遭遇,还特意陪同他翻遍了医院上下,可还是见不到他要见的人。 情绪失落的谭世夫之后一个人走上浦滨夜暗的路上,这时正是日军营里俘虏突围的时候,枪战甚为激烈。 但他心头只着急着又一次下落不明的女人,那有心情去理会关乎生死的战斗。 想到那个吴海推出来的女人说她是被唐妮注射了麻药调换了衣服,又迷迷糊糊被拉到吴海的人面前被带走,他觉得唐妮是意识清醒而且已懂得怎样去应付自己的险境。 可是她一个人离开医院之后去了那里? 她记不起以前的人事,必不会循记忆去找他。 这城里枪声正响,人们在屋里躲得紧紧的,马路上屋巷里空无一人。 加上夜正黑,电力又断供,城里唯一光亮是是日军营部燃烧的大火。 老谭在漆黑无人的马路上禁不住大声呐喊! 又一次出现的光亮,旋即陷入黑暗。 唐妮十六岁就被其兄当时黔系最大的军阀头子送往西欧学医,曾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地实习护士,很早便对战争有一定的自身应防能力,后在德国一个叫杜塞尔多夫的地方的大学医院学医,十年后回国正逢滇桂黔川之间战阀不断,又参与了滇贵之间的争斗,后又与谭世夫亡命天涯,因此她懂得的对自身危险和困境的防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老谭担心的是这下唐妮大伤初愈,尚处于失忆之际,她会不会又陷入另一个新的危险? 老谭茫然疾走在黑暗的马路上,身后远处一辆从路口转过来的日军卡车的灯光,瞬时将光亮投在他身上,他回身望向那束刺目射来的光芒,不由停下脚步。 这时坐在军卡副驾座上的山下芥木正心急如焚,他担心的不是抵抗和暴动会摧毁他的兵力,而是军营里燃起的大火会将里面的房子都烧了。 那里某个储物室里正放着一批徐家湾实验室里新生产出来的毒气弹,这是不日将会和那批劫来的药品一起送往己方战地的。 如果毒气弹爆炸了,他担的责任可就大了,他极有可能会被以怠误战事之罪回岛国领刑。 这下他发现前方路上有个人木然站在灯光下,也不作多想的命司机照直撞过去。 灯光下,路上的人的身形样貌渐行清晰,山下芥木一下认出这人正是有一晚闯入官邸枪杀三斩大佐的那人,正是他一直通缉捉拿的头号抵抗人物谭三。 山下芥木曾在围剿飞流山上那一拨溃军时,在望远镜里发现过这人的身影,联想到他数次的出现,因此很怀疑这人在抵抗者当中有很高的声望。 山下突然一脚伸去踩在汽车的脚刹上,急速行驶的卡车猛的一顿,司机吓得一惊,松开脚踩的油门,只顾看着一脸怒火的山下芥木。 山下把头探出窗外向车厢顶上架着机枪的鬼子喊道:“开枪,向前方路上的人射击!” 山下知道要抓住老谭是不可能的,从那晚的交手来看,他知道自己也不是老谭的对手,因此命机枪手开枪射杀。 谭世夫看着路上驶来的两辆汽车,后面还跟着一伙疾跑的鬼子兵,他这下心头的迷惘顿时化作满腔怒火。 想到鬼子入侵毁了他平静安淡的生活,还逼得他的女人跳了涯,现在又下落不明,他当下拨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向汽车的灯光打去。 与此同时,卡车驾驶室顶上从车卡篷下搭出身子的机枪手,向前方的身影射出一梭子弹。 由于灯光的眩目,老谭未及发现车顶上的机枪手,他听到那里枪声响起,立马原地一个腾空翻转,将身体甩向一旁的路边,就势向一户房屋的骑楼下的柱子扑去。 前头的车灯光旋灭,老谭感到腹部一下钻心的痛,他躲到柱子背后,知道自己是中了子弹,伸手向痛处摸了下,凭经验感觉不是太严重。 他将自己长袍挽起撕下一条布块,将肚子的伤口扎紧。 后面的车灯光被前头的卡车挡住,前方的路上陷入模糊暗沉,山下叫身边的司机将卡车向边上让出道,让前方照出路向。 山下随即探头出窗向后方奔近来的士兵呼喊:“前方有敌人,冲过去消灭他,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老谭扎紧头腹部的伤口,目光却顺着从后驶出地车灯光照向远处的路上望过去,蓦然,他看见那儿灯光映见的路上出现一个站住的人,在房屋的背衬下显得尤为清晰。 远处站着的人是个一身黑衣着装包着头巾的女人,从她犹豫不决要往那里走去的形景,让老谭瞪起一双激动而警觉的眼神。 加上他想到之前在医院里听到一个刚入院病房的女人说她丢了一套衣服和一条头巾,他更加确定前方路上这个出现的女人很可能是谁。 “是不是我干掉这里的鬼子,你这夜晚的路上就安全了?” 老谭对着那转身离去的女人的身影自言出一句,跟着从柱子后闪出开枪将路上驶近的车灯光一一打灭。 这下子整条路上前后都一遍暗沉,只得两边房屋模糊的身影突显在夜幕下,路上的鬼子兵一下发出几声慌叫或是叫嚣。 山下芥木开门跳下车,命令车上的人都下车来进入战斗状态,跟着怒叫着命令跟上来的步掉兵扑过去消灭敌人。 原先开枪的驾驶室顶上的机枪手辩着刚才人躲的地方,又扫出一梭子弹,可是随即他是这里的鬼子兵里头第一个被子弹要了命的人。 老谭自知身份已暴露,山下芥木这下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若只顾去追寻前方出现的女人,不但帮助不了她,还很可能将她也拖入眼下的险境。 唯有凭己一力去面对这近二百人的日军,只想把他们拖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章 反回来 谭世夫躲在柱子背后,他察觉到离他最近的鬼子也只有五六步,有的贴着人家的屋前靠过来,他侧身就能看到三八步枪的刺刀在夜暗下晃出的白影。 但这夜晚确实是太过暗沉了,天空压着浓浓的乌云,像要下雨的样子。 山下芥木命身边的军曹去找来照明的手电筒,可是军曹为难的说原先出发准备的数支手电筒,在之前围剿城寨时都被人打烂了。 山下气得抽了军曹一耳刮子,命令有火柴的人设法点着火照起亮来。 “敌人很可能只有一个人,但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给我冲到前面去,把他围住,这次不能再让他逃了。”山下曾发誓要拿住老谭的,这下兴奋得顾不上赶回去救火,以为军营那里怎么也会有人救火,他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一帮子日军奔跑的向数米外就看不清楚人影的路上推撞过去,趁这混乱之际,老谭从柱子闪出伸手抓住一支步枪上的刺刀,将刀卸下来,顺势刺穿拿枪的鬼子的心口,用手肘挟着人的脖子架着鬼子的身体向黑暗下移动。 数颗子弹从附近射来,打在他身前的尸体上,他开枪将离得最近的人影打倒,靠近一户门旁开有木窗户的屋前,纵身跃起踩上窗台,伸手抄住屋檐下的木行子,将身体向屋檐边甩去,另一手抄住屋檐的瓦当,转过身来跨腿搭上屋背将身子翻了上去。 这当口路上围住这户房屋跟前的鬼子兵一阵劈里啪啦的乱打枪,黑暗中子弹不长眼,又有两个鬼子倒在了地上。 一直盯视着围杀事态的山下芥木,借着天空的背衬,发现老谭翻上了屋顶,便举起手上的十四式手枪向屋顶上的身影打去,嘴里大叫着:“混蛋,他上了屋顶,在屋顶上。” 离得对面路边近的鬼子立即举枪向屋顶上的身影射击,老谭只得往上跨过几步翻过屋脊躲到那边的屋顶。 山下气得怪叫,命身边的军曹带人去抄住屋后,他就不信杀不了这个心头之患。 这时,一鬼子将一户人家门前的扫帚用火柴点燃当作火把的走近指挥官,自得意满的以为能照起了亮儿。 可就是这火光的照亮给山下招来了子弹,屋顶上的人从一处屋脊上猛的探出来,随即发现了火光中的山下芥木,他冒着子弹飞来的危险,向人丛中的指挥官连击了两枪。 一颗子弹射中了山下的肩部,他捂住伤口连退了两步,朝屋顶上的望去,气得又伸出捂伤口的手怒吼道:“杀了他!不要让他跑了!” 日军向同一排房屋的几户人家纷纷砸门,要从屋里冲过去后面,或是找到可攀上屋顶的梯子,势要将屋顶上的人干掉。 日军摸黑盲撞狂乱的当下,先前经过的路上转弯处突然冲出来一伙人,向着火光映见的鬼子兵举起手头的枪,一阵疾射的子弹穿入人群中,路上的鬼子顿时向路两边散开,一些人躲到停路上的汽车后面。 山下芥木当下叫人把刚亮起来的火都捂灭了,别让对方给映见了目标,路上顿时又陷入黑暗,只有双方射出子弹的枪口亮起猩红的火星。 本来要赶着去日军营增援自己人的花二和马老六带着三十多人,从后面追着山下芥木过来。 这当下正是狭路相逢,便立即枪火招呼而上。 被打得一阵狼狈的日军很快发现对方来的人并不多,山下芥木命部队分两边房屋下布阵,以交叉火力还击路口的抵抗者。 双方一阵枪火拼射和手雷榴弹的对轰,路口的人很快处于弱势,日军据着屋前下不停逼进,抵抗的人只得退进叉路里头,或是顺着与日军同一条路上往后退。 “这夜晚太黑了,鬼子人多,瞎打乱射也能把咱这一撮人吃掉,不能硬拼。”与马老六一块退进拐弯的街路上的花二说道。 “刚才你看清屋顶上跟鬼子干的人是谁了么?”马老六贴着一户人家的屋门,望着只隔得十来步处黑糊糊的路口,那里一个人影端着枪冒出来,他举起手头的盒子炮对着人影连发两枪,那人影栽倒在地。 “没瞅出来,但瞅着鬼子很势汹要对付他的,要不山下不会把人都停在这里。” 花二回道,他看见路口一下钻出来几个人影,当中一个端着机枪就往这边路上瞎扫出子弹。 子弹在黑暗中砰砰地击着墙皮和门窗,花二躲到一根柱子后,马老六闪到门角处,他们身边有人躲不及被子弹击倒在地。 对面的路上有人闪出朝路口扔过去一颗手榴弹,可是下一秒他也中了枪跌倒在地,旁边有人拼死冲出将他拖回屋角处。 手榴弹在路口炸响,将冲在前头的两个鬼子炸翻在地,趁这下两人闪出路上开枪将路上的人影射倒,同时向着反方向路上跑,喊着身边的人往后撤。 更多鬼子的身影冲进拐弯的路上,向着路两边开枪乱射。 “屋顶上那人会不会是我哥?”躲到一处屋角的马老六问一旁闪在一堆垒起来的砖头后的花二。 “我咋就没想到!我过去看看。”花二爬上砖头堆站起来,向着屋檐边一个纵身跳去,双手抓住上面的瓦当头,轻韧的将身子翻上屋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被擒 处在路上一辆汽车旁的山下芥木望着那头黑糊糊的路口,抵抗者正被追兵压退去,他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来。 发现身边围着众多士兵和曹长的,山下暴君挥起大脚踢着身边的人,大骂道:“八格!都不要围着我呀,去捉拿那个人!” “队长,那人不见在屋顶冒头,很有可能已经逃跑。”一个军曹在一旁说出他的看法。 山下扬起他没受伤的手臂向作势倒退的曹长脸上挥去,嘴里叫道:“等下他出现,头一个要你的命。” 沉闷压抑已久的天空,突然擦出一道闪电击破乌云,近十米宽的街路上豁然映出光亮,一个个日军士兵的身影晃白而现,个个面目不清,衣着的颜色却有了些鲜亮。 山下芥木从突然亮起的闪光中发现前面离他不过两米的人,正握着一柄枪刺向他走来,这下猛然发力向着他冲击。 山下脑里的意念一闪,立马嗷叫着一把扯过他身边的军曹推去挡住来人,军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顶着他要跌倒的身体,捅了一刀子。 闪电弱下,一声炸雷从天底下响过,路上又旋入黑暗,山下芥木在人丛中喊道:“他在我们当中,穿着我军的服装!” 士兵们听到这话,立即沸腾起来,纷纷向身边的人警惕寻视,有的过于紧张,在不明对方之下,还互相用三八步枪对捅了刺刀。 “留意我的周围!你们这帮蠢货。”山下退到一辆军卡的身边,他以为有军卡挡住身后,最少不怕背后遭袭。 黑暗,混乱,人群到处在寻找目标,却有日军突然倒地,山下芥木在叫喊:“留意那人的裤子,他只有上身穿着我军制服。” 山下左肩膀的伤口刚才给医务兵简单处理包扎,还给他服用了镇痛药,他这下盛怒心起,将挎腰间的指挥抽出举起,叫道:“谭三,不要躲躲闪闪的,出来跟我单挑,上次我们之间还不分胜负。” 山下叫出这声,猛的感到头上方有一影子晃动,他立即转头向上看,怪谭正从军卡的篷顶上向他扑下,手上的钢刺直指他脖颈。 山下就势倒身跌到地上一个打滚,嘴里叫道:“围住他!” 天际一道闪电擦亮下来,众鬼子兵发现冲到山下芥木身前的人,手里拿着军刺要刺向他心口,给山下挥刀挡开。 周围十数兵士一下冲怪谭围了上来,手里的枪刺冲他刺出。 怪谭只得闪开最先刺来的步枪,伸手抓住另一鬼子手头的枪刺柄,将人拉近来,另一手上的刺刀伸出将他送进了地狱,顺势捞着这人的身体推向侧旁刺来的刺刀,将手上夺来的枪横向身后扫倒后面袭击的鬼子兵。 山下趁这下从地上爬起来,天色也跟着暗下来,他听见身旁一声枪响,可是应声倒地的却是自己人。 “不要开枪!我要活捉他。”山下盯着怪谭的身影,提刀冲过去。 怪谭这下用一支带刺步枪敏捷刚劲地挑开刺倒身边围攻的士兵,可是他已被周围的人锁定了目标,总有人挡住他身前,逼他腾回原地。 “把火点亮,把他重重围住,我看他能杀多少!”山下挥着指挥刀跟着怪谭的身影移动。 这时候之前袭击的抵抗者,已经对这里的百多鬼子兵构不成威胁。 更让山下宽慰的是一支数十人的日军山木堂特行队,突然从远处路上杀出来,抄住了路上退避的十数个抵抗者,一口气将他们打剩几个人避进一户空屋,从屋后离去。 山木堂特行队的人向路上围作一大堆乱轰轰的人群靠拢,走在前头的人打着数支手电筒照向人群当中。 这下山下芥木更是痛快叫道:“手电光照紧了要捉拿的人,我看这回他往那里逃!” 天空又一道闪电擦下,雷声大作,雨水跟着哗啦啦而下,一束雨水中晃动的光芒正好照在一脸兴奋的山下脸上,他突然感到头上的雨水聚集着向他泼下,但已来不及抬头上望。 屋顶上跃下来的一道身影直落在山下的面前,两把小刺刀相继插入山下芥木的左右胸口。 山下整个身子剧痛而僵硬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一脸凶狠地瞅着他,正是他通缉捉拿的要犯花二。 山下芥木猝不及防遭此一击,脸上一下充满不忿,可只哼得一声,便向后倒退开,要不是身后的手下护住他,他定然要倒在地上。 大雨落下,天空的乌云豁然散开,地上的光亮比原先亮了许多,周围的日军见最高指挥官遭到突杀,都纷纷向花二围拢,嚎叫着要杀了花二。 老谭在近处不住应付着要将他打倒制服的鬼子兵,发现花二的出现,他禁不住喊道:“老二,你不该过来。” 怪谭的内心又一次感叹运数不济,如果不是天空第一道闪电给山下发现了他,他很可能乘黑刺杀了山下,然后趁乱遁去。 花二左右两脚跳动,手上已从绑腿上抽出两把短刀,向最先冲来的鬼子兵挥刀而出,对老谭说道:“我救你出去。” 可是他们已陷入重围,纵然身手有多了得,周围无数枪刺和拳脚不住逼到身上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雨 就在山下芥木在回救军营的路上撞上谭世夫那时候,徐三晚和姚鸦子带着一伙由梁晃的部下和抵抗组织的成员化装的山木堂狗腿子,进入到江岸边的驻防站。 驻防站是个三面围墙圈着一处江边码头的大院子,码头往外的水面上,日军用木桩和铁丝圈出一遍水面,铁丝网的内围用木头木板搭着一条走道伸向江面上的船只出入口。 出入口处搁着一条横跨两端的浮桥,浮桥两头各设一个木楼岗哨。 几个日军正站在设有拦杆的浮桥上和油毡盖顶的岗哨上,岗哨里的日军用探灯照向黑漆漆散着几点渔火的江面上。 另有两个巡兵打着手电光走在铁网内的水上木栈道,东张西望。 铁网至少圈着五亩水面,里面码头边停着一艘内河炮艇和两条小型驳船,还有一支100吨的巡逻机船。 除此之外,陆地上的院子里建有一个大仓库和两排营房和一幢两层楼的综合用房,二楼顶上建有一个环视四周的岗楼。 老鸦头经常出现在鬼子堆里头,很多人都认识他,加上他有山下芥木发给的派司,平时在日军的单位通行无阻的。 老鸦头以山下芥木要他带山木堂的人来协助江岸驻防的命令,通过驻站大门的守军,在驻军指挥室找到一个暂时指挥这里防务的少慰小队长。 这时驻防站只有一百多人的鬼子兵,很多在岗楼,大门处或操场码头上警视着。 鬼子指挥官听着远处城里的枪声弹响,加上总部军营里正烧起大火,这使得他燥动难禁,恨不得立马加入对敌的战斗中,可刚才带兵出去的上头偏偏留下他来守防。 听了老鸦头说明的来意,联队副队长要再从这里抽调兵力增援军部,另派山木堂的人来协防,一脸亢奋的小队长立即就传令调集人马到操场上候命。 但是小队长作为这里的临时指挥,还是多了个心眼,看着屋外跟过来的三十多人,不由担心这些人的防敌能力? “就你们这些看着灰头土脸的家伙,能担起接替皇军的任务?”小队长说着下捶了离得最近的老鸦头一拳头。 这下正打在老鸦头肩膀伤口上,老鸦头痛得愣是站不稳的要软倒在地,亏着身边的徐三晚眼快的用身子顶住了他。 曾在空军学校学过两年日语的高飞,这下对小队长亮出老鸦头偷来给他的山木堂特行人员的身份证件,用日语严肃的说:“你这是在小看山下副队长的用人眼光?这下军部正遭敌人突袭,需火速救援,你的迟疑就是怠误军情。” 小队长见来人当中有真正的自己人,这才放心的去抽调人力,徐三晚看着其背影,用当地方言对其高声骂了句,让他赶紧去送死。 小队长还回头对徐三晚点了下头,以为人在催他赶紧的出发。 少尉小队长带着数十人奔出驻防站之后,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落到一个士官军曹头上,这人在气场上压不住假扮成山木堂特行成员的高飞,被以出官高他一衔的气势夺了他权力。 高飞随即命令士官军曹带一部份人回去营房休息,防务岗位暂由他山木堂的人来接替,数小时后再换班。 曹长便招呼各岗位上的一部份人回去营房休息,假扮特务和狗腿子的大部份人也分散到操场上和其它岗位。 这时大雨刚好落下来,几个往回去休息的日军营房的窗户和门里扔了几个手雷,爆炸响起,在操场上码头边和岗楼各处靠近日军士兵的人也先其一步对鬼子兵下手。 听到攻击的信号,原先埋伏在水面暗处的李四弟带着一些人划着乌篷船出来向水面驻防的日军袭击。 这次行动进行的得相当顺利,加上大雨和雷鸣电闪的掩盖,奔出驻防站不到两里路的日军都没发现身后的驻防码头遭到有计谋的清除。 老鸦头躲在日军指挥室里从窗户往外看着大雨中疾走或倒地的人影,听着外面密乱的枪声,一发大雨中穿来的子弹击破他前面的玻璃,从他身边擦过。 老鸦头又惊又气的躲到屋角,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但心里想到往后他是做不成日军的走狗了,那小子之前跟他说的有办法护他周全应该是句慌言,不由的更加恶毒的骂起来。 想到山下芥木知道他老鸦头带着假扮山木堂的人来毁了江岸驻防站,劫走了那批能救好多人的药品,还不发动其他汉奸走狗刨地三尺寻他出来杀掉! 往后浦滨一带他都呆不下去,得亡命他方去了。 因此看见一艘藏在附近开进码头来接应那批药品的小运输机船的出现,姚老鸦子就想到要跟着这支船离开浦滨逃命。 让老鸦头没想到开船的人却是曾经险些被吊死在他眼前,跟他作死对骂的大块头周打轮。 周打轮站在船边看着码头上雨中的人们急急把仓库里抬出来的箱子搬上船上的货仓,他也听到了船边堤坝上老鸦子和徐三晚商量要搭船离开浦滨的意图。 徐三晚却在雨中拍着湿漉漉的胸膛对姚鸦子说:“跟着我!没事的,我有办法护你周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追查 这晚上从圣约翰医院偷跑出来的唐妮,在城里无目的的走寻,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到那里去,又不知去那里找寻出了医院再没回来的马丁医生。 但是她知道医院肯定是呆不住了,她把一个护士换作是自己推给前来劫走她的人,那些人发现劫错了人,必又会回来捉拿她。 城里的枪炮闹腾起来之后,整个浦城的人都躲得紧紧的,她到处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没人敢开,她只得在城里到处躲避。 大雨落下来后,唐妮碰巧也寻到这处城村祠堂躲雨,马老六和金宝躲进来时,她躲到堂壁后一个屋间里,因此这两人并没发现她在祠堂里。 她这下从暗里走出来,也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因为她发觉受伤又发高烧的马老六很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肥宝,你娘来找你了呢。”马老六看着暗影与火光交叠中的一个装扮得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还以为是撞见鬼魂了。 正急得慌的金宝听得这话还真吓了一跳,随即发现地上有个影子现在火光中,他下意识就回过头来,发现身后真站着个女人,立马跳了起来,叫道:“你谁呀?” 唐妮把头上的布巾扯下来,露出她样子和头发,看着马老六:“你需要救治,不然伤口的细菌侵入心肺就来不及了。” 唐妮在一旁蹲下脱下肩头的布包:“幸好我这里带有些药,能暂时缓解你的伤口发作。” 她从医院出走时到急症室拿走了一些消炎治伤的针剂和药片还有纱布和消毒水,以备不测之需。 “六哥,你看她,是不是谭师傅要找的女人?”金宝曾在飞流山上见过唐妮,那时还给他治过伤。 但这下见到的人跟她原来的样子是显得苍瘦了好多,金宝一下子都不敢认。 马老六却在虚弱中挺起精神来看着凑近他的唐妮:“真是你吗,唐妮,我哥一直在寻你。” “你们认识我吗?”唐妮停下她手头拿着的针管和药水,看着眼前的人。 这时,附近的路上传来卡车开过的声音,两辆一前一后靠着车头上的人打着的手电光照路,从街路上穿过。 前头的卡车拉着躺在篷布卡里的山下芥木,这时他已昏迷不醒,伤口上还插着那两把短刀,他将会被一路送往杭州的师团总部医院抢救。 后面的一辆卡车上躺着被绑作一处的怪谭和花二,他俩身上到处是伤,车上监守的鬼子兵还不停对两人身上上拳脚和枪托。 他俩将会被一路拉往徐家湾,三斩藤枝在日军的无线电通话器里说,很想见一见这两个人,留着这两人的性命,往后或者能起到守株待兔的作用。 徐三晚在江岸上目睹着那艘载着药品和几个梁晃的手下的货船乘着雨夜穿入江面而去。 之后他和李连长几个人回去城里找他们的自己人,那时老鸦头已经顾自跑路。 徐三晚在城里遇见被鬼子打散的两个游击队成员,他们说起追击山下芥木的队伍,在半路上双方发生枪战,由于鬼子人多将他压退分散,后又遭到山木堂后援的围堵,好多人都没有脱出来,不知道带头的花二和马阿六是否已遭鬼子的枪弹。 于是他们由脱险出来的人带路回到先前发生枪战的街路上,那时鬼子兵已经护着卡车离去,他们从路上的尸体中找不到要找的人。 经过李连长从众多倒地的尸体现场的查看和找到一把花二掉落的短刀,他断定这里之前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除了花二一定还有另外武功高强的人遭到日军的围攻,但不知他们是已脱身或被捉拿而去? 徐三晚便料想到另外武功高强的人一定是谭世夫也在其中,但不知他们的去向如何,望着路两边紧闭的门户,他也无心去探问附近的人,便招呼众人分散向周围找寻出去。 大雨将停的时候,徐三晚用挑帮的竹哨子,在那个城村的祠堂前找到出来接应的金宝。 与徐三晚一起过来的人把昏睡过去的马老六背起来,一行人偷偷潜回城中的黄包车行。 徐三晚在祠堂里头一眼见到唐妮,很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叫她的尊称,可是人怎么也记不起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徐三晚只得说出他知道马丁大夫的下落,唐妮才答应跟着他一起走。 当夜凌晨,梁晃在临离开浦滨前找到徐三晚,他把之前跟他一起过来的十多个人留下来在徐三晚的队伍里,说他有一天还回来打击这里的侵略者,到时他们一定还能携手作战。 日军这次不但损失了在浦滨的营部设施,要不是大雨下得及时,大火很可能会引爆军营里放置的剧毒武器造成大事件,加上江岸驻防站同时遭到破坏性打击,还被炸毁了内河炮艇和巡逻船。 这使得联队长三斩大佐气得第二天就对浦滨城里和外围发动清扫,很多可疑的人和无辜的人因此遭了殃。 城里的抵抗者又一次遭到打击,一些人在藏身处遇到搜捕被逼反抗时,遭到人多势众的枪杀,刚聚起些力量的世夫会这次也遭到沉重的打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变幻 老鸦头最后还是不得已跟徐三晚妥协,他要是不答应拿枪逼着他的人的要求,往后要他走投无路的肯定不止鬼子,他只好按照徐三晚教他的法子,把日军要定他的罪都甩给那个假扮山木堂特行人员的高飞。 于是老鸦头用纱布把自个扎得像粽子般,由两个手下架着他回到徐家湾,送到三斩藤枝跟前。 三斩藤枝见这老头半死不活的出现在他面前,本想一枪让他把自个演死了算,但还是多了个心思,觉得这人没准是受了抵抗者的要挟逼他来打探怪谭和花二的情况的。 他觉得不妨让老鸦子见证一下那两人的生死,由他把消息传递到那些人当中,更能激起他们来救的决心。 因此三斩假装信了老鸦子编的谎言,还假意安慰了他数言,忽然就把话题转到徐家湾这个地头的历史上来。 “姚君,这下我想问你,可知道这山头上的军营是如何建造下来的?” 三斩藤枝看着坐在他指挥部会客厅的沙发上渐行显得精神起来,还表现出有所探知的意欲的姚鸦子。 姚鸦子愣了下,看着三斩。“队长,你问这话是何意思,莫非山头的军营有何奇怪事吸引了你?” “确有奇怪之处,但这下你是要回答我的问话,它的历史是如何来的?” “三百多年前就有的这军营,听说起初是这里的守军和城民为防山贼劫匪建起来的,山下的军营是用来防海盗和倭寇的。” 老鸦头说下话就发现面前的倭寇后人的脸色明显阴了下来,他立马忍住了嘴。 “军营里面原本有个地牢,你知道吗?”三斩藤枝沉默了一下说。 “呀?”姚伢子先是惊了下,才道:“真的有个地牢么,我早前听过这个事,还以为是个传说,那个牢里因为闹鬼,很早以前就填了,莫不是皇军发现了这个地牢还在?” “莫非,姚君也相信这世上有鬼?” “信,我怎么不信,没有鬼才怪呢。”姚君一脸诚恐的看着逼视着他的三斩太君,随即别过脸去。 “不久前,我军部的工事建造师有一次对山头的军营进行探查时,在那座古老的议事堂后面的院子的假山当中发现一处封堵很久的石门,工兵破坏那道石门,进到里面的暗道就找到一个古怪的地下暗室,从里面的布置的迹象来看,确是之前用来关押犯人的,那两个与我皇军作对的头号要犯这下就关在那里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生是死么!” 见姚鸦子一下犹豫又兴奋,三斩又问道。 “队长,我巴不得这两个死了才好呢,既然你说他们没死,我倒有兴趣见一见他们,说不定能将他们说劝归顺皇军呢。” 三斩藤枝听闻此言,表现出爽朗大笑。“好好,那就随我走一趟,不过你也犯不着跟他们说些什么了,这两个人要没人来救他们,只有等死了。” 往下,老鸦头随三斩大佐走在徐家湾高处的屋巷间,向半里路外的军营走去。 被三斩踢了两脚的老鸦头,只得放弃他装作重伤的模样,稳步的跟在三斩身边。 “姚君,这山头忽然让我感到很古怪的样子,前些天我军巡逻兵在山上林子里击毙几个盗墓贼,看来你们这些人真是饿疯了,连先人的陪葬品都要挖出来变卖,不过他们倒是挖出了些值钱的东西,你说,这山上有没有可能埋着奇珍异宝的坟冢?” 老鸦头看一眼走路和说话都显得那么自然自得的三斩藤枝,这时候他似乎对这山镇地头感到很安全,不知是否有段时日没人来这里偷袭,让他都忘掉了过去发生的危险。 老鸦头这下性格里讨好权势的心眼不由的流露了出来,伸手往山头上一个方向指去。 “三斩大佐,莫非一直没得知这山上一有口大墓么,那是多少年来没人敢打开也打不开的大坟山,主人就是这里开山劈地建城池的土皇帝徐福,传闻里面就埋着无数奇珍异宝,也有好多陪葬的活死人。” 老鸦头这下说着话都禁不住向四下空间窥过一眼,生怕有什么听到他的说话似的。 实际上老鸦头只是很早前隐约听到一些有关那处大坟的传闻,因为漏口的人说这是说不得的事,会遭灭口的,那时徐家湾的人对徐福坟墓的忌讳已是默守成规的事,他也就不会知道更多的消息。 但是老鸦子一直对徐福陵墓怀有很强的好奇心,鬼子占领徐家湾,他做了走狗那时就想过要借侵略者的炮火打开那座多少年没人敢动的坟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形景,是否真的会发生惊世之事? “真有这样一口大坟?怎么就没有人告诉过我?”三斩藤枝顺着姚鸦子指的方向望去。“以前我以为那最高处是遍山林包,就是那处比周围高出一头的山林么?” “是的,那最高处的小山包即是徐福的坟墓,可是大得吓人的,你说里面能没有奇珍异宝!?” “要真能挖出奇珍异宝,往后姚君你就是皇军的特别友好顺民,大可跟着我吃香喝辣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地牢 进入石洞顺着地上铺贴的石条往下走,日军已在地洞走道顶上装上电力,灯光照得通亮。 老鸦头跟在三斩身后,被两个鬼子在后面逼着往下走,他感觉走在一个环形的通道里,一直那往下绕着,走了好久,好像足足绕了一个大圈子,眼前才出现一个地下厅室的一角。 从通道出来,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圆环空间出现在眼前,一条丈许宽的走道在高大的石厅边绕过,走道的石壁上开着好几个高大的暗沉的石窟,与走道边上隔离的铁栏栅封了石窟的洞口。 装在石窟间的数盏电灯照不亮石窟里面的黑暗,使得外面的地厅也显得诡秘魅异。 走道的另一边竟是一圈数米宽的水池,池中的水在灯光下也显得黑沉沉的静谧,当中却是一个高出数尺的大圆地台。 地台上从十余米高的地厅顶上下垂着数根手腕粗的铁链,当中有两根正捆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 姚老鸦子细看之下,很快认出那两个面目模糊的人体正是他平日里最怕不经意撞见的花二和怪谭。 看着这两个平日里身手高强的人,这下只剩下一口气悬着,姚鸦头的心情倒不知是庆幸还是恻隐,不由的对身边的鬼子们道:“太君,这是要把人活活整死了呢!” “要不你以为他们还有活着的希望么!”太君头子轻蔑的笑了笑,接着说:“姚鸦子,要不你过去问一问他们有没有要活的?只要把他们的组织里的人及藏身处交待出来,我或者会成全他。” 姚鸦子看着那两个离他有十多米,被铁链系立着的人,摇摇头道:“走不到一条道上的人,他们恨不得杀了我,又怎会听我的劝。” “你没说过又怎会知道,人在这时候求生的欲望是最强烈的,没准你说得人心动了,走,过去,只要能把他们在浦滨这一带的组织连根拔掉,你姚鸦子就是皇军最大的功臣。” 三斩藤枝还是抱有幻想,寄望这两个人为了活着有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绕着圆环地厅的走道有一条跨过圆形水池的铁桥子,看样子是新近焊造出来的,包括绕着水池当中的圆形地台边缘的铁栏杆,都像是日军对这里新近添加的设施。 也许之前走道与圆台之间只是木板或是浮桥相接,也许根本没有连接过。 约三丈宽的水池里的水很有可能是地下暗泉汇过来的水,人走在上面都能感觉到水池里的阴凉幽冷。 经过铁桥走上直径近十米宽的地台,借着栏杆上吊着的数盏白炽灯的暗黄灯光,老鸦头看着那八根厅顶上垂下来黑漆发亮的铁链,他断定这绝不是鬼子所为。 这八根手腕粗的铁链子,应该是与这个奇怪的地厅一起出现在这地下,但当时是为何目的挖出这么大的幽暗的厅洞,这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关押穷凶极恶的海盗或是山贼? 老鸦头转身望过一眼地厅壁上开出的数个暗洞,洞口都有铁栏栅隔着,似乎又显示之前是用来关押犯人的。 但是八根呈规则分布的铁链子是用来作什么的?莫非是用来拷打犯人的? 就像眼下这两个人的手分别被拷在一头的四条铁链下,他们叉开的双手几近张到最大的宽度,因为每根铁链间的宽度都有近两米,怪谭与花二之间的距离也就隔着三四步。 八根铁链子分成两排,一前一后根根相对,它们从空中垂下来呈一水平在人头高处,末端都有一个大铁钩子,这高度显然不是用来挂住人体的。 “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三斩看着满脸呈出狐疑的姚鸦子。 “真是奇怪,这一根根铁链子是用来作什么的呢?” “难道不是用来拷打犯人的么!我看是很适用嘛。” “没这么简单。”老鸦头还是坚持自己的怀疑,这下他看着离得他近的花二,浑身血迹,衣衫破烂,显然是被经过严刑拷问,人已显得昏迷状态。 而一旁的老谭也不外乎如此,也是一副闭目垂头的模样 “他俩还能听见我说话么?”老鸦头不禁问道。 “把他们弄清醒过来。”三斩对一个监守的士兵命令道,士兵从一旁的地上拿过一个铁桶子,往边上的水池里蹲下弯下腰去打上半桶水,站起来转过身就往人身上兜桶泼去。 花二的神志被冷水激醒,他缓然抬起头来,看见眼前出现的人,目光停在姚鸦子脸上。 姚鸦子看见花二的眼神,心里悚然,望向别处说:“我看还是算了,他的眼神都要杀了我,能听得进我的说话么!队长,咱还是到上面去转转。” “你不照我的话做,是怕这人活下来会要了你的命?”三斩队长看着一脸怯弱的人。 “皇军来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不要命了,他还打算活么!”姚鸦子看一眼皇军头子,随即显得激动的冲花二喊道:“花老二,不要用这副眼神看我,你有今天完全是你自己找的!打自你拿起枪来跟命运对抗,你就可能会有今天的死法,要不你就接受皇军的劝降,把平日里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出卖了,皇军保准会饶你一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盯哨 “姚鸦子,要你以为这个地牢不是用来关押囚者的,那它当初的用途是什么呢?”走过架在环形水池上的铁桥,三斩藤枝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老头。 姚鸦子不知是不是刚才脑袋被挟得缺氧,他努力追索他五十几年来的记忆,还是想不起与这个地牢有关的更多传闻,只是听说徐家湾山头的军营有个地牢,很久以前因为闹鬼被封了,而且他这个年代活着的人都不知道地牢的入口在那里? 不过这下眼前,他身处这个地牢当中,想到徐家湾最早的先人是屯军卫海起家,最早期都干了些什么,可不仅是防贼戍边这么简单。 老鸦头走到环形走道上,禁不住往一旁的大洞窟里瞅进去,但见里面灯影照不见暗黑,好不幽深的样子。 洞口边上的灯光漏进去,只见地上潮湿发沤,散落着一些朽木和断砖碎石,除此之外,到处是鬼子新近走过留下的鞋印。 洞口里面的石壁上,隐见一道道比石色更深的印?,又或者是刀削斧劈过的痕迹,这些深色的痕迹和刀削斧劈的涂改,或者是当时这洞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抗诉和抵制遗落下来的? 老鸦头环顾一眼绕着地厅开出的七个大小不一的石洞口,唯独是从地上下来的地道口这处石壁没有洞口,偏偏最大和最小的洞口都靠着地道入口的两边上,这是出于何种意图而造的呢? “姚君,要不把你留下在这里,你好详细研究一番这处地洞的秘密所在,只要找出对我皇军有价值的东西,你的功劳大大的。” 三斩的话让陷入细思的姚老鸦吓了个醒神,他赶紧摆手,向地道入口走去。“太君,我出去外面为你找寻更多有关这此地牢的消息,我能行的,要我认为这处地牢不过是个幌子,它的真正原因得花人力去探寻。” 老鸦头回头望了一眼水池当中垂挂着的数根铁链,是那么整齐地吊在圆环地台上方,它们当时是用来作什么的呢? 出到地面上,在三斩的意向下,半个日军小队护着坐三轮摩托车的卡斗上的三斩和坐后座上的姚鸦子,向着山头顶处的徐家陵园而去。 同时还有半个小队的日军向路上周边的林间和坟岭散了过去警查,此举是为防范有抵抗者趁此时过来偷袭最高指挥官。 路上,三斩藤枝对姚老鸦有所交托,叫他往后专门找出此处山头玄秘所在的有价值的线索,为皇军办好事,不要对皇军有二心,不然就把他埋在刚才那个地厅的某个暗洞里,让他跟里面的鬼魂作伴。 这话可把坐摩托后座上吹着山风的老鸦头吓得身体凉嗖嗖的,他竟觉得自己到处受人驱压,身不由己又命悬一线,真恨不得这里的侵略者和抵抗者都同归于尽了才好呢。 其实在姚鸦子进入到日军在徐家湾的指挥部之前,他的行踪就已经被人盯紧。 此刻,在山镇最末顶的一条横巷子的边上的几处房屋当中,有一户比周围的房子高出一头的上了年头的老屋楼,最早时这处是个茶楼,是经山那边来往的路人的歇脚处。 茶楼的二层房子向着那个大坟山头的方向是个吊脚楼,当时坐在那里喝茶的人可以清楚望见山林的风景,包括远处那最高的山包树林里的人影迹象。 不过此时,这家茶楼上的吊脚楼已塌了半边屋顶,塌下来的屋顶压住了吊脚楼的大部份窗户和木板墙裙,只剩小部份窗口还呈现在人去屋空的废墟中。 就是这个窗口里面的屋子里,三个人趴藏在散乱家当什物遮掩的楼板上,望在外面不远处的山林路上,一队日军奔过,护着两辆三轮车而去。 也就只过一年的时间,巷口几户丢荒了的人家周遭已长满杂树野草,就连两边屋檐下的路上的青石板缝间也显得生机盎然。 路上不远处走出两个横着三八大盖巡视着走来的鬼子兵,两人警惕的望着远近,一边用枪刺挑拔着路上挡着去路的杂草或人家散掉在路上的家什杂物。 徐家湾昔日生息繁闹的城垒,打自炮火从海上轰上来之后,就不可逆转的荒废颓败下来。 “这老鸦头看来是狗改不掉吃屎,他一定是给鬼子?腚子说出他们感兴趣的事,要不怎会这当下风火的往山头上去?” 藏在破屋楼上的三个人当中,麻生蹲在木楼板上一张倒下的破桌子后,望着前面屋顶塌下压掉一半窗墙余下的窗洞穿出去的视野下经过的二十多人的日军。 “他娘的,他不会是把我老祖宗的坟山头的事说给鬼子知道了?”趴木楼板上的徐三晚一下撑起半个身子,向着窗口子外面的人影。 “这是鬼子迟早要知道的事。”坐在一旁用块布帘挡着身体的李连长伸手按下徐三晚。“朝这方向准是奔你家陵园的山头去了。” “那老鸦子莫非从鬼子那里听到什么怪异的事?要不不会这时候把你家老祖的事给说出来,他可别忘了除了鬼子,咱也能随时要他的命。”李连长跟着又说了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疑 “要我估摸那姚鸦子一定是遇上什么古怪的事情,才会带鬼子上我家陵园去的。” 徐三晚将从鬼子身上扒下来的制服穿到自己身上,束着腰带挎上弹包,转过身对倒在屋堂地上只剩下一条包裆布的鬼子兵的小腿踏上脚下的翻毛皮鞋,狠狠地揉踩着。 “我也是这么觉着,他姚鸦子不会忘了咱是要他去打探消息的,他这下旁生枝节是想要找死呢?” 李连长站在一旁的门角处往外面瞄了眼,转头朝向还躺地上昏迷不醒的鬼子,看着他正被人狠踩着小腿。 另一旁高飞正把一个同样被脱得只剩布块的鬼子兵用绳子扎起来,这人因蛮抗挣扎,嘴里被塞了团干草。 麻生躲在另一边屋后的窗户旁往外面扫视着,从他的方向出去,房屋隔过一小遍空地就是山林。 被用力踩着腿肚的鬼子不知是真昏死还是假昏死,最后顶不住痛的哀叫出声,向他眼前的人求饶。 高飞一边捡起地上日军的制服穿上,一边对惊慌的鬼子兵用日语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队部的,长官是谁?” 鬼子兵三十出头的人,脸上的惊惧却掩不住神色透出来的冷静,他回答了高飞的问话,跟着求人放他一命,说自己是被逼从军,一直没杀过人,只想活着回去和家人团聚。 徐三晚从这人的手势和表情也约模听懂了些日语,却用步枪上的刺刀在人脸前比划,对高飞说:“问他知不知道被抓来的人关押在那里?” 日军从高飞的言语中听出他们要打探的是从浦滨抓来的人关在那里,忙说:“关着关着,人没死,在军营的监牢里,你们赶快去救,晚了就来不及了。” 往下问到关在监牢的那个位置,小鬼子张口就来,都不带一点思索的,却让人怀疑他是在瞎扯。 “我料这鬼子是在撒谎,他可能也不知道他们关在那里,这得咱进到鬼子军营里去查才行。” 徐三晚听了高飞翻译,觉得三斩藤枝不会将怪谭和花二关在一个普通牢房,他发现眼前的日军眼神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当下恼怒得飞脚冲那人的脸面重重踢了过去,小鬼子就势被掀翻在地又晕了过去。 “装死呢,我就了你。”手握枪刺的三晚趋上一步,将枪刺扎入那人的心脏,这下那人猛的睁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瞪着眼前人。 “这下回家了,你也不用等着投降的那一天了。”徐三晚捂紧手头的刺刀,看着人的样子抽搐起来。 一旁另一个小鬼子这回倒也吓傻了眼,连在地的三人看见徐三晚的狠劲也不由的呆了下。 一时恼怒气急之下,他又手刃另一个敌人,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疯狂。 “你这下真要去干三斩藤枝么?” 看着徐三晚和高飞要往门外出去,把鬼子尸体拖到茶楼的柜台下掩藏的李连长问道。 “我过去给三斩放些枪子,要让他知道挖人祖坟,必遭报应。”徐三晚回过头来。 “这下闹事好吗?我兄弟还不知是死是活,当下想办法救他们要紧,别起乱子。”拖着另一条鬼子的尸体向后厨转移的麻生停下手脚来。 “或者他说的对,我们当下力量有限,别让鬼子对咱们提高警戒。”李四弟看一眼麻生,又看向扮作日军的徐三晚。 徐三晚看着劝告他的人,亢奋的神情变得缓下来,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我过去瞅一眼总行。” 出到外面的林子里,向着那一撮最高的山顶走去,徐三晚抬头,目光穿过树身梢叶,望着天空投下斑驳的光点,悲叹道:“这样的日子有到头的一天么?或者咱能看到它消失的时候么?” “战斗才刚打响,这时候没有什么比勇气和信念更能支撑我们了。”高飞踩着地上的落叶走着,他看见远处丛林间,随风散落的片片黄叶,内心竟生出凛然。 三斩藤枝进入到徐家的陵园,头一眼看见那座高大的山坟,竟是莫可名状的晕眩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幸得身旁的下属及时护了他一把。 “队长阁下,你感到什么异样了么?”老鸦头在一旁神色紧张的看着。 三斩藤枝好一下才回过神来,抖了下头道:“我也算游历过不少中国的古迹皇陵,可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坟墓,它头上那个瓦亭子是做什么的?还有周围的石塔,这么个大土堆上生长得葱郁的树草,这些都有何意图么?” 老鸦头这下心思狡诈的想了下,说道:“奇怪?这就说明它的非等寻常!下面必埋有宝物,没准是世间稀有。” 这老家伙对这座数百年来无人动过的山头真是动了要一探究竟的心,他就想着这徐家湾能闹出件惊世之事来,这下多想鬼子立马拉炮来轰这座山坟,看看到底有没有奇事发生? “大佐,不妨移步近去,看看这山坟有多大和多坚实。”老鸦头跟着诱导一句。 跟着日军头子和狗腿子头一并踏上山坟的环型挡堤,踩在沉稳坚固的大石条上,三斩问他的部下:“联部的炮弹能轰炸得开这座大土包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挖祖坟 扮作鬼子兵的两人,通过高飞与把守陵园周围的日军对话,顺利进入到大山坟的正前下方。 徐三晚向着站山坟边挡堤上的老鸦头作出一个打枪的动作,此举让老鸦头注意到了他。 老鸦头咋一发现威协他去日军那里探查被俘者下落的人出现在眼前,心头还真惊吓了。 他甚至想到要向日军揭示抵抗者混进了队伍当中,但转念一想,他本是个腹背受敌的人,当下要态度鲜明地站在那一边,他都难免小命难保,便压住了冲动。 老鸦头观察到三少爷的神色很明显是恼怒他带鬼子来挖他家祖坟,但这下已经骑虎难下了,也只得无奈地向人摆了摆头,只怪自己巴结过头了。 老鸦头这下想劝三斩藤枝不要开坟,但也无计可施,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先前阴了一阵的天空,却又放晴了,只得看向徐三晚的方向现个苦笑。 “瞧这架势,三斩藤枝这下是要开你家山坟了。”佯作在附近警哨的高飞望见远处奔来的一小队日军,他们有的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搭着锄头铲子和竹篓。 徐三晚目光凝视着上方山坟边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握紧着手头的三八步枪,作势就要举起来。 高飞只顾看着他,不言不动。 “莫不是你徐福今儿真要撂日本鬼子手上了?你要有灵倒是显个气势出来瞧瞧啊,料你也没这本事,你就只管瞅着看鬼子怎么把你煞废苦心造出来的窝给翻过来,到这会没人保得住你了。” 徐三晚一下心绪悲苦的放弃要举枪杀三斩藤枝的举动,他知道只要他一举起枪,周围的鬼子军士就会发现他的异样,他没能瞄准三斩,对方已经采取防备,他自己也势没有逃得脱的可能。 “要我看这座神秘的山坟,鬼子一时半会也未必能破得开,咱不如先看情况如何,寻找时机将三斩一枪毙命。” 高飞道出这下的权宜之计。 “再说当下最着紧的不是杀三斩,是要找到老谭和老二救他们出来,算了,咱威震这山这海数百年的徐家算是败个精光了,我认了。” 徐三晚看着一队工兵拿着铲子锄头和竹篓奔进陵园,向着大山坟过来。 山坟这边,老鸦头也看着工兵的匆匆而来,他还不无忧虑的问三斩道:“大佐,您真的要这就打开这座山坟,是不是草率了?” “那你若要如何?”大佐不耐烦地看着这位一向胆小怕事的汉奸走狗。 “要不要先择个黄道吉日?或请道师来做场法事先?不然杀几条狗来淋一淋周围也好呀。” 这么一说,倒让三斩吓得一跳,好像他想起什么类似之事,但这下他既令已出,行动已赴,又岂能让人一句言语给吓退了,气得就要抬脚踹老鸦头。 “不,不,马上开挖,皇军威武,神鬼避让。”老鸦头从石条上跳下地面。 其时,天色已近黄昏,日头偏西的光芒映过来,徐福的大坟山显得一半亮一半暗,头顶上的丹炉上的铁铸瓦亭子,被雷电劈得遛光处,还闪着一袭金光,仿佛暗示着其下神秘不可测。 日军的工事师和探测员爬到山坟顶上的石造形练丹炉往孔洞里窥查,下来向大佐报告说,大炉子下面是个数个立方大小的石池子,只查见些钱眼大的细小孔洞,很可能是泄水用的,石池材质很坚硬,从顶上爆破的难度大,建议不妨从半山开洞埋炸药或更能击中其要害。 大佐接受了工事师的建议,于是工兵们就选择亮光处的半山地,风风火火的挥铲劈锄,对这座数百年无人敢动的大山坟开膛破肚。 直径三十多米高有十多米形同一个小山包的土坟,生长满杂树野草的表面的土层并不坚实,十多个工兵轮批上阵,一阵子便挖出一个陷坑。 陷坑大到可容进三几个工兵的活动,其中有人不停从里面抬出竹篓装着的泥土。 这时,从山下调上来的炸药也由鬼子的三轮摩托车驭了过来,堆在护堤石条上,准备派上用场。 与三斩大佐一同站在人堆中的老鸦头望着眼前这座传得无人敢提其诡秘的坟头,就这么被人轻易开了破口,他不由生出困惑,这莫不过是一大堆泥土筑起来的坟包,并无世人传说的那么可怕诡异? 老鸦头还时不时转头望一眼站在下方以警戒为由的伪装者,见那两个人并不有所行动,料想他们也是来看个究竟的,量他两个人也不敢拿周围数十个之多的鬼子兵怎么样,除非是自杀式袭击。 徐三晚和高飞确是一直那么观看着,他们知道要接近以三斩为核心的人群,肯定得先遭到盘问事由,因为在他们前后左右的地方还有些人数不少的鬼子兵的,都是警哨的,没理由往前凑。 这时,余辉残阳下,那个挖出来的陷坑里突然传出一阵痛苦的叫喊声,还隐见一些白烟从里面冒出来。 见此状,坟山下的人都聚神看去,但见那陷坑下一下钻出三两工兵,挥舞着手脚作痛苦状,他们身上的衣物正冒着白烟,有的已燃起明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九章 活下去 “不要找死!”老鸦头冲握紧三八大盖对跑来的人群中某人物怒目圆睁的徐三晚喊道。“我见着他们俩个了,我知道人在那里。”看见徐三晚转头向他望来,老鸦头又用当地乡言叫了一句。 两面三刀的老鸦头又对日军的抵抗者献上情报,不过他这时确实是对徐三晚有所歉疚,不想曾经与他爷孙三代恩怨纠缠的徐家最后一个男丁这下也断送了性命。 徐三晚听得老鸦头的话,又一次记挂起花二和老谭的性命,他看着日军乱轰轰从身边经过,比他高出一头身材魁梧的三斩藤枝挟在人群中,也知道自己的意欲未免狂妄,便松下紧绷的精神。 三斩经过时还看了眼只隔几步处站着的两个士兵,只觉得他们真是敬从命令,临危不乱。 日军聚众退开爆炸的烟硝尘雾散开可能波及的范围,没有人敢再向大山坟靠近,烟雾隔在山坟的周围空中,迟迟未散尽。 “建筑这座大坟包的人可真是狡猾得很,居然懂得用毒气来设防,这里有没有懂毒气的,快去查明这是什么物体?”退至安全处的三斩对周围的手下喊道。 “此举更加暗示这坟山下埋有重要价值的财宝。”工事指挥官对三斩道:“如能将下面之物归您所有,大佐今后可就飞黄腾达了,定会成为天皇身边的红人!” 一听此话,三斩这条老狐狸并不是欣喜欲狂,却反而多了个心眼的瞟了眼身边的人。 三斩藤枝忽然怀疑身边的人是否忠心于他,如果这座山坟破开了,里面真埋有无数财宝,这些人会不会为了利益而起杀心?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只有自己的贪念才是主宰,这些人要是得不到好处,必会对其主人起杀心,然后分成潜逃回国。 三斩藤枝想到这一点,却担心起这座山坟开了之后,往下会发生的事情他控制不了,一下更没了开这座坟的冲动。 “快想法子去看看那坑洞炸开口了没有?”三斩指了下那山包上还散出烟气的陷坑。 工兵从带来的器械包里找到防毒面罩戴上,冒着有可能被气体要命的危险,进到那个爆炸过后的陷坑。 这时,另有士兵将之前被有毒气体毒倒的人体抬到人群处,人们发现这些尸体的面部乌青,神经胀起,五官扭曲,明显是吸入剧毒物质所致,可见山坟下埋的不止白磷,还有可在空气中扩散的剧毒粉沫,侵入呼吸道可让人在短时间内窒息毙命。 探洞的工兵从陷坑返回,向指挥官报告并没有炸出洞口,土壤下遇到一层非常坚硬且光滑的物质,像是矿物砂和植物浆混合而成的保护层,现有的炸药包的爆拆力对其起不了有效作用。 听得此话,三斩藤枝倒是安下了心来,他更担心的是草率之下破开这座坟,会不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这祸有可能来自于他自己人。 于是他便和工事师商议,得先探清山坟的保护结构,再制定方案行动,挖坟的事只能择日再作进行。 三斩只能悻悻离开徐陵而回。 再说,三斩藤枝和老鸦头之前离开军营的地牢里,负责续着老谭和花二性命的军医,用药水简单清理他们身上的伤口,这些天这名日军医已不止三两次为这两人身上的伤口作处理,甚至偷偷给他们身上输过液。 但他知道这两人再这么被拷打下去,他也只能回天乏术。 然后军医命手下把两人从悬吊的铁链子上解下来,将他们拖过水池子的铁桥,关进地牢边的某处洞穴中,命两个卫兵在铁栏外把守着。 石洞中借着外面映进来的灯光,谭世夫从干草堆上缓缓撑起身子靠着石壁,他看见身边的花二仍躺在草铺上昏迷不醒。 老谭困难的吁出一胀痛的闷气,咳出带血丝的淤痰,顿感浑身虚软,他往左边看见铁栏外的过道,水池和池当中的地台,还有面对着他站岗的鬼子兵,往右边看去却是幽黑的洞穴,里头似是深不可测的样子。 抬头看见离他至少两丈以上的洞壁顶,灯光下隐隐泛出一道道斧劈钎凿的痕迹,他茫然的叹了口气。 心头闪念的想起他之前刚寻着确凿的消息,以为就要看到他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却不料眼前坠进这黑暗的石洞中,命悬一线,挣扎不得。 命运的残酷,让他不得不又一次死心。 就在老谭虚弱得昏睡过去之际,突然一声不知从何处透空而来的轰隆之响幽幽震醒了他。 他睁开眼,看着洞中的黑暗幽沉,感觉好像还有余响在这洞厅里回声,看向铁门外的鬼子兵,那两人也在望着厅洞四处,一副纳闷的样子。 “你醒了。”老谭发现躺身边草堆上的花二迷糊的睁开眼睛,他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醒过来的花二缓了好一下劲,才向老谭伸出一只手,老谭拉着他的手,护他撑起身子,一同靠在石壁上。 “咱没死呢,老谭。”花二缓过气来,带着丝笑意道。 “活下去,甭管多绝望多痛苦。” “只要没死,咱得跟鬼子算账。”花二目光呆滞的看了眼老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当夜 之后,徐三晚眼着老鸦头出到屋外,看着他的身影走进巷子的黑暗处,徐三晚还是忍不住冲老鸦头说道:“当心点,夜煞黑的,可别让谁认出了你来。” “保管头也不抬的。”老鸦头躬着身子消失在黑暗中。 几个人去了以前藏粮的地方拿了两包米和一些海产干货,跟着回到那个屋檐子下的地下藏室,跟里面的一些人说起花二和老谭的下落。 “这个姚老鸦说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是鬼子要他转达给我们的一个陷井?”坐在大通铺上披着件衣服,把玩着一块怀表的伍峰说。 他这下看样子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人比以前瘦了一圈,头发更长了。 坐在铺沿边的徐三晚说:“要我认为他老鸦头应是见到了老谭和老二,至于鬼子让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想通过他的口风引咱们去救人的,鬼子知道我们人不多了,更想乘此机会灭掉我们。” “那咱们是救还是不救?眼下这些人力,都顶不上鬼子一个班的。”坐在暗处抱着支狙击步枪的方华看着眼前的人。 “救!肯定得救,瞧你这话说的,人少就不救了!?”麻生蹲在地上扭头看一下眼方华,看得出他内心很焦燥,尤其担心花二的生死。 “得想法子怎么救,冒然去救,我们都搭进去了也救不了人。”伍峰看一眼麻生。“鬼子就想把我们的人引进去。” “那咱们倒是想个法子呀,没听那老鸦头说,人活不了几天的。”麻生从地上站起来,语气显然大了好多。 “你这下着急有啥用!”徐三晚冲麻生道:“你要打得过军营里的数百鬼子兵,那我这就跟你去救人。” 停顿了一下,徐三晚继续说:“要我说一时半会还真救不了他们,鬼子怕的不是咱闯进去,是怕咱不敢闯进去,你也别听那老鸦头说的话,鬼子真想要他两个的命,还能拖过这些天,还不是想要咱们更多人的命。” “想个法子。”坐在角落的李连长说:“无论什么法子,用得上人的,我冲在头里,不然我对不住唐旅临别时交给我的任务。” “那军营里的环境是怎么样的?这里谁进去过?”众人当中一个队员问道。 “十年前我大哥还握着这里的军权,那时我经常进去玩,那座假山就堆在旧时的校场尽处,校场唯一的通道是那个议事大厅,它原本是个大大的亭盖子,前后都是敞开的,两边才是文房和案房,跟着一直连到假山那头就是营房和官长的起居所,中间的操场就是个小校场。” 徐三晚抬起头来看众人一眼又接着说:“国军接收这里之后,把亭盖改成了办公室,前后隔了门墙,里面的营房都留作物资仓库或是改作级别大的正副团的住处,假山的后面原来就是监狱的围墙,靠围墙的一排瓦房被鬼子拆了建成一排平顶房,上面可以走人,还在靠军营外围的一侧建了岗楼,这样看来咱们要摸进重重包围的假山处,确是非常困难。” 一下众人都有些沉默,唯得麻生像按捺不住的干瞪眼。 “一定得想个办法,首先得摸清假山周围的情况,再作计划。”伍峰经过一次性命之劫,好像比以前更冷静多了。 “那得等到啥时候?”麻生忍不住开口。 “明天我就想办法混进去探查鬼子的布防。”这时还穿着鬼子制服的高飞说道。 “你不是通晓徐家祖上的事的,这下咋不说说那个地牢是啥形景?”伍峰看着麻生。 “地牢我真没听说过。”麻生这下倒有点冷静。“刚才听那老鸦头说下面是个硕大的厅洞,周围还有数个暗洞,而且厅洞地面有个大水池子,池子当中的地台上空还悬着四根铁链子,那是用来干啥的,我真没听说过,要让我猜,它没准跟那座大山坟是同一个时期挖的,至于它作用是什么,我可猜不出来。” 麻生说完瞟了徐家三少爷一眼。 “我也想不出来,不过这些日子我越想越觉得当年徐福和他儿子出兵海上,打劫海上的贸易商船或是附近的海盗,没准真夺了好多金银珠宝,不然那来的钱资耗那人力物力和时间来建山坟和地牢,没准这地牢下面现在还埋着大量的珍稀?” “你家祖上要真是发迹在明嘉靖中后期,那时的确是个海上经济和政治的动荡时期,欧洲各国从军事和商贸进入这一带沿海,加上明朝的海商起乱,与外来的商军勾结对抗朝廷,徐福父子趁这时混水摸鱼料其必收获不少。” 伍峰借着小板桌上的油灯亮着的光瞪着徐家后人,跟着又冒出一句来道:“我这下觉得奇怪的是,那座山坟跟军营里的地牢有何关系?它们之间有相连么?” 最后一句话让徐三晚也瞪大双眼与伍峰对恃,他显然有话要说,却在众人的目光中硬咽了回去。 “别想这些了,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有没有命花那不知踪影的金银珍宝都是说不准的事。”麻生显然气恼他们这当下只顾谈钱财而漠视兄弟生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说话 隔间和层设凌乱的大宅屋里,马阿六正滩在一个房子的屋角处抽着一根烟,因为大病初愈,他的肺部受不住烟气的呛辣,边咳边抽,却舍不下手指上的烟头。 另一头马丁莫勒卷在床铺的角落,用手拨着眼前飘来的烟气,一边抱怨道:“六哥,请看在我虚弱的身体上,把烟熄掉,否则我将视你为要我命的敌人。” 马老六却不以为然的看马丁一眼,道:“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救下的,这回儿却要倒打一耙。” “我知道是你们救下了我,可没有唐医生我也活不下来。”马丁用盖身子的一张溥单子捂着口鼻道。 马丁受重伤的那夜天亮之后幸得遇上唐妮给他施救,侥幸逃过一劫,眼下已伤好过半。 “她是我哥的女人你记清楚了!往后别跟她提离开两个字,要走你自个滚蛋,不然我把你腌在这屋里随便那一口大肚子缸里,你这辈子就呆在这屋里了。” 这话没把马丁吓住,反倒激起他犟脾气,一激动也咳起嗽来,撑起身子冲老六嘶哑着嗓子道:“这到处都是沤着臭味腐味,随处那儿都堆着破烂阵旧的屋子,最让人不可接受的是卫生条件,这可是对身体健康的头号杀手,我们还得跟耗子趴窝一样儿的在这耗着,no,这样等于慢性自杀。” 屋里另一头一张床板上还半躺着个那夜晚破牢出逃被鬼子打伤了腿掉了队的国军士兵,这人胡子拉碴,篷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脏得起腻,一双眼睛却睁得老大,出神儿的看着屋里两人说话,忽地插话道:“哎,可别不是,我就怀疑这宅子里腌着死人呐,没准还不止一个两个罗,这他娘到处堆着的酱缸子好多的还糊着盖呢,随便凿开一个两个,你就能见到人肉酱子。” 这家伙躺的床板就是两口大肚酱缸架起来的,这下伸手指着身体下胶浆混泥糊着盖的瓦缸,脸朝着西洋医生。 马丁痛苦的躺回角落处,瞪眼看着屋顶黑糊糊下隐见的蛛网垂挂,顾自道:“上帝,请愿谅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想到要见到您。” 门被从外推开,徐三晚探身进来,借着屋里一盏油灯的光,看见角落的马老六,道:“六哥出来一下。” 马丁看见出现的人,一下又撑起身子,却指着马丁医生对三晚说:“这洋鬼子在这呆腻烦了,刚缓过劲来就嚷着要走,你看那儿有地让他滚蛋的赶紧滚,别这里闹个动静出来连累了大伙。” “你想好要去那儿了么?转天就可送你出去的。”徐三晚看着马丁医生。 这连贯的宅子里,除了容留一些逼于生计和走投无路的人,还藏着至少二十多个鬼子要消灭掉的人,他们都担心着那天鬼子收到风声或查出可疑来一窝端。 马丁这下却茫然了,加上心里有不舍,一下倒变得沉默。 “就知道你坏着心眼,是舍不得这里某个人,你他娘敢再唆使她离开,我就把你做成酱子。”马老六狠狠冲马丁作个抹脖子的手势,转头问三晚。“这里曾经腌的什么酱最出名?西洋肉酱?” “别这么凶他,这可是你哥的大恩人。”徐三晚进了屋里站着。 马老六灿笑一下。“要不然我能留着他,让他做我哥的情敌。” 马丁这回算是清楚老六对他忌恨,冲口辩道:“这可是误会!我可不是这么想的,我与唐妮小姐是志同道合,我怎么能不顾她的前途,让她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着你们就是对那些需要救治的生命的渎职。” “你还来劲了不是!我要对你动手,没人医得了你。”马阿六要向马丁冲去,徐三晚扯住了他。 “就是嘛,她真不该呆在这鬼地方,干什么呢?等着鬼子来剿么?”马丁还不依不侥。 徐三晚看着马丁说:“对咱们来说,这里眼巴下是浦滨最安全的地儿,知道么,这宅院最早是做酿酒和海鲜酱坊的,后来这家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把宅子变卖了,过手的人把这里改成染布坊和养蚕丝的,听我家里人说这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背地里却把这宅子扩作走私官盐的中转地,外面通进来的水道就是那会儿挖的,包括这宅子底下可走人的密道都是那时盐贩子想出来的脱身之策。” 徐三晚在旁边一口架着床板的酱缸上坐下。“大清倒台后这里的买卖也不好做了,我家里不知从谁手上接收了这处宅子的产权,一直丢荒在这,后来有几年我二哥重开酒酱坊的经营,实际上他是用这里来屯放走私的大麻,海洛因,再后来我徐家失势又把这儿变卖给了别人,买主见时势不好,只是用了小半地儿做了车行,别的屋子还是这样丢荒着,鬼子进到这宅院来一时半会还真逮不着咱。” “这么说这宅子底下真有暗道可通往外面去?”一旁的伤兵坐直身子道。 “要不咱能留你们在这里!你可别跟着这西洋鬼子不知好歹,别看他一身正气,出到外面啥也不是,一两个汉奸就能收拾他。”马老六只顾看着模样儿贼精明的伤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六十二章 白练教 徐三晚走到天井当中一口直径四尺有余的水井跟前,伸头瞅着黑糊糊的井里头,说:“这处宅院子少说也有百来年的历史,四围的房子下可不止一个地道的入口,据说当年贩盐的这户主人还是白练教的余党残部,在这里暗藏势力,不但贩盐走枪,还劫官府的道,所以他们总担心那天官府剿上门来,对下面的逃生之道可是挖空了心思,可是这些人偏偏是在外面行动作事时,被官府给逐渐打尽了,这里反而成了没多少人知道的隐秘。” “你是说这口井下面也有个地道入口么?”李连长走近井边。 “好几年前,我二哥作为浦滨一时风头无两的恶霸,我跟过他后面威风过些日子,那阵他带我进去过这地下暗道,在里面不止一处见到有地下水窖,我就怀疑是这个水井通过去的,后来我想到宅子外边的水道,我就猜那些地下水窖莫非也能泅水出去?” “你这当下是想摸清这处宅子底下的情况么?可咱紧要事不在这!”马老六也凑近来,踩着水井的石条口,往下面看,定神之下看见下面距得不过六七米就见到水面,正倒影着天空的苍暗灰云。 “三少爷你熟下面的路么,别咱在下面摸索半天,出不去又上不来。”金宝也跟了过来。 “要我认为这下弄清楚地道的情况对我们有好处,别等到出了事再狂急乱钻。”高飞看了眼身边的人。 水井的上方架着一个手摇轱辘,轱辘上卷着的绳子垂入井下,李连长伸手去抓住绳子,扭头看向徐三晚。 “你确定下面有通道?” “我没叫你们往这下面走,只是告诉你们,那天这里发生险命交关的事,往这井里跳下去指不定有出路,走。” 徐三晚转头看一眼天井周围的屋背房墙和过道,带头往一处过道走进去。 这几个借着一盏马灯发出的光,走过一个工坊当中,看着过道两边到处堆着码了数层高的大瓦缸子,很多是缸盖子作垫的承着上面的缸子,当中却有些还是糊着盖子的,不知里面腌的是什么? “三晚老弟,这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不会真有死人腌在里面?”马老六愣不防问道。 “要我说谁知道,当年的白练教余孽没准真把这里作了藏尸处也有可能的,还有一种可能是当年这里的暴徒为防清廷杀上门来对其围剿歼灭,不惜利用这宅子里的腌缸埋了毒气或者炸药,也是极有可能的,咱们就当是过了期的腌制品,别去撬开它,没准这里无处不在的大肚子缸真是这里的地雷。” “嘻,这没准能用来对付小鬼子。”金宝提高手上的马灯,看着屋顶下一堆堆码了几层高的大腌缸。“鬼子不是使用毒气来对付咱,咱也以毒攻毒。” “想得容易,即使这缸里真有毒气,可是你怎么利用,拿什么作为载体去攻击敌人,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专家。”高飞说道。 “说不定那一天这样一个人就出现了。”徐三晚随口地说了句。 经过一处屋间的穿堂,两边高大暗沉的空间下挂满着一排排灰白的布块,重重排排的垂在屋顶下悬挂的一根根竹杆上,伸进屋里看不到的暗处,还有不少由于长时间的腐蚀,布块和竹杆都已断落在地上。 “太他娘的邪乎了,这排排的布料当年是用来染色的么?这么好的东西后来就没人拾理么?”马老六抵不住问道。 徐三晚伸腿去踢了一脚边上一块高达四五米的布块,布块受力之下竟整面晃起来,甚至高处承挂的竹杆也发出承重不住的吱呀声。 “看出来了么,这都浆硬了多久了,当年这里的人用布来贩盐,把盐巴浸在布料里,凉干后,混进布袋中,到了目的地再洗出来,这批藏盐布没来得及处理,一直就沤在这里结碱生菌,以前听说过有人吃了这里的盐巴中毒死的,因此就没人再去碰过。” “莫非这布上的盐碱生成了亚硝酸盐?那可是剧毒物质。”高飞下意识捂了下口鼻。 “什么盐?能送给鬼子下饭菜么?把军营里的鬼子全毒倒,咱就能轻松把老谭和二哥救出来。”金宝用马灯凑近一布折挂下来的布块,见上面尽是霉黄斑白,看着都让人恶心。 “鬼子不缺盐,想拿他们当傻子,那有这么容易。”李连长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缺少一个制毒师。”高飞感慨。 他们进到宅子里的一处磨坊,坊间有两口大石磨,是以前用来研磨酱料或是酒浆的,只是多年不用,石磨上积满灰尘和蛛网,垃圾。 屋坊下的石磨看样子又大又笨,连其座基也是块圆环的大石头,顶着上方的磨托和磨托上两个上下磨盘,两个磨盘看上去都有近米宽,一尺厚。 上磨盘插着两根交叉的木推手,要使磨盘转动起来,得四人同时工作。 “你们往这两石磨身上看,看得出那儿有特别的吗?”徐三晚拿过肥宝手上的马灯,提过头顶,照着坊间的两口大石磨。 其他四个都只顾瞅着石磨看,马老六还顺着石磨转了个圈,说道:“你是说这两大石头疥瘩里有暗道?咋我就瞧不出这机关在那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阿鬼 “挖这地洞的贼人摆这缸子炸药在这,看来是要断其追凶,将这处地道口炸塌,可惜没能用上。” 徐三晚说着话引着大伙走进地道里,在充斥着潮湿泥味的窄道里走上一小程,又来到一处同样青砖筑砌的通道室中。 这回的道室两边的耳洞有一处却是条分岔路,徐三晚举着火把往岔道口里照着,说:“这里进去能找到另一处地道的入口,这回咱就不趟进去了。” 徐三晚回过头看见砖室的另一边,提着马灯的金宝正用另一个手推着耳洞口的一扇木门,便对金宝说:“你这么是推不开门的,有暗刮子的。” 徐三晚走到金宝身边,在门旁的墙上抽出一块松动的青砖,伸手进去摸出一柄绳头,用力往外扯。 设有尺余高砖砌栏槛的门洞里紧闭的门板咯吱响着从底下往上翻起,里面黑洞洞的空气中顿时扑出一股烂泥混着沤烂的水草的气味,呛得愣不防的几个掩鼻倒退。 徐三晚举火照进去,只见里面一条不过半人高的湿糊糊的泥巴洞道斜斜往上伸进去。 “这是啥去处?莫不是这里头真能通到外面的河道水中?”马老六顺火光往里探了下头。 “它往里进去上高处再往下弯,弯下去那头就是水道了,是不是?”李连长一旁也瞅着。 “不知那天咱用不用得上这里的暗道出口,但知晓有这么条路,要真遇上事了,没准能救命。”徐三晚说着将手中拉紧的绳子松回暗孔口里,翻起来的木头门又慢慢落下来,可见得这门后高处必有系着绳索承缓重力的转轴和吊轮。 “那咱这下要去的出口在那呢?”金宝看着徐三晚。 “这话问到紧要上了,记得这老宅院后面过了河道,越过一条屋巷之后有个城隍庙么?离得这里直距不过百米的,道口就在城隍爷的大屁股的座阁下,虽说眼下年景糟到不问鬼神,但庙里的庙祝还在。” 徐三晚又带头走进泥洞里,对在后面一一跟进来的人说:“知道那庙祝是谁么,就是当年带我走过这条地道的那老头,前几天我还去见过他,他还算认得下我,我给了他些钱,他把我当作比城隍老爷还要感念的人。” “那老头以前是个啥人,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不怕那天他见钱眼开把咱卖了?”老头低着头躬着腰问道。 “你要说谁不会出卖这宅子底下的秘密,我还真不敢肯定,但那老头我敢说他就是这地道里头的一部份,听我二哥说过,他一直就守在这宅子里头的,这底下不知有什么东西牵住了他,让他半辈子就没着落过,这宅院换了几拔人,那老头还阴魂不散的缠在这里,那天咱在这下面碰到什么恐吓的事,很可能就是那老头弄出来的。” “这么说他还是这底下的常客了?” “包括上面的宅子屋坊他都有法子摸上去的,不过他以前得过一次我大哥的救施,给他在仇家那里捞回了条命,对我徐家还念着那么份情的。” “这老头不会是白练教的后人?这地道下面莫非也有财宝?” “要有财宝,老头早飞黄腾达去了,据说他早年间也是个恶人,后来不知遭了什么罪,人一下就变得活死人一样终日厮守在这处宅院下,也不知他在干啥呢。” 说着话间,眼前走出到一个大土厅中,地厅虽说低矮,却宽阔暗沉,火把的光也映不见四面土壁,当中还立着数根一人环抱不过的土墩柱。 这里照样在一些墙边角落堆着好多陶缸,一个角落处堆着一大堆破烂的刀枪?戟旗鼓之类的,看样子是上百年前弃下来的家伙。 李连长在一处墙根儿下还发现两管粗圆的铁铸小土炮,不由兴致道:“这是上一朝的火炮?还能用么,咱拉出去能干小鬼子么?” “以前咋没注意到有这东西。”徐三晚递过火把照着地两支粗大的炮管。“管里头不会锈死了?” 蹲下来的李连长伸手摸进炮孔,拉出一角黑糊的纸放鼻子下嗅了下,说:“这堵的是黄油纸,一直保存着。” “这么说边上缸子里装的是炮弹?”马老六说着招呼金宝。“来,咱掀一盖子来瞅瞅。” “这下出去要紧,咱别耽搁了时间,就怕那头出了啥意外。”高飞在一旁地上捡起一把锈斑发胀的大关刀,感觉还挺重手的,一把插在地上。 “就是,回头咱找个时间再进来摸索这里面的古怪,能用来招呼小鬼子的没准不止这两门土炮。” 徐三晚打着火把向一个方向走去,火光照向另一暗处,光亮一下映出那儿站着好多白衣白帽形态各异还舞枪弄剑的人来,咋一见让人吓得一叫。 “这些是腊人。”徐三晚用火照着那一堆挤挨的人像。“这以前的主人或者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他们曾经闹过革命的先人?” “我还以为撞见鬼了呢,瞧这一个个白惨惨的还举着幡子挥着白布,真似极了那装神弄鬼的异教组织。”马老六自觉晦气的往地上啐了下唾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根筋 位于老旧屋巷边的城隍庙是个三间土房子合并的屋庙,或者是因为年久失修和不善经营,两边的偏房不是漏了屋顶就是塌了墙垣,只剩处中的大土屋尚算完整。 大土屋的前面一小遍空地上到处长满了杂草,只得一个石炉鼎立在门前一丈开外,里面泡着一肚子雨水,浮着些香梗和枯枝树叶。 庙堂大门开在离地三尺有高,台阶上去照旧有屋廊檐伸出,门台过去破旧的大门闭着,忽地一小声吱呀,门缝分开处,里面有个人影向外面窥看。 “三少爷,俺老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随意进入宅子底下,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地下的事,可你眼下是摆明要跟我对着干了。” 屋里从大门后转过身的老道士对庙堂里的几个人当中的徐三晚低声责道。 庙堂里一尊坐在供台上方的城隍神虽显得彩绘斑驳,满身尘垢,却神态庄严地俯视着下面砖砌供台上坐着的四人。 堂里除了这一长条供台,别无它物可供人坐歇的。 屋顶上的琉璃天窗将天底下的月光透进堂里,照着破落威严的城隍和他脚下的五人。 “鬼叔,也不想想眼下是什么时世,要是可光明正大,自由自在,谁稀罕跟耗子一样钻泥洞。” 徐三晚问马老六要了根烟点燃吸了口,苦着脸接着说:“咱也不是要搬进下面去,只是需要时要借条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有了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你们必会打这底下的主意,这是犯了我的禁忌。”阿鬼在堂地上来回踱着。 “鬼道士,容我斗胆问一句,这下面有什么让你放心不下的,你这么守着底下是为何呢?” 阿鬼目光阴狠地瞅一眼问他话的马老六,少顷,道:“俺为何要对你们说起,多年前我就受人所托,守着地道里面的东西,虽说东家早就不在,但俺得信守承诺。” “就这么简单么?我看不是,要不你指个明示给咱,底下那些东西不能动,那条道儿不能走,咱保证不碰你的。” “我要的是绝对的清静!”阿鬼对徐三晚的话严厉顶撞。 “废话!”先前被阿鬼施了一道迷药差点昏晕过去的李连长也狠道:“这地头上谁阻止我跟鬼子斗下去的,谁就是我的敌人,我可不管他有那儿的禁地。” 阿鬼听得这话,看见其他人都显是默许的样子,他显得敢怒不敢言。 “时候不早了,咱先走。”徐三晚这当下站起来,扔掉烟头,对老道士说:“鬼叔,考虑下咱们的说话,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咱的,绝不会看着番帮异族在咱地头上横行霸道。” 一会,阿鬼像刚才那样站在门后从缝隙往外看着那几个消失在庙前的屋巷里,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圆,显是极不甘心。 在避着敌人的眼目偷偷返回湾镇的路上,大伙还谈着那个阿鬼。 “那老家伙之前是个道士吗,咋让人起个称呼这么难听?” “他怎么可能是个出家人,绿林人士倒是可能极大,瞧他那样子身上至少背着十条人命,不然都衬不起他那双凶狠的眼睛。” “这话算你猜对了,我以前好像听谁说起过,他年青时加入过义和团,反击外强入侵,还是他最先出了拳的,相信他不会出卖咱。” “你们说他到底在底下守着啥呢,那么顾忌着有人知道那地道下的秘密?” “要我说可能真没啥秘密,他没准是在为谁守灵呢?” “你是说那里面某个密室里放着他至亲还是故人的灵枢?”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五人沿着山路往徐家湾的后山返回,刚走近后山的路段,就听到山头那边传来连续的枪声,而且一声比一声清晰。 这时天也渐蒙蒙亮起,晨光下见到两个人首先从山头往下冲了出来,正逃命的向山下狂奔。 不一下,端着枪追击的日军也接连的从山顶上松树下冒了出来,三八大盖打出的烟火在晨光下还是显得很扎眼。 “他娘的,我就估着会出事!一定是谁捅了马蜂窝了。” “镇子里这回没个带头的,这是谁闹的事?” “十成是麻生带着他挑家的人闯鬼子军营了,他真是急疯了脑子非要往鬼子枪口撞。” 几个人加快脚步迎着那两个逃下山的人。 丛林,乱石,草丛间往下逃的人,当中一个跑得急了扑倒在草丛坡石上连翻带滚的。 可是后面追杀的日军紧密射出的子弹却没有放过那个怕得呼喊出声的人,将他击倒在一块石头上趴着不动了。 剩下的一个倒是机灵的钻在树木的阻挡间,子弹疾呼着从他身边和头上方擦过,他还会占着有利地形,用手上的盒子炮向上面的追兵回击。 “是周大轮子!”徐三晚总算认出那个躲逃下来的人,他闪到一处草丛下,对身边的几个叫道:“咱分散开去找处躲起来,让鬼子跑过身了再一起开枪,他们有近十个人,就要一下子干掉他们,别让他们有回过身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探营 山头的军工营里,大门进去的操场地上,摆着一排昨夜偷闯军营被打死的几条尸体,近处的一根旗杆子上还吊着个奄奄一息的人。 日军联队指挥官三斩大佐和几个手下站在离这些抵抗者十来步处,看着那个被绳索捆绑双手吊在旗杆子上的人。 “往后继续加强营部的警戒!让这些自投罗网的人来一拨死一拨,他们还不止这些人的。” 三斩对身边一个营部指挥官说道。 鬼子官应诺的点下头,说:“警备布防设得非常隐固,队长请放心,地牢里的两条大鱼没有人能救得了。” “大佐,你这招设诱伏敌之计看来是起了作用。”另一个手下在一旁攀附道:“那两个死囚在这些抵抗者当中必是重要人物,他们还会继续飞蛾扑火。” 这话让三斩想起他曾经被怪谭用枪指着脸面的情景,真想这下就要把人拖出来吊在旗杆下暴晒个三几天,但他觉得让这个人活着,更能困扰他的敌人的斗志,没准那天又会来一场偷袭军营的自寻死路。 对于抵抗者眼下会作出怎样的反抗,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担心,因为这里已经撑握在他军力之下,再不会出现成规模的袭击,敢来营救的必是顽固的抵抗份子,何不让其有目的而来,省得他出兵无目标去寻。 三斩忽然想起昨天山头上挖坟的事,对他的手下问道:“高处的山坟已派兵驻守了吗?那可是件大有利可图的事情,往下要想办法怎样打开它。” 手下中队长应道:“已照您命令,安置一个小队的人在陵园里面,从岗楼方向望过去,阻挡视线的树木都已砍掉,队长可从岗楼上看见那里的一举一动。” “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对上面过来联络,视察或是任何军事交接的人都要绝口不提。” 三斩说这话时,目光严厉地看着他身边的三个手下,立马得到那三个的心领神会,严肃地应诺出声。 可是有一个跟着想了下,犹豫的对头目道:“队长,有件事我该及时报告你,昨晚通信部接到师团部的消息,说不日将有两名陆军总部派委过来的武器专家带着一项实验行动来我联部,要我联部无条件协助这个小组进行一项秘密实研计划!” “是么,那两名专家是什么身份?”三斩神色凝重,可能想到他要挖人祖坟的行动要搁置了。 “报告队长,听说是关东某部派过来的实验室专家。”手下凑近三斩耳边低声道。 “八格!”三斩脸现恼怒。“为何要选中我联部,是嫌我这地头还不够乱么!?” 想到上方派来的军事行动有可能让敌方知悉,会引来的阻扰,他就觉得心烦,相比帝国的野心,他更想着独霸一方为所欲为的为自己搞财富。 大门外,老鸦头在两个鬼子士兵的协恃下走了进来,他头一眼看见那个吊在旗杆下的人,面色紧张了一下,嘴里骂着道:“我就那么一说,你们真敢来救,这不是找死么!” “太君早上好,这么急着招在下过来,想必是有何喜事。” 老鸦头见三斩藤枝看见了他,便快步迎上,一脸讨好。 三斩定睛看着这个奸人走近来,一不发一言,似乎满有城府的,这让老鸦头一下都猜不着太君想对他干什么? “姚鸦子,你给我看看这些人,在他们的队伍里是不是骨干份子?” 原来三斩要老鸦头过来是让他辩认一下这几个偷袭军营的人是不是抵抗组织里的重要人物。 老鸦头对地上的尸体的面目看过一眼,再把目光定在吊旗杆上的麻生。 “听说这个人昨晚相当英勇。”三斩也看着麻生道:“战斗打到只剩他一个人,还在负隅顽抗,你瞧他身上枪伤不少,还能挺到现在,想必也是个带头者?” “队长,您有所误会了。”老鸦头回头看一眼三斩。“这些人我以前见过,他们是同一个帮会里的人,他们的头是那个关在下面的花二,昨晚冒死闯进来只是为了救他们的老大,尤其这个吊杆子上的,跟下面那个是很好的兄弟。” “这么说这些人不是真正的抵抗份子?混蛋!”三斩气得骂道:“愚昧的莽夫。” “也算是,他们是一伙的,对抗皇军也算出过力。”老鸦头为讨好太君,改变了说法,他也不知道这些话对鬼子有没有作用,只想自己不被嫌疑和防范才好。 这时,吊杆子上的麻生从昏弱中转醒过意志来,他发现日军当中站着的老鸦头,还显得激动起来。 “老鸦子,你告诉我,我兄弟在那里?他还活着吗?”麻生挣扎着对老鸦头喊了句。 老鸦头想到昨晚他还对麻生说过,花老二被关在军营的地牢里,再不救人就没了,今早就见麻生因他的话给鬼子送上了性命,只觉得麻生是把他当作鬼子的帮凶了,只得愧然笑了笑道:“早知道告诉你只能害了你,我何不说他死了。” 麻生困难地抬起头往上空看了一眼,拼力喊道:“老二,是我没用,救不了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双面人 军营大门处,除了两个机枪手和两个站岗的士兵,这时还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视察勤务的曹长值日官,这人对门口几个士兵指手划脚的一顿训话,末了还威严的盯着他们几个,见他们都站得笔直或严阵以待,才心满意足的欲回营里。 值日官无意往大门外一边路上望去,这就发现路上走来的三个兵士,其中一个只是行动组员中的伍长下士官,都无非的显得疲惫而匆忙。 值日官出于职务之责,觉得有必要再呈一呈官威,便站定在大门处,严肃地看着这三个兵士走过来。 “还没进这鬼子营,棘手事就来了,这看着我们的人是个曹长,腰带上挂着军刀,应是负责当日勤务的,咱们要小心了。”高飞看着那个一脸逼视地对着他们的鬼子曹长。 “这人看样子多半不是防范意识强,是要装腔作势呈官威?”李连长也看着那人。 “啥大不了的,要真被盆出来了,那就先下手为强。”徐三少不免有点大咧咧。 “你可别!这次搞砸了,咱要进鬼子营就别指望了。”李连长看向徐三晚。 “哎,你三个,跑步过来!”戴着深度眼镜,人中处留着板刷胡,年纪见长的鬼子曹长扬手指向路上的三人,嘴里喝道,他显然已不能容忍这三个在他视线下步行,对他没一点敬畏之意。 “这鬼子拿鸡毛当令箭,叫咱赶到他面前,要小心了,这回要真编不过去,那就做好下手的准备。”高飞说完这话,冲那边用日语应得一声,立即跑起步来。 “记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话。”李连长跟着跑起来,回头对徐三晚甩了句。 高飞当先跑到值日官跟前对他行了个哈腰礼,报出自己身份和职务,是昨天受命向山林外围巡逻警戒,担负大佐出行安全的某个巡兵小组的带头。 高飞是套用了那两个在荒废茶楼里被逼问过的鬼子当中一个的身份,因此他也知道军营里某支巡逻队的情况和班队领头的名字。 “你们三个昨天就被派出去,为何现在才回这里来?”值日官审视着眼前的三人,觉得当中那个年纪较轻的对他态度轻漫,这让他很不高兴。 “报告曹长,昨晚被临时命令做了那个大坟头的守卫,今早才调换的,就近回来休息。”高飞大声应道。 “你,八格!什么态度?”值日官一下忍不住徐三晚的样子,伸手抄住他衣襟,吼道。 “我是山下芥木队长的同乡,京都来的。”徐三晚大叫出声,这话是之前高飞教他说的,他说得顺口的日语就那么一两句了,想着开口就把人唬住。 这曹长果然被名头给震住,一下松开抓人的手,却又落不下脸的样子,想了下道:“队长的同乡那又怎样,我跟天皇还隔着几条街呢,对官长不敬,就是我大日本皇军军规之大忌,你不懂么。” 见曹长一下有点懽逼,高飞向人致谦道:“官长,我们累了快一天一夜,该回营里休息了。” “你不知道我名字么?”虚荣心强的值日官拉着脸面看着高飞。 这话让高飞脸色也有点紧张了,他那里得知眼前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只得又致谦道:“曹长大人,实在太累了,脑子不听使唤的。” “你记不起我的名字,可就麻烦了。”值日官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去要抽指挥刀。 按理说这鬼子曹长是军营里协调日常事务的,成天在营里晃来晃去,营部的士兵应该都知道他这个人,不知道那肯定是有疑了。 “混蛋,我是山下芥木队长的同乡。”见势头显然不对,徐三晚又大叫一句,想借此转移这鬼子曹长的注意力,好让高飞和李连长见机行事。 这话这回不好使了,曹长一下触怒起来,抽出指挥刀跳着脚反对着嚷张:“嘎!嘎!嘎!那又如何,山下队长这下还躺在师团部呢,还不知回不回得来,你要举报我么!” “吔,咋的啦?咋的啦?”这时,忽的从军营里走过来一身黑衣戴着礼帽的人,和气又讨好的喊着话。“松本曹长,这是咋的啦?为何发怒?” 这出现的人,直教扮作鬼子兵混进军营的三人好一下意外,都紧张得就要动枪子。 来人却是刚陪三斩藤枝回到营里办公房去视察跟着折返走出来的姚老鸦,其实他离得不远就已认出大叫大喊的徐三晚,他还站定了一下,心里惊吓着,想着这三个莫非又是想进来救人的? 看着鬼子曹长跟这三个过不去的,想着自己要不要回避,别趟这浑水? 看着眼前情景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之前就想着要做双面人混过眼下的险命时世的老鸦头,忽觉得眼前正好是讨好另一方的机会,要不想一旦离开鬼子的视线,就被另一方的枪子给收拾了,当下真得要有所表现。 因此老鸦头这下跑过来就想着打圆场,让他们三个蒙混过关。 这时,鬼子正握紧95式指挥刀对着要进入军营的三人,两边门口守卫的日军看着不对劲,也都对他们抬起手上的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妇人 说实在临急坐在三轮摩托斗上的三斩藤枝也挺揪心的,他刚才接到师团部的电报告知,从关东过来的专家小组,已从上海转乘一艘商务运输船将于今天夜里抵达徐家湾港口。 这让他不免措手不及,他这下要下山到港口去视察,看作为军事中转基地的港口有无任何安全隐患。 三斩想到这个生化武器的实验组行动如此隐秘,连上面都不能预测其到达的准确时间,昨天电报上还说不日将到达,没料今天就要现身,因此又加追一道密电,电令中还强调三斩务必协从这个行动组在他联部所采取的任何行动和命令。 这个问题很严重,三斩很担心这个实验组到底带来的是一项什么样的行动计划?不止行程如此诡秘,甚至得上头人物的重视! 这些即将现身的人和行动计划是否已遭到敌方的追踪或打击?会不会因此给他辖军驻地带来严重的损害? 这使得三斩突然把自己的行程叫停,往山下去的队伍停在镇中广场的路上。 “田中君,你来给我分析下,这个实研小组为何要选中我联队驻地来进行他们的行动计划?” 三斩对从另一辆三轮车斗上下来的少佐参谋说道。 少佐参谋官有点茫然地摇头道:“队长,不会是因我军新建好的实验室设施完备,而且地处偏僻,又是军事中转地,这些条件对他们有利。” “废话,你就没想过这些人的到来会带来什么危险么?他们真是来做实验的?还是带着什么行动目的?” “抱歉,目前我可真猜不到这个行动组的目的,队长,我们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么?” “让我想一下。”三斩走过几步上到小广场的石板条地上,他环顾一下四周灰旧破落的房屋建筑,这下还不免有点担心某个黑糊的窗洞里射出一发要他命的子弹。 不过他都快有一年没遭过抵抗组织的偷袭或刺杀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三斩藤枝周围站着十来个鬼子兵和两个下级军官,除此之外四周鲜有人影,虽说日军现在已解散之前的劳工营,但出于维和共荣政策,还抓了不少人进来山镇起居谋生,可惜还是掩盖不了战火洗劫过后的苍凉败落。 两三个挑着担子的挑夫从下面路上走过来之后,屋巷的下坡处走出一个柱着棍子躬着腰背的老妇人,看样子衣袄破旧,面目脏污,花白的头发篷乱而结硬。 老太婆肩部挎一个竹编提筐,行路缓慢,还撑着棍子,看见广场上的日军,也只顾继续她的行程。 三斩无意中看见路上这个像是拾荒的老女人,好像也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对这么个走路都困难的人,根本触不起任何意念,只是一昧想他的心事。 “田中君,你立即组织人员将山下的实验室搬迁上高处营部的地牢里,务必今天就要整个迁移安置好,这是原来就计划要实施的方案,既然要来这么一个特殊的行动组,他们的行动就应该有一处更为隐秘的场所。” “可是地牢里关着那两个重犯,这会给实研小组带来危险么?”参谋官想了下道。 “加强地面的防务,增派狙击手和哨兵!”三斩唬起双眼瞪着他的手下,强作发狠掩住内心的不安。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即将到来的人物要比关押在地牢里的那两个更让他担忧的,得把他们隐藏起来才好。 “是!”参谋官应声便立即跳上三轮摩托驱车驶去。 三斩也跟着坐在窝斗里一路滑下下面的海港。 那个离开镇中广场的老女人,拐过一条巷路向着昔日的徐府方向走去。 老女人从垂搭着眼皮的双目翻起似乎与她年龄不相附的瞳仁,一双眼里透露着坚毅。 她向前后路上的光景望过去,神色里除了警惕,更多的是感触。 待她从一个挟巷走过,出到另一条巷路口,她向一边望见不远处徐府的大门庭,便只顾侧在拐角处死死看着那里布防着的鬼子岗哨和枪防围垒,还有门前空地上停放的轿车和军卡。 老太婆的脸上显出明显的颤抖,致使上面的一条条皱纹都变得硬绷了一样。 她甚至眼里闪出了泪花,嘴里不知喃喃说了句什么话。 忽然,老女人看见路上向她走过来一个一身黑衣戴帽子的老男人,她看着这走来的人,瞬间,眼神激动了一下。 老妇走出路上,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火柴盒子,等到路上的老男人就要经过他面前,她犹豫着打了声招呼道:“老乡哥,我能问你个事么?” 从上面的军营大门离开,一路走得心神不宁的老鸦子忽听到旁近有人问话,他这才站定脚,正眼去瞧这个说话的老女人。 “妈啦巴的,走开,也不瞧瞧自个啥年纪了,还敢叫我老哥。”老鸦头冲老妇拉起脸色,步子也跟着迈去,他看向离不得不远的日军指挥部兼最高指挥官的官邸,想着过去跟门外的鬼子混个脸熟。 “我以前认得你。”老妇犹显不甘的看着老鸦头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人 卡车一个转向将车后倒到小院门的近似才停下,小院门的宽度明显进不了这辆大军卡。 一个军曹从副驾驶室里开门跳下来,向卡篷里大声催促,两个士兵从车后跳下来,将后拦板放下,卡篷里另两个士兵将靠近车尾的物件推至边沿,让地上的人够着手扛起来。 “这是干嘛呢?鬼子又去那杀人越货回来?”三人还站在近处。 “机会来了。”高飞对身边人说了句,便向那军曹走近,用日语问道:“班长,需要人手么,我们三个正好闲着。” “还用问!快过来帮忙,后面还有车要来的。”军曹向他们往卡车这边挥手。 卡车上搬下的物件很快让人看出是化学实验室里的用具设施,箱子里装的是各种玻璃器皿和支架,都是散凑作一起的,车上还有生化服,毒气罐,氧气瓶各种器具塞满车卡里。 因为得到上头的电令,岗哨也眼瞅着需要人手,也就不阻拦他们三个扛着物品往里走。 “这真是走了狗屎运,我没估错这是往地牢里搬的用具,鬼子要在下面作实验室。” 三个人扛着东西经过围院的小操场,李连长偷偷说。 “这会把他们两个当实验品吗?”高飞看着周围。 “要真捞不出来就成两废人了。”扛着个毒气罐的徐三晚歪着脖子。 他们看见操场两边的房子窗门紧闭,却隐见里面有人影,空地过去那座围墙边的假山处几个守兵散开站在边上,假山两边的围墙还依墙新建了暗堡式的掩体,假山后面竹林子过去是监狱的围墙和屋顶,上面也有站岗的日军,更显眼的是监狱的岗楼离假山也就三数十米。 三个人都不无脸色发凉,这要是明火执仗的劫牢得有多少人填枪子!就算是使用什么法子都很难从这遍地面上经过。 一个站在假山近处的日军小队长正抵着军刀,目光严厉地盯着这些搬扛物品走过来的士兵。 约有二百平大的假山都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拼砌起来的,最高处也有个十多米,有些错落的末顶地或倾斜处还盖着泥土长着杂草小树,看样子好多年就没人拾理过。 假山近中心处原来有个类似于天井的小空地,之前由于里面生长的杂树野藤盖住了井口,日军从海上轰上来的榴弹炮刚巧炸在小天井里,把下面掩埋的石门炸了出来,鬼子发现了这个露出的石门,便从假山外面开了一条道进到这个小天井的石门处,把石门炸开就发现了下面的地牢。 三个人在鬼子小队长的严目注视下走进假山当中的小道,由门岗带领着走下环型地道,转了一大圈才落到地厅的入口。 地厅里应是装了电话,之前就在里面的军医和几个士兵指挥进来的人把东西搬到大水池中的圆地台上放下。 这时还有好几个工兵在给地厅通上更亮的照明电路和排水,用木头在现场打制手术台架子和物品存放架,圆环走道上还站着几个守卫。 一下变得热闹起来的高大地厅,使得有高度不一的洞穴里关着的人也靠到铁栏边往外看着。 通往水池当中地台的铁桥正接近关着怪谭和花二的地洞,洞口两边各站着一个守卫,那两个靠坐在铁栏边的干草团上,目光阴沉地看着走道上经过的鬼子兵。 地台那里工兵给一盏大功率白炽灯通上电,灯光一下投向走近铁桥口的三个人,他们的身影脸相很明显地给洞穴里的两人看在眼里。 三个人也匆匆看了洞穴里的两人一眼,徐三晚经过时还从抓着肩头毒气罐的手腾出三个指头示意了一下。 老谭和花二有一忽儿显得精神振作,可旋即又回复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可能也看出来进来施救的人只有三个,劫牢这事明显干不得。 地厅里的鬼子兵比他们三多出五倍有余,还有的在跟着进来,他们三凭什么能把重囚带出去?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个上好的地牢,肯定是为那帮造墓奴打造的。”趁放下东西歇力之际,徐三晚环顾偌大可传出回音的厅洞,还禁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旁边从顶上吊下来的铁链子。 “你真确定以前那帮挖坑的人是从这里过去那边的?”李四弟放下东西,听了说话,问道。 “这数个一圈儿挖出来的洞穴,如果能从痕迹上发现那一个以前是没有关押人的,那一定就是条通到徐福墓下的通道。” 徐三晚说出他的看法,随即注意到他手头的铁链,说:“这些铁链子每一根看来都能承百斤以上的重量,当年要不是用来悬棺椁的,还能有别的用处吗?” “这件事可不要让鬼子知道。”高飞发现已有日军注意到他们停留。 “快快,抓紧干活!”站在地厅入口的军曹向他们呼喝。 “这下怎么着?”走过水池上的铁桥子,高飞看了眼正对着铁桥的洞穴里关着的人。 “出去想办法,这回你会飞也没用。”李连长从后面顶了高飞一下。 “就怕没时间了,鬼子很快会把他两个按到手术台上。”徐三晚看着陆续搬下来的器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洋人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山镇下面日军营面前的一个海港口,一堆日军围在码头边上,望着远处海面上一艘耸着一根大烟仓有着两层船舱的商务船开进港池。 站在船头处的一些人向着码头的人群处挥手,他们也许是日军的眷属和侨民,因为这是一艘从大城市过来的商务船,当中也不止日军要接待的人,也有从这里上岸来寻求利益或去往他处的人。 站在码头边上人群中的三斩藤枝戴着软军帽穿着军大衣,面色严峻地望着驶来的轮船,即将到来的事境如同海上吹上来的冷风,让他双手互抱着收紧大衣的身围,对身边的参谋说道。 “田中君,他们为何要选择一条旅客混杂的船只过来?不怕有人破坏行程么?” “队长,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田中参谋面色有些尴尬。 “你什么都不明白,怎么当的参谋。”三斩不免心情焦虑,这下却是想念山下芥木在他身边的日子。 “队长,您看船上有我军的护卫,应不会有敌方人员混进来,也许他们行程太紧凑,才不得不搭乘此船。” “是么,希望如此。” 船渐渐靠岸,船头出现的人也比之前多了些,个别高大的身影明显有别于东方人,跟日本人的身形更是有差异。 三斩藤枝发现船头有戴着礼帽穿着大褛套西装的人正与他目视,这让他多了个心眼,这样的人的出现会不会与这个他要迎接的行动组有关? 不出三斩所虑,船上下来的一伙人由几个持枪卫兵护着向他走来,这些人当中走着几个身材魁梧的西洋人,明显是与他要等的人是同行。 便衣着装扮作商务人士的专家组带头人与三斩握手互道问候,随即向三斩介绍他身边站着的一个面色阴沉目光犀利的西洋人。 “大佐阁下,这是纳粹德意志临急授命而来的国家秘密警察成员,这是负责人史密斯先生,他此行目的与我军行动组的任务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三斩大佐都忘了与飘洋过海而来的国家秘密警察寒酸一下,便带头走去,这让包括史密斯在内的几个秘密警察成员都面带愠色,却也不拘这小节的跟去了。 在日军指挥部兼三斩的官邸里的会议室,三斩和他的参谋官一起与行动组带头人之一的藤原二十,还有德国盖世太保组织的克里斯夫史密斯先生和他的随行翻译围坐作一处说起一件令人惊恐的事。 一开始藤原二十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卷宗摆到三斩面前的桌子上,翻开页面,指着贴在文件上的一张照片,道:“大佐可曾对这个女人有何印像?她也许就是您现在拥有的这座府邸原来的主人之一。” 三斩藤枝看着案宗上照片的人像,是个五官端庄,眉目英秀,脸形标称的女人头像,再看下方还贴着一张这人的艺术照,发现她身材体态也是那么均称,不禁瞪大了双眼,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这个美人。 “不曾拥有过,说说是怎么回事?”三斩合上卷宗显得不屑一顾的抬起头来。 “她也许是要你命的人!”与三斩处在对面的史密斯看着他有些傲慢的样子,又听了翻译的话,便忍不住出言不逊。 “是么,我到想领教领教,她是怎么要我命的。”三斩对西洋人显然不怎么友好。 “这位部长,是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么!?”史密斯神情严肃的看向藤原二十。 藤原二十便即认真的看着三斩。“队长,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您且听我说来,她原来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家生物化学研究所的专家,在细菌传染及流行病毒传染研究方面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作为同行业人我也很佩服她在这方面的成绩及学说。” “上个月,也就是在前些日子德国最高统帅希特勒下令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区,派出军队和党卫队镇压该地区的反对民族和抵抗团体,为即将入侵整个捷克斯洛伐克作前沿扩张。” “这名叫作徐霍克拉风帆波拉的女人早些年已在当地成家,丈夫是一家化工厂的懂事,是反对德军占领苏台德区的共和党领导人之一,因此遭到希特勒的秘密警察的抓捕和逼供,包括这个女人和他们的一个四岁儿子也先后被关进德捷边境设立的一处收押抵抗组织和犹太人的集中营,以威胁她的男人交出抵抗组织的名单和地址。” “随后她的男人死于集中营的刑讯逼供,党卫军也间接害死她的儿子,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这个被抓进集中营的女人之前已用自身接种了一种暂时还查不出从何种走兽身上提取的流感细菌,散布进了集中营和合并在一处的军事练习基地,致使那里两千多德军和党卫人员短短数天内大面积感染这种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毒,而且现在还没研究得出医冶这种病毒的药物。” 这回三斩藤枝突觉害怕的叫起来。“这女人呢?现在那里?死于集中营里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交错 这之前就在三斩藤枝带着一行人乘坐乘用车或三轮摩托经过往镇高处的陡坡路时,那个化装成普通人背着行囊的女人在某条巷子的暗处,看着离她几十米远的巷子口路上经过的车和人。 当她看见有步兵护送的车队当中有一辆三轮摩托车经过路灯下,灯光映见车斗上坐着的与日军着装格外不同的穿着皮衣戴鸭舌帽的西洋人,她明显呆了好一下。 要不是随行的步兵发现巷子里有个人影站着,要去查看,这女人还不知道该有何反应。 随即她赶紧掉头走到一处窄巷子穿了进去。 女人本想到下面的街区去找客栈投宿,但是发现的人让她躲进房屋间的窄弄里,还一阵心思顾虑,似乎出现的人严重威胁到她的行动,让她不得不考虑她眼下的动向。 于是她寻思了一阵之后便快步向山镇下的军营方向走去。 就在三斩在他的官邸与到来的人会谈的时候,镇子里那处作为隐秘据点的小屋院里走出一行数个日军打扮的人。 带头走在前的还是那个粗通日语的高飞,后面跟着李连长,徐三晚和马老六,金宝,还有刚刚缓过劲来的周打轮。 他们这一行是要到山下的日军库房去偷毒气弹,就想着冒险拼命搏一回,向关着花二和老谭的地牢上面的明哨暗哨投一通毒气弹,再进去把人抢出来。 几个人偷偷躲在暗影里走在屋檐下拐进通往山下的陡阶窄巷。 走在最后一个的马阿六,发现前头跟着的家伙走得似乎有点腿发软,便冲出两步伸手搭着人的肩头道。 “这哥们,是没吃饱呢?还是今早上的鬼门关把你吓破胆了?” 走在周打轮前头的金宝听得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周打轮的脸色在暗影下都有些显眼,便站定一把抄着周打轮的衣襟将他作势抬起,低声喝道:“八格!勇敢,狠起来的干活!” 周打轮这才强打起气势仰头喊出一声。“嗨!” “小声点,别把鬼子给招来了。”徐三晚掉过头来。“轮子,打起精神来,要不是咱临时缺人手,就不会拉上你了。” “往下咱得发展些能力强的人手,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能跟咱融到一块的人。”马阿六跟上来说。 “要我觉着大屋子里窝着那个贼精是个人才,别看他一副死乞白活的劲儿,要真有事临到头上,可也不是稀里糊涂的人。”徐三晚道。 “那今夜的行动要能顺利,跟着就拉他出来救人,是骡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走到镇子山脚下的一处巷子口,李连长向着前方离得不远的街市上通过来的路口看去,说道。 这时已近凌晨,四下里一遍寂静,就连路口照明的灯火也已熄掉,天色下到处暗影重重。 他们要经过前方的街市进入下面的海港码头,几个人装作小队巡逻兵的走上镇子口与街区之间的一遍空地,这是以前用作赶墟日的集市地。 才走得一半,忽听到街道的十字路口下方传来一声枪响和鬼子的呼喝声,几个人都一下停在大遍空地当中。 “听声音是朝我们方向来的。”高飞向凑近的人说了句。 “鬼子抓人么,会是谁?” “不会是咱们的人?” 这才犹豫一下,就发现前头的十字街口从下面奔跑出一个人影,看样子戴着草帽还背着个背包,这人在十字路口停了不过两秒,回身望了一眼,便向着镇子口的方向奔来。 跟着就见两个搬着三八大盖追上来的鬼子身影出现在路口下方。 “撤回去!”高飞猛的低喝道。 “来不及了!鬼子会瞅见咱的身影。”李连长接口道。 “这跑来的人也发现了咱们。”徐三晚看着那奔来的人过了街道口猛地停住了,离他们也是不过二十米的。 这人当下应该是很悔恨黑夜下的视线模糊,让他没发现前方有鬼子的同类,危急的把自己给撞了过来。 后方一发子弹飞过来,感觉是从这人身边擦过了,让他更加绝望的不知进退,他本想着穿进镇子里就很容易躲过身后鬼子的追击。 “跑过来!咱不是鬼子!”徐三晚突然用当地口音向这愣住的人喊了句,也不知人听不听懂他的话。 “相信我!要不你也没路走了。”徐三晚冲出去向人奔近,作势把他抓住。“嫌命长么?半夜三更的你招惹鬼子干啥!” 徐三晚抓住这人的肩膀和手臂,却感觉这人的身骨肉不像是男人的身体,不由得看向他的脸,却发现这人脸上不知抹了什么弄得到处污黑巴渣的,加上黑暗下,根本看不清样子。 跟着跑近来的高飞向街口高声喊道:“不要开枪,人已抓到,我们是巡逻队小组。” “你们是什么人?”被抓住的人听得高飞说出日语,又甚是惊疑。 “你要挣扎,我可就得用力了,要不咱几个都得暴露。”徐三晚发现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更加确定这人是个女人,但黑夜看不清楚她涂了什么油泥的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幽灵 那个昏迷被丢在屋巷里的日军小队长,是被搜寻外留人员的鬼子兵发现踢醒过来的。 这人醒过来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火辣辣的虚弱无力,士兵把他护起来,才没走得两步又摔倒在地。 再次被护起来,还觉得胸闷难忍的咳起嗽来,唾沫星子喷在两个护着他的宪兵身上,遭到了责骂和呵斥,他只得强打精神往高处的军营走去。 这小队长走在路上,意识逐渐清醒起来,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气得直要找那女人算帐,可这下直觉告诉自己是感染了风寒,加下部队的回营令,只好强打精神往回走。 这小队长回到营门口时,已感觉到自己后脖颈处肿得让他连头部都转动不了,那肿起处像火烧起来一般的灼热,甚至身体的虚弱和发烧,咳嗽让他快要走不了路,只得让两个守兵护他回去宿舍躺下,想着睡一觉明天症状就会减轻了。 日军小队长让人护着回到宿舍时,那个藤原二十和史密斯一行人出现在军营大门外的路上。 这之前,史密斯打发几个随行的亲信往山下的街道去投宿,实质上已展开对那名叫作徐霍克拉,风帆波拉的女人的明察暗探,因为时间实在不容许他们放松使命。 这时的藤原二十出于习以为常的防范意识及专业形像,给自己和与他随行而来的几个手下戴上口罩。 史密斯先生出于行动的配合也给自己和一个亲信戴上白口罩,还对藤原二十友好提醒,等下实施病菌转移时,只戴上口罩并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藤原二十回敬说他自然知道,这下不是没到时候吗。 这行人行色匆匆,却忽略了对自己的行动环境采取一行紧要的防范措施,即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军队如发现有官兵出现发热咳嗽症状者,立马强制隔离起来。 他们甚至都没有想到要让外出扒人回营的宪兵戴上口罩,还以为自己是赶在了危险发生之前来到了这里。 却是三斩藤枝意识超前的让去下面万兴商会找寻姚伢子的士兵备上了防护服,因此从头到脚被人下了套的姚老鸦子出现在三斩面前,使他看上去像个幽灵,尤其他的头套只有两个镶着透明玻璃的孔洞。 “队长,这是为何?您是要对我下死手么?我那儿做错了?”惊慌失神又非常憋屈的老鸦头很不明白眼前这个鬼子头子为何要让他套上这身灰白的装束。 因为在他老鸦头看来,只有发生瘟疫或者投毒事件才会出现这样让人怵然的服装。 老鸦头刚要用手摘下头上的布套子(这是用密纺布里外做了两层,局部夹着绵花的套子,让他感觉呼吸都很不自然),立马被一旁看守的士兵踢了一脚,出言警告他不要乱动。 三斩在一间办公室里隔得数米远看着进门处的老鸦头,好一下才出声道:“姚鸦子,临危找你过来,你应该懂得我往下要问你的话有多么严重了,你如有半句隐瞒或是撒谎,你眼下的穿着就是你的寿衣。” “队长,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么?”老鸦子作出要向队长走近的举动,立即被三斩喝止站在原地不要动!看来三斩是把他当作一个潜在的传染危险。 “队长,看来您是信不过我姚鸦子了,我姚鸦子何时对你说过隐瞒和撒谎的话了。”姚鸦子在闷实的头套里咕哝道,他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鬼子往下要问他什么? 三斩命人给姚老鸦一把椅子坐下,像审犯一样在办公桌那头看着他道:“以前这家大宅第里头是不是有个叫徐风帆的女子?” “有的。”姚老鸦立即回答说:“那是这家主人的二女儿,听说早年间就留学西洋了,多少年没见在这里出现了,我以前给这家主人跑腿管事时,也很少见到她的,她那时年纪还小。” “队长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停了下,老鸦头见对面的人不作声,他又问道。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在欧洲德捷边境投放传染病菌放倒了好多德军,现在人家找上她故土这里来了,发誓要拿办她回去。”三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她要对我的军队下同样的手段,一旦她在这里放毒,不但我的军队,就连这个山镇的人都要遭殃,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所以你一定要协助我尽快将她捉拿!” 老鸦头这才明白日军为何要将他套上生化防护服,他这才意识到鬼子面临的危险,可还不禁要问。“这女人有这么厉害么?我倒是好多年没听闻过她的消息了,甚至他家里人有时都怀疑她死在了外面呢。” 三斩将自己的配枪抽出握在手上,盯着头套里面的老鸦子说:“你当下将她的亲人,所有的,最好是有血亲的,老老实实将他们的地址,关系说出来,这下是你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只要在危难发生之前,拿住这女人,必有你的重赏,但如果你有半点隐瞒,日后让我发现,你姚家死的可不止你一个,那些跟你沾亲带故的一个都跑不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手 “小鬼子这是要干什么?”花二瞅着鬼子兵势汹而来,直觉上感到这回不同平常的要押他们出去逼供。 “我也觉得不对头。”老谭发现地厅中央的地台上,两个军医正在整理一张供人平躺的躺台,此举很可能是为他们两个准备的。 这时两人的身体,在日军医眼里看来,几乎被摧残到极限,能够苟延残喘也算是他们的体能异于常人。 可是这样鬼子还是给他们戴上了手脚镣,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都当作是极度危险人物。 “这是要把咱当实验品么?鬼子是要把咱往死里整呀!”花二怒瞪起眼睛。 “我一直不反抗,就是想寻个时机拼出去,现在看来是时间也不给我留了。”老谭说着握紧拳头。 “那就现在,拼死了好过躺着让人剁了。”花二深吸一口气。 铁栏外拿着一扎钥匙的鬼子兵将门栅打开,便叫身后四个持枪的士兵进来把人架出去。 “别让这个拿钥匙的跑开了,出了门再动手。”老谭低声道。 四个士兵分两对架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铁门,他们两个显是虚弱无力的被拖着,这让用力架着他们的鬼子当中一个还恼得骂了句,你们活着是为何呢?干脆死了算了。 出得铁门,前方的铁桥子过去,两个军医正站在地台上的手术台旁看着他们。 走在前头的花二这才仰起头来,却是往回看身后的怪谭,怪谭已然蓄意而起,将手上的铁链子扬起搭过前头架着花二的一个士兵头部勒住脖子往回一扯,顺势抬脚踩在那人的腰板上。 花二趁身边另一鬼子慌得未作出反应,便顶着他身体疾速数步,将人推起抛进走道边的水池里去。 怪谭回转身将手上的铁链扫在一个士兵脑袋上,这一下将人打倒在地,另一个已紧急的往一旁退开,顺势抖下肩头的步枪抓手上拉枪栓,要对着怪谭来上一枪。 这时在他们两个数步之间,还有那个拿钥匙的士兵班长和两个一直站在洞外的守兵,眼见他们突起反击,都紧张的抬枪掏枪的,下意识就觉得只有枪才能对付得了这两个拼死不活的人。 地厅当中的两个军医见状,一个先是将身上的手枪拨出,另一个跑去一边的办公桌前按警报,这是通往地面上的守备室的警报器。 花二却在这下向那个最先向怪谭举起枪的鬼子兵纵身一扑,将人撞倒在地,顺势将他连人带枪压在身下,两手就去脱下三八步枪上的枪刺。 怪谭冲向那个掏出手枪的班长,一手伸去抓住人拿枪的手,另一手跟着抓向人的脖子,就势推着他往身后的铁栏栅使力撞去,这人由不得的退倒两步,头部一下仰进两根铁条间的空隙,就这么把头卡在了铁栏那边,痛昏了过去。 怪谭就势夺下人手上的枪,向一边也冲他举枪的守兵开枪射出子弹。 怪谭弯下身子去捡班长掉在地上的一串钥匙,这也是能解开他和花二手脚上的铁镣的钥匙,这么一捡就听得一声枪响,子弹从他头上一方擦过,他看向那边的军医正对他举着手枪,他连忙就势倒到地上向那个被他打倒的守兵翻去,将守兵的身体挡住自己,乘机用钥匙打开手上的镣铐。 花二刚卸下三八步枪的枪刺,另一个退开几步远的守兵已向他举枪射来,这紧张之下子弹却打到刚从花二身下顶起来的自己人身上。 花二发现子弹近距离贯穿了跟他脸对脸的鬼子的后脑勺,弹头从一只眼瞳里飞出来擦过他的脸侧,鲜血喷了他一脸。 险命一愣之后,却使他狂怒地用双手向那守兵扔出手上的枪刺,惯来的手势和准向使得枪刺飞去插在守兵的胸口。 可两人忙着应付身边的危险时,却没及时发现离得不过十数步的地厅入口处出现了几个人,从人群中奔出一道身影快速向两人奔过来,飞起一脚将刚从地上爬起来要举枪向那边的军医射击的花二踢得整个人离地抛空而起,摔去在走道上。 “不要开枪!”在地厅入口出现的藤原二十朝中央地台上的军医喊道。“这两个人不能死。” “人死了就成不了病菌的宿主,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宿主。”史密斯先生也在一旁喊道,所以他看见地厅里的枪击,立即命他的亲信冲过去制止两个反抗的人。 这也许是个格斗身手非常了得的国家秘密警察,只见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奔来飞身踢倒花二,花二经这一踢一摔,竟是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的挣扎不起,只得怒目瞪着这突然杀出来的身势威猛的西洋人。 怪谭刚脱下手上的镣铐,猛见来人,随即向人举枪,可是人已先他一步而来,又是一个长腿踢出,将他手上的枪踢掉。 这个翘鼻深目,四肢粗长的洋鬼子站在怪谭面前,作着格斗的姿式,向怪谭伸手招呼,一脸的挑衅。 本想着趁人不备,击破押持,夺得枪械拼死一搏的怪谭,不料会出现这么个身强力壮又身手了得的洋人,对比自身的伤弱和元气的竭底,他已没有拼斗的欲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印记 一行人快速的奔进巷子里去,可他们刚到达两边是横巷的三叉口,就被一阵风似的从身边跑过前头的人给堵住了去路。 “先别动手,他们未必清楚我们的身份。”高飞发觉停下来的马阿六和李四弟有掏枪的反应,他赶紧出言劝止,还以为西洋人听不懂他的说话。 一前一后两个壮汉把这几个人拦在屋巷的三叉口,四下里暗寂得没一点动静,只听得人的粗重的呼吸声。 可是夜光下还是发现这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一个穿着风褛戴顶鸭舌帽,一个穿着皮衣,头上套一顶线帽子,两个人都已掏枪出来对着这几个拦截下来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戴鸭舌帽的洋人突然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出话来,这话一出,不但让高飞,就连他身旁的徐三晚和李连长听着都是面色凉了下来。 这明显是人已听懂他们刚才说出的话,很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鬼子兵。 “之前就见你们走路不对头,那里黑,往那里走,是冒充的日军。”戴鸭舌帽的说着伸手就去抽离得最近的高飞腰带上的手枪皮套里的枪,另一边手的德式沃尔特手枪抵到了高飞的脑门。 另一个也拿着支同样的手枪向着其他几个,看样子是见到那个要有所反应就开枪了。 一时间几个人扛箱抬包的只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都知道这当下反抗的话,肯定得有些个被子弹打倒在地,弄不好全得被撂倒在这。 “我的妈,这番鬼子还会说中文。”徐三晚作出一脸惊恨的骂道:“这是打那儿钻出来的拦路狗?” 说完这句话,徐三晚就看见一支枪口顶到他的额头上。 拿着高飞的枪指着他的人说:“没想到,去年早些时候我还在中国当军事顾问,像你们这种土鳖也敢出来干日本人,受过侦察训练了么?” 这几个一路上还以为鬼子连仓库都弃守了,路上也不会出现暗防之类的,没成想居然撞上两个不知何故出现的西洋人。 但这下西洋鬼子明显是帮着东洋鬼子对付他们,往下很可能要把他们押往日军那里。 另一个穿皮衣的洋鬼子趁这下夺去徐三晚身上的枪,跟着就抢马老六和李四弟的。 “咱就这么被人拿捏了?兄弟我不服。”马老六说出一句,却还只管扛着箱子背着包服。 “要不能咋的,就算不动枪,咱三对一还不定能打得过人,这洋鬼子吃的啥,长的粗毛粗身的看着就瘆人。” 徐三晚说话间看了眼脸腮满是扎须胡的壮汉,瞪着铜铃眼,配上他那顶线帽显得有几分似了钟馗。 “你们就自认倒霉,要不是要务紧逼,当下不妨一对三的划拉比划身手,让几位心服口服。” 戴鸭舌帽的说着话从衣襟怀里拿出支小电筒,打着电光照着几人身上扛的箱子和包服。 “芥子毒气弹,连体防护服,你们为何要拿这些东西?”拿手电筒的人看清他们身上肩负的物品,面色说话都变得严峻起来。“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你们这几个蠢货,居然扛着这样危险的毒气弹穿街过巷的跑,自身还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一个不小心磕到地上碰炸了,一个个都会死得很惨。”穿风褛的洋鬼子说着话都不由往后退,但还只管用枪对着他们。 戴线帽套的也跟着往外退,让这几个肩扛背负的更加不知所措,他们一路上也只想着怎么把能磕到地上扔出去就炸开的毒气弹弄到手,并没有过多想到不小心会炸开对自身的危害有多大。 这下周打轮要弯下腰来把肩上扛的木箱子放到地上,却给拿手电筒的照着喝止道:“不要动!土鳖子,就这样扛着,不然我可要教你们全都裹进一团惨绝人寰的烟雾里。” 身上并没负着物品的高飞一下显得激动的要向拿电筒的鬼子扑出,却给身后的李连长察觉到他的意欲,伸手悄悄扯了下他衣服,悄声道:“眼下不好动手。” “别呀,别开枪,开枪你洋鬼子也跑不脱!”徐三晚作着害怕的样子。 “你没看我们戴着口罩吗!至少逃生的机会比你们大多了。”拿手电筒的洋鬼子往徐三晚脸上照着,过一下移开却又照了回去,手电的聚光就只管投在徐三晚脸上。 “不要照了!”徐三晚别过脸去。“你要怎么着?说,你两个是来干什么的,给鬼子做打手呢?” 洋鬼子将手电筒咬在嘴上,腾出手来从衣兜里掏出张相片对着手电光看着,一下他重又拿着手电筒照向徐三晚。 “你可是姓徐?” 听到拿手电筒的问出这句话,徐三晚吃了一惊,这洋人怎么会问他这句话,而且手上还拿着张相片对比他的模样,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却还只管看着那洋人。 “说,是不是姓徐,是不是有个女人叫你们去拿这样的武器和防备的?” “我是姓你爹呢,我姓啥跟你有关系么?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是她叫我们去拿的,那又怎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逃跑 打自被两个身强体壮的西洋人拦下去路之后,徐三晚就知道要与对方硬拼的话,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一方,因为他们身上大都肩负着危险品还有累赘的包服,这也是他们一开头碰到对方就不敢开枪的原因。 所以他在被敌人挟制之后就想着办法怎么牵住对方,再寻机会干掉这两个西洋人。 这下徐三晚看得出西洋人是听信了他的说话,要他带路去找到那个他们逼切要找着的女人,便引路走向一头的巷子,这条路向着他们平日里藏身的那处院落的方向。 一行人走在暗沉死寂的屋巷间,周围听不到半点人声,倒是时不时一些虫子或是小动物的叫声在无人而废弃的屋院间清晰的响着,衬着天上残漏下来的月色,显得有几分阴森。 走在后面断后的洋鬼子被这周围诡异的气氛,弄得不免有点心里发毛,忍不住对前头隔着几个人的同伙说道:“彼得,这里安静得可怕,而且我们对环境和路向不明,会不会遭遇不测?是不是该先与日军知会取得日本人的帮忙,才好去抓人?” “勒夫,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行动既不能浪费时间,也不易闹出动静,只怕有一半希望,都要争取时间悄悄摸过去逮住我们要逮住的人。”走在前头用枪抵着徐三晚的彼得一边观察着前面的环境,头也不回地说:“况且我们有这几个人质押着,他们即使有同伙在暗处,也拿我们没办法。” 见两洋鬼子说起话来,走前头的徐三晚也搭讪道:“我说洋老爷,那徐家小姐跟你们是多大的过节呢,非要三更半夜不睡也要出来逮她?” “这不是你要知道的,不过你要能帮我们抓到他,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必会重赏你。” “是么,那你可要跟紧了罗。” 徐三晚紧走几步就到得一处房屋间的窄弄,他脚步不停的就要一头扎进去,却给身后察觉到不对头的人一把抓住。 “这上面是什么地方?”彼得洋人探头瞅着黑糊糊的窄巷里,竟是一条陡然而上的石阶,那上面尽处黑暗得连天色都看不到。 “从这里上去能更快到得高处的路上,要不我们得绕半个圈子的路才能走到上面去。”徐三晚解释道,他心里就想着把这两个洋鬼子带进窄巷叉道之间,寻机甩脱要挟再兜回来干掉他们。 这回儿彼得却觉得时间好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觉得从这样黑糊糊的窄弄陡阶上经过,他会遭遇暗算的可能性比相对宽阔的巷子里更大,可不能着了这几个人的道。 怎么说彼得还不至于完全相信了徐三晚的话,但他觉得要去一探究竟总比在这个镇子里漫无目的的摸索更有价值。 眼见西洋鬼子不上他的当,磨蹭了一下的徐三晚只得抱怨的又走到巷路上,还一边跟人说他们都是身上扛着东西的,不抄个捷径走会把人累死的。 可刚才那么一堆人往窄巷口处一挤,一个转身之后走出到路上,后面的洋鬼子猛的叫道:“彼得,少了一个人!” 一把揪住徐三晚的彼得转过身看向路上的数人,发现原先扛着个箱子背着一包防护服的瘦高个不见了,他意识到这回事大了,立马对他同伙喊道:“巷子里!” 一脸扎须连口罩也包不住的“钟馗”立即转过身去奔近窄弄子口,往黑糊糊往上陡去的阶道连发数枪,枪声在静夜下听来格外响亮。 与此同时,彼得抓着徐三晚向路上退开与其他四人的距离,他伸出手头的枪指向前后搭着两包防护服最先朝他冲来的胖子。 胖子金宝肩头还扛着箱毒气弹,他将箱子掩向自己的脸面,就这么朝西洋鬼子冲了过来。 彼得瞧着这不要命的家伙,一下还真不敢朝他的头部开枪,第一枪打在胖子的胸前布包上,第二枪打在他的大腿处。 可是这胖子脚只是那么抖了一下,还只管冲他撞了过来,而且这时另一个人也向着他奔了过来。 一手拖着徐三晚,一手向人举枪的彼得,还不忘连连后退,却不料被身边的人伸腿重重绊了一下,他与他拉着的人一起倒向了地上。 那边的钟馗放了几枪之后,发现路上的彼得已遭到攻击,他转身两步出到路上举枪向着朝彼得扑去的高飞。 两个洋鬼子起先都以为不见了的瘦高个是逃进了窄巷子里,那料马阿六是趁人不备偷跑过去数米躲到一户房屋前的骑楼砖柱后。 马老六在砖柱后脱下身上的东西,打开铁扣扣着的木箱盖板,抄起箱里由木架承着的一个毒气弹,看着这弹体约三十公分长,还没人的手腕粗,感觉重量也比不上一块板砖,他干脆另一手又抄起一个,从屋前的暗影下奔过,向着钟馗跑去。 钟馗对准高飞的身后就要勾动手枪,却被一旁冲来的李连长跃出个大劈腿踢在他的手腕上,手臂不由往上抬高,子弹朝空打了出去。 钟馗怒得向逼近眼前的李连长伸出手枪,这回子弹打出势必将李四弟爆头,不料这回却被人从身后重重砸了一下头,险些将他击昏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飘零 徐三晚从乱梦颠倒的睡眠中醒过来,一下子觉得整个人像混身滩软了一样,迷糊的好一下才缓过劲来。 暗朦朦的空间里只得墙上一个用木板钉死的窗户,从板缝间隙漏进来外面的天光阳气,映见一旁侧身躺着的女人的身形。 他伸手过去轻轻挽了下她的肩膀,却感到那肩膀在跟他板力。 “还生气呢,瞧你把我恨的。”徐三晚靠近恩秀,将身子顶起看着她的脸。“要不是兄弟有难,我会这时候离开你?” 恩秀一个转身躺平了,看着头上的人。“昨晚我经历了怎样的劫难,你知道么?” “怎么不知道!可咱俩什么关系,是做兄弟的比得上的么,兄弟间只是有情,咱俩是有爱,这是大爱,可是天下间大爱偏偏看似是无情的。” “你懂我意思么?”徐三晚看了下只看着他不说话的人。 “你还挺会掰的。”恩秀发自心底的露出笑容。 徐三晚把恩秀身边包在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搬到一缕阳光映到的床铺处,让中午的阳光照在那张嫩嫩而有点糊涂的小脸上。 “秀,能养得大么?”对着婴儿一脸端祥的徐三晚看了下身边的女人。 “这可要看你本事了。” “我怕我连张安静的摇篮都给不了他呢。” “那你可得想办法了,别一句大爱似无情,便丢下他不管。” “也是,我是他爹呢。”徐三晚又瞅着婴儿。“孩子,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别把他吵醒了,才刚睡下,之前哭得可吓人了。”恩秀伸脚在三晚背上搓了下。 水叔端着一个碗推开房门进来,道:“都醒了,我煮了个鱼汤,恩秀,趁热的。” 恩秀坐起来接过碗汤,道了句谢,水叔继续说:“早上出去想买个鸡熬汤给恩秀和娃儿养身子,可走了几个集市都没见到有呢,眼下想吃顿好的可真难,不行,明儿我还得赶早出去寻,鬼子不会连城里的鸡都扫光净了。” “水叔,你可别乱跑,外面乱的,可别出了事。”恩秀用筷子夹起块鱼肉放嘴里。“有塘鲺鱼吃就很不错了。” “那能呢,要是连个老母鸡都弄不回来,我这糟老头还有用么,老爷爷太太会怪我的,咱徐家这回有孙儿了,往后日子可光景呢。” 徐三晚听着水叔的话,猛的记起什么,从身上掏出个相片,把水叔拉到亮光处,道:“叔,你看这人是谁?” 借着窗户木板缝间映进来的光,水叔拿起递过来的相片看着,猛的呀的一声叫。“这是你二姐吗?我瞅着就是她,你那儿弄来的她相片?” 徐三晚一下倒在床铺上,便又弹起来。“我倒希望不是她,这下真闯大祸了!” 这话把水叔和恩秀吓得都诧了下,待三晚把事情的经过和很可能会发生的瘟疫说让两人听,恩秀差点手软得连汤碗都捧不住,水叔吓得坐在阁楼木板地上,连原先睡着的婴儿都好像被吓到了,忽的哭出声来。 “那你之后不去寻她一下么?”水叔坐在木板地上问道。 “我上那儿去寻她?这不还记挂着秀要生了么,便透夜跑了回来。”徐三晚把水叔护到床边坐下。 水叔忽然硬起心头来道:“要我说这事该!湾镇里头的鬼子死光了才好呢,去年这时候咱从镇子里出来,整个山镇就没剩下几户人了,鬼子炸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也跑得差不多了,下面海边街上的大都是后来进来的恶人,不是跟鬼子有关系的就是给他们做事的,是死是活,咱还要替他们过不去么。” “这事可大可小,鬼子要是控制不住,说不定还会传到浦滨来,你说她咋就不想想后果,投毒这么遭天谴的事她都敢干!”徐三晚叹道。 “你二姐那人心肠硬,她打小我就看得出来的,你说她突然跑回来,看到你徐家这样子了,她能不气么!”阿水说道。 “她会不会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抚着婴儿的恩秀插了句进来,一老一少都扭头看着她。 “那是她以为,可我猜鬼子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么知道是她投的毒,那肯定就会追查起咱们,说不定眼下都在带人在找了。” 这话让水叔和恩秀都看着三晚,水叔惊道:“鬼子会找到这里来么?” “咱别忘了姚鸦子,鬼子拿枪一逼,他可是什么都敢说的。” “他可是知道咱徐家以前是有这处宅院的。”水叔有点慌了。“不行,得赶紧离开这。” “这眼下能去那儿?叔,你别紧张,我细细回想,觉得姚鸦子是不知道这宅子底下有暗道的。” “三儿,往后可真要小心点,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了。”水叔说着转身往门外去。 跟着,徐三晚从大屋的二层阁楼走出来,经过一条隐秘的过道,他从墙上开的通风口,看到下面以前用作工坊休息的堂厅里,几个人在围着一口大肚子酱缸架着的桌板前吃午饭。 近门口处,用一块布扎着口鼻的马丁莫勒,两手抓着一根木棍子搅拌着一口酱缸里的水,柱着拐杖的脏兮兮的贼精正在一旁看着马丁的举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秋里 徐行舟看着一帮子在场的人都张着嘴巴诧异地看着她,停了下继续说:“写这封信的人是一名心理医师,机缘巧合下认识我家风帆,后来在多次的内心交流的告解中,医师得知她是长期受到一种潜意识幻觉症的困扰,或者是因为她的脑块某一部分组织自小受到某种事物的打击影响而突破了潜在的领域,使她潜意识生成一种幻影困扰,这么多年都伴随着她,实质上就是折磨着她,换一种说法就是因为她脑部功能机块的突破使她变得更有感应,意识,记忆和思考,但同时也带来精神上的困扰。” “真的么,这样的人可是活得很累的,他们或者就是世人俗称的天才,弄不好会自取灭亡,比如开枪把自己打死的梵高,用剪刀把自己喉咙割开的漠泊桑,这样的人太多了。”马丁头一个反应过来说道。 “你这种说法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麻生和老谭说她是被我家先人的灵魂缠身了,连我都怀疑她是因此远走异国他乡的。”徐三晚说。 徐行舟笑了笑说:“你是该相信事实,还是相信不可知的意想?那名医师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总部设在苏联的国际脑部研究组织的人员,本来还想着时机成熟时通过科研条件向她求解一些学术上的困难或探索,没成想她作出这样惊人的举动,惋惜之余还想通过组织上向国际人士讲述她的作用之处,希望我们能在她未被敌人找到之前找到她。” “你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就想着救得了她了?希特勒的手下还不知道来了多少呢?”马阿六看了眼与徐行舟同来的人,蹦出一句道。 “你还想劳师动众吗,我本来就想通过你们在这里的力量去找她的,既然现在你们也知道她的出现了,那么我们就商量一下行动计划,绝不能让盖世太保把她带走。” “如果盖世太保不能得逞,那他们军营里的感染者怎么办?”马丁出于医者的仁心对徐行舟问道。 “套用鬼子的话,全都死啦死啦的。”马老六伸手揪住马丁的衣襟。“怎么,你还想去向你的同胞告密?” “我是出于医道主义,认为不该见死不救。”马丁挣脱马老六的手。 “怎么她身上有解药不是?要不人家会万里追踪过来拿她。”伍峰看着徐行舟。 “哎,这个我忘了问,我还以为盖世太保是来抓她回去枪毙的,可能是有的?”徐行舟看着身边的人。 “她本身可能是这种流感病菌的抗体,只要能从抗体血液中复制出免疫因子,是可以救治感染者的。” 马老六亮着眼看一下说话的唐妮。“是这样呀,还是我嫂子懂得多,你啥也不是,要敢出去告密,瞧我!” 马老六说着向马丁亮了下拳头,马丁向他示起中指。 “既然是这样,找到她的话,马丁先生就可以拿到抗体血液回国去了。”徐行舟看着马丁。 “这是我的任务么?”马丁看似有所不愿。 “那你还想怎样,还想赖着不走?”马阿六又冲马丁作起势来。 “你两个都姓马,就别弄得冤家对头似的。”方华站起来架开两人的距离。 “眼下最揪心的不是找到咱二姐,是我们要救出军营地牢里的老谭和老二,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得赶紧去救人呀。” 徐三晚看着大伙。 “时间紧逼,我认为得分头采取行动,动员我们在这里所有能动员的力量,来,大家商量一下。”徐行舟顺手拉过身边一名队员。“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队伍里一位通晓日语的地下交通员,经常扮作日本人去收集情报的,姓白,名云松,对眼下的任务,他应该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这名个子不高,理着个板寸头发,脸形瘦削,一脸?谦的男子站起来向大伙点点头说:“据我了解浦滨这一带的日军大都来自德岛和秋田,两地的日语口音都跟普通日语口音是有些差别的,就像咱们四川口音跟东北口音的国语也是有差别一样,你们往后这方面有需要到我的,请联系我。” “像,看着就像,套起鬼子衣服,混蛋混蛋的叫起来,那就没啥两样了,眼下咱们要通过鬼子的封锁回去湾镇,得靠你不可。”马老六看着交通员说。 说到徐行舟随行来的人,这下徐三晚看向另一个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人,这人背着一个医疗箱大小的黑皮箱子,头戴顶皮帽子,一身灰白连衣袍,脚踩一双黑亮的猪皮鞋,一直看着人群默不作声。 “这位又是啥来头呢?” 见徐三晚问身边另一个人,徐行舟若言又止的想了下,对那人说:“往下的行动你就跟他在一起。”说着伸手指了下他的小弟。 那人只是对徐行舟点了下头。 “神仙呢?”徐三晚觉得玄虚的看着他姐。 不料徐行舟竟也是点了下头。 “我看像半仙。”方华看着那人笑道:“六哥去找个幡子来,让他拿着,去给太君算算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零零九 三斩藤枝的坐驾驶到离浦滨还有数里地时,他远远看到城外的公路上,有设卡防拦截过往人车的防务人员和枪垒,但这一路上并无车辆和路人,料想这是早就开始的封堵。 三斩心下想着也不免有些庆幸,也亏着军营遭人投毒这事上,军方已派出藤原二十过来协防,不然出这么大件事,责任全落在他头上,他领刑都算是罪小的。 前方路上一辆警用卡车通过路防向着徐家湾方向驶来,烟尘飞扬的与三斩的乘用车擦肩而过。 三斩隔着车窗玻璃看见卡斗上站着十多个穿着疫用防护服的人,有的还背着药箱或消毒喷雾器。 他心里虽很不爽他的部属在他面前经过,一点谦让和致礼都没有,但想到自己军营的情况显然很不乐观,便也释然了。 站在车边踏板上的老鸦头看着那些穿着他之前穿过的衣服头套的人,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他发觉那些人过去了还在看着他,但他却看不清那些戴着布套和目视镜里的人脸。 “妈啦个巴的,以为我有病呢?”老鸦头纳闷的骂了句。 “是三斩藤枝在车上,我看见他的样子。”疾驶又颠簸的车卡上,马阿六对一旁同样护着栏杆的伍峰大声说。 “掉头回去干掉他。”伍峰显然也猜到驶过的那辆车上坐的是谁,不然车子两头不会有鬼子兵护送。 “你们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吗?”站在同一排车栏边的徐行舟说道。 “可是这是个机会!没理由我们要放走他。”伍峰在头套里嚷。 “你拿稳能杀得了他么?”徐行舟倒是冷静的道:“我们掉头过去,必让他产生怀疑,他车加速闯过一里地,就能得到卡防那边的接应,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 马阿六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伍峰肩头。“你领导说得对,这下镇子里的人更需要我们去救的,不能乱了计划。” 伍峰伸手指着那辆离远了的乘用车。“下次再见到你大摇大摆,定要你的狗命。” 卡车驶过去一程路,前方远处出现那队被鬼子押解的乡民,坐在车头副驾驶的那名扮作日军医的交通员白云松,看着远处路上的人群,觉得有必要大伙商量一下前方出现的情况,便叫开车的人放缓车速。 卡车后面的人也看到了前方路上的人群,几个人凑到车头副驾窗上,与坐副驾上的白云松相互问起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众被押往镇子里去的人? 很快便一致认为这是日军要用乡民的生死把投毒之人逼出来,这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胁迫手段。 “那这下子我们要不要救人?”伍峰看着渐行接近的人群,押解的日军正把人群赶向路边。 “我认为该救,他们进了镇子会增加我们的负担和顾虑。”白云松对身后隔着车厢的人说道。 “那要怎样救,看上去鬼子比咱们多出一倍人,冒然出手达不到目的。” “想法子把日军和乡亲们分隔开来,再乘其不备下死手!” 这时离镇子还有十多里路,但路上除了这队押解的鬼子和乡民,再看不到别的人影,想必镇子那头也是被封堵住了。 卡车驶过人群前头停了下来,穿着防护服去掉头套,戴着军帽和口罩,脖子下露出领章的军医从副驾驶上下来,对路上的鬼子兵说:“你们谁是这里的队长?” 押解队伍里一名军曹站出来,看着领章上中尉级别的军医说:“我是,请问官长有何情况?” “现在的防疫情况非常危险!中午的时候我方防控人员在附近的村子里发现有类似症状的发热咳嗽病人。” 说着一口流利日语的军医的话让听着的鬼子兵立即觉得人人自危的慌了脸色。 “不要慌,军部派我们紧急加入防控区,就是来防止你们外出的士兵有可能被感染的。”军医大声说着。“现在听我命令,军士们都到车头这边来集合,医务会给你们分发伍氏口罩,把支那人都留在车后方。” “你们下来几个人。”军医跟着车上的防务人员招手。“把口罩和体温器带下来。” 二十多个鬼子兵都听从安排的跑到卡车前头去聚在一起,军医叫他们迅速在路上站作两排,这样更有利于分发口罩和查看体征。 卡车上的人有些从车上下来,有些却挤到车头后面的拦板上,他们偷偷把手伸进防护服的衣裤间纽扣接连处,握紧衣服里面的枪。 从车上下来的人挎着已把手伸进的医务箱,或是两手托着医用布包,走到一众士兵跟前。 军医从衣裤连接处抽出腹间的手枪,同时喊出一声,打。 几乎同时,车上和地面的防疫人员都亮出了准备好的各式手枪向聚在路上的日军开火。 连驾车的司机也探出身子,用警察使用的毛瑟枪向前方毫无防备的人打出子弹。 卡车后面的人群看着突然发生的意外一幕,一下都愣不知反应,都心惊胆跳地看着之前抓押他们的鬼子兵在猝不及防下一个个倒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异感应 山脚下的房屋在树林间零散的排开去,一条数米宽的土路从房屋间伸过村里。 这些人爬上土坡头接近路边时,一个队员发现坡下的草丛小杂树下有数个藏着的村民尸体,有的身上还背着布包,显然临危逃跑时被打死在路上,被人拖到草树下掩藏。 “不要过去!” 发现藏尸的队员刚要顺着草坡过去察看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方华敏锐的视觉发现顺着土坡过去不远处一间屋院子的蓠芭后有个躲在竹丛中的人影动了一下。 方华的声音才喊出,那边一发枪响,那个刚转过身来的队员被子弹击倒在草坡上。 枪声一响,众人就地趴到上坡的小道边的草丛下。 走上坡头的徐三晚蹲下来回过身看向后面刚才出来的林子,四五个村民着装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前头的一个向着他举起手上的枪,他赶紧向前扑到地上。 小道上的人立即转身向低洼地过去林边的人还击,紧密的子弹打过去,将冲在前头的人打倒,另几个见对方枪火猛,逼得退回林里的草丛中。 路上过去两边都是些独门独户的房子小院,离得他们最近的却是一个十来平方大的土地庙,屋前有个空荡的场坪。 土地庙过去二三十米是一户石头房子,边房一个窗子里射出的子弹,将他们这边一个刚抬起身子要转个向的人射倒在贼精身边。 “他娘的,鬼子怎么就认定我们是敌人了?”趴在草地上的徐三问道。 “他们可能有联络暗号,我见林子里出现的人土布衫里穿着白衬衣,那是鬼子的衣服。” 方华说下这句话,便看向零零九。“离得近的土屋里有人吗?” “没有。”零零九眼光落在倒地上的人头上溢出的血液上。“但土屋过去两处屋院都有人,从我感应到的迹象来判断,人数有近十个。” 打自看见后方林子里出现的敌人,徐三晚就对这个戴着佛祖发型的人暗自佩叹,但见这人只顾沉思而不顾处身危险的表现,又觉得他未必是有实战能力的人。 方华开枪将躲在那处院子竹丛后面的人射倒,对大伙喊:“赶紧去冲进土庙里,我掩护你们。” “你护着菩萨脑壳儿过去,他需要你的枪,我留在这。”贼精扯了一把方华。 这话让徐三晚心头一热,没想到这平日里只管和稀泥的家伙,临敌之下却不失义勇,嘴巴上却对人说:“你可别跑了,老子发你大洋。” “你直接发个媳妇儿给我。”贼精一个翻身滚进一旁的草丛里将枪头对着村边的两处房院。“快跑,找准土地庙能挡住的角度。” 一行人从土地庙能挡住那头两户房屋大部份视线的方向快速奔跑过去,但是由于空地上,还是有人躲不过射来的子弹而倒地。 贼精把那边房屋里冲出来到路上的一个穿着日军装的人打倒,发现后方有子弹飞射过来,他转过身,看见刚才退回林里的人已跑了出来,他只得掉转枪头对准正要奔过湿地溪水的人。 徐三晚最先头奔到土房子的门前,将两扇破旧由两个铁环插着根木棍系着的木门飞脚踹开,看见里面一个木头像土地公倒在阶梯状的砖砌供台上,供台的一边角落处倒着一个衣不蔽体又浑身是血的女人尸体。 跟着冲进屋里的方华拿起掉在供台上的一块幡布将那女人身体盖起来,嘴里骂道:“变态狂的鬼子!” 有了土房子挡住村里敌人的视线,他们才得腾出手脚来出到屋前的空地上,将那几个跑到空旷处的敌人干倒在湿洼地上。 屋里只得左右两边墙上各有个小木窗,方向却不是对着村里去的方向,从窗户往外看不到鬼子的出现。 徐三晚站在屋里冷静的想着什么,猛的神色一惊,从衣兜里掏出包火柴划着一根。 刚才屋里光线暗糊,他还没看清那地上的女人的样貌,这下将火柴光向那女人脸上靠去。 “你干什么?”发现徐三晚这举动的方华看着他。 “呀!”徐三晚吁了口气,将火柴抖熄。 “她会在这里出现吗,你多疑了。”方华这才明白划火柴的人的担心。 “我那里知道她会在那里出现,她最好别死在这里了。”徐三晚看向把土地公护起来,还向它双手合什的零零九。“你他娘的可要在鬼子之前找到她,不然你也别想回了。” 零零九将双手放在胸前分开,道:“愿真主保佑她。” 这时,屋顶上猛的一声爆炸,一发扔过来的手雷落在屋顶上,将上面的瓦片木条炸开一个大窟窿,火屑炸药连同瓦片飞撞在屋里的人身上。 “出去干掉他们。”徐三晚摸了把肩头上被瓦片刮出的一道血痕,向门外冲出去,从屋边往外跑开,看见屋后方一个鬼子兵举着一个手雷正要往屋顶上那个大窟窿扔,他连开数枪,将那个鬼子兵打倒。 从后面跑过来的贼精飞身将徐三晚撞倒在地,顺带抱着他连翻数个翻滚到屋身边,躲过两发射来的子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七十九章 脑电波 出到军营的大门,白云松以军医的身份跟岗哨守卫说,挽护的人是中了甲醛的毒休克了,得立即找休息的地方,骗过了查问。 可是一行人依次离开军营门前的巷子,本想转入下方的屋巷向那个有密室和地道通往外面的屋院逃离的。 却听得身后军营里一阵紧急的呼喊声,门口的守岗也跟着向他们大声呼喝,还抬枪追出路上。 “咱们被发现了,一定是地牢上面的守兵进了下面去发现人被劫了。”大伙站在一处窄巷子口,马阿六说道。 “赶快走,不能跟鬼子硬扛,附近都是他们的人。”高飞喊着就要钻进窄巷里往下面的屋巷跑。 “不能往镇子里去,鬼子人多起来就会包抄我们,这会逼我们暴露里面的据点的。”伍峰叫住高飞。“再说周大轮子还带着队长在镇里头找她妹,我们往里一搅,他们也会被发现。” “那就往路尽头跑,往山头冲出去,没准还能得到后来的人的接应。”马阿六喊道,扯过身边的队员。“背起我哥和老二,赶紧的走前头。” 回身看向距得不过四十多米路上的日军已向他们举起枪。 大伙顺着巷子向一头跑去,几个人边跑边开枪阻挡追赶他们的日军。 枪声一响,附近的鬼子兵都跟着循声出动。 刚走出指挥部外面向山头军营走来的藤原二十和史密斯听到枪声,立即叫周围的守兵向他们警戒聚来。 听得一个急急奔来的守兵说,地牢里的两囚犯被十多个扮作疫防的人救了出来,正往镇外山林逃走。 藤原二十气得就命人立即调集兵力追出去歼灭那些人,把囚犯抢回来。 心思谨密的史密斯却叫停藤原的命令,对他的合作伙伴说:“既然那两个犯人已经染上病菌,何不让他们更多的人染上这要命的病毒,这样或者更能逼出我们要找的女人来,如果那女人跟他们是有关联的,更不会见死不救,或者他们也会着急去找到她。” “那我军该怎样做,放任那些人逃去?”藤原二十觉得史密斯的想法不失是个好建议。 “得派出些人去追击,只要不打死那两个囚犯,不然那些人会以为我们的放任是为了跟踪他们,要一边追击,一边放出一些人暗中尾随,这样就能找到他们的窝点,我们就可以守株待兔,就会多个机会去逮到那女人。” 史密斯说着话,双目显出焦虑的向天边望去,这下是非常担心不能尽最快速度去完成他的任务。 再说徐三晚他们绕过一个小山岭从一遍林野间钻出来,前方是一遍宽阔的田野地,过去就到得山镇的山头后方。 他们钻进一遍枯黄的玉米秸秆地里偷偷行进着,这时忽听前方山林里传来隐约的枪声。 “是我们的人么,不会是出了啥漏子,跟鬼子干起来了?” 蹲在东歪西倒的玉米秸秆地里的一帮子听着远处的枪声,议论道。 “听这枪声已经离开山头高处,好像向咱们这边下来了,他们该不会是提前行动了?” “我看九成是,要不那来这般密的枪响,他们被鬼子追着呢。” 徐三晚跃起来横向冲出秸秆地,向枪声处奔跑。 这一伙人刚奔出田地顺着田埂跑起来,就听到前方更近处的一条小河边的林带那里传来更响的枪声,还听到有人的追喝声,赶紧又掩回秸秆地边。 这时天色已有几分暗下来,他们循枪声望去,约模见到那些沿着河边奔跑的是日伪军的模样,当中还有个个子比较高大的穿黑色风衣的人。 被这些人追着只隔得数十米的却是个奔跑得飞快的女人,模样像是个老太婆,身势却很不对称。 “鬼子追的那女人是谁?” 相距得数百米远的,方华的目光却最先看清前方出现的人。 “不会真是她?”接着说话的方华,同时看向一旁的徐三晚。 “不是她还会是谁?这徐家湾山郊僻野的,她要不走,还能躲那里去。”徐三晚紧盯着远处那些奔跑的人。“那追赶的大个子我就觉得像昨夜拿枪押着我的洋鬼子。” “他们一直在找她!”徐三晚奔出田埂向那些人跑去,从肩头脱下之前鬼子的三八步枪。 这事发生得也算附合际遇的运数,这天洋鬼子彼得为找到徐家二小姐,带着一些人不停在后山下方的林野,田地,江边,山岭子来回查探。 彼得自认为既然镇子里找不到徐风帆,她要是没有立即逃离她的家乡,那么附近的山乡村野很可能成为她的藏身处,因此他不遗余力的在这异国他乡的荒野里奔袭,为此还开枪杀了一个对他表示抗议的伪军。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日暮时分,他在小河边的林子里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拾荒女人,他才要追上去对人盘查,可那老女人发现林子里出现的人,立即就发疯的奔跑开去。 于是彼得开枪示警,带人紧追。 小河边的林带因有树身的暗影,显得比空旷处更暗了,那穿身黑色破衣袄的女人借着树身的阻挡,才没被数发跟着追射她的子弹打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章 绵绵絮雨 阴郁的天空下着小雨,风从外面吹过窗户上钉死的木板间的缝隙,将一阵阵冷寒透进房间里来。 徐三晚从几下胸闷咳嗽中醒来,这会不但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还觉得全身发热发冷的,连带咽喉,头部都是火辣痛苦的难受。 他挣扎着从木板地上的草垫子上爬起来,虚弱难受地向屋里看过一眼,暗朦的屋里地上还躺着几个人,有的还打着呼噜。 他吃力地回想起昨晚经过的事,那些没命地奔跑的影像,身后晃动的人影子和追着他们飞来的子弹,还有像波涛一样翻涌的枝梢林叶下重叠更次的人影和树影子,再后来急忙忙的翻岭越河。 这些影像在昏沉的脑袋里翻转着,让他气息都喘不上来。 他还记得昨晚上回到浦滨城外,找到接应的自己人,还跟马阿六和老谭还有花老二他们坐在一条小撑船上回到大屋围里的。 后来大伙在后屋靠着河沟的房子二层分几处隔间睡下,他们都担心着会遭了病菌传染,专找了这处弃置了好多年的空屋,与屋里的其他人隔着工坊或仓房的。 “我不会是遭了?”徐三晚感觉着浑身的虚软烧寒,他使尽力气爬到窗户下,双手抓着窗沿攀起身子要看外面是啥光景了。 一阵冷风从窗户的板缝间吹过他的脑袋,让他只觉一股虚弱的眩晕,人差点软倒在地。 外面屋下墙根边就是一条隔得四五米宽的河道,对岸的石堤过去是条石板路,由于这路边的房屋建得错落和不规则,路面窄一段宽一段的。 隔着河道的房屋也是高低错落,屋墙和瓦顶交积在烟雨朦胧中。 某一面屋墙上的窗户里好像有人头晃动了一下,方向正对着大屋围下的河道闸口。 徐三晚看见某户人家屋里走出个男人拖妻带女的,冒着小雨匆匆匆忙忙冲着路上走去。 “是啥时候了呢?”外面的光景让他看不出是中午还是早上,趴在窗下的身子突然虚弱的倒在身后的地板上晕了过去,砸起一滩沉积的灰尘。 这一倒地,把睡在近处地板的贼精给惊醒过来,他发现仰身散肢倒地的徐三晚,便靠过去看,才近到身前就感到一股热气隔着衣服散出来,立马倒身后退。 “王八糕子的,你是要咱阴沟里翻船呢。”想到徐三晚可能遭了疫病,贼精整个儿吓清醒。 另一个同样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条件稍好些,起码老谭和花二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盖着毛毯子,只是人都昏昏糊糊的,花二身体还不住打着颤震。 两人床边的一张方凳上的医用托盘上堆着带血沾浓的绵花团。 全身用医用手术服把自己裹得严实还戴着伍氏口罩的马丁莫勒,有一下茫然地半举着两手,纳纳道:“这样的伤患者我还是头一次见,是什么样的意志让他们挺到了现在?” 一旁用消杀过细菌的阵年白布把自己包裹得像个修女的唐妮,将一瓶药水吊在床头的竹竿子上,把老谭的手从毯子里拉出来,把连着管子的针头扎进手腕上的血脉。 唐妮面无表情的看着昏迷的老谭,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人在那里见过。 “可是这一两天内没有对症有效的药,细菌将会把这两个身体的奇迹吞噬掉,他们还是得去见上帝了,不,用你们中国人的信仰来说,应该是去见佛祖。” 马丁说着话,向同样用木板钉死的窗户走近,用手扳着木板,显然要让窗口开大些,让外面更多空气透进来。 “不要乱动,你这么推会把整幅窗户推掉,这是多少年的阵腐了。”唐妮出言阻止道。 马丁回转身又一副茫然的表情,却一下叫道:“天啊,我到底身陷什么样的处境?要在这里干什么?唐,你就答应我的请求,我们一起离开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好么!?” 门一下被推开,马阿六闯进来,一手撑着门板,一手指向马丁。“我这下要不是打晃摆,立马就拾理你,整个儿把你塞进酱缸子不带埋的。” “六哥,你是不是也染上了?” 见马老六虚弱的样子,马丁倒不来气了,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你也感染了?”唐妮也看着马老六。 “恐怕是了,但我三晚兄弟倒隔壁地上了,你们快去瞧瞧。” “你为什么不戴口罩!不是叫你们戴上口罩的吗!”马丁生起气来,伸手指着退出房门的马老六。“这回事大了!” “你们赶紧去找到那个有抗体的人!不然这屋得一把火烧了。”唐妮冲出房门。 天气阴沉刮风又下雨的早上,城里一处街路边的小集市,一些摆卖着用布包或竹编篓子装着的蔬菜或活物的人躲在屋檐或篷子下,冷得瑟瑟发抖,无力吆喝。 路上行人寥寥。 一个撑一把油布雨伞的老头在屋檐下跟一个抱着个竹笼子的男人磨嘴皮。 就为蹲地上的男人怀抱篓子里的一只老母鸡。 这男人打扮看着像个厨子,他苦着脸跟非要买他鸡的老头说,这鸡家伙还是他从东家厨房里顺来的,不给够五十文是断不会卖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弃车保帅 大屋子里一个以前用来烧熬作料的工坊间,靠墙一处建有两口大灶,灶膛里的火正烘烘烧着灶锅里泡着山草药的水。 灶台前的空地上,几个人各自浸泡在大肚子酱缸里,缸里都是注满之前已烧开的草药水。 近午的时候,经过懂医的人对昨夜回到屋里的人的检查,确定暂时只有六个人感染上传染病。 由于抗体血清有限,除了老谭和花二,马丁和唐妮不得不给这几个的身体减少注入的剂量。 把他们的症状缓解寄托在水叔带回来的草药泡开水浸身子,就看是不是真有作用。 由于天气转冷,到处漏风滴水的大屋里,让一些人凑到烧得火旺的大灶台前取暧。 泡在酱缸里打了个瞌睡醒来的徐三晚,这会觉得精神好多了,跟他三个小时前醒来时的感受很不一样。 “怎么样?兄弟们,这会儿是好受多了么?” 徐三晚对同样泡在缸子里的人看过,见他们都呆呆的泡着,有的看着大灶子跟前取暧的人,尤其这些人当中还有两个女的。 蹲在灶膛口近处的唐妮正借着火光对水叔带回来的草药剩渣看着嗅着,方华用一块面巾泡了药水擦脸和隔着衣服擦身子,显然对身边有男人存在并不当回事。 徐三晚这下才注意到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头,这下对身边有女人存在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你男人婆,别真不把自己当回事,管好自个手脚行不。”泡在浓褐色热水里的伍峰把头仰着缸沿,斜眼看着映在火光中扭着身子撩着衣服的男人婆。 “老子没叫你瞅,你也别偷偷瞅了。”方华继续用毛巾片衣服里掏。 “华妹子,是不是怕也遭了感染呀?干脆你来我这洗,咱一块泡个鸳鸯浴好不。”泡缸子里的马阿六这么一说,当即招起大伙哄笑。 “还有心情逗呢。”方华将手头的毛巾向马老六扔去。“愣不防的屋外的鬼子就攻进来了,顺带把你们几个都做了泡菜。” “哎呀,要我说,没泡上这一阵,精神劲还真没有这么好。”同样泡水里的白云松说着看向唐妮。“唐大夫,你弄明白了么,这草药里都有些什么?可要记住了,往后要遭了瘟疫,咱好有个防范的。” 唐妮只顾看着手上搓捏的草药说道:“这里面的成份有十多种,太复杂了,我也不是中医,有些味道还真闻不出来,像这些苍耳,水蓼,苘麻的,看果子能看得出来,加上之前把布袋倒出来,里面还夹有几包药粉,入水太快了,这下味道都寻不着了。” “这么说连药渣都收不全了,那真是可惜了。”白云松有些失望。“不过经过今早上的事,我觉得唐大夫真是看医治伤的好手,往后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当大夫你看行不?” 这话让灶台前本来就显得坐立不安的马丁头一个作出反应。“你们那里的条件太简陋了,这怎么行呢,唐怎么能施展得开她的本事?” “我说你小子是分分钟不安好心呐。”马阿六从水缸里伸出手指着马丁。“我嫂子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我是说事实嘛。”马丁实着脸。 “什么事实,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条件了?”伍峰也跟马丁一样实着脸。 “我敢说连一个像样的医院都没有,更别提器械药品了。”马丁一副敢怒敢言。 “我说你老外别给脸不要脸。”徐三晚这下也看不过马丁的态度。“唐姐可是我们的人,往后她要在那里,你马丁丁点儿都左右不了,要不是看在你救过她的份上,这下就赶你出去见你的洋鬼子同胞。” “他们可不一定是我的同胞。”说出这句话的话马丁不知出于什么想法。 只穿了件短裤头的马老六从缸水里站起来,发觉自己当下的状态不好在女人面前展露,坐了下去,冲着马丁说道:“那些血清,你是不是留了一手?想着给你的德国鬼子献忠心呢?” 马丁这下一副委屈的样子瞪着马老六,好一下才说话。“忠心谈不上,我是出于医者的职责感,再说,老六,你什么时候见我留了血清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唐妮插话进来。“现在是吵嘴的时候吗!?” “是哦,这眼下可真不该吵嘴。”用个木桶站在灶台的铁锅边上兜烧开了的草药水的贼精说道:“别把外面的鬼子也吵恼了,耐不住烦了,冲进来跟你们叫板哦。” 贼精跟着跃下灶台,提着水桶去给泡缸里加水。“鬼子啥时候会不耐烦?你们就没担着个心?” “他们不发现目标是不会冲进来的。”徐三晚安慰大伙一句。 “就是,放心泡澡澡。”伍峰应和道。 “你就这么放心呢。”方华走近伍峰。“要不要顺带给你搓个背?” “这敢情是最好了,来来。”伍峰将身子趴缸沿上。“搓好了顺带给捶一捶捏一捏。” “跟着也给哥来捶一个,哥等着。”马老六馋笑着。 “我捶你们的脑瓜。”方华抬起一脚踏在伍峰肩头上。“天黑之前,再见不到目标出现,鬼子铁定会发起攻击!这下什么时候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行动计划 鬼子的特行组和化装成平民的日协军暗中把浦滨和徐家湾一带最为活跃的抵抗份子的据点给围堵住了。 这事传到三斩藤枝那里,尤其是他听到作为诱饵的要犯被救了出来,一起回到浦滨城内的潜藏处,这让他更加上心的亲自来到大屋宅的外围,定要亲自督战,一举消灭这股子扰得他不得安宁的心头患。 在大屋围正面隔着两条巷子的一家临街的以前专门从事鸦片贩卖现在主要贩卖军火的美利坚洋行四楼,三斩大佐与刚好从徐家湾赶过来的史密斯先生碰了头。 史密斯从窗帘遮掩的窗户空隙望着隔得不过百米的大屋围,看见那里安安静静的,房子围绕的空地上鸡狗都没见到一只。 “部长,屋里面很多敌人吗?你把周围安插进那么多人,很容易引起怀疑,目标人就不会出现。” 史密斯看了眼坐一张办公椅子上的三斩,顺带环顾一下这家办公室的阵设和里面的人。 这时,浦滨的维持会长吴海也被急招过来,因为围剿行动需要掌握屋子里面及周围的环境和情况。 而作为比较清楚抵抗者面目和徐家亲人的姚鸦子也被带了过来。 这两个人站在三斩藤枝一旁,表面上和气,实质相互忌讳,都怕对方在主子面前说于己不利的话。 听了翻译的话,三斩看着史密斯说:“知道吗,自从我军占领这里之后,这些抵抗者就没让我安宁过,他们人不多,却能一次又一次聚起力量打击我的军事,甚至是刺杀我军的重要人员,包括我自身都数次险遭杀害,不尽一切可能消灭掉这些抵抗者,他们就会像一把火到处点燃起力量来与我军对抗。” “可是你不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抓到那个有病毒抗体的女人吗。”史密斯并不同情三斩的隐患,有点捉急的道:“就在我离开镇子的港口基地时,那里的病人在天气的转变下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再得不到有效控制,很快就会没了性命。” “刚才藤原组长已在电话里告知,传染病已经得到有效隔离,再说史密斯先生你就那么确定抓到那个女人,从她身上取出血液就能救治军营里所有的病人吗,她身上的血液就这么神奇?” “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已经是从传染病救治病例上得到证实的事,否则我们会出现在这里?部长,你可不能拿我们的努力和付出不当一回事,这会让我感到非常之失望,我将会如实向你的上面报告你的行为!” 三斩听得此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屋围那里望去,这下他看到有处房屋顶上两根砖砌的烟囱正冒着两股上升的白烟。 “史密斯先生,你过来看一下,这两根烟囱冒出的烟能说明什么?” “你是说他们在做饭?用了两口大灶?”史密斯试图理解三斩的说话。 “你两个,过来也瞧瞧,看得出这两个烟囱的炊烟是用子多大的锅吗?”三斩为他的发现不禁有些自得,掉头对吴海和姚鸦子招手。 吴海首先凑近窗前往外望去,他手底下养着不少人的,一根烟囱冒出多大的烟,是烧了多大的灶,他也算有过见识的。 这下瞅见那两根烟气不由吃了一惊,脱口道:“这不得至少三十人一口灶,两口灶还不得六七十口人吃饭,队长,这说明里面藏的人可不少。” 老鸦头也跟着从另一个窗帘缝隙望出去,他以前曾到过这个大屋宅里去提取过货物,想到那两根烟囱是一个烧制原料的工坊通出的,里面的人不一定是在做饭。 但这下吴爷已经说出里面的人是在做吃的,他也不敢有违吴爷的说话,免得日后招来打击,顺着意嚷道:“这是都是知道要死了,要吃得饱饱的好上路么!太君,您这招合围布阵,真是太高明了。” 这话让吴海白了他一眼,三斩却多了些自负,看向史密斯道。 “我若不派人围住这个大宅子,目标出现了,凭你们几个人能拿得住她吗,填枪子都够不着。” “这不是要依仗部长你的人马么,我只是担心弄出破绽了,暴露了踪迹,目标就不会出现了。”史密斯口气温和下来。 这会儿大屋子里的人即使是知道烧熬草药会让敌人以为他们是在做吃的,他们也只能照做这无奈之举。 三斩无意间看到一面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是下午三点过半,不由得紧了下心思,问屋里一个手下道:“你们这里盯了半天,真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出现过吗?” 这句话也是在问史密斯的人,但这房子里除了史密斯,只有一个他的人坐在靠墙一张椅子上打瞌睡,呼噜声都发了出来。 三斩的手下是那个特行组的代理队长宫田本,他回答说:“大佐,来这屋里之前,我一直没停止过监视,这半天就见过几个人进入过宅子里,都不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从屋里出去的人都被我们跟踪了,最后都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这鬼子队长不敢跟三斩说他看见一个疑似狙击手的人进入屋围里去,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枪杀师团长的要犯,他怕这么一说,三斩会因他怠误缉拿,拿他问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开打啦 大屋围里的人,没有战斗能力的都顺带跟着庙祝老头进入地道下面去躲了起来,包括还昏弱无力的花二和老谭。 不过马丁说他们俩个已明显有所好转,疫病的症状已基本上消退,但之前挨的严刑太多,性命能救过来算是体质顽强的了。 这些人都进去之后,马丁就非要跟着李连长从暗道里出来,他说他受不了地底下的混浊和压抑,加上他说他痛恨法西斯,非要地面上的人给他一支枪,他要与他们站在同一战阵上。 没有人相信他的说话,却也看不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贼精说他和一个队员去背老谭和花二转移的时候,撞见马丁在房里,看见他进来还显得慌手慌脚的,不知搞什么鬼。 没人猜得出马丁的动机,只得让伍峰看着他,一同躲在二楼一个房子里。 有人画出屋围的平面图,大伙合谋着将二十多个人分配在各处屋楼里,据着利于守退的位置。 他们也算计到日军不会只从正门和河闸攻进来,很可能会架梯从二楼破窗而入,要是伧促之下备不到梯子,必会从某一处炸开墙体攻进来。 因此他们从环境地形上考虑,日军会从那一处打开缺口? 但是大屋围除了后面依墙而过的小河道,其它三面都挨着民房隔着过道,都可破墙而入,众人唯有自求多福。 宫田本被子弹击中额头的二十分钟前。 徐三晚和方华走在屋子里一条依墙搭建的木阁道上。 阁道是一条数米长的二层之间的通道,阁道这部分的屋内空间是地面贯通到屋顶的,地面建有几个浸泡作料的水池子,也许是由于浸泡料需要一定的光合作用,池子上空才没有搭建二层的楼板。 这屋里有多处这样的搭建过道,过道对出的空间不是工坊就是大堂厅。 “我二姐真的走了?”徐三晚经过过道上一个窗户,往木板间的缝隙望出去,外面是屋围的院子。 “走是走了,但能不能走得脱,我可不敢打包票的。”走在前头的方华进入一个门洞子里面暗沉的空间,听声音听着生出空旷音。 “有个菩萨脑壳跟着,还怕甩不脱鬼子么。”徐三晚跟进隔间里。 “这屋子里太古怪阴森了,怎么到处隔着这样的房子,以前是用来住人的吗?” 方华借着两边窗缝漏进来的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通过去的门洞却不对向,而是开在另一头。 “这木板还结实吗,别踩过力了人就摔下面去了。”方华用脚剁着积满灰尘的楼板。 “那可是说不准的,都多少年的东西了,小心点就是,这些房子不是用来住人的就是用来放东西的,谁知道当时是怎么设计的。” 徐三晚凑到近门洞处的窗户往外瞄出去,视线尽头正是那边的门堂,这时门闭紧着。 “咱就守在这,机枪和狙击枪互相配合,两头轮换。”徐三晚把肩头搭着的歪脖子轻机枪靠墙放下,放下手上提的一铁皮匣子装的子弹夹,走向另一头的窗户。 方华抬起枪托朝窗户钉着的木板捅了捅,声音提高了下。“这木板和窗架子一梭子弹扫过来准得打散了。” “你还想有个碉堡给你?打一阵就是了,你不会是要把城里的鬼子都招来打光了。” 徐三晚看着窗缝外面河道过去那边的连遍房屋,视线停留在夹在当中的城隍庙堂屋顶。 “窗户被打散开,一颗手雷扔进来,你我躲那儿去?这等于把自个埋进坑了,你还想收割鬼子?” 方华这下才想到自己身上挎着一捆手榴弹,便脱下放到地上。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别联想得太丰富。”徐三晚折回来到方华跟前。 方华靠着窗边搬着狙击枪,看着三晚。“你知道裤腰带上别着脑袋,为何还要把女人和老人还有个婴儿都拖上?” 徐三晚也看着她,眼睛有些红润,一下才说:“为何?还不是为活得有盼头,要是心头再没挂着什么,那天我一光火,我就撞鬼子枪口上去了。” “那你可以找个安全的地儿把他们三安顿好,这并不影响你有盼头的。” “之前我有想过,可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安全的地儿么?” “是因为出了你二姐这档子事,你怕鬼子刨根刮底的找你们?” “除非我带着他们躲到重庆老蒋的床底下,要不鬼子准得翻我出来。” 方华笑了下,又沉默了下,说:“你二姐跟我说,她本想回来看一看家里的人就走的,没想到回来看见家是这个境况,还听得那老鸦头说家里人都上了山,她一下那承受得住这连番打击,索性又再干一票大的,好把自己逼死了算。” “要我说她是有意的,要不怎么带着那东西回来。” “你这么想也没错,她说之前已预料到家里会出事,但没想到会是初见那般景况。” “她有十三年没回过来了,还以为她这辈子就躲在天边地脚不敢见人了,可这回来一闪,人没真正见着,又消失了,最好她能走成,留在这里也是个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八十四章 屋围 徐三晚往隔间重重的大屋里喊出说话时,马阿六正在离得不远的地面厕坑里解决内急。 听得声音,他半蹲起来仰头对着没有盖顶的隔墙上空喊:“要打啦,要打啦。” 这么一叫,离得更远的贼精从一堆阵年废弃物里探出头来,扯起嗓子。“王八糕子的打过来啦。” 那头一个房间里伍峰跟马丁正一时兴致的聊起马列主义,听得叫喊,伍峰跑出房顺着过道,跑到声音顺方向的门洞高喊:“提高警惕,随时作出还击,鬼子要打进来了。” 这样的传话,还没绕过大屋围一圈,贴着窗边往外望着那幢楼的方华,突然见其中一个窗户被推开,里面一个日军举出手上的枪,向空中打出。 一发信号弹扯着嘶声,穿过阴寒的天空,在高处炸开一团耀眼的光亮。 原先方华还担心打错了人,这下她转过头去看徐三晚,发现他在那边用枪托捅开一块木板。 她也当即将跟前的窗户上的木板敲下一块来。 紧跟着四周围就嘈杂起来,早之前偷偷潜伏到位的日特和狗腿子纷纷从屋围正面的民房和夹巷里冲出来。 与屋围大门对着的一户木屋的二层房里有人将窗户推开,举着冒烟的木柄手榴弹向大屋的门堂子里扔去。 这是要首先将两扇紧闭的木门炸开。 大屋里一楼高处的砖砌格栅子窗洞里,某支候着的枪射出的子弹将那探身出外的人打中,人跟手榴弹翻窗而出,摔下地面炸开。 可是一下又有几颗手雷从路上和屋里扔向门堂子里,本就不坚固的两扇木门被轰塌在地。 走出来路上的敌人,还没冲到屋门前,遭到正面两个屋角的高处窗户里伸出的机枪的交叉火力扫射。 一下,众多鬼子兵不是跌倒在地,就是扑回对面的屋里,或是贴在大屋的墙根上 屋里的人暴露出目标,很快便遭到远处屋顶上或是窗洞里射来的子弹回击。 看着子弹啪啪的击烂窗户上的木板,将手持机枪的李四弟压到屋角处。 等子弹停下,他稍向窗外移出视线,就看到远处某一屋顶上趴着架着轻机枪的鬼子兵。 “你老母,早想好怎么对付我了是,我就让你入来。” 李连长弯下腰忍着腹部的痛向屋侧的房间走去,经过开向屋侧面的窗口,这里一个同样把着机枪的手下正瞅着下面的窄巷子。 “紧神点,注意外面屋顶有没有人。” 同是粤军兄弟的汉子瞅着李连长点了点头。 大屋的一侧墙根下一路过去是一条不到一米宽的青石板路,平时很少人走,下雨时可以将雨水一路泄到下面的河道。 窄道另一边都是民房屋后,房屋的瓦盖沿几乎掩住窄道上空的一半,路上积满了垃圾。 守着下面的窄巷的汉子看见屋墙的中段,忽然从边上的房屋窗口里伸出一捆绑在竹竿上的手榴弹。 冒着浓烟的手榴弹落到墙根下,不一下轰炸起来,暴炸的火药产生的冲击,将窄道两边的屋墙都一下轰塌出破洞。 汉子抵住屋墙和楼板的震动,冷静下来,便将手上的机枪递出窗上的破口,向着那股浓浓腾起的硝烟粉尘,哒哒哒地射出子弹。 他知道那里正有鬼子冒着烟雾从两个破洞间穿过。 这声暴炸巨响,让屋里绕一圈的人都听得到。 其时,守着正门的高飞正从几个房子之间奔走,从数个窗子的破洞往外面扔出手榴弹。 窗外密集飞射进来的子弹,将窗户上的木板打散开,他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子弹擦着他身边叭叭钉在屋里的家具和墙皮上。 他只得和李连长一样放弃这处阵地,和屋里的好些人一起向爆炸处奔去。 屋后河道过去那边某一处窗口和屋顶上也出现了枪手,向后屋的窗户一阵扫射。 河堤路上几处房屋间的巷子里,一些全副武装的日军冒了出来,向屋墙上的窗口搜寻目标,开枪射击。 六七米宽的河道上,出现一支小撑艇向屋下的闸口靠来。 忙着用盒子炮招呼河堤路上的小鬼子的徐三晚,发现那支滑过水面的小艇上并没有人,他料想到推船前行的人一定在船尾的水下。 随即他想到艇上乌篷下放的是什么,这是鬼子要用小艇上藏的炸药炸开闸口的木门。 他便抄起靠墙的机枪,向着小艇上一梭子弹扫下去。 小艇突然从河面上爆炸,强烈的火浪冲击力,掀起大遍水花和木碎片和水里的人体,也将近处停靠的竹排撑船掀上河堤,砸倒一些路上的日军。 远处扫来的65毫米轻机枪子弹,将封住窗口的木板打散飞开,徐三晚靠回墙角,忍着木屑飞插在身上的痛,冲那头的方华喊。“趴下来!” 无数子弹啾啾地飞射进屋,在墙上打出无数砖孔,沙尘和碎屑将屋里蒙上一遍白雾。 屋下的河道上,手榴弹掉到水里炸起的水柱冲到二楼的窗口外面。 “注意看,有没有手榴弹飞进来。”徐三晚对蹲在对向屋角的男人婆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谈判 其实史密斯也知道屋里面的人不可能投降,因为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他本想向屋里人提出拿他们的人身上的抗体血液换他们一条生路。 不料日军头子却说这不可行,这让他也明白了屋里人反抗的动机是什么。 不就是要让更多侵略者灭亡吗! 这下史密斯和他的手下彼得都甚感为难。 “队长,估计那姓徐的女人这会儿已逃离了当地,我们再不能从感染者身上拿到抗体血液,这一趟算是白跑了,回去如何向弗利克部长交待?” 彼得这时也是十分之糟心。 “想办法!”史密斯面色严厉的看着他的手下,包括另外两个在彼得旁边的同伴。“这时候必须要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争取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这时候,这些人已随三斩藤枝及他一众拥护从屋墙的破口进到屋里一个向着院子的门口,站在一个厅堂里向空地过去的屋后排房子观望。 屋围两侧有部分房子已被烧起来的大火截断,连屋顶都塌了下来,奇怪的是两头的房屋却是火势甚小,或者是里面分隔的建筑隔住了火势。 两头被火势隔着的日军和狗腿子停留在前半部分的屋里,因为接到停止攻击的命令。 鬼子的机枪手占据了正面屋后的窗洞,架起的机枪一排儿向着后屋。 在三斩藤枝眼里头,他这下是非要看着里面的人被消灭干净,心里才痛快的。 这下还不免担心的问了句身边一直跟随的吴会长。“你确定屋里真的没有暗道?” “我想确实是没有的,一直都没听说过。”心下惊惧的吴爷只得硬着气色说,他怕的是万一屋里真有暗道,他可就事大了。 这当下真想借机逃离这事非之地,可是又找不到理由。 这回连老鸦头都不敢出声帮他,只顾缩在他后面,这让他之前对老鸦头产生的好感又被怒气熄灭。 “怎么样,德意志同盟,想到办法了吗?”三斩看一眼站作一块的秘密警察。 “我去说,给我找个话筒来。”彼得这下豁出去的站出来走向门口。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史密斯看着彼得背后。 “说了才知道。”门口站定的彼得不知那来的把握说出这句话。 屋里大部分凑到一块的人本已开始着手逃跑的计划,因为从屋里暗道口出来的白云松说,已把下面的人安全从庙堂出口转移出去,他临急之下找来的几个人已换上鬼子制服守在庙堂周围,这会大可脱身,不必与日军拼命,得留住有生力量。 交待完事,白云松又潜回到庙堂那边主持场面。 可是对方忽然停下攻击,让他们都觉得很是意外。 几个人聚在河闸口边上的屋里,站在一堆倒扣的大肚缸子上,通过开在高处的格条窗向院子外面望。 “鬼子这是要跟咱和好呢?”趴在窗底下抬头往外望了一眼的徐三晚又把头低下来。 “好笑么?鬼子恨不得吃了你的血肉!”坐在堆起来的缸子边沿的方华说。 “他们以为咱们是逃不脱了,这下停下来不知是有何目的?”伍峰蹲在缸堆上靠在窗底下墙上,他看一眼左边手过去的砖墙隔间,那里过去就是个天井,地面的水井就是他们即将要进入的去路。 “哎,他们是不是以为你二姐在这里面,这会是要我们把她交出去呢?”站在地上的高飞护着他的左手说道。 “这就对了!这下镇子里的鬼子正焦头烂额,没有解药就只能等死了。”伍峰说。 “可是又不对,他们不是跟着咱们从镇里回来的吗,老早就守在这里,没见到徐风帆呀。”伍峰看着眼前的人,这回目光还停留在地上靠着缸堆站着马丁。 “你们看,有个洋鬼子走出屋来,这是来要咱把我二姐交出去,放我们一条生路呢?”徐三晚又翘头往窗口外看。“这不是为难人么?” 方华也跟着转身翘起屁股抬头往外望,一下她说:“这个不是昨晚我们在田野遇上追着你家风帆的那洋鬼子么,怎么你们后面没送他回去吗?” “他那时可能也发现了你。”徐三晚看着方华。 两人四目相对,想着疑问。 站在缸堆下面的马丁一脸憔悴疲乏的开口道:“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方小姐拿回来的血清即使打入病人的体内,过不多时起效了,把病人体内的血抽出来也是可以救治同症状患者的。” 众人都看着马丁,徐三晚率先开口。“你不早说,叫咱一通猜。” 他目光转向方华。“洋鬼子昨晚也发现你去追赶我二姐了,这让他们想到是你把血清带了回来,今早上咋就不对你下手呢?” “可能是后来才记起我来的。”方华看向马丁,见他显然有心事的样子。 “马丁大夫,你不会身上还留有血清?” 马丁架不住众人审视的眼光,点了点头。 “我初衷是想要在关键的时候救下你们的,如果你们在这场战斗中不能及时逃离,或者被围困住了,我想我手上有跟他们谈判的筹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八字 “我是被他们劫持来的,之前在城里的圣约翰医院工作。”马丁看着向他走近的彼得。 “家乡不来梅?”听见马丁说出一口带有方言口音的德语,彼得更觉惊喜。 “我汉堡的,太好了,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乡亲。” 见到马丁点头,彼得兴奋的迎上,这下见人向他展开双手,便也热情的张开怀抱,两人拥作一块。 “我身上有你们要的东西,但我不想让日本人知道。”马丁在彼得耳边说:“这也是屋里人的主意,如果我做不到,我就死定了。” 彼得还只顾抱着人不放,压下激动的心情后,他说:“我答应你!请把它给我,这也是日本人需要的,我怕到了那边他们会对你搜身,这对你来说会很危险。” 彼得没想到会遇上马丁这样的对他们赤诚相助,这使他非常感动,自己也当得为他的安全着想,护着他离开这里。 两人这么抱着,背着前后方的人,偷偷用手完成身上的搪瓷盒子转移。 “屋里面的人怎么办,难道他们就没有求于你?”分开之后彼得看着大屋子,目光在先前传出声音处停留了一下,他看见那里竖条窗里有人头对着他。 “上帝保佑他们,幸好他们最后也没有伤害和为难我。” 马丁瞒下屋里人的退路,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能脱离险境,要是向外面的人求要去路,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你想好怎样应付日军的盘问了么,这得想好,不要让他们把你带走了。” 彼得还站在空地上,没有马上向日军那边走去,也是想让人看见他是在向人了解血清的事。 他是真心想帮助马丁脱离危险,他怎么会让一个让他感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人在他面前身陷危难。 “我就说是屋里的人把我从医院里劫走的,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要我救治屋里一个重伤的人,后来就遇上那些人回来,可是那两个注入抗体血清的人已被烧死在起火的屋里。” 马本说着伸手指向一段还在燃烧着大火的房屋。 “没有其他感染者输入血液吗?”彼得心思慎重的问。 “屋里的人原来有二十多个人的,这时候只剩下不到十个了,那些动弹不得的感染者还能活吗?” 马丁面不改色,自觉撒谎的本事见长。 “屋里一直只有二十多个人吗?我们都以为有大几十号人。”彼得又一次向房屋望过去。“真让我刮目相看,请引许我在心里对他们的勇敢无畏致敬!” 随即,彼得对着房屋喊道:“屋里面的人你们听着,我对你们感到非常之失望,原来我还想着拿到你们身上的血液,为你们换取一条离开这里的活路,但是你们扼杀了我的希望,对此我感到非常愤怒,用你们一句骂人的话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去他娘的!你们死定了。” 喊完这句话,彼得扔下纸筒躲到马丁身后,拉着他后退,对他说:“我要让日本人相信你的说话。” 屋里猛的射出一梭机枪子弹扫在两人前面的地上,弹起的沙粒碎石打得他们抱头后退。 “马丁兄弟,接下来不如跟我们一块离开这里,这里注定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你在这里生活会很艰难,不如回祖国效劳,你有多久没回过故乡了?” 两人一起向史密斯和三斩藤枝等着的房子走去,彼得看了眼马丁,表面的失望和愤怒都是做给前方的人看的。 “快有五年了,回一趟家乡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我也想过回国行医,可是我爱上了这里的风土人情。” 马丁说出这话不由自主想起了唐妮,一下担心他能不能最后脱离险境,还回头看了一眼。 “镇定一点,相信我,我会帮你圆场。”快要接近屋门处,彼得抓了抓马丁的手臂。 后排屋里的人看着外面的两洋人走向前头的房屋。 “这傻洋鬼子,去到日本人那里,不知会怎样收场?”方华还想看见那里会发生什情况。 “你们说血清会不会落到鬼子手上?”伍峰说出他的担心。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这事,除非他要帮助的人,违背了他的意愿。”徐三晚从缸堆上跳下来。 在旁边另一排条格窗子往外望的贼精忽然说道:“那洋货,有回我算过他的命,他命里缺火,又没水运护着,一看就是八字不够硬,忌撞邪,我看这回凶多吉少。” “你王八糕子的中西结合下方子呢。”马老六蹲在地上把一个木桶里的煤油分装进一个个酒瓶里,抬头瞪贼精一眼。 “六哥,你真要放火烧了这房子?”一旁高飞看着老六的举动。 “要不咋的,子弹打光了,扔炮儿又没剩几个,等会鬼子攻过来,我不放火烧死这帮狗娘养的为我的兄弟报仇!”老六目光狠狠的向屋里看一眼。 “那你不打算走了?”方华看着老六,神色不舍。 “没说不走,我就怀疑这排房子的缸子里装有炸药,就不知那个是,放火烧了这前后数间屋子,鬼子过来寻咱,最好把他们都炸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易容 因为徐家湾这个军事中转地一下倒了数百日军,当地的日军司令三斩藤枝对徐三晚及其亲人下了头号追杀令。 为此专门从其特行队员里抽调精干者数十人众,日夜追缉徐三晚及其团伙的行踪。 三斩誓要对让他的从军生涯蒙上阴影险遭革职查办的元凶雪耻,特于追杀令明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浦滨黑道头面人物吴海的突然暴毙街头,由于找不到现场目击证人,其家族成员及手下一致认定是徐三晚或他身边的人枪杀的吴海。 为此吴爷家族向江湖道上悬赏3000大洋,换取徐三晚的人头。 浦滨城加上其范围内的乡镇的人口少说有十万,再算上从各战时地区逃难过来的流动人口,都快赶得上沦陷之前的人口数量了。 县城的警察局,虽说也是个傀儡机关,但也分设好几个例如冶安,刑事,特务,警视,交通等科组,编制人员有近百号人。 这段时间因人口带来的各种问题,还有因原本镇压在这地头上的海龙帮会失首,陷入混乱,其他大小帮会也趁机起乱,整个黑道有重新坐大之嫌。 一时间浦滨城内各种治安问题尽出,社会混乱,原有的警察人力根本管不过来。 城里的日协军又忙于守备军事和扫荡敌对力量。 警察局只得扩容增编,招揽人手,以图压制频临失控的偷盗劫杀,坑蒙拐骗和肆虐的烟嫖赌。 警察局后面连着一个警务人员及家属宿舍,大院里是数排砖瓦房围着当中不下十户独门小院的房屋。 这几天住进来一个专管刑事组和特务组的队长,据说此人刚从警察学校毕业便受南京维新政府分派过来。 这晚上二辆黄包车在一个踩着自行车的警察的带引下走到宿舍大院的值守房前,对屋里的守卫说:“车上坐的是新来的许队的夫人和二姐,还有小舅子和岳父,家里人来探望他。” 守卫的警察老头把头伸出窗口,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前一辆车上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抱着个婴儿,后一辆车上坐着个绵布帽子搭着脑袋两手插绵袄袖里打瞌睡的男子,旁边的老头倒是坐得端正严实。 “还瞅个甚呢,张老梗,许家人往后没准得跟你常见面的,想沾点许队的烟酒,往后多担待点人。”用脚撑着车子的警察拍了下守卫的肩头。 “那是,我得认准了不是,下次见着好打招呼的”守卫笑着坐回屋里。 警察带着二辆人力车进入宿舍来到一户院门前,里面的房子是个有二层阁楼的砖瓦房,屋里亮着灯。 “许队,请出来开下门。”警察拍着院门,扭头看了下近处的房子。 大冷天的,又是接近深夜时候,已没有几户人家是亮着灯的,周围更没什么动静。 人力车上穿着绵旗袍的短发女人和戴皮绒帽的青年下来站在院门两侧。 屋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看模样没过三十,中等身材,穿一身闲装,走过数米距离的院子,将院门的插闩拉开,打开门。 “是你。”男子见来人是自己手下其中一个,才见过两次面,一下还记不起他的姓名。 男子现手下有十多个人,还正在新招人供自己使唤,他才到任两天,一下怎么记的住那么多人的名字。 “这是?”男子看见门前停的两辆人力车,不免意外。 “你家里来人了。”警察看着男人,话说得相当平静。 没等一脸疑惑的男子作声,门两边闪出的人一下把他推进院里,他发现他们手上的枪顶到他心口。 “进屋里说话,你要敢反抗,明年今日你坟头就长满草了。”戴绵布帽子的青年凶着脸。 穿着绵袄旗袍的女人向着屋里进门的方向摆了下头,她一手拿着个布包袱,一手拿支勃郞宁。 男子转过身时,看见路上车夫把车里一包着头巾抱着小被袄包着的东西的女人护下车,另一辆车上的一个老头也下了地上。 男子惊疑的眼神转落在身边的模样有些狼狈憔悴的青年,道:“你就是黑白两道追杀的,,,,” “白从何说来?是说你为虎作怅的?进屋里说去。”徐三晚打断男子说话将枪顶紧他的心口。 等一男一女挟着男子进了屋,少妇和老头也跟进了门,警察对两车夫道:“老乡,都进屋里喝口水暖和一下,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够呛。” 两个戴毡帽子扎绑腿的车夫,应着声,把车停院墙边,不易察觉的注意了下周围。 屋里二层的阁楼上,一盏灿黄的白炽灯吊在屋顶下,灯光下到处是人。 “老子被逼得实在没法儿躲了,亏着这许队的出现,要不这一家老小那儿容身去?” 徐三晚坐在一张书桌前,对着桌上一个圆镜子,镜子边摆着一个打开的小皮夹,夹皮上贴着一块块近似人脸皮肤的化学胶泥,旁边还有一小碗调了清水的稠状透明液体。 “这些天就差没把命丢路上,不止腿要断了,奶水也断了,娃儿多久没吃上一口的。”坐在床沿边的王恩秀对着躺床上睡着的婴儿,一脸委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许文强 这天中午,天还是阴阴沉沉的,断断续续下着小雨。 徐三晚和方华在房里捣弄着那张变脸的面膜,王恩秀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 徐三晚脸上贴着面膜仰着头,让方华用支修平头的毛笔不停沾着肤色胶泥往脸膜上涂,还一边对比着桌上一张许队的照片。 桌上除了许队的大头像,还有一些在各处风景点影的全身照。 他一时手闲拿起一张全身照翻过背面,发现上面有字,读出声来。“许文强,1935年摄于上海滩,这许队全名叫许文强呢。” “这名字挺好听的。”方华目光只顾落在涂着脸膜上。“我发觉这许队挺讲究的一个人,这照片都几年了还保存得这么干净清楚,眼下都39年年头了。” “今年春节来得晚呢,再有二十多天才是过年。”抱着婴儿的恩秀听了听外面安静的气氛。 “这年头能安心吃顿饱的算大喜事了,水叔做好饭了么?”徐三晚说,跟着有点耐不住烦的看向方华。 “姐,要不咱看着许队脸上那些地方是比较明显的,咱就专贴那些明显的部分得了,这一张脸皮蒙着让人怪难受的,也不好脱下来。” “不行,虽说许队没在警局露过几次面,可咱得别让人看出破绽,这肤色涂好了,还需再涂一层透明胶水,然后还得用磨片打磨,再补肤色再上胶水再上胡渣子眼眉毛的,才能做成一张用得久又能常脱下来的面皮。” “你要有点耐心嘛,这面皮得常脱下来哦,要不我看着怪捌扭的,可别指望我对着这张脸跟你那个。” 恩秀说到最后脸有些红,旁边两人听着却笑起来。 这下听得有人在拍院子的门。 “是谁?”徐三晚问凑近窗口往下看的恩秀。 “没看出来,撑着伞呢。” “赶紧的,上床躺着,我们下去应付,应是警局里的人。” 方华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来人是警察局的总务长,一个身材发福,面目和善却秃了头顶的年过五十的男人。 听说新来的许队生病发烧,特过来探望一眼。 两女人和一老头在堂屋里跟人寒酸了好一阵,人打听清楚许队眼下的身体和家庭情况,才放心的离开。 临出门还叫许队多体息两天,局子里多紧要的事,还得有副扛得起的身子才行。 来人并没有上来看一眼发烧的许队,可能是因为徐家湾刚过去的瘟疫,还让人提防着类似的症状。 “你道他会发现什么吗?”徐三晚对重又上到阁楼的方华问。 “不会?我把医生开的诊断证明都给他看了,咱们走到这一步了,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方华坐在凳子上想着刚才楼下的人言语举止。“我们很需要你这个身份,这对我们往后在浦滨的活动很重要。” 数天之后一个早上,徐三晚从家属院的一个小门走进警察局子,望着眼前一幢灰黄墙体盖着斜坡瓦顶的三层建筑,他问走在前头的李友林。 “我的办公室在那里?” 说实在他现在心情比较兴奋,一下从逃亡的生死边缘变换一个身份成了警察队长,眼前的处境是有多么新鲜和挑战。 这下不由伸手抚摸下脸面,一下感觉不到手的冰冷。 还在昨晚他就把一张高度仿真的脸膜用浆糊糊上脸上,对各处边缘还补抹了肤泥,这会儿还适应不了脸面发麻发痒的感觉。 “二楼,会议室旁边,门上有铭牌,你暂时没有助手,负责办公室文书的是个叫刘虹的女子,她之前应该见过你,这人胸部特大,见人总保持笑容,很容易让人记起来的那种人。” 李友林回头看一眼除三晚。“这下你得上局长办公室一趟,你来那两天,他刚好不在,你的档案我是从他办公室里偷看到的,他准见过你照片的样子,这人怎么说呢,头上顶着不止一把刀,照这么下去是甩不掉的。” 徐三晚笑了,他明白李友林话里的意思,说:“这时势下,他这位置,谁也得罪不起。” 徐三晚将一个口罩戴到脸上,这不是他怕人认出他来,表面上他是刚发烧过后,得再装下样子,顺带也可缓和一下面部带来的心理压力。 走上办公室三楼,在楼梯上与一个浑身散发着酒臊味踩得楼梯咚咚作响的大个子男人擦肩而过。 那男人满脸忌恨的盯着他露出的部分面目,他斜视着人的目光。 男人下到下一层楼梯,他从护手伸出头看了眼那人的身影,从李友林对他说起过的人来看,这人应就是督察组的头,往后得小心点他。 “他娘的,三斩藤枝我都敢干,我还怕你一警察局长。”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他冷静一下,心里骂着敲了两下门。 “谁?进来。”几秒钟后,屋里一声音带着急促传出来。 推开门,迎面过来的却是一扯着衣摆拨着头发的女子,脸上一抹羞魅的笑容一掠而过。 “许队,是你,今天出任务了?”女子见到徐三晚,下意识转个弯向着门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路上 过后不久,徐三晚和李友林走出局子,向路上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大冷天的,赶路的没几个人,路边店铺也冷清。 徐三晚把双手放嘴上,用力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同时也在想之前邓局对他的说话。 “二彪和邓局的胞弟是怎么回事?”徐三晚问道,他看着对面马路上走近来两个把手插衣袖里匆匆赶路的人,他们的帽子压在脸面上。 “听上一任队长说,局长的胞弟本是城里一富商,因洋酒和茶叶的贸易跟吴海有冲突,二彪是受指使杀人后嫁祸给别人。”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一直局长都没有明确的证据,明面上拿二彪没法子,上一任队长是因为二彪有别的人命案,也是为向局长表功,抓捕心切,不料惨遭反杀。” “那一次还搭上我们一个兄弟的性命,这杀了公家人,二彪还不得遭通缉!” “咱要让局长相信我们,当下就要把二彪找出来干掉他。” 徐三晚说这话时,看着隔马路那两人也在看他们,一副不怀好意,敌视中带着嘲讽。 其中一个还举出两个指头作出打枪的表示向他们瞄了一下,随后两人开心的笑起来。 徐三晚低头看了眼自身的警服。 “这人江湖上人称鬼影杀手,心黑手狠且行踪飘忽,咱们要从那里入手?”李友林看了眼那两个走过去。 “平时有放线的痞子混混什么的,你跟他们透个消息,就说我躲在徐家湾的废巷子里,我相信没几天那里夜黑下来,就会有鬼影飘出来,还不止一个的。” “三千大洋,谁不想一夜暴富,二彪也不例外。”李友林一喜一忧的。“要不要先回去跟大伙商量一下?” “那下午咱就回去。” 两人快要走近一条叉路口,听得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转角的屋门店铺,一些人急慌往屋里躲。 一伙十多个人气冲冲的走出路口,往前方路上拐去,这些人手上都拿着家伙,长刀斧头的,看势是要去干架。 当中有人看见另一头路上站着两个警察,显得不当一回事的。 “吴海被干掉之后,他手底下的人跟着就起乱,这地面上又冒出些大小帮会,为分食地盘,这阵子三天两头就见有人聚众斗殴,完全不把警察放眼里。” 李友林望着那伙人走去。 “海龙散了,不是还有个山木堂吗,山木堂也镇不住蓄意作乱闹事的人?”徐三晚问道,他并不打算去理会那帮人。 “打自山下芥木翘腿躺下之后,山木堂也跟着蔫下来,那个接手的死鬼宫田本只忠于皇军,哪里在乎这些黑道的事,原有的地盘也让人分走。” “这些日子见过老鸦儿吗?” “听说是躲起来了,他怕的是道上以为吴爷的死跟他有关,吴爷到底是谁枪杀,老鸦头可能是知道的。” “我都想是我杀的。”徐三晚望了望街上的形景。“没想到吴海死了,这道上更乱了。” 他们约了局子里的总务长在街上的聚兴茶楼喝茶。 李友林说他是梁晃的旧友,当初安插他和两个兄弟进局子的就是他。 但李友林认为这人未必是军统的人,从他嘴里套不出关于新近冒出来的帮会的信息。 督察组那个大个子才是最值得怀疑的。 李友林说着话,看着徐三晚的神色。“你要真打算跟黑道作对,往后可得提防着大个子。” “你想一下,眼下鬼子在城外到处扫荡,游击队被逼躲进山里去,咱们要找个地儿安身,是不是该有个名堂?” 眼见离得茶楼还有三四十米的,徐三晚却在路边一个小吃摊子坐了下来。 “你意思是要在这城里有我们的帮会?”李友林跟着停下在摊子边。 “一个能把持整个黑道的帮会。”徐三晚看向马路斜对面一条巷子里,那里传来哭声和打骂,还有哀求的声音。 “就我们这些人吃得下吗?” “吃不吃得下,要吃过才知道,这里的秩序得由咱们来定。” 这时,路上走过来一巡警,提着根警棍,举起来向李友林打招呼。 “这位就是新来的许队长?”穿套脏兮兮警服的巡警走近来,看着徐三晚,带着敬意。 李友林点了个头,他的注意力和徐三晚一样向着传出哭喊声的巷子。 那巷子里两个人拖着个半掉在地上的女子冒出来,女子哭喊着,后面追着个头上流着血的男人,被他身边的人拽着,拳脚还不停往他身上落。 “猪肉荣,记住了,三天之内凑不上100块大洋欠款,你老婆就别想要回来了。” 一个边上跟出来的看着是带头的汉子说,顺带在跌倒的男人身上踩上一脚。 “你们这是陷害!下圈套!太欺负人了,我要去告官!” 男子话才喊出,立即遭到更重的拳脚似要往死里揍。 “他们明明看见我了,却装作看不见。”徐三晚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抽出插腰后的马牌手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九十章 落水狗 天色行将黑下来时,李友林驾着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快速行驶在通往徐家湾的公路上。 徐三晚坐在摩托车边斗里。 由于车速过快,两人警帽的皮箍都扣在下巴。 路上遇到一列日军的车队,好几辆卡车后拖着大口径榴弹炮驶过,由另几辆卡车上的日军护送着。 两人停车避在路边,看着车队驶过。 “鬼子这是打到那里了?”徐三晚问道。 “打到湖南了。”李友林说:“我听说这些榴弹炮不是拉往前线的,是用来固防战领区的,比如在咱浦滨一带制定一个中心点,安置一个这样的炮阵,就可以打击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可疑据点和活动人员,敌后抗战的人会遭遇更加严重的威胁。” “所以我认为咱不能老呆在山野里头,这样会遭鬼子吊打。” 上灯时分,两人从山镇下的街口通过关卡进入镇里面。 由于是个军事输入和掠夺物资输出的口岸,这里的市面恢复得很快。 浦滨警察局上个月在这里设了个警务所,大事管不了,更多只是个摆设,因为这里面有一半是日军的侨民和雇佣人员,宪兵有管治权。 两人要顺带在街路上转一圈看看街上的形景,刚才过了中段的十字路口,便遭到不知那儿冒出的几个日军宪兵的喝斥驱赶。 经过昔日的万兴商会,徐三晚看到商会院子里大部分的房子已被征用作货物仓库,只得万从的住宅门前还站着个看门的。 住宅里面的小院,万从正拿把扫帚在扫地上的落叶,看模样显得甚是失落。 路上遇一些趿着木板鞋或背着枕头的男女,对两警察投来鄙夷的目光,骂着一些听不懂的说话。 “有天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徐三晚举手向人致敬。 警务所只有三个人,租用一幢二层的民房,一楼有个接待处兼问迅室,里面有个临时拘押犯事人的小牢房。 在外面买了熟食和酒,跟屋里两警察吃了顿,说他们有要案需在附近的村子蹲个窝点,得夜出日归个三两天的,其间有何不便还请手足担待着。 两警察应允着,说他们平时只在街上亮个景儿,再有是处理些小偷小闹的事,如需人手,随时可叫上的。 吃过一半,两人便借故疲累上到楼上屋后的房间里休息。 两人在房里换了身上的衣服。 徐三晚脱掉头上的假发,用一盆温热水把脸泡进去,慢慢撕开脸上的面皮,恢复自己的样子。 李友林站在窗边半推开木窗户往外面夜幕下的山镇上望去,说道。 “就得山脚下和高处亮着灯光,往上好大一遍基本上黑沉沉的,过去这山城也能容下数千人口。” “鬼子没来之前,这里一遍盛景,山城的独特构建吸引多少人在此流连驻足,又有多少人慕名前来一睹这里的风物人居,每天上下山的人洛泽不绝。” 徐三晚说着将面皮和假发收进布条卷在自己腹间,走近窗边往外看。 “接二连三的摧残,往后还不知会怎样呢,我徐家威震这山这海数百年,这回算是到头了。” 两人跨出窗户,借助屋边的烟囱坠下身子,跳落地面,经过一些杂乱搭建的棚户屋,向镇子里摸去。 这会儿,在徐家湾被日军架空了势力,也被捣毁了地盘的万从,照旧坐在屋堂里一面屏风下的太师椅上发呆。 原以为靠着日军的撑腰,他可继续在这地头呼风唤雨,变本加利压榨人们的血汗钱。 那料鬼子剥夺他的势力,削去他的商会利益,成立专事的部门接管这里的码头渔市和商业,只留了些个下三滥的档子给他维持生计。 可是这里的人口连番遭受打击,没有了人,还有鬼光顾他的烟档赌摊的。 没了人气,没了威严,这会儿连灯光都觉着膈应人,所以厅里只亮了盏油灯在桌子上。 万从在桌上拿起杯子喝下一口茶,啐出茶根儿,低声咒骂了一句。 “曾主宰着一方霸业的商会长,这会儿跟条落水狗一样气得瑟瑟发抖,你就是喝下顶级龙井,也是没味。” 暗处忽的传出说话,万从咋一听见,身子微微颤了下,强忍住镇定,看了眼走出来到他隔桌坐下的一个黑衣人,头上的帽子压住半部分脸。 “您打多久没在我这露过脸了,还记着我这条落水狗呐?”万从从茶盘处拿起一茶杯放到来人桌边。 “他娘的,我想杀个人,可到处没寻着,就想过来这边瞅瞅,顺道来见下万爷您,就是走得急了,忘记备礼的。”帽沿压着脸的人说。 “说这话呢,咱还能受得起?眼巴下是条被人踩在地上的死狗,翻身别指望了。”万从给人杯子里倒上茶水。 “前些日子我撞着个掐命子的,拿我八字一算,说我时运到头了,叫我赶紧结了这里的老底,寻一清净地儿栖老去,我听着是一点儿脾气也没,这人要是时运背,听到的说话都赶趟儿。” 戴帽子的扭头朝万从窥一眼,道:“您也别怪我赶趟,我也劝你赶紧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王爷 二彪历来行事独断,往往好一个人对付目标。 但并不是说他每次都非独个行动不可。 这回,他知道自己要一个人拿下三千块大洋,显然是太高估了自己。 虽然他认为徐三晚身边这时是没有一个身手了得的人,能打的人都给鬼子打残废了,但他们都会使枪,而且都是跟鬼子连番对战过的人。 俗话说得好,功夫再好,也不如武器在手。 尤其是他十分怀疑跟徐三晚躲在一起的不只二三个人,到时他要出手,只怕人头没拿到,自己倒遭了反杀。 于是他联合了道上一个同样很想拿到三千块大洋的江湖组合。 这个三人组合江湖上人称“马王爷”。 此称号并非表示这三人非常厉害惹不起,而是他们行事惯于自喻马王爷,自以为取个威名,也能震慑同道中人。 唯一可以说对得上同样的是,马王爷有三只眼,他们有三个人。 要论到功夫对战,说实在的,就算三个一起上,他们也未必是二彪的对手。 若要论到寻人窃物的本事,二彪就只有甘拜下风了。 事实上这一趟,二彪就是要利用马王爷把人的藏身处找出来,顺便探个虚实,让他明确对方有几个人在。 他更为希望的是“马王爷”与对方的人打斗起来,斗个两败俱伤,他再从后出手直取三千块大洋。 岂不是得了果实,又甩了合作者。 二彪从万从那里离开之后,就与偷偷潜进镇子下方的三个人碰到一起,由他领着一起进入镇子的黑屋暗巷。 “马王爷”三人,年长者是个穿着灰黑色长衫褂的老头,戴顶礼帽,肩头扛一把三尺有长的铁片伞,身材却显得比老鸦头还瘦,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老二是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一身紧身衣,腿手扎着皮套,却留一头长发,腰间缠一扎儿橡皮鞭,鞭上插一把驳壳子。 年轻的那个倒是有几分英姿,身上罩着一袭黑色披风,内里是军阀时期的戎装,脚上一双长统皮靴子,皮带前头斜插两把枪刺,后面有没有插着枪,暂时看不清楚。 这三人看外表就能让人觉得非同寻常。 其时,二彪和“马王爷”一起从一破屋顶的开口往上望向山上方夜色下隐现的房屋,长头发的中年人对二彪说。 “彪兄,瞧这遍山头的屋巷,看大不大,看小不小,要找到一个人,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但人数不会超出十个。”屋子里二层楼板上站在三人旁边的二彪冷冷说道。 “此话怎讲。”肩头搭铁伞的瘦老头说。 “用脑子想一想,上下都是鬼子的重兵镇守,人多不易暴露痕迹?人多藏得住么?” “管他是十个还是百个,咱们只要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说。 “那也得凭本事,这些人可不是你平日里手到擒来的娘们。”二彪瞥一眼年轻人。 “要逐条巷子往上寻,我看这样既费劲,又容易让对方发现咱们,照你彪兄对这镇子的认识,你认为这些人最有可能藏在那处?首先咱们得缩小范围。” 扛伞的老头问道。 “鬼知道他们藏哪呢?这山镇已被鬼子分作两半,要不是藏左边就是藏右边,断不可能分开掩藏。” 他们从屋顶的破洞往屋外望向上方挤挨而上的屋巷,夜幕下一束晃白的探灯光缓缓扫过灰白的屋墙和幽黑的瓦顶。 忽见有一处屋巷下升起隐隐的白烟,马王大用手指引二彪去看那绕散于夜下的烟气。 “看见没有,那里肯定有人生火,不妨摸过去一探究竟。” “那是尔等长项,先一步行动,我从后压上。”二彪道。 听得此话,显是急性子的长发中年从身上解下长鞭,说:“大哥,老三,我先行一步,你们后面跟上。” 脱下鞭子的马王二扬鞭向着上方破口伸出的一根木梁断口卷去,鞭子就那么一挥,在木头上打了数圈转,看势是紧紧的把握鞭的人牵扯住。 “小心点,蝈蝈声为报信儿。”见老二急着要从破口冲出,马王大交待一句。 “必须的,吃香喝辣就看这回的。”马王二应着声一个起跃,借着皮鞭的拉力牵扯,眼见就要一头撞出破洞。 那料这当口,承住他身体重力的木梁条却卡喳一声脆响,断下来,顺势带下一遍青瓦沙沙砸落。 失掉承力的马王二也一个倒栽冲砸下地面,惊呼一声,就势翻过身子,避开掉下来的青瓦片。 “叫你来玩呢?”二彪见马王二闹了这么个莽撞,气道。 二彪觉得刚一下弄出的响动会借着夜静传出去很远,会让人警觉动静,不易再有行动,便立即制止马王二要继续扬鞭卷木,借力跃出。 “哥们,不能再这么来了,你再弄出响动,鬼子都给招来,鬼子可不认识你马王爷。” “老二,这木头暴露在外,日晒雨淋的还能硬实么,下回动身时先动下脑子。” 马王大一副责怪的口气“别让咱威名扫地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恶斗 一袭探灯的光芒缓缓转过院落四周的屋顶墙头。 几个人站在院落的空地和窄弄子口看着头上的光芒映见的景物。 “来的是谁?有几个?” “管他呢,断定没咱们人多。” “要不要进屋里?” “来人会开枪么?” “开枪也好,把鬼子招来,来个三角斗。” 几个人说着话,忽见重归夜暗下的墙头屋顶上,分三处都同时出现人的身影。 一个站在一处屋脊上,肩头搭着把伞。 一个叉开腿半蹲在屋院的墙头,作着起跃的姿势,对离得他有十多二十米的院子里的人虎视眈眈。 另一个扯着一长鞭把自己挂在一屋角马头墙下,这人刚才应是从下方挥鞭卷住了墙头飞脊,才使自己显得如此莫测高深。 “这三谁呀,王八糕子的瞅着挺吓人的嘛。”站在空地上的马阿六看着三个方向对着他们的人。 “嗨!”徐三晚喊出声道:“你们是来拿三千块大洋的?” “莫非你就是?”站在屋顶上的老头冷冷发声。 “怎么我躲到那哪里都有人追着过来,就来了你们三个么?” 徐三晚说出这句话,便发现那个把自己吊在屋檐翘脊下的人左右转望了一下,这使他觉得肯定还有谁躲在暗处。 “知道我三个是谁吗?小子,你没在道上混过,要不准吓破你胆。”吊在屋角下的黑衣人说道。 “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院子里走出到空地上的花二看着上面的人。“江湖上人说的“马王爷”就是你三个忘年交?” “老大,这当中还有江湖中人,怎么搭手的没跟咱提起?”那个半伏在墙头上的年轻人说,听语气有些疑惑。 这时躲在近处暗影里的二彪听见说话,气得暗骂了句,怪人把身后有帮手透露了出来,也怪自己没跟他们交待不要提起他,不知往下会不会直接就把他说了出来。 “兴许是没放在心上,没必要提。”站着的老头说着看向花二。“老弟,听你说话都不怎么得劲,这些日子遭的苦头太多?” “算你有眼力儿,那又怎样,就凭你们三个专整些花里胡哨的杂耍,专挑人下手干那盗人劫物的事,你们保准这趟来了,能回得去么?” 花二说着向三人扫过一眼。 “还有谁藏在背后,都一块儿出来亮个相,要不打起来,可就不知道你是马王爷还是牛王爷的。”马老六神定气闲,划着火柴点起根烟。 “你们就这几个人么?好大的口气,不过说好了,动起手来,动不动枪?”吊着的马王二问道。 “他娘的老子咋就瞧得上这三怂货,要打就打嘛,别跟娘们似的说三道四。”一屋角下听着话的二彪气得又骂道。 “不动枪的,咱不招鬼子过来,咱总不能落个给鬼子捡现成的是。”徐三晚回说。 “可也不能等着挨宰,得有趁手的家伙。”马老六向从墙垛上下来的李连长扭下头,又看向上面。“哥们三行走江湖的,也别计较咱人多了二三个的,这打起来可能还不够你们招呼的。” 李连长从一黑屋里搬出一扎兵器,这是他们之前从镇子里一家废弃的镖馆里翻寻出来的,既然是要设拿二彪,也避免不了遇上江湖人士,总不能按打鬼子那一套来。 这下徐三晚拿了两把剑,马阿六搬起一把长柄关刀,他跟屋上面那老头一样拿的家伙都显得不合身。 花二拾起一支缨枪,高飞右手捉着一把大砍刀,李连长也拿着一把。 “赶紧的下来,要不上面的探灯照着你们,准得一梭子弹扫过来。”徐三晚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激动的心情。 说实在的,他从来就没玩过这种冷兵器,只是这一年多来经的险命应变太多了,才使得身手比过去变得机警迅猛,加上潜质里头的胆气,这让他在对敌面前多了几分自信和无畏。 他身边的几个人何偿不是仗着胆子的迎战对手。 “好咧。”高处的老头应得一声,把手头的铁片伞撑开,举着向空中一划,顺势向下方屋顶跳落,伞叶的尖角闪出丝丝寒光。 见老大攻向下面的人,马王二扯着皮鞭往上腾起身子,就势驱鞭卷末,松开卷住的翘脊,人跟着跳下了地面。 马王三从墙头一个起跃,身后的披风怒张,手臂张开时,两手上已各握着一把枪刺,他人跃过两米多外的屋顶,一阵疾冲,向院落空地上跳来。 院落不过是个数十见方的空地,四向都有房屋,但是建得不规则,因此周围不止四户房子。 房子之间除了有窄弄,还有以前用来防御外患进攻的墙垛,建得向着通往下方屋巷的窄阶道。 房屋有的开着后门向着院子,有的开着木窗户,窗户里面照例是二层的木板阁楼,这是地势的原因,使得向下方的房屋的二层跟后面对向房屋的一层相对。 马王三先头一步跃落空地上,遭到马阿六一个劈柴的姿势,举着长柄大刀向他当头劈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化友为敌 屋里发出的响声,是身体撞地家器什物上或身体跌在地上造成的。 还有人在拼命搏斗时发出的低嚎和粗重的气息。 生性多疑谨慎的贼精,这回却不及多想,一个飞脚踹开闭着的一扇对开大木门。 久无人居的屋门,因为腐蚀和风化,按在门板上下两头插入地孔和墙环的木榫头,一踹之下,发出断裂的响声,向屋里摔倒。 屋里地上一人影正骑在另一人身上抡起一柄短刀,往地上挣扎的人身上扎。 一刀扎下,给地上的人抬起手腕架住,抡起手又要扎下。 听得砰响,举刀的人扭头一看,门板猛的当头砸下来。 黑影就势一个翻身,倒向地上时,顺势抄起地上的人的身体,要用人的身体挡下门板的砸落。 地上的人却抬腿顶住人撑到他身上的腿,一手伸出抓住对方要抄起他身体的手,另一手抓向对方拿刀的手腕。 就势一个翻转,原先跌在地上的人,翻到另一处地面。 近二寸厚门板打在两人刚才打斗的地上。 贼精冲进门里,借着外面的天光,发现拿刀的人就在他脚前的地上,不过半丈处,正欲翻起身来,向他挥出手上的短刀。 如果贼精呆得两秒,他身上必被人击来的匕首刺中胸口,这危急下,他将两手拿着弩箭向人挡出,顺势勾动箭机。 向贼精袭击的人借着屋门外的夜光背衬,发现对方手上竟有一把张满弦玄的弩弓,正对着他迎过来的脸面。 这人临急反应,将手头的刀挡向贼精的弩箭,翻起的上半身同时往回压倒,这姿势下,一条腿向贼精的脚下踢出。 黑暗中一声橡皮筋的绷弹响出,一筷子状的细长黑物飞射在这人的脸面上擦过,噗的声响钉在暗处一木板上。 心神紧绷的贼精却因人出脚踢在他小腿上,一下站不稳,向着人身前撞下去。 暗沉的屋里顿时一团疾乱的缠斗,十二条腿脚和手臂一阵狂踢乱抓,伴随着痛呼和怒吼,还有狠命的咒骂。 之后,很快,三个人紧紧盘绞在地上。 拿刀的人两条腿被左右侧身对着他的人各自用腿挟制,他拿刀的手被两人各用一手死死捉住举起,另一手被人绕过他颈部,同样被两人的另一把手给扳住。 贼精的一只手从这人头颈下伸过去抓紧这人绕过前颈的的手,他的同伙的一只手也紧紧扯着这人的手膝头。 “友林,这人谁?”缓过一口气的贼精问他的联手。 “二彪!”李友林口气紧促的说了声。 李友林原本在屋里埋伏在房梁上,牵着地上一张渔网,防着闯进屋里的人。 那知道他不及防地咳嗽了一下,便预感到情况不好。 随即有人从门外闪进屋来,飞镖直取房顶拱梁下,他被逼翻下地上与来人拼斗。 起初李友林还能用地上掀起的渔网与要他命的人缠斗,却遭对手使用匕首飞快地将渔网划个零碎。 来人身手凌厉狠快,不过几回合便将他腿上身上划了数道刀口,势是要将他一刀刀的弱下来。 亏得贼精及时破门而入。 “这算是怎么回事?娘们掐架呢?”这下被对手紧紧挟制的二彪有些嘲讽的意味。 “就问你服不服?”贼精感觉到二彪是在调蓄体力,寻机发力,势必将他们反击。 可他怎么可能是二彪的对手!心下着急也别无法子,加上之前李友林被划扎了数刀,伤口在流血,这么拼力下去,很快便会体力不支。 跟着被虐杀的就是他贼精。 这时,一道人影冲门而入,两手高举着一根木头,激动地喊道:“在那呢?那个是敌人?” “轮子,对着头,殴他!”贼精发现来人是周大轮子,他之前应是躲在附近的房子,听见打斗便冲了过来。 “殴他老母!”粤军兄弟李友林跟着喊道。 周打轮还是看清了地上的二彪被两侧的人紧紧扳住,他精神过激之下,竟是喊道:“殴他?还是殴他老母?” 却是这下,二彪奋力将双腿举起,带起另四条腿,就势一个转腾起跃,挣脱腿上的挟制,同时甩脱两人抓着他的手。 凭二彪的硬气功使出的力道,贼精和李友林是制不住他的,刚才他只是缓作一下气力罢了。 举着木棍的周打轮拼力的殴下来,适时二彪正翻转身子,木头重重殴在二彪一边屁股上,痛得他嗷出一声。 二彪脱开地上的两人,跃到他们的头顶后面的地上,看见两人从地上爬起身子,他忍住剧痛一个环腿扫出,力道顺贯的将人一一扫回地上。 周打轮发现二彪跟着就冲他袭来,临危下只顾挥动手上的木头横扫而出,可这一使劲过猛,竟把自身重力也一同甩了出去,身子打着转向着一暗处撞跌了过去。 二彪向周打轮撞向之处,狠手扔出他手头的匕首,听得那里的人痛哼出一声。 跟着他再次飞脚铲在贼精刚撑起身来的头部,贼精许是被踢昏死过去,沉闷的倒回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梦魇 油灯火映亮的地下藏室里,大通铺上躺着打斗时受了重伤的马阿六,高飞,李友林,周打轮和李连长。 幸亏他们有先见之明,在二彪到来之前,已派金宝去离山镇不远的一个村庄里,请回那里避风头的唐妮。 经过一番紧张的手术和输液的救治,受伤的人都脱离了性命危险。 周打轮所幸被二彪飞刀插中的是胸肩处,伤得不算严重。 “你们这么打杀下去,很快,我也救不了你们。”唐妮对坐在室内一桌子前的人说:“最后的药品都用在这次救治上了。” “没有了药,我们可以想办法。”一个人坐在桌前的谭世夫说:“但是没有你,我们有药也没用。” “这些天,你想过往后作什么样的打算吗?”见唐妮不作声,老谭又问了句。 唐妮坐在床沿看着桌上油灯中脸相清晰的谭世夫。 “这阵子,我恍惚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我记得很早前我就是个战地医护,经历类似眼前的情景,可是那些记忆里的人样,都不是眼前的人。” “也许那时我们还没有相遇。”老谭有些兴奋的看着他的女人。“不过你能记起以前的事,说明你会恢复记忆,有一天也会把我想起来。” “但愿,有空我会听你说起我们以前的事。” 老谭听了这句话,却反而有些伤感。 他回想起与眼前这女人悲大于欢的往事,是不是她的失忆是冥冥中对她的恩赐? 毕竟记忆是痛苦的根源。 之前发生过打斗的院子,离得他们潜藏的屋院只隔得两条巷上下的距离。 日军的探灯已离开院子的上空,周围又回复暗寂。 “等那天我身子养好了,我回这里多设些暗器陷害,把鬼子引进屋巷里,跟他娘的捉迷藏似的,一个个的解决他们。” 花二坐靠在先前映见二彪影子的屋墙下说道。 他身边坐着包扎了手上伤口又折回来的徐三晚。 “这是个好办法,得这么跟小鬼子折腾折腾。” 徐三晚说着想到他跟某个帮会的人约好的见面,他本想约上花二一起去的,但经之前一战可看出他确是伤没好全,看来得另想法子。 院子的一个角落处,金宝和贼精用工具在地上刨出一个坑,把那三个哥们埋进去。 怎么说马王爷三人在紧要之时,反戈出击,对他们的反杀起到关键作用,不然胜利者定是二彪。 “哎,这王八糕子的还没断气哩,不过肠子流了出来。”贼精在一处拖起地上的马王三,用手探了下他的气息。 “让他三兄弟一起作个伴,咱不知他们的感情有多深,把他救活了,保不住哪天他把他兄弟的死怪到咱们身上。”徐三晚想了下说。 “这可不是个善茬。”花二跟着说了句。 “一准是拜过把子的,这回是应了发誓那话儿了,成全你们。”贼精说着把人推进坑里。 花二看了眼徐三晚身边地上一个布包着的一物,说:“你真要靠着二彪的人头取得警察局长的重用,往后把咱们的人安插进警队里?” “想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你们支不支持?”徐三晚说出这话有意探一下花二的意向。 “只要是打鬼子的,绝无二话,可要我穿那身黑皮做狗腿子,我就不情愿了。” “就知道你受不了这气,这狗腿子可不好当,但咱们利用这个身份作掩护,关键时候还是能起到打鬼子作用的,咱不能这么躲藏下去,得有咱们的法子。” “跟着咱们另有人去打城里的黑帮,来个黑白联手?” “我还是这句话,咱不能东躲西藏,还得有自己的力量,能够起到打击鬼子的军事行动的作用,对抗不只是时不时杀几个士卒的事。” 花二沉默了,他也许是觉得听到的话是对的,但他想到先前二彪出现时那副自负意得的样子,是太过于高估了自己,多少也觉着说话的人也有这样的嫌疑。 但既是与日寇对抗,凭他们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高估,挺而走险或者比东躲西藏更有效,就不知会不会死得很惨? 忽听得院子下面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在寂静之下甚是刺耳。 “是谁?” 几个人都紧张起来,徐三晚和花二站起身子,那边角落处刚好掩土埋了尸体的两人也都站直了。 “是鬼子!”花二隐约听到人的说话声是日语。“中了咱之前设的暗器。” “要是鬼子早就过来了,还能等到这下没了声息再来?”徐三晚拉起花二向一屋门洞里钻进去,对贼精和金宝示意跟上,大伙这回可没有精神劲儿跟鬼子斗了。 “没准你们在道上放的消息,让捉拿你的鬼子特务也知道了,只是来迟了。”花二引着身边的人跟着他向高处的屋院乘黑潜去。 这时下方某处屋里又传来一阵重物落下的响声,听到有人发出的痛苦的闷喊。 “这里往后一阵子都不能呆了,得另外找落脚的地儿,要不准得让鬼子特行组的人发现咱们的踪迹。”徐三晚边走边把爱伤的手搁在怀里,因为垂着会使伤口充血发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支持 浦滨警察局三层办公楼的地下,还有一层,里面设置有一个重犯刑讯室,和两排相对的数间拘押牢房。 徐三晚第二次与警察局长邓怀勇见面,就是在地下层刑讯室和牢房之间的一个警卫留守室里。 这是邓怀勇挑的见面处,因为徐三晚不出三天办成了他交待的案件,他对这个新来的警队长不止刮目相看,还有更多心里话要说。 这回,邓局照样坐在一张案桌后,看着案桌过去坐着的“许文强”,灯光下,他的脸色呈泛黄和呆滞状。 但邓局觉得他是太过于疲惫才会如此面无表情。 “年青人,真想不到你有如此不寻常的手段和胆色,说实在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你会拿住二彪,更多是想给你个施压,让你往后说话别那么嚣张,规矩点做人,想不到你居然,,,,” 邓局说到最后又凝神看了眼徐三晚,对他抓捕要犯的极端做法,不免心存质疑,这可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手段,就算放在以前的捕快也极少下此狠手割下人头。 眼前这人是不是心狠手辣? “怎么,邓局,你不清楚么,我这个刚到贵地的新人都听说了,道上早就传闻二彪练得一身硬气功,而且有闭气诈死的本事,不在打倒他之下采取极端手段,被反杀的很可能就是我和李友林兄弟,这下他还躺在宿舍里,你要不要去数一数他身上的刀口?” 徐三晚说着把他受伤包扎着纱布的左手搭到桌面上。 邓怀勇看见那数根手指都肿胀起来,可见他手掌上的伤不轻。 听得这么一说,邓局也觉得这手段合乎情理,说道:“既然二彪是那么一个身手了得的人,而你居然出手就能置其死地,这么看来你岂不是更为厉害?” “有时要战胜一个人不能仅凭身手,得讲究智谋。”徐三晚低下头故作阴险地凑近邓怀勇,“这么跟你说,我用的是那三千块大洋作诱,骗了二彪出现在某处,提前设了伏。” 说下这话,徐三晚倒回身子坐到椅子上,笑着提高了声音。“还记得那天你扔给我的案宗么?我把它们联想起来了,对于三千块大洋,想必二彪也是个志在必得的。” 邓局一双眼睛发亮的盯着对面的人,好一下拍桌而起,嚎道:“他娘的这么一个顺应而为的法子,我局下的人为何一直就想不到,而你一接手就洞悉其中奥妙,只能说你真是个人才!” 邓局坐下来,又瞅着徐三晚。“可我还是好奇,二彪真是你们拿住了的么?” “这事也是凑巧。”徐三晚边说边挖心思怎么瞒过眼前这刨根问底的人。“之前我在一家茶楼里遇上几个像我一样初到浦滨来要闯个名堂的外乡人,看得出来是有些身手的,便嘴上交了个朋友,在设伏二彪这事上,我想到了他们,想不到这几个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当时要没有哥几个在场,我和友林兄弟就是二彪的刀下鬼了,那几个朋友很想加入警队谋个差事。” 邓局寻思了一下,看着徐三晚。“兄弟,莫非你真想跟这乱世对着干?” “局长,你认为有这个可能么?。”徐三晚看着他的上头。 “表面上这么个小小的警察局,直属维新政府,却遭日本人差遣,可这他娘的龟儿子不好当,一个比你人多枪狠的帮会就能压住这警察局,还有党国的人对我这警察局明着暗着使绊子,不让我替汉奸卖国贼做事!我他娘的到处不是人呢,你说我能怎么做?” “我想问局长,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除暴安良。” “那不就得了,谁在这事上打咱的脸,咱就他娘的狠狠的打回去,别的先不管,把城里的黑道打下来再说。” 徐三晚说得激动了,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房里的开阔处。 邓局笑了,那笑容显得有些稚趣,可能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认识感染到了。 “老弟,你就这么自信?真觉得自己能干得下来这事?” “要不,邓局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看看我做得怎样,如果我给您丢人了,或者坏了你的前途,我立马交枪滚蛋!” “上个月我老母亲过了世,我在她临终前答应她,一定要为我的胞弟报仇,现在我可以告慰她了。” 邓怀勇离开桌前,走到一面隔墙的窗口,往那边牢房的通道里看过一眼,转过身看着徐三晚。 “看在你圆了我的心愿这事上,我就偷偷纵容你这一回,最好给我把本该属于我们警察来收的治安费,纳良费从黑帮手里夺回来,还要对他们的所有场子征收费用!这要脸没脸的警察局长我是受够了,还连钱都捞不着,我还要做这傀儡作啥!” “走,陪我喝两杯去。”邓局见徐三晚流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便乘兴要跟他去开怀一下。 “瞧我这伤口,可不是小事,改天,往后有的是开怀之时。” “那好,这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的,明天你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邓局先一步出了房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遇见 驿马场在浦滨通往内陆方向的马路边上,离得依旧时城墙而建的日军营不过一里地。 马场路边还留有驿管,马房,料场的建筑,虽说现在公家已不需要用到八百里加急星夜策马飞奔这样的通信往来,但是对于平民百姓,要用到马车载人或货物赶往远途别处,这处驿马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怎么说这年代的汽车船渡交通还是不够便捷通达,成本也高,而且抗战爆发之后,一般城市之间往来的汽车运输业停滞,让车马行一度有了复兴的空间。 因此马匹拉车的作为远途的交通工具,还能够给人提供营生,带来利益。 徐三晚在前一天经过己方的打探才知道这处旧马场改作的车马行正是那个叫西社的地盘,而且西社的堂口就设在车马场地的一处旧时专门押货走镖的镖馆。 这个叫西社的帮会最近才控制了车马行和镖行的生意,对于凡是有身份或是有份量的旅客货商都顺带作镖护送,大有强买强卖的意味。 急于赶路或是担心沿途安全的商客,也只能心甘情愿遭受盘剥。 西社很快垄断了浦滨往来的车马行生意,聚起些人气势力,就把手伸进城里的其它诸如烟馆赌档的偏门,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天近午,徐三晚从城里向驿马场走来,顺道向城门边走近来,看一眼贴在城墙上的通缉榜,见到布告上自己的黑白大头照,墨印得模糊不清的,就算是他真面目站在跟前,旁人也未必能认他出来。 而此时正好有三数个汉子向布告前围近来,看着榜上的文字说着话解下闷子。 “奎哥,您初来乍到的,不晓得道上可是出了三千块银元要拿这小子的命,比鬼子出的偿钱要多上十倍。” 几个人似是拥随着一个穿着武师打扮的中年人,其中一个汉子对中年人说。 本来站在布告前的徐三晚给让到一旁,他这下穿着件厚布料长褂,戴顶黑色呢子布帽,看似是个赶路的人。 这中年人穿着开襟长衫,内着紧身衣,脖子系领巾,腰扎皮带,脚套长布平底靴,看着布告上的文字,道出声来。 “日本皇军辖浦滨县之三斩联队部皆同维新政府,共同发布悬赏缉拿告示,即日绍告天下,全力通缉追拿顽固抵抗者徐氏名三晚,此犯系县下辖徐家湾镇徐府幼子,现年二十有四,身高五尺七寸,体型适中,,,,” 中年人停下读文,神色一脸意外,不禁说道:“怎么会是他?” “奎哥,认识这小子呢?”一汉子扭头瞅了眼离得十多米处站守营门的鬼子兵,转过头来,压低些声气。“这姓徐的有一伙人,听说打鬼子可猛了,有一回数十人就敢闯进军营里枪杀鬼子的头目,因那回起就遭通缉,可这下都过了年余了,人还没抓到,还搅得鬼子越来越恼火。” “你们有所不知,早些年练某在徐家湾徐府门下做过数年的护卫教头,实际上就是打手头子,专为徐家做些垄断独霸的行径,后因与徐家二少不和才赌气离开了浦滨,真想不到这徐家一个二个都这么带种。” 自称练某的中年人瞅着通告说着话,忽觉得一旁站着的人似是对他注目而视,他也扭过头去看这路人。 徐三晚听到这中年人说出意外的话,好奇的看向他,一下就已认出这曾是他家门下的护卫领头,做过他爹的贴身保镖,也为他二哥干过不少抢地盘打码头的事,与他也有过不少接触的。 此人姓练,名武奎,自小习武,身手不错,一般七八个人近不了他身。 徐三晚刚要叫出这奎哥的尊称,幸好是忍住了,看见他转过头来,便将目光移开。 “奎哥知道么,这徐家前些年就没落了,这下徐府也给日军占了做官邸。”一汉子插了句话。 “这不才回到浦滨几天的,还想着去徐家湾拜会一趟呢,徐家老俩口还在么?”练武奎神色有些凝重。 “我是镇子邻村人,听说老俩口被鬼子炮火炸了,前些年老二被海龙的死鬼吴爷弄死在牢里面,眼下就得这老三到处遭着追杀。” “真想不到会是这样,那老太太倒是个很好的人,我练某走投无路时就是遇上老太太的帮助引进徐家做事的。” “奎哥,要让您撞上这徐家老三,您会不会为道上出那三千大洋把他,,,,”一个打手模样的家伙说着话,作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练武奎猛的抄手拿住这家伙的手,一个扭转,使这人整个身子也跟着扭曲着,咧着牙叫道:“奎哥,痛!您是要把小弟的胳膊卸下来呢。” “你娘的,我练某刚说出些感念的话,你就有意要奚落我是么?要让我发现你动了拿三千大洋的念头,可就不止卸你胳膊的事。” 这边刚闹出声响,那边站岗的鬼子兵就冲他们举起三八大盖唬起脸喝止。 “这还是打鬼子的好汉,在我练某眼里敬得不行!”练某冲那头的鬼子守兵瞪了一眼,才放开手下的手。 “奎哥,别跟这瘪三一般见识,量他也没这胆子。”一汉子凑近练武奎。“今早上我听一道上的兄弟说起,咱浦滨一带最出名的杀手二彪,前天让人发现死在湾镇的废屋子里,据说就是为那三千块大洋的事,反而给他的人做掉了性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烹牛头 他一下认出这人是伍峰,怎么他也来了? 按照原定计划就得他和方华过来,方华还是在暗中护着他的。 他打算是向人赔些钱了事的,他认为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加钱。 要是对方非要他的命,或者一条胳膊一条腿的话,那他就只有拼命突围了。 这下不由得摸了下身上揣着的两个日军的九七式手雷。 前方有数十米就到得旧时驿马地改作的车马行,车马行的边上和对面,除了有一家镖行,还开着茶铺食肆和客栈的,路边停着些马车和人力车。 市面显得很有些人气,镖馆和客栈门外还着着些看上去并不面善的人。 不过徐三晚从车马行对面的一家酒肉铺子门前,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与他相对望,之后闪身进了铺子里头。 这使他更是意外! 为什么躲在城里的老谭和花二都过来了? 他本来就认为这是件大不了的事情,并没有告知他们俩个,何况这两人身体的元气还没恢复实在,并不想他们劳伤动体的。 他回头看一眼,发现刚才出现的伍峰也不见了,再转过头来看向前方路边的人,这下觉得那些人好像不经意的在注意他。 难道真是出了什么危险? 从城里方向过来的路上,又走来一辆拉着车轿的马车,赶马的车夫是队伍里面的人,他故意放慢马步向徐三晚靠近。 “你被人盯住了!”马车的轿厢里,方华从侧窗的帘子后露出半边脸,却不看外面的徐三晚,说道:“记住了,按原先说好的,进车行里面的露天场地,谁叫你进屋里,都不要进。” 徐三晚看着马车驶去,在车马行的院门前转过弯,进了院子里面。 这下他才想到刚才贼精赶着的一车干草和上面的金宝,也是进了马场里。 “他娘的,是谁要我姓命么?莫不是警队里的人?”徐三晚暗骂道。 事实上他知道这趟来见帮会的人,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数天前就已经在黑白两道传开,警队里心怀匿测的人定会知道,加上他跟局长大力提倡要铲除黑帮,这必定也让人知道他的嚣张。 这个人是要借此机会给我教训?还是要除掉我呢?徐三晚又问了自己一句。 从车马行的院门进去,里面是个很大的场地,靠近路边这部分是旧时用来饲养或圈放马匹的马栏,再过去便是一大遍荒草地和林子。 现在马栏已被拆掉,空场地用来放置马车或是顿放货物,马房建在空场地的两侧。 院门进来的两边是客栈食肆和镖行的后屋场地,徐三晚没进来之前,在车马行的屋舍后门处,正有一帮人围在那儿。 人群当中,地上架着两口烧着烘火的大铁锅,盖着竹编锅罩的锅里冒着缕缕水气,向周围散发着浓香的肉味。 锅灶离得数米处,一张长方大桌前坐着三条大汉,其中一个穿着件无袖短袄,露着两条肥大的手臂,跟他肥头大耳的脸部一样显得油腻。 这一身横肉的彪汉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盛着酒的大瓷碗和一坛子酒,边上桌面插着一把剔骨刀,另有一把砍肉刀摆在桌上。 这看似屠夫的大汉目光盯着一口冒着烟气和肉香的铁锅,对边上的喽啰兼伙工说:“该够火候了,开盖瞅瞅,老子等得喉痒痒的。” “四哥,要不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彪汉跟着对一旁坐着戴顶礼帽穿着长袄褂,也是身材肥硕的男人道:“说真的,刚才见你过来,我还以为你是为那嚣货来说情的,没成想他也把沙子撒你眼里了。” “准确说不是沙子,是钉子,不拔掉,我可就要瞎了,连带都爷你也不会感到眼里亮堂的。”叫四哥的男人冷冷说道,一双眼睛同时向彪汉连同坐在一旁的汉子瞟过一眼。 “那是,妈啦个巴子,我这堂口才开张起来,正盘算着大展雄图,就有人说要来灭我,我本就对那人气不顺,他还要呛我一口,你就说,是要他胳膊还是要他腿?保管给您卸下来丢锅里烹了。” “得了么?”叫都爷的大汉瞅见伙工把一个竹编盖子提起来,露出铁锅里泡在滚开的浓汤里的一个牛头,耐不住的又问了句。 “得啦得啦,这就上桌。”伙工丢开竹笼盖子,叫另一人端来木托盘,他两手抓着锅里的牛头角,将一个热气腾腾烹得肉皮散开的牛头提上托盘。 “不瞒您说,要是能把他整个儿放锅里烹了,我是不会可惜的,但是有件事,我还真弄不明白,就想从他嘴里知道个真相。” 牛头端上桌来,跟着就有人过来摆下碗筷和调料,坐都爷一旁的中年汉子开心道:“老大,你这天天的好酒好肉招呼,弄得兄弟我着实是过意不来。” 其实这三个人当中,这中年汉子看着比另两人还显得年轻了些,他就是刚回到堂口就跟都爷坐作一起的练武奎。 “那就拿出你一身本事来好好干,别亏了这好酒好肉的,咱堂口往后还得靠老二你冲在头里的,这浦滨城里有了咱西社的立足之地,还愁没好酒好肉么!哈哈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九十八章 炸弹 徐三晚进入车马行的院门之前,回头望了眼马路对面的酒肉铺子,却不见老谭和花二的身影。 他知道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他们俩个最好是不出现的,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院门两边各有一扇开到屋墙边的木栅门,他经过旁边一扇时,将衣怀里一个手雷拿出卡在栅门的横木条上,顺手将栅门顶到墙边,不让经过的人发现门上的手雷。 他想到既是这里有人要对他下死手,他走近过去,很可能遭搜身,那么藏在身上的手雷不但不能为他所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杀器。 这下站在一处屋角,目光向院场里他能看到的范围扫过一眼,场地上有人在给栓在木桩前的马喂食,那些停着的车轿里和更远处的马房里,不知有没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之前进了马场的贼精和金宝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那车干草停在马房近处。 停在客栈屋后的车轿也见不到方华的人,很可能已从后门进了屋里。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将头上的帽子取下置于腹前,将怀里另一个手雷藏进帽筒,重戴到头上。 需要说明一下,徐三晚藏到礼帽里的手雷,是前一阵从徐家湾的军用码头仓库里偷出来的,是日军最新式的投掷式手榴弹,体积长不过十10,径度也不过5,藏进帽筒戴到头上,刚好掩住其体积,但他需要格外小心的顶住头上的手雷,稍有偏头,很可能就让人发现帽子里的异样。 他料想帮会的人不会怀疑他的帽子能藏着武器,这些人很可能大都没见过日军的手雷。 他从屋角转出就看见那边一帮人围着一张木桌前坐着的三个人。 才走过几步,就看到有个人在桌前低头的站起来,要闪进人群后面,他从那人的身影想到上次在局子里楼梯上见到的大个子,心里已有八成猜到是谁在挑拨这次会面的气氛。 见前方有人走来,身边却有人离开,久历江湖的都爷立马有些面色僵硬,说道:“啥意思,这是?唆我们做掉他,你却溜了。” 走到屋后门的四哥听得此话,停下脚,道:“没见到都爷有十成把握捂死他之前,我不能露面。” “这么说我还要给他留口气呗,要不你四爷的话都没处问了。”都爷这话显得挺自负。 “看您的能耐了,我不问也罢。”四爷说着走进了屋里。 “我代你问。”都爷赌气的回了句。 都爷看着空地上走来的“许文强”,一双目光锐利了几分,却下意识伸手在桌子底下摸到他藏在桌板下的驳壳子手枪。 这之前,都爷为这场会面作了防范步置,将他手下的所谓枪手藏进马场两边的马房里,还有一些人藏在车行的屋顶和镖馆的二层房屋对着大场院的窗户里头。 他这会儿身边还站了十多条汉子,加上打斗身手非比常人的练武奎,可以说是阵仗不小。 反观对方一个人走来,倒显得自己过份多虑了。 “搜他身上有没有家伙。”一旁的练武奎对走向徐三晚的打手叫道。 徐三晚在离人众十多步处给两帮徒拦住,往他身上摸索。 “都爷,钱!”一手下从徐三晚裤兜里掏出一条红纸卷着的银洋。“这份量掂着有五十个。” “这也有。”另一个手下从另一裤兜里掏出同样的一物举起来。 “这是我孝敬你们当家的见面礼!”徐三晚只顾站着高声道。 “都爷,这还有银票。”打手从人内衣口袋里掏出两张银票。 “都爷,没有家伙。”搜了一遍身上的打手也跟着喊道。 “这银票是我向都爷赔罪的。”徐三晚又往人群处喊道。 这分明是令人开心的情景,帮会的人包括都爷是明显放松了戒备之心。 “拿过来!”都爷向他门徒招手,顺带指向来人。“过来说话。” 徐三晚走过来,见人群为他让出一条道到桌子前,他却瞅了眼一口还在烹煮的铁锅,馋着嘴道:“这香味,一定是烹的牛肉,这会该出锅了。” “他妈的,一个二个愣了神么?没见过场面?”都爷大声喝着人群,有人便赶紧去揭锅盖,将锅里的牛肉用托盘盛出来。 “给这年青人上碗酒,我瞧他脸色有些腊黄,得通一通血气。”眼见走近来的徐三晚显得不怎么淡定,都爷吩咐道。 徐三晚在都爷对面的桌前凳子坐下,将头上的礼帽郑重的脱下放到桌子上,动作显得有点迟缓,让人觉得他好像要压住体内的情绪似的。 只管瞅着他的练武奎,这下眼神显得有些许轻视之意,觉得这年青人心理素质也不是够强大嘛。 这下徐三晚才拱手抱拳向对面的人示意道:“小弟初到贵地,不慎冒犯了贵社团,今儿特来登门赔罪道歉,望当家的宽宏大量,放小弟一马。” 徐三晚原想说出让人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但觉得这么说也太过卑?胆怯了,往下还不知会怎样呢? 练武奎却又显意外的瞅着他,因为他发现这回人的抱拳作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竖起两条并拢的大拇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徐家阿晚 手雷爆炸过后,趴在桌下的练武奎心有余悸看了眼两寸厚的桌板被拆断了一块,再扭头看向都爷,人已靠坐在墙根下,身上的血孔正往外冒血,连带他嘴里也吐出了血泡,两眼呈散光状。 “这人到底是谁?”爬起来的练武奎首先就去找徐三晚,发现他已向着院门那边跑去。 原本围在桌子边上的帮众,这下接连爬起半数,不是处于惊恐状态,就是从身上拔枪要打引爆炸弹的人。 爆炸声也惊动了马场里外的人,原先藏在马房里的人走出来,首先就向要奔出院外的徐三晚开枪,却遭到冲出马房的金宝提着机枪向他们扫射。 屋顶和房屋上面窗口出现的人也遭到藏车轿里的方华搜寻式的射击。 还躲在马房里的贼精向从爆炸现场冲出对徐三晚开枪的人予以狙击。 徐三晚才得以顺利逃到大门那里,他顾不得左手掌伤口的发痛,从栅门上拿回他刚才放的手雷,走到一处门边停了下来。 听得外面马路上已是人声嘈杂,一遍慌乱。 他看见路那边的铺子,花二从门里闪出来借着路边一辆马车作掩护,向他这边背向的路上射击,这让他想到之前在路上看见的那些人已行动起来。 他回身看向马场里头,金宝用机枪把那些惊慌失措的帮徒打进了马房里,从轿子出来的方华从惊跳乱转的马匹之间穿过场地,向房屋的后门奔进去,一边回头招呼金宝和贼精跟上。 练武奎这边,因为刚才遭人扫了一梭子机枪子弹过来,他和手下把长方桌翻倒,和几个人一起躲在桌后。 说实在他这下很是迷茫。 他原来在苏州的三合会跟性格不合的兄弟闹翻了,经老大引荐回到浦滨这个新成立的西社做个二把手的,却发现把头都爷也是个唯利是图欺压良善不讲情义的人,这又一次让他骨子里感到不适。 练武奎骨子里有的是侠义之气,最看不惯的是欺凌和无情,早年间离开浦滨也是因为徐家驹待人的专横和暴戾。 这些年他几同一个浪子,总想遇到一团火,烧起他心中的侠义之气,可总是屈屈不志。 这下看着离得不过数步靠墙倒的都爷仰着头瞪着眼,已然是断了气,他倒不觉得怒愤。 旁边的屋门,之前消失的大个子四哥忽然走出来,发现倒在墙根上的都爷的死状,他随即看向练武奎。 “快去,为你老大报仇!” 练武奎只管看着大个子逼视着他,却不动作一下。 这让大个子怒瞪起眼,挽起衣服下摆从腰后拉出把马牌手枪,向练武奎递出。 可练武奎看见大个子挽起衣服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便立马捡起地上都爷落下的手枪向他举出。 看着两人用枪对恃,练武奎身边的帮徒愣了好一下,随后有人举枪向着大个子,其他人也跟着举枪而出。 大个子一下弱了气势,他看向马场,发现有人正往外面转移。 “一帮子无情无义,走着瞧!”大个子向练武奎丢下一句,便向院门那边跑去。 他这下很想干掉许文强,因为人已经瞅见他的身影,就差认没认出他来,要真是认出了,那往后必定是水火不容的。 他原想借着这次机会把许文强做掉的,哪知弄出这般境地,连西社老大都被他炸了,眼前又见许文强出现的帮手,都不是警队的人,他更加确定这人非同寻常,自己很有可能会遭反杀。 想到这,他加快跑去,看能不能瞅着机会干掉这刚生出来的心头患。 练武奎站起来看着大个子奔去,真想一枪干了这奸险之人,但为他说的那句无情无义,还觉着气堵。 他猛的觉得大个子是要去干掉刚才叫他躲炸弹的人,此刻心头更觉那人与他一定有关联!这下很想解开这迷团,不由得提枪追去。 走去时,还对他手下帮徒交待一句,叫他们赶紧抢救受伤的兄弟,把地上的银元捡起来。 再说徐三晚看着方华要从屋后通过房子出到外面的马路,他转头看见马路对面的花二跟着受到惊吓而走起来的马车,边还击边退远。 “跑出来!老谭在那头开火了。”花二向着靠在木栅门边的徐三晚喊得一句。 徐三晚听着另一头的路上显然枪声大作,他探身出到大门外,看见他这边的路上,好几个人举枪逼过来,跟花二对射,有的还对着马场大门,提防着他冲出来。 他缩回身子,将手上的炸弹用牙齿咬开引信,跟着往承着木栅门的砖柱子上磕一下,闪出去往那些人逼来的路上扔过去。 手雷炸响下,他听到有人的惨叫声,便要趁此时向外面冲去,往城外的方向跑。 “许文强!”这下猛听得身后一声断喝,他不由收住脚步,对身后陌生的声响处回过身。 屋角处出现的大个子正举着支警察的配枪对着他,离他不过十步处。 徐三晚这下完全暴露在枪口下,只要对方开枪,他几乎没有躲的可能。 “你要杀我?身为一个警队督察,却要对自己人开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章 利用 将近夜深时,徐三晚在外面换上自己警察的衣服,从家属院门回到住处屋前,看见两个人守在他家门前。 其中一个发现他回来,丢了手中的烟头从树底下站起来,道:“许队,别紧张,我们是邓局的人,他想这下就见你。” “等了好久了?”徐三晚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便问了句。 “这也是为你好,邓局这下还在局子里。” 徐三晚跟随两人走去,回身看了眼他家的阁楼窗户,见到房里的灯光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印在窗帘上,正撩开些帘子静静地看着他。 从恩秀的显出的样子,确认屋里并无危险,他才转过身。 在警察局的医检室里,徐三晚见到今天举枪要杀他的大个子仰躺在一张尸检台上,身体已呈僵硬状。 此时就得他和邓局在医检室里。 灯光下,邓怀勇将大个子推着呈侧卧状,然后脱着手套,看着徐三晚道:“你说你杀了他,但他是被子弹从后面一枪贯穿心脏,当时他就倒在马场院门进去的屋角,身体是向着院门倒地的,你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他?” 见徐三晚不作声,邓局又补了句。“这一枪明显是近距离偷袭,你当时逃跑都来不及,不可能在那空旷处迂回到他身后。” “那他要杀我,我被逼没法子了,只能和他在数步范围内开枪对射了,当时那么乱,马场里到处都在打枪,我还以为是我杀的他,是谁杀他很重要么?” 徐三晚把杀大个子的人说成是自己,是想为练武奎开脱,他不想警察去找他问罪。 “你是不是以为杀了林四耀就跟杀一般人一样,只要是罪可致死,就不会有什么后果?”邓局在尸检台旁边的一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徐三晚。 “后果很严重么,他背后的人会来找我报仇?” “他背后什么人?你知道他背后有人?”邓怀勇还盯着徐三晚。 “他不就是黑道的幕后老大么,要不然怎么会忌恨我要打击黑道,怎么会借这次我向西社求和的机会唆使那些人干掉我。” “你是怎么知道他有黑道背景?” “道上的朋友透露的,这城里新近成立了一个东门的帮会,据说幕后老大就是林四耀,这是我新交的一个内线透露的消息。” “你还真说干就干了,这么快就买通道上的人拿料。”邓怀勇看着躺台上的死人的脸。“如果他真是只有黑道背景,这下我还不致睡不着要找到你。” 邓怀勇转过目光看着站着的活人的脸。“老弟,你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可能还得过些时日才清楚,但你的出现,却了却我的心愿,还有我的心头患,一直来林四耀都是押在我头上的一把刀,他非但有黑道背景,还是军统安插在局子里镇慑我的人,浦城为何会这么乱,就是因他在背后搞事,城里原来有很多黑钱该是咱警局来拿的,却让他背地里搅黄了,目的就是不让我进贡给上头,可上头他娘的原本纵容烟娼赌还有卖黑枪卖人口的泛滥,还不是想拿到更多黑钱,致于那些汉奸卖国贼是把钱私吞了,还是献给日本主子了,我估计他们没一个得好死的。” 邓局说得气呼呼的瞪着徐三晚。 “这也是你想打击黑道的原因,因为它不受你控制,甚至会让你遭到问责?” “不止问责这么简单,再这样下去上头就会把我换掉。”邓怀勇低着头说:“前些日子这里的日军头子就想着私吞这市面的黑钱,背地里成立一个叫山木堂的组织,目的就是要霸占这里的黑道生意,把黑钱都刮入私人口袋,不让通过我这里上缴,我那会还乐得清静,还有推卸的理由,那知背后操纵山木堂的山下芥木突然遭袭重伤,山木堂就不管道上的事了,不过我听说山下芥木好像又要回来了,这他娘为了钱,必又重操山木堂。” 听得最后一句话,徐三晚是当下愣住,脸色都显得僵硬。 这消息出乎他意料,原来还以为鬼子不再理会黑道的事,那料山下芥木竟然还活过来了,还要回到浦滨来继续他的山木堂,那他的愿想岂不是全被打乱了,他想建自己的帮会,谈何容易。 “老弟,这时势乱局下,不是咱一支狂风中飘摇的小警队能把得住场面的,往后的时势会怎样,咱也猜不着。”邓怀勇发觉眼前这人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停下话,盯着他。 “我原本也没料到这道上会牵涉得这么复杂,这他娘归根究底还是为了钱。”徐三晚转过神来,道:“咱往后要跟黑道作对,还得动了鬼子的利益?” 邓局看着徐三晚,想着什么心事似的,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有的话说出口,也可以当没说的,先别管往后,咱眼前要做的就是趁此机会,把那个叫东门的帮会打下来,不要让其缓过神来,不然遭到报复的可就是你和我,林四耀的死从表面上来看,很容易让他的人怀疑是你和我合谋着做下来的,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和背景,我必定是最大的嫌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零一章 师出有名 “奎哥,当时你可是亲眼看着的。”徐三晚看着练武奎说:“都爷是要拿枪杀我,我要不反抗,我还能活么?” 练武奎把做法事的人叫停,然后看着堂屋两边站的帮众,道:“当时在场的兄弟,你们看见是这么回事么?” 帮众都不出声,只管看着练武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了我,有没有人看到?”练武奎一一扫视他的手下。 “老大,我看到了,确是都爷拿枪要干他,不过给你拦下来了嘛。” “我也看到,可这歹子弄炸了个手雷,不但要了大当家的命,把另两兄弟也送回了家,还伤了好几个,下手也太狠了。” 帮徒里有人说话道。 “下手狠,咱怪不得他,谁叫咱人多压着他一个,你们承认是都爷要杀他就行,那都爷为何要杀他?” 练武奎又看向他的帮众,甚至把目光看向做法事的道公,教那穿道袍戴法帽的老头惶恐地往边上退,拿唢呐提锣镲的,还跪趴地上的都避到了墙边。 “这家伙叫都爷领着咱去打鬼子,你说都爷能不气么!”帮众中有人说道。 “这不是杀人的理由,真正动机不是这样的。”练武奎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兄弟们。”徐三晚这下向屋里两边的人抱拳说道:“当时我是诚心诚意来拜会西社,备着银洋来求和的,可是都爷为何还要杀我?你们想想,是不是之前有人挑拨唆使?” “你是说挑拨的那个才是害了都爷的凶手?”练武奎看着徐三晚,虽说这下他还不能确定徐三晚的到来的动机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来闹事的,便有意引导他堂口的人将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 “若非那个大个子怂恿都爷对我下手,我兴许跟都爷交上了朋友,跟兄弟们往后在城里大把的捞钱,大碗的喝酒,你们说是不是?” “你这么说,有道理。”练武奎接过话来。“可这下死者为大,你既然过来了,是不是该对大当家的有所表示?” “上次为跟都爷交上朋友,我可是老底都拿出来了。”徐三晚对帮众们说:“这次我来主要是想跟西社的兄弟们交个朋友,往后在浦滨一起把西社搞大起来,把道上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就不知兄弟们瞧不瞧得起我这个当差的?” 这话让一众人意外,练武奎也是疑惑的瞪着他,好一下才说道:“小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说叫咱去打鬼子,一会说跟咱一起搞买卖,你是来寻开心呢?” “我们是来说认真的,是真心实意要跟西社交上朋友的。”老谭对练武奎说。 “除非当家的不想带着兄弟们发财。”花二跟着插了句进来。 “我说了这下死者为大,别跟我扯这些看不着的。”练武奎说着看向徐三晚。“来的主要目的说了,次要目的有没有?” “有,有。”徐三晚从衣服里掏出备来的二十多个银洋。“来之前,我就想该对都爷表示下嫌意的,这不把老底都带来了,请都爷的家人收下。” 徐三晚看向周围,好像没发现都爷的家眷。 “你是要把钱交给当家的老婆孩子吗?”练武奎说:“别提这档子事,这下都爷没气得活过来算是忍得下了,这事闹的,都不好跟别人说,娶两个老婆有个屁用,昨晚一个卷款连夜跑了,另一个见没钱财分着,气得装病诈死躲屋里,送都不来送一下,真是人走茶凉。” “这钱就当是给都爷陪葬。”练武奎拿过徐三晚手上的钱,看着帮徒们说:“当家的总得有些钱财压着身,别在下感觉孤寒了,要上来找咱的不是。” 练武奎趁着棺盖子还没上钉,叫人把棺盖移开,把手上的钱放进都爷身边,忽然看向堂上的人,包括那几个做法的,一副防贼的眼神。 “不行,我得提防着那个坏心眼的,掂记着这钱,哪天把当家的坟刨了,这可是够个老婆本的。”练武奎说着看向徐三晚。“当差的,这回身上有没有备着炸弹?” “没带的,绝对没有,咱这趟真是想好了要跟奎哥做个大买卖的。”徐三晚看着奎哥的架势。“你是要用手雷做个暗器,谁要敢盗棺材里的钱就把他炸了?” “就是这意思,这阵子盗墓的可是猖狂得很,兵匪贼氓都把主意打在坟头下面了。” “那得要用木柄的,有拉线的才好设防。” “老大,有回咱从黑市弄回几个带木柄的,要不要这就拿来给你?”一个手下凑近过来。 “拿两个来。” 接下来,练武奎叫屋里人都往他背过身去,他是真担心屋里有人没过几天就去把棺材给刨了出来。 一顿操作,把两手榴弹固定在棺肚里,拉出的线头挂在棺盖板下的钉子上,才将棺盖完全合上。 “好了,这回当家的可安心上路了,有两炸弹傍身,到了那边,谁要跟您过不去,您就放炸弹干它。”练武奎说道。 站边上的帮众却在交头接耳,说赶明儿出殡得离都爷远点,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炸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零二章 鸡鸣街 徐三晚和金宝,贼精奔下楼道到一楼,就看见穿了雨衣的邓局站在楼前的空地上,指挥着奔跑聚拢来的警员。 “快,穿上雨衣,备好枪!”邓怀勇看见楼道出现的徐三晚就冲他喊。 徐三晚从楼梯旁的一间物料配备房里领出雨衣,对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警员问了句,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你得问邓局。”警员边穿上雨衣边说:“不过按经验来看,可能跟日军有关。” “到了现场你两个可要跟紧我,这雨下得太大了,我脸上的面皮泡不得水,给我留意着。”徐三晚对在一起穿上雨衣的金宝和贼精说。 两辆警用卡车从那边车库开过来空地上,邓怀勇立即指挥地面上的警察上车,嘴里还喊道:“他娘的速度利索些,别拖了时间,到那里日本人把气撒你们身上。” 从配发枪械的警员处领了盒子炮的金宝和贼精随其他警员一起上了一辆警车的卡斗上。 徐三晚冒雨要钻进一警卡的副驾驶室,被邓局叫住,让他往开过来的一辆警用吉普车坐上去。 车开出大雨中的路上,徐三晚对一起坐在后座的邓怀勇说:“邓局,这顶风冒雨的出动,看来事情不小?” 车里除了司机,副驾处还坐着那名交通队长,邓局并不避讳的说:“下冰雹子都要赶过去了,日本人在电话里头直接指着我骂,半个小时内要不见我的人马到达鸡鸣街,就让我直接去他们的监狱报到,你说我能坐得住!” “电话里头虽然没说出是何事,但我猜测在我们出发之前,日军已经采取行动,要我警队去亮相,只是作一下明面上的安保维持罢了。”邓怀勇说着话,有意侧偏着头去窥察徐三晚的神色,却见人只管往车窗外望。 “若按以往的经验,你也猜到日军的行动目的是什么?”徐三晚平静地问了句。 邓怀勇沉默了一下,说:“如果真是我猜想到的,那么这次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这段时间鬼子被城里城外的武装抵抗力量搅得焦头烂额,这些人是以城外的新四军为主的游击队,鬼子明的暗的都出动了大量的兵力,就是要清除这一带的抵抗武装,这一次肯定是发现了城里潜藏的人员。” 这下徐三晚内心不由感到局促不安,他从邓怀勇的语气和用词,觉得这人似乎有怀疑他是抵抗武装其中的一份子,他往下说话表达的意思很会让人捉摸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态和立场。 但他还是开口了。“我想问邓局,您对游击队的抵抗武装是怎么看的?” 邓局笑了下,说道:“老弟,这话你还不如问你自己,你得明白,你和我都是顺降者,是为侵略者撑场子的人,好自为知。” 这话让徐三晚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从说话听得出这人并不想与他感情分化,是因为这个警察局需要他的敢作敢为。 邓局接着伸手拍了下前头坐的交通队长,对徐三晚说:“这是我的心腹,手足兄弟,往后警队的事情上,需要人手或车辆的,尽管跟他开口。” 交通队长转过身来,向徐三晚伸出手,说:“许队,本人姓陈,往后有事尽管支声。” “都是为邓局做事的,多担待着。”徐三晚与人握手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枪响声,他不由得紧了下神,却见与他对面的人正看着他,他只得露了笑。 “别装作你好像知道啥似的,当心啥时就失了踪。”徐三晚心里对看着他的说。 鸡鸣街是一条百来米的旧街巷,以前因做兽医行业兼屠宰家畜而出名,现时还有些经营兽医业的商铺开在街面上。 鸡鸣街因一头搭在闹市的中山路上,以前受闹市的影响,路上的房子门面也建得上些气派,除了还留着几家医兽兼卖药的铺子,其他门面房大都做起旅馆或饮食的生意。 这天近午,三百多日军冒雨将鸡鸣街两头和两边房屋后挨着的建筑一起包抄住,里面藏在兽医行里的十多个游击队员发现被包围时,已经来不及出逃。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城外跟日军打仗时受了伤的重伤员,被暗中转移到城里地下医疗处治疗休养的人,不知何故被敌人知道了藏身处。 鸡鸣街响起枪声和人声时,躲在近处中山路上一民房里的老谭和花二,逆着逃散的人群冲到路口近处躲一布行的门面里,往鸡鸣街口上看。 日军封住了街口和两边路上,一些抬枪冲进街上的士兵,见到有人从屋里跑出来,要往外面出去,便开枪将人击倒在地。 其他跑到街上的人看见鬼子开枪杀人,又转头躲回了屋里。 鬼子已经不管街两边屋里出来的是平民还是对敌,一律开枪射杀。 “怎么办?她一定在里面。”老谭通过门缝心急火燎的看着那头路上的情景。 老谭说的她是唐妮。 因为躲进城里的重伤员需要手术和医治,伍峰找到唐妮为伤者做手术和治疗,这几天唐妮都是在鸡鸣街的地下医疗站忙碌着,晚上休息才回到近处与老谭住一起的民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零三章 小心点 这时路上驶过来一辆警用卡车,卡篷下站满了穿雨衣的警察,后面还跟着一辆警用吉普车。 雨下得太大了,只相隔得十步远,他们已看不清楚车上经过的警察的人样,只知道这回是绝望透底了。 坐在警车后排座的徐三晚却从水流淌的车窗看出去,发现他们三个站在巷子口旁边的屋檐下,都不外显出沉重的神色,他心头也跟着沉了下,心想前头鬼子围剿的正是跟他们一起战斗过的人。 但他知道另外受伤的李连长和马阿六他们是不在鸡鸣街的,他们一直都在河滨的船棚屋区,那里视野开阔,遇上突击搜查的敌人,还可以潜进水里,缺点是不易藏匿多几个人。 “里面的人都有谁?伍峰和方华他们早上去过那里吗?”老谭问唐妮道,他心下很是焦急,可是这有什么用! “多是些受了重伤的伤员,我早上出来之前,那个李医生刚好来复查,不知他走了没有?其他的就是原本在屠宰房和兽药行里做事的人,里面的屋舍是有暗室的。”唐妮回说道。 “有暗室也没用,听刚才的枪声,多半是被发现了,这事要不是有人告密,就是我们的人混进敌特了。”花二说。 “没有掌握准确的消息,鬼子不会在这大雨天兴师动众的扑过来。”老谭自言一句。 “你俩先走,我过去放几枪。”花二猛的说道。 “有用吗,鬼子少说有数百人。”老谭看着花二。 “那我打死三两个解解恨!” “一条街的人都被围住了,这让鬼子杀心更起。” “我不开枪,他们照样会杀人!” “呀,有人,是日军!”两人争执时,唐妮向旁边的巷子探身去看了一眼,却发现有个穿着日军用披风雨衣的人快步向巷口走过来,她立即叫道。 花二最先闪出到巷口,将手上的盒子炮向雨中的身影递出,那人也看见巷口出现的人向他开枪,立即就往一边屋墙上靠着,将藏在披风里的一支长枪拉出。 “老二,是我!”穿军用披风的人躲过射来的一发子弹,便看清巷口站着的花二,随即拨掉头上的头罩。 幸好是离得不远,花二也看清了来人却是方华。 “你从哪儿过来?就你一个人么?”花二对走近来的方华问。 方华说她原先在警察局的家属院里呆着,发现警局里的紧急行动,她就怀疑是他们躲在城里的人出事了,便立即抄近路赶过来。 但近到这里时就听到鸡鸣街响起疾乱的枪声,想必里面的人已被兜住,她从外围偷偷干掉一个日军,穿上军用雨衣,就想找一处能攀爬处爬上屋顶去观察街里面的情况,但下着大雨,屋墙和瓦背都实在太滑了,即使爬上去也走不动,便想着用日军的雨衣作掩护从路上过去街口那里,看能不能干掉这次指挥行动的头目。 “一定是有敌特混进我们的人当中,刚才我去放哨点看过了,人是死于偷袭。”方华对三人说:“你们走,带唐医生离开,老李这回看来是救不回来了。” 方华看着那头路上警车停下来,穿雨衣的警察散下来,向街口和两边站着,一个从警用吉普上下来的人站在路上向他们这边望来,下一瞬便决然的转过了身。 她肯定那人就是徐三晚。 “不要跟着我!赶快走!”方华借着骑楼下的柱子和屋角作掩护,向着远处的街口靠去。 “你两个先走,我得后面护着她。”花二对老谭和唐妮说。 “你去圣约翰医院等我。”老谭对唐妮说。 “小心点!”唐妮看着他们两个尾随方华走去。 下了警车走到雨中的徐三晚双手紧了紧头上罩着警帽的雨罩,他看向中山路上和鸡鸣街口的日军大都穿着军用披风,也有部分人身上只有制服,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却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敌人当中还混迹着一些穿中山装或土布衣服戴着大沿盖防雨笠帽的人,似乎这些人在大批日军采取行动之前,已先一步混进了这条街。 这时街路上一眼看去,少说有十多个人倒在泡着雨水的硬泥地路上,两边的房子里还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鬼子在搜寻躲在屋子里的人,不时还传出一下枪声。 徐三晚随邓局向街口转角处屋檐下坐着的日军中队长走去,两手抵着一把撑地上的指标刀的鬼子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坐在一张屋里搬出来的木沙发椅上,望着雨中的鸡鸣街。 指挥官身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着军裤戴着日军布檐帽的随军翻译,这人认出走近来的警察局长,便低头跟指挥官报告。 “警察局长?他来干什么?”身材肥胖的日军中队长看向路边走近来的两人。 “他们是受军部指派而来的,有警察的出现,担负警戒和善后,也显得我军行动的严明。”鬼子翻译说道。 “我是说他过来干什么?我并不想见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脸傲慢的指挥官看见邓局正向他点头哈腰,却不屑的别过头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零四章 赶快走 在这之前,方华偷偷接近到离鸡鸣街口还有五六十米的房屋门前,离得最近处站守的日军也就二三十米。 但她看到那边马路对面也有警戒的日军,两边路上站了不下二三十个鬼子兵围着街口,她只要稍有现身,便会被人发现。 就算她穿着同样的军用雨衣,但是突然从警戒方向冒出来,也会遭到拦截查问。 她想进到对着街口的其中一户房屋里,那里数间房子都是二三层的砖瓦房,要是能进到屋里上到二楼对着街口的房间,就能从窗户看见鸡鸣街上的情况。 但是这些房子前面的路上都是敌人,况且她现在的位置还跟这些房子隔着一条六七米宽的马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到对面去,除非会隐身。 再加上这时又有十多个警察散出到路上,眼目更多了。 方华回身望向她过来的方向,看见一些房屋门里有人探头出来观望,跟着又闪了回去,不远处,花二将一个刚探身出来的人推回门里,他和老谭跟着闪进屋里。 她向探头出来的花二作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靠过来了,她这下都不知是进是退? 她躲在一家卖竹编用具的门面房的屋角处,还借着一串从高处竹竿上挂下来的竹编提篮作掩挡,再次向街口看去时,发现两个穿着胶皮雨衣的警察向着她这边靠近过来。 其中一个用手掀开头上的雨罩,整理一下戴着的警察帽子。 “是贼精。”方华认出了故意向她这边显露面目的贼精,见他也向着她的方向望,便用手摇了下跟前挂着的竹编物。 “赶紧走,里面的人没得救了,你也救不了!”贼精作着搜查的样子靠近这家卖竹器的门面,由于躲得匆忙,店家还没来得及将摆出门外的竹制物收回,他回身往鬼子站的方向看,对躲屋角的方华说。 方华却伸手一把将贼精扯进屋角,狠道:“把你雨衣,警帽脱下来,快!“ 跟在贼精后面的金宝,看着他几乎是摔进屋角,不免一下紧张,但这下发现隔过去几户人家的屋门里,花二正探头看着他,便松了口气。 “你真要过去?”贼精看着从身上脱下防水披风的方华一脸决然,他便也将身上的雨衣脱下。 “我得让指挥这次行动的头目付出代价!” 金宝靠近竹器店,回身望去,见路上一个鬼子正在注意着他,他向人作出一个左右摆枪的手势,意思是说他正在搜查呢。 这鬼子之前应该是看见有两个警察过去的,这下只见一个在视线内,便警觉的盯着,正要向金宝走来,这才看见另一个从屋门边现出身子。 往下金宝在鬼子的视线下半遮半挡的掩护穿着雨衣戴上警帽的方华向马路对面走去。 大雨中,似乎每一个离得数米远的人的面目和身形都显得不怎么清楚,那个鬼子兵看着两警察走到另一边骑楼下,这才转移了视线。 另一边的贼精偷偷走去躲进花二和老谭藏着的那户屋里。 “刚才我看见有鬼子从这几户房屋某个屋门走出来,你能知道那个屋里是没鬼子的吗?”一起靠近那数户能看见对面街路上的房屋时,金宝悄悄问方华。 “鬼子能从屋里出来,说明这些房子屋后都被盯上了,那就不能进开着门的屋里,得撬开在里面上了木闩的门。”方华说着用右手提了下藏在雨衣下用左手挟着的狙击枪。 再说鸡鸣街上,鬼子指挥官冒雨走向那两排站在路上的人,人们全身沤在冰冷的雨水中,风把人吹得瑟瑟发抖。 有的人承受不住寒冷和害怕,甚至是身上的伤痛,只得瘫坐在地,看不惯的鬼子兵干脆用刺刀将人直接躺平。 摧毁他们身上热量的不是寒风暴雨,是周围一支支对着的枪口和刺刀,还有狰狞的脸孔。 “是这几个人么?”走近来的胖子指挥官用手上的指挥刀向站在人群边上的三个人指了下。 随指挥官走来的一个敌特应道:“他们正是游击队的人,这个就是他们当中的重要人物,也是城里的地下党人。” 敌特指了下当中一个穿着套厚呢料西服的中年人,这人脸上有几处青肿或破皮伤,额头还有血渗出,但很快被雨水打散去。 他目光凛怒地看着眼前的敌人,握紧着被上了手铐的两手。 “不错,看着挺强硬的。”指挥官打量着对他怒目而视的人,然后笑了笑,对身边的翻译说:“给我叫他跪下来,只要他跪下来,我就放他离开。” 听了指挥官的话,翻译显然是愣了下,但看见人严实着脸看他,只得点了下头,但还是说了句。 “长田队长,联部的指示是要把重要的人带回去审讯的。” “难道我不知道怎么做么!?”长田队长向着翻译官将插在鞘间的刀拉出一半。 “哈哈!”听了翻译的说话,这个两手捏着拳头的男人笑出声来,接着对翻译说:“下跪就免了,你叫他近到我前面来,我叫他一声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零五章 离开 大雨中的事最后还是在大雨中散去。 日军已经确定枪杀行动指挥官的是一直对其联队构成威胁和杀伤的游击队狙击手,因为从长田指挥官和宫田本,还有师团长身上取出的弹头,都是出自同一款毛瑟步枪使用的子弹,而且他们都是被准确的一枪致命。 从这次发生的枪杀也确认该名狙击手是个女人,那名看见她的日特成员虽然只看清她的身形和侧面,但经过他回忆的描述和军中画像师的配合成型的构图,已足以成为一个重要的追查线索,往下大可以收缩日特行动组的追寻范围。 而且事发之前,日特就从某个抓捕后受不住严刑酷打被逼判变的游击队员口中得知到方华的名字和大约年龄及身高,这次狙击手的出现更是得到了确认。 幸好该名叛变过去跟方华接触甚少,日军才没有完全掌握她的身份信息和样貌特征,更不可能知道她近期的行踪和任务。 这就导致往下一段时间,凡是在城里城外出现的跟方华身形,脸相近似的女人,被日军发现都会遭到盘查甚至抓捕。 从鸡鸣街回到警察局之后,邓局径直把徐三晚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和徐三晚一起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老弟,感谢之言我就不说了,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开的那一枪,我邓怀勇就跟其他近十个手足一起做了鬼子的枪下冤魂,往后你有需要到我的,尽管来找我。” “这是下属该有的忠诚所为,局长不必介怀。”徐三晚说:“不过这次行动发生的事让我很震惊的是,鬼子居然对咱们警察如此生分和轻视,毫无证据之下就对咱们下狠手。” “你感到心寒?”邓局给徐三晚泡上一杯热茶。“老实跟你说日军一直来就不怎么待见我这警察局子,向来有事就吱一声,没事就凉一边,很明显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没有骨头的狗腿子,可是当发生今天这样的遇袭,他们也没忘记咱们还是个中国人。” “悲哀,贱格。”徐三晚不由感叹一句,接着说:“那照你看来,你觉得咱局子里会有日军的细作么?” 徐三晚问出这句话也是为了今后着想,从今天鸡鸣街发生的事,他很怀疑就是跟细作有关,要不然鬼子不会突然出动那么多人去抓捕,顺带作出儆杀。 如果局子里也安插有日军的情报人员,那他行事可得要小心了。 “为何有这一问?”邓局看一眼身边的人。 “你不觉得今天那些被剿的人是跟细作有关么?我是顺带问一下,要是鬼子也在咱局子里安插有眼线,是不是该多留个心眼?弄不好哪天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鬼子不分青红皂白拿咱们开刀。” “你这话有道理,眼下这时势实在是太乱了,多方势力都可能对我这警察局构成致命打击,咱唯有小心行事,不过我跟你透个底,交通队的陈中和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往后需要人手的就跟他出声,只要是我认可的事,他不会有二话。” 原来邓怀勇还想着对徐三晚保持利用之心,为自己挽回警察局该有的价值和作用,至于徐三晚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去扫除阻力和威胁,只要他邓怀勇不直接参与和授命,就算是出了大事,都可以是徐三晚的个人行为而为自己开脱。 但是经过今天徐三晚义无反顾的开枪干掉鬼子救下他这件事,着实让他改变了对这个人的想法,觉得这人或者真是他命里的贵人,能助他在这风雨飘摇的年头逢凶化吉,不但保持他局长的位置,还可捞取利益。 于是他改变了态度,虽然他很怀疑徐三晚的身份,但姓徐的既然如此有幸于他,他何不试着与他共济命运。 “感谢局长对小弟的信任与支持,那打东门这事上是不是也可以跟他透个底?” “用得上的,但这件事上得想好法子,别明面上搞得张扬了,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局子里有没有日军的细作?除了日军,还有军统会不会继续补人进来?还有老共,说不定我主子上头还派有人暗中盯着我的,怎么说这局子也是个有枪杆子的组织,他们潜伏进来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说完这句话,邓局猛的只管瞪眼瞅着眼前的人,一副猜忌的表情。 “到这会儿你还看不出来么?我是个把局子当家的人,妻儿老小都押在这里了,就想着跟邓局同舟共济,这外面风高浪急的,咱要不想被人要了命,就得豁开了命干。”徐三晚一脸诚恳的看着邓局。 邓局作势一把揽住徐三晚的肩膀,感觉他衣服还是湿的,说道:“就这么说了,赶紧回家去换身衣服,打死那鬼子士兵的事,咱就咬定他是被自己人的机枪子弹扫中的,子弹是从头两侧穿过了,他们也找不到证据,再说咱被冤死了好几个,还有受伤的,可谁叫咱命草,没有说理的地儿。” 方华打自和老谭他们摆脱敌军的追击,便与他们分开跑去,跟着偷潜进一户人家里换了身女人衣服,把枪拆散了装进一个手提布袋里,出到外面找了辆黄包车坐上,又急急回到警察家属院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零六章 商秀才 在一片老房屋老巷路的住宅片区里,有一处前朝建下来的大宅子,是以前一位三品一等戴刀侍卫武官的乡邸,宅子有二进院,内有堂房屋舍十数间,可惜年深月久,房屋都显得老气落寞。 虽然周围没有那处宅子修得及其厚实纵深,毕竟格局已是老式过气了,已不适合大户人家居住。 宅前原来有一宽敞的操练场,后来陆续有人占地起居,给挤得只剩下门前一块百来方的空地,两头伸出去的路也由于挤占空间的房屋而变得弯来扭去的。 如今武官的后人已是破落户,宅院也早变卖给某个江湖黑道,又一再移手,现在成了一个新近成立的帮会的总堂口,这个帮会就是东门。 这天傍晚,暮色将沉,凄风楚楚,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傻小子,一手捏着支烛火,一手掩挡着风势,从堂厅一路小跑经过前院的空地,要到得大门外点亮檐下的灯笼。 看模样傻哈哈又慌张张的大小子,才没跑过院场的一半,发现手上的蜡烛熄了,嗷出一声,又往回跑去。 作为接访主事的大堂厅里,居中拼着两张大方桌,十数帮众在喝酒吃肉,猜拳行令,好不闹哄,没人去理会拿着蜡烛跑进来从供奉的关二爷跟前借火点亮的傻子。 傻子点着火,又抱着蜡烛往外跑,这回几乎跑过十多米的院子,就要到得门庭下,两个站在门外的马仔,眼见傻子就要成功抵达,都为他握着拳头示意加油,哪料傻子又是一个仰头,表情狰狞地嗷出一声,又往回跑去。 两马仔一同向傻子扬起手以示不爽,却又相视而笑。 傻子跑回到堂厅,在一面靠墙供着的落地神龛前,又要当着满脸通红的关二爷点着手上的蜡烛。 喝酒的人众中有个长头发戴顶草织礼帽的青年汉子,实在看不过眼傻子的作为,走近他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跟着从神龛底下的搁板上拿出一个长筒玻璃灯罩儿。 “拿这个套上,让你挑个担子也不懂转膀的,傻了唧的做啥事得?” 眼见汉子递给自己灯罩儿,年纪不小却稚气未脱的傻子却不情愿,歪脖子瞪眼的赌气把绵袄的襟上钮扣脱下,撩着衣怀,将烛火掩进去,又往外跑。 “这他妈的不但傻,还犟,当心把你烧着火罗。”汉子看着他跑出门喊了句。 桌前站着坐着的门人却看着傻子的举动笑出了声。 一个把酒喝得脸上汗津津的高个子微胖中年人,看着那跑出风里的小子大声道:“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要我说商秀才,你就该跟他混作一块,简直一对活宝嘛。”另一个留着短发的汉子笑说。 这话有取笑的意味,可是周围人听着没一个动容的。 有人还暗暗的窥了那个叫商秀才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赶不上前清最后一场科考的,这么称呼他,是对他怀有文人气质的尊称。 “此话中听,小子是直耿的傻,老子是糊涂的疯,都不外乎另类。”叫商秀才的有点晕乎乎的道:“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对付这浑浊的年头,还有比酒更厉害的玩意吗?”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短发汉子又随意说上一句。 商秀才听了这话,显是眼眉毛跳了下,却不作声的笑了笑。 这会儿,那手捉一根白蜡烛的小子又气呼呼的跑回来,嘴里还嗷嗷怪叫,似是对自己老被吹风灭的蜡烛气恼了。 “当家的回来看见天黑下来,门眼儿还没亮,你得一身痛,还不拿上灯罩!”刚才戴礼帽的汉子对傻子斥道。 “紧张个啥,来,跟你活宝大哥喝上一杯暖暖身子,你是手太抖了没拿稳火。”短发汉子大声说道。 傻子又在关二爷面前燃着的蜡烛借火,他虽傻耿得可以,但很明白大门上那对灯笼一定得用蜡烛点火,而且一定得借关二爷面前的火,这是很早前他就知道的事。 听见短发汉子的说话,傻小子回头看着他,忽然的就瞪起双眼,短发汉子见到他的眼神,还没明白是怎么了,猛就感到后脑袋遭砰的一声重砸,他哼不出声就倒向地上。 手提一酒坛子走到短发汉子身后的商秀才,举起酒坛就往他头上砸下,看着人跌倒地上,商秀才手上的酒坛也烂剩下一坛口边角,他不动声色的蹲下,用破陶片对地上的人头上背上一顿猛扎,直扎得血肉模糊。 桌前的众人皆默然看着商秀才的疯劲,他们里面大部份人都知道,商秀才和傻了唧的小子原本就在这大宅子里生存下来的人,就连新主人当家的和幕后帮会大佬四爷都对这个商秀才敬忌三分,偏偏这短发汉子不识好歹,言语轻薄。 可是他们也没料到这商秀才下手居然如此阴狠! 点着蜡烛的傻子又用衣怀掩着跑了出门,进了风里。 戴草帽的汉子这会只管瞪着眼看他,嘴巴上是服贴贴的。 “真拿我当傻子了?”商秀才喘着气站起来,看着地上的死人。“你是不是以为我商秀才让人这么叫着就是妥妥一斯文人?我还有另一称呼,说出来怕你不爱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零七章 呐喊 “那处宅子本来就是前朝一个武官修的,听我爷爷那辈的人说过,那户人家姓商,最早发迹是道光年间,靠抵制鸦片混上大官的,可是那位爷死也没想到他孙子这辈把家业败光在鸦片上,宅子也给位大麻袅子占了,到了孙中山反清闹革命哪会,孙辈里有人做了革命党,趁势把宅子给要了回来,可那位义士后来也没保住自己的地位,怕是站错队了,宅子最后被人抵押给了吴海的旁系亲信。“ “表面上咱听着是这么回事,事实里面是怎么个经过,我就不清楚了,听说这商家后人这会还有人在那宅子里的,我听过些道上的传说,早些年这商家出了个读书在浦滨出了名的,算是你读中学的前辈了。” 花二看了眼徐三晚,又接着说:“却不料在他意气风发时,家里被外面来的军阀抄了,父母兄姐就剩他一个逃了出去,谁都以为他最后也被父辈的仇家干掉了,那知前几年又偷偷回了他家的宅子里,还带了个外面捡回来的傻子,那宅子里原来大都住着些悍匪烂徒,有被仇家追杀的,有被官府通缉的,都爱躲在里面,起初有人不服他的出现和做人的怪异,可是转天人就不见了,一来二去都明白是他背地里下的手,还给他起了个浑名,叫丧天良,跟他的姓是对上了,不过明面上因他总是出言文绉,还受吟诗作对,里面的人都管他叫商秀才。” “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老谭不免好奇。 “这么说也是个高手?”练武奎只顾吃着手中的肉。 “我估摸里面有人撑他。”徐三晚沉着脸说。 “怎么个说法?”花二问,其余两人也都看着徐三晚。 “这人下手这么狠,是神鬼都憎恶他,可是就没人赶得他走,还不是有说得话的人要留他?” “可那原本是他的家宅,该走的是里面的烂人。”花二不认同的说。 “要我也是这么想,虽说家是被人霸占了,有能耐,我就得拿回来。”练武奎说道。 “可他又赶不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又赶不走他,就这么烂作一堆?”老谭还是那么好奇。 徐三晚这下是怀疑那个叫商秀才的是个有背景的人,他很可能跟林四耀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想起邓怀勇怀疑过东门里面有军统的人,该不会是这个叫商秀才的? 花二这下看见徐三晚脸色有些不怎么对劲,说道:“这下那宅子里该不会再有什么躲逃的人了,既是做了东门的堂会,里面也都是些帮众。” “阿晚,我看你脸色不对,叫那商秀才闹的?”练武奎看着徐三晚。 徐三晚摆了摆头。“哪儿,管他呢,到时他最好就站在“都爷”的身边。 徐三晚这下并不想把怀疑商秀才有其它身份这个观点说出来,在事情没有明确眉目下,没必要陡增心理压力。 就算那人真是党国军事情报组织的潜伏人员,那更有必要除掉,怎么说他最初为了打鬼子加入的抗日组织跟党国是对立的。 却说东门的宅院里,大厅堂里亮着电灯,原先的酒桌已撤掉,几个人坐在靠墙的一排大木头椅上,各自端着放在身侧茶几上的茶碗喝茶,说话。 厅堂的大门里外候着近十个门人。 那商秀才屁股和脚板都压在一张椅上,正仰着身子,拿着一卷书在看,因为灯光不够亮,那傻子又拿着支亮着的蜡烛趴一旁的茶几上给他凑个亮儿。 商秀才把书看得津津有味,激动处还读出声来,在黑帮眼里,简直一副欠揍的模样。 傻子要不是拿着烛火,早趴睡过去,几回都给烛火烫着脸,又打起精神来。 在数人处中坐着的林师爷,看着眼前偌大的家当,却一副忧心忡忡之态,就是无意看向另一墙上靠立着的关二爷,他也没见脸色好转。 拿着支铜烟壶在手的前清遗老,在众人间歇的沉默下,忽然说道:“眼见光景儿是亮堂起来了,咱们场面,地盘都搞得有形有势,手底下的小子们又听规听矩,老四后面看着挺高兴的,怎么他就出事了呢?” “这事我就怀疑背后有人暗算。“一个帮众带头说道:“只要当家你点个头,我先是带人把那个警察绑回来,逼问清楚他是什么身份,当时是不是他对四哥开的枪?跟着在四哥没下殓之前,拿他人头给四哥灵堂祭上。” 林三爷这下看一眼偏处的商秀才,对他那德性是一脸怨恶,却又不出言说他。 “那新来的警察队长确是有很大的嫌疑。”另一头马说:“我和四哥带人去马场的路上,他就跟我说,到时必有伏手出现,果然,里面打起来,我们候在路上的都要往马场里冲,就给人现出来拦住,那些人个个枪使得好,防枪也防得好,我就觉得不是道上的人,那警察背后莫非真如四哥所料,有另一重身份?” “不是说那警察本是去向西社讨和的吗,有人在后面护着他也说得过去,他也怕谈崩了回不去。”林三爷说:“老四插进去就是想借西社的手干掉他的,他本就不相信那警察能要了二彪的命,再说他还要打击咱们,为此老四就不想让他活,那料自己倒栽在人手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零八章 暗访 “你决定要与那警察联手了?”约模二十出头的傻子还只顾趴在商秀才胸肩上。 “迫上梁山了。”商秀才在空地上转个弯走向一处建在正屋侧边的房舍。 大宅的前院侧角有处假山,周围绕着几棵老朴树,商秀才向那里望过一眼,神色凝重。 “那警察确是身份可疑,但据我盯了一天的迹象来看,他真是要跟东门对战的。”傻子一副梦呓的样子,他知道这下子大门处还站有人的。 “你刚才都听到了,好大的口气,那警察不还击,还有活路吗。” 进了屋子里,把门闩上,傻子才从商秀才身上下来,从门缝往外面望了一下,转过身来,已没有之前歪嘴呆眼的傻样子,而是变得稳重冷静。 商秀才拉亮堂屋的电灯,走进两边是房间的过道,傻子跟了进去,两人各推开一扇房门走进去,随后都出了房间,走到过道尽头打开一扇门。 门外是一个小院,隔过去还有一个屋子,院子四周有依墙的连廊,右侧连廊下有一个被砖头堵死的门,之前应是通到大屋堂的。 左侧还有个开出去的小院门,两人默不作声坐在连廊下一张长条凳上,凝神静听着黑夜下周围的声音。 过了好一下,傻子才小声开口说道。 “白狼的死,对这个帮会的影响可真不小,他们甚至都已怀疑上我们,白天夜里都在留意着我们。” “他不该引狼入室,可偏偏要这样做,还说他阻止不了,帮会进来之后,这里原来各怀鬼胎的人都被清了出去,我就怀疑上他心机匿测,上个月西浦路十七号的目标,他给我们的交待是人已沉江,要不是上线转告,目标在上海出现,我们都被他骗过去,因此事我被骂得狗血淋头,待要问清楚他是让目标逃脱了,还是故意放生,他居然出了意外。” 商秀才听着宅院里某处传来的人语声,停了下,又说:“从各种迹象来看,白狼应该没有向谁透露我们的身份,包括他的兄弟,但是他突然间死了,这个帮会就变成了拦路虎,我们不清除,往后就别想在这里自由自在,这里可是我的家,应该离开的是他们!” “他还断了江湖道上进来的自由,也就把我们要接头的人给断在外面,这点白狼不可能不懂,他是存心要把我们绑住呢?” “所以我怀疑他叛变了,想着两头吃呢?至于买家是谁,我们可能已无从知晓。” 商秀才说下这话,猛的抬手一按身边傻子的肩头。“有人,从院墙上跳下来,离我们不到十米。” 听得这话,傻子两手撑着凳沿,身子一个起跃,跳出到廊外的空地上,这看似平淡的一跃,实质隐含着超凡的武功内力。 傻子一个疾速数步,脚已踩到一条廊柱上,就势一跃,双手抄住廊顶边上的木水槽,一下爬到廊顶上猫下身子。 这一连窜动作,几乎听不到响声,可见这人是经过了怎样的锻炼,年纪轻轻的,身体和力度的行动已运蓄自如。 傻子探头看出院墙外,见到离得不过三四米的大宅院围墙下,有个人影向着他身下的小院门走来,他发现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显然也是个练武之人。 小院的门是被里面用根木头顶住的,平时就没人开过,来人也许是发现了门阶上积着的尘土,才没有去推门。 这时,商秀才坐在小院里,傻小子猫在廊顶上,门外的人凝着神听着院里和屋里的动静,三个人都毫无声息。 过得一下,门外的人转身贴着屋墙向那边二进院的院门行去。 “不是来找我们的。”傻子看见人走远,才弯下身子向商秀才道。 “不管,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来探情况了。” “休息一下,迟两个时辰,我和你去会一会那个警察。” “师哥,我认为你提出联手之前,一定要先清楚他背后的身份。” “那就最好当着他面问他。” 深夜,徐三晚回到警察家属院的住处,楼下的堂厅里,金宝和贼精在对走着象棋,李友林在一旁观战,三人小声地争吵着。 见到他回来,输得气头上的金宝推了棋盘,和他坐到一处,另两个也凑近来,问他这晚上什么情况?是不是想好计子怎么干掉东门了? 徐三晚一脸难堪,继而笑了笑说:“我觉得我都快成无脚鸟了,没一处地儿能扎得下脚的,原想着换个警察身份,藏在这家属院里,能把家安下来,那知这么快又惹上事了,弄不好又得找地儿搬。” “有这么扎手?这黑帮比鬼子还难弄?”贼精搓了把困意上头的脸。 “你是觉得双方一火拼起来,不能一次将东门的势力消灭掉,他的人马必会冲咱们反扑?” “那不是,表面上看是黑帮之间的拼斗,咱警队参进去,只管打一方,那东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际上他们这会就想干这警察局子,都把幕后老大的死赖到咱们身上了。” 徐三晚回来之前,在那处宅院外面,等到了一个人进去宅院里打探地形和里面的帮会情况的练武奎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零九章 扔杯筊 “看得出你压力很大,这件事让你很焦心?你没想过我有可能给你下圈套?”商秀才看着想都不想就点头的人。 “你意思是你要把我背后的人都圈进来,然后一网打尽?如果仅仅是要拿我,现在已经得手了,何必还要搞里应外合这一拙。”徐三晚看着姓商的。 姓商的也只顾看着他,几乎忘了手上还有个婴儿,不知他是从徐三晚身上找到什么可疑之处。 “我跟你的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设圈套害他们。”商秀才把手里抱的婴孩放回摇床,走到窗口边撩开些窗帘往外看一下,转过身来。“说说你对付东门的计划。” 徐三晚这回又是想都不想就把预设的计划跟商秀才和盘托出,他直觉上感到这人不是来跟他玩阴的,虽然他很怀疑商秀才的身份,但即便是军统,也没必要跟他这样抗击日军的人过不去。 他就索性放开赌这一把了。 听了徐三晚的计划,商秀才思考着说道。 “以西社堂头被林四耀干掉这个理由去闹,这还说得过去,先不管他们信不信,但是你们作为警队的以维护秩序为由介入去打东门,这就明显不是理由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合谋,因为眼下这时势,你一个警察局还不至于敢明火执仗的介入帮会争斗,你这样的做法,即使是打赢了,也会留下手尾。” 商秀才停了一下接着说:“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知你敢不敢去?” “你说。”徐三晚说下这话,转头发现那小子一双眼直瞪瞪瞅着他,他也看着人,一下才明白这小子是什么态度,便硬着语气冲小子道:“年轻人,论身手哥是不及你,要说到在鬼子面前开枪,你可能真不如哥。” 小子这下低下了头,商秀才却面色严实的瞅着徐三晚,少顷才平和起脸色道:“东门让我来拿你去见他们,不如就将计就计,只要你被绑了过去,你警队就可以此为理由拉人马过去,合着另一帮会跟他们开战,这样东门就理亏了,不然你即使打赢了,在道义上,剩下来的人都不会服你,日后还会跟你过不去,你认为我这说法对不对?” 这时坐金宝屁股上的小子忽然开口道:“据我所知,东门有些能说得上话带得了头的人都是讲义气的,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加入东门是时势所逼,你日后若想拉拢他们,最好是被动反抗之下做掉他们当家的,毕竟这当家的和近身心腹也是夺他人之势,脚根还没站稳。” 小子这话让徐三晚有些吃惊,觉得这人不只是个随从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受过某种专业化训练的人,这两人确实是背后另有身份。 “你怎么说我想拉拢他们?”徐三晚问小子道。 “你不是跟另一个帮会走得很近吗,明显是想拉拢帮会的势力。”商秀才代小子说道:“这件事上我们不干涉,有些计划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往后我们也可站在同一阵线上。” “那是要看干的什么事了,这下你说什么时候把我绑过去好?”徐三晚说。 “明天下午,这下天也快亮了。”商秀才又撩了下窗帘。“决定了,明天下午到江口路的旧城客栈等我,在这之前可要把你的人步置好,你进去之后,后面的人就要跟进了,不然我可保不住你多时,为防你有可能被人打死,我得想好在那儿给你备一把枪的。” 第二天下午,离撑灯时候还早得很,可是天色昏沉,天气也冷,风也大。 这样的天气人也懒得出门走动。 东门的宅子里,穿了套破旧绵袄的傻子在前院空地上,用一把大扫帚在扫地上的枯枝落叶,好不容易扫作堆的树叶垃圾,被风从地面扫过,又吹得四向散开。 傻子埋头的不厌其烦在院子来回划动着大扫帚,本来不怎么脏乱的地面,让他这么一扫,显得更乱了,因为让风吹到角落或墙边的垃圾,让他扫了出来,又让风给吹得到处都是。 堂屋的大厅里,当家的林三爷和一众兄弟门人有十多二十个的围作一处。 他们身前的一块地台上去,是那供奉在落地神龛里的关二爷,持刀抚须的一副威严。 烛火照旧烧着,焚香冒着烟气。 关二爷身前下方,地上跪着那前清遗老,嘴里喃喃自语,将两手掌合紧夹着的一副占卜阴阳杯筊木,抖了又抖,拜了拜,然后扔落地上。 这回两块筊木呈一平一凸,老头欢喜得向关二爷连声说谢。 身后的门人也纷纷交头接耳,说这回关二爷准是灵应了,四哥的灵位可供在堂上了。 唯得林三爷一脸沉实的显是耐不住烦了。 林四耀的身份是一名警察,为其身后名誉着想,帮会不能明目张胆的操办其丧事,但要将他遗像供在堂上,是东门该做的敬奉,怎么说能组织起这么个大帮派,在幕后策划实施的林四爷居功至高。 “再有一次,请关二爷再意肯一次,再意肯一次,您就算是应肯老四回堂了。” 老头虔诚的说着,合掌拜着,又向地上扔下筊杯,可这回却不是一阴一阳的示意,他又一次失望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章 海匪 商秀才跟着提起麻袋绑口,将绳子解脱,里面的人露出头脸和半个身子。 商秀才一把扯掉堵着人嘴巴的布块,见人随即站起来,他顺手将人往后绑住两手的绳子扯开活结。 走来的人众当即有人发问:“秀才,为何给他松了绑?” 秀才从身上拿出警察的佩枪举起,说道:“到了这里,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反抗吗?他枪在我手上,身手也不咋的。” “你们竟敢公然绑架政府警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徐三晚看着堂厅里众人对围上来,他壮着胆喊出一句,跟着整理一下自身仪容,发现警帽不在头上,便往地上的麻袋里掏出警帽戴上。 可才戴上帽子,刚站直起身,不防给人群中一人冲上来飞起一脚,将他踢摔到墙边,嘴里叫道:“你是啥政府,你是走狗政府,要了你狗命,还用吃豹子胆?” 商秀才赶紧出手拦下要向徐三晚再施拳脚的门会手足,喝道:“为何不问清楚事由真相再出手?人可是我绑来的,你这下逞能么?” 门徒头子看着商秀才说:“那又怎样,这人就该死。” 徐三晚从墙根边爬起来,见帽子落在一旁,便伸手去拿,这下看见承着关二爷的落地神龛离他也就三米左右的距离。 他想到商秀才把他装进麻袋之前,跟他说神龛的下部搁板下卡着一把装有十发子弹的脖郞宁手枪,得瞅准时机取出来反击。 他觉得这下还不是时候,便戴着帽子站起来,大声道:“我跟你们说,林四耀可不是我杀的,你们抓我来是要给他报仇么?” 走到跟前的林三爷问旁边一个手足道:“赖大,那天你看见的可是这个人?” 一个矮个子身材结实的汉子瞅着徐三晚说:“是他!马场路上我看见的就是他,他进了院场之后,四哥就跟着从屋里出来,跟兄弟们说许文强过来了,叫我们做好准备。” “你就是许文强队长?”林三爷看着被众人围在一堵墙跟前的穿一身警察制服的人。 “问对人了,你就是这个帮会当家的?林四耀跟你是兄弟关系?”徐三晚面对近二十人围在跟前,却说话口气不小。“你们光天化日下绑架我,也不怕有人知道么?” 听得这话众人都有点反醒,林三爷更是看向人众中的商秀才。“你是刚刚绑的他?” 见商秀才点点头,三爷又问:“大路上?” 商秀才这下不以为意了,道:“三爷,前天晚上,我可是听你说要扫警察局子,还以为你眼里真不把警察当回事了,也就随便绑了他,会有何不妥?” “会有何不妥?”三爷看向许文强。 “我警察局百来号人,得知我被绑了,必会集结人马奔你们帮会来,可能这回已开始行动了,我上头还有新政府,有日军撑着。” 徐三晚站在高出二十公分的地台上,他眼光能越过众多人头顶,看见门外院场过去的大门,这会那儿有人挑着两笼活鸡和一扇猪肉,还有两担蔬菜和两篓鱼的出现在门口,正经过看门的喽啰搜身,才放行进来。 之前他跟商秀才碰头时,从商秀才口中得知,东门每隔数天就会向一个经营肉食菜品的商行进一批食品,今天正好要人送上门,叫他们半路截住送菜的人,换作自己人潜进来作应手。 这下他看到扮作伙记的贼精挑着两笼鸡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搭着扇猪肉在肩头的肥宝,身前围着干活的围裙的老谭挑着两篓子鱼也跟进来了,后面挑着担蔬菜的正是花二,几个人在管事的引领下走向堂屋一侧的房院。 大厅里的众人听了徐三晚这句恐吓的话,有些笑出声来,有些当下就要上前狠揍徐三晚,又是商秀才拦了下来,说要先确定幕后老大是不是他杀的。 还有人亮出刀子,对三爷说:“老大,准是他没错了就让我做了他为四哥报仇,我就不信警察局会出动所有人奔咱来要人,做掉他这么个小警队长,还不至于会惊动鬼子。” “惊动了又怎样,不过是钱能摆平的事,这人看来也值不了几个子。”林三爷冷冷道:“就是来了整个警察局咱也不慌,闹大了,咱背后还有齐大帅,他现在可是新政府红人。” 听了林三爷后面的话,商秀才眼里流露出一抹凶光,旋即压下。 徐三晚当即问道:“哪个齐大帅?你们还会暗中拉拢政府高官?难怪如此无法无天,他娘的我本着要打击黑恶势力,除暴安良的使命,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众人笑出了声,有人说:“小子,这回你到了这里,离阎王爷那儿就不远了,有何使命跟他说去。” “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我兄弟是怎么死的?真是你背后开的枪?”林三爷道。 徐三晚向神龛跟前靠去,举着手当着众人大声道:“我当着关公的面发誓,林四耀真不是我杀的,他是跟车马行当家的都爷争吃牛头的舌脷子,相互起了扛才打起来的,都爷对他开了枪,他也放炸弹炸了都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枪火 徐三晚趁着大厅里的人众一下怔然之际,伸手向神龛下面的搁板下,摸到用枪套承着粘在板底下的手枪,快速抓着枪把抽出来,向还站在一旁扯着他衣领子的赖大举起。 人群中反应最为敏感的林师爷,转过头看向徐三晚时,同时朝他伸手喊道:“干掉他!” 林师爷显然已明白外面跟随而至的人,跟这个被绑的人有着同谋关系,甚至跟绑人回来的商秀才也脱不掉干系,当即便知事态凶险,于是便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林师爷才喊出声,关二爷的跟前已“砰”的一声枪响,那赖大被子弹从下巴穿出天灵盖,整个人就向地上摆去。 徐三晚当下站起来抄住赖大的身子作势掩挡。 枪响之下,众人都紧张起来,有些拿枪在手的门人,当下已明白当家的指令,又见徐三晚开枪干掉了赖大,都同一时间向他举起手头的枪。 离第一声枪响,也不过三秒间,大厅里顿时一阵砰砰砰作响的枪声,数支枪指向徐三晚时,立在人众跟前的商秀才也举枪向东门的人打出。 乱枪炸响下,林师爷躲着子弹向众手足身后窜去,却被早就将他作为首要击杀目标的商秀才,抽空向他胸背射出一发子弹,他一下扑倒在跟前的手足身上。 之前已埋伏到大厅里另一个过道口的小子,这时举着支毛瑟枪杀出来,一脸漠然的对帮会的人下手。 东门的人众接连的倒地,地台上的正堂墙上立在神龛里三尺余高的大刀关圣,在子弹的击袭下崩散出一块块陶制碎片,威严的身形倒向了地上。 接连射来的子弹从身边穿过,和击入赖大的身体,徐三晚用手勒着赖大的脖颈,挡着自己向大厅里面的门洞移去,同时向举枪对着自己开枪的人开枪射击。 由于厅堂里本就有近二十门人,加上门外候着的几个手下,这下也闪在门外往里开枪。 商秀才在师弟的掩护下,也只得往另一边的门道退避,原先缴了徐三晚的枪已打光子弹,他从身上又拔出一把手枪发射,这会再不寻掩体,枪里的子弹再打光,他可就没机会退躲了。 “绕到屋前去,把门外的几个人干掉。”商秀才对他师弟喊道。 大厅里剩下的门人也都在枪火之下寻处躲避,好多都慌得避在一排大木头靠背椅子下,有些人慌乱之下只顾举枪乱射。 枪响之后,抱着水烟壶的前清遗老就近躲在一张靠墙的四方桌下,卷缩着,静待着命运的安排。 子弹在光线不亮的大厅里飞来射去的,到处擦出点点星火。 头一阵枪声响起时,原本站在门洞的两个海匪一下便退进了偏厅里,两人还互相对视过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在互问要不要加入帮东门的人。 戴宽檐毡帽的汉子突然发现向着后门的玄关隔屏上有人影闪出,他立即对自己兄弟说:“东门又不是咱爹妈,要非帮不可?” 跟着汉子猛的举起双手,向着从屋后过道冲进偏厅的人喊道:“兄弟,我俩不跟东门一个灶吃饭,这回让一让,日后山水有相逢。” 举着毛瑟枪对着海匪的花二,见这两个人身上并没有带枪,说道:“那就请两位躲进房子里去,不要出来,小心子弹不长眼。” 偏厅两面墙上各有一个房门,花二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叫两海贼往跟大厅堂隔墙的房子进去,跟着将门锁扣住,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两人已表明立场,他也没必要跟人过不去。 徐三晚得老谭出现在门洞处接应,开枪压下威胁他的枪火,他丢下赖大的尸体,退进了偏厅。 躲在大厅里一排向着大门的木头椅桌下的门人手足,这会只剩下六七个人,被对方的枪火打得失去还击的勇气,他们都觉着对方的枪法非常狠准,可见得并非泛泛之辈。 由于有个二十多公分高的地台挡着桌椅脚下,躲在靠背木头椅前的人暂可避开对方的视线。 却有两个人怕得不敢再躲靠背椅子下,向着大门飞快逃去,却没出得门外,都倒在厅堂里。 只剩下四个人躲在木椅前,其中一个看着边上倒得到处都是的门人,发现当家的三爷趴在地上,压着一滩血,显然是先走一步了。 他又看了眼旁边同样缩着的兄弟,气恼道:“咱帮会今天是撞上了灭顶凶煞?对方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这是要团灭了咱们么?” 旁边的人是那个长头发的赵发,他从身上摸出子弹往手上的左轮式手枪里装上,瞟了眼离得不远处还躲在四方桌下的老头,听着宅院外远近响起的枪声,也感觉到这突然而至的一劫,兴许会让他丢了性命,但他还是冷静的说道。 “坚持住,只要这会不死,外面的兄弟聚过来,咱们就有救。” “怕是这屋里的人不让咱等,他们还会留着咱等救兵?”另一个人说。 “那就拼个痛快的,可我他妈的觉着就这么死了,心里一点不痛快,这才跟了三爷多少日子?”原先说话的人叹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一十二章 融合 徐三晚见商秀才有意要跟剩下的几个东门的副手谈判,便垂下手上的手榴弹。 他也觉得这下若能劝降,又何必杀个鱼死网破的。 这时,宅院的正门出现一些原来呆在外围房子里的帮徒,他们跑得匆忙狂急的,不知是要援救堂屋里的人,还是被外面攻打的人给逼进来的。 可是这十多个人才奔进前院的空地上,就给从屋后绕到侧院前面的商秀才的师弟举着两把毛瑟枪一顿猛喷,慌乱之下倒了好几个。 这些平日里只会仗势欺人,鱼肉良善的帮会打手,哪里经过枪战的阵势,遇上一个具有过人实战能力的对手便会打得他们招架不住,乱窜一气。 剩下的人不是退出院门外,就是往堂屋下钻去,有的慌乱闯进大厅里,被里面门洞里射出的子弹击倒。 躲在靠背木头椅下的人看着这情形,更是没有了反胜的信心。 赵发和汪财看着地上不止当家的三爷,还有另两个能主持帮会大局的头目也倒在血泊之中,这让他们想到后院过去的寨屋里厮混的众多门徒打手,如果缺少镇得住场面的人的指挥,只需数十条枪火,就能把人都压在原地出不来。 “秀才!你是计算好这个时候联合外面的人来干咱东门的?瞅准当家把事的都在,好来个一窝子端?”赵发喊道。 “师爷和掌控着水路码头的牛四,还有把持黑市的独眼龙,他们都是你存心要干掉的?缺少他们,帮会的气势就唤不起来。”汪财也跟着发表见解。 “这招叫擒贼先擒王。”商秀才在那边应道:“既然这个帮会是从他人手上抢夺来的,当家的死了,你们也用不着愤恨,顶多不是重新来过。” “谁做把头?你么?”有人在木椅下喊道。 “我说过我不混你们的队,但你们也别让我不好过,至于谁做头,你们得跟今儿打进来的商量。” “那警察队长么?这可是对头!” “他娘的,你们就说投不投降?”这下徐三晚冲大厅里喊道:“实话跟你们说,我这是有预谋要干你们帮会的,就因为你们当家的不给我活路了,至于这事谁在理,他这下去问他兄弟就知道了,我坦荡得很。” “那你们往后要怎样?”又有人在木椅下问道。 “往后东门由我们来坐大,你们要么跟着我们混,要么拉人马去另立门户,但做事别太过份,要不还会像今天一样打你们。”老谭这下说了句。 “那眼下帮会的买卖和地盘怎么算?”有人说出这话,似乎暗示并不愿与打进来的共处一门。 “你们觉得这下是先要跟我们扯个明白,还是先去劝你们的兄弟停手好呢?他们可是不怎么经打的,然后咱们再坐下来谈。”徐三晚想了下,抛出一句恐吓的说话。 由于有帮会的头脸人物出面劝说两头对抗的自己人停手,交火双方很快便平息下来。 很多帮会的人进到宅院里,见到当家的和重要头目暴毙在这场打击之下,很多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这个东门的人大多是以前海龙的人马拉起来的,不过是换了字号和堂头。 取代别人的人,又被别人取代了,也许这是一种报应。 但是有些常年跟惯了林师爷和不同地盘的主事人的手底下的喽啰小头目,明面看着不作声,实质心怀不满,眼里不免对取代东门的人表现出敌意。 从外围打击帮会的人,邓怀勇带领的警队是最大的主力军,几乎将他局子里能使枪的人都倾巢而出,加上交通队长常年在各乡镇结交的一些义勇之士的鼎力相助,可以说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邓怀勇助力徐三晚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清除这地头上对他警察局构成的威胁,只要这个帮会打下来,往后他在明面上可赢得匡护正义,维护法纪的形象,还可利用警局的法例和暗规在背地里捞取黑道和偏门的钱财,可谓一举两得。 再有就是练武奎带领自己门下的数十人马,还有一些城里原本跟着世夫会的人加进来,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原来徐三晚还想着叫上伍峰带一些人过来帮忙,但经过鸡鸣街上的事,他担心游击队在行动过程中会遭到跟踪或暴露,才打消了此念头。 带着警队的人马离开之前,邓怀勇对坐在前院堂屋门前的台阶上的徐三晚说:“为预防起见,天黑之前最好把你妻儿老丈人从家属院里接出来,这么大个帮会,免不了有些人对我们杀掉他们的主子心生报复,说不准哪天就会有人行刺你及你家人。” 徐三晚想到刚才滞留在院子里的人众里有人时不时向他瞟来的目光里隐藏的气色,对邓怀勇的说话便没了否认,问他道:“那你认为接到哪里合适?” “不如我给你个建议,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邓局想了下,看向堂屋里面说道。 “你是说这里?一旦让那些人知道,岂不是更危险?”徐三晚说着看向院子空地上站着的一大群人在争吵对骂,显然这些人分作两派,一边是练武奎和花二还有老谭他们,一边是赵发和旺财还有一些平时在帮会比较活跃和出众的小头目,在为今后怎么共处帮会上产生了分歧,商秀才和那个倪老头正在一旁调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营设 宅院的正屋后面院子过去,是数间两排挨着的厢房,房子处中有一道穿堂连通着后院。 穿堂位于两排房子的挟巷上有个供人小憩的凉亭,凉亭两边的对座厢房的门也都开在不过二米宽的挟巷上。 这样的房子设计,当时应该是提供给下人和手下随从军士居住的,因为后院已无房子,只留一个值守式的小房在院门边上。 由于是初到一个陌生而新奇的地方,好多人都莫名的兴奋,全无睡意,都挤在凉亭四个角和当中的石台前的凳子上说话。 人群中有偷偷转移过来的水叔和抱着婴儿的王恩秀,就连原先躲在江边船棚区养伤的李四弟,高飞和马阿六也都趁夜凑了过来。 老谭也带着唐妮搬了进来,他们本就居无定所,就干脆借打下来的东门作为落脚处了。 颠沛流离惯的人,难得欢聚一处,也不管这里能安身得几时了。 “总算又有处地儿安下身来,这过两天又是除夕的,大伙舒舒服服过几天,就甭管外面有谁跟咱过不去了。”花二靠坐在四方凉亭的一根柱下的角凳上,脸上抑不住的宽慰。 “就是鬼子这下过来把宅子围了,咱也得先吃了汤圆,阿水叔,熟了么?”马阿六靠在另一根凉亭柱上。“遭那马王爷扎一刀子,让我好多天没吃上一顿饱的。” 拿张小板凳坐在屋巷口的水叔回身瞅了眼边上屋里的小伙房,道:“这才刚下锅,等下就盛出来给大家。”顿了下又道:“这处宅子是房子多,可都陈旧得不行,也比不上咱徐家的宅子气派,那天也能回去多好。”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沉默,坐在凉亭当中圆台前端详恩秀抱着的娃儿的睡态的徐三晚开口说:“怕是回不去了,往后徐家湾不知还能留下几家房子的?” “这话怎么说?”坐在凉亭转角椅上的练武奎问道。 在众人注目下的徐三晚说:“担心罢了,就觉得鬼子的军营扎在那里,那里的战火就不会平息。” “你们说那秀才该不会真是军事特务?”之前在席间听到商秀才一番说话的练武奎说:“要不他怎会知道数天后有那么一趟船会经过这里?我觉得他当众说出这话,未免欠妥,也不怕泄密?” “我也有这感觉,就算他知道咱的底,可那几个帮会的人,他就那么放心?”花二接口道。 “那俩师兄弟怎会是一般人!”坐在地上铺的陶砖块上的贼精说:“前晚上我就打个盹的功夫,他俩个就进了屋,我才睁开眼,那小子闪过来一句拳就击我百会穴上,旁边的胖宝估摸被人退光净毛下了开水锅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前晚夜有人进了咱们屋里?怎么我一点不知道?”王恩秀一下反应过来,看着徐三晚。 “没让叫醒你,我也是被他们堵床头前拍醒的,那时娃儿还被他抱在手上,可把我心抽紧的,要是日特,我可算是结果了。”徐三晚说着看向大伙。“不过我感觉这人行事不失心思的,他绑我过来之前就对我说,帮会的头脸得留下二三个的,得有人压住手底下的人,不然会有更多人反咱们。” 徐三晚说完还向穿堂两头看向院子里站哨的人影,他就觉得今夜兴许有帮会的人进来报复。 “这么说,这人是有意要跟咱们抱团的,包括帮会的人,很可能往后行动上会需要到我们的人手,劫船是个开头。”人群中和唐妮坐在一起的老谭说出他的想法。 “只要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只要是能找着路子一起打鬼子的,我们当不会排斥。”李连长说道:“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重要的是聚起力量。”高飞看向众人。 “先不提秀才这边,这下人齐,就说说咱们的事。”徐三晚说:“谁愿意进警队的?谁要留在帮会的?这下表个态呗,我就觉得警察这边也该有我们的实力才行,防着往后出个事,咱得有人作掩护的。” “经过白天打帮会这事来看,那警察局长是完全信任你了,但我认为,你得给他留个脸面,别把自个弄大了。”练武奎对徐三晚说。 “这个我懂,我拉个二三十可靠的人进去也是给他撑门面,他需要的是这个,有了这个就可以稳住他。”徐三晚从身上掏出一张法币亮在众人眼前。 “为了往后我们能更持久的存在,警察局这边咱们得稳住,帮会这里咱们也得稳住,互为照应是,不过按我这脾性子,我还是留在帮会,我陪着我哥和嫂子。”马阿六笑说。 “我有个想法,不知嫂子同不同意?”徐三晚看向唐妮。“往后你就进警察里面当个法医好不,我跟局长说把法医兼医务科给你,这对咱往后得到药品和伤治真件便利的事。” “我行么?”唐妮看向众人,目光停在谭世夫脸上,这个旁人一直在证实他们之前是夫妻的人,只是她现在还没恢复从前的记忆。 “完全可以胜任。”老谭鼓励一句,他觉得眼下还不是要和这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只得随着命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宝物 不出商秀才所料,从后院闯进来偷袭的人,是一伙三十数个的常年盘据在老屋寨区干着黑帮最心黑手狠的贩卖勾当的匪徒。 这些人表面上受帮会领导,实际上只听命黑市的头目独眼龙,现在老大被人干掉了,这些人是一气之下来寻仇的。 枪声响起时,也惊动了在宅院外围跟自己手下聚在一起说话的赵发和汪财两人,实际上这两人一直把持着东门除了黑市贩卖和水路码头以外的各地盘和偏门的势力,跟黑市里面一伙最为固化的人向来不和,这下正好借机清除异己。 于是赵发和汪财分两头带人从外围包抄了来寻仇的匪徒,匪徒没想到东门的人加入来反击他们,情急下还用上了手榴弹和炸药,却因为没有战斗经验和缺乏有效的指挥,很快被里外挟击打得抱头鼠窜,败下阵来。 这下,一些人站在后院的一处空地上,借着火把的光,看着被收拢过来进来偷袭的人的尸体。 还拿枪在手的汪财将目光从地上的人身上收回,看着练武奎和徐三晚说:“这一撮是帮会里最为歹毒的,平日里跟谁都不好相处,就知道干那贩卖人口和黑枪,利用大麻烟膏吸人骨髓的勾当,不过这些人当中走掉了几个,往后你们得小心点。” “承蒙汪兄仗义出手!帮会的事日后还望汪兄多费心神了。”练武奎向人抱拳道。 “照财哥您看,那水路码头上的人,会不会也来寻我们的仇?”徐三晚也向人抱了抱拳。 “控制水路码头的人本就是忠于吴海的,就因为他们的头跟着林家兄弟出卖了原帮会才顺了东门的。”一旁的赵发说:“现在带头的和新当家死了,那一拨人可能又回了海龙那边,没怪得不跟独眼龙的兄弟联手。” “丢了水路码头这块地盘,哪还能算城里最大的帮会,下一步咱还得去打海龙?”花二在一旁道。 “要我说,不如想个计策来策反行船和霸码头的人。”这时商秀才从暗处走过来,跟着向汪财和赵发抱拳道:“既然两位选择了与我等联手,那往后就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 “白天我两个就看得出秀才是要留下我们的,既然如此,咱就跟兄弟们走一遭了。”赵发也双手抱拳。 “江湖上的说话咱就不多言了,但求日后大伙能赤诚相待。”汪财跟着说。 听得这话,徐三晚只是口头附和一句,他这下断不可能向帮会的人透露他的真面目,甚至担心这里的人会不会认出花二和老谭? 不过他们之前有向外传言,这两人是感染瘟疫死于大屋围的火灾,按理说一时半会是发现不出他们的。 两天后的下午,滨江的鹰嘴口,这是一个江水在此迂回再转向的流域,使得该河流段水岸面积反复重叠,船只途径这里的时间也长,若遇上湍流,还得放缓速度,谨慎而行。 这样一个形似鹰头嘴啄的河段,两岸长满着松树和野草丛,就得鹰头地势上方有个河滩,以前作为渔人泊船的河弯,现在已不复昔日景象。 此时,数人站在河滩上,向着江河从内陆伸过来的方向。 “秀才,你这消息可把稳了,来的是商船才好,别来的是鬼子的战舰,让咱在这除夕夜把命丢了。”穿身土布衣佯作打渔人的徐三晚啃着手上一个白切鸡腿道。 “这个我可不敢担保,但译电代码上显示是商船,鬼子该不会欺骗自己人?”商秀才向前方河岸上伸去的林子望去。“最先出现的不会是船,是沿途暗中护行的人。” “你估摸会来多少人?”手里捧着剩下半只纸包着的白切鸡的花二问道:“而且你真确定不会有人来接应?” “表面上来看,这趟商船上的旅客都是日军的眷属或从业者,两艘随行的货轮走的是矿产,实际上其中藏着私吞的金银文物,船上的商族都是日军打扮的护送人员,陆上搭伴的估摸不少于数十人。” 商秀才看向身边的花二,徐三晚,还有赵发和汪财,停了下道:“到这下了,我实话跟你们说,这消息是我从日军的特务组织的通信中获取的,这里的接头已被我干掉,而且这趟私货,这里的日军方是不知情的。” “是这么回事,这么说咱把船劫了,外人看来就是一趟劫匪打抢行船的事了。”赵发思量着道:“可是,秀才,你想过后果没有?咱真得手了这批私货,它背后的主子会不会暗下派出更多的人来找咱们?” “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这地头会更乱!”商秀才说道:“但咱们既是拿枪在手的人,何不干些豪气风云的事,再说,你们谁不想发笔横财?” “那得有命花才行。”汪财说道,他猛的瞅着商秀才。“你要咱们打着海龙的旗号从水路上拦截,目的就是要海龙做冤大头,鬼子私赃被劫了,头一个就找他们泄愤?” “既然海龙要与咱们为敌,那往后这地头上就不该有这帮会,只好来一招借刀杀人。”徐三晚在一旁说出他的想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奇石 自知事情有点棘手的徐,花两个把伍峰拉到一边,问他,这趟发动这么些人而来,是要帮助那叔侄俩夺回所谓的宝物,还是要打那批黄金珍宝的主意? 伍峰听了这话,向河流转弯处形同伸进河水中的岸地树林里望去,发现那里没有一只飞鸟的动静或身影。 他这才说:“实话说,我这趟是私自行动的,之前我们这些人是要从沙河岭向我们驻部的枫原乡去的,今天是除夕嘛,怎么也得搞一下节日气氛的,路上遇上这叔侄还以为是日军的细作,一番盘问下来,感觉这两人不是装出来的,至于他们想要回来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有怎样的文物价值?我可还不清楚,就想着这急急过来,在鹰嘴口伏下,再由我去寻你们来帮忙的。” “是不是你也看出来咱出现在这里是跟那趟行船有关的?但我们不是这次劫船的主谋。”到这下徐三晚自知是瞒不住伍峰的,既然他们也是为此目的而来,当然得一起行动,这就得让商秀才知道这些游击队的加入,尤其是他们带来的人和消息。 “秀才会不会因咱们游击队加入来,有所想法?要真能把船劫下来,他会让咱们多分走这批黄货么?”花二临过河去把商秀才接过来时,问了句。 这话让徐三晚和伍峰都对看过一眼,过一下,伍峰说道:“现在咱们的共同目标是夺回船上的掠来物,事后若真能成功,分配所得这事上,可由他来作主,但本该属于那两位失主的秦朝陶俑,当得归还他们。” “我也觉得秀才主要也是要打击咱们的共同敌人的,也不会忌讳更多人参与进来,这是对劫船成功更有保障的事,他既是选择与咱们合作,也不可能做那见利忘义的事。”徐三晚说道。 “想不到这趟拦劫行动,还有这么一段插曲,这对咱们来说更多了份力量,增加了胜算的机会。”商秀才与这边的人碰到一起,对大伙说。 跟着看向沿途追寻被掠夺品而来的两个失主。“日军知道你们所失的祖传陶俑身上隐藏的秘密吗?到这下了,两位还不肯透露那具陶俑身上藏着的是什么,想必日本人也是不知道的?” “我想你是猜对了。”青年人看一眼他疲惫的叔父,道:“但那三具陶俑本身就是很有历史价值的物品,稍有文物知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洗劫我家宅的是日军某旅团部队,头子是个叫坂村归雄的,他头一眼看见那三具从密室搜出来的陶俑,从人像的逼真神韵和雕刻的精致,就让他喜欢上了,任我父亲以死相逼也不肯让步,这趟窃运回国,想必是他的主意,但是其中的秘密不知他后来有没有知察?” “原来这些劫贼当中有坂村归雄的份,没怪得这城里有他们的特工暗探,看来是我把日军的派系想得太复杂了。”商秀才这下又向江河的方向望过一眼。 “那陶俑身上藏着的秘密是什么?这下还要对我们拒绝不说?”伍峰看着青年人。“我可是将其视作国宝级的物件,为此才要承你们的意愿,不惜违反组织纪律的,可别到头来跟我说是始皇帝的不死丹药,我可是不信这个的。” “不肯说出来,也是怕你们不信世上有此等物事。”老者开口道:“其次这是祖训留下来的不可外言的事,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只为佑护我秦家世代运祥,人脉不断,却是眼前这当口,祖传之物将流出海外,老夫不妨道出其中一二,这可是九天之外来物,非我凡尘俗世所能出的。” 这话让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青年人却接口说道:“据古书【拾遗记】里面提到,始皇帝是曾经见过星外来人的,不但从星外人那里学得金属镀铸之术,还得到赠与的奇异矿石之物。” “奇异矿石莫非是指那种能离地浮起的奇石?我曾在一本汉书经籍的神经卷里见过这样的描述,它来自于秦王拥有的奇珍异宝。”商秀才说道。 “刚才我听这老兄说过,三具泥陶人俑当中体型最大的那具却是最轻的,莫非这种不受地心引力的奇石就藏在那泥陶人身上?”徐三晚对比他大不过二三岁的男人问道。 老者这下却来了些许精神的看着身边的人,道:“你们能一下说出其中玄秘,可见得并非有勇无谋之人,看来我秦家能要回祖传之物还有指望,如能遂了老夫之愿,定当对各位倾尽所有予以回报!之前我曾对托付夺回陶俑的人许下过愿,谁要能亲手将其归还,我无论他年龄身家,皆可让膝下小女许配与恩人,作妻作妾但凭定夺。” 这话让众人都不由嘻出一声,徐三晚立即笑道:“老头,你这是要教我兄弟几个起内讧呢,咱这里可没几个是有家室的。” “不知秦老膝下小女相貌如何?不会是无人问津的?”伍峰跟着笑言。 “可谓楚中佳人,你们如有缘相见,便知我是否打的狂语。”青年人有些鄙意的看着眼前几个。 “先不提陶俑的事,你们还是先说说那三支行船和沿途护送的情况,陆上的人都扮作什么样子?”商秀才从草丛中站起来,又向河上望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一十六章 接上 冬日的天色暗得比较早,暮色掩天之前,江岸上的丛林边沿路走来一队赶马拉车或挑担随行的人,这些人看上去像是赶远路的商贩,也像押货行镖的武行人士,因为当中有些人的打扮与一般人有别,身上要不是罩着斗篷或披风,就是一身利于施展拳脚的武行装束。 这一行约有三十来人,眼见要走到江水的迂回处。 这行人身后更远处的江面上跟着出现两支货轮和一艘客船,货轮一前一后把客船挟在中处,保持着距离,让人看着就觉得相当可疑。 这时,在江岸边的树林里,躲在一处土坡头后面低矮的荆棘杂树丛中的一伙人,望着远处岸边走来的赶路人。 “来得正是时候,天时,地利都有了,就看我们能不能收拾他们了。”嘴里咬着一支草条的商秀才放眼前方,看见那些人就要走到河流的转弯处,他听到那里河水遇阻转向,进入拐角再次转向挤涌出的响声。 “有啥干不过的,咱不能只管跟鬼子动武,得会使枪的在暗处一起招呼,就是要一股作气消灭他们。”蹲在商秀才身边的徐三晚说。 “瞧你说得容易,只要暗处枪一响,鬼子就会散开去寻掩体开枪还击,这样更难消灭他们。”一旁商秀才的师弟瞧了徐三晚一眼。 “那你就这么有信心凭拳打脚踢干得了这几十号人?”徐三晚也瞅着于血雁。 “没信心!”商秀才抢过话说:“但咱们首先得把岸上的人堵在这处弯路上,别让他们走过去发现江面上有船候着,只要岸上的人走到我们现在的位置,后面船只的视线刚好让伸进河里的鹰嘴口的丛林挡住了,只要没听到枪声,船只就会顺流而下,到得转弯处才会发现岸上的人遭遇拦截,这时我们后面的船刚好迎面而来,水陆双方正好打作一块,那时就只有枪子好使了。” “你们看,那些人好像停下来了?”众人当中老谭忽然说道,他是跟随于血雁一起赶过来的,听说遇上日本武士流高手,想起那一次跟山下芥木的对打,便不服气的要来出一份力。 “不会是发现什么异样了?”商秀才看见远处那一群人真是停下了脚步,只顾望着前方河流的拐弯,河水的流向在那里被对岸伸出的丛林掩住了。 “可能是地形环境让他们起疑了,怕会遭遇伏击?”有人说道。 “你们看,那边树林里有两个人!不会是鬼子的探哨?”花二伸手指向与远处那一拨人同一方向的林子里,真有两个钻在林间的人,与岸边的人拉开好一段距离。 “要没估错的话,这两个边哨会先头绕过我们这边来,得先干掉这两个,别让他们发现有人藏这里。”徐三晚说道。 花二正欲起身摸去,商秀才却叫住了他,接着说:“原本我不想以日军细作的身份出现去跟来人碰面的,因为我他娘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好好学说鬼子的说话,虽说我懂得不少日文,但这跟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但这下是不得已而为了。” “我本就想好必要时以坂村归雄留在浦滨的特务身份去会面,主要是打消他们的疑虑。”商秀才继续说道:“只要把他们骗过这转弯处,就算被识穿了也可干起来了!” “怎么你还有这一着?坂村为何会把他的人留在浦滨?”这下伍峰好奇的问了句? “鬼知道呢,可能早想到有今天这一着,留人在这里好先头探知这里有没人发现他的盗匪行径,包括这里与他不同门阀仕族的日军头子。”小子于血雁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想到这里的三斩藤枝必也会挑个没有军方打扰的时候刨我家祖坟了!?”徐三晚惊叫出声。 “你家祖坟藏有大秘密?”商秀才看向徐三晚。 “鬼知道呢!”徐三晚压低声叫道:“要说到大秘密,跟眼下的大秘密比起来,我家祖上算条毛,这他娘都关乎到秦始皇身上了。” 说下话,徐三晚就要去看那叔侄俩,这才想到他们已让人移到后面去了。 听着徐三晚的说话,花二想到被囚在那洞穴里发现被什么磨平了的石头地面,他不由得看向与他一起发现这事的老谭,却见老谭摇了摇头,似平暗示他不要作声。 “好了,咱就以坂村的旧部出现去会一会前面的人,这里还有谁会说日语的?” “我是粗懂不少的。”趴着的人中高飞抬起头来。 那夜与人打斗受了重伤的四人当中,高飞和周打轮是相对较轻的,经过这二十来天的奍息,身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这次听说要对付鬼子的潜行高手,他觉得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便好勇加入进来,此时的周打轮正候在河面上的一条机船上。 “为免人多露出马脚,我们和师弟,还有这位兄弟过去把人带过来,你们作好准备,派人去候着鬼子的边哨,等这边打起来,就干掉那两个,我从译电中知道与对方接头的暗语,一时不会引起怀疑的。”商秀才说着往身后退下土坡头,向江河边堤岸路上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七章 剑拔弩张 相迎而上的人,数言互通身份之后,商秀才随即倒身往回走,还回过头催促来人赶紧起程,边走边说。 护宝行动队为首的高个子,名为柳生次郎的虽面色疑重,但还是命队伍向前行起来。 走起来的丸山课长却旁敲侧击的对身前的高飞问道:“你可一直是旅团长的部下?” 高飞听见说话,心里明白鬼子是要探知他的虚实,便转过头来用日语道:“是的,坂村旅团长近来可好?有一段日子不见了,可念着他呢。” 其实这名叫丸山的情报课长是日军另一旅团部的人,之前与坂村归雄并不熟络,因此次行动是军中数名高层互为勾结瓜分劫物之事,所以临时组建的行动队。 队伍里渗入从日本国内特别聘请来的武士刀客,因为组织者对于这次行程的防范,更顾忌的不是敌对力量的拦截,而是沿途有可能盘据的匪帮山贼的劫夺。 “旅团长挺好,你部下有心,我这下倒是很想知道扎辖此地的联队部这两天可有何异常举动?” “联队好好的,没见联队长有何特别行动,三斩队长今天正携各大小官员忙着应付宴席,这不正吃着支那人的除夕年夜饭么,你们来得正好,这下不会引起联队的怀疑。” 高飞边走边回答道。 丸山听着说话,有些放松了心情,却看见走在前头的商秀才和于血?步子紧凑,便提高嗓子。“前头两位,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是有所担忧吗?” 这下,柳生次郎望向林带里,却在暮色渐浓之下找不见两个边哨的身影,想着他们是不是绕到远处去了? 前头两人停下步子,回身看着一众人都盯着他们,好些人的眼神和面色都不外带有煞气,显然都并非庸碌之人。 “是这样的,此处河段是行船险地,常有船只遇劫的事发生,我们早早在此守候,也是为此行任务的顺利着想。”商秀才显得有些急逼的对众人说道:“只要到了前面的转弯处,占据有利地形,我们方可安心等候后方的船只近来。” “我们就担心有劫匪利用地形环境在此行事,前面附近还掩藏着自己人的。”于血?跟着说。 这两师兄弟原本就受训于某个民间组织的抗日锄奸团体,后来又加入国民党的军事情报调查某部门,专职对付隐藏在敌占区的日军特别行动人员和奸细,自然对日语有一定的交流能力。 “怎么,两位大人至此还不相信我们么?足下松本一直对坂村旅团长忠心耿耿,深得信任,否则不会受此任务。”商秀才又补了一句。 丸山跟上两步解释说此趟任务的重要,关乎好几位大人的利益和他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行事。 说着话走去,丸山进一步得到确认浦滨日军方并不知此趟行船的秘密所在,商秀才却以船只到得海港需接驳货物出海,他需安排可靠的人力为由,得知贵重物品都在两支货船的船肚和舱底里。 这消息让商秀才不免意外,原来他还以为押运的宝物藏在客船上,却不料是在没有什么人的两支货船上。 这让他不由回过头去望张江面上远处驶来的船只,心想鬼子把珍宝放于货船其用意是什么呢? 莫非是为了避重就轻,万一遇上抵挡不住的拦劫,好利再客船的掩护逃离? 很快这众人走到江水的拐转处,但见堤岸下去的河滩上到处是一块块大石头,被常年流经的河水冲刷得光溜滑亮。 不知是否远处的海面正退潮的原因,这时流经转拐处的河水显得有些湍急,有的地方还隐见涡旋之状。 走近此处河面的柳生次郎咋一见眼前的河流之状,立马生出一惊。 但见眼前河流宛若被截断一样,河水冲到尽头的滩石地,被硬生生扭了一个方向,却因有岸上的林地阻挡了视线,而不见伸长而去的河面。 他回头望向后方的河面,这下发现河对岸伸进河面的丛林已将视线挡去了大半,一下看不见后方的船只。 这下柳生再次想起那两个往林里探去的边哨,当下望进静悄悄的林间,随即大喊一句,停下来! 这声音使他身后的马匹吓得一下仰首啸叫,随行的人也立即停了下来,很多人都向身傍马车靠近,显是要准备抽出家伙了。 丸山扭头看见作为武士刀手头子的柳生满脸的严色,他也下意识摸到腹间藏着的手枪。 前头的三人也停了下来,只顾拉出数步与来人对恃。 商秀才见目的地已临近,加之天色也快黑将下来,想必后方来船一下望不见这里,再者流呈急,即使后面的船只听到枪声,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了,势必被水流带到这转弯处。 “出来!”商秀才也跟着大喊一声。 林子里的草丛间和土坎下一下冒出十多个人,另一边的岸堤下的草丛和土坑里同时也钻出一个个拿着长短枪的人。 按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埋伏在堤岸下的人是用来袭击河面上的船只的,却因领头的突然的一句高喊,也跟着钻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江湖打斗 “要想知道我们是谁,除非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但要我认为,你们这趟行程就到此为止了,包括后方过来的三支船。”商秀才看着柳生次郎。“素闻你等会使刀的多崇尚武士道精神,喜欢公平的较量,这下要打赢眼前这一战,你是要用刀还是用枪呢?” 柳生见不断围过来的人显然比他们人多,但看样子都不外乡野草头的打扮,有些人还显得面黄肌瘦的,就连先头出现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个还显得精神劲头不足。 这样的一帮人,还提出要跟他们在武力上相见,这是出于什么想法呢?莫非太高估了自己,因而瞧不起对手? 或者他们也喜欢用武力打斗来解决事情? 可是现实不容柳生多作猜想,对方人群中有人搬过来一大扎兵器,分发到手上没家伙的人手上,他看见商秀才手上拿了一根带尖头铁器的木棍,刚才反击丸生课长的年轻人手上换了把长剑, 另外两个凑近来的人,一个两手上各提一把短刀,另一个捉着把宽刃大刀,顺势把他的长衣下摆挽起来插腰带上。 这样的拦截,他柳生在这趟护宝路上可不是头一次遇上,这些不知死活的草莽,莫非都是一路货色?不懂得眼下已是飞机大炮的年代,还要以自己习惯的江湖打斗来行事? 柳生回应道:“之前我们遇上不止一伙人要跟我们比斗,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是怎么死的么?” 说实在的,柳生次郎这下也不敢大动枪火跟对方来个鱼死网破,因为自己突然被人包围住,后方船上的枪手也来不及应援,加上对方人多,拿枪的也不少,不由得以为近身拼斗对己方也是利好之事,只等后面船只近来,他得到援助,更易战胜围截。 他这下那想到河流的对向还有敌对在蓄势待发,对方是想将他们河中岸上两方人一起堵杀。 “我没猜错的话,多是后面船上的枪手偷袭打死的,要不要故伎重施?” “那你就太小看我日本武士了。”柳生甩掉身上的斗篷,两手把刀捉起,回身对自己人喊道:“断气流的勇士们,把你们的刀拿出来!有人要挑战我们断气流的刀,那我们该怎么做?” “决斗!让他们断气!”许多也都握着长短武士刀在手的鬼子,露出本来面目,发力嘶吼。 “那就说好刀下见生死,你的人,不要在暗里开枪。”柳生举起武士刀过头,将一脚往前踏出。 “这下只要你们不开枪,那我们也不开枪,但往下事态会怎样转变,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商秀才将手头的棍枪递出。 柳生纵身窜出,向着对手举刀劈去,商秀才迎刀出枪,两人在兵器的交碰下相近到身前。 眼见把事的动起手,两方人随即相冲对打,一时间激动拼命的呼喝声响作一遍,各种刀器交碰之声也乱作一团。 本来停着不动的马匹受了惊吓,嘶叫着四散跑开。 这乱险当下,受了重伤的丸生课长被己方个别不是刀手的手下试图救出,却也遭到了袭击,他们这些人是最早被对方打倒的人。 柳生次郎以及几个同一刀流门派的人,在斗战中不但身手和刀法异乎寻常,甚至凶狠,有的招式还相当自损,只为同时了却对手的性命。 这让加入混战的老谭和花二,面对这样诡异恶险的对手,也不得不奋力还击。 花二还险些被一快刀手旋身靠近出刀奇快的抹了脖子,当时花二手上的一把短刀已插入那人的腹部,对方却不顾自己被剖腹的回转身子,再将手上的刀往后出其不意的向花二脖颈扫去。 亏着一旁的老谭出手及时,用手上的刀为他挡了下来。 凭一股子勇手与敌对战的高飞,被人打丢了手上的砍刀,要不是有于血雁出手相救,他极可能会被刀手辟开头颅。 于血雁从地上踢起高飞的刀,递还给他,叫他跟紧在他身边,这小子敬重的是高飞身上一股正气。 柳生次郎可谓是刀手当中的佼佼者,与之一阵相斗下来,这让有十多年练武格斗经历的商秀才也暗自吃惊,觉得眼前人不愧是使东洋武士刀的高手,自己手上的枪棍被劈成两半,也只得打醒精神应付,自觉未必是对方的对手,难怪他能担此大任。 也亏着商秀才看得出柳生最忌分神,便一边手上忙着招架,一边嘴上用日语骂着侮辱鬼子的各种词眼,不停出言嘲讽和抵毁,气得柳生乱了阵脚和招法,也气骂对手鄙人一个。 包括商秀才和于血雁,他们几个功夫了得的人,虽能牵扯住好几个的断气流快刀手,却仍有其他十多个人与他们的其他人撕杀,那些人占了身手,经验和武器的优势,一阵打斗下来干倒了好多个围攻他们的人。 但是参与这次行劫的人不停从周围加入战阵,用手中能用得上的家伙与东洋人近身搏斗,加上作为主力的几个人,很快摸清对手的刀法和身势,找出对手的破绽和漏防,出招致命,也不停有断气流的刀手倒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一十九章 破船沉宝 就在前头两支船随湍流从河弯处转过向来之时,江河紧挨着的另一个转弯处,突然一支机船越出那头丛林的掩挡,向着两支几近挤到一起的货客船驶来。 突然出现的船没容得对向船上的人作出反应,架在船头的两挺机枪便哒哒哒的喷着火舌射出子弹打向撞过来的船上。 本来看着岸上的拦劫者逃进了林子里,另一边转角林子里的火力也被压制住,以为处境有所扭转的船上日军特行队忙作一团的调过阵势向河上来船开火还击。 来船的后方不一下跟着又见两支船同时从河上冒出来,与前头的木头柴油机船呈三角形排开之势,向着日军的船只发出枪击。 这下躲进林子里的人们都纷纷从河岸上冒出来,手上的兵器都换作枪火来袭击河上的日军船只,加上河这边转角处的人也攻了回来,这时三支船遭到三方攻击,被打得狼狈不堪。 茫茫的黑夜下,虽有月光的映照,两岸由于有丛林的背影而显得黑糊糊一遍,河上的船只却处于空旷的河面上而明显其身。 两岸的近百号人用各式枪械追着河上的客货船打,他们当中有半数是临时拉拢过来的帮会成员,在这一战中起的作用更多是为分散日军的目标注意力。 幸亏是有赵发骁勇的带领吆喝下,这些人才没有因为日军的枪弹杀伤力而畏战。 加上很多有过枪战经验的人挟在人群当中,对船上的敌人的打击,有的人还冲到距船只不过五十米的河滩水里往船上扔炸弹。 “扔炸弹的兄弟,别往货船上扔,财宝都在货船上。”在岸上用支毛瑟步枪向日军射击的商秀才向那些冲到河滩上的人喊道,他担心的是货船有可能因炸弹伤了船身造成沉船,在这河流湍急下打捞可是件难事。 这时搬着狙击枪跟在人群后面的徐三晚,只管对着船上的日军瞄准射击,因为眼下有太多的人加入了战斗,他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明面上的警察身份。 对于拉拢过来的帮会中人,他只让赵发和汪财及他们的几个心腹知道他参与这次行劫日军运宝的事。 至于这些凑来的帮会中人日后会不会有人出于各种原因暴露出这次行动,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不然临时紧急也聚不起这人势来打动这趟行船。 黑夜下三支船只开足马力的向从上游急急泄来的货客轮冲来,势要跟对方撞作一起的。 客船上躲在舱里的日军指挥头子,这下已明显看出船只的出现是要将他们的船只拦截撞停在这处险恶河段上。 日军头子本想命令掌舵的轮手停住船速,可回头一看后方己方另一条船却狂急转向奔来,这前后挟击之下,急得跳脚大叫轮舵手避开前方来船,要与对方擦肩而过。 逆流而来的头一支船只上,船舱里掌着轮舵的周打轮,忍着不停从河上飞射过来,打进驾驶室和船头的子弹,他拼力抵着身手,嘴里不由得发出吼叫声,这声音是对下一秒有可能被子弹打中自己的还抗。 趴在船头打枪的金宝发现身边同样打机枪的人被前方船上狙击手的子弹爆了头,他一下吓得趴下在船头垒着的沙袋下,回身看向驾驶舱里,嘴里喊道:“愣子,别柱着,趴下来驶舵!” 周打轮却发现前方奔来的货船要避过他的船头从边上驶过,他不知那来的勇气也扳转舵向,向着对方船头撞去,这下发现趴船头的金宝会因船头转向而把身体横向前方,便冲他大叫道:“胖子,躲回船舱里来,别让鬼子打烂你的屁股。” 也发现船头转向的金宝一遛连爬带滚逃回到船室里,冲掌舵的喊道:“你是不是想到鬼子船上的财宝,这下连命都豁出去了?” 周打轮往轮舵下趴下身子回应道:“我更不想我的好哥们在我身边丢了性命。” 这下他想起曾经不止一次在他身边倒下的同伙,尤其那次背着刘黑子躲逃敌人的子弹的情景。 躲在客船舱里的日军指挥者,看着己方船上的力量被两岸挟击的人追着打,不停有子弹从客舱两边穿射而过,甚至是手榴弹在船上炸开,船舷边客舱里各处还击的人逐一的倒下。 而且那些先前潜入水下的人从河上冒出来,被对方发现也遭到袭击。 天时,地形,己方力量都不利之下,眼见着这一战已成定局,日军头子绝望的高声向前后两条已然近作一起的货船发出沉船的指令。 这是这次护行任务为防不测作出最坏的打算,就是把两支藏着珍宝的货船炸沉,让装在铁箱子里埋在船肚的掠来物品沉到河底,只要有逃生的人快速向附近占领区的日军求救,便有重新夺回珍宝的希望。 跟着这名日军头子和仅剩下的两个手下快速穿上潜水装备,从船上跃进河里顺流潜去。 跃进河里之前,日军头子还往河上冲来的机船看过一眼,在一发炸弹的火光映见中,他看见船身上刻着的商号标志,是一个张着嘴巴的龙头。 船肚上堆得满是矿石的货船从后方舱里钻出的人将手雷扔进舱底,便举着另一个手雷向着冲船身撞来的对向来船奔近,怒叫着向黑夜下的来船驾驶舱里扔出手雷,之后便被子弹击中倒进水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二十章 散去 “这口箱子可沉了!里面装的要全是黄白货可就发了。”滩坐在水滩上的周打轮靠着抬上来的一口铁皮箱喘着气又压低声说。 听得这话,徐三晚转身看了眼后面跟过来的数人,一下再向河里和远处岸边的人群望了下,改变主意的道:“咱别声张!咱得留一手的不是?你俩觉得呢?” “三晚哥儿,您这么想就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打轮顿时来了精神,站起来拖起箱子,又对后面的胖子说:“赶紧的抬进上面的草丛里。” “今儿个聚到一起的大都是见财起义的,包括那带头的秀才,咱都不清楚他的底,别太实诚了。”徐三晚走近去也搭手,三个一起把一口铁皮箱子抬起来,一遛小跑躲进滩堤下一丛半人高的野草中去。 黑夜下,最先赶过来的秦家叔侄看见他们的举动,嘴里却只管喊道:“水里上来的弟兄,可有摸着个儿跟人差不多的物件么?” 得知眼前这两个发急又无助的人是要找回他们家被劫的祖传之物,周打轮和金宝也表示很无奈,周打轮对叔侄俩说,眼下水势急着呢,掉下水里的东西没准得冲出半里路,河底下要没什么给搁住或拦着的,还会走得更远。” 秦家叔侄望向江河流向的下游远去,脸上更是哀切。 周打轮忽的说:“我在河底有回摸到个扎得粽子般的大家伙,还以为是河上人家河葬的尸体,吓得赶紧撒了手,不会就是你俩说的物件?” 老头激动应道:“该不会错的,鬼子一定是把它们用东西包扎起来了,这么说我家传宝物还有寻回的可能。”捞起周打轮的手。“老弟,你那会在那儿水下摸到的,求你了,这就下水为我捞起来,只要能寻回我家失物,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你成家了么?” “听说这老爷子家的小女儿可美了,老爷子赌咒发誓的谁帮了他就把女儿给谁,还不赶紧水里扑腾去。”徐三晚瞅着周打轮。 周打轮起初是两条眉毛扬了起来,转而成了倒八字,丧气道:“你就是给我西施,杨玉环,我这下也答应不了你这要求,水深河宽也急流的,那孙猴子来了也得赶天上去请帮手。” 徐三晚这时对另两个凑近来的人说:“去把你们伍同志找来,别声张的,我有话对他说。” 这会,秦家老头看见那些在河里潜捞的人顺着流向靠近到他前方的河面上,他涉水靠去,大声发话喊道:“打捞的弟兄,给我留意有没有绑得人体一般的物件?这是我秦家的至宝,谁为我寻回,他就是我的大恩人!” 秦家青年跟在老头身后道:“叔父,小心点,别掉水里了,别往前走了。” 水流暗涌的河面上有个人从他们前方冒出头来,一下又潜入了水里,站在河滩上的徐三晚借着天上的月光,看出那人是商秀才的模样,他心下感觉这人挺重道义,着急当下以身作则,反观自己的私下隐瞒,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但眼下情况太过复杂,不知商秀才往下能不能主持得局势,在处置这批捞上来的财物之上,能否分配得当,也是不确定的事,他认为自留一手也应该。 河里又有人打捞到箱子了,嚷嚷着让附近水上的人接应。 这让秦家老人更兴奋的向河里的人喊话。 “叔,不能再往里了,水都快没到腰了。”侄子从后面把老人拖住。 “侄儿,这可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至宝呀,不能从咱这丢了,这让我怎么去见祖宗呀!” “可眼下这情况,咱焦急发慌也没用,这会真怪我水性不行,要不我也去寻找。”青年奋力的拉住自己叔父。 “祖宗显灵,你这回助我秦家能寻回历代传奉!”老头在心气发促下仰面呼吁。 可这会儿不知河岸那儿传来一声枪响,老头整个身子痛得挺了一下,还哼出一声,这让身后的侄儿见状大惊,料定是枪弹打中了他的叔父,便趋上身去抱住了他,嘴里喊道:“谁?谁开的枪?” 枪声响出时,岸上听到的人也全都警惕起来,徐三晚迅速向枪声方向望去,这一下让他发现离得不过三十数米远的河岸土堤下一处草丛下有个人影半蹲在那儿,还举着一支手枪向着河水上的叔侄俩。 “快伏下来!”徐三晚向水中的叔侄喊道,同时抬起手上的毛瑟步枪向那人举出。 他已然明白这是个先前潜水进河里的日军特行人员,显然是随水流从不远处的河面上了岸,心下不甘的乘暗夜摸过来,要干倒这伙打劫他们行船的人当中的带头者,以解心头之恨。 这会急怒下误以为一直往河里打捞的人喊话的老头是个重要人物,没准是这伙人的领头,便不顾自身暴露的开枪射杀。 第二声枪响下,子弹应是从老头的头上方擦过去了,也亏着青年忙慌下站不稳抱着叔父往后倒入水中。 徐三晚开枪打中了那个蹲草岸边的人影,那人跌坐到地上,也发现岸边靠来的徐三晚,便向他举枪,徐三晚歪闪到土堤边,同时向那人瞄准打出第二枪,第三枪,见那人终是跌倒在地,他才站起来,向那人的身影又打出一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翌日 翌日,大清早,城里响着一阵阵的叭叭叭声响,这本是大年初一,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放炮仗烟花的声音,但是藏在门户紧闭的东六宅院里的一伙人,听着外面的响声,却把心揪着。 “听这阵子枪声是从江堤路方向传来的,这回海龙帮算是倒大霉了。” “鬼子以为昨晚劫船的人是海龙帮干的,这气撒起来,没准真要把吴爷家族灭了,你们说咱这招借刀杀人是不是太阴狠了?” “咱就当是海龙的气数到头了,他娘的这些年这个帮会坑害了多少人!尤其是在吴海的坐镇下,浦滨城几乎就是他们家的天下,干了多少强取豪夺害人性命的事,还暗地里帮日本人协查和谋害抗日人士,这回算是遭了孽报。” “鬼子遭劫船这事绝不会到海龙那里算完的,这阵子大家伙可要藏紧着点,没必要别外面抛头露脸的,别让鬼子发现那儿不对劲,抽着线索就能把咱连窝端起来,发子,旺财你两个可要盯紧昨晚行事的人,别怪我话说多了。” 东门的大厅里这会坐了不下十个人,大伙你一言我一句的。 赵发看了眼说下话的商秀才,接话道:“这个你放心,昨晚我就跟有份干这事的兄弟发了狠话,这阵子谁要敢在外面花天酒地,大肆挥霍的,我见一个废一个,绝不手软。” “包括你手头上的金玉古玩,还有钱庄抵押的那部份,可都要捂好了,鬼子必会想法子暗中追寻这批失物,别让他们扯出什么踪迹来。”商秀才还郑重交待一句。 汪财说道:“这个我们也想到了,那钱庄老板我知根知底的,他也清楚咱哥俩的为人,答应了绝不过手这批抵押物。” 商秀才环顾了眼厅里坐木头椅子上的人,又听了下外面忽现忽停的枪声,沉着声道:“估摸再过半个时辰,鬼子就会搜到这里。” 这话让大伙都紧了下神,花二站起来望着门外道:“兴许就在来的路上了,鬼子从海龙那里找不出什么来,定会往下搜别的帮会,海龙没准头一个就把咱们地儿供出来。” 盘腿坐在木头椅上的倪老头听得说话,拿着火柴往烟壶上点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嘴上道:“这还能过个年么。” “你还想着过年!赶紧的挪身子躲。”有些闷闷不乐的马阿六也跟着站起来,他原来还想着借大宅院的氛围过些安和日子,却这么快就要躲逃。 “泥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了,要不是还挂着老家的十多张嘴等吃的,我就坐这里让鬼子给我挑一刀得了。”倪老头说着点着烟嘴上的土烟吸起来。 “宅子里其他人都转走了,老头,你也赶紧的跟发子他们攀梯子从侧院出去,留着性命,来年东门照例给你分红。” 老头这才爬起身来,对说话的人道:“那你秀才可要看好这宅院了,别让鬼子放火烧了,我那天要死,也是要死在这宅子里的。” “我这个家还让你生出感情来了,你要活得下去,没准那天我就认你做爹。”商秀才也看着倪老头。 “可说好了,那我就使劲子活下去。” “得了,手腿儿利索些。”赵发挽起倪老头要向厅里出去后门。“要我说你倪老想活下去,最好别呆秀才身边。” 几个人刚离开大厅,于血雁就从厅前大门闪了进来,开口就道:“鬼子人马到得外面大路口了,这会真是风头火势的百来二百人,之前我在海龙帮的商会大楼那边观察过一阵,鬼子对那里的人下的手段,用血洗来形容都不过不份,海龙这回算是完了,还抓走了好几个帮会里说得上话的,看来他们对昨晚被劫船的事非要把浦滨翻个底朝天。” 小子说着走到一茶桌前倒了杯茶喝下,看着厅里的几个人,继续说:“从带队的日军头目里,我看见昨晚带头与我们对打的那个快刀手,柱着根拐杖一一辩认抓到的人,等会我们几个绝不可在他面前出现。” 这会厅里只剩下花二和商秀才,还有高飞,李四弟和马老六。 老谭一早带着他女人和徐三晚的妻儿老管家避了出去,练武奎也早回去带着马帮的人避风头去了。 “我就料到这人不死,必是个后患!”商良沉着脸。“往后可有得咱们头痛的。” “这一票干都干下了,咱还怕他娘的这个后患,顶多不就是刀口还是枪口上见,由他来定。”花二气冲道。 “咱兄弟几个早都是头痛着的人了,难得你秀才加进来,还怕头痛?”李四弟跟着说道。 “要不想头痛,得趁早把这人干掉!”高飞看了眼大伙,立马招得数双目光向他看来。 “但眼下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商秀才道:“实话说,我这下还不走,是有了自己的私见的,我一家至亲早就没了,就留下这家宅子,我真不愿见到等会鬼子冲进来搜不到人会放火烧了这宅院,所以我得偷偷候在这里,以观后续,兄弟几个这下先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原来这样,没怪你秀才一直不肯挪窝的,他娘的看来你秀才还没把咱哥儿们当自己人,这下了是要跟咱生分呢?”马老六瞅着商良和他师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聊胜于无 叫作渡边的日军中尉表面看似是个斯文人,嘴里吐出声音就骂了个八格!说道:“这城里什么都不多,就烂人多!这阵子猖狂到快要扰到我军的日常和军务,可是上面却放任帮会横行,不问不顾,原因出在那里,这是我作为下属不该知道的事,前两天当地警察局确是组织人马跟帮会开了一战,听说是打了胜仗,但这个帮会有没有消失,目前尚不清楚。” 坐后座上好于表现的翻译这下说:“两位大人,帮会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前两天被打击的这个叫东门的帮会,实际上是刚才我军打击的那个船帮的原有人马拉出来的,之前船帮才是城里最大的帮会,就因为会长被人杀害,他的近身骨干才趁机拉出里面的多半人另起炉灶,取代了海龙的地位,因此我认为刚才那些受到逼问的人的说话是带着仇恨的。” “你是说刚才那些人的说话不可信?”柳生伸脖子看过隔着警察的翻译官。 “既然东门成了城里最大的帮会,那就脱不掉是行劫这趟暗中护送军事物资的行船的嫌疑。”渡边中尉也扭头瞅着翻译。 实际上这名行动队长还不清楚柳生次郎负责押行的是什么物品,听他的上头说是一批很重要的军事资料。 “可是,东门刚刚遭到沉重的打击,还有能力打劫行船么?”翻译想了下犹豫的说出他的见解。 徐三晚听着身边三个叽哩呱啦说着他听不懂的说话,只得作着一副懽然,如果他听得出是翻译无意中帮他说了好话,想必他会觉得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 车子经过七弯八扭的房屋间窄路,其间还撞垮塌了两户草木结构的房子,最后在大宅院门前的空地前停下,一众行动的鬼子兵已围在空地上等候。 在行动队长指挥下,日军砸开宅院大门,呼啦啦冲进院里空地上。 柳生次郎柱着根拐杖跨过大门外里的台阶,望着里面庄重却老旧的前宅,宅门的排扇门正虚掩着,以及屋宅两边的房子,走道,再往里的院落,在他仔细倾听下也是安静一遍。 跟在柳生身后的徐三晚之前已料到是眼前的情况,这是他们一伙人打劫行船之前已预想到日军会追查过来。 但这下他也不免担心把宅子视作命根的商良和他师弟很可能还藏在里面某处,他们就怕宅子被鬼子放火烧了。 这下得想法子让柳生和行动队长放弃这一行动,不然往后他一家大小又不知去那里栖身了。 只是他心里多少也想到了,这处宅院多早晚也是留不住他们这些人的。 “看到了,太君。”徐三晚提高声音试图转移柳生次郎的注意力,道:“我就说这里面不会有人了,这些黑道上的地痞流氓,再敢冒头,我警察局头一个不答应,别说他们敢干下劫太君行船的事,怎么可能。” 柳生很不意的看说话的人一眼,道:“那你认为是什么人最有可能干下这事?” “要我说八成是城外的土匪山贼干的,眼下时势太乱了,很多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就聚在一起打家劫舍的,刚巧撞见你们的船从河上过。” 听了翻译的话,徐三晚不作多想的说出他的看法,却见人仍是一脸不意的对着他。 柳生心里很清楚昨晚遇上的人绝非一般的土匪贼人,那些人是由会说日语的人领头,而且清楚当地日军的情况。 但是明面上这个警察也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他这么说出他的猜测,并不见得是在撒谎。 这么一想,柳生觉得当地的帮会也未必能干下昨夜有组织和谋策的拦劫之事,那些人很显然是一直跟日军对抗和抵制的当地组织,至少领头的一些人有着这样的身份。 “柳生君,要不要把这处宅院搜一遍?”一旁的渡边中尉问道。 “怎么不搜!?来都来了,说不定有可疑的。” “这也是,搜不出什么来,我还想放一把火烧了这处宅院呢,看着来气。” 外表斯文的渡边这下眼里闪过一抹邪恶,瞥眼看见一旁的警察面色呆滞地瞅着他,他无心去想此人什么意思,听见柳生回话道:“我也气得要紧,可是放火能解恨么,那些胆大包天的贼人,我恨不得剥他们的皮。” 渡边转向周围大声喝道:“搜,进去搜一遍,看有什么可疑的,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作为追查的线索。” 周围的士兵答应立马分散往宅院里扑进去。 这时,前堂里躲在一扇门后的于血雁便快步穿过大厅向通往屋后的里间过去,与候在那里商良碰头,说:“鬼子搜进来了,徐三晚在带头的人身边,可我估计他干扰不了鬼子的行动,他都不懂那些人说的什么话,他们真要放火。” 商秀才想了下便道:“先躲起来看往下会怎样,真放起火来,再动手。” 随即他穿过过道向中院过去的房子作了两下手势,示意那里的人躲起来,还顺带瞥了眼院中一棵高大的朴树上躲着的花二。 按他们的应对之法是只能先藏在宅院里,如果鬼子最后真要放火,也好争取最快时间出来救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马 昨夜出事的河段,这时水势显得平缓了许多。 两岸数百米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监视着河水中不断冒出头游动和扎潜进水里的人,这些人大多是沿河抓来的水上人家打渔人,也有部份是日军中找出来的熟悉水性的士兵,目的都是要从河底找出落水的铁箱子。 三斩藤枝走近昨夜船上潜逃的日军护行头子,此人瘦高个脸相沉稳,一宿未眠,双目仍显得隐含锐利,看向驻军联队长时,还现出丝丝逼视之意。 三斩见此人脸色,自觉顿了一下,暗想此人眼神之意,莫不是怀疑昨夜行劫的人与自己有关? “伊达参事,这会儿心中可有悟出些昨夜行劫之人的来由?据说领头之人掌握了你们的行程和任务,原因是你们当中有人向他发送了电报。” “我想应该是如此。”叫伊达的男人冷静想了下道:“但发报之人昨晚已死于战斗中,据说此地联系人来自你师部第三旅团坂村团长的旧部心腹,也是你军的外线人员,表面上是名商社负责任人,却为何让此重要消息落到敌人手上?” “我刚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此人已于当地失踪,他身边的人说至少有三天不见其现身,我怀疑已遭当地潜伏的敌对组织暗杀,对方从他身上拿走了与坂村旅团方面联络的电码本,恰好接收到你方发来的情报,于是组织策谋了此次行动。” “逻辑上很有这样的可能,但据沿岸护行的柳生君说,与他接头的数人都会日语,他们还熟知你军部的情况,对此,队长您有何解释?” “既是敌方潜伏下来的谍战人员,当然不泛熟悉我方语言的人,他们是领头者,是这次行劫的罪魁祸首,也是对我驻地联队构成破坏和威胁的地下对手!不然您以为是我军人员主谋了这事,这纯粹是不可想象的!” 两人目光对视之下,伊达参事先是弱了下来,少顷道:“这事很明显告诉三斩大佐你对当地的治安真得加强,就该得由此事下手追拿你的敌对者,夺回被劫的财物,给上头几位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就是在行动追拿的状态下,但是伊达君显然已清楚行劫的人并非一般草寇流匪,要查出真凶夺回失物,恐怕非得些时间不可,还托伊达君向几位大人宽限一下。” “现下也只有如此了,若能尽数寻回失物,敝下必会对大佐感激不尽。” 这时河面上传来呼喊声,声音出处有人一物拱出水面,看形状很像是一铁箱子。 “捞着了,捞着了!”岸上的官兵见状也高兴得赶水里去接应。 三斩和伊达也跟着脸现喜色,三斩不禁问道:“类似这样箱子装着的失物共有多少?” 伊达答道:“有十八口,另外有四个长条铁箱子,三个雨布裹扎的人状物件,不知道昨夜乘势打捞的人捞上来了多少?但从那时湍急流势来看,劫徒所得也不乐观。” “经过一夜的冲流,怕是有部分已埋进河底下的淤泥里,或者是随水流走出好远,这必会增加打捞的难度。” “谁说不是,我行动队起程之前制定方案的预见已料到这样的局面,却没想到事实会如此糟糕,要不是河宽水深,我还想着截流抽水翻寻呢,真可气,这打捞工作往下数天可不能停!” 出于对打捞的安全着想,日军还召来城里的部分警察担任沿河外围的警戒,徐三晚别了柳生次郎的队伍之后,为探打捞的情况,后面赶了过来。 这时他站的位置是与日军最高指挥者处在隔着河水对望的,他望着那边的三斩太君的身影,心头有股耸动之气,却也只得按捺下自己。 “怎么样,捞上来了几口箱子?”徐三晚走近之前已到达打捞河段的李友林。 “这好半天了,才捞上来两口铁箱子,看来鬼子要捞上来河底下的东西可难了。”李友林望着河面说。 从近处凑过来的贼精吸着鼻涕道:“我就奇了怪,昨夜倒进河里的尸首一个也没见浮上来,都冲海里去了?” “这河底下的淤泥流沙可不是一般的厚,鬼子动这么大阵仗也捞不上来,剩下的往后只能埋在这河底下了。” 徐三晚说着话往身后的树林带里无意的望过去,转过身,才猛觉得这一眼好像看见林子里某处土坎草丛间有个人影向他窥看。 他又回身向林里望进去,这会真看见远处的林木边有个熟悉的人影躲在低矮的树丛下,便不作多想的以巡视之态向林间走去。 李友林发现徐三晚的去向,见他走出一程,便向一旁的贼精使个眼色,才从后面跟上。 贼精只顾站在原地,他要与走进林子里的人保持声音可及的距离,以防不测。 徐三晚走出离河岸边数百米,才与悄悄往外退出去的伍峰在一处土窝下碰到一起。 土窝下还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夜出现的秦家青年,一脸的疲惫和忧伤。 “到处是鬼子,你们咋还摸过来了?有事不能进城里找我?”徐三晚从土窝下探出头往来的方向望去,见李友林在离得不远处靠着一棵树,背向着河岸,他又蹲回土窝下,接着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会一会 夜里,城内一遍暗黑,远近不时传出狗的吠叫和人的呼喊声。 其间还挟杂着枪声。 宅门紧闭,从外面看不到半点灯光的东门里,一堆人凑在前院大宅的一个偏厅里,就着一炉炭火取暖。 他们听着外面呼呼北风中,传来的声音,有的沉默,有的叹气,有的咒骂,当中一脸忧色的商良不知想着什么心事,久不吱声。 这些人还是白天躲在屋里的那帮人,其中骂得最不消气的赵发一下听见外面远处有枪声,又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是不依不铙了,大清早的折腾到半夜,就他妈不让人安生了呢?” “被拦劫了这批财宝,鬼子恨不得把浦城翻个过,不抓到行劫的人有那容易消停下来?”马阿六从架在炉火上的一盆吃剩下来烩作一起的杂菜里,用手抓出一块猪肉,就着另一手上拿的一碗烧酒吃着。 “听外面的声音,鬼子的便衣估摸是要撒网式抓捕,凡是夜里出现的人都得遭逮了去。”李四弟蹲在火炉跟前烤手取暖。 “日军部里的监牢这会应是挤下不少人了,他们这么抓着人就拷问,真有可能抓着昨晚参事的人,那个要说漏嘴了,可就出大事了。”站地上于血雁说这话时,目光放在旺财和赵发的身上。 这下一直沉默的商秀才猛扭头瞅着那两个人。 “他娘的,姓商的,瞧你这眼神,明显是信不过我们。”赵发将手头一肉骨头扔地上,也对瞅他的人瞪着。“你信不过我的人,还非让我拉一伙人参和进去,事闹大了,你这下却怕起我的人会坏你事了,没怪得你这一晚上闷声不响的,还以为你在作新年对子,那成想是要怎么把我灭口?” “你们到底把手底下的人按紧了没有,这下有没有外面走动的?”于血雁还忍不住说了句。 “要不要全集齐在这宅子里?都在你们眼皮底下码着,你才放心得下?”汪财回怼道。 屋里的其他人这下瞅着气氛有些紧张,却也只能静观事态。 “两位,别怪咱师兄弟小心眼了,实在这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事,这要让鬼子找到突破口,咱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得遭追杀。” 赵发这时也缓下声气道:“咱哥俩事前就在掂量这掉脑袋的事,要不是他娘的的有那么股血性子,谁会为不知能分下多少钱的所谓财宝去凑合你们干这一仗!昨晚回来之后我们就把好些人分了钱,让他们连夜往外面躲出去了,这会儿该离开浦滨好远了,剩下的都没离开咱身边百米圈儿的。” “之前我就说你们这么干会捅出大篓子,本来这城里还能勉强过个年,这下弄得杀气腾腾的,躲在屋里都怕被抄了家,你们能怨谁!”旺财怨道。 “既是这样,大伙也不必太揪心这事了,来,继续吃酒,过新年。”花二这才出声招呼众人凑近火炉前。 “这辈子就没过过这般惨切的年夜。”抱着水烟壶坐板凳上的老头望着格子窗外透进来惨白的夜色。 “老头,你这下还有个火炉傍着,有人陪着你安心抽着水烟,算不错的了,这夜暗下有多少人在瑟瑟发抖的躺着,大气都不敢出。”在屋角倚墙打瞌睡的高飞忽然插话进来。 这时外面那儿显是传来一阵高喝低骂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附近抓捕夜间出现的人。 “不会又过来把咱宅院周围搜一遍?”倪老头拿着刚从火炉里借燃的香梗儿,听着外面的声音。 “鬼子在周围早布了眼线,今早在这宅子和周围的人就没动过窝,就怕他们发现那里不对劲,闯屋里去抓人。”赵发看了眼大伙。 “出去跟他们干了!”商良猛的把手上的酒碗丢地上,站起来对着屋外。“既然鬼子如此兴奋要翻咱们出来,那就出去会一会他们。” “我早有这气,正憋着呢。”花二也丢碗站起来。 “怎么会?你秀才可想好了,别把咱们的窝子都暴露出去,让鬼子扫了。”旺财看着商秀才。 “当然不能在这里打,得引到别处地方去跟他们干!”商良说:“咱得把视线转移开去,不然鬼子特务会咬着这里不放。” “那就江岸码头那边,那里视野开阔,开起枪来容易见目标,打不赢还可以潜水跑了,况且还能再赖船帮一次。”花二阴着脸。 “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们说咋样就咋样。”赵发也站起来。“要不要多叫上些人?” “这次就不招呼你手下的兄弟了,人多不一定好使,就咱们屋里这些个。”商良扫视屋里的十多人,最后目光停在倪老头身上。“老头,您就不挪窝了,我把你当这家里的石敢当,有您在我放心。” 倪老头坐火炉跟前的小板凳上,模样半蹲半跪的,斜眼看着商良首先从过道走身后门,说:“夜后有鬼摸进来,你也当我钟馗?” “你是怕有人摸进来探情况?咱哥俩留有兄弟陪你,你就只管抽你水烟。”赵发跟着离开屋。“抽死了作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二十五章 碰撞 很快赶至接近东门那片住宅区的路上,猛见迎面从暗处走出一前一后两辆人力车,每辆车边上还跟着个跑步随行的人。 借着微弱的天光,摩托车上的三个人随即发现人力车座位上放着鼓胀的麻袋,还呈出扭动挣扎状,一个走在车座边的黑衣人,这下跳起来朝车上的麻袋物狠踩一脚,嘴上骂了句什么话。 “拦下他们!”意识到情况关乎巨大的徐三晚低喝道,便从腰后拉出手枪扳开保险,听得身傍的贼精已在拉三八式步枪的枪栓,却又意识到枪响会带来更加难以估计的后果,便又立即说:“先别开枪。” 前头只管发力奔跑的拉车手,突见前方路上驶来的摩托车突偏方向冲他迎面撞来,他一下慌了神,反应失措的不知怎么刹住车速,竟向一边打转车把,却控不住人力车强猛的惯冲力,不但将他自身掀摔在地,也把车子横翻到地上,座位上的麻袋也跟着翻滚出路上。 后面紧跟着的拉车人也是猝不及防的直冲前头翻倒的人力车撞去,车夫当下大叫的丢开车把,自顾往旁扑避,任由车辆与倒地的车撞作了一块。 当下发出哐当吱叭的剧响,后面的人力车受到阻挡,惯冲力把整个车身撑地往空中翻去,向着前面路上刹停住的三轮摩托车当空砸过来,从车座上先头飞出的黑影更是高出了一头。 暗夜下也感觉到黑影飞袭来的气势,摩托车上的三人同时冲不同方向跃出自己,朝地面撞去,情绪临危之下都发出了呼喊。 人力车空中翻下当头重重摔扒在摩托车上,这会又是一下金属物体碰击的响声。 地上爬起的数人一阵痛嚎怒骂,原先两个跑在人力车边上的黑衣人倒是没受到撞击,却从身上抽出手枪指向突然而来的三个警察,嘴里用日语骂着浑蛋死啦看我毙了你之类的说话。 发现对方的人举枪冲着自己很有开枪的冲动,从地上爬起来的徐三晚顾不得他掉到地上的手枪和警帽,立马一边举手一边喊道:“不要开枪,太君,自己人!我们是受柳生次郎行动队长的特许外办人员。” 徐三晚喊着说话,也忙着从衣袋里掏出之前出示过的派证,向一个离得最近的黑衣人递去。 一身黑衣执行任务的从日军中抽调出来的特行队员,看见眼前人是城里的狗腿子警察,是受他日军控制的人,便放下警觉压下怒火,接过人递来的证照,从身上掏出一个奥地利打火机打着火光看清上面的字和照片,这才相信这三个冒失鬼是自己人。 原来那两个拉车夫也是日军特行人员临时充作的,难怪临危下应防失措,控制不住人力车猛跑下强劲的惯冲力。 这会双方共七人在暗沉的马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责怪和抱歉着,却又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的什么话。 “许君,这可是你们造成的失误,破坏了我们的行程,你说怎么办。”一个特务用手比划着顺带指引别人去看地上的烂车。 “真对不起,这可怎么办好?要不太君你们先回去,我们负责把捉住的人送到军部去。”徐三晚说着拍着胸口,还指向地上摆着不动的人形麻袋。 他这下觉得以三敌四是干不过眼前的鬼子特务的,而且动起手来对方开枪的风险也大,枪响了必招来附近的特务。 但是地上麻袋装着的人九成是东门周围抓到的,要让他们带走,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可就难说了。 “你们三个,得请我们上城里的花楼,不然我们会很不高兴!”一个地上爬起来的特务揉着摔痛的手臂,随即还作出个搂抱状和喝酒的手势,“明白么,花姑娘的请客。” “我请你妹的客。”这回肖大狗算是听懂鬼子是要他们为这下的莽撞付出物质表示,他赔着笑脸,点着头,嘴上却阴损。“我这下就想找处地方把你们几个阉了,还上青楼呢,要的,要的。” 另一个有几分严色的特务这下却不想多停留,对众人说:“赶紧的,把车辆护起来,看还能不能使,不然你们的带边斗摩托车就让给我们用。” 李友林在地上找到徐三晚的手枪和警帽,把手枪藏警帽里,一并递给徐三晚,道:“喷子在帽子下,以防万一,这下怎么好?就怕附近有日军路过。” “麻袋里的人怎样了?晕死过去了?”徐三晚问了句。 “动都不动,我刚摸了一个,还有体温的。”李友林回答道。 “要不,等下偷偷扎两刀子,让袋里的王八糕儿彻底闭嘴。”肖大狗凑近来低声说。 “这可不行,鬼子肯定知道是咱干的,再说里面是谁?万一扎了铁哥们。” “哎,说什么呢,赶快检查车子能不能修好,这个还要我们来动手吗?”其中一个特务不耐麻了。 徐三晚也觉得让鬼子丢下麻袋里的人给他们处理,显然是不可能,一下焦急茫然之际,突见前面路上暗影里好像有人向这里靠来,看那身影还很像自己熟悉的人,他猛提高嗓门喊道:“那就动手,赶紧动手!我看这人力车还能不能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商讨 这夜里,日军部营地联队长办公室里,三斩藤枝放下电话,离开办公桌前,在屋里踱起步子,想着最话里他听到曾经是浦滨驻军首脑的坂村归雄对他说,那批被劫或落入河水的物品里有三尊是归他私人所有的人像陶俑,是很有历史年代和文物价值和艺术价值的东西,让他视之若珍宝,因此私底下恳请三斩尽所能为他寻回这三尊陶俑,如能遂所愿,必在仕途名利予以回报。 这番私下的恳请说话,让三斩加重了心事,虽说他口头答应着必尽力尽责为坂村找回失物,但心里明白这是件很没底的事。 别说当夜劫匪有没有打捞起那三个陶制品在一夜之间远走他方,就是落入河底里经过流水和淤泥的冲掩,使其踪难寻,他要花多少人力和时间才能找到? “八格呀噜,我已经够烦了,为何还要发生这样糟心的事。”三斩不由从心底吐出一句自言之语,这下才注意到房里还坐着两个人,即是负责暗运财宝的柳生次郎武士和伊达水岸参事。 “混蛋!”三斩在心里骂道:“其他人都死了,为何偏偏留下这两个带头的,这不是存心给我找事么!” 三斩在会客的沙发椅上与柳生和伊达坐到一起,说道:“两位可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吗,在寻回失物这事上,我们三个可算一条船上的人了,可得同舟共济啊!” “我俩都是这样想的。”伊达水岸端正一下坐姿对三斩说:“这可是关乎到我们身家性命的事,怎敢再掉以轻心,发生这么严重败坏之事,起因是我方情报失窃,让敌人提前作了预谋,一定要找出这个当地潜伏的敌人。” 三斩看了眼身旁坐着的两位,道:“这趟秘密的运送任务,我联队之前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可见上头几位官长是想自己徇私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下出事了,责任却落在了我头上,我肉没吃到,却上了一身腥,你们说,我是不是成了背祸的?” “实在是抱歉了,大佐阁下。”柳生次郎当下站起来向三斩歉了个身,坐下接着说:“这一路上陆路水路我们都应付过来没损没失的,却不想在这里出了事,都怪那个情报课的,实在太不小心了。” “我想你们要在这里得到接应,无非是要刻意避开我驻地官兵发现这件事。”三斩接过话说:“想这里有人为你们打点好落货和上船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趟私事,没想到这个外线人员却出了事,我想他一定是刚巧这几天被人谋杀了,而凶手正是懂得电报这方面知识的人,利用电码本接收到你方发来的电报。” “三斩君,你这样的揣测是要告诉我们,行劫为首的人是城里的潜伏敌对,会使用电台,那么我们应当使用监测设备对城里进行捕捉信号波,只要抓住使用电台的人就有可能起出这批被行动的财物。”伊达说道。 “希望如此,这是追查的一个办法,这个策谋行劫的人必是城里混熟的一伙人,他们能把事情嫁祸给城里最大的商会,之前定是有过交接往来的,我们要继续在商会那里追问线索,可惜的是之前商会领头人暴毙了,这城里的帮会乱作了一团。” 三斩说话间想起吴海,想起城里帮会的事,猛的站起来向屋外喊道:“警卫,去给我把田中副官叫过来!” 三斩这会想起山下芥木这个曾经的得力助手,据收到师团部的消息,山下芥木已于两天前回浦滨复职,却为何还不见其现身,这得问一下田中参谋是何原由。 却在这时,外面远处传来声声枪响,声音频密齐集,听得出是两方人交上了火! 三斩立即对冲进来的警卫员吼道:“快去,探明是怎么回事,谁跟谁在交上火了?” 原本坐着的柳生和伊达也站了起来,听着外面的枪响,伊达说道:“可能是我方行动人员遇上了敌人,该不会就是那些劫船的人?” 三斩看向伊达和柳生,道:“这里就没停止过小股力量的侵扰,不停打击我方的军事设施和巡守人员,甚至破坏军事行动,闹得我从来没有安静过,我想根除他们,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斩说这话时不免流露出一抹搏取同情的意容,让听者也不免动了意容。 “另外我想问一下两位。”三斩重坐下椅子。“刚才我接到坂村旅团长的电话,他说他个人有三尊陶品在这次行程上,他对他所得尤为珍视,托我务必为他寻回,我想问你俩见过那三个古代陶品吗?” 伊达水岸也坐下道:“说实话所有贵重物品在我们参与护送之前已经是打包好装进箱子的,听说这批铁箱子也是专门打造的,包括那三尊陶俑也是经过了数层包裹才上路的,不过本人与坂村旅团长私下有些不错的交情,有次他专与我会晤,对我说过那三个人俑与他家祖上不知多少代留传下来的一件藏品在外形和工艺上是非常相似,很可能出自同一文化发源,因此这让他很是喜欢这三件陶俑,交待我一路上小心照看别弄损了,现在却是这般下落,心里着实愧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身份 时间一晃过去了数天,日军追查行劫者的势头表面上看是消停下来,但暗下还在出动人力对城里城外的可疑线索进行侦查。 这段时间,趁着警察局忙乱之际,徐三晚以人手紧缺为由,把高飞和李四弟等人拉进警察队伍,这事得到局长邓怀勇的全力支持,动用手头的权力和资源给东躲西藏的人伪造身份资历,让他们有正当的身份亮到明面上。 邓怀勇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壮实他辖下的力量,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头,争取一时可图的利益。 在警察局一楼交通队办公室里,当时邓怀勇就坐靠在他的心腹的坐椅上,两腿搭着桌面,一副神情紧致的望着窗外操场上,几个警察站在那里晒太阳,一个身穿黑皮制服戴警帽的女警捧着一盘医疗器械走过来。 “你发现了没有?”邓怀勇对他身边站着的交通队长说:“这女人身上一股气质,包括她的神态和眼神,那种从容而不失锐觉的气色,你有几何从别的女人身上见过?” “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是普通人。”交通队长陈中和说:“可见这女人的经历非同寻常,别说这个女法医,另外新来的人中有些个看着就不是青头茬,他们都是许队招来的?” “你是不是担心有一天这些人把天捅破了?”邓局扭头看着他的心腹。 “这也不是你的担心吗?” 局长沉默了一下说道:“咱就当是赌,赌赢了功成身退,赌输了性命不保,不然你叫我还像以前一样窝囊受气地坐在位椅上?倒不如壮气胆子来博一把!捞够就遁,觉着势头不对也遁,你可要给我备好路。” “老大,你这想头不愧为识时务者,要我看,将来这地头还不知跟谁姓了,咱可不能干等着一个浪头打过来,落得个啥也不是。” 老大望着窗外面的警察,忽然仰起脖子压低声问道:“你说,鬼子被劫的那趟行船会不会是他们参与干下来的?你道上就没收到点消息,知道点眉目?” “不可能?”交通队长望着外面的人,脸上竟有些颤然,吸了口气说:“劫船这事表面上看是海龙的人干下的,但我量那些草包干不下来这事,我有个鹰嘴口附近的乡勇兄弟,他跟我说出事那晚发现村子外有路过的游击队,八成是城外打游击的干下来的。” “劫船这事不该由咱们来破,咱们也破不了,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干咱的份内事就行。”邓局从靠背椅子上坐正身子,整理下衣服。“这些天看鬼子营那边风风火火的为劫船的事出动多大阵仗!可想知被劫的不是一般的军事物资那般简单,估摸就是前线掠夺得来的金银财宝,既是他们不明挑了,咱也装聋作哑,我他娘还想是城里的帮会干下来的,这样咱们就有肥水可捞了。” “老大,我明白了,由着姓许的发挥,只要他能把持住道上可捞取的利益,给您进贡就行。” “你就把他当作咱们的兄弟好了。”邓局站起来向门外走,回身看交通队长。“你哥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记住了,如果他任职之前的警校有谁过来找他,你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交通队长看着局长出了门,想着刚才听到的说话,不觉的坐到局长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一下弹跳起来,骂道:“妈的,屁股生痔疮呢,这么热!” 操场上,冬日的阳光下,徐三晚站在那儿抽着烟说着话,他看着在他跟前一时露出愉悦笑容的高飞和李四弟,也不自觉的心下适意。 转身看见唐妮捧着从库房里领来的物品走过来,他迎面笑道:“姐,您可要好好的。” “碰上啥不顺心的事,要跟咱们说。”高飞跟着来了句。 “那天你哥要见着你,那该有多开心!”李四弟也不落下的看着唐妮。 “你认识我哥么?他长的怎样?”唐妮停下来。 “那天你要是恢复记忆就好了。”李四弟抬头望了眼天空,有点感慨。 这天下午,徐三晚和李四弟走在一条买卖做得比较热闹的街路上,徐三晚之前私下约了那个日军的翻译在这处街上一馆子里吃饭,他把李四弟拉上,是想着能帮他看看那翻译是否一个值得信的人。 走在路上,徐三晚对着前方的人群说:“四哥,你不知道,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呢。” “为什么?”李连长也看着前方街路。 “之前我多怕你不肯穿这身狗皮和我走到一块,这下看来你是懂得我需要什么的。” “你是知道我原来是干什么的,想着把我用到对门儿上。” “说实话,这么多生死兄弟里头,我觉得你人是最沉实的,是那种最能为兄弟着想的人,加上你的专长,我还真把你当作最信任的人了。”徐三晚回身向后望了眼。“等会见那个翻译之前,我有件紧要的事托付你。” “我们去擦个鞋。”李四弟看见路口的转角处有两摊擦鞋活儿的,其中一个穿着套脏兮兮袄子戴顶有护耳的烂皮帽子的小年轻向他看来,眼光停留了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 翻译 戴礼帽的男人进入了房间,对两人堆起笑容,还行了个礼,看来也脱不了老鸦头的心性,只有没有那么出格。 “这位哥们怎么称呼?”男人向着李四弟,他显然对徐三晚身边多了一个人,感到疑虑。 徐三晚赶紧解释道:“这是我的好兄弟,在警校时我们的关系就非常铁,原来在绍兴任职的,听说我这里环境十分棘手,就主动申请调过来助我,所以你之前应是没见过他的,冯翻译你往后就当他是自己人好了。” 李四弟也赶紧起来给来人挪椅子,热情的说:“冯哥坐,以后还望多关照下小弟,小弟姓李。” 姓冯的翻译是吃到徐三晚给的甜头了,想着往后能从人身上多捞些好处,这次听说要请吃饭,便如约赶了过来。 “哎,抬举了,你这话就该我说。”翻译拍着李四弟的肩头坐下。“这年头,我就是一混日子的,承蒙两位不弃,把我当朋友,让我冯某心里甚是感激,往后就直呼我本名冯有用。” 徐三晚出去开门叫跑堂上菜,回来坐下道:“有用兄,干这份差事不会感到有荣?” 用跟荣差了个声韵,翻译听得出徐三晚话里的意思,脸上不免现出一丝警惕,随即苦笑道:“哪里呢,相反是挺担着心的,有次险些被人捅了刀子,为此我老婆孩子都送回乡下娘家躲了,在百民眼里我就是一汉奸走狗,我还不懂!” “冯兄看开些,咱当差的路上都会让人扔石头,可他娘的谁叫国家破烂成这样,咱总得混下去是。” 冯有用见桌上有已准备好的酒,一把抓起来拧开盖子,嚷道:“来来,把茶水倒了,咱哥三敬一杯,为这个破烂的年头!” 菜端上来,三人边吃喝边说话,冯有用围绕着自己的处境,跟他们说了不少话,说他本是一政府涉外办事员,日军没打进滨城来之前,好多同事都跑路去了,他因为好赌欠了赌坊一大笔数,收数的绑了他老婆孩子,因此非但跑不掉,还为此气得投靠了日本人做翻译,才凭此要回了老婆孩子。 “现在我在日军部里虽不是级别最高的,但三个翻译里面还算是受器重,平时有何对外行动,都会优先找我出面,譬如抓人抄家舍,宣讲,打击抗日活动此类的,为此我一般夜里都不敢出门。” 冯有用说着挤出一丝惨笑样,拿起酒杯喝上一口。 “别慌,有用兄,慢吃慢喝,待会咱哥俩送你回去。”徐三晚给人杯里续上酒。“虽说小弟新上任这地头不久,但城里啥情况还算是摸着点路数的,过后我放话出去,保管白道黑道猫和老鼠里头没人跟你过不去。” 徐三晚这么说未免吹嘘了,但他知道不能跟这人说什么做人留一线,别太跟人民为敌之类的话,这样会让人揣测出他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的,表面上他自己也在帮日本太君做事。 “往后有事,我们能帮得了手的,尽管吱兄弟一声。”李四弟也不忘主动劝酒。 有用兄弟两手作抱状对眼前人道:“多谢两位!往后两位在日本人那里碰上啥糗事,只要兄弟有用的,也尽管来找我。” 双方又一顿敬酒说话暖心窝子。 徐三晚见冯有用说得有些舌头大了,便有意问他一些想知道的事,说道:“这两天我没在太君面前露脸,劫船案子查得怎样了,找到破口了么?” “我今天听到些口风,日军那里现在初步推断是城外的抗日游击队干下来的,也不排除是这些人勾结了城里的地下组织合谋了此事,日军下一步势必又要向城外扫荡了,可你们知道的,城外荒野林深山岭又多,一时之间去那儿找出打游击的人?” “这么说太君要找回被劫的物品眼见是陷入困境了?他们丢的到底是何重要物资?要如此不遗余力的追查,搅得浦城这年过得鸡犬不宁的。” 徐三晚说着故作副凝重状。 “我现在怀疑不是军事物资。”翻译也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两人。 “不会?还有比军事物资更让日军紧张的?”李四弟也加重了口气。 “不瞒两位,我今天见到日军从别处调来了先进的潜水打捞装备,听说那玩意能让人在十多米深的水底下工作数小时不成问题,看来他们对落入水下的物品是要尽数找回的,你们说,那物品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不是从他们那里进来的,会是什么重要的军事资料?去他妈的,骗鬼呢!” 翻译这下看是脸有些发烫了,说话未免冲了些。 “那照你看法,会是什么呢?”徐三晚给翻译碗里挟了块肉。 冯有用这下却显得冷静下来,故作沉着的看着眼前两人,两人也一下凝惑的看着他。 “有用兄弟,什么话不能跟咱们说么?”李四弟小心的问道。 “这事要说了,日本人那里知道是我透了口风,我脑袋准得掉了。”冯有用慢吞吞的一字一想的。“不过对你们可能是有用的。” “他娘的,这贼坯到这节点上还不忘讹上一笔。”徐三晚打心里骂了句,便对翻译说:“咱知道有用兄打心里当咱们是兄弟了,但有些事不是感情能买卖得了,您说,这事值多少钱?要是兄弟我认为值的,过后必如数奉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中枪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近来看着三个警察,一手仍探在怀里,说的是汉语。 “太君吗?这是有行动?”徐三晚从车斗跨下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和协查证。“我们是滨城警局的,本人也受柳生太君特许,为他追查劫船案线索的,这是我的证件。” 身板硬实的汉子接过证件,借着远处投来的微弱灯光,大致看清证明,这才放下警戒,打量了三个人一眼,说:“本人军部特务行动处的三木组长,负责信号探测组的,现在已发现不明身份的电报发射波就出现在路口这幢四层高的建筑高处,正在等待附近的援助人员到来,便实施控制。” 徐三晚向特务所指的那幢建筑望去,想起之前那里是个军人俱乐部,沦陷之后改做成一个车衣厂,可能三四楼是用作办公居住的,里面发电报的人会是谁呢? “三木组长,要我们参入行动吗?这幢建筑我之前进去过,楼梯在一楼大堂里,三转式,还挺宽。” “你进去过?” 徐三晚点点头,他以前读书时约过爱慕的女同学来这个俱乐部跳过舞,想必里面环境改了,结构还是原来的。 他想加入这次抓发报人的行动,目的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担心这个人会牵出商良这条在浦滨的军统锄奸线,他更担心会是他大姐这个组织的人。 “那太好了,我看时间也不容许再等下去,有你三个加入,人手就也够了,请随我来。”三木转身引他们向那幢楼下候在屋角的人走去。 李四弟这当下却一把扯住徐三晚压低声道:“你怕要抓的是我们的人?但你要清楚,这情况下,冲鬼子身上开枪会有什后果,从子弹的口径很容易知道是我们手上的枪开的。” “我很重视现下的身份,比你更怕暴露,加进去至少看见出现的是什么人,见一步行一步。”徐三晚说着往前走。 “我怕你要向自己人开枪。”李四弟也只得跟上。 后面跟近来的李友林,却偷偷将一把狗牌小口径手枪塞给徐三晚,说:“这是我之前用的,特别情况下,我都藏在身上。” “希望我用不上。”徐三晚接过枪插在后腰带。 走近暗处停着的铁厢车,他们才看清车厢顶上搁着一个锅状接收器,处中伸出的指杆正指着那幢楼房高处。 一个戴着收听器的日军士兵的头部,从铁罐式车厢上的小格栅间露出来,向那个叫三本的行动组长说;“组长,目标已确定!从测距来看就是顶楼房子的左后方。” 三木一下去拉开车门从驾驶室里拿出一把大号剪钳,向楼下的门面走去。 “楼房后面有人到位了吗?”三木向守在屋角处的四个手下走近问道。 “有三名队员已从侧边的院门翻进去。”其中一个手下回道;“另一边埃着别家房屋,我们不好强闯进入,进入楼后的队员已分出人设法从屋外爬上去隔壁的屋顶,形成包围网。” ”好样的。”三木向身后来指去。“这三个是城里警察局的,带头的还是柳生负责人的外线人员,我们需要他们的协助,再拖下去恐被目标发现我们的出现。” “三木组长,他们真信得过吗,别坏了事。”一个队员看见后面跟来的三个警察,脸上有些瞧不起的。 这些人说的是日语,后面三人只有懵听的份。 徐三晚趁这下往边上开出的院门铁栏看进去,他想起以前院里是停放车辆的,现在发现里面搭了好几处简易棚屋,不知临时做了仓房,还是住了人,这下见到有人影躲在一屋檐下。 “人多总不会坏事,真要火拼起来,他们还可以挡枪子的嘛。”三木说着转头看了眼三个支那人警察,料想人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然我们还要等下去吗!大井君,去把铁闸的锁链钳开,小心点,别弄出声音来。” ”你们两个守在楼下,我,大井,左腾和这三个警员一起上楼去抓人。” 特务钳断了锁铁栅的链条,拉开铁栅推开一道玻璃门,几个人一一进入楼内黑暗的屋内,借助外面的光亮,看见两边的大厅里堆放着做衣服的布料和排放的车缝机器。 上楼的楼梯往里正对着大门,几个人依次走上楼梯。 “小心了,别弄出响动来!”走在前头的三木对身后跟着的人道。 跟在三木后面的徐三晚却被后面的人不防的推了一把,他回身看是那个叫大井的家伙,似平对他的存在怀有鄙视。 这一推让他一下踢到楼梯边上码放的东西,咣的一声掉下一个铁罐子,走在护拦边上的李四弟眼手快的伸手去一把抄住。 “干什么!”三木压低声唬道,怒冲着徐三晚。 “叫你的人别推我!闹气挑个时候。”徐三晚回道。 “大井,你再敢有行动以外的态度,回去我必狠狠抽你!” “组长,是他走得太慢了。”叫大井小声咕哝一句。 “你走前头!”三木示意徐三晚先往上走,跟着问。“二楼是什么环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三十章 夜雾 这夜晚起了夜雾,白蒙蒙的雾渗入黑夜中,显得黑白混迹,路上十米内看到的人,影影绰绰。 这夜晚从城外潜进来的花老二一个人走在中山路的一头,他要回去之前和老谭住过的房子宿上一晚。 现在老谭和唐妮又换了新住处,他都有数天没见到他们了。 白天他从商良那里拿了好些钱,出城外寻了以前帮他花家干活的老长工,把钱分给了那些人,看到他们对活命钱的渴望,觉得自己是做了件雪中送炭的事。 眼前的光景,雾染白了黑夜,却透不见路,路边电压不稳一暗一亮的路灯都照不见数米范围内的雾夜。 花二不由得捧起双手搓着,嘴里的热气呵到上面,潜意识里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在花二走进鲜有行人的中山路不久,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强做振作的李四弟从他后方也走进了中山路。 之前他在隔过一程路的那个路口的出事现场,跟日军特务纠缠了好久,鬼子在楼房里找到发电报的?迹,从过道的诸多弹孔和现场倒地的人状况,确认是发生过一场枪战,最后念在他也算参与了战斗,还受了伤,才暂且放他离开。 他这时是要把之前听到的消息带去给东门那里的人,不知这一路过去还会遇上什么危险? 这时忽听前方的骑楼下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他立即闪到路边一条屋柱子下靠着,看着前后夜雾好浓,雾里过去会是什么情况? 待听得奔跑的脚步声从边上擦过去,李四弟转过身向骑楼里看,见那个跑走的人形似是个流浪汉或乞丐的模样,却觉得此人跑速很快,一下便没过去了,心想这家伙是知道那儿有吃的吗? 可冷静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习惯了饥饿的人又那来的力气奔跑得那么快呢,那人莫非是掩饰身份的江湖人士? 这下他有要事,也无心理会得什么了,继续往前走了。 好不容易发现路边有一户开着门的人家,里面的灯光依稀透出路上,屋里还传出听不清的说话声。 走近去的李四弟发现一辆自行车靠在门前的砖柱子上,他站在自行车旁,看出是屋里的人刚骑过来的,再看屋里有个穿中山装的跟个穿长袍袄子的在烤火说话。 这下,顾不上跟人磨磳时间,李四弟抓起车把手将车头掉个向推出到路上就跨了上去。 “嗨!走得这么急,赶着投胎呐。”穿长袍袄子的男人提着一把斧子追出来。 后面跟出来的中山装男,见袄子男就要将手上的斧头朝偷车贼扔过去,他赶紧一把抓着人的手,说道:“好像是个警察!你别闯祸,他反手给你一枪,这年头没天理的!” “回头我还你。”李四弟在那边暗影里应付了一句。 “好说,记住我门牌号,中山路144号。”中山装男回应道。 “没了这车子,陈家大闺女准得跟你闹掰了,你就继续寡着。”袄子男气悻悻的。 前头远处的花二这时就要走到一处巷子口,他只要从巷口进去再走上一小程就到得目的地了。 这时忽见路边有个人影走近来,模样显得踉跄,手上似乎还柱着根棍子,他下意识站住。 前面的路人走近了,这才看清是个流浪汉,一身破衣烂缕的裹着好几件的,下身却是件单溥的破烂裤子,头发篷乱一陀的搭着看不见模样,那走路姿势显然是饿得意识不清了,刚走过巷子口虚弱的路灯下便扑地晕倒了。 “哎,你怎么样,醒醒。”花二蹲在倒地的乞丐跟前,用手推了推人的身体。 这下他想到白天那些受了他接济的人含泪的眼神,心里还觉着温暖的,想着能帮就帮一把这个不知饿了多久的人。 乞丐醒了,头抬了一下,脸还搭在浆硬成丛的头发下,嘴里微弱的吐出话:“爷,可怜可怜给些吃的。” “还能起么,我护你。”花二护起乞丐的一只手。“这夜了,去那儿找顿吃的?” 乞丐缓慢的撑起身子,这会与护他的花二就近得一条手的距离,猛的,他一身破烂那头的另一边手向花二的胸口捅了过来。 完全没有戒备甚至心存柔软的花二,顿觉胸部尖锐的扎痛,让他双眼瞳孔一下放大,全身都僵了一下,低下头才发现心口偏下插了一把匕首,只看见刀柄了。 这把匕首好像还是他以前使过的。 乞丐静静地看着花二有那么几秒,待人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他把头上的脏头发扯下来,露出脏污却可辩的脸目。 “认得出我是谁么?”扮作乞丐的人冷冷问道。 “你,,,,”花二伸手要去抓住人,却不防让人一掌推在他胸口匕首柄上,使得他一激,嘴里一股血吐了出来,他身体不得已虚软的坐到地上。 “这把匕首还是你的,那时你在我胸上插了两把,有一把我要插在姓谭的胸口。” 扮作乞丐流浪汉的山下芥木站直了身子,看着地上坐着的花二,道:“我在这城里寒冷的路面街市熬了近十天,终于在这晚上让我碰上了你,我说过要亲手杀了你,这法子虽用得很不光彩,但对你这种草寇流匪,真没心情跟你玩决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三十一章 梦遇 徐三晚在昏迷过去之后,有感观的意识到自己是在一片乱葬岗里,四下里都是坟包,让他害怕得不行,加上风声在到处鬼哭狼嚎的,月色把坟堆草木影得摇曳如魅。 他本能害怕得要逃离这片可怕的境地,周围的坟头里却不停有声音幽幽对他喊道,下来,下来。 他吓得大喊救命,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唤他,转过身去发现一土堆拱涨开来,里面一棺材慢慢翘出泥土,棺盖被从里面顶开,一个死人模样的女子从棺材坐起来,缓缓的把头朝他转过来,忽的睁开眼,露嘴一笑。 待他看清楚这死尸的脸,竟是那个无意间为他挡了一枪的林秋红,便吓得拨腿就跑。 “三少爷,我还没死的,等等我。” 徐三晚听到后面林秋红的声音追着他,回过头发现一身白袍子的她真追着他跑,他看到她胸口穿了个血淋淋的洞,那洞孔大得可透见她身后的夜色了。 “秀,救我!”徐三晚大喊得一声。 这回意识微弱的感觉自己回到现实,他依稀感应到有人在他身上方活动的影子,还感到自己心胸被人按压和捶打的感觉。 旁边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嘈杂的脚步,还有呼喊声细微传到他的感知里。 直至两天后的夜里,徐三晚才睁天眼醒过来。 安静的医务室里,他醒来的头一眼看见边上靠墙的长条椅上侧身躺着个穿长白褂的女人,一下还以为是梦见到的那个女鬼,还真吓着了。 “你醒了。”瞌睡中听到动静的唐妮坐到徐三晚跟前。 “该怎么谢你。”徐三晚拉过唐妮的手。“这是第二次救我了。” “你该谢的是另一个人,这次你真是万幸了,要没有她刚好在我身边,你就死定了。”唐妮说。 “谁?” “你的女人王恩秀,你的人找到我时,她刚好冒着大寒冷天的给我送来两块年糕,听说你遭了枪子,便一起赶过来,那时你大失血急需输血,当时我就凉了一半,想着血型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配得上,那知在她的血里就找到相同的抗原抗体,接下来你还是休克了,我们一边输血一边抢救恢复你的呼吸气息,也亏着你坚强,关键时唤醒了意志。” 最后的话着实让徐三晚吃了一惊,他想到是不是梦里那女鬼把他的意志吓醒了? 但这下最让他心头感动的还是他的女人,不由问道:“恩秀呢?” “早回去了,这里可不是医院,不能停留,你知道么,当夜就有日军的特务过来要了你身上的弹头,当时太危险了,他们刚走,你兄弟花二就被肖大狗和金宝送了过来。” “老二!他怎么了?” 唐妮摇了摇头,若言又止了下,才说:“谭世夫听说他的事,这两天不知去了哪。” “二哥,怎么啦?你说。”徐三晚痛疼的挣扎下身子。 这时一直在里间法医解剖室里休息的李四弟走出来按下床上的徐三晚,说:“他被山下芥木偷袭,无防备的一刀刺中胸口,我那时发现他,就想着能救得了,那知赶回来路上摔倒昏过去了。” 唐妮在一边说:“他的伤口我看过了,刀子插在心脏下部的心室,伤及了大动脉,当时就已经大出血,只要血液堵住心包,人就不行了,应是刀伤到的数分钟后就开始休克,没有回来抢救的可能。” 李连长听着这话,微微垂了下头,他可能还在为当时有过的想法自觉不适。 “人呢,让我看看他。” “在里面的解剖台上,就想着让你见他一面的,可你眼下起不了床。” 徐三晚顾不得两人的劝阻,挣扎下了床,李四弟只得护他进了里间。 看着花二的面容,徐三晚竟会一副惨然的笑,嘴里哭腔的说:“你,这样就走了。” “他去年受的伤还没好全,这次遭了这么致命一刀,那还能活过来。”唐妮跟进来。 “我最先跟鬼子拼命的时候,就是在你家的小教馆。”徐三晚看着唐妮。“那次他跟我说过一句话,生死就那么回事,应得过就活,应不过就死,一直我都以为我会死在他前头,那知,,,” 唐妮一副怔然的眼神看着徐三晚,好像她心里被什么记忆触动了,猛的低下头,用手叉着脑袋。 “我护你过去休息,你这两天太累了。”李四弟护着唐妮出去。“那天你记起你哥了,可要告诉我。” 过了会李四弟走回法医室,见徐三晚躺在解剖台上花二身边。 “我跟我兄弟躺一会,真是山下芥木杀了他?” “我没有亲眼见到,但老二嘴里说了他的名字,该是不会弄错的。”李四弟站在一旁。“昨天日军的特务把我和友林分开带到制衣厂现场,在那里我见到了山下芥木,虽说我没亲眼见过他,但断定是他!他对案发现场诸多疑点反复询问我和友林的口供,幸亏在知道他们要了你身上的弹头,我就跟友林对造了被偷袭经过的口述,就说是对方两个人一个在上楼顶的楼梯上,一个在四楼右边过道,与我们发生了枪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夏 月余后的一天,阳光明媚。 在滨江的一段河流上,向城的方向驶着一支乌篷船。 船头上坐着一个未满岁的娃儿,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摘下船边经过的芦苇丛上的一支芦苇,拂在娃儿脸前逗着,娃儿咯咯的笑出了声。 坐在船篷下的两个男人看着娃儿的笑,也温软的露出笑脸。 “太难得了,什么时候我也有眼前的景象,老婆,孩子,温馨的感怀。” 戴顶草帽穿套土布衣服颈上绕条围巾的伍峰说。 “只要你愿意,放下手头的家伙,就可以。” 穿着件无袖绵褂子和宽松灯芯绒长裤的徐三晚靠着竹篷子,手里还拿着点燃的根烟。 他们之前去看望了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人,那些长眠在江岸边的人。 “说得轻松,要不是为了抗日,我也不会从家乡跑出来,丢下小夏,不知她现在怎样,应是回家了,家里人逼她嫁人了?” “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别让人老挂着你。” “我连信都不敢写,只怕壮志未酬,身先死。” “又来大情怀。”徐三晚吐出嘴里的烟。“给地址我,我让恩秀写,恩秀,你给峰哥心上人写封信,叫她来这里找我们。” “你别害了人家的女儿,跟着你们,我娘儿俩都快成土拨鼠了,这儿冒一下头那儿冒一下头,就没个安稳的地儿。”舱外船头的恩秀看了他俩一眼。 “照这样下去,你可以发展成为我们的情报人员了,这是满满的对敌斗争经验。”伍峰笑道。 “不行,娃儿没了娘可惨了。”徐三晚立即反对。 在船尾摇撸的水叔听得说话也弯腰冲伍峰说:“就是,你别逮着人就拉拢人。” “你们要有家国情怀。”伍峰嚷道。 “这眼下的情景,真让我太舒心了。”徐三晚将脸映在一缕从船篷破洞照进来的阳光。“不只是因为我要见他们,才把脸皮卸下,我是要做回真我啊,让我的脸儿见一见光,别提有多好了。” “好一阵就行了,找你这张脸的人无处不在。”伍峰伸头往一边岸上望去。 船行至一条伸入城里的水系口,靠近一支停在那儿的乌篷船,伍峰和徐三晚偷偷上了这支船,阿水继续撑船往河道里驶去。 另一支船尾撑船的船夫戴着斗笠的头往四下转了个向,便顺着江面摇撸而去。 徐三晚望着离他而去的船上坐进篷里的女人和孩子,见女人也在默默望着他,好一下他才转过头去,说:“太心酸了,你说有一天她会不会跑路呢?” “你要相信我们的革命同志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是忠诚的。”伍峰扭头看向那女人。 “说实话,打自碰上她以后,跟她在一起处的日子,用手指头算都算得过来,她是中了那门子邪,非要死心塌地跟随我。” “这么想就是你的不对了,恩秀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大轮子。”徐三晚冲船后摇撸的船夫喊道:“那回我就花了二十个大洋是,换来这么个让我心里感动得一塌胡涂的女人。” “你提起这事,可就别怪我问你要了,还有十个大洋没兑现给我,你说,是不是要赖账?”周打轮冲船篷下说。 “还没给吗?好像给了。”徐三晚装失忆。 “说起钱,我这下倒想问你,那口箱子你们开了吗?”伍峰看着徐三晚。 “没开呢,这阵子我伤着,也怕被人盯上,都没顾得上,还吊在江边船棚户的水底下,怎么啦,要用钱?” “眼下的环境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日军为了在外围翻寻我们的活动人员和流动营地,用了各种演技和计谋,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打击,这两天我进城也是为了制造地雷和炸弹的材料,除了火药,还需要铁皮,钉子,玻璃,硫酸之类的,我们得采取反击,鬼子非要找我们出来,那就放假消息出去,让他们闯进布雷区和陷阱点,炸死狗日的。” “那即是你需要钱了?” “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船行至另一条通入城里水道口,周打轮把船撑进水道驶进城。 这时,河道两边都有可通车辆的马路,马路那边是成排的民居商铺子,时间接近下午,路上有不少往来的行人和挑担子做买卖的人,拉车赶马的也不乏混杂其中,甚至有民用小货车和鲜见的乘用轿车通过。 船靠近一处河堤上的小码头时,伍峰对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的徐三晚说:“你跟着去会很危险的,这路上人多混杂,别真碰上特务走狗认出你来。” “那我得去找人拿钱给你呀,我他娘的就想把材料购得足足的,炸死狗日的。”徐三晚不听伍峰劝,执意出了船篷向码头级踩上去。“我多久没露过脸了,就不信有人天天盯着找我。” “就怕你运气不好!” “我运气不好能有今天!” 两人走上码头堤路边,正要走去,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汽车鸣响,回头一看,竟是辆日军的军用卡车驶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秦荆 从茶楼的后门出去,是一条房屋间狭窄的小巷,小巷间又分出些叉路,先头跑去那些逃跑的女人已没了踪影。 从茶楼二楼跳窗户踩屋顶下到巷子里的老鸦儿对着跑出后门路上的徐三晚一扬手。“分开走!” 在一处叉巷上转弯时,伍峰回头看见茶楼后门已奔出好几个追兵,离他不过二十多米远。 “带着她走,我后面堵住鬼子。”伍峰对跑前头的拉着小夏手的徐三晚喊。 “好不容易逃到这,你还要跟自己过不去?”趁这下徐三晚将小夏手上的绳子解开,对伍峰喊道:“你身上还有子弹吗!。” “你身上有吗?把你枪给我。”伍峰还据着拐角。 “这会还有比逃命更管用的吗?你他娘的是不是有什么想不通了?”徐三晚盯着伍峰。“想死?” 这话说出来,却让旁边的姑娘一下警醒,双眼看着靠墙角的人,猛的,她一把抢过徐三晚手头的毛瑟手枪顶到自己的脑门上,手指不犹豫的勾动了板机,枪发出卡擦卡擦的响。 这动作让看着的两人都惊愣了下,幸亏枪没了子弹,要不小夏是亲手把自己小命灭掉了。 “我是恨我自己知道么!”伍峰冲去一把抱住小夏。 “赶紧走!”徐三晚没容得两人再有沟通,拉着人奔过两户房屋朝一家比较富裕的房子屋门冲去,飞脚将门踹开。 刚将两人连同自己一起扑进屋里,那边巷口的子弹就叭叭射了过来。 三人从房屋的后门奔出,进了另一条窄弄,继续往外跑去。 顺着一条巷子眼见要奔出一条马路,身后却被追寻的鬼子兵发现,向他们打着枪追来。 外面的马路这时已显得空荡,人们跑得丢弃了路边的摊挡子。 他们跑出到马路上,正不知往那头逃去,却见路上跑来一匹马,马上骑着一个风尘扑扑的女子,只见她头戴大檐盖草笠,颈系披风,脸上还缠着面纱,显是远道而来的人。 “是鬼子要追杀你们么?”女子奔近来对他们喊道。 一下警惕在路上的徐三晚见这出现的蒙面女子从腿上的长统马靴里抽出支小口径手枪在手,看架势大有要帮他们灭了身后的追兵的意思,可一下勒不住马步,从他们跟前过去又绕回来。 “那儿来的热血勇士?”徐三晚诧出话来。“你是来帮我们的?” “我是来打鬼子的!”女子举起枪,就要促马向巷口靠去。 “你这是找死!”伍峰冲出扯住马绳将女子拉转过来。“瞧你就是没打过仗的,你这手枪有效射程顶多三十米,还敢当面迎敌。” “你打那儿来?鬼子跟你有仇?”徐三晚看着女子一张蒙在丝纱后面的脸隐显出婉楚的轮廓。 “我要跟他们算账!”女子喊道。 “你这样算不了,真要帮我们,请你骑马带她离开!求你了。”伍峰把小夏拉近前来,对女人道:“这下很危险,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我出来找了你一年多。”眼前刚见着,就要分离,小夏不由看着她的心上人说。 “先离开这里,回头我再寻你。”伍峰托起小夏将她推上马背。“我不会丢下你的!” “快走,往城外跑!”徐三晚听到巷子里奔跑声愈发近,他抬脚踢在马屁股上。 “还没问你们谁呢,那里找你们?”女子随快马而去,背后多了个人。 危险紧逼,容不得他俩作答,便向另方向路上奔跑。 “那女子是谁?你这么信得过她?”徐三晚边跑边问伍峰道。 “我怎么知道,但感觉她不会害咱,不然带着小夏咱也跑不脱。”伍峰发现近处一条巷子,便扯起徐三晚一起往里钻去,身后飞来的子弹击在他们前头的屋墙上。 经过一小片住宅区,两人逃出到一遍城外的林野地,由于枪声的指引,他们身后不过百米,不但聚了十多个日军士兵,还多了几个便衣的日军特务,他们显然是因为发现了追杀令上的人,非要拿住要犯邀功不可。 亏着有林木的掩挡,伍峰和徐三晚才没那么容易让身后的子弹干倒,可眼见着敌人离得越近了,伍峰这下发现徐三晚跑得气力不支的,还用手捂住腹部,这一顿跑让他刚痊愈的伤口拉伤了。 “还跑得了么?可要挺住!你要落鬼子手上,凭谁也救不了你。” “趁这会还有力气,咱俩分开跑。”徐三晚将伍峰往一边推出,自己往另一边拐去。 “知道么,我这人最怕有愧于谁!”伍峰反过来护着徐三晚的胳膊。“偏偏这一会儿让我经历连番疾痛,这下让我替你死了都愿。” “你是怕别人恨你的?”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丛林里横向传来枪声和人的呼喊,数人出现在他们视野里,阻击着后方追赶的日军,当中有人冲他们叫喊,让他们往这边来。 原来是带着帮会的人押镖赶马的练武奎刚从城外回来,在路上听到枪声,带着几个手下赶过来探究竟。 这时候,第一时间赶去江岸边的水上棚户区的周打轮,将此事告知那里潜伏的数名抵抗者,数名赶来救援的兄弟出现在日军的身后分散阻断了他们的行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丧尸 天色微亮的晨曦,林野间的土路上,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的边斗里的徐三晚回身看着路上渐渐走远的伍峰,远方地平线上溢出的曙光映着他的身影,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像蒙上一圈光晕,而两边的林子里还是暗影重重。 “我多怕有一天会见不到他了。”徐三晚不由得对坐摩托车驾驶座上的李四弟说。 李四弟当夜通过城外的联络线在附近的村子找到的徐三晚,他把徐三晚的警服和换容面皮给带了过来,目的是把他接回城里。 天亮之前他们三人从村子里摸黑走了出来,最后在李四弟藏车的地方分道扬镳。 “一个志向坚强的人,不会这么容易被情感打垮的。”李四弟也回头看着远处的人影。 “那即是说他会想通的,那就好,走。” 李四弟这才将摩托发动起来驶去。 徐家湾镇的地下囚厅里,此时,若大的地厅中只有环形水池当中的地台亮着灯光,周围分布的洞穴都处在暗黑中,四下里一遍寂静。 地台当中站着穿着防护服的数名日军官静静看着隔过水池的环道上,数个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士兵将两名押行的人用枪逼到一处洞穴的铁门旁。 两个看似是不知何时何事被囚押的人,戴着手镣脚链的,身上还留着被拷打过的?迹,面对此刻的景况,其中一个困惑犹怒的冲地台上的人喝问道:“小鬼子,你们要把老子折磨到啥时候?不就是个死吗,干脆来个痛快的!” 另一个已被眼前的形景吓得惊恐,溃然失声喊道:“这是要把我关在这里么?这是什么地方?不要!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叫我干什么都行。” 地台上站着的山下芥木阴冷地望着两个神情不一样的人,问身边的生化专家藤原二十道:“你这是要把他们投进洞里,确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要投的洞穴里的生化尸人数量是最少的,我们之前已做过这样的试验,相信我们有阻断突发危险的能力。”藤原二十平静的道。 “队长不是交待过你要把这些变异的死者处理掉么,为何还要留下来?”山下芥木说。 “请原谅我没有狠心要毁灭这些感染了致命病菌的人,毕竟他们都是帝国的军士,却身死异乡,我本想将他们救活,那料到偏偏是我的用药给他们埋下了变异的引子,致使人死亡了,大脑神经元和心气却还活着,不但毫无感情和思想,而且对活着的人和动物有着嗜血性的攻击咬杀,它们的体内毒素具有极强的传染,人一旦被咬上身体,就会被牙齿输出的毒素迅速控制大脑神经和心气,变得跟这些异死者一样的。” “这会对我军有何好处?你留着它们不会是仅仅出于怜悯之心?” “不完全是,我作为一名化学细菌专家,肩负研制化学武器的重任,一直希望着能做出一种特异的武器,这也是我迟迟没有离开这里的原因,难道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这些异死者么?这可是致死率和传染力极强的对敌杀器。” “这可是丧失人性和理智的活死尸!见人就咬的,你就不怕自己会被咬上一口?”山下芥木看着藤原二十。“我和我的驻军部队可不乐意见到此等遇见人就攻击的丧尸,我们就姑且称它为丧尸。” “山下君是怕丧尸会咬杀我们自己人,说实在的,我也没有防控的手段能制止这种很可能发生的情况,本以为留下来会有用到的一天,既然你如此担心,那就等我这两天起程离开之后,就用机枪,炸弹将它们毁灭在这几处洞穴中,不过我是要带两三个标本回去的。” 山下还要对藤原说什么,那边等不到答复的人却大声喊道:“小鬼子,这是要干啥呢?干脆给老子来上一枪。” 话声刚落,就猛听得暗里不知那处洞中传来一声低吼,犹如吐气叹息般低沉,声音却具有穿透力,加上空间的回音,听着很不像活人的声音。 这可把两名押下来的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立即惊叫道:“这是什么声音?是鬼么,有怪物吗?太君,你们是要把我投进这样的洞里么?不要,求求你们了,劫船的事我敢断定就是徐家那小子的一伙反抗日军的做下来的,可我真不知他们在那里啊!” 另一名原先还很硬气的汉子听得这声音也显得变了脸色,怔然地看向洞壁间开出的洞穴及身后铁栅栏里面的黑暗。 “将人放进去,动作要快!”藤原二十对那数名押解的士兵下令道。 数名士兵立即将两个被镣铐困住的人抄住手臂压下身体向着铁门前抵近,两人挣扎着咒骂或哀求都无用。 一个士兵迅速打开铁门的锁闩,将门推开,便疾声对他的同伙叫道:“快!别让它们冲出来了。” 那两人先后被压抵着臂膀推进了牢门里,跌在里面的地上,还没挣扎得爬起来,就听到洞里深处传来一声压抑伸吐的气息,声音沙哑却具有破空力,听着就让人畏惧。 一直害怕的人扑到铁栏跟前冲外面呼救,却发现那几个抠押的人已飞快离开,好像比他还要害怕洞里会出现的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受气 浦滨城里的街市民生,最近因为黑帮的势力遭到打击,欺行霸市,断人生路的暴行少了很多,街市得以自由滋生,就连城里的灰色行业,在警察局的把持下也是有声有色。 警察局以所谓的保良费,向黄赌毒和以各正当行业抱团形成的商会,帮社小团体,收取黑钱。 可是好景不长,城里偃旗息鼓好一阵的山木堂又冒了出来,继续以争抢地盘又盛行起来。 山木堂明面上纠结城里的地痦流氓为喽啰,实际党羽还是日军的特行队员,而堂会的头还是那个见风使舵的姚鸦子。 老鸦头是被山下芥木的暗探从城里揪出来的,山下芥木有心再次起用这个傀儡,真正原因是三斩藤枝要把他留在眼皮底下,有一天会用到他。 由于山木堂的重现,这几天城里街市乱糟糟一遍,白天夜里到处都是打砸抢夺,其简单粗暴的手段,就是只要看上的场地,无不以象征性费用买断其经营权,谁敢不从,就等着闹起事来,日军过来动枪或抓人。 这情势下,警察局要敢介入山木堂的争斗,也会被当作对方的帮凶遭受打击,一下子变得威信扫地,没了保护能力,也别想拿到钱了。 这天近午,警察局的三楼局长办公室里,摆着一副苦瓜脸的邓怀勇看着站他跟前一脸无奈的徐三晚。 好一阵邓怀勇才开口说道:“老弟,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呢,咱刚铺好的路子就这样被人断了,还断得这么掉底,鬼子太他娘的狠了,连街头巷尾的小集市都把手伸进去收大妈大爷的保护费,这么猖狂下去,别说咱没了财路,老百姓也没了活路。” “要不你说有鬼子在的一天,会有咱们好过的日子么?”徐三晚在一张沙发上坐下,点起根烟。 “成立个黑帮组织就可堂而皇之地霸占街市营生,咱警察局反而成了摆设了,这还有天理么!” “局长有没想过要替天行道?”徐三晚打趣的问道。 这话反而让邓局心神紧了下,他看向眼里的许文强,见他脸色老沉的,缓了下说:“老弟,你也很不甘心是,跟我一样感到窝囊受气,可你千万别想着要跟他们对着干,这无疑于鸡蛋砸石头上,往后这局子里可就没有你和我了。” “那咱们就看着三斩藤枝把浦城的钱财榨干榨尽,他娘的,咱刚清除了这城里最大的黑恶势力,本以为这明面上无黑道镇压,咱警察局可横着走了,黑白两道维持着秩序,各行各业收取私底钱,那料天下一下拱手让了山下芥木。”徐三晚不再像上次那样口出狂言,他也明白眼前的处境,不是他叫嚣能改变的。 “山下芥木,山下芥木,你这杀千刀的,断我财路啊!”邓怀勇反而显得恼怒,在屋里来回走动。 “这地头要没了山下芥木,咱警察局兴许能好过些。”徐三晚心由口出。 “谁说不是呢,他就是咱克星。”邓怀勇也不外如是。 这下,忽听下面操场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汽车引擎的声响。 邓怀勇走到屋前窗边撩起帘子往下瞅,道:“这刚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山下芥木?”徐三晚一下站起来。 “我眼瞅着就像是他,打自日军占据这地头,山下芥木可从来没出现过这里,今天是中了那门子邪?” 邓怀勇看着下面院场里驶进来一辆军用吉普车和数辆三轮摩托,甚至有一小队日军巡兵也尾随进了警局大门。 “他不是躺了大半年么,要不你早见到他了,动这阵仗来是要干啥呢?”徐三晚也凑到窗边看着下面。 “莫不是要来个下马威,教咱以后规矩做人,别跟他山木堂过不去?” 下面的值班警察在吹响哨子,大声喊楼上楼下的人出来集合,两人开门刚走出到楼道口,就迎着一警察跑上来,喊道:“局长,日军叫咱全体集合。” “干啥呢!?这么拉枪拉人马过来,咱这里出了抗日的还是通敌的。”邓局气冲出声。“来的是谁?” “日军联队的副指挥山下芥木太君,指名要你见您!”下属回道。 “去他娘的,要见我不会自个上来,在下面吵什么。”邓局口里叫着,脚步却一步两梯的往下跑。 “局长小心点,别脚崴着。”徐三晚后面提醒道。 不过二百平米的院场上,山下芥木站在当中处,他的部下往他左右分站开去,在他一侧身边站着的是柳生次郎,这时他已显得腿脚健全,不再抵着拐子。 而站在另一侧的却是浦滨的知名人物姚伢子,又做了日军的走狗。 徐三晚从下楼梯的转弯过道上往下发现柳生次郎,心神立紧,他想到高飞有可能在局子里,这下若让柳生瞅见他,那可就事大了。 眼瞅着李四弟从一室里走出来,他便使出询问的眼色。 “翻后窗出去了。”李连长经过徐三晚身边低声说:“我这阵子发现那柳生跟幽灵似的,好像那儿都有他的影子。” “他肯定是要找那晚他见到的人。”徐三晚跟下楼道。“我这下很怀疑山下芥木跟他形容过老二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办事员 看着日军簇拥的出了院门,徐三晚揉着胸口对一旁的邓怀勇说:“你别不信,不出三天我提山下的人头来见你。” 邓怀勇只当许队说的气话,同情的道:“老弟,你要不解气打我两拳也行,是哥没能力护住你。”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擦点药?”唐医生关心的走近来。 “许队,痛么?我来给你揉揉。”警务文书刘虹也凑过来。 “你胸部这么厚,咋不替我受这一脚呢。”许队还不消气的。 “瞧你这话,懂怜香惜玉么。” “妹子,给哥搂抱一个,哥这心口也痛得紧。”被一拳打飞的肖大狗躬着腰到得刘虹跟前。 “咋不打死你呢。”刘虹挺着胸别过头去。 瞧着周围一些下属也要凑过来,邓局提高嗓门喊道:“还傻愣着呐,还不快快出去打探消息,日军为何要往我警局里要人?” 一些人立即往外面奔了出去。 “这事你们怎么看?”邓怀勇抬头望了眼天空,先前感觉还是晴朗万里的,这下发现头顶上多了遍乌云,不禁脸现忧色。 “怕是凶多吉少,以日军对咱警察局一贯的态度,好事绝轮不上咱,突然间要这么多人,怕是要挡枪子的?”这时候还站在邓怀勇身边的交通队长说道。 “为何要挡枪子?”徐三晚看向陈中河。 “这个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这也是猜测罢了,但劝许队这事上别大意,鬼子可是指名要你带头的。” “娘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日军多半是要拿我的人当替死鬼,可我就想不出咱这地头这时势环境下,谁还敢跟鬼子挑起战斗?”邓怀勇低下头思索道。 “这可说不准,劫船那么大的事,他们都遭了,要有什么行动,还不防着点。”陈中河这话让徐三晚又瞅了他一眼。 “这事可真得要策应一番,我可不想手底下的人又丢了性命,都想想法子,迟些咱再商议,我也要去跟我上头回报一下。”邓怀勇丢下这句话,向楼上走去。 交通队长也开着局长的专用车向外面去了。 唐医生的医务室里,几个人坐张长条木椅上,被山下芥木踩了一脚的金宝弯着腰撩起背后的衣服让唐妮给那红肿渗着乌青的鞋印上药。 “鬼子这一脚是要把我往死里踩呢,他何至于要如此恨我?”徐三晚看着金宝的伤肿。 “要我看,不止恨你,是容不下你,王八糕子的最后那句话是要指条死路给你?”肖大狗抓了把跌打损伤的药膏往自己胸口涂抹着。 “兴许是因为这阵子表面上看是你带头扫了城里的帮会,他看你不顺眼了,也可能是山下芥木潜意识对你有敌对反应了,不然他还能知道你的真面目?”李四弟坐椅子上说。 “这么说往后这地头上有我存在,都碍着他眼了,不除掉我他还不开心了?”徐三晚阴郁着脸。 “兄弟,咱别干等着让人宰割,得想好应对的策子。”往门外瞅了一眼的李友林,关上门顶着门背看着屋里的人。 “可咱不知道鬼子要咱们去干的什么事?”弯着腰的金宝抬了下头。 “这事我看得大伙聚起来通一通,尤其是那师弟俩,他们准有消息。”李四弟说。 “那我这就去传话。”李友林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友林,不要急,先等等。”徐三晚叫住李友林。“从刚才鬼子突然出现这里召出所有人来看,他们已经怀疑上我们藏在这里,你,我和四哥都会是他们的目标,你这下出去弄不好会被他们抓起来。” “傻仔,我就应该想到。”李友林返身又靠着门背。 “你们有行动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唐医生关切地说:“我可不想见到你们当中谁又躺在手术台上,我不是次次都好运气的。” 下午晚些时候,有个从徐家湾过来剩摆渡船过江的男人,穿着件外套长衫袍,戴顶草织礼帽,拿着个办事的公文包,他渡船上岸时,还不易察觉的留意着身边几个进城的男女,或远近江面上的情况。 及至他走进城里的马路,才断定身后没有尾随的人影,看向城里的方向,面现坚定的意容,加快脚步走去。 这人表面的身份是湾镇里一家外务公司的办事员,进城是为了处理一件业务上的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过了日军的路岗,岗房里就有日军拿起电话拔了出去。 事实上镇子那里的日军在这之前已将他的外貌特征和身高打扮向城里的特务报告了,城里发动监视他的特务已在他前方的街市候着了。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潜伏在日军营里的上线已被敌方揪了出来。 与此同时,警察局的门口,三个黑皮狗子走了出来,背向着西斜的太阳向闹市处走去。 “这眼看着城里的市道,咱们是镇不住了,弄不好身后这个窝都得被人端掉。”三人当中,李四弟望着前方说。 “山下芥木这回有意无意是真要搞死咱们,从他要从警局抽人这件事来看,就是逼咱们现身的,你们说呢?”李友林跟着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马路天使 办事员向四处望去的时候,离他不过十数米远的一家小酒馆里,马阿六和赵发,汪财他们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为着这些日子被人抢占了地盘丢了生意的怨怒发泄着气话。 赵发说到气头上,恨不得天黑后拉齐手底下的兄弟去夜袭山木堂,拼个够本,首先就得把那个狗仗主人势的姚鸦子一枪爆头。 马阿六却劝阻他们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最紧要是听商秀才的,因为大家伙当中没有谁比他更能谋算的,眼下最大的敌人是鬼子,只要把鬼子打痛了,山木堂也蹦跶不起来。 汪财忽的插话问老六说,今天就没见过商良这人,连窝在宅院里的老头也说一大早就没见他现过身,去了哪儿? 马老六说他也在纳闷。 事实上马老六这会招上这几个人在这里吃喝,目的是暗里守着对过马路那个擦鞋的小子,他昨夜听商良说这两天没准得出事,致于是什么原因有这个疑心,商良并没有说,只要求老六在这个时候暗里帮照看着他师弟,就怕他想到的某个疑点成了事实。 马阿六这下向门外望过去,那头的戏院面前,正埋力给人擦鞋的小子蹲在人群边上,他身前是个着吊带裤的肥胖男人,正一脚踩在鞋箱架上,旁边是个穿高根鞋着旗袍烫一头卷发叨着香烟的女人看着手上的报纸,身后是一伙吃着瓜子等着戏院开门的青年男女,指着戏院墙上的电影《马路天使》的海报有说有笑。 路边还游荡着卖糖葫芦的,卖香烟的,卖瓜子水果的,都被墙上画的大幅海报上的一对姐妹花瞅在眼里。 那个办事员穿过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向戏院走去时,徐三晚刚好走到这个十字路口,他也看见了那个擦鞋仔。 他原想到一个靠在小旅馆外面墙边拉二胡的盲人老头那儿,丢两个子儿点一首二胡名曲听上一阵,这样有人看见他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刚要走过酒馆的门口,无意往里一瞥,目光却与向外面望着的马阿六对了个正着,这一看,两人都对瞅了下眼。 随即,徐三晚发现坐马阿六身边的汪财要起身向他打招呼,他立即冲人瞪起眼睛,便别过头去,径自走去。 马阿六显然明白徐三晚的眼神用意,一把将正要大喊的汪财拉住,道:“你没瞅出来?他不想见咱。” “什么意思?”汪财叫道:“这眼巴下被人夺了道,没得势了,见到咱都不愿打个招呼?” “这哥们,不致于,怕是有别的事?”赵发也看着门外,说出不同的看法。 “我瞅着就像有事!”马老六说这话时,发现外出路上有神色凝紧的人出现,似乎都向着戏院的门前,而擦鞋的小子面前已换作一个穿长衣提公事包的男人。 这话让汪财和赵发的目光还向着外面路口及可见的两条街路上,这时,有一辆黄包车停在了戏院的路边,车上掀帘下来的人是个高个子穿着日式青年正装的男人,视线正对着给人擦鞋的小子。 擦鞋的小子一身脏兮兮的土布衣裤,头上还戴着顶破旧的软帽沿的布帽子,遮挡着他上部份的的脸,然而在他之前的一抬头或一转脸间,却被一直在暗里跟随那个办事员的一双眼发现了可疑。 “这他娘的不是那个谁?一直在找咱的,,,,”汪财看向马老六和赵发。 “就是他!押镖船的柳生次郎。”马老六一下跳起来,从旁边一个他携带来用作伪装的修补锅盆的挑担里抽出支盒子炮,掏出把子弹放兜里。“可你们眼力劲还不够,没看出那擦鞋的是谁么?” “这可不是秀才的师弟,他又在玩那一拙?柳生这是发现了他?”赵发嚷着也站起来。“他要被抓了,对咱可没好处!” “抽家伙!”汪财对身边的心腹道,两个汉子立即从桌下提出两个大鸟笼子,将笼罩扯掉,打开笼底的隔层,拿出藏着的四把手枪。 因为这段时间巡逻的日军对遇见的可疑路人随时搜身,发现身上带枪的统统抓去刑审,这才不得已人枪分开。 这些人亮出家伙,一屋里吃饭的食客立即惊吓得丢了碗筷往外面跑。 那个办事员与擦鞋的于血雁说话间对上暗语,才没说两句话,就发现于血雁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转头看见一个一脸严实的男人已来到他身后。 “是你叛变了?还是“海鸥”出卖了你?”这下于血雁发现不止柳生次郎敌视着他和办事员,路口上向着这里靠近的数个男人都把目光盯着他们。 甚至他身后也传来人群中的骚扰发声。 “妈的,我怎么没料到他会出事!”办事员说着拉起长衫袍的开衩,可他这下看见拉车的车夫已举枪对着他。 “这真是个意外惊喜,小子,你让我找得好苦。”柳生看着擦鞋匠用日语说道。 “怎么,你们还认识?”办事员虽没听得懂日语,但看得出柳生的表情意思。 这刹间,他们对过去的路边也传来一阵骚动,好几个人一下从饭馆的门口挤出来,当中的女人还发出惊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打草惊蛇 枪战之后不过十分钟,闻迅赶来的山下芥木叫士兵封锁住现场,对受伤和倒地的人询查,还把附近几个店家抓出来逼问刚才袭击的几个人的身份,其中一个店主还成了威吓的牺牲品。 跟随过来的姚爷也被山下领到袭击者的尸体面前认人。 这时刚好赶过来与徐三晚汇合的李四弟和李友林站在姚鸦子不过几步处的位置,看着他和两个鬼子头目对话。 恰巧老鸦头以前见过倒地的汉子,说他是吴海帮会下面某个堂口的狠角,一向有打斗都冲在前头的那种人,不过只是见过,不相识的。 “你确定没有认错?真是帮会的人?”山下极不相信的盯着老鸦头。 “没看走眼的,队长,刚才那些店家也说了那些人很像是黑道上的人,至于他们为何要跟皇军的敌对力量在一起,我看多半是被收买了。” 老鸦头说出他的看法。 “许君,你也确定他们是帮会的人吗?”柳生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个警察,他刚让赶来的医务兵作了伤口处理,这下痛得有些神色疲惫。 “没错的,无恶不作的。”徐三晚开口道。 这话让老鸦头潜意识下偏头去看他一眼,这一眼明显是神色变了,因为老鸦头感觉这人的身形和口音很是相识,只是面容有所不同。 跟着他看了眼曾经用枪顶着他头的李四弟,心里的惊疑更是让他身体都生出些颤然。 老鸦头自知他的命悬在这地头上,除非他离开这里亡命他乡,不然他都得被日军捏在手掌里,但是他还得把握好自己行事的尺度,只要没到危及性命的当口,有的人和事他得烂在肚子里。 他怎会不知道,太投诚了只会让自己过早丢了性命。 “混蛋!往后这城里,除了我山木堂,不许再有其它帮会!我见一个灭一个!”山下芥木怒恶出声。 跟着他看向三个城警,问柳生道,这三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也许是巧合,我到这里之前,带头的已在这里,这地上的家伙还是他开枪打死的,这混蛋听不懂我说话,帮了倒忙。”柳生次郎道。 “柳生君,请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详述一遍,也许我能从中找出你想不到的疑点。”山下说着话离开倒地的汉子,向戏院跟前走去,目光停留在那里的一辆军卡上被用绳子绑着的敌方间谍。 柳生随着他走去,同时把他到这个十字路口看到和经过的事跟山下说着。 这当儿,老鸦头走近三个狗腿子,问他们谁有烟? 徐三晚默然的拿出烟和火柴,还给人把烟点然。 老鸦头一下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对给他点烟的人道了声谢。 “滚蛋,做你的狗去!”李四弟这下斥了句。 老鸦头顾自笑了下,转身走去时,丢下一句话,你们也混得不怎么样嘛。 “走路小心点,伢子叔。”徐三晚忽然说道。 老鸦头听得这话,脚步顿了下,却不转身的道:“那你也给看着点。” “你,就这么相信他?”李四弟一脸吃惊的看着徐三晚。 “就不怕他那天捅你出来?”李友林也语气忧虑。 “与其让他怀疑着,不如让他敞亮了心,我打小起就见到这人,那会老偷遛进我家里提着我脖领子问我有什么好吃的,这里除了水叔,没有人比他更认得我的,不然下次他准得又像刚才这样冲我面前来,更易招起别人疑我。” 徐三晚说出这话,心下却冷静地看着前方的境况,那两个鬼子头正凑在一起说着话,这下顿觉处境对己不利,便碰了下身边的人,示意赶紧脱身。 “这次虽然让这里的地下组织逃脱了,但我们拿住了他们的联络人,想必能问出有用的东西,与他接头的人就是那晚江岸边与我碰头的人其中一个。” 在戏院路边,柳生对生下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跟着补了这么一句。 “这个人我估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山下芥木看了眼被拿在卡车上的办事员。“据我所知,支那军队的间谍组织,往往是单线联系,既然这人另有上线,那他这个负责传递情报的,对这里的人是不清楚的。” “最可气的是。”山下接着说:“我来这之前刚收到消息,海港那头的军营里被我们揪出来的敌方潜伏的军医,下午的时候被人杀害在关押的房子里,我还没来得及对其刑迅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居然被他组织里的人抢先一步灭口,八嘎!从这件事来看,我们面对的敌人可真是不简单,柳生君,往后可得多加小心。” “是的!”柳生应道:“这次的行动我也过于冲动了,没考虑到周围有没有他们埋伏着的党羽,否则在行动之前,我该准备更多人布控住这周围。” “这接头位置选得不错。”山下芥木站在之前擦鞋仔和办事员交接的位置跟前,看着前方路口和周围四向路上。“不但利于逃散,也利于同伙埋伏,同伙?” “你说你到这里之前,那警队长也在这里了?”山下的目光变得犀利,不知是否因为想到可疑之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三十九章 声东击西 警队去到出事现场制止打斗的时候,徐三晚在一家生产海味酱料的作坊的一房子里,见到了商良和马阿六。 “听说山下芥木要拉你们警队的人去堵枪眼子,我估摸此事不虚!”商良见面就说:“可我这下还不能很确定你们会走那条路上去堵枪眼子?” “这事的起因是什么?” 徐三晚说着往门外看一眼还在工场作坊空地上借着月光打架的两帮人,一个要尾随他进来的便衣人被人错手一棍子打倒在地。 “没料错的话,是因为在湾镇里一直呆着不走的藤原二十,据我们得到的线报,他明晚上就要起程回去关东,这本来是我们要暗杀的目标。”商良说道:“线报说他们一伙人要乘船出海回去,但我认为这不可能。” “原来我也以为他会从海上走,但是现在我断定他不会走这条路。”商良接着说。 “是因为今天戏院前出的事吗?”马阿六一旁问道。 “主要是徐家湾军营里被日军发现而招供的内线被我今天下午潜进军营除掉了,他受了山下芥木的指使,通过他的下线向我们传递出藤原要从海上走的消息,实际上山下是想通过线人接头,把我们这里潜伏的人抓获,那料接任务的柳生次郎把事情办糟了,山下芥木肯定想到我们知道他传了个假消息,原计划他也不会安排藤原二十走海上,因为这段时间海上季风频繁,行船会很颠覆,他传这么个消息,我猜目的是想声东击西。” “那就是走陆路了?”徐三晚又往门外看出去,见另一个出现在工场的日特被一伙劝架的警察当中的金宝和肖大狗套了个麻袋,顿时好几双拳脚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除了陆路,别忘了浦城还有条水道可走。”商良这下郑重的看着徐三晚。“兄弟,我料你的处境很危险。” “你是怀疑鬼子会押着我们走水路?扮作藤原二十就在船上,实际上是把我们这些警察都放船上作被打击目标?”徐三晚叫道:“这他娘的不是要复制咱劫船的情况?” “怎么我一点你就想顺了,你认为鬼子用过的这招会不会被他们再次用上?他们上次这么吃了大亏,这次故技重施,是要报仇呢。” “这合山下芥木的脾性,我估这事八成会这样走。”马老六说道:“可这回不知咱有没有能力搞得过他?” “搞不过也要搞!”商良急得在屋子里转了一下。“藤原二十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在徐家湾这么久,不知会弄出什么新型害人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让他回去的。” 商良接着说:“这次我会尽我所能联合能联合到的力量,在半路上袭击藤原的护行队,包刮安插进你警队的二十多号人,他们都是附近海上的劫匪,在金钱的作用下,他们愿意为我推这趟磨子,等下你装作把他们全押回警局里去,到时全换下你警队的人,不然你那所谓的警皮子打不了仗,尤其是在水上。” 徐三晚向商良抬手作揖,道了声谢,说:“不知道城外的游击队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我想他们也会加进来的,可我眼下已被山下芥木盯上了,要不我这下就出城去。” “这事不是有我哥吗。”马老六看着徐三晚。“别忘了,他可是与你们一路过来的,城外的伍同志还能拒他?都是打的鬼子。” “说实在的,上次劫船的事,我没有分给城外的兄弟好处,不知他们会不会记恨我。”商良脸带抱歉。 “不会的,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徐三晚思考道:“可是秀才,你真能肯定,到时鬼子的行动会跟咱们预料的一样?” “赌!”商良也想了下才道:“如果他们真要行海上,对咱也不是坏事,我安进你警队里的人也是为防这一着的,盘据在这一带海上的海盗我挑了最大的一伙打点好了,一样有法子让藤原回不去。” “那就这么说了,搞掉藤原,下一个目标就是山下,有他在,这城里可就没我了。”徐三晚说着往门外走出去,听得商良在后面说:“感同身受。” 打架的人被拉回警局里,一直在暗中对警局监视着的日军细作赶回到营部向山下芥木和柳生次郎报告了此事。 柳生头一个反应,就是要立即招人马去封住警局,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让出来,然后他进去逐个认人,定能找出他那晚见到的脸孔,理由是进警局的人一定是去帮里面的自己人的。 山下却按住柳生的冲动,说出自己的看法,认为那些人不过是敌对力量手底下的帮手,主要的人不会傻到明知要去挡枪子都要填进去,只有策划一场行动才能把这里的对敌牵引出来,尽数歼灭。 这两天都在城里军部的三斩藤枝这晚上刚好失眼,听得外面有些动静,披衣来到两个手下面前,话里表明支持山下芥木的想法。 跟着三斩以柳生受伤需休息为由支走了他,剩下他和山下两人坐在议事室里。 “听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一名支那军统的间谍在海港的军营里被他的人潜进去杀害了,真有这回事?”三斩对他的副手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三十九章 声东击西 警队去到出事现场制止打斗的时候,徐三晚在一家生产海味酱料的作坊的一房子里,见到了商良和马阿六。 “听说山下芥木要拉你们警队的人去堵枪眼子,我估摸此事不虚!”商良见面就说:“可我这下还不能很确定你们会走那条路上去堵枪眼子?” “这事的起因是什么?” 徐三晚说着往门外看一眼还在工场作坊空地上借着月光打架的两帮人,一个要尾随他进来的便衣人被人错手一棍子打倒在地。 “没料错的话,是因为在湾镇里一直呆着不走的藤原二十,据我们得到的线报,他明晚上就要起程回去关东,这本来是我们要暗杀的目标。”商良说道:“线报说他们一伙人要乘船出海回去,但我认为这不可能。” “原来我也以为他会从海上走,但是现在我断定他不会走这条路。”商良接着说。 “是因为今天戏院前出的事吗?”马阿六一旁问道。 “主要是徐家湾军营里被日军发现而招供的内线被我今天下午潜进军营除掉了,他受了山下芥木的指使,通过他的下线向我们传递出藤原要从海上走的消息,实际上山下是想通过线人接头,把我们这里潜伏的人抓获,那料接任务的柳生次郎把事情办糟了,山下芥木肯定想到我们知道他传了个假消息,原计划他也不会安排藤原二十走海上,因为这段时间海上季风频繁,行船会很颠覆,他传这么个消息,我猜目的是想声东击西。” “那就是走陆路了?”徐三晚又往门外看出去,见另一个出现在工场的日特被一伙劝架的警察当中的金宝和肖大狗套了个麻袋,顿时好几双拳脚不停往他身上招呼。 “除了陆路,别忘了浦城还有条水道可走。”商良这下郑重的看着徐三晚。“兄弟,我料你的处境很危险。” “你是怀疑鬼子会押着我们走水路?扮作藤原二十就在船上,实际上是把我们这些警察都放船上作被打击目标?”徐三晚叫道:“这他娘的不是要复制咱劫船的情况?” “怎么我一点你就想顺了,你认为鬼子用过的这招会不会被他们再次用上?他们上次这么吃了大亏,这次故技重施,是要报仇呢。” “这合山下芥木的脾性,我估这事八成会这样走。”马老六说道:“可这回不知咱有没有能力搞得过他?” “搞不过也要搞!”商良急得在屋子里转了一下。“藤原二十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在徐家湾这么久,不知会弄出什么新型害人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让他回去的。” 商良接着说:“这次我会尽我所能联合能联合到的力量,在半路上袭击藤原的护行队,包刮安插进你警队的二十多号人,他们都是附近海上的劫匪,在金钱的作用下,他们愿意为我推这趟磨子,等下你装作把他们全押回警局里去,到时全换下你警队的人,不然你那所谓的警皮子打不了仗,尤其是在水上。” 徐三晚向商良抬手作揖,道了声谢,说:“不知道城外的游击队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我想他们也会加进来的,可我眼下已被山下芥木盯上了,要不我这下就出城去。” “这事不是有我哥吗。”马老六看着徐三晚。“别忘了,他可是与你们一路过来的,城外的伍同志还能拒他?都是打的鬼子。” “说实在的,上次劫船的事,我没有分给城外的兄弟好处,不知他们会不会记恨我。”商良脸带抱歉。 “不会的,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徐三晚思考道:“可是秀才,你真能肯定,到时鬼子的行动会跟咱们预料的一样?” “赌!”商良也想了下才道:“如果他们真要行海上,对咱也不是坏事,我安进你警队里的人也是为防这一着的,盘据在这一带海上的海盗我挑了最大的一伙打点好了,一样有法子让藤原回不去。” “那就这么说了,搞掉藤原,下一个目标就是山下,有他在,这城里可就没我了。”徐三晚说着往门外走出去,听得商良在后面说:“感同身受。” 打架的人被拉回警局里,一直在暗中对警局监视着的日军细作赶回到营部向山下芥木和柳生次郎报告了此事。 柳生头一个反应,就是要立即招人马去封住警局,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让出来,然后他进去逐个认人,定能找出他那晚见到的脸孔,理由是进警局的人一定是去帮里面的自己人的。 山下却按住柳生的冲动,说出自己的看法,认为那些人不过是敌对力量手底下的帮手,主要的人不会傻到明知要去挡枪子都要填进去,只有策划一场行动才能把这里的对敌牵引出来,尽数歼灭。 这两天都在城里军部的三斩藤枝这晚上刚好失眼,听得外面有些动静,披衣来到两个手下面前,话里表明支持山下芥木的想法。 跟着三斩以柳生受伤需休息为由支走了他,剩下他和山下两人坐在议事室里。 “听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一名支那军统的间谍在海港的军营里被他的人潜进去杀害了,真有这回事?”三斩对他的副手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章 惊弓之鸟 当夜在警局的地下层刑讯室兼牢房里,徐三晚陪邓怀勇见到了那二十多个伙记打扮的海匪。 邓局跟那些地上东歪西倒没个正形的人一阵寒酸,还额外每人分发了些钱给他们,交待这些“英雄”们到时打醒精神走这趟人镖。 之后两人走到一处偏静处,邓怀勇道:“兄弟,哥我感谢你这次的良苦用心,换下我这么多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些本着能做个警察捞些实在的人,让妻儿老小有个温饱,可这时势下就没好愿景。” “说实在的,我这么做也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外面的兄弟知道我要遭这趟劫,真的是够仗义的。”徐三晚回道。 “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什么?你不可能没探得点消息。”邓怀勇看着徐三晚。 “真不知道!”徐三晚一脸实诚的道:“我要知道鬼子往那条路上赶咱这帮狗腿子,要知道这趟有多凶险,没准我就跑路了,我也本想着当个警察能捞些实在的,可这时势下,,,,” 徐三晚这下真不敢把这件事的起因说出来,觉得说了邓怀勇必定怀疑他与抗日的有染,就怕日后他会因遭遇威逼利诱而站到敌对的一边,还是提防着好。 但转念想想,也不知道往后能跟眼前这人共处得多久,鬼子会不会很快就揭穿他的真实? 邓怀勇目光里头透出一股逼视,但转瞬即逝,随即气冲起来道: “就冲你的仗义!我去跟中河说,让他天亮之后在城外拉一伙要好的乡勇,暗里跟随着你们,看有没有机会帮得上手的,要不老弟你折了,对我可真是痛心又痛失呀。” 这话让徐三晚愣神了下,心想真拉上这么一伙人,到时是要帮谁呢? “还以为哥您不把咱当自己人了,有你这句话,兄弟们就是折了也不怨谁。”徐三晚只得顺着意思说, “好了,那铁栏里的人就由你来引导他们怎么与日军交接了,别让人发现咱是调了包的,总之,愿老弟你逢凶化吉,也别怪我这局长当得他娘的窝囊。”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日军的卡车开进警察局,在柳生次郎的监视下,将近三十个狗皮子拉上车开到江岸边的日军驻防站,也即是上次抵抗者劫回药品的那个水上防卫队驻守的码头。 因为山下芥木指名要徐三晚带队,他只能走在了前头。 他心里头也很想借这次机会能干掉山下芥木或者是藤原二十。 但是,看到河面上从海港方向驶来的一支内河炮艇和一支小型战船,再加上驻防码头的一支运输船,看势是三支船要一起上水路,他知道日军为要对付有可能遇上的袭击做足了准备。 还有,当他们一行狗皮子上了运输船驶出江面上,他们发现从海港过来的路上出现一队日军急行兵,前后都有军卡相随。 “这是要打仗呢?”背了支日军发的三八大盖站在船舷边的肖大狗望着岸上看势百多人的军队,对身边的人说。 “鬼子拉出这车马炮架势是要把出现拦截的人都乘势灭了呢!还是他们要保着的人很重要?”李友林说道。 “兄弟,这形势对我们很残酷,我断定这边河岸还会有日军出现。”一同上了船的李连长看了眼身边的徐三晚。“我们聚起的力量打得过这样一支兵力配备的日军?” 徐三晚看了眼运输船上除了他们这些狗腿子,就是几个行船的日军士兵和几个负责监守的士兵,他们都在船后和舱室的位置,无形中分开了两区域,显是有所防应。 “商良能聚起多少人?咱们城外的队伍有没有加入进来?这些咱都不清楚,但要跟眼前的日军来一场硬碰我看没有胜算的可能,看来咱要想办法自救!” 徐三晚说着看向城市的江岸,沿途就要经过那处水上棚屋区,猛的想到有一箱子财宝还吊在某处木屋的水底下,由那里潜伏的人一直在守着。 “这一趟要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得把那箱金银捞上来花销了,要不人挂了,钱还没花出去,就太他娘的憋气了。”三晚对身边的几个一路过来的人说。 “那不是周大轮子吗。”站船舷边的金宝指着远处水岸上在棚户区边上撑着一支乌篷船的人,那人也在往他们这边瞅。“这守财奴在看着咱呢。” 原先还不觉着事态有多凶险的被他们当家卖了的众多海贼,眼看着出现这样的阵仗,个个脸上都有些铁青了。 其中一个带头的汉子即是上次打东门时出现的瘦黑个,这人姓阮,花名叫蛇皮,兄弟们有叫他蛇皮哥的,有叫他蛇皮的。 他这下歪戴着顶警帽,上身警服敞开着襟,来到他们跟前,很不自然的看着徐三晚,道:“不是说往海上走么,怎么穿陆地里去了,还有这架势,是去打蒋军?” 徐三晚望向江水上,炮艇打头阵,他身处的运输船后面是一支前后甲板上装置有带转台的重型机关枪的小型战船,船舱顶上和甲板上到处站着鬼子兵。 “这是惊弓之鸟,你懂么。”徐三晚对海匪头子说出这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想到商量联合起来的草头军要袭击这样一支装备的敌军,他不由的挤出一抹无法想象的苦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章 惊弓之鸟 当夜在警局的地下层刑讯室兼牢房里,徐三晚陪邓怀勇见到了那二十多个伙记打扮的海匪。 邓局跟那些地上东歪西倒没个正形的人一阵寒酸,还额外每人分发了些钱给他们,交待这些“英雄”们到时打醒精神走这趟人镖。 之后两人走到一处偏静处,邓怀勇道:“兄弟,哥我感谢你这次的良苦用心,换下我这么多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些本着能做个警察捞些实在的人,让妻儿老小有个温饱,可这时势下就没好愿景。” “说实在的,我这么做也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外面的兄弟知道我要遭这趟劫,真的是够仗义的。”徐三晚回道。 “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什么?你不可能没探得点消息。”邓怀勇看着徐三晚。 “真不知道!”徐三晚一脸实诚的道:“我要知道鬼子往那条路上赶咱这帮狗腿子,要知道这趟有多凶险,没准我就跑路了,我也本想着当个警察能捞些实在的,可这时势下,,,,” 徐三晚这下真不敢把这件事的起因说出来,觉得说了邓怀勇必定怀疑他与抗日的有染,就怕日后他会因遭遇威逼利诱而站到敌对的一边,还是提防着好。 但转念想想,也不知道往后能跟眼前这人共处得多久,鬼子会不会很快就揭穿他的真实? 邓怀勇目光里头透出一股逼视,但转瞬即逝,随即气冲起来道: “就冲你的仗义!我去跟中河说,让他天亮之后在城外拉一伙要好的乡勇,暗里跟随着你们,看有没有机会帮得上手的,要不老弟你折了,对我可真是痛心又痛失呀。” 这话让徐三晚愣神了下,心想真拉上这么一伙人,到时是要帮谁呢? “还以为哥您不把咱当自己人了,有你这句话,兄弟们就是折了也不怨谁。”徐三晚只得顺着意思说, “好了,那铁栏里的人就由你来引导他们怎么与日军交接了,别让人发现咱是调了包的,总之,愿老弟你逢凶化吉,也别怪我这局长当得他娘的窝囊。”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日军的卡车开进警察局,在柳生次郎的监视下,将近三十个狗皮子拉上车开到江岸边的日军驻防站,也即是上次抵抗者劫回药品的那个水上防卫队驻守的码头。 因为山下芥木指名要徐三晚带队,他只能走在了前头。 他心里头也很想借这次机会能干掉山下芥木或者是藤原二十。 但是,看到河面上从海港方向驶来的一支内河炮艇和一支小型战船,再加上驻防码头的一支运输船,看势是三支船要一起上水路,他知道日军为要对付有可能遇上的袭击做足了准备。 还有,当他们一行狗皮子上了运输船驶出江面上,他们发现从海港过来的路上出现一队日军急行兵,前后都有军卡相随。 “这是要打仗呢?”背了支日军发的三八大盖站在船舷边的肖大狗望着岸上看势百多人的军队,对身边的人说。 “鬼子拉出这车马炮架势是要把出现拦截的人都乘势灭了呢!还是他们要保着的人很重要?”李友林说道。 “兄弟,这形势对我们很残酷,我断定这边河岸还会有日军出现。”一同上了船的李连长看了眼身边的徐三晚。“我们聚起的力量打得过这样一支兵力配备的日军?” 徐三晚看了眼运输船上除了他们这些狗腿子,就是几个行船的日军士兵和几个负责监守的士兵,他们都在船后和舱室的位置,无形中分开了两区域,显是有所防应。 “商良能聚起多少人?咱们城外的队伍有没有加入进来?这些咱都不清楚,但要跟眼前的日军来一场硬碰我看没有胜算的可能,看来咱要想办法自救!” 徐三晚说着看向城市的江岸,沿途就要经过那处水上棚屋区,猛的想到有一箱子财宝还吊在某处木屋的水底下,由那里潜伏的人一直在守着。 “这一趟要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得把那箱金银捞上来花销了,要不人挂了,钱还没花出去,就太他娘的憋气了。”三晚对身边的几个一路过来的人说。 “那不是周大轮子吗。”站船舷边的金宝指着远处水岸上在棚户区边上撑着一支乌篷船的人,那人也在往他们这边瞅。“这守财奴在看着咱呢。” 原先还不觉着事态有多凶险的被他们当家卖了的众多海贼,眼看着出现这样的阵仗,个个脸上都有些铁青了。 其中一个带头的汉子即是上次打东门时出现的瘦黑个,这人姓阮,花名叫蛇皮,兄弟们有叫他蛇皮哥的,有叫他蛇皮的。 他这下歪戴着顶警帽,上身警服敞开着襟,来到他们跟前,很不自然的看着徐三晚,道:“不是说往海上走么,怎么穿陆地里去了,还有这架势,是去打蒋军?” 徐三晚望向江水上,炮艇打头阵,他身处的运输船后面是一支前后甲板上装置有带转台的重型机关枪的小型战船,船舱顶上和甲板上到处站着鬼子兵。 “这是惊弓之鸟,你懂么。”徐三晚对海匪头子说出这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想到商量联合起来的草头军要袭击这样一支装备的敌军,他不由的挤出一抹无法想象的苦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乘夜而行 后方船只离得不过百米,在到处都站着的守兵的警戒下,有两个着便装的男人从船舱休息室里走出到甲板上,吹着江风,望着这时日落的风景,江岸边的丛林带还映着远方海上的落日投来的余辉。 “我们真得对大佐阁下的重兵护行表示衷心谢意。”两人当中首先说话的正是藤原二十,他在徐家湾地下洞里呆了大半年,这下踏上归程,望着大自然的风景,由衷的感到轻松。 “是啊,要是没有大佐的倾力相助,我们这一趟行程恐怕会充满危险。”身旁的助手双手护着舷栏说道:“据山下副队长说,前岸的兵力已在前方某处河流的险地据守等候,可见得两位驻地长官对我们的行程是多么重视,往下组长只需安心的喝茶休息,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可到得杭城了。” 藤原叉开双手尽情伸展着筋骨仰头说:“到了那儿首先得找个高档餐厅美美吃上一顿,再来个大房子美美的睡上一觉,这段日子可真的把我身心熬得快崩溃了。” “是啊,这段日子您真的是太劳累了。”助手应声虫的点头。 “等回到关东,把我们的研发成果呈给部长,一定会让他大开眼界的。”藤原脸上流露出骄傲之色。 听得这话,助手却有些变了脸色。 “组长,您真确定运载在后面路上卡车上的两具活死人不会因为某种环境或气味的刺激使其病毒暴发?”从事生物细菌研究的助手这下回身向岸上行走的队伍当中某辆汽车望去。” “不会的。”藤原那么自信的道:“除非它们脱离了铁笼和布盖的束缚封闭,接受到人体的刺激,才会发生攻击嗜杀,不然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 “你瞧,这两人里头该不会有一个是藤原二十?”发现后面船只出现的两个体态端庄的男人,李四弟望着不一下,说出他的疑问。 “这两个显然不是正在执行任务的,瞅着就像这趟行程上的受益者,我也很怀疑,可藤原怎么会被安排在船上呢?他们不怕会遭到袭击,藤原在水上跑不脱吗?”徐三晚说出他的见解。 “你不觉得从表面上来看,在船上才是最安全的位置么?备受两岸兵力的保护,身前还有机关炮和重机枪压阵,看着就让人满意。”李连长道。 “你这么说也合理,可我觉得要是我们的人在前方把航道堵上,藤原可就麻烦上身了,这里的日军头子把咱们的目标安置在船上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有用心?” “这还能作为诱饵引这里的敌对武装倾巢而出?可即便我们要杀藤原二十而召集齐城里城外的抵抗力量,我估摸也打不赢这样布防的日军兵力,要是三斩藤枝真的利用这个机会要将咱们斩草除根,那他可真是够狠的。” “之前听伍峰说过他们的人这阵子遭遇连番打击,人员折损得厉害,主力还被逼转移到了别处,咱们可真聚不起多少人了,就看商良有多大本事了。”徐三晚说着还盯着后方船甲板上乘凉的两个日军要员,想了下。“你说咱这里有没有法子干掉藤原二十?” “这可真得找姓阮的说道说道,你不是说他侄女跟死鬼老二本是定了亲的人吗,拿这个煽他。” 狗腿子们乘的船本是一张渔船改作的运兵船,只在后部处做一个分作上下两层的下面休息上面驾驶的船舱,前头大部分甲板上支了个横跨两头的布篷子,人在下面要不站着就只能坐或躺在甲板上。 其时一堆人就坐在甲板上说着话逗着闷子,经当中带头的人说了些鼓动煽情的话,好多人不是原先那么紧张了,大伙笑闹打趣的,让后面瞅着的鬼子干瞪眼的。 天黑下来时,日军从驾驶舱抬出一箩筐之前备好的馒头和一桶清水,由两个士兵提抬进篷子下的人群中,交给带队的分发。 可大伙见到吃的,像饿鬼一样一下都蜂拥而上,把两个鬼子兵围堵在人群当中。 最先使手势让手下把鬼子围住的阮蛇皮,头一个用手脚勒住提水桶的鬼子将人扳倒在甲板上,同时用他常年备在身上的一种从毒海蛇胆内提取的能挥发出剧毒气味的汁液(事先涂在一小块干布上)捂住人的口鼻一下,使人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手里拿着阮蛇皮给他的染毒布块的李四弟,在胖子和瘦子的帮助下将抬着一筐馒头的鬼子按倒,用手上的涂毒抹布捂住人的呼吸道,顺势几个人就快速脱下鬼子身上的衣服鞋帽。 眼见大帮人吵吵嚷嚷的围堵住两个送吃的自己人,离得最近站守的两个士兵,怕会生出什么变动,便抬枪呼喝的要冲进人群,却给几个手抓着馒头推搡着要打架的警皮子拦在出处。 鬼子气得用枪托砸着近到他身前的警察,可是人群一时间混乱得很,本来吊在篷布下的马灯不知被谁拿下来,篷帐下暗得看不清周围的人脸,船后站着的士兵见状也提枪奔过来,看势就要开枪镇压。 幸好两个提伙食进人群的士兵从推搡乱撞的人们中突围了出来,手脚对拦挡的人踢打着,嘴里骂着混蛋死啦的,离开篷盖下向后方的驾驶舱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乘夜而行 后方船只离得不过百米,在到处都站着的守兵的警戒下,有两个着便装的男人从船舱休息室里走出到甲板上,吹着江风,望着这时日落的风景,江岸边的丛林带还映着远方海上的落日投来的余辉。 “我们真得对大佐阁下的重兵护行表示衷心谢意。”两人当中首先说话的正是藤原二十,他在徐家湾地下洞里呆了大半年,这下踏上归程,望着大自然的风景,由衷的感到轻松。 “是啊,要是没有大佐的倾力相助,我们这一趟行程恐怕会充满危险。”身旁的助手双手护着舷栏说道:“据山下副队长说,前岸的兵力已在前方某处河流的险地据守等候,可见得两位驻地长官对我们的行程是多么重视,往下组长只需安心的喝茶休息,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可到得杭城了。” 藤原叉开双手尽情伸展着筋骨仰头说:“到了那儿首先得找个高档餐厅美美吃上一顿,再来个大房子美美的睡上一觉,这段日子可真的把我身心熬得快崩溃了。” “是啊,这段日子您真的是太劳累了。”助手应声虫的点头。 “等回到关东,把我们的研发成果呈给部长,一定会让他大开眼界的。”藤原脸上流露出骄傲之色。 听得这话,助手却有些变了脸色。 “组长,您真确定运载在后面路上卡车上的两具活死人不会因为某种环境或气味的刺激使其病毒暴发?”从事生物细菌研究的助手这下回身向岸上行走的队伍当中某辆汽车望去。” “不会的。”藤原那么自信的道:“除非它们脱离了铁笼和布盖的束缚封闭,接受到人体的刺激,才会发生攻击嗜杀,不然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 “你瞧,这两人里头该不会有一个是藤原二十?”发现后面船只出现的两个体态端庄的男人,李四弟望着不一下,说出他的疑问。 “这两个显然不是正在执行任务的,瞅着就像这趟行程上的受益者,我也很怀疑,可藤原怎么会被安排在船上呢?他们不怕会遭到袭击,藤原在水上跑不脱吗?”徐三晚说出他的见解。 “你不觉得从表面上来看,在船上才是最安全的位置么?备受两岸兵力的保护,身前还有机关炮和重机枪压阵,看着就让人满意。”李连长道。 “你这么说也合理,可我觉得要是我们的人在前方把航道堵上,藤原可就麻烦上身了,这里的日军头子把咱们的目标安置在船上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有用心?” “这还能作为诱饵引这里的敌对武装倾巢而出?可即便我们要杀藤原二十而召集齐城里城外的抵抗力量,我估摸也打不赢这样布防的日军兵力,要是三斩藤枝真的利用这个机会要将咱们斩草除根,那他可真是够狠的。” “之前听伍峰说过他们的人这阵子遭遇连番打击,人员折损得厉害,主力还被逼转移到了别处,咱们可真聚不起多少人了,就看商良有多大本事了。”徐三晚说着还盯着后方船甲板上乘凉的两个日军要员,想了下。“你说咱这里有没有法子干掉藤原二十?” “这可真得找姓阮的说道说道,你不是说他侄女跟死鬼老二本是定了亲的人吗,拿这个煽他。” 狗腿子们乘的船本是一张渔船改作的运兵船,只在后部处做一个分作上下两层的下面休息上面驾驶的船舱,前头大部分甲板上支了个横跨两头的布篷子,人在下面要不站着就只能坐或躺在甲板上。 其时一堆人就坐在甲板上说着话逗着闷子,经当中带头的人说了些鼓动煽情的话,好多人不是原先那么紧张了,大伙笑闹打趣的,让后面瞅着的鬼子干瞪眼的。 天黑下来时,日军从驾驶舱抬出一箩筐之前备好的馒头和一桶清水,由两个士兵提抬进篷子下的人群中,交给带队的分发。 可大伙见到吃的,像饿鬼一样一下都蜂拥而上,把两个鬼子兵围堵在人群当中。 最先使手势让手下把鬼子围住的阮蛇皮,头一个用手脚勒住提水桶的鬼子将人扳倒在甲板上,同时用他常年备在身上的一种从毒海蛇胆内提取的能挥发出剧毒气味的汁液(事先涂在一小块干布上)捂住人的口鼻一下,使人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手里拿着阮蛇皮给他的染毒布块的李四弟,在胖子和瘦子的帮助下将抬着一筐馒头的鬼子按倒,用手上的涂毒抹布捂住人的呼吸道,顺势几个人就快速脱下鬼子身上的衣服鞋帽。 眼见大帮人吵吵嚷嚷的围堵住两个送吃的自己人,离得最近站守的两个士兵,怕会生出什么变动,便抬枪呼喝的要冲进人群,却给几个手抓着馒头推搡着要打架的警皮子拦在出处。 鬼子气得用枪托砸着近到他身前的警察,可是人群一时间混乱得很,本来吊在篷布下的马灯不知被谁拿下来,篷帐下暗得看不清周围的人脸,船后站着的士兵见状也提枪奔过来,看势就要开枪镇压。 幸好两个提伙食进人群的士兵从推搡乱撞的人们中突围了出来,手脚对拦挡的人踢打着,嘴里骂着混蛋死啦的,离开篷盖下向后方的驾驶舱走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二章 等候 船只过了河流的险要地段,坐到军卡上的山下芥木便带上这岸路上一百多人的队伍赶往船只前方去了。 这时,在河流的某处显得尤为宽阔的河段,而且两岸也是空旷的水洼地带,湿地当中到处长着一簇簇人头高的水生草芦。 河流与两边湿地之间各隔着一条平缓的堤墁,河水涨起来淹过堤墁就会使得这里形成一遍湖泽。 这会儿月色下尚可见到数米宽的堤墁从两边水滩中伸展去约有一里路。 与这遍水坑洼地周边接壤的大都是光秃的沙土地,沿河岸过来的林带到这里也断了。 百来米宽的河面上,有人将上游漂流过来的木头筏上的长木用粗绳一根接一根的绑连起来,横跨过河面,连了一排又连一排的,目的是要阻挡从浦滨过来的行船,顺带把别处要经过这里的行船也拦停在远处。 要打击日军队行的人之前也没料到会遇上这一拔漂流过来的木头筏,被其中的人心生计策的截在该处用组绳连接起来,即便被船只撞脱两头的束缚,也是带不动行驶而去的。 日军的船只非得在这河上停下不可。 这时,在河滩的堤墁上,一伙人或坐或躺的在歇息着说话。 “看来这遍水洼地应该是我们最佳的伏击点了,各位不会还对我的想法有意见?”人群中游击队带头的伍峰对以商良为首的一伙人说道,这之前他听找到他的老谭说要联合起来打鬼子旨在干掉其中的制毒专家,便尽其所能招起数十人过来送死。 “就是这里了,咱们就是要让敌人到得这里找不到一点可藏身的地儿,有着这遍水泽的阻挡,也不利于鬼子发起冲击,伍兄弟,你确定这遍水泽里到处都是可没掉人的水坑么?” 躺在水滩边上光着膀子的马老六抽着根烟道。 “保准的,之前说明地形情况的是这里土生的人,你们可得照他指的路线走动,掉水坑里下面有淤泥的,人可就拔不出来了。”伍峰看了眼身后一遍黑暗到处耸着簇簇芦草的水泽。 “这里也势必使咱们成为日军机枪扫射收割的,到时别指望芦草丛能挡得住子弹的力度。”主谋这趟拦截的商良说:“因此这一战咱们最好能做到见好就收,别跟敌人死扛。” “我可不认同你的看法。”伍峰瞅着商良。“这阵子我们遭鬼子连番找寻打击,多少人死枪口下,这次能聚起这么有力还击的机会,还不狠狠干他们一回,力争全歼来敌。” “你这是说梦话呢,也不瞧瞧咱有手头有多少军火。”被商良重金收买过来的人当中为首的汪财对伍峰说:“人手里头可是有炮,比咱手指头还粗的子弹能一梭梭扫过来,打在身上能生生撕下一块肉来,打脑袋上跟开瓜瓢似的,,,,” “咱没有么!咱也有机枪,有民24,捷克式,老商辛苦搞来的火器拿来充面子的?”伍峰扯嗓子回道:“鬼子身上的肉也不比咱结实到那去,照样把他们切瓜斩菜,别说你胆子比他们的小。” “可你那些东拉西扯拼凑来的工农兵能跟军事训练过的鬼子兵打么,再凑上咱们这边平日里专欺手无寸铁的,别说对扛,数量上也及不上人的一半。”汪财很不服气的。 “没准真让你说对了,等会儿打起来,鬼子轰炮火过来,真能把人吓破胆的,他们卡车后面可是拉着炮儿的。”数人中呆着的赵发插了句进来。 “这么说你们过来是走场子的?一帮没有信念的家伙。”伍峰语气讽刺。 “信念管个屁用!得手腕儿硬才行,要不你们也不用让人满山满野地的撵来撵去。” “哎,别吵起来。”商良赶紧出言劝止道:“说实话,我挺感谢兄弟们这次仗义相助,咱是真有心来打鬼子的,可也不能一昧的想着来送死,得策划周全了打,除了埋伏在水草丛中的兄弟,我看还得分出人来往敌人的其它方向包抄,得分散敌人的火力,别让人聚着打了,谭兄,你这下有何好建议?” 商良目光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谭世夫身上。 老谭算是个看重情义的人,他这下加入这些要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信念的人当中,只是不愿那些曾经与他一起经过困难或有助于他的人落在险地而不顾,尤其是与他一道从徐家湾出来的徐三晚,可不想他跟花二一样被鬼子夺了性命,要不他就只管过他隐姓埋名的日子。 这下他脸上表现出精神来道:“商兄弟的建议提得好,咱们真得分出些人手去抄两岸兵力的屁股后面,鬼子擅长的是后方的炮阵,特别是掷弹筒,得从后打击他们,不过我这下很想知道到时双方打起来,怎么协助被押在船上的自己人脱困?” “这可真是个紧要的事,别一打起来鬼子就恼火的要把船上的人拿来撒气!我的好哥们儿在船上的。”伍峰语气担忧的。 商良说:“出于这一点,我之前就跟伏龟岛上的海贼撮合过,让他们出一伙人力保船上的兄弟周全,同时帮忙解决藤原二十,想必船上的贼人会想法子带上阿晚几个兄弟潜水离开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二章 等候 船只过了河流的险要地段,坐到军卡上的山下芥木便带上这岸路上一百多人的队伍赶往船只前方去了。 这时,在河流的某处显得尤为宽阔的河段,而且两岸也是空旷的水洼地带,湿地当中到处长着一簇簇人头高的水生草芦。 河流与两边湿地之间各隔着一条平缓的堤墁,河水涨起来淹过堤墁就会使得这里形成一遍湖泽。 这会儿月色下尚可见到数米宽的堤墁从两边水滩中伸展去约有一里路。 与这遍水坑洼地周边接壤的大都是光秃的沙土地,沿河岸过来的林带到这里也断了。 百来米宽的河面上,有人将上游漂流过来的木头筏上的长木用粗绳一根接一根的绑连起来,横跨过河面,连了一排又连一排的,目的是要阻挡从浦滨过来的行船,顺带把别处要经过这里的行船也拦停在远处。 要打击日军队行的人之前也没料到会遇上这一拔漂流过来的木头筏,被其中的人心生计策的截在该处用组绳连接起来,即便被船只撞脱两头的束缚,也是带不动行驶而去的。 日军的船只非得在这河上停下不可。 这时,在河滩的堤墁上,一伙人或坐或躺的在歇息着说话。 “看来这遍水洼地应该是我们最佳的伏击点了,各位不会还对我的想法有意见?”人群中游击队带头的伍峰对以商良为首的一伙人说道,这之前他听找到他的老谭说要联合起来打鬼子旨在干掉其中的制毒专家,便尽其所能招起数十人过来送死。 “就是这里了,咱们就是要让敌人到得这里找不到一点可藏身的地儿,有着这遍水泽的阻挡,也不利于鬼子发起冲击,伍兄弟,你确定这遍水泽里到处都是可没掉人的水坑么?” 躺在水滩边上光着膀子的马老六抽着根烟道。 “保准的,之前说明地形情况的是这里土生的人,你们可得照他指的路线走动,掉水坑里下面有淤泥的,人可就拔不出来了。”伍峰看了眼身后一遍黑暗到处耸着簇簇芦草的水泽。 “这里也势必使咱们成为日军机枪扫射收割的,到时别指望芦草丛能挡得住子弹的力度。”主谋这趟拦截的商良说:“因此这一战咱们最好能做到见好就收,别跟敌人死扛。” “我可不认同你的看法。”伍峰瞅着商良。“这阵子我们遭鬼子连番找寻打击,多少人死枪口下,这次能聚起这么有力还击的机会,还不狠狠干他们一回,力争全歼来敌。” “你这是说梦话呢,也不瞧瞧咱有手头有多少军火。”被商良重金收买过来的人当中为首的汪财对伍峰说:“人手里头可是有炮,比咱手指头还粗的子弹能一梭梭扫过来,打在身上能生生撕下一块肉来,打脑袋上跟开瓜瓢似的,,,,” “咱没有么!咱也有机枪,有民24,捷克式,老商辛苦搞来的火器拿来充面子的?”伍峰扯嗓子回道:“鬼子身上的肉也不比咱结实到那去,照样把他们切瓜斩菜,别说你胆子比他们的小。” “可你那些东拉西扯拼凑来的工农兵能跟军事训练过的鬼子兵打么,再凑上咱们这边平日里专欺手无寸铁的,别说对扛,数量上也及不上人的一半。”汪财很不服气的。 “没准真让你说对了,等会儿打起来,鬼子轰炮火过来,真能把人吓破胆的,他们卡车后面可是拉着炮儿的。”数人中呆着的赵发插了句进来。 “这么说你们过来是走场子的?一帮没有信念的家伙。”伍峰语气讽刺。 “信念管个屁用!得手腕儿硬才行,要不你们也不用让人满山满野地的撵来撵去。” “哎,别吵起来。”商良赶紧出言劝止道:“说实话,我挺感谢兄弟们这次仗义相助,咱是真有心来打鬼子的,可也不能一昧的想着来送死,得策划周全了打,除了埋伏在水草丛中的兄弟,我看还得分出人来往敌人的其它方向包抄,得分散敌人的火力,别让人聚着打了,谭兄,你这下有何好建议?” 商良目光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谭世夫身上。 老谭算是个看重情义的人,他这下加入这些要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信念的人当中,只是不愿那些曾经与他一起经过困难或有助于他的人落在险地而不顾,尤其是与他一道从徐家湾出来的徐三晚,可不想他跟花二一样被鬼子夺了性命,要不他就只管过他隐姓埋名的日子。 这下他脸上表现出精神来道:“商兄弟的建议提得好,咱们真得分出些人手去抄两岸兵力的屁股后面,鬼子擅长的是后方的炮阵,特别是掷弹筒,得从后打击他们,不过我这下很想知道到时双方打起来,怎么协助被押在船上的自己人脱困?” “这可真是个紧要的事,别一打起来鬼子就恼火的要把船上的人拿来撒气!我的好哥们儿在船上的。”伍峰语气担忧的。 商良说:“出于这一点,我之前就跟伏龟岛上的海贼撮合过,让他们出一伙人力保船上的兄弟周全,同时帮忙解决藤原二十,想必船上的贼人会想法子带上阿晚几个兄弟潜水离开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交火 这时,山下芥木所乘夜的军车已到堤墁上,前面路上有数十人已在堤上行进中。 山下开门下车站到车头前向前方和两边旷野上望,发现暗夜下两边的旷地里远近都是长得高过人头的旱草丛,草丛之间却是连遍的水洼,不知其中深浅,却想到这当中会不会有伏敌? 再望向河流远处,这下好像看到上面有浮物。 “命令队伍停下!包括行船,立即发射照明弹!”山下芥木对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小队长大声道。 一发照明弹发出沉闷的破空声带着烟雾,快速窜上天空,炸开一波强剧的光芒,映亮了天底下好大一遍地面,首先让人看见了远处河面上浮搁的连排木条。 一簇簇芦草在光芒下映出其枯黄青绿间杂的颜色,其中却隐约现出一个个蹲在草丛间或伏在水洼上的人身,分明是埋伏着要发起袭击的敌人。 “调头!撤退!”山下芥木向前头后面的士兵喊出这句话时,离得不远的芦草丛间枪声响了,有人喊了声打,顿时,他这岸路上过去的水洼地里无数枪声和子弹飞了出来。 堤墁上往回头方向跑的日军还来不及发起还击,好多人遭到子弹射击,东歪西倒的跌在堤上。 山下芥木在子弹射来之际,扑向车身挡着的一边,同时向他的部下叫喊,还击!还击! 这会儿,他为自己的行军如此大意地进入敌人的伏击范围,不由得怒喊出声,既为前哨的无能,也为自己之前打了个瞌睡,而该死的手下眼见到得这样可疑之地,却不提醒他。 日军边退边组织还击,两辆车上架机枪在驾驶室顶上的机枪手向水泽芦丛里扫出子弹。 这时,河上行进的炮艇已接近被袭击的军队的河段,船上哨兵看见岸上的传令兵打着旗语,让船上的机关炮手向敌方发起攻击。 炮艇立即朝这边河岸打向驶来,船前一驾有着环形装甲护挡的长管机炮向着水泽草丛中喷着膛火,将手指粗的子弹扫射进水泽地里,被子弹击中的芦草丛像割草一样掀飞散开,还灼起火燃。 炮艇舱顶上的一架重机枪也跟着向敌方开枪。 首先向鬼子发起攻击的是商良为首的一伙人,这些人没有几个是真正打过仗的,被如同小型炸弹的机炮一顿狂喷,好多人都吓破了胆子,忘了自己是在干什么。 那时趴在一草丛边上拿着支盒子炮的赵发,看着旁边一手下被子弹打得脑袋像水袋一样散开,脑浆鲜血喷溅到他脸上,另一个被子弹撕开胸膛的人,肋骨都被带了出来,他一下怵得顺着身体滑进水坑里。 在水洼中将支机枪架在木筏子上的马阿六向着炮艇扫射,对周边的人怒喊:“风吹鸡蛋壳,专杀胆寒命!你们谁怂了谁就得让子弹要了命。” 听得这话,赵发一下激起他体内的血性,从水坑中跃起,抄起一个手雷往硬地上一磕,站起来向堤上的日军扔过去,嘴里喊了句,兄弟们拼了。 跟着他一个后空翻又倒回了水坑中。 山下芥木退回到河岸的林子,忙着叫炮手从车卡上搬下弹药炮筒组成炮阵轰击,他看着部下兵力已据岸地各处还击,这才向河上的船只望去。 这一眼正看见运输船加促马力向着前方的炮艇冲撞而去,他瞪大双眼,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八格,我低估了你们这一伙。” 这下子他已意识到运输船是被押在船上的人控制了,急得叫传令兵向后方战船传旗语,让机枪手向运输船打击。 自己先从车上拉下一支机枪向船上的舱室射击,却见船舷边有个士兵端着三八大盖向着他的方向瞄准,要不是他歪了下身子,自己准得被子弹击中。 “干掉运输船上的支那人!”山下芥木向近处的士兵下令,他看见船上原来被押在篷账下的人几乎都不见了,想到那些是不是已跑到船肚下去了?还是从那边跳水跑了? 这下又怒得命令兵士往河面上扔炸弹。 双方枪战打响时,运输船上的人已从船机室里将破开用日军尸体堵着的口子扒开,从涌进船肚的水流中一个个往外钻出去,只剩下几个人躲在船舱休息室向外面射击。 徐三晚和李连长拖了条鬼子尸体到上层的驾驶舱,将尸体压着定向的轮舵。盏 徐三晚将一个拉线手榴弹拧开盖子时,叫下面休息室的人赶紧跳河跑了。 阮蛇皮站在梯子上冲上面的人喊道:“跳水下跟紧我,往后面的船底下躲,眼下只有那里能活命了。” 徐三晚将舱顶上一盏有铁丝护罩的白炽灯捅破,把手榴弹卡进铁丝罩,扯掉引线,人跟着往木梯子跳滑下去。 手榴弹炸翻舱顶上打机枪的日军,船身却随着推动力向着内河炮撞了过去。 出到船舱背向山下芥木那边,李四弟和阮蛇皮架着徐三晚一起扎进了水里。 由于这时后方船上的重机枪正扫射着木船,未及跳船的金宝和肖大狗被子弹逼到船舱前,躲着后面射来的子弹,眼见岸上又有机枪手开枪击来,两人只得连翻带滚钻进进入船肚的舱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交火 这时,山下芥木所乘夜的军车已到堤墁上,前面路上有数十人已在堤上行进中。 山下开门下车站到车头前向前方和两边旷野上望,发现暗夜下两边的旷地里远近都是长得高过人头的旱草丛,草丛之间却是连遍的水洼,不知其中深浅,却想到这当中会不会有伏敌? 再望向河流远处,这下好像看到上面有浮物。 “命令队伍停下!包括行船,立即发射照明弹!”山下芥木对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小队长大声道。 一发照明弹发出沉闷的破空声带着烟雾,快速窜上天空,炸开一波强剧的光芒,映亮了天底下好大一遍地面,首先让人看见了远处河面上浮搁的连排木条。 一簇簇芦草在光芒下映出其枯黄青绿间杂的颜色,其中却隐约现出一个个蹲在草丛间或伏在水洼上的人身,分明是埋伏着要发起袭击的敌人。 “调头!撤退!”山下芥木向前头后面的士兵喊出这句话时,离得不远的芦草丛间枪声响了,有人喊了声打,顿时,他这岸路上过去的水洼地里无数枪声和子弹飞了出来。 堤墁上往回头方向跑的日军还来不及发起还击,好多人遭到子弹射击,东歪西倒的跌在堤上。 山下芥木在子弹射来之际,扑向车身挡着的一边,同时向他的部下叫喊,还击!还击! 这会儿,他为自己的行军如此大意地进入敌人的伏击范围,不由得怒喊出声,既为前哨的无能,也为自己之前打了个瞌睡,而该死的手下眼见到得这样可疑之地,却不提醒他。 日军边退边组织还击,两辆车上架机枪在驾驶室顶上的机枪手向水泽芦丛里扫出子弹。 这时,河上行进的炮艇已接近被袭击的军队的河段,船上哨兵看见岸上的传令兵打着旗语,让船上的机关炮手向敌方发起攻击。 炮艇立即朝这边河岸打向驶来,船前一驾有着环形装甲护挡的长管机炮向着水泽草丛中喷着膛火,将手指粗的子弹扫射进水泽地里,被子弹击中的芦草丛像割草一样掀飞散开,还灼起火燃。 炮艇舱顶上的一架重机枪也跟着向敌方开枪。 首先向鬼子发起攻击的是商良为首的一伙人,这些人没有几个是真正打过仗的,被如同小型炸弹的机炮一顿狂喷,好多人都吓破了胆子,忘了自己是在干什么。 那时趴在一草丛边上拿着支盒子炮的赵发,看着旁边一手下被子弹打得脑袋像水袋一样散开,脑浆鲜血喷溅到他脸上,另一个被子弹撕开胸膛的人,肋骨都被带了出来,他一下怵得顺着身体滑进水坑里。 在水洼中将支机枪架在木筏子上的马阿六向着炮艇扫射,对周边的人怒喊:“风吹鸡蛋壳,专杀胆寒命!你们谁怂了谁就得让子弹要了命。” 听得这话,赵发一下激起他体内的血性,从水坑中跃起,抄起一个手雷往硬地上一磕,站起来向堤上的日军扔过去,嘴里喊了句,兄弟们拼了。 跟着他一个后空翻又倒回了水坑中。 山下芥木退回到河岸的林子,忙着叫炮手从车卡上搬下弹药炮筒组成炮阵轰击,他看着部下兵力已据岸地各处还击,这才向河上的船只望去。 这一眼正看见运输船加促马力向着前方的炮艇冲撞而去,他瞪大双眼,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八格,我低估了你们这一伙。” 这下子他已意识到运输船是被押在船上的人控制了,急得叫传令兵向后方战船传旗语,让机枪手向运输船打击。 自己先从车上拉下一支机枪向船上的舱室射击,却见船舷边有个士兵端着三八大盖向着他的方向瞄准,要不是他歪了下身子,自己准得被子弹击中。 “干掉运输船上的支那人!”山下芥木向近处的士兵下令,他看见船上原来被押在篷账下的人几乎都不见了,想到那些是不是已跑到船肚下去了?还是从那边跳水跑了? 这下又怒得命令兵士往河面上扔炸弹。 双方枪战打响时,运输船上的人已从船机室里将破开用日军尸体堵着的口子扒开,从涌进船肚的水流中一个个往外钻出去,只剩下几个人躲在船舱休息室向外面射击。 徐三晚和李连长拖了条鬼子尸体到上层的驾驶舱,将尸体压着定向的轮舵。盏 徐三晚将一个拉线手榴弹拧开盖子时,叫下面休息室的人赶紧跳河跑了。 阮蛇皮站在梯子上冲上面的人喊道:“跳水下跟紧我,往后面的船底下躲,眼下只有那里能活命了。” 徐三晚将舱顶上一盏有铁丝护罩的白炽灯捅破,把手榴弹卡进铁丝罩,扯掉引线,人跟着往木梯子跳滑下去。 手榴弹炸翻舱顶上打机枪的日军,船身却随着推动力向着内河炮撞了过去。 出到船舱背向山下芥木那边,李四弟和阮蛇皮架着徐三晚一起扎进了水里。 由于这时后方船上的重机枪正扫射着木船,未及跳船的金宝和肖大狗被子弹逼到船舱前,躲着后面射来的子弹,眼见岸上又有机枪手开枪击来,两人只得连翻带滚钻进进入船肚的舱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反转 和伍峰一起据着另一边水泽芦丛间的于血雁,架着支捷克式机枪在土墩草丛间率先向到得水泽边上的日军发起攻击。 同一阵线上的伍峰也觉得不先下手的话,日军便会组起武力轰他们,便招起埋伏着的同志们打击日军,虽说是未达到最佳射击范围,但也只能先下手了。 伍峰他们平日使用的武器都是些老式单发的长短火器,而且子弹也有限,这次得到商良师兄弟从驻在浦滨的某美利坚洋行那里用钱搞来的军火支援,这回手里头有了捷克式机枪和p34式冲锋枪,还有可投掷的美式手雷,这下组成的火力网,打得柳生次郎接连的喊后退。 河面上的船只一支被撞到河滩浅水上侧倾,一支在水中正缓缓下沉,剩下一支最大的铁质战船开出到两边是水泽草丛的河面,船上两架设有环型护甲需数人维持的重型机枪,分两边扫射着水泽芦丛,压制着对方的火力。 两岸的日军也与敌方拉开距离布下阵来还击,后方的投弹组也架设掷弹筒要向水泽地投弹,却不料被后方林子里和荒野地上出现的人开枪射击和投掷手榴弹。 两岸的日军只得分出人手来应战后抄的敌人,一时间双方形成胶着战,暂且未见那边呈势弱下,但是从人力配备来看,这样打下去,抵抗者的火力必被逐渐消灭。 因为日军不但人多,且军卡上备有更多武器火药,不是临时组成起来的抵抗力量能相比的。 可是战事却因为敌军一个暂时的疏忽而发生了转变。 原先逃到水底下的人好多被鬼子击杀在水上,可还是有部分上藏到了船底。 日军战船在河面停下来时,水底下便有好几个人头浮出在船下边上。 最先将头撞出水面大口喘息的徐三晚挣开李四弟的手,双手扒着船身让自己有了护靠,对跟着冒出头来的李四弟和阮蛇皮问道:“怎么办?咱不能在这水下等死呀。” 阮蛇皮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看见水面上浮起自己兄弟的尸体,他从身上日军的背包里掏出之前从鬼子身上搜来的手雷,说道:“他娘的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能光想着逃了,那就干他娘的,把船上打枪的鬼子炸了,要不这突突突的响着,能干死多少岸上的人。” 说这话时,头上方船上的机枪正狂响着,伴随着鬼子怒喊声。 “拿着,瞧见我扔,你就跟着扔,瞅准我扔的方向。”阮蛇皮把一个手雷给了一个跟着冒出水面的兄弟。 “扔之前往船身磕一下头,这东西得撞一下顶针。”徐三晚见海贼拿的是日军的手雷,便提醒道:“也给我一个。” 阮蛇皮又掏出两个手雷给了李四弟和李友林叫他俩去炸另一头的船上机枪,却对徐三晚说:“你水性不好就扒船底不动,我还要拿你回去换钱的。” “那你更得给我一个保命!我手枪掉了。” 见身边的人都分头行动靠向船上机枪的位置下,拿着个手雷的徐三晚反觉得手雷成了他这下的累赘,因为他只得一只手护撑着船底,身体惯性的往水上浮,他得用力把稳了,才不会浮出船底外。 水洼地里的人因为受到船上机枪的火力打击,将之视为重要危害,也不停向船上射来子弹,很多子弹也击在船体上,在徐三晚头顶上叮叮当当的冒着火星子。 忽然,他听得头上方一声玻璃的碎裂声,扭头往上看,发现是一个船舱里开出的桶口大圆形窗口被子弹击碎了玻璃,里面好像传出来争吵和怒嚎声。 这下徐三晚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出现在战船上体态端庄的男人会不会就在这船舱下的休息室里? 这会儿能躲在舱底下的人,除了藤原二十和他的助手,该不会有谁了。 这么一想,却觉得手上的手雷变得非常重要了,他只需往船外出去一两米,将手上的东西扔进窗子里,没准真能炸掉一重要人物。 这下只得掂量自己有没有可能一次就把手雷扔窗子里,要是扔不准弹落水上,炸死的可是他自己。 他想起以前还真没少干过往这样的小洞口扔石子的事,早年跟他那个还没出去打天下的二哥整天往陵园里的灯笼塔上的孔口扔石子的,这事让他爹听闻,可是把他兄弟俩吊起来打的半死。 在听了麻生说了他家祖上设的佑运诡事之后,他曾怀疑是不是当年他和二哥往塔孔里扔的石子进去,堵住了风水眼破坏了运程,才使他徐家招致那么大的变故? 这幼稚的想法并没有干扰他要向窗口投弹的信心,这下一个撑手将自身往外顶出去,瞅准那个离得水面不过二米高的圆窗口,双目一瞪,忍着手雷往头上一磕的击痛,便扬手投出了手雷。 战船上接连发生的数响爆炸声,让两岸的日军都吃了一惊! 山下芥木据在一棵树身下望向河面的船只,在爆炸的火光映见中,发现前后两挺可90度转向的双管重机枪都被炸毁掉,有的士兵身上冒着火的窜叫。 更让他吓一跳的是船肚休息室的爆炸从窗子里滚出的浓烟,这让他想到藤原二十很可能被炸死在里面,他会因这一趟的护卫不力而遭到上头的惩治,便气得嗷叫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反转 和伍峰一起据着另一边水泽芦丛间的于血雁,架着支捷克式机枪在土墩草丛间率先向到得水泽边上的日军发起攻击。 同一阵线上的伍峰也觉得不先下手的话,日军便会组起武力轰他们,便招起埋伏着的同志们打击日军,虽说是未达到最佳射击范围,但也只能先下手了。 伍峰他们平日使用的武器都是些老式单发的长短火器,而且子弹也有限,这次得到商良师兄弟从驻在浦滨的某美利坚洋行那里用钱搞来的军火支援,这回手里头有了捷克式机枪和p34式冲锋枪,还有可投掷的美式手雷,这下组成的火力网,打得柳生次郎接连的喊后退。 河面上的船只一支被撞到河滩浅水上侧倾,一支在水中正缓缓下沉,剩下一支最大的铁质战船开出到两边是水泽草丛的河面,船上两架设有环型护甲需数人维持的重型机枪,分两边扫射着水泽芦丛,压制着对方的火力。 两岸的日军也与敌方拉开距离布下阵来还击,后方的投弹组也架设掷弹筒要向水泽地投弹,却不料被后方林子里和荒野地上出现的人开枪射击和投掷手榴弹。 两岸的日军只得分出人手来应战后抄的敌人,一时间双方形成胶着战,暂且未见那边呈势弱下,但是从人力配备来看,这样打下去,抵抗者的火力必被逐渐消灭。 因为日军不但人多,且军卡上备有更多武器火药,不是临时组成起来的抵抗力量能相比的。 可是战事却因为敌军一个暂时的疏忽而发生了转变。 原先逃到水底下的人好多被鬼子击杀在水上,可还是有部分上藏到了船底。 日军战船在河面停下来时,水底下便有好几个人头浮出在船下边上。 最先将头撞出水面大口喘息的徐三晚挣开李四弟的手,双手扒着船身让自己有了护靠,对跟着冒出头来的李四弟和阮蛇皮问道:“怎么办?咱不能在这水下等死呀。” 阮蛇皮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看见水面上浮起自己兄弟的尸体,他从身上日军的背包里掏出之前从鬼子身上搜来的手雷,说道:“他娘的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能光想着逃了,那就干他娘的,把船上打枪的鬼子炸了,要不这突突突的响着,能干死多少岸上的人。” 说这话时,头上方船上的机枪正狂响着,伴随着鬼子怒喊声。 “拿着,瞧见我扔,你就跟着扔,瞅准我扔的方向。”阮蛇皮把一个手雷给了一个跟着冒出水面的兄弟。 “扔之前往船身磕一下头,这东西得撞一下顶针。”徐三晚见海贼拿的是日军的手雷,便提醒道:“也给我一个。” 阮蛇皮又掏出两个手雷给了李四弟和李友林叫他俩去炸另一头的船上机枪,却对徐三晚说:“你水性不好就扒船底不动,我还要拿你回去换钱的。” “那你更得给我一个保命!我手枪掉了。” 见身边的人都分头行动靠向船上机枪的位置下,拿着个手雷的徐三晚反觉得手雷成了他这下的累赘,因为他只得一只手护撑着船底,身体惯性的往水上浮,他得用力把稳了,才不会浮出船底外。 水洼地里的人因为受到船上机枪的火力打击,将之视为重要危害,也不停向船上射来子弹,很多子弹也击在船体上,在徐三晚头顶上叮叮当当的冒着火星子。 忽然,他听得头上方一声玻璃的碎裂声,扭头往上看,发现是一个船舱里开出的桶口大圆形窗口被子弹击碎了玻璃,里面好像传出来争吵和怒嚎声。 这下徐三晚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出现在战船上体态端庄的男人会不会就在这船舱下的休息室里? 这会儿能躲在舱底下的人,除了藤原二十和他的助手,该不会有谁了。 这么一想,却觉得手上的手雷变得非常重要了,他只需往船外出去一两米,将手上的东西扔进窗子里,没准真能炸掉一重要人物。 这下只得掂量自己有没有可能一次就把手雷扔窗子里,要是扔不准弹落水上,炸死的可是他自己。 他想起以前还真没少干过往这样的小洞口扔石子的事,早年跟他那个还没出去打天下的二哥整天往陵园里的灯笼塔上的孔口扔石子的,这事让他爹听闻,可是把他兄弟俩吊起来打的半死。 在听了麻生说了他家祖上设的佑运诡事之后,他曾怀疑是不是当年他和二哥往塔孔里扔的石子进去,堵住了风水眼破坏了运程,才使他徐家招致那么大的变故? 这幼稚的想法并没有干扰他要向窗口投弹的信心,这下一个撑手将自身往外顶出去,瞅准那个离得水面不过二米高的圆窗口,双目一瞪,忍着手雷往头上一磕的击痛,便扬手投出了手雷。 战船上接连发生的数响爆炸声,让两岸的日军都吃了一惊! 山下芥木据在一棵树身下望向河面的船只,在爆炸的火光映见中,发现前后两挺可90度转向的双管重机枪都被炸毁掉,有的士兵身上冒着火的窜叫。 更让他吓一跳的是船肚休息室的爆炸从窗子里滚出的浓烟,这让他想到藤原二十很可能被炸死在里面,他会因这一趟的护卫不力而遭到上头的惩治,便气得嗷叫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合起双手 那时,徐三晚从船底出到火光映见中,身后猛被人一把抓住,他转过身看着阮蛇皮瞪大着眼睛。“原来是你!难怪你知道我伯爷一家的事。” 徐三晚这才意识到他的脸皮不知什么时候在水下泡掉了,这身处险命当中,包括他和他身边的人这下都忘了他之前是粘着假脸皮的。 阮蛇皮算是江湖道上的人,之前就见过徐三晚被人悬赏三千大洋拿他的样子,还在城里的布告榜上见过他,刚才在亮光下发现他成了另一个样子,揪住一辩就看出来了。 “你还想拿我向道上换钱?”徐三晚挣脱抓肩头的手。 阮蛇皮把徐三晚推撞到船身上。“这回你们算是把咱伏龟岛给坑惨了,要知道是你们这些人,咱当家的不会接这趟买卖,原先说好是助你兄弟几个逃命,那料到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阮蛇皮攀上船边去看那艘水里的战船,除了几个趴在船上射击的日军,有的还在往水里扔炸弹,还有在救火的,船舱下的休息室的窗子里还亮着火光。 “刚才是你把炸弹扔进窗子里的?你们说的那人被你炸死了?这下子你们捅大篓子了,往下鬼子准得刨地三尺翻你们,连带咱岛上也得跟着遭罪。”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你怕往后咱们有人把你们捅出来,鬼子会上岛灭了你们?” “你有没有跟警察局的说咱是海贼?这回弄成这样,那局子都逃不脱干系!” “瞧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想出来干大钱。”徐三晚嘴上说得不屑,心里却认同阮蛇皮说的干系,但事情弄成这样,也是逼不得已了,谁叫鬼子非要把他们押在船上,就想着这会儿邓局该收拾细软跑路了。 “你要真怕鬼子找出你们,这下就把带军的干掉,最好把这里的鬼子都灭了,那就死无对证了。”徐三晚说出他的想法。 “放你娘的狗屁!也不瞧瞧这两岸的火力有多猛,鬼子至少还有你们一倍的兵,拿什么干得过人?还不赶紧呼起水茅里头的虾兵蟹将逃命。” “鬼子里头最闹腾的就数那带头的,这下不干掉他,往后准得让他疯狗一样咬着不放,到时别怪我不提醒你蛇哥。”徐三晚索性利用阮蛇皮的担心唆使他放弃逃命,做掉山下芥木才是紧要。 阮蛇皮瞪着说话的人好一眼,一个不知那个方向飞来的手雷落在两人近处水中炸起一团水柱。 徐三晚爬上船边往河里距得不过百米的铁皮船望去,见到那里日军不知是否从弹药舱里搬出的机枪,正趴船边向两岸水草地里射击。 “得干掉船上的两挺机枪,别让它的火力牵制住咱。”李四弟从那边借着船身掩护跑过来,手里拿着两支短枪。 “这么说还得潜水回过去?”阮蛇皮瞅着两个朝他瞪眼的人。 “你这下跑了,就不怕水里的兄弟跟你一辈子?” “我要没死,回头你们可得给我加钱!”阮蛇皮推了徐三晚一把。“你就不要过去了,多了你反而碍事。” 徐三晚这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头一次在战斗状态下听人说他碍事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自身实力确是不乍的,而且这下回头想想,好像老是在遇上危及性命的时候,总有人出现为他化解困险,这是自身实力不够,运数来凑? 早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徐三晚他们一行人从江边驻防站登船之后,在城里留下来的高飞,穿着拉车夫的着装,拉着一辆黄包车一路跑过一些房屋间狭窄的巷弄,在一遍老旧的民宅区里,有意的兜转了两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在一个小院房门前停下。 他从门扉的缝隙往里看,目光穿过小院,见到堂屋里靠门口处,那少妇正坐趴在一架婴孩的小摇床前,借着屋外的天光,看着手头的一卷书。 这会儿他心神又有点恍惚了,记忆里头又泛起不止一次曾在梦里遇见的倩影,与眼前所遇是那形神相近。 偏屋里做饭的老头端着饭菜走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用手拍起门板。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拍门声,立即警觉起来,少妇丢下书本,把摇床里的小孩抱起来,老头端着饭碗站着往外面望。 “水叔,是我,小高。”高飞在外面低声喊了句。 “小高,看你这打扮,莫不是又要走?”水叔把院门打开,看见高飞的样子和身后的黄包车。 “时间紧,先别吃了,收拾一下咱就走。”高飞往外面路上瞅了一眼,闪身进院门里头。 昨天山下芥木闯进警局子要人,让这些人察觉到自身面临的危险,就怕跟踪徐三晚的敌特不知什么时候已尾随上。 因此高飞受兄弟所托,帮助这家人转移出城外暂住。 “吃过了吗,要不先吃了再走。”抱着孩子站起来的王恩秀看着走进屋来的高飞,这些日子她已习惯随时挪窝的景遇,这下心态平静得很。 高飞避开人的目光,径直到了小娃儿面前,伸手撩了下那粉嫩的脸蛋。 “小伢儿愈发俊朗了,哦,不吃了,你们也备些路上吃的,这回,,,,”高飞说着怕引起人的担心,便压回心情。“趁这下天还亮,好赶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合起双手 那时,徐三晚从船底出到火光映见中,身后猛被人一把抓住,他转过身看着阮蛇皮瞪大着眼睛。“原来是你!难怪你知道我伯爷一家的事。” 徐三晚这才意识到他的脸皮不知什么时候在水下泡掉了,这身处险命当中,包括他和他身边的人这下都忘了他之前是粘着假脸皮的。 阮蛇皮算是江湖道上的人,之前就见过徐三晚被人悬赏三千大洋拿他的样子,还在城里的布告榜上见过他,刚才在亮光下发现他成了另一个样子,揪住一辩就看出来了。 “你还想拿我向道上换钱?”徐三晚挣脱抓肩头的手。 阮蛇皮把徐三晚推撞到船身上。“这回你们算是把咱伏龟岛给坑惨了,要知道是你们这些人,咱当家的不会接这趟买卖,原先说好是助你兄弟几个逃命,那料到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阮蛇皮攀上船边去看那艘水里的战船,除了几个趴在船上射击的日军,有的还在往水里扔炸弹,还有在救火的,船舱下的休息室的窗子里还亮着火光。 “刚才是你把炸弹扔进窗子里的?你们说的那人被你炸死了?这下子你们捅大篓子了,往下鬼子准得刨地三尺翻你们,连带咱岛上也得跟着遭罪。”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你怕往后咱们有人把你们捅出来,鬼子会上岛灭了你们?” “你有没有跟警察局的说咱是海贼?这回弄成这样,那局子都逃不脱干系!” “瞧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想出来干大钱。”徐三晚嘴上说得不屑,心里却认同阮蛇皮说的干系,但事情弄成这样,也是逼不得已了,谁叫鬼子非要把他们押在船上,就想着这会儿邓局该收拾细软跑路了。 “你要真怕鬼子找出你们,这下就把带军的干掉,最好把这里的鬼子都灭了,那就死无对证了。”徐三晚说出他的想法。 “放你娘的狗屁!也不瞧瞧这两岸的火力有多猛,鬼子至少还有你们一倍的兵,拿什么干得过人?还不赶紧呼起水茅里头的虾兵蟹将逃命。” “鬼子里头最闹腾的就数那带头的,这下不干掉他,往后准得让他疯狗一样咬着不放,到时别怪我不提醒你蛇哥。”徐三晚索性利用阮蛇皮的担心唆使他放弃逃命,做掉山下芥木才是紧要。 阮蛇皮瞪着说话的人好一眼,一个不知那个方向飞来的手雷落在两人近处水中炸起一团水柱。 徐三晚爬上船边往河里距得不过百米的铁皮船望去,见到那里日军不知是否从弹药舱里搬出的机枪,正趴船边向两岸水草地里射击。 “得干掉船上的两挺机枪,别让它的火力牵制住咱。”李四弟从那边借着船身掩护跑过来,手里拿着两支短枪。 “这么说还得潜水回过去?”阮蛇皮瞅着两个朝他瞪眼的人。 “你这下跑了,就不怕水里的兄弟跟你一辈子?” “我要没死,回头你们可得给我加钱!”阮蛇皮推了徐三晚一把。“你就不要过去了,多了你反而碍事。” 徐三晚这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头一次在战斗状态下听人说他碍事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自身实力确是不乍的,而且这下回头想想,好像老是在遇上危及性命的时候,总有人出现为他化解困险,这是自身实力不够,运数来凑? 早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徐三晚他们一行人从江边驻防站登船之后,在城里留下来的高飞,穿着拉车夫的着装,拉着一辆黄包车一路跑过一些房屋间狭窄的巷弄,在一遍老旧的民宅区里,有意的兜转了两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在一个小院房门前停下。 他从门扉的缝隙往里看,目光穿过小院,见到堂屋里靠门口处,那少妇正坐趴在一架婴孩的小摇床前,借着屋外的天光,看着手头的一卷书。 这会儿他心神又有点恍惚了,记忆里头又泛起不止一次曾在梦里遇见的倩影,与眼前所遇是那形神相近。 偏屋里做饭的老头端着饭菜走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用手拍起门板。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拍门声,立即警觉起来,少妇丢下书本,把摇床里的小孩抱起来,老头端着饭碗站着往外面望。 “水叔,是我,小高。”高飞在外面低声喊了句。 “小高,看你这打扮,莫不是又要走?”水叔把院门打开,看见高飞的样子和身后的黄包车。 “时间紧,先别吃了,收拾一下咱就走。”高飞往外面路上瞅了一眼,闪身进院门里头。 昨天山下芥木闯进警局子要人,让这些人察觉到自身面临的危险,就怕跟踪徐三晚的敌特不知什么时候已尾随上。 因此高飞受兄弟所托,帮助这家人转移出城外暂住。 “吃过了吗,要不先吃了再走。”抱着孩子站起来的王恩秀看着走进屋来的高飞,这些日子她已习惯随时挪窝的景遇,这下心态平静得很。 高飞避开人的目光,径直到了小娃儿面前,伸手撩了下那粉嫩的脸蛋。 “小伢儿愈发俊朗了,哦,不吃了,你们也备些路上吃的,这回,,,,”高飞说着怕引起人的担心,便压回心情。“趁这下天还亮,好赶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化危机 这个时候不但止逃命的人在焦心,危及前程命运的人也在焦心。 打自日军的卡车把一车警皮子拉出局子之后,邓局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心里的疑虑也达到了顶点,那就是他一直怀疑不明真相的警队长,此行会不会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甚至怀疑山下芥木非要许文强带头参与随船护行,就是知道了许文强背后的身份,是要利用许队来引蛇出洞的。 如果日军此次护行真会引发抵抗武装的袭击,被押在船上的人真是与抗日的同伙,那势必会调转枪头向日军开火,那他的嫌疑可真是跳进滨江都洗不清了。 越想越不安之下,邓怀勇天黑之前就化装出了城,在一处乡间的交通驻守站找到了他的心腹陈中和。 当天陈中和受了邓局的交托,招集了一伙包括他队伍里头的忠实拥趸和平日里乡间地头组团防流贼匪患的乡勇,这些人实际上一直受邓怀勇的利益拉拢,就想着有朝一日会用到个人的风头火势上。 这伙二十多人带着家伙在他带头下远远尾随山下芥木的那支队伍而去。 邓怀勇就想知道这趟会遇见什么样的境况,如果一路上无发生战斗,他也大可相安无事,要真是日军遭到伏击,船上的人又协同反抗,那他就得考虑卷家眷逃命了。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山下芥木会觉得他是无辜的,那些人可是从他局子里出去的,队伍里出了这么些抵抗的,他作为头子能脱得了干系? 及至日军两岸的行兵和水船遭到突袭,双方发生激烈交火,邓怀勇带着他的二十多个拥趸躲在离得不过数百米远的树林野荆丛间,紧张地观望着山下芥木这边的兵力与抵抗者的交战。 他们也看见河面上在空旷的天色下显现的木船向着前头的炮艇撞击,将其撞上河滩浅水的一幕。 这让邓局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下回不过神。 “老大,这回看来是兜不住了,没成想他这么快就给你把天捅破了。”蹲在邓怀勇身边的陈中和说道。 “灭顶之灾。”邓局叹了句,道:“老子从北洋那会从警,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方小局长的位置,还想着多捞几年,还以为他会给咱带来财运福气,那料他这下闯出的祸大得我之前都意料不及。” “之前我们看见木船上有不少日军的,驾船的也是鬼子,这木船一撞说明他们那些人之前已干掉船上的鬼子,哎!” 在交通队长一声惊叫下,河面上的战船发生数响爆炸,前后向两边河岸射击的机枪操作台被炸得人仰枪翻,接着是船舱下的休息室也从特设的圆窗口冒出火烟。 这数响爆炸很容易让邓怀勇看出是水下的人往船上扔了炸弹,这下反而变得冷静甚至有些乐观的问他身边的人说道。 “从这件事来看,你们认为在日军面前,咱警局子有没可能作无罪辩解,而且开脱得了?” “老大,咱还是逃命,您带着兄弟们另起炉灶去。”一个也算是邓局的得力助手说道,日军要护送要员离开当地这消息,是他从徐家湾那边打探来的。 “你也看出来这回大祸临头了?”陈中和看了眼说话的人。 “扔进船舱的炸弹要不是炸了那两个先前船上出现的人,我自个先喂自个一颗子弹。” “抗日的在这里与日军开战,目的也是要干掉那些个制毒的。”邓怀勇说:“我没估到的居然是船上的人下的手,这要让那山下芥木看出来,凭他那暴燥恶仇的性子,准得拿咱们警察来泄愤!我头一个得遭罪。” “准得定咱们个窝藏敌对力量罪,没人拦着他,还不得把咱杀鸡儆猴?”陈中和顺着局长的思路说。 “这么看来是不跑都不行了?没有扳转的可能了?他娘的,许文强啊许文强,你到底是来害我的呢!”邓局悲叹道。 “除非山下芥木这下子被对手干掉了,最好这里的日军都遭了枪子,要不咱在浦滨真没活路了。”陈中和说出他的看法。 “想啥呢你!你没看出这会儿水茅地里的芦茅丛都快让鬼子扫平了,这么打下去,这拔草头军不逃命的话全得撂在这,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个水茅地跟鬼子拼命?是以为手头的家伙比鬼子的厉害?” “水茅地里有好多水坑的,有深有浅,听说有的还能把人吞进去,不懂情况的人进去踩进了泥陷地就出不来了,他们据在里面作战多半是防着鬼子追杀他们。” “加上水坑能削减鬼子投出的榴弹的杀伤力,不似平地上炸开能伤一大遍。” “这么说他们还没这么容易死?” “哎!你们看那边的岸上鬼子好像乱作了一团?”杂荆草下有人探出身指向对岸。 在这之前不过十分钟的时候,另一边岸上据着林木和土堤与水泽地里的人对火的日军,他们近处的路上停着一辆运载武器弹药的卡车,另一辆却是卡斗上用铁皮封闭起来的闷厢子车。 当时从另一个方向在沙土荒野地上借助沙坑土窝攻打鬼子后方的练武奎带着的那一伙人,一边抗击调过头来向他们开火的部份日军,一边把打击目标放在那辆闷厢子车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化危机 这个时候不但止逃命的人在焦心,危及前程命运的人也在焦心。 打自日军的卡车把一车警皮子拉出局子之后,邓局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心里的疑虑也达到了顶点,那就是他一直怀疑不明真相的警队长,此行会不会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甚至怀疑山下芥木非要许文强带头参与随船护行,就是知道了许文强背后的身份,是要利用许队来引蛇出洞的。 如果日军此次护行真会引发抵抗武装的袭击,被押在船上的人真是与抗日的同伙,那势必会调转枪头向日军开火,那他的嫌疑可真是跳进滨江都洗不清了。 越想越不安之下,邓怀勇天黑之前就化装出了城,在一处乡间的交通驻守站找到了他的心腹陈中和。 当天陈中和受了邓局的交托,招集了一伙包括他队伍里头的忠实拥趸和平日里乡间地头组团防流贼匪患的乡勇,这些人实际上一直受邓怀勇的利益拉拢,就想着有朝一日会用到个人的风头火势上。 这伙二十多人带着家伙在他带头下远远尾随山下芥木的那支队伍而去。 邓怀勇就想知道这趟会遇见什么样的境况,如果一路上无发生战斗,他也大可相安无事,要真是日军遭到伏击,船上的人又协同反抗,那他就得考虑卷家眷逃命了。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山下芥木会觉得他是无辜的,那些人可是从他局子里出去的,队伍里出了这么些抵抗的,他作为头子能脱得了干系? 及至日军两岸的行兵和水船遭到突袭,双方发生激烈交火,邓怀勇带着他的二十多个拥趸躲在离得不过数百米远的树林野荆丛间,紧张地观望着山下芥木这边的兵力与抵抗者的交战。 他们也看见河面上在空旷的天色下显现的木船向着前头的炮艇撞击,将其撞上河滩浅水的一幕。 这让邓局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下回不过神。 “老大,这回看来是兜不住了,没成想他这么快就给你把天捅破了。”蹲在邓怀勇身边的陈中和说道。 “灭顶之灾。”邓局叹了句,道:“老子从北洋那会从警,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方小局长的位置,还想着多捞几年,还以为他会给咱带来财运福气,那料他这下闯出的祸大得我之前都意料不及。” “之前我们看见木船上有不少日军的,驾船的也是鬼子,这木船一撞说明他们那些人之前已干掉船上的鬼子,哎!” 在交通队长一声惊叫下,河面上的战船发生数响爆炸,前后向两边河岸射击的机枪操作台被炸得人仰枪翻,接着是船舱下的休息室也从特设的圆窗口冒出火烟。 这数响爆炸很容易让邓怀勇看出是水下的人往船上扔了炸弹,这下反而变得冷静甚至有些乐观的问他身边的人说道。 “从这件事来看,你们认为在日军面前,咱警局子有没可能作无罪辩解,而且开脱得了?” “老大,咱还是逃命,您带着兄弟们另起炉灶去。”一个也算是邓局的得力助手说道,日军要护送要员离开当地这消息,是他从徐家湾那边打探来的。 “你也看出来这回大祸临头了?”陈中和看了眼说话的人。 “扔进船舱的炸弹要不是炸了那两个先前船上出现的人,我自个先喂自个一颗子弹。” “抗日的在这里与日军开战,目的也是要干掉那些个制毒的。”邓怀勇说:“我没估到的居然是船上的人下的手,这要让那山下芥木看出来,凭他那暴燥恶仇的性子,准得拿咱们警察来泄愤!我头一个得遭罪。” “准得定咱们个窝藏敌对力量罪,没人拦着他,还不得把咱杀鸡儆猴?”陈中和顺着局长的思路说。 “这么看来是不跑都不行了?没有扳转的可能了?他娘的,许文强啊许文强,你到底是来害我的呢!”邓局悲叹道。 “除非山下芥木这下子被对手干掉了,最好这里的日军都遭了枪子,要不咱在浦滨真没活路了。”陈中和说出他的看法。 “想啥呢你!你没看出这会儿水茅地里的芦茅丛都快让鬼子扫平了,这么打下去,这拔草头军不逃命的话全得撂在这,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个水茅地跟鬼子拼命?是以为手头的家伙比鬼子的厉害?” “水茅地里有好多水坑的,有深有浅,听说有的还能把人吞进去,不懂情况的人进去踩进了泥陷地就出不来了,他们据在里面作战多半是防着鬼子追杀他们。” “加上水坑能削减鬼子投出的榴弹的杀伤力,不似平地上炸开能伤一大遍。” “这么说他们还没这么容易死?” “哎!你们看那边的岸上鬼子好像乱作了一团?”杂荆草下有人探出身指向对岸。 在这之前不过十分钟的时候,另一边岸上据着林木和土堤与水泽地里的人对火的日军,他们近处的路上停着一辆运载武器弹药的卡车,另一辆却是卡斗上用铁皮封闭起来的闷厢子车。 当时从另一个方向在沙土荒野地上借助沙坑土窝攻打鬼子后方的练武奎带着的那一伙人,一边抗击调过头来向他们开火的部份日军,一边把打击目标放在那辆闷厢子车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逃跑 隔得不过二百米河面的对岸,己方人在相互撕咬搏杀的情景,让山下芥木这边的日军也慌作一团,扰乱了作战心态,占了气势的火力顿时被对方抢夺。 眼里望见的人人撕咬,让山下芥木想到他在那个地下洞厅中见到的丧尸,当下是气得直骂藤原混蛋,制造出的祸患把自己人给坑惨了。 对岸林地上的恐怖之状也让铁船上以机枪火力和掷弹筒协同压制的数个日军吓慌停手脚,却在这时从水下攀着护船轮胎爬上船的李四弟和阮蛇皮突然偷袭,一顿乱枪干掉船上的敌兵,夺了机枪向日军反击。 一些从扑咬抵挡的人群中逃出来的鬼子兵慌得向河水上夺路而逃,遭到船上的机枪哒哒哒地扫射。 山下芥木的阵地一下遭到三个方向的袭击,乱了军心的他已无心作战,只怕打下去他也占不到便宜,便喝令军士边掩护边撤离,夺路而去。 那时他看到对面岸上有辆卡车冲出人群往回逃跑,顿感气怒,他作为总指挥,没下命令前,却有人顾自逃命了,回去得军法严惩临阵脱逃者。 坐在车上的柳生次郎随军卡冲出人群转向往来路上跑时,他从车后视镜看到自己带来的士兵遭到抵抗者近到前的开枪击杀,他为自己的无能和失职懊恨得就要将手枪顶到自己脑门上。 一个从卡篷里翻出来的受病毒控制的士兵一下跌在车头上挡风玻璃前,用头部撞击着窗玻璃,势要冲进驾驶室来撕咬他和开车的军曹。 柳生就势开枪隔着玻璃将丧尸头部击穿,伸腿将它踢下车头,这才松得一口气,另一个又从车顶上翻摔到车头上,一个纵扑穿过破烂的玻璃,双手和头部已抵到两人身前。 行驶的卡车驾驶室内一阵急促的枪响,之后军卡一个急刹停在路上,呆呆坐在副驾位置的柳生喘息着静候了下,确定车上再无丧失理智的变异人,他看一眼刚才狂急下乱枪打死的司机和丧尸,下了车走去。 这下想到他回去联队长面前该如何交待这场惨遭尸毒侵袭导致的战败?他是不是该丢下这里的倔辱和担责逃跑去? 他自问并不是一名正式军人,因受某个战争头子的暗聘而来行镖回国,却因遭拦劫而流落这里介入战争的浑水,这番又遭打击,不免感叹时命不济。 况且他这么一跑,还能落给人一个战死的悬念,这样还能减轻他行镖不力造成他家人的牵连。 山下芥木没料到他的逃跑,更招起对敌的追击! 他更没料到他逃跑的前路上还有人更害怕他活着。 那会他和他的部下遭到数个方向的枪击,对岸因生化病毒造成的暴乱而失去战斗力任凭击杀,他再无扭转局面的勇气,只得留下断后的人,自己带着一部分人逃离。 眼见山下芥木搭上军卡在一些步兵的护卫下离开,水茅地里的人和沙土荒地上的人,还有河滩上的人,加之船上的两挺机枪的助击,一举攻克断后的兵力。 “不能让山下芥木跑了!”混浑身湿漉的徐三晚跑上河滩向从水泽地里出现的人喊道:“他跑了,我准得逃命去,很多人都得逃命去。” “那就赶紧追的!”从水泽地里追出来的人喊道,可这下他们望着军卡一马当先的跑出去好远,心都悬了。 跑上岸地追出一小程的徐三晚也感到无望的歇下来,对身后跟上来的商良和马阿六道:“那警察局子准得先成了冤大头!” “追不上他了,想想怎么应付他的反杀。”一脸焦虑的商良望的方向却是河对岸的情状。 他知道鬼子是遭了生化毒尸的袭击才引发的溃乱,就怕这下要灭掉丧尸的那些人应付不过来反遭了传染,弄得跟鬼子堆一样。 幸好他这下看到船上的两挺机枪已掉转过去打击鬼子堆。 军卡冲在前头离开身后追兵,坐在驾驶室的山下芥木得以喘息一下,不由得嗷出一声! 这下他想到在浦滨郊外某山头上为巩固军事布防区而设置的110毫米野战炮阵,得天亮之后赶到那去对这一带30里范围内的可疑目标狂轰一遍,包括城内的可疑宅区也不能放过,定要狠狠打击这里的抵抗者,报这一挫之仇! 当时,在岸路边一处野荆杂树下站起来的邓怀勇,激动得浑身发颤地看着只得一个车灯亮着的军卡驶过来,离他也就不过四五十米的距离。 “老大,发话,再不动手,可就跑过去了!”身旁的手下也紧张的说道,这人手上正捏着个手榴弹。 “他跑了,咱也得跟着跑了!”陈中和也跟着道:“转天滨城警局得有多少人跟着遭罪!” 这句话戳中邓怀勇的心头,这下就觉得山下芥木被干掉了,鬼子里头少了个暴燥的带军头,必会减少很多伤亡,说不定他还能演戏扯谎抵赖保留下警局的现状。 “那就干他!”邓怀勇吼着提起手上的连发步枪向车头驾驶室打去。 藏在低矮杂草荆丛里的人都钻出来,扔手榴弹的,打枪的,都往奔近来的卡车和后面紧跟的军士一顿打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逃跑 隔得不过二百米河面的对岸,己方人在相互撕咬搏杀的情景,让山下芥木这边的日军也慌作一团,扰乱了作战心态,占了气势的火力顿时被对方抢夺。 眼里望见的人人撕咬,让山下芥木想到他在那个地下洞厅中见到的丧尸,当下是气得直骂藤原混蛋,制造出的祸患把自己人给坑惨了。 对岸林地上的恐怖之状也让铁船上以机枪火力和掷弹筒协同压制的数个日军吓慌停手脚,却在这时从水下攀着护船轮胎爬上船的李四弟和阮蛇皮突然偷袭,一顿乱枪干掉船上的敌兵,夺了机枪向日军反击。 一些从扑咬抵挡的人群中逃出来的鬼子兵慌得向河水上夺路而逃,遭到船上的机枪哒哒哒地扫射。 山下芥木的阵地一下遭到三个方向的袭击,乱了军心的他已无心作战,只怕打下去他也占不到便宜,便喝令军士边掩护边撤离,夺路而去。 那时他看到对面岸上有辆卡车冲出人群往回逃跑,顿感气怒,他作为总指挥,没下命令前,却有人顾自逃命了,回去得军法严惩临阵脱逃者。 坐在车上的柳生次郎随军卡冲出人群转向往来路上跑时,他从车后视镜看到自己带来的士兵遭到抵抗者近到前的开枪击杀,他为自己的无能和失职懊恨得就要将手枪顶到自己脑门上。 一个从卡篷里翻出来的受病毒控制的士兵一下跌在车头上挡风玻璃前,用头部撞击着窗玻璃,势要冲进驾驶室来撕咬他和开车的军曹。 柳生就势开枪隔着玻璃将丧尸头部击穿,伸腿将它踢下车头,这才松得一口气,另一个又从车顶上翻摔到车头上,一个纵扑穿过破烂的玻璃,双手和头部已抵到两人身前。 行驶的卡车驾驶室内一阵急促的枪响,之后军卡一个急刹停在路上,呆呆坐在副驾位置的柳生喘息着静候了下,确定车上再无丧失理智的变异人,他看一眼刚才狂急下乱枪打死的司机和丧尸,下了车走去。 这下想到他回去联队长面前该如何交待这场惨遭尸毒侵袭导致的战败?他是不是该丢下这里的倔辱和担责逃跑去? 他自问并不是一名正式军人,因受某个战争头子的暗聘而来行镖回国,却因遭拦劫而流落这里介入战争的浑水,这番又遭打击,不免感叹时命不济。 况且他这么一跑,还能落给人一个战死的悬念,这样还能减轻他行镖不力造成他家人的牵连。 山下芥木没料到他的逃跑,更招起对敌的追击! 他更没料到他逃跑的前路上还有人更害怕他活着。 那会他和他的部下遭到数个方向的枪击,对岸因生化病毒造成的暴乱而失去战斗力任凭击杀,他再无扭转局面的勇气,只得留下断后的人,自己带着一部分人逃离。 眼见山下芥木搭上军卡在一些步兵的护卫下离开,水茅地里的人和沙土荒地上的人,还有河滩上的人,加之船上的两挺机枪的助击,一举攻克断后的兵力。 “不能让山下芥木跑了!”混浑身湿漉的徐三晚跑上河滩向从水泽地里出现的人喊道:“他跑了,我准得逃命去,很多人都得逃命去。” “那就赶紧追的!”从水泽地里追出来的人喊道,可这下他们望着军卡一马当先的跑出去好远,心都悬了。 跑上岸地追出一小程的徐三晚也感到无望的歇下来,对身后跟上来的商良和马阿六道:“那警察局子准得先成了冤大头!” “追不上他了,想想怎么应付他的反杀。”一脸焦虑的商良望的方向却是河对岸的情状。 他知道鬼子是遭了生化毒尸的袭击才引发的溃乱,就怕这下要灭掉丧尸的那些人应付不过来反遭了传染,弄得跟鬼子堆一样。 幸好他这下看到船上的两挺机枪已掉转过去打击鬼子堆。 军卡冲在前头离开身后追兵,坐在驾驶室的山下芥木得以喘息一下,不由得嗷出一声! 这下他想到在浦滨郊外某山头上为巩固军事布防区而设置的110毫米野战炮阵,得天亮之后赶到那去对这一带30里范围内的可疑目标狂轰一遍,包括城内的可疑宅区也不能放过,定要狠狠打击这里的抵抗者,报这一挫之仇! 当时,在岸路边一处野荆杂树下站起来的邓怀勇,激动得浑身发颤地看着只得一个车灯亮着的军卡驶过来,离他也就不过四五十米的距离。 “老大,发话,再不动手,可就跑过去了!”身旁的手下也紧张的说道,这人手上正捏着个手榴弹。 “他跑了,咱也得跟着跑了!”陈中和也跟着道:“转天滨城警局得有多少人跟着遭罪!” 这句话戳中邓怀勇的心头,这下就觉得山下芥木被干掉了,鬼子里头少了个暴燥的带军头,必会减少很多伤亡,说不定他还能演戏扯谎抵赖保留下警局的现状。 “那就干他!”邓怀勇吼着提起手上的连发步枪向车头驾驶室打去。 藏在低矮杂草荆丛里的人都钻出来,扔手榴弹的,打枪的,都往奔近来的卡车和后面紧跟的军士一顿打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打电话 人在最旁徨失措的时候,最想得到的是救助。 如徐三晚的婆娘,会寄希望于虚无的神灵。 如邓怀勇,则想到他同样被作为傀儡的顶头上司。 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有说得上话的人出面为他说话,要不然凭他一小警察局的头子的伸冤抵赖,弄不好真会被人拉去毙了。 当夜回到局子里,邓怀勇就不停摇电话向他的有关上头,包括南京警察厅和淞沪警备总部的相关高层的私家联系电话,顶着被人破口大骂的压力,伸诉他面临的悲惨遭遇,力救有人出面为他说话。 可是他得到的要不是干脆挂断了线,就是假惺惺的安慰和敷衍,这下子才知道他一个地方警察小头目,又牵涉那么利害紧要的案子,他的诉求一点用处都没有。 邓局最后沮丧绝望的离开电话跟前在屋里无徨急的转着圈子,当时随他一起潜回警局的徐三晚在他的办公室里,他这下回到局子首先要做的是让唐医生把他包装成一个面目模糊的重伤员,要让日军以为他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受害者,就赌出了那大的事他还敢回到警察局,能不能让三斩藤枝打消对他的嫌疑? “哥,这下我倒是很佩服你了,鬼子遭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敢回来扛。”徐三晚看着邓怀勇那副疲惫又徨然的脸。 “这不是你要回来的吗!还以为你有通天法子把日军瞒过去,那知你是要装成重伤的,想着三斩以为你敢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无辜的了,你就不怕他来到你跟前二话不说就开枪送你走?” 邓怀勇看样子是气出点精神来了。 “我也知道这想法是幼稚了些,可我不是想着把城里的知名人士和誉论媒体都请来造势,看咱堂堂一警察局遭受了怎样不公平的对待,这一趟是日军把咱警察押上船的,近三十号人去了,就剩下五个回来,他三斩还想把这五个都杀了?还想着因他军遭受的打击来迁怒于咱们?” 听得这话,邓怀勇两眼一亮,苦着的脸顿时绽开,道:“嘻,老弟你这法子是有点搞头!”转念一想又苦起脸来。“这时候黑灯瞎火的,你怎的去把人请来?只怕天亮之后三斩早派兵包围了这局子,你我成了枪下鬼,那些人都还没见现身呢。” “所以我认为这下邓局不如舍远求近,动用你的能力去把这城里的县长,记者,富绅都请过来,尽量多招些人来,那个请不来的,咱背后给他上枪子上票子,争取鬼子到来之前,院子里得站满人。” “可这也得要时间呀,这下人还在梦里,要请也得天亮后才能上门,这要是人没过来,鬼子先过来了,这戏就没得唱了。” 徐三晚看着邓局,想了好一下,道:“这下三斩藤枝应是带军到了那处出事河段了,走的也是沿岸的土路,回来也是原路回,咱叫人去把那处土路挖断了,就看那处是最合适的,让鬼子绕路也不好绕的,非得重新搭路才能回的,拖过天亮以后,咱这边就争取到时间了。” 邓局也瞪眼瞅着徐三晚。“你他娘真是个人才,挖路这法子也让你想到了,就不怕三斩气出火来,到了这里拿咱来撒气,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总比这里没人撑场子,他更是放肆。” 徐三晚出了局长办公室去了医务室,邓局也正欲离去,忽听办公桌的电话响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邓怀勇之前联系过的人,此人过去曾与他共事多年,一度私交甚深,现为淞沪警备部某安全部门一头目,当下得知他的遭遇,本着要为他寻求权力买办捞他的命运的,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电话里头,这人首先问了新近上任的警队长许文强死了没有? 得到否定,这人才跟邓怀勇说,要他一定得设法拖住当地日军当下的行动,尤其是要保住姓许的性命,这件事天亮之后会有人跟日军交涉。 没容得邓怀勇问得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邓怀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诧异得好半晌才跟自己说:“莫非这人真是命不该绝?” 这事诡异得一下让邓怀勇感到头痛,脑子里在问自己这新近上任的许队莫不是还有另一重身分?可这人实质已被日军的头号通缉犯取用了,这么明里暗里算来这许队岂不是有着三重身份! 想到这许队往后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在他身边出现的人可谓互为死敌!加上他表面这么个警察身份,他姓邓的又不得不参与其中,就怕一不小心他自己得掉进坑里去,他是不是等眼下的事情平息之后,得找机会脱身? 邓怀勇经过楼下医务室时,进去看到唐医生已在给许队身上头部扎上纱布淋上血水,还担心的问道:“这样兜得住么?别让人把你纱布揭了。” “那要怎么着,不是要动真格的,把脸容毁了?我往后可就不用见人了?”躺在医务床上的徐三晚说。“这下我可做不出许队那张脸皮来。” “躲得一时是一时,我认为你该化装成火烧伤的那种,烧得面目模糊的,唐医生你看能不能把他整成这样的?”邓怀勇看了眼拿着一搪瓷盆子血水的唐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打电话 人在最旁徨失措的时候,最想得到的是救助。 如徐三晚的婆娘,会寄希望于虚无的神灵。 如邓怀勇,则想到他同样被作为傀儡的顶头上司。 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有说得上话的人出面为他说话,要不然凭他一小警察局的头子的伸冤抵赖,弄不好真会被人拉去毙了。 当夜回到局子里,邓怀勇就不停摇电话向他的有关上头,包括南京警察厅和淞沪警备总部的相关高层的私家联系电话,顶着被人破口大骂的压力,伸诉他面临的悲惨遭遇,力救有人出面为他说话。 可是他得到的要不是干脆挂断了线,就是假惺惺的安慰和敷衍,这下子才知道他一个地方警察小头目,又牵涉那么利害紧要的案子,他的诉求一点用处都没有。 邓局最后沮丧绝望的离开电话跟前在屋里无徨急的转着圈子,当时随他一起潜回警局的徐三晚在他的办公室里,他这下回到局子首先要做的是让唐医生把他包装成一个面目模糊的重伤员,要让日军以为他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受害者,就赌出了那大的事他还敢回到警察局,能不能让三斩藤枝打消对他的嫌疑? “哥,这下我倒是很佩服你了,鬼子遭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敢回来扛。”徐三晚看着邓怀勇那副疲惫又徨然的脸。 “这不是你要回来的吗!还以为你有通天法子把日军瞒过去,那知你是要装成重伤的,想着三斩以为你敢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无辜的了,你就不怕他来到你跟前二话不说就开枪送你走?” 邓怀勇看样子是气出点精神来了。 “我也知道这想法是幼稚了些,可我不是想着把城里的知名人士和誉论媒体都请来造势,看咱堂堂一警察局遭受了怎样不公平的对待,这一趟是日军把咱警察押上船的,近三十号人去了,就剩下五个回来,他三斩还想把这五个都杀了?还想着因他军遭受的打击来迁怒于咱们?” 听得这话,邓怀勇两眼一亮,苦着的脸顿时绽开,道:“嘻,老弟你这法子是有点搞头!”转念一想又苦起脸来。“这时候黑灯瞎火的,你怎的去把人请来?只怕天亮之后三斩早派兵包围了这局子,你我成了枪下鬼,那些人都还没见现身呢。” “所以我认为这下邓局不如舍远求近,动用你的能力去把这城里的县长,记者,富绅都请过来,尽量多招些人来,那个请不来的,咱背后给他上枪子上票子,争取鬼子到来之前,院子里得站满人。” “可这也得要时间呀,这下人还在梦里,要请也得天亮后才能上门,这要是人没过来,鬼子先过来了,这戏就没得唱了。” 徐三晚看着邓局,想了好一下,道:“这下三斩藤枝应是带军到了那处出事河段了,走的也是沿岸的土路,回来也是原路回,咱叫人去把那处土路挖断了,就看那处是最合适的,让鬼子绕路也不好绕的,非得重新搭路才能回的,拖过天亮以后,咱这边就争取到时间了。” 邓局也瞪眼瞅着徐三晚。“你他娘真是个人才,挖路这法子也让你想到了,就不怕三斩气出火来,到了这里拿咱来撒气,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总比这里没人撑场子,他更是放肆。” 徐三晚出了局长办公室去了医务室,邓局也正欲离去,忽听办公桌的电话响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邓怀勇之前联系过的人,此人过去曾与他共事多年,一度私交甚深,现为淞沪警备部某安全部门一头目,当下得知他的遭遇,本着要为他寻求权力买办捞他的命运的,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电话里头,这人首先问了新近上任的警队长许文强死了没有? 得到否定,这人才跟邓怀勇说,要他一定得设法拖住当地日军当下的行动,尤其是要保住姓许的性命,这件事天亮之后会有人跟日军交涉。 没容得邓怀勇问得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邓怀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诧异得好半晌才跟自己说:“莫非这人真是命不该绝?” 这事诡异得一下让邓怀勇感到头痛,脑子里在问自己这新近上任的许队莫不是还有另一重身分?可这人实质已被日军的头号通缉犯取用了,这么明里暗里算来这许队岂不是有着三重身份! 想到这许队往后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在他身边出现的人可谓互为死敌!加上他表面这么个警察身份,他姓邓的又不得不参与其中,就怕一不小心他自己得掉进坑里去,他是不是等眼下的事情平息之后,得找机会脱身? 邓怀勇经过楼下医务室时,进去看到唐医生已在给许队身上头部扎上纱布淋上血水,还担心的问道:“这样兜得住么?别让人把你纱布揭了。” “那要怎么着,不是要动真格的,把脸容毁了?我往后可就不用见人了?”躺在医务床上的徐三晚说。“这下我可做不出许队那张脸皮来。” “躲得一时是一时,我认为你该化装成火烧伤的那种,烧得面目模糊的,唐医生你看能不能把他整成这样的?”邓怀勇看了眼拿着一搪瓷盆子血水的唐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机关长 三斩带军绕城郊半圈回到城里位于西浦路的警察局,已是日上三竿,看到警局门口进去的院场,竟是站了好多人,多是些仪容得体之人,除了像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其中也不乏年青的工人学生之类。 这下他才算明白为何路会被人挖断,原来是要争取时间把有誉论影响的人弄过来给他的抓捕行动施加压力,之前他还提防着路上会遭遇暗算呢。 这之前日军已把警局及其后院给封住,只准进人,不许外出,院里站满的人当中更多是警务人员及其家属。 “这架势我怎么看像是做贼心虚才有的表现?”三斩队长走下车来,对他的参谋官道。 “我也感觉这当中是有问题,看来我们要抓走这警局的人是有点压力。”参谋官道。 “命令机枪手到位,派兵进去将里面的人往两边压住,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的。”三斩队长说道,实际上他这下怕的是人群里藏着亡命之徒,他一不小心会被人搞掉性命。 众多日军涌进警局将人群分两边挟制起来,挤得人群几乎只剩下站立的空间,对于有声议和抵触的人是枪砸脚踹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联队长阁下,我是何县长,听说警局出了大冤情,局长恐遭到不公平对待,特请我过来说说话。”人群前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提高声对走进来的三斩联队长说道。 实际上这县长是被要挟过来的,今早上被不明真相的人恐吓了,这下不有所表现的话,日后必有冤情发生在他身上。 “队长大人,这可是本城维持治安打击罪恶的好警察局,是忠于皇军的,绝不会有人通敌,您可别错抓人了。”说话的人是新上任的维持会长,一名有新政府背景的暴发户,他今早上收了一笔钱,来为警局子站台的。 “冤枉啊!实属冤枉,皇军联队长,在下要伸冤!”高喊出声的邓怀勇挤到人前向着进来的日军头子举手。 “你们先安静下来,不要作声!你们这些人是要抗议皇军的行动吗?”走在日军前头的翻译冯有用高声喊道:“告诉你们,是没有用的,免得都被抓走!” “把这人的相机夺了。”三斩队长看见人群前头有个男子举起挂胸前的相机向着他。 “别呀,不要,这可是我新买的柯达,花了好几个月的薪资。”男子闪避着鬼子的抓夺,还是被人扭住手臂夺走了相机。 “这是不让媒体发声么?大众有权知道真相。”青年记者喊道,还欲冲出阻拦夺回他的相机,他此番过来是要本着暴发大新闻的动机来的。 这下一声枪响,那名记者捂着腹部倒坐到地上,枪响让两边人群一下震惊,看向打枪的人,竟是那鬼子最高指挥官三斩藤枝。 “这下谁要敢对我军行动有阻的,这就是下场。”前田参谋对两边人群喊道。 人群安静下来,前田参谋示意翻译喊话,让警察局的负责人站出来。 “联队长,本人是局长姓邓,事情的原屈,能容许我向您申辩么?”邓怀勇来到还拿枪在手的三斩队长跟前,他也算是有担当的将警局的处要负责人支离了局子,自知这件事的原委,他也对鬼子下了狠手,该由他来扛事的。 “你有何申辩,等到了我部刑迅室再说。”三斩藤枝冷冷说道:“这下我问你,昨夜上船的人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 “有,有两个,都受了重伤,是逃命的路上被人救回来的,有一个回到这里还救不活了,就剩一个也不知活不活得过来了,队长大人,三十号人上的船,就剩了一个回来,他们死得冤啊!”邓怀勇一口气的激动得很。 这之前他和徐三晚商量讨论过了,要想保住警局的现状,还真得一起回来扛这件事,况且徐三晚还想日后以许队的身份亮相,他也得向人证实他还没挂掉,其他与他一起回来的数人,这下真不能在这里出现,否则必会被抓进军营去拷问,几无生还可能。 “活着的人是谁?把人抬出来。”三斩说。 “许文强警队长,也是这次响应皇军行动的领队,被炸弹炸成重伤了。”邓局长说着叫人把伤者从医室抬出来外面空地上。 三斩藤枝看着被放担架上抬出来的人,身上被纱带包得见不到大半以上皮肉,尤其是头部包得肿胀得像个沤烂的西瓜,纱带上溢满着血渍,有的可见皮肉的地方还见到表皮下的肌肉组织,不一下就见苍蝇落到头上的纱布上。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紧跟着邓怀勇也吓出了声,很多人都看见三斩藤枝手上拿着的枪毫无征兆的向担架上的重伤者递出勾动了板机。 可这下枪只是发出卡嚓声响,竟然是卡壳了,这让三斩藤枝意外了下,他在气结的心情下都不想问清楚眼前这个躺着的人到底是谁,就想一枪将人送走。 想到可能是自己的配枪久没用过了,刚才的弹壳没跳出来,便拉下枪套又要向地上的伤者递去。 “不要呀!队长。”离得三斩很近的邓怀勇不知那来的勇气一把扑去抓住人拿枪的手举起,这一下枪响了,子弹打向人群,将一名警察的腿部击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机关长 三斩带军绕城郊半圈回到城里位于西浦路的警察局,已是日上三竿,看到警局门口进去的院场,竟是站了好多人,多是些仪容得体之人,除了像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其中也不乏年青的工人学生之类。 这下他才算明白为何路会被人挖断,原来是要争取时间把有誉论影响的人弄过来给他的抓捕行动施加压力,之前他还提防着路上会遭遇暗算呢。 这之前日军已把警局及其后院给封住,只准进人,不许外出,院里站满的人当中更多是警务人员及其家属。 “这架势我怎么看像是做贼心虚才有的表现?”三斩队长走下车来,对他的参谋官道。 “我也感觉这当中是有问题,看来我们要抓走这警局的人是有点压力。”参谋官道。 “命令机枪手到位,派兵进去将里面的人往两边压住,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的。”三斩队长说道,实际上他这下怕的是人群里藏着亡命之徒,他一不小心会被人搞掉性命。 众多日军涌进警局将人群分两边挟制起来,挤得人群几乎只剩下站立的空间,对于有声议和抵触的人是枪砸脚踹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联队长阁下,我是何县长,听说警局出了大冤情,局长恐遭到不公平对待,特请我过来说说话。”人群前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提高声对走进来的三斩联队长说道。 实际上这县长是被要挟过来的,今早上被不明真相的人恐吓了,这下不有所表现的话,日后必有冤情发生在他身上。 “队长大人,这可是本城维持治安打击罪恶的好警察局,是忠于皇军的,绝不会有人通敌,您可别错抓人了。”说话的人是新上任的维持会长,一名有新政府背景的暴发户,他今早上收了一笔钱,来为警局子站台的。 “冤枉啊!实属冤枉,皇军联队长,在下要伸冤!”高喊出声的邓怀勇挤到人前向着进来的日军头子举手。 “你们先安静下来,不要作声!你们这些人是要抗议皇军的行动吗?”走在日军前头的翻译冯有用高声喊道:“告诉你们,是没有用的,免得都被抓走!” “把这人的相机夺了。”三斩队长看见人群前头有个男子举起挂胸前的相机向着他。 “别呀,不要,这可是我新买的柯达,花了好几个月的薪资。”男子闪避着鬼子的抓夺,还是被人扭住手臂夺走了相机。 “这是不让媒体发声么?大众有权知道真相。”青年记者喊道,还欲冲出阻拦夺回他的相机,他此番过来是要本着暴发大新闻的动机来的。 这下一声枪响,那名记者捂着腹部倒坐到地上,枪响让两边人群一下震惊,看向打枪的人,竟是那鬼子最高指挥官三斩藤枝。 “这下谁要敢对我军行动有阻的,这就是下场。”前田参谋对两边人群喊道。 人群安静下来,前田参谋示意翻译喊话,让警察局的负责人站出来。 “联队长,本人是局长姓邓,事情的原屈,能容许我向您申辩么?”邓怀勇来到还拿枪在手的三斩队长跟前,他也算是有担当的将警局的处要负责人支离了局子,自知这件事的原委,他也对鬼子下了狠手,该由他来扛事的。 “你有何申辩,等到了我部刑迅室再说。”三斩藤枝冷冷说道:“这下我问你,昨夜上船的人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 “有,有两个,都受了重伤,是逃命的路上被人救回来的,有一个回到这里还救不活了,就剩一个也不知活不活得过来了,队长大人,三十号人上的船,就剩了一个回来,他们死得冤啊!”邓怀勇一口气的激动得很。 这之前他和徐三晚商量讨论过了,要想保住警局的现状,还真得一起回来扛这件事,况且徐三晚还想日后以许队的身份亮相,他也得向人证实他还没挂掉,其他与他一起回来的数人,这下真不能在这里出现,否则必会被抓进军营去拷问,几无生还可能。 “活着的人是谁?把人抬出来。”三斩说。 “许文强警队长,也是这次响应皇军行动的领队,被炸弹炸成重伤了。”邓局长说着叫人把伤者从医室抬出来外面空地上。 三斩藤枝看着被放担架上抬出来的人,身上被纱带包得见不到大半以上皮肉,尤其是头部包得肿胀得像个沤烂的西瓜,纱带上溢满着血渍,有的可见皮肉的地方还见到表皮下的肌肉组织,不一下就见苍蝇落到头上的纱布上。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紧跟着邓怀勇也吓出了声,很多人都看见三斩藤枝手上拿着的枪毫无征兆的向担架上的重伤者递出勾动了板机。 可这下枪只是发出卡嚓声响,竟然是卡壳了,这让三斩藤枝意外了下,他在气结的心情下都不想问清楚眼前这个躺着的人到底是谁,就想一枪将人送走。 想到可能是自己的配枪久没用过了,刚才的弹壳没跳出来,便拉下枪套又要向地上的伤者递去。 “不要呀!队长。”离得三斩很近的邓怀勇不知那来的勇气一把扑去抓住人拿枪的手举起,这一下枪响了,子弹打向人群,将一名警察的腿部击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百五十章 星外人 “大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人并不是通敌者。”村上幸也走近三斩大佐身边低声道:“他的确是新近成立的76号机关的内线人员,至于他身负什么任务会让新政府的特务上头要保留他,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我误会了他,刚才要不是我的枪卡弹,你就问不到他的话了。”三斩看着那儿地上躺着的重伤者。 “他能活着,算是得益于我。”村上也看着那人。“没准往后也会为我所用,因此,我建议大佐您放弃当下的抓捕任务,先对这处警局密切注意,刚过去发生的战事,我稍后会对现场进行侦查,如果找到对这里的人不利的证据,我们再行刑审,我们得考虑到这里需要警察局的人手来维持治安和秩序。” “这次我军遭受的打击真是一言难尽!”三斩大佐这会显得冷静下来,想起他了解到的护行人员战败的起因。“藤原组长他也是咎由自取,既然师部机关长来了,往后可就有人为我分忧了,这里的抵抗组织真是让我焦虑得很。” “我就是为清除这里的敌对力量来的,不干出成绩来是不会离开的。”村上幸也说这话时,望向被挤压住的人群,目光显得那么尖锐,似乎他怀疑这当中就藏着敌人。 “村上君星夜飞奔而来,想必也疲惫了,先到营部去休息好,出事现场我会派兵保护好的,就等你去找出敌人的踪迹了。” 三斩藤枝的说话干扰村上对人群的探视,他收回目光说:“我想也是的,整宿没合过眼了。” 日军收队离去后,被请来的人群也跟着散去,邓怀勇因为痛失心腹兄弟,无心对人群善后,有的人离开时还对他露出悻色。 人群散去后,警察局也渐安静下来,在一楼休息室里,再也憋不住的邓怀勇把被人抬进来的重伤者一把揪起,顶到墙壁上,压低声吼道:“你让我痛失心腹兄弟!这回我算是看明白了,撞上你算是我倒了大霉。” “运数这东西,不是你我能定得了的,你也瞅着了,刚才我也差点没了性命。”徐三晚挣开人的手站到地上,很不自然地从纱布里说道:“就冲你刚才的出手阻拦,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我就是你心腹兄弟,只要咱俩不站在对立面上,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邓局靠到门处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说:“恐怕我没这福份当得起,他娘的往后我真不知该不该从这里跑路好呢?你保准就是一定时炸弹,到时你炸开,是炸你的真身,还是炸你的假面,对我都准没好处。” “都眼看着迈过一道坎了,咱就不能看开些么,要不这回我离开,哥您就能安乐了么?” 徐三晚为免外面经过的人从窗口发现他站着,赶紧躺到一张休息床上。 “离开?你怎么不想着刚才三斩太君一枪把你送西路上去,那样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可现在你要离开事情就大了,往后咱就算是绑一绳上的蚂蚱,暂时都别想着离开这局子,走一步看一步!”邓怀勇显得疲惫无奈,心绪也渐平静下来。“先休息,等思路清了些,咱再捋一捋这当下的处境。” 八月天的气候,大雨说来就来,干脆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的徐三晚,睁开眼就听得耳际轰然哗啦作响,从窗子往外看见昏天暗地的,暴雨又使得天空下白茫一遍。 他坐起身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沉旬旬的,这才想起头上还包着数层纱布,脸上还糊着死人的皮肉。 这下才想到他的形境,往后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人? 他在敌人面前装作自己被炸烂了面容,想必再糊一张许队的面皮是说不过去的,那是不是另做一张烧烂造成结疤起痕的脸相呢?这个真得好好设计一下。 房门忽地打开,一个身影闪进来,看着他说:“醒了,你也算鬼门关摸了一把回来。” 来人是李友林,给他从家属院那边弄来一碗粥食。 “谁都没想到,那鬼子头目过来就给你吃子弹,那会我们都以为你要挂了,可偏偏让你躲了过来。” 把粥碗搁床边桌上的李友林说着显然是想到当时的情况是有问题的,却不是他这下该问的,便避开话题,道:“这下局子里没人了,把纱布脱下来,吃点吃的。” “你得给我打盆清水来,一想到我脸上糊着死人的皮肉,别提有多别扭了。” 李友林刚出去一下,徐三晚就着暗沉的天光将头上纱布脱绕开,门忽的又被人推开,他下意识躺到床上。 “是我,兄弟。”进来的人是李四弟,穿着身淌着水的胶皮雨衣,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庆幸的话,咱这下就不说了,你还记得昨儿上船之后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这下脑袋沉得不行,一下那记起是那句话了,瞧你就是有紧要事,快说。”徐三晚又坐起来脱下纱布。 “这大雨下了快两个时辰,我刚从江边回来,江面都快淹到棚屋地板了,咱在那儿吊着的一箱子黄货该捞起来的,迟了可让大水冲了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百五十章 星外人 “大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人并不是通敌者。”村上幸也走近三斩大佐身边低声道:“他的确是新近成立的76号机关的内线人员,至于他身负什么任务会让新政府的特务上头要保留他,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我误会了他,刚才要不是我的枪卡弹,你就问不到他的话了。”三斩看着那儿地上躺着的重伤者。 “他能活着,算是得益于我。”村上也看着那人。“没准往后也会为我所用,因此,我建议大佐您放弃当下的抓捕任务,先对这处警局密切注意,刚过去发生的战事,我稍后会对现场进行侦查,如果找到对这里的人不利的证据,我们再行刑审,我们得考虑到这里需要警察局的人手来维持治安和秩序。” “这次我军遭受的打击真是一言难尽!”三斩大佐这会显得冷静下来,想起他了解到的护行人员战败的起因。“藤原组长他也是咎由自取,既然师部机关长来了,往后可就有人为我分忧了,这里的抵抗组织真是让我焦虑得很。” “我就是为清除这里的敌对力量来的,不干出成绩来是不会离开的。”村上幸也说这话时,望向被挤压住的人群,目光显得那么尖锐,似乎他怀疑这当中就藏着敌人。 “村上君星夜飞奔而来,想必也疲惫了,先到营部去休息好,出事现场我会派兵保护好的,就等你去找出敌人的踪迹了。” 三斩藤枝的说话干扰村上对人群的探视,他收回目光说:“我想也是的,整宿没合过眼了。” 日军收队离去后,被请来的人群也跟着散去,邓怀勇因为痛失心腹兄弟,无心对人群善后,有的人离开时还对他露出悻色。 人群散去后,警察局也渐安静下来,在一楼休息室里,再也憋不住的邓怀勇把被人抬进来的重伤者一把揪起,顶到墙壁上,压低声吼道:“你让我痛失心腹兄弟!这回我算是看明白了,撞上你算是我倒了大霉。” “运数这东西,不是你我能定得了的,你也瞅着了,刚才我也差点没了性命。”徐三晚挣开人的手站到地上,很不自然地从纱布里说道:“就冲你刚才的出手阻拦,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我就是你心腹兄弟,只要咱俩不站在对立面上,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邓局靠到门处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说:“恐怕我没这福份当得起,他娘的往后我真不知该不该从这里跑路好呢?你保准就是一定时炸弹,到时你炸开,是炸你的真身,还是炸你的假面,对我都准没好处。” “都眼看着迈过一道坎了,咱就不能看开些么,要不这回我离开,哥您就能安乐了么?” 徐三晚为免外面经过的人从窗口发现他站着,赶紧躺到一张休息床上。 “离开?你怎么不想着刚才三斩太君一枪把你送西路上去,那样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可现在你要离开事情就大了,往后咱就算是绑一绳上的蚂蚱,暂时都别想着离开这局子,走一步看一步!”邓怀勇显得疲惫无奈,心绪也渐平静下来。“先休息,等思路清了些,咱再捋一捋这当下的处境。” 八月天的气候,大雨说来就来,干脆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的徐三晚,睁开眼就听得耳际轰然哗啦作响,从窗子往外看见昏天暗地的,暴雨又使得天空下白茫一遍。 他坐起身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沉旬旬的,这才想起头上还包着数层纱布,脸上还糊着死人的皮肉。 这下才想到他的形境,往后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人? 他在敌人面前装作自己被炸烂了面容,想必再糊一张许队的面皮是说不过去的,那是不是另做一张烧烂造成结疤起痕的脸相呢?这个真得好好设计一下。 房门忽地打开,一个身影闪进来,看着他说:“醒了,你也算鬼门关摸了一把回来。” 来人是李友林,给他从家属院那边弄来一碗粥食。 “谁都没想到,那鬼子头目过来就给你吃子弹,那会我们都以为你要挂了,可偏偏让你躲了过来。” 把粥碗搁床边桌上的李友林说着显然是想到当时的情况是有问题的,却不是他这下该问的,便避开话题,道:“这下局子里没人了,把纱布脱下来,吃点吃的。” “你得给我打盆清水来,一想到我脸上糊着死人的皮肉,别提有多别扭了。” 李友林刚出去一下,徐三晚就着暗沉的天光将头上纱布脱绕开,门忽的又被人推开,他下意识躺到床上。 “是我,兄弟。”进来的人是李四弟,穿着身淌着水的胶皮雨衣,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庆幸的话,咱这下就不说了,你还记得昨儿上船之后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这下脑袋沉得不行,一下那记起是那句话了,瞧你就是有紧要事,快说。”徐三晚又坐起来脱下纱布。 “这大雨下了快两个时辰,我刚从江边回来,江面都快淹到棚屋地板了,咱在那儿吊着的一箱子黄货该捞起来的,迟了可让大水冲了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