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请降落我心间》 第1章 大风降落 机场狂风乱作。 “徐姐，这天气可不好啊，飞机降落恐怕是有些悬。”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个子女生紧紧地跟着一位裹着风衣的瘦高女人，两人手里都捧着咖啡。 路过的机务组看到两人，空姐都笑着打招呼，“徐姐，路小萌，上班啊。” “嗨！今天飞机降落情况怎么样？”被喊做徐姐的女人停下脚步，她不施粉黛，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但并不影响她站在一群靓丽的空姐身边，仍然是人群中的亮点。 “这天气还挺难降的，太颠簸了，好几架飞机复飞了。你们空管要辛苦了。”空姐笑着回答。 “大风天，航班旅客应该抱怨更多，你们也辛苦。” 几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彼此告别，奔赴各自的战场。 同是空中管制，她们属于不同部门。 路小萌是塔台，徐颂宁是进近。 告别后，徐颂宁就钻进了雷达小黑屋，交接班次。 她戴上耳机，观察雷达，细长的眉毛拧起，丝毫不敢松懈。 这种大风天对于飞机降落实在不妙，大飞机凭借自身的重量能够稳稳落地，窄体客机就存在一定的风险。 机长判断能降落的飞机，她尽量安排降落，连着几辆降落，有一次就成功的，也有复飞再降的，大风里保持完美落地姿态是一件很难的事，更别提风切变的威胁。 徐颂宁耳机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正经又稳重。 “上海进近下午好，国航8552，高度4800，听你指挥。” “国航8552，进近雷达看到了，下到3000，修正海压1009。” “下到3000，修正海压1009，国航8552。” “哇！今天是徐姐值班，她指挥得很好呢。”副飞眼睛亮起。 “谁？”项昀不常飞上海，但他知道上海有个出名的女进近，指挥厉害，从不拖泥带水，省去机长和管制互相掰头的时间，其他飞行飞上海时都想碰碰运气。 看来，今天这运气是被他们碰到了。 “我也是第二次遇到徐姐指挥，听其他飞行说，徐姐长得可漂亮了，这声音也是酥得很，对，昀哥？” 项昀没作评价，副飞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转移了话题。 “今天天气不好啊，昀哥，这大风吹得人心惶惶。”副飞叹气，“咱们这波音737小身板有点难顶。” “嗯。”项昀应了一声，“八该一反对，该复飞就得复飞。” “哎呀，我的哥，你可别把那几个字挂嘴边上，我听着都害怕。”副飞捧着自己的小心脏，双手合十祈祷。 “千万不要复飞！千万要稳重落地！复飞我的节油奖可怎么办呐？！” “……” “上海进近，东航5688，高度4200。” “东航5688，雷达看到，下高度3300保持。” “下高度3300保持，东航5688。”东航认出了徐颂宁的声音，忍不住贫一句，“徐姐，今天波道挺沉默啊，这个时间段飞机还挺少。” “能备降的都备降了，东航5688，大风六级，风速10秒，注意风切变。”徐颂宁回答。 她倒是不担心东航，空客a330是个大家伙，这点风对它来说算不上什么困难。 这辆排在前面的波音737……有点悬。 “放心徐姐！技术过硬哈。” 比起这个活泼的东航5688，国航8552很沉默。 “国航8552，坚持落地吗？今天有几架737落地不太平稳。” “尝试一下，国航8552。” “国航8552，预计降落跑道36r，建立航道报。” “航道建立，预计降落36r，国航8552。”项昀回答。 “国航8552，注意风切变，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181，再见。” “塔台1181，再见。” 最后一句，机长声音低沉，略微拖长了尾音，徐颂宁难得地耳朵一烫。 奇怪，听过的机长声音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居然还有人能让她难得地觉得好听。 就像电视剧里正派主角的声音，少年气褪尽，成熟、稳重，让人心安的声音。 她不再担心那辆737的落地，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737不止稳当落地，还被当做教科书般的降落，被人拍了视频发到了群里。 “徐姐，可惜你没看到，737真是惊险啊！那么大风，机身不稳，愣是稳稳落地了。” 路小萌拿出手机给徐颂宁看，“喏，塔台群里还有视频呢。” 徐颂宁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想起今天听到的男声，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胖乎乎的飞机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但姿势仍然保持得不错，后轮接地完美，前轮紧接着放下，平稳前冲。 “谁飞的？”徐颂宁问。 路小萌好像见鬼似的抬头看她，“天呐！徐姐居然主动问这个机长是谁，我以为我们徐姐自分手后就出家了，不问红尘俗世，要削发为尼了呢。” “少贫，我只是好奇。”徐颂宁也找不到好理由来解释对一个人突然产生的兴趣。 “还有，谁说我不问红尘俗世了，离了男人难道会死吗？上一个不行，下一个更乖。” “徐姐说得对！最近有好几个机长问你的联系方式呢，要给吗要给吗？”路小萌摇着手机。 她是个自来熟，和很多空姐、机长、地勤都有联系，人缘好得不得了，自然也就有不少来找她搭桥牵线的。 “不给。”徐颂宁拢紧风衣，“要是让我知道，你把我的微信随便推给谁，那你就等着看见红色感叹号。” “好嘛，人家不敢啦，人家只想做徐姐的大房嘛。”路小萌笑嘻嘻地追上前。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准备去买杯咖啡提神。 她们常去的咖啡店门口站着一个身量高、宽肩窄腰的男人，飞行箱搁在脚边，手里端着帽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路小萌惊喜地晃着徐颂宁的胳膊，“快看啊徐姐！这个机长就是开737平稳落地的那个！好像叫项昀！” 徐颂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僵直了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拉起路小萌就往反方向走。 不会这么巧？半个月前睡过的人，能在工作中遇到？！ 项昀端着咖啡转身时，只看到人群中远去的一道黑色靓影，踩着平底鞋，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露出一段洁白纤细的脖颈。 第2章 神秘的X先生 “徐姐，怎么了？你这反应怎么和做贼一样啊？”路小萌两手空空回到塔台还有些委屈。 “我的咖啡啊！” “哦，就是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没做，下次再请你喝咖啡。”徐颂宁转身就走。 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背影，额头冒冷汗。 刚才看到他的背影…… 那晚没开灯，只留了半扇未合上的窗帘，隐隐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匀称的肌肉，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托住她，她的指甲在他的背后留下了痕迹，但对方并不在意。 动情时，她的眼尾都染上了月光。 猝然偏过头去，只见他清晰的下颌线，微薄性感的嘴唇，上半张脸却隐匿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摄人心魄。 男人并不怎么出声，只是偶尔贴在她的耳边，闷声低喘一声，性感得要命。 她对那晚的印象记不太清了，她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微醺。 …… “徐颂宁，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她懊恼地敲敲额头，一个背影能说明什么吗？ 对方那晚甚至没过夜，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也从没想过要再找她，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居然猜测对方是否真是刚才那个机长。 时隔半个月，徐颂宁认为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一夜情还半夜离开的男人怀有幻想，并把他对应到现实人物身上。 明明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机场敞开的通道吹进来一阵凉风，席卷而过，徐颂宁躁动的心也跟着冷静了。 “一定是排卵期到了。” 夜班总是无聊的，晚间飞机并不多，大风也逐渐变小，但她仍然保持谨慎。 蓝天之上，安全系于机长手里，蓝天之下，机组和乘客的生命安全系在她们空管的手里。 从来不敢有一丝懈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等到接班的人到来，徐颂宁结束一夜的班，总算能回去休息了。 领导在群里问谁能在过年的时候来顶班，自愿报名，如果没有就要抓阄了。 “蓝天引路人”小群里唉声叹气一片。 “地中海怎么这样啊？他就不能来替我上一天班吗？” “小金，我支持你，你去和领导说。” 小群里亲切地称呼领导为“地中海”，地中海人还不错，有什么小事会帮他们摆平，也不会故意刁难他们，经常给他们自费点咖啡、点外卖，过年过节每人发十包胖大海泡水喝，俗称养生。 “我要是说了，下次咖啡就没我的份了，我才不去。” “我上过年的夜班。” 徐颂宁突然群里冒泡，吓得一众人没敢说话。 在群里，徐颂宁算是有资历的老进近了，上海进近里比她大的也还有好几个，由于都有家有孩子，没空和他们小年轻互动，就没拉进这个小群。 “徐姐，去年过年就是你值班，今年就我们来！嗨，抓阄就抓阄嘛，谁抓到谁去，都是应该的。” “小金说得对，大家轮流来嘛。” “报给地中海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徐颂宁发完这一句，没有再管群里的消息，准备回家。 她租的小区离机场近，偶尔也能看到穿着制服的空姐和机长。 徐颂宁看到机长的制服就有些心神不宁，只希望别再碰到那人了。 小区是一梯两户，对门似乎搬家了，很久没有人住，但是今天意外地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摆在门口。 或许是来新租客了。 徐颂宁并没有在意，她换上毛茸茸的拖鞋，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这件大衣很适合她，今天同事都夸了她好几回。 全屋都是黑白的色调，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很适合房子的主人——徐颂宁。 整片落地窗带来了宽阔的视野，但外面的天阴沉，时不时狂风呼啸，看到冲破云霄的飞机驶过，她又想起了某架国航。 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决定做个早餐。 电锅煎了个鸡蛋，放水，加调料，撒上一层青嫩小葱花，盛出就是香喷喷的汤底。 面条在锅里滚着咕噜咕噜的泡泡，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熬了一夜，说不累是假的，眼皮千斤重。 就在她靠着墙边快睡过去时，电话铃声响起。 “喂。”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关上大火，夹出软乎乎的面条。 “徐小姐，昨天又去哪里浪了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女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周老板，还没有收工呢？我可是工作一晚上了。”徐颂宁把面条端到餐桌上，随意地挑了几筷子，散出热气。 “我是要收工休息了，只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 对面尾音都要飞起来了，徐颂宁直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消息？” “我听前几天兼职的值班妹妹说，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过来，他问——”周荞扯着嗓子，故作深沉，“有人认识l小姐吗？好像是过来故意打听消息的，那个妹妹啥也不知道，没多说，只告诉我了。我本来也没印象，盘算那天酒会的收入才想起来酒会的事，你在我这儿有个英文名叫lili，哎～是你，l小姐～” “咳咳咳！”一筷子面条差点把徐颂宁谋杀。 她咳得满脸通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半个月前，正是在周荞酒举办的假面酒会上，她向那个外表看起来就很英俊的男人交换了自己的信息。 酒会默认不说自己的真实信息，编得天花乱坠的、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 那个男人说，自己叫x。 徐颂宁笑着和他握手，“你好，x先生，我是l小姐，你也可以叫我lili。” “他来找我做什么？”徐颂宁问。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拜倒在我们l小姐的石榴裙下咯！你那天真的太漂亮了宝贝！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哪怕戴上面具，你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周荞就差往手机屏幕上亲两口了，仿佛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人是她一样。 “你们那天是不是有进展啊？”周荞笑得很八卦，徐颂宁和她是亲密好友，这些事自然是可以分享。 “有点儿进展，”徐颂宁补充，“但是我没有想继续发展的意思。”何况对方半夜还离开了，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太丢脸了，自己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明明他也那么快活。 “哇哦～真是无情的女人，但我看他是沦陷了呢。”周荞手指中夹着一张纸条，笑眯眯地放台上抚平，“x先生给你留下了联系方式呢，宝贝，你要吗？” 第3章 四道杠 徐颂宁沉默了，脑子很乱。 “我和你说啊，值班妹妹说那人虽然戴了口罩，但是看得出真的长得很帅！她形容那气质，和电影明星似的！肯定比你那前任还帅！你们那机场的机长我都快看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我没看过的尤物啊。”周荞似乎在回味。 “机长？”徐颂宁手指攥紧了筷子。 “听说他穿着制服呢，四道杠，错不了。” “不用了。”徐颂宁冷静回答，不管是不是今天遇到的那个机长，她都不想再联系对方了。 “啊？真不用啦？那我可以加他吗？这么大一个帅哥，放过真的很可惜欸。”周荞遗憾叹气。 “不可以。” “好。”周荞只好断了念想，把纸条揉成一团，正打算扔进垃圾桶里，动作一顿。 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然后才把纸团扔进垃圾里。 徐颂宁洗完澡，把自己塞进温暖的被窝里，只漏出一张小脸在外面，她翻了翻手机，微信里没有新消息，刷了刷小视频，准备入睡。 她听到邻居似乎是出门了，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她也陷入了睡眠。 梦里，她穿着一身空管制服，坐在雷达前进行指挥，机场的飞机在她有序的指挥下，陆续进入着陆阶段。 她正指挥得正火热，身后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路小萌，别捣乱！” 路小萌其实从没来小黑屋找过她，但是梦里她下意识就以为是路小萌。 “飞这儿。”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呼出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朵。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住了雷达上的信息，划过一道毫无道理的曲线，像是在故意捣乱。 “l小姐，怎么不理我？” 大手覆在雷达上，遮挡住了大部分信息，这对一个进近管制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干扰。 她打开那只手，可是雷达上的信息已然模糊，仿佛被那只手擦去了。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可是雷达居然开始闪雪花片，就像童年时的旧电视。 可是在她的雷达范围内，还有十几架飞机没有降落呢！ 徐颂宁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要通过耳麦通知飞机，可是耳麦却没有声音了，她听到自己的回音，刺啦刺啦的杂音。 她攥紧拳头，回头大声地朝着男人控诉，梦里男人根本看不清脸，也没有表情。 “唔……” 徐颂宁头疼着醒来，不仅头疼，腹部熟悉部位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她深吸了一口气。 从厕所出来，她从床头柜拿出一片咀嚼布洛芬塞进嘴里，在手机上记录好日期。 竟然提前了三天，她叹息，果然不该想男人。 做的梦都是噩梦！ 刚从事空中管制工作时，白天在小黑屋里跟着师傅见习，晚上回到家里做梦就是自己坐在操作台前，磕磕绊绊地给飞机排序。 天上的飞机太多，梦里她根本指挥不过来，事故频发。 这导致她有段时间精神衰弱，路上开车都想给每辆车标上顺序，按照她的想法汇入、驶出。 实习了两年后，她也成为了独立放单的空管。 这几年日夜颠倒的工作，无形的压力落在肩上，让她时刻不敢放松。 身边的同事来的来，走的走。 进近其实是个容易走人的岗位，实操太不容易了，没有一丝容错率，薪水也不是那么吸引人。 刚工作第一个月，徐颂宁拿到了自己不多的工资，同时被工作折磨得脸色煞白。 高压低薪，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稍有离谱。 那时，同事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肯定会走，但徐颂宁超乎所有人预料，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滴滴。” 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徐颂宁的思考。 她垂眼看去，是路小萌的消息。 “徐姐，周五我生日，请大家去周姐的酒玩，一定要捧场哟！我可是对过你的排班了，周五你有空的！不可以拒绝我哦！” 徐颂宁用指头想，都知道路小萌会请很多人，她的好朋友很多，徐颂宁怀疑机场各个岗位都有她的朋友。 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请了哪些人？” 路小萌直接把她拉进了一个小群，群里二十几个人在，消息一条条往外跳，都很活跃。 徐颂宁点开群成员，大部分是认识的人，还有小部分大概是路小萌圈子外的朋友。 她稍稍心安，又问了一遍名单，确定没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后，才应下来，“好。” “爱你哦！”路小萌的感情总是很浓烈，发来了一个比心的小女孩表情包。 徐颂宁轻笑了一声，她的朋友不算多，像路小萌这样也是独一份，黏人、热情的女孩儿，像自由生长的向日葵。 周五那天，徐颂宁先一步到了名叫“自由”的酒，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大美人来就来嘛，怎么还给我带礼物呀？”周荞靠在台边，故意逗她。 “你的礼物得等等了，这是小萌的。”徐颂宁把小方包递给周荞，周荞顺手帮她收到了柜子里。 “那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还是对那个机长感兴趣呀？” 周荞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笑。 “我……”徐颂宁想撒谎，又觉得没必要，挑了挑眉，“联系方式呢？” 周荞伸出空空的双手，表情夸张，“当然是扔掉了！我的好妹妹，你可是自己说不想继续发展。” “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想知道那人是不是项昀？她说服自己，是为了避免工作中再遇到的尴尬而已。 “扔了就算了。” 周荞神秘地笑了笑，将手机上图片递给她看。 “喏，记得请我吃饭哟！” 徐颂宁抬眸，图片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潇洒飘逸，算得上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搜索号码。 一只布偶猫出现在屏幕上，占据了整个头像，白色柔顺的毛发，耳朵警惕地竖起，歪着头，舔着爪子盯着镜头，蓝色的眼瞳和徐颂宁对视着，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 微信名：x 啊……和那个男人的风格真是一点都不搭。 徐颂宁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心情也格外晴朗。 第4章 又遇项昀 “徐姐！” 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徐颂宁。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背，“小寿星生日快乐。” 向日葵递到路小萌的眼前，她开心得原地蹦起来，眉眼弯弯。 向日葵花朵之中，夹着一个礼物盒，路小萌拆开一看，竟然是她上次和徐姐提过的某个小众设计师预售的项链。 她自己都没有抢到，徐颂宁竟然买到了！ “徐姐！我真是爱死你了！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啊？不然我一定要嫁给徐姐！”路小萌抱着她撒娇。 徐颂宁也跟着笑，“我给你戴上。” “好啊！” 路小萌转过身去，任由徐颂宁摆弄，她想起自己给徐颂宁也准备了一个惊喜！ “徐姐，今天虽然是我生日，但是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路小萌说话很小声，配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好事。 “你不会是背着我把我的微信推给了十八个机长？”徐颂宁扣上项链。 路小萌赶紧挽住她的手，“怎么可能呀！我是这种背叛徐姐的人？” 在徐颂宁的目光逼问下，路小萌嘿嘿笑着眨了眨眼睛，“惊喜就是……”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大波人往里走，打头的那几个身高都是一米八，优越的身高往门口一杵，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酒里静了静，随即热闹起来。 “看来惊喜来了！徐姐，你待会儿可不要害羞啊！”路小萌小声道，朝门口挥手，那些人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这位是？”打头的机长温文尔雅，长着一副平易近人的脸。 “各位机长好啊！容许我介绍一下，这是本人最好的朋友——徐颂宁！也是咱们机场的进近，你们可能在波道里见过。”路小萌嘻嘻笑。 “原来是徐姐啊！能碰上徐姐指挥那可幸运了，每次都会给最好的跑道。” “没想到进近里还有这么标志的美女，小萌你该早点给我们介绍啊。” “别站着说了，先坐。来，萌萌，姐姐给你们留了最大的卡座！包你们玩得开心。”周荞抱着酒回来，勾着路小萌的脖子往前走。 “干得漂亮啊萌萌！居然知道给你徐姐找对象。”周荞狠狠地给她点赞。 “我可是想尽办法，把认识的未婚单身机长都筛选了一遍，来的这几位条件都不错呢！”路小萌偷偷回头看。 她们故意把徐颂宁落在后面一步，打头的那位机长正和她并肩走着。 “徐小姐，从事这行多久了？”那人问。 徐颂宁抬眼看他，说话的人大约一米八的身高，笑起来有些轻佻。 “挺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宋清岸，今年三十二岁，目前……单身。” 徐颂宁挑眉，这是给自己办生日会，还是给我相亲来了？ “宋机长看不出有三十二岁了，瞧着还挺年轻的。”徐颂宁笑道。 她舒展的眉眼像远黛青山，不似第一面不说话时的冷情。 宋清岸信心多了几分，话匣子也打开了，“大家开玩笑说开飞机是在空中健身房锻炼，所以也不显老。徐小姐瞧着和小萌一般大？” “不，我27岁了，马上28岁。”徐颂宁回道。 男人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挺意外的，如果不是知道空管这行要干几年的实习才能放单，我会以为你才毕业。” “徐姐可厉害了，跟着她师傅学了一年就能自己指挥了。”路小萌那边忙得热火朝天，不忘夸一句她徐姐。 “徐小姐真的很厉害，加个微信，以后还能约着一起出来玩。”宋清岸笑着把手机递过来。 徐颂宁也不扭捏，两人扫上码，加上了好友，其他几位机长也凑热闹，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场的没有好友的趁这次机会都加上了。 周荞和路小萌把酒开好，第一瓶酒递到了徐颂宁手里。 “徐姐，你明天也是休息，这酒可不能拒绝啊！”路小萌嘻嘻笑。 “生日快乐，小萌，祝在场的各位起落平安。”徐颂宁举起酒瓶。 明天还有飞行任务的机长举起无酒精饮料，“飞行前十二小时不能饮酒，我们就用饮料代替酒了。” 宋清岸大概是没有任务，拿起了徐颂宁左边的酒瓶。 碰杯后畅饮，路小萌在人群中心接受大家的祝福，酒瓶碰撞，她看着人小，但是酒量惊人，叉着腰就把一瓶酒干完了。 “徐小姐酒量怎么样？”宋清岸问。 徐颂宁抿了一口，清透辣口的酒直冲口腔，裹着舌头上的味蕾。 她摇头笑，“不怎么样。” “那少喝一点，想吃什么吗？”宋清岸把酒瓶放桌上，站起身来，打算去台点吃的。 徐颂宁想了想，“橙子。” 宋清岸去了趟台，随后就有服务人员把吃的送过来，除了徐颂宁点的橙子，还有不少暖胃的吃食。 “哇，我们宋机长可真是贴心啊！是为了徐小姐吗？”旁边有人起哄。 宋清岸不语，只是笑着把橙子递到了徐颂宁面前。 切开的橙子露出了橙黄的果粒，酸甜的汁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徐颂宁剥开吃了几瓣，手上都是黏糊的汁水，她用纸巾擦了擦手，仍然不太舒服。 “我去洗个手。”徐颂宁起身，今天这套衣服没有口袋，手机摆在桌上。 “不舒服吗？需要我陪你去吗？”宋清岸起身。 “不用。”徐颂宁摆摆手，踩着舒适的平底鞋往外走。 她对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哪怕灯光不怎么明亮，也能准确地找到洗手间在哪。 经过酒门口，正好有人进门，门外吹来一阵寒风，晃动了风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徐颂宁朝那边望去，正好撞进了一双浅色的眸子里。 站在门口的男人脱下风衣，一脸淡漠的表情。那傲人的五官太过于吸睛，以至于酒里的人都被这一处风景吸引。 男人看到一身黑色简约长裙的徐颂宁，似是疑惑的小幅度歪了歪头，好似在打量她。 徐颂宁收回目光，镇定地走过去，拇指和食指轻捏，胶状的残留的汁水使它们粘在一起，用力才分开。 而男人在她离开后，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橙子味的风，拂面而来。 “昀哥，这边！”有人朝男人挥手。 项昀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肯定是认错人了。 温暖的水冲刷着细白修长的手，搓着双手的徐颂宁也有些心神不宁。 第5章 加个微信？ 一圈人围着卡座，多了几个不熟的面孔。 “哟，我说怎么这么多机长在这里聚会呢，原来是小路过生日啊，怎么没叫我啊？”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棕色风衣，面上笑容洋溢。 “顾机长飞国际线的，那可比我们忙多了。” “顾哥，那不是没你联系方式嘛，也不知道你今天会飞上海，不然肯定要请你啊！”路小萌举着酒瓶过来，看到顾行身边的人，嘴巴都合不拢，“这……这是……” 顾行眉头一挑，勾着身边男人的肩膀，“项昀，我哥们，怎么样？昀哥帅！” 项昀笔直地站着人群里，黑色的大衣搭在手上，表情淡淡，看着遥不可及，不可触摸，偏偏长得还是那么有记忆点，帅得众人黯然失色。 可以说是禁欲系帅哥的典范。 “这也太帅了！快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和我客气。”路小萌大气道。 招呼完这两人，路小萌在人群中寻找徐颂宁，看到她洗完手朝这边走过来，灵机一动，指着刚坐到宋清岸身边的项昀。 “欸，昀哥，你和宋机长留个位置！我徐姐刚坐那儿呢！” 徐姐？项昀想到了某个管制的声音，那天副飞和他念叨了半天，害得他都记得“徐姐”这个名号了。 徐颂宁抬眸，正好和项昀对上视线，两人都愣了一秒，随后别开了目光。 坐到宋清岸和项昀的中间，徐颂宁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水味，混杂着人身上的热气，独有的男人魅力。 她和宋清岸交谈，但心思却落在左边的男人身上。 他叫项昀。 听着他和顾行交谈的低沉声音，在酒昏暗的环境里，她好像回到了那一晚，男人和她搭讪时，那一把好听的嗓音当真是让她着迷。 找个理由加个微信？ 正好试探一下是不是那晚的人。 而项昀坐在徐颂宁身边，表面冷淡，内心也并不平静。 他承认那天来酒找老板周荞，还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想要找到那位l小姐这件事不太符合自己的作风，但是他连续做了一周的梦，都和l小姐有关，这是心病。 心病还得心药医。 那晚的事对他来说记忆深刻，尽管喝了酒，大部分时候他是清醒的，可以清楚地闻到l小姐身上的淡淡橙子味，所以在门口时，他才会注意到徐颂宁。 这纯粹是巧合，只是橙子味，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众人热热闹闹地凑一起，聊聊今年的飞行时长，聊聊年终奖，各自家里那点事也都盘清楚了，话题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感情区。 机长的感情区是八卦重地，今天来的人又差不多是单身，喝了点酒敞开了聊，有女士在场，各位机长保持风度，没有聊些奇怪的。 路小萌是大家公认的年纪小，没有谁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的。徐颂宁身边坐着俩大神，其他人自然也不肖想了。 聊来聊去，无非是从前的情史拿出来打趣一下。 “徐小姐也是单身吗？” 项昀那边冒出来一个脑袋，正是顾行。 徐颂宁只是含笑听着，话题却一下抛到了她的身上，但这并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上一段恋情已经结束半年了。 “徐姐是单身！怎么着？顾行你有想法啊？”有人打趣道。 “我哪能有想法啊？我家那位不得撕了我啊？”顾行是有对象的，熟悉他的机长都知道，但他是飞国际线的，这局里的机长和他都是点头之交，并不知道他家里有一位。 “这不误会了嘛。”众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这个话题。 喝酒的几位凑在一起玩游戏，把宋清岸也捞走了，徐颂宁身边只剩下了项昀，顾行是个爱凑热闹的，举着他那杯饮料就往人堆里去了，长沙发上就剩下两个人。 徐颂宁伸手去拿橙子，温暖的指尖忽然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抱歉。”项昀低声道。 徐颂宁笑了笑，并不在意，拿过切好的橙子，递一瓣给他，“项机长也喜欢吃橙子？” “之前不喜欢。”项昀如实说，接过橙子，细细剥开那层薄薄的皮，烟花般炸开的橙子汁沾在手指上，带着芬芳的甜味。 “但是现在喜欢了。” “项机长是飞国内短途吗？之前好像没在上海见过。”徐颂宁偏头看他，男人的侧脸很是立体，在酒昏暗的光线下，一双平静的眼睛显得很亮，让她恍惚了一瞬。 “是，因为一些私事，国际航线转的国内短途，三个月前才开始飞上海及周边。”项昀拿过桌上的湿纸巾，擦干净双手，仔细看她，“前几日在上海，大风天降落，是徐小姐在进近吗？” “项机长知道我？” “副飞认识你。” “哦？我以为是项机长想认识我呢？”徐颂宁抿着笑，手机在手掌心里打转，她想着加微信那回事，试探一下这位项机长是不是x先生。 项昀并不似表面那般高冷，听到她的话，轻笑一声，并没有反驳，直接拿出了手机，“那，加个微信？” “好啊。”徐颂宁一点也不扭捏，“我扫你。” 项昀递出二维码，徐颂宁瞧见左上角的头像是一片蓝天，清澈的蓝天，和布偶猫没有一点关系。 加上好友，徐颂宁点进他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图片，公司信息、飞机、白云、蓝天、落日……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和x先生的微信号不一样呢。 徐颂宁心底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知道项昀和一夜对象没关系，这个认知让她舒心不少，毕竟如果真搞到了自己的同事，那可真是要命。 项昀靠着沙发摆弄手机，大概在给人发消息，眉头微皱，脸色尚佳，仿佛皱眉只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并不带着情绪。 “徐姐，昀哥，你们别光坐着啊，快过来玩！”路小萌喝了不少，脸色红润，精力大好，看起来有些醉，但走路还挺稳当。 “抱歉，有点事儿，我先走了。”项昀手指还在手机上敲着，人已经站起身了，把大衣套上，和路小萌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连顾行都没有通知，直接走了。 匆匆离去的背影璇起一阵风，徐颂宁擦干净手指，心头的石头仿佛落地了，勾住路小萌的脖子，“来，姐姐陪你喝酒。” 路小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嘻嘻笑，凑到她耳边，尾音上扬，“徐姐，微信拿到了吗？” 第6章 前男友 平时私底下，徐颂宁和她们这些熟悉的人在一块，玩得也疯。 今天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肯定是有所图。 路小萌偷偷问过顾行，要不要叫昀哥一起过来玩，顾行说项昀性格就是那样，来酒也不怎么玩，随便他。 如此，这两个人才能安稳坐在那里，有了聊天的契机。 “今天你生日，怎么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啊？”徐颂宁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心想，这丫头可真敏锐。 路小萌笑得开怀，搂着徐颂宁的腰，往她身上倒，“哎呀，我徐姐的幸福大事，我肯定要操心啊。今天俩大神都给你弄来了啊，你都聊着，看看谁更合适。” 作为好闺蜜，徐颂宁认为路小萌和周荞最近给她介绍对象过于殷勤了，然而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都不透露半点风声，只说眼见徐姐马上要28岁了，再也疯狂一把就要老了。 徐颂宁自认为疯狂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她曾经两年都扑在一个人身上，然而那人来去就像一阵风，让人抓不住，摸不透，等不到。 等到游戏散场，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这里每个人的作息都不由自己说了算，说好下次再约。 机长和管制的时间都够难约的，谁说得清下次是哪次。 宋清岸叫了代驾，徐颂宁扶着喝醉的路小萌站在路边，等司机过来。 “徐小姐，要不我送你们一程？”宋清岸走过来，想要帮忙。 然而徐颂宁摇头，“不同路，司机马上就到了。” 宋清岸还没问她住哪里，一句不同路就冒出来了，看来是拒绝得很彻底。 他们刚认识，这次拒绝倒也算不上打击，只能说明徐颂宁是个界限感清晰的人。 宋清岸不再坚持，代驾一来就离开了。 天色很晚，路小萌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地说着醉话。 喝醉的人哪能听得清在说什么，徐颂宁抱着向日葵，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发丝。 “徐姐…你…你值得更好的！程鸥算什么啊？他…他配不上你！而且还…还找新女朋友了…” 手指一顿，徐颂宁低头看向说着醉话的路小萌，总算明白了她和周荞反常的原因。 原来是前男友有新对象了。 难怪周荞和路小萌一副不把她介绍出去就不罢休的架势。 人总要往前看，对不对？他有女朋友了，和自己单身有什么关系？难道一定要自己也找个对象才算赢了他吗？ 徐颂宁扶着路小萌下车。 到了门口，路小萌抱着花，靠着墙犯迷糊，等徐颂宁开门。 “徐姐，阿姨什么时候回来陪你过年呀？” “大概再过几个月。” 徐颂宁把醉鬼推进屋里，简单的洗漱后，将人送进了客房。 “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路小萌两只手伸在被子外晃荡，软软地撒娇。 “乖，徐姐不喜欢和喝醉的人一起睡觉，让兔子陪你。”徐颂宁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白粉色兔子，塞进了路小萌的怀里。 有东西抱了，路小萌果然安静下来了。 徐颂宁关了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晚安，小萌。” “晚安…”路小萌哼唧着回答。 夜晚的小区格外宁静。 她点燃一支细细的香烟，熟练地夹在手指间，一口也没吸。 照片摆在床头，她靠着床边坐下，一伸手就能够到。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左边有一道深深的折印，将薄情再婚的父亲叠到了看不到的地方，而和煦笑容的母亲搂着高中时的徐颂宁，两人笑得十分开心。 徐颂宁的母亲也是个进近，她对这一行的热爱都是来自母亲，母亲把她抱在膝头，手指点着杂志上的飞机，教她认型号；带着她去机场周边允许拍摄的地方，用镜头拍下飞机降落的画面；五岁时，母亲带她坐上飞机，当飞机离地飞上万米高空，蓝天白云近在咫尺时，小小的徐颂宁内心震撼。 虽然母亲的工作很忙，但从未缺席徐颂宁的童年，无私地给予她爱。 母亲是爱的具象化，而冷漠的父亲则是冰山，明明他在家的时间比母亲多，但从未给予过徐颂宁额外的关心，他总是钻进书房里，翻看自己的工作资料，对家庭的参与程度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如此，他还要责备母亲无法兼顾工作的同时照顾家庭，甚至让母亲辞职。 徐颂宁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冷静地告诉父亲，需要得到母亲照顾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她完全接受母亲从事热爱的工作，并不希望母亲改变自己。 为此，母亲和父亲经常吵架，有活力的母亲也在一日日的争吵中消沉下去，甚至有些病态，最终昏倒在工作台上。 送到医院后，徐颂宁才知道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 她一直忍着疼痛，以为没有事，医生却通知她，必须要辞职了，不能再进行高压力的工作。 冷漠的父亲在医院里也是冷眼，“都是你执意要做那个工作！现在好了，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我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母亲很多话都不想说出口，她只是冷静地看着父亲，“离婚。” “什么？”父亲简直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反驳。 离婚程序很快，母亲去的时候带着徐颂宁挑选的一顶假发。因为治疗，她的头发掉得很快。 夏日的紫薇花落在母亲的肩头，她捻起花朵，递到了徐颂宁的手中。 “宁宁，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希望它带给你好运，希望我的宁宁，以后不要这么辛苦。” 徐颂宁在轮椅前蹲下，帮妈妈把裙子上的褶皱整理好，紫薇花放在心口的口袋里，随着心脏温暖跳动。 “妈，我的高考志愿报了你的母校。我想成为你，我想延续你的使命，蓝天守护的使命。”十八岁的徐颂宁趴在妈妈的膝头，眼神坚定。 妈妈轻叹一口气，只是轻抚着她的头发，“宁宁，不要太辛苦，宁宁要好好长大，妈妈一直陪着你。” 毕业后，徐颂宁顺利地收到了民航的通知书，母亲的病也好起来，人闲下来，母亲便要去做以前想做但从没时间去做的事。 母亲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让徐颂宁给她和飞机拍了一张照。 “以前都是指挥飞机，现在该飞机指挥我去该去的地方了。”母亲微笑着回头看那架大家伙，“波音777和我想象的一样威风嘛。” 徐颂宁拥抱了母亲，“徐恩夏女士，飞去你想去的地方！” 第7章 上海进近，新年快乐 缱绻的火燃尽香烟，烟屁股烫到了徐颂宁的指尖，她回过神来，将残余的部分扔进了烟灰缸里。 照片摆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路小萌第二天帮忙打扫干净屋子，拆了一只向日葵插在花瓶里，给徐姐的房子增添几分人气儿。她知道徐颂宁平时赖床，也没有去喊她，悄悄地走了。 机长的时间也很宝贵，不是在飞就是调整作息，她没有主动联系宋清岸和项昀，宋清岸倒是偶尔给她发几条消息闲聊，项昀一直是沉默的状态。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她依旧是一个人。 工作群里也很热闹，“地中海”阔气地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大家开心地抢着红包，发着祝福。 “地中海”给徐颂宁发了一个私包，并附上一句话。 “除夕快乐小徐同学，加班辛苦。” 徐颂宁收了，百度了一段致谢词，感谢领导这一年来的照顾。 “小徐同学，不要以为我这个中老年人看不出来，你这是复制的？” 徐颂宁笑了起来，收拾东西出门上班。 机场一路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旅客行色匆匆，赶着回家过年。 正好遇到一队机组人员，站在最前头的人，徐颂宁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巧项昀抬头，两人眼神汇聚，不打招呼都不行了。 “项机长，这么巧，你也上班？” 徐颂宁长发轻松地挽在脑后，一个毛茸茸的熊猫发夹夹住，萌萌的熊猫脸朝着项昀笑。 “徐…小姐，真巧。” 徐颂宁被他的停顿逗笑，“你不会也想叫我徐姐？也不是不行，我占个便宜。” 项昀的冷面终于有所松动，嘴角也扬起了笑意，这些天他过于紧绷，两人也不是多深的交情，但只这么交谈几句，他的精神突然放松了。 “回程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徐小姐指挥。” “那就看项机长的运气了。”徐颂宁眨了眨眼。 “好。”项昀点头，接着叹气，“我的运气好像一直不是很好。” “怎么会？”徐颂宁笑弯了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落平安噢，项机长，我先去忙了。” 项昀的肩膀发烫，只因被徐颂宁拍了一下。 “大哥，今天怎么飞？”副飞走过来，想搭项昀的肩膀，却被他躲过。 “去深圳我主飞，回来你主飞，有问题吗？”项昀冷淡地问。 “没问题。”副飞不在意地摆手，和谁飞、怎么飞他都比较随意，何况是经验丰富的项昀，他更没什么担心的，只想赶紧飞完，回家过节。 “诶，昀哥，今晚飞机零点到上海，正好赶上新年呢，你住酒店还是回家？你家人应该等着你？” “嗯，回家。”项昀回答，抬起长腿就往前走，把副飞甩在身后，免得他再不识趣地追着问。 过年白天的飞机多，晚上就少了，大多数都赶回家了，谁都不想在飞机上过年。 项昀的飞机在起飞机场延误了快一个小时，导致旅客们都很焦躁，脾气一个赛一个差。 “这都延误在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飞快点啊？” “都计划好了落地安排，我可不想在飞机上过新年啊！” “服务员！我说了要毯子，你怎么还没送过来？” “服务员”——空姐表情快碎了，这位乘客刚要完橙汁，又要毯子，她还没给其他乘客发完饮料，乘客又吼起来了。 “您稍等，我马上就去给您拿。”空姐维持着标志的笑容。 刚走到乘务长身边，就听到那位客人骂了一句难听的话，眼眶顿时红了。 乘务员拍了拍她的手，接过毛毯送过去，安抚了几句，但乘客完全稳不住情绪，她只好连通了驾驶舱广播。 “项机长，很抱歉打扰你们，因为延误，客舱有些情况，您能发个机长广播吗？也许机长的广播比我们的安抚要有用。” “没事，交给我。”项昀应下。 乘务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麻烦了。” 这边通话刚掐断，客舱里就响起了呲呲的电流声，随着电流声响起的是项昀沉着的声音。 “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很高兴可以在除夕和大家一同飞向目的地上海。” 客舱里焦躁的空气里浇了一泼水，滋滋冒着水汽。 “由于不可抗力，本次航班起飞延误，非常抱歉。全体机组人员会尽自己的努力，准时护送您到达目的地，希望您能够给予一些理解。凌晨的钟声响起时，您可以通过机身舷窗往外看，飞机之下闪闪烁烁的星光是地面燃放的烟火，这个视角的烟花一年也只能看到一次，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全体机组成员与您同在，祝您除夕快乐。” “机长啥意思？” “能准时到啊！那就好，我可和老婆说好了的，一点都不能晚的。” “从飞机上看烟花？我从没有看过诶，好期待啊。” “机长声音好好听啊！好可靠！哎，也不是那么烦躁了，飞机本来也是零点才到上海，能准时到就好。” 客舱终于恢复了平静，要到毯子的乘客也争分夺秒地闭上了眼，临睡前，他戳了戳隔壁的同事，“零点记得喊我起来看烟花啊！” “胶澳9777，联系塔台1183，再见，除夕快乐。” “塔台1183，胶澳9777，除夕快乐！” “南航3138，上海进近，雷达看到，下到高度4800，报告意图。” “下到高度4800，申请36l降落，南航3138。今天飞机应该挺少，不用排队？” “预计36l降落，不用排队，南航3138。” “谢谢徐姐！新年快乐…啊不对，还有几秒呢，先除夕快乐！南航3138。” “除夕快乐。”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零点了，某位机长的飞机还没出现在她的扇区，看来是错过了。 “10!9!…” “3!2!…” “1！” 和倒计时一起挤进播道的是男人沉稳的声音。 “新年快乐，上海进近你好，国航1894，高度5400。” “新年快乐，项机长，雷达看到。”徐颂宁扬起笑，“国航1894，下到高度3600米，预计降落36r跑道。” 项昀坐在副驾驶位，听到她的声音，嘴角跟着扬起，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了机场的会面。 “我靠，昀哥，这个女进近认识你吗？怎么听出你的声音的？一天听那么多机长说话，居然还能认出来是你？”主驾驶惊讶地问道。 第8章 机长广播 “靠运气。”项昀低头短促一笑。 客舱里也是欢腾一片，飞机延误的影响被人抛诸脑后，互相道着新年快乐，坐在舷窗边的乘客往外看，果然看到机长所说的闪闪烁烁的“星光。” 城市的夜景依旧明亮，一片片灯光像是被框在了田字格里，在那橙色的暖灯之上，巨大的飞机之下，烟火绽放，璀璨如明珠。 “真好看！”乘客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各位乘客，新年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飞机正在下降，预计在15分钟后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当地时间是零点一分，地面温度为零下五摄氏度。降落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小颠簸，请您务必全程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感谢您的耐心配合与乘坐，期待下次继续为您服务，祝您在上海一切顺利。” “这是第二次机长广播了，这个机长声音真的好好听啊！下次回程要是还能坐上他的飞机就好了。” “我刚录下来了！回去能听一百遍！” “姐妹！发我发我！” “喂！落地了。”男人不耐烦地推了推同事。 盖着毯子的男人睁开迷离的双眼，大惊：“落地了？你怎么没喊我起来看烟花啊？” “快走！别那么多事！” 一批批乘客有序地下飞机，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客舱终于恢复了平静，空姐都松了一口气。 乘务长扶着腰坐下，“哎哟，我这老腰，是再不坐会就要断了。你们也休息会儿，等机长们做完降落程序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大家都辛苦了。”项昀和副机长遥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沓红包。 新来的空姐眼睛亮起来，上班前就听说有些机长会给机组成员发新年红包，没想到这就遇到了。 “新年快乐！”项昀递出红包。 新来的空姐红着脸双手接过，“谢谢项机长！祝项机长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项机长！人帅心善的机长，祝你早日找到如花美眷！” “新年快乐，谢谢项机长，祝你新的一年越来越帅！” “我靠，昀哥待遇这么好啊？怎么没人祝我越来越帅啊？”副机长笑起来，单手叉腰，红包发了一半，剩余的往身后收。 “本来就这么帅的副机长，再帅不就比项机长还帅了？”乘务长笑道。 “那还是昀哥帅，这个公认的啊，我不和他抢！”副机长痛痛快快地递出红包。 等到下飞机时，项昀的手里还剩一个红包。 “欸，昀哥，你怎么还多了一个？不会是给对象准备的？”副机长挑眉。 项昀拉着飞行箱，友善地提醒他，“你该回家了。” 副机长一撩衣袖，露出一块银圈嵌金色的劳力士gt aster，这块表是跨时区飞行必备，有着双时区显示，飞国际航线的机长一般会买一块，顾行就有一块。 “是该回家了，昀哥再见，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一起飞。” “再见。” 项昀和他告别，本来想直接开车回去，在原地打了个转，打算去买杯咖啡。 凌晨咖啡店的客人并不多，项昀点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木色长桌上摆着一本书，一支镂空玫瑰花造型的书签夹在里面。 微风吹动书页，传来淡淡的墨香。 「我的心 是旷野的鸟」 「在你的眼睛里 找到了它的天空」 ——泰戈尔。 这两句话猝不及防地跃入眼帘，项昀本没想偷看的，只是随意一瞥，就瞧见了。 他把书合上，顺便带到台处，交给这里的服务员。 “有客人把书落在这里了。” “谢谢您，您的咖啡好了。”服务员接过书暂时放在台上，将咖啡递给项昀。 项昀没走，微微皱眉，书摆在台上，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一阵风忽然从项昀身后撞过来，温暖而淡雅的香气比人先到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请问有看到我的书吗？就摆在那张长桌上。” 熟悉的女声，才在波道里听过，此刻加上急促的呼吸声，缠绵而悠长。 “小姐，是这本吗？这位先生刚拿过来了。”服务员刚想去拿台上的书。 一旁的项昀就将书递到了徐颂宁面前，“徐小姐，新年快乐。” 波道里虽然说过了新年快乐，但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才有意义。 “项机长？！”徐颂宁吓了一跳，一抹红色忽然伸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红唇微张，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红包给我的？” 奇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自从母亲去国外体验生活，她对过年没有其他人那般期待，紧张的工作其实更让她觉得舒服，所以每年她都会主动报名除夕夜上班。 “给机组准备的，多了一个，徐小姐不要嫌弃。” 项昀将红包放到她的手心里，冰凉的指尖擦过徐颂宁的掌心，她回过神来，抬眼看他时，多了几分柔情。 “新年快乐。”她郑重地回答，尽管今晚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徐颂宁摇着手中的红包笑，“怎么会嫌弃呢？项机长今晚的运气好，我的运气也不差，还赚到了一个红包呢。” 她还要回去上班，看了一眼时间，出来溜达快半个小时了，再不回去就有点赶不上了，和项昀告别，又一头钻进了小黑屋。 直到晨光初绽，她的班次才结束，来接班的同事和她说着新年快乐，顺便把家里带来的一兜子年货送给她。 徐颂宁连着上了几年的过年班次，同事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关心她的，同时也感谢她牺牲自己的时间，成全了其他人想和家人一起过年的心。 于是，同事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带一份，路小萌带来的是保温桶，她穿得厚厚实实，把保温桶往徐颂宁怀里一放。 “徐姐，这可是我亲手包的饺子，你可要全部吃掉噢！” 她小小的个子，把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徐颂宁搂在怀里，徐颂宁笑着配合她，“你包的？那岂不是露馅啦？” 路小萌瞪着圆形的漂亮眼睛，“才没有呢！去年是手艺不精，今年做得可好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呢，我肯定把叔叔阿姨做的饺子全部吃完。”徐颂宁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哎呀，徐姐怎么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的呀？”路小萌撅着小嘴，笑吟吟地歪头。 “你包的也好吃，露馅也好吃。” “徐姐～！”路小萌刚要发作，又想起什么，神秘地凑近她，“男嘉宾有没有什么表现呀？” 第9章 宋机长的转账红包 “我查过了，项机长的飞机可早就落地了，宋机长昨晚没飞，那肯定是有空的。我觉得宋机长有戏一点，项机长太……冷淡了，长得虽然好看些，但看起来不是我们徐姐的菜。”路小萌摸着下巴分析，俨然一副侦探模样。 徐颂宁心中一动，好奇地问：“为什么觉得项机长不是我的菜？” “他很高冷啊！上次酒遇到也没一起玩，我们徐姐应该会更喜欢宋机长这种暖男才对。” “你是不是收人贿赂了？怎么对宋机长评价这么高？” “我可没有收噢！”路小萌连忙摆手，面对徐颂宁的眼神逼问，她垂头丧气，“好，是宋机长给我发了个红包啦，但我没有收！没有徐姐发话，我可不敢收！要是没戏，我收了不就徒增是非嘛。” 徐颂宁勾勾手，路小萌立即把手机双手奉上。 微信里显示888的转账。 徐颂宁皱眉，“你们确定没有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没有！我发誓！”路小萌竖起三根手指朝天，表情严肃。 “退回去，饺子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徐颂宁提起保温桶，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之前忘记充电了，她懒得看消息。 “好嘛，都听徐姐的。”路小萌乖乖地当着她的面退回。 大年初一，路上不堵，大概都回家过年了。 徐颂宁买了一些新鲜食材，塞进冰箱，手机插上充电器，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微信消息。 置顶的消息就是母亲的红包祝福，顺带发了一张自己站在花海中的照片，徐恩夏女士在南半球，正是温暖的季节。 徐颂宁微笑着保留图片，设为了她和妈妈的聊天背景。 “谢谢妈，新的一年要开心。” 无数的小红点看得她头疼，同事的祝福消息一条条回过去，发到后面干脆复制粘贴。 轮到宋清岸的消息，她还没点进去，就有一条转账消息。 “新年快乐，徐小姐，新的一年，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新年在上班吗？” “辛苦了。” “辛苦了”三个字附在2000的转账信息上。 徐颂宁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们不过才见了一面，就算有意思，也不能转账，她要是收了，以后不管他们的关系怎么发展，她怎么说得清楚？她点了退还，思考片刻，回了一句。 “宋机长，新年快乐。” 手指一滑，继续去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等到她办公一样回复完所有的祝福消息，才看到宋清岸回了她。 “徐小姐太见外了。” “辛苦归辛苦，为人民服务。”徐颂宁回复。 宋清岸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过来，“徐小姐不肯收的话，改天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 改天是改天，那就不一定是哪天。 徐颂宁满意地放下手机，吃完一桶饺子，她浑身暖乎乎，穿着羊毛衫，脚踩毛毛鞋，在家里走动消食。 走了十几分钟，她忽然想起了包里的红包，捏捏红包，竟然有点硬，不似钱的质地。 徐颂宁靠在门框边，拆开红包，里面除了红彤彤的钞票，还有一张明信片。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空，绵延的山抱着法式风情的小镇，白色的墙，蓝色的瓦，绿色的树支棱在石板街道，给这座小镇添上了几分灵动。 好美的城市。 古堡形状的邮戳盖在右下角，颇有特色。 她拿在手里，拍了一张照，发给项昀。 发过去后，又点开了照片欣赏。 照片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捏着，手指甲修剪圆润，她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满意。 “项机长新年快乐，想问一下，明信片上的地方是哪里？” 算算时间，项昀现在应该在睡觉，等到回消息该是晚上了。 徐颂宁打了个哈欠，收拾好自己，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把明信片立在床头柜上。 遮光窗帘一拉上，这一觉睡得不知时间几何。 床头柜上的手机持续震动，一只手从被窝里探出，胡乱地抓了几下空气，才把手机握住。 “喂。” 徐颂宁懵懵地接了电话，眼睛微闭，呼吸变得绵长，又有睡过去的迹象。 “颂宁！新年快乐，出来玩啊！喂？你醒了吗？大小姐，起床啦！” 电话那边传来周荞的声音，还有酒里爆裂的鼓声。 徐颂宁剩下的那点困倦都给赶飞了，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自己睡了九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能不能给我放个假？我好困。” 柔软的枕头托着脑袋，乌发散开，鹅绒被扯到了下巴，实在是太舒服了。 “放假？放什么假？徐大小姐，你正值人生年少，芳龄27！又是新年，外面活动可多了，不要当小仓鼠啦，快出来给我捧个场子嘛，晚上可是有很多帅哥噢！当然了，如果你要带个帅哥来，我也是不介意的啦。” 周荞捏着手机贼兮兮地笑。 “你笑得有点猥琐了，乔乔。”徐颂宁轻笑。 “我这还不是希望你赶紧找个对象嘛，等着你来我们面前秀恩爱呢！再说了，阿姨可催我们了啊，让我们帮你物色呢。”周荞笑道。 “不要挑拨离间啊，我妈可不会催我啊。”徐颂宁无情地戳穿她。 “你呀，哼，不和你说了，速来，给你半个小时。”周荞速度挂断了电话，不给徐颂宁拒绝的时间。 徐颂宁本来也没什么安排，妈妈每年会回国两个月，基本都是挑飞行淡季，她也不忙，能够请出年假。 以前的新年，她也是和周荞、路小萌一起过，小萌会把她带回家，和小萌的家人一起做大餐。 周荞初一到初三亲自坐镇酒的活动，徐颂宁跟着帮忙，初四的时候，周荞就必须要回家了，这是她和家里的约定。 她换上红色的包臀长裙，再套上一件裁剪合适的米白色大衣，头发拿夹板一烫，立即变成了大波浪造型，挑了几缕脸颊边的碎发，夹出弧度，喷上定型液，有着别样的风情。 哑光的眼影勾勒着狐狸般的眼睛，搭配烈焰红唇，颇有那日去参加酒活动的气势，和平时的气质截然不同。同事看到她，也不一定能马上把她和工作时的徐颂宁对照上。 “出发！” 第10章 超辣的徐姐 徐颂宁的车停在负一层地下停车场，找车时，被一辆夸张的跑车吸引了视线。 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一溜的黑白色车里，格外的显眼，和她今天穿的裙子，尤为搭配。 这个小区离机场近，也许是哪个机长的车停在这里。 想到机长，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x先生。 周荞的酒也是有这样的位置优势，去那个酒的机长、空少特别多。她早该想到的，馋对方身子的时候，就不应该只记得看对方的体检报告，还应该问问职业！撞上同事，这得是多尴尬的事。 徐颂宁拍拍额头，把念头都抛出去，快步走开。 上车，打火，车子开出车位时，有人正好站在那辆跑车旁边接电话。 惊鸿一瞥，背影笔挺帅气，还想再看一眼时，那人已经坐进了跑车里。 酒里热闹非凡，好似过节对这些经常来酒玩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周荞倒是随意，穿着一身休闲服在舞池里蹦迪，看到徐颂宁的身影，便和身边的帅哥打了声招呼，挤出了人群。 “这边！快来快来！” 徐颂宁顺手把包递给台的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老板的闺蜜，熟练地把包放到了柜子里。 徐颂宁踩着亮面的黑色高跟鞋，踏上舞池那一瞬，周遭不少人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哇哦，我们徐姐今天穿得真辣！”周荞夸张地搂着她的腰。 “这不是给周老板撑场面吗？今天又是什么活动？”徐颂宁问。 “那今天我可是有福气了，不止徐姐来撑场面，还有一个人气歌手呢！”周荞神秘地眨眼。 徐颂宁知道酒有几个驻唱，她都见过，能让周荞重视的还真没一个。毕竟有一颗珠玉在前，后面这些就都不过如此了。 “是新歌手吗？” “以前来唱过一次，反响不错，在微博上也挺有人气的。我邀了好久，一直说没空来驻唱。没办法，谁让我就是死缠烂打那一挂的人呢，既然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磨了几个月，终于答应来唱歌了。”周荞兴奋地摇着徐颂宁。 她又脸色一顿，唉声叹气，“不过人家只答应来唱一晚。” “这么难请？难道我们大方的周老板钱没到位？”徐颂宁打趣。 周荞瞪大了眼睛，语气坚定，“怎么可能？！什么时候见过我小气？我拿出其他歌手的十倍工资请他，他不为所动，估计是个不缺钱的主。” “五倍？这都请不到的话，那今晚绝对是给周老板面子了，还是周老板厉害，这么难请的人都能请到。”徐颂宁捏捏她的肩膀。 周荞嘴角一翘，有被哄好，“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宣传做了吗？五倍的钱没白花？” “当然做了宣传，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周荞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希望那人能准时到。 酒特地为驻唱歌手打造了一处场地，音响和话筒都是牌子货，效果和节目用的话筒差不多。为了这个项目，周荞也是砸了重金，选择歌手时，也是再三慎重。 观众席位摆上了五排椅子，抬眼望去，已经坐满了，不少人头顶还戴着不织布的灯牌，来给这位还未出场的歌手做应援。 “小广怎么还没来？这酒不会做虚假宣传？”等了许久的粉丝有些不满。 “不会，这酒还挺靠谱的，之前每次宣发的歌手都来了。” “那难道是我们小广的问题吗？” “小广有些事在路上耽搁了，马上就到了，”周荞和人群解释，微笑着招呼服务生过来，“给这边送几个果盘、柠檬水和酒。” 直到果盘送过来，抱怨声才小了一些。 周荞气得牙痒痒，十几个电话打过去，褚广都没有接。 “靠！不会耍我！” “别急，说不定是有事。”徐颂宁安慰道，打开微信，找找有没有人能来救场。 “有事也得接电话！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哪怕是不来了也得说一声！”周荞扶额，原地转了好几圈。 徐颂宁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有没有其他歌手住在附近，能够过来顶个场子的？” “最近的也得两个小时！而且，没有提前约，过新年谁有空过来啊？”周荞压低声音，火气蹭蹭上涨。 徐颂宁倒是想到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周荞肯定不同意。 她低头给“珠玉”发消息，“江湖救急，来帮个忙。” “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要多久啊？”粉丝不耐烦地质问，指着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你们宣传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小广还没来！你们这是诈骗！我特地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过来听歌的，结果被耍了！” 周荞脑子发涨，她很想大吼：明明是老娘被骗了！但她是老板，她只能安抚客人，“您稍等……” “还稍等呢！我们都等了多久了！” “就是啊，姐妹们都等了多久了？” “姐妹们，咱们讲点道理，听歌是的对不对？”周荞气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酒不消费咯？看不起谁啊？姐这个包多少钱你知道吗？够买你多少杯酒了？要不是冲着小广，你以为谁会来你这个破酒啊？” 眼见群情激奋，徐颂宁将众矢之的的周荞推到身后，回头对她说：“继续联系人，这边我来处理。” “嗯！”周荞无比庆幸自己把徐颂宁摇来了，不然这场面，她非得和人吵起来。 徐颂宁走上小舞台，扶着立麦，轻声安慰。 “我非常能理解大家都心情，周老板现在联系不上小广，我们都很着急，怕出什么事了。至于是不是在溜你们，各位，这不是第一次请歌手了，老板不会做这么败坏好感的事，老板和大家一样，都是喜欢褚广，才想把他请来，在这个开心的新年给大家唱歌，请大家相信我们，如果褚广来不了，我们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会让你们白来的。” “交代？浪费我们的时间，该怎么交代啊？” “就是啊，我们的时间难道就不是成本了吗？” “姐妹们别听她们瞎说了，这家酒算是避雷了。” “走走走！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等得太久了，失去了耐心，这种事徐颂宁在机场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应付起来也镇定，“秦游的歌，大家想听吗？” “秦游！她说秦游？！” “骗人的？！秦游早就不驻唱了，自己弄了个乐队，在外面巡演呢！怎么敢拿秦游骗人的啊？” “谁骗人呢？我看看。”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徐颂宁的心总算落地。 第11章 把老娘前男友请来了？ “秦游！！！” “真的是秦游！” 周遭响起尖叫声，手机掏出来，咔嚓咔嚓拍照。 徐颂宁走下台，将场地留给那个自带灯光的男人。 秦游穿着一身黑皮衣就来了，里面是黑色无袖背心，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 一条铆钉装饰的金属扣腰带虚搭在腰间，当做装饰。 黑色鸭舌帽扣着，掀起时，发丝凌乱，他随意地拨了拨，帅气一笑，“来得匆忙，不太好看。” “好看！！！！” “谢谢。”徐颂宁在台下做了个口型，秦游笑容收敛，发了条微信给她。 “光谢可不够，得帮我追人。” “晚点聊，我去找乔乔。” 徐颂宁收起手机，看向台上。 秦游一来，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不少认识他的人都凑了过去，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 “最近是挺忙的，忙着出新歌，来救个场子，你们不嫌弃我？等小广来了，我就下去。”秦游微微笑。 “不要下去！” “可以唱歌吗？好久没有听你的现场了，秦哥！” “好，那我就唱一首我们乐团的新歌，《是你》献给你们。” “好！！！” 场子完全热了起来，徐颂宁退出去找周荞，问了几个服务生，才知道周荞在后台打电话。 等她到后台时，周荞已经和电话那头吵起来了，她皱着眉按了个录音，以防万一。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准时到？！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你还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了啊？褚广！” “我不是解释了吗，我睡过头了，凶什么？” “我凶？你那些粉丝更凶？都恨不得把我给撕了！你到底来不来了？”周荞气道。 “老子不来了！是你特么求老子来的，我不就睡过头几分钟吗，你给老子摆脸子？！你算什么东西啊？” “你……！” “反正合同也没签，钱我不会退的，滚！” 褚广迅速挂断了电话，周荞懵了一秒，靠！臭小子居然敢骂老娘！等她想打过去骂人的时候，褚广已经把她拉黑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她一头撞进徐颂宁的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徐颂宁紧紧地抱着她，“没事的，已经解决好了，请了歌手来唱歌，刚才也录音了，如果褚广想要反咬一口，我们也有证据。” “怎么解决啊？你别安慰我了，谁来都没用了，是不是人都走了？其实走了也没事，反正……也就被骂一段时间，嗨，我都习惯了。” “说什么呢？真解决了，人没走，都听歌呢。”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背。 “啊？请的谁啊？这么大脸。”周荞迷迷糊糊地问。 “这个嘛……” 不等徐颂宁开口，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如浪般扑过来。 “你那儿有我酒歌手的联系方式吗？你请的谁啊？这么受欢迎。”周荞追问。 见徐颂宁不说话，她推开了后台的厚门，原本被挡在外面的歌声就这样涌进了她的耳朵里。 周荞定在原地，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那个发光的男人，机械地转身，一字一句从牙齿里挤出来。 “徐、颂、宁！你把老娘前男友请过来了啊！” 徐颂宁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先走了。”周荞转身就走，差点顺拐。 “乔乔，你忘不了他吗？”徐颂宁故意激她。 “怎么可能！老娘早就忘记了他了，就跟你对程欧一样！忘得一干二净了。”周荞没回头，停住了脚步。 “既然忘记了，那不就没关系吗？人是我请来的，我会应付好他，你不用出面，好吗？别生我的气。”徐颂宁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我……我没生你的气。”周荞皱着眉，她表情纠结，“我只是不想见到他。” “那就不见他，我待会就去把他赶走，你上去休息。”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人走了，我就来陪你。” 周荞犹豫着点头，转身上楼。 徐颂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舞台旁边，老板不在，很多事要问老板的，服务员干脆就来找她，她对周荞酒也熟悉，一一安排好，直到秦游唱完歌。 粉丝们纷纷围上去，要秦游签名，完全忘记了褚广这个人。 但是这件事也要有始有终。 徐颂宁走上台，秦游伸手示意将舞台让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面安静了。 “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褚广因身体突然不舒服无法出席，实在是计划之外的事，也非常感谢秦游的救场，让大家没有白来一趟。所有人离开时，可以在门口领取一束玫瑰，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新年的一丝好心情，把不愉快都抛诸脑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秦游展开双臂。 “新年快乐！！” “happy chese new year！” 秦游签完名，随手将笔递给了身边的人，“送你了。” 徐颂宁在台后吩咐事情，抬眼就看到压迫性极强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她轻咳了一声，“多谢救急。” “只谢谢？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不会忘了？”秦游摇了摇手机，眯眼盯着她。 “酬劳稍后打给你。” “我说的是酬劳吗？别和我装傻，徐颂宁。是你说你有办法帮我追她，我才答应来的。” “是，但乔乔还没想通，不想见你，你今天就不要逼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徐颂宁将刚调好的酒摆到了秦游面前，她轻笑，“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到时候把酒一关，你又去哪里找她？” “威胁我？”秦游脸上还是笑着，一把钳住了徐颂宁的手腕。 “松开！”徐颂宁皱眉。 “带我去找她。”秦游扯着她的手腕，将人从台后扯了出来。 他用的力气大，徐颂宁的大衣歪下肩头，露出了一小片洁白的后背。 要不是秦游刚救场，徐颂宁真想一脚踹过去，她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有人冲过来，狠狠地推了秦游一把。 秦游没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后腰狠狠撞在台上，他眼神锐变，张嘴要骂，看清来人后，嘴唇颤了颤，轻轻抿紧。 第12章 那晚遗落的衣扣 “秦游你是不是有病？！放开颂宁！”周荞大声骂道。 秦游无所谓地甩开手，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腰，“终于舍得见我了。” “见不见你，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早就分手了，这周围都是你的粉丝，你不要不识好歹！”周荞咬牙，将徐颂宁拽到了自己身后。 徐颂宁轻声叹气，秦游太霸道了，根本不听劝，哪怕乔乔对他还有意思，步步紧逼也只能把人越推越远。 “我……” 秦游刚开口就被周荞打断了。 “你组建乐队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吗？你也不想爆出什么以前的绯闻，对你的前途百害而无一利。”周荞抓紧了徐颂宁的手臂，徐颂宁轻轻抽离，在她愣神时，握住了她的手心。 “别怕，我在。”徐颂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周荞深吸一口气，直面秦游，将当初分手时未曾说过的话，一并说出口。 “秦游，你很好，但我也很好。我不想为了你去隐瞒什么恋爱状态，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我不想每次见面都和地下党接头一样，要防这个防那个。我很累，很累。” “秦游，你……”周荞本想体面说完，没想竟有些哽咽，她别开眼神，“我很谢谢你，还愿意来帮忙，如果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也会帮你。但我们之间，也只能是这么多了。” 灯光始终没有照亮这片角落，就像他们的感情，不能暴露在开了灯的房间。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秦游绷紧了牙。 “是，你没想要求过，但我就是不想了，可以吗？我放你自由了，请你也给我自由！”周荞抬头看他，竟然镇定地露出了笑容，“好吗？” 如果有镜子，周荞能看到自己笑得究竟有多勉强，她那双含着泪光的眸子里，不是对他的厌恶，而是难言的情感。 只可惜，秦游没敢看她的眼睛。 徐颂宁作为局外人，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闹剧。 终是秦游先点头，他咬着牙应道：“好！周荞，你做得真绝。” 甩门而出时，铜制的风铃坠在地上。 周荞失魂落魄地捡起，风铃碎成了几片，已经无法再挂上去当装饰了。 “这是他送的，是酒开业第一天，他亲手挂上去的。” 徐颂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拍着她的背，将风铃碎片接过来，想扔进垃圾桶里，又气不过，拍了张照，直接发给了某个人。 那边没有动静，也没有拉黑她。 “感情真是说不清的东西。”徐颂宁感慨。 急不来，慢不了。 陪着周荞吃了夜宵，徐颂宁见她兴致仍是不高，便打算陪她睡一晚再走，正好酒楼上就有休息的房间。 一排房间，经典的酒店风格，除了尽头的三间是周荞给她们三人组留的休息室，其他的房间偶尔会对外开放，收留一些宿醉没人接走的女性顾客。 周荞没什么精神，不然她非要打趣徐颂宁了。 上次，徐颂宁就是把x先生带回了自己的那间房，和他说是酒提供的开房服务。 “我去拿枕头。” 徐颂宁把人送到房间里，又端了杯牛奶给她，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刷开了房门。 许久没来了，每日依旧是有人打扫。 仔细看去，能够看出她们的房间和酒店风格的房间有所不同，里面的小物件都是她们自己带来的东西，包括徐颂宁的枕头。 她认枕头，喜欢舒适柔软的中枕，套上浅蓝色的枕套，睡几晚就会残留她的发香，这都是她在意的东西。 上次来只睡了一晚，醒来一大早就把被套、枕套洗了一遍。 拿起枕头，一颗透明的扣子躺在床单上，如果不是淡蓝色的床单，徐颂宁一眼还发现不了它。 “这是……”徐颂宁捏着扣子，脑海里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纤细的手去扯男人的衣服，动作太急，把一颗扣子扯落，小扣子掉到哪里去了，无人在意，没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喘息。 “怎么这么久才来？触景生情了？”周荞已经躺到了床上，看到徐颂宁有心事的样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直没时间和你八卦这件事，今天总算是有时间谈心了。” 徐颂宁抱着枕头，舒服地找了个位置躺下，房间里只开着小台灯，昏暗的环境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想说吗？”周荞侧躺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你问，让我自己说，我怎么说啊？和你聊细节？”徐颂宁揶揄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个正经的。”周荞成功被她逗笑了。 徐颂宁双手交叠压在柔软的鹅绒被上，仰面躺着，视线里只有天花板。 “那我先问个不正经的，那晚，体验怎么样？”周荞语气暧昧。 徐颂宁噗嗤笑出了声，似是回味了几秒，笑着点头，“厉害的呢！” “哇塞！那你们见过对方的样子吗？晚上不开灯，早上总能打个照面？” “没看清。” 徐颂宁本来想好了一堆话，等到白天和对方掰扯清楚，这只是一次艳遇，不要当真，谁知道对方在她睡着后，半夜离开了。 “他半夜走了。” “啊？！”周荞惊得撑起了脑袋，“他有急事？再急也不能那个时候走……你醒来后该怎么想啊？难怪你不想再见面，活该！” 徐颂宁笑了笑，“我还以为项昀是他呢。” “项昀？就上次来过的那个帅机长？我有印象！长得很正欸！”周荞聊到帅哥，心情又好了一些，随即又觉得可惜，“不是他吗？” “不是，我加他微信，和你给我的那个手机号对应的微信完全不一样。”徐颂宁扭头看她。 周荞缓缓摇头，“颂宁，你难道不知道，人——一般都有两个微信号吗？一个用来工作，一个用来生活。” “这……我确实没想到，当时太紧张了。”徐颂宁道。 “你那时候，是希望他是呢，还是希望他不是呢？”周荞贼兮兮地笑。 第13章 借浴室的新邻居 徐颂宁思索片刻，不语，只是看着周荞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又笑成了一团。 “那你对项机长有意思吗？感觉他人还挺好的，看着稳重。”周荞问道。 “小萌可是看好宋机长。” “我们看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反正是颜狗，支持项机长一票！” 徐颂宁顿了顿，将宋清岸给她和小萌转账的事，以及项昀赠送的一个多余的机组红包一并说了。 周荞皱眉，“宋机长这事做得不漂亮啊，你们又不是情侣，转账显得多亲密似的。还是项机长更懂人情世故啊，不过，机组红包真是多的吗？” “应该是，我值班时间没和他提过，他碰到我的几率挺小的。” “那项机长的红包也更浪漫呢！坚定项机长大旗不动摇！” 徐颂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时钟，眼见周荞气也消了，便哄着她睡觉。 “好啦，我们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又要顶两黑眼圈了。” 周荞听话，拢好被子，贴着徐颂宁躺着。 她心大，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周荞醒来时，身边的徐颂宁已经不见了。 拿起手机，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 “先回家了，要准备上班。” “哎，我们颂宁真是太忙了。”周荞感慨。 酒大白天不营业，她走到楼下时，搞卫生的服务生提醒她，桌上有个她的快递。 自己买的东西，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啊？” 周荞划开快递，一个哈欠愣是被打断了。 盒子里是一个铜制风铃，和昨晚打碎的一模一样。 “某时某地某一个场景，某个拐角处的你闯入我生命，毫不讲理又措手不及，就悄然在我的生活里埋下伏笔。” 慵懒的女声跳跃在轻轻的伴奏上。 手机放着歌，徐颂宁窝在沙发里喝蜂蜜水，点开手机，又是一堆的未读消息。 项昀昨晚发过来的消息，她也刚看到。 “魁北克城的芳提纳克古堡，那边很好看。” 徐颂宁挑选着措辞回消息。 “是很漂亮呢，明信片是你去魁北克城带回来的吗？谢谢项机长，我很喜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徐颂宁还以为是错觉。 可敲门声并没有停下。 徐颂宁点开门口的猫眼监控软件，镜头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请问有人吗？” 项昀不急不缓地敲门，穿着一件黑衬衫，最上面两颗没扣，露出锁骨。 头发湿漉漉的，黑发揉着厚厚的白色泡沫，神色无奈。 “好像没人在家。” 自认倒霉的项昀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一声“咔嚓”的开门声。 门后，露出一张精致的笑脸，头发散在肩头，打着温柔的卷儿。 “项机长，怎么回事儿啊？停水啦？” 徐颂宁靠在门框上，打开半扇门，笑眯眯地看他。 项昀微愣，似是奇怪地看着她，“是你？” “是我啊。”徐颂宁没换回衣服，还穿着那套红色裙子，大衣搭在门口的架子上。 见惯了她穿一身黑白，难得见她穿这么热烈的颜色，还很适合她。 “咳咳。”徐颂宁手指握拳，虚搭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项昀想起来敲门的正事，“我住对面，头发刚抹上洗发露，热水器就罢工了，想借邻居家浴室洗个澡。” 他没有往里看，只是垂眸看向徐颂宁，“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徐颂宁大方地让开了身位，项昀这才看清她家的装修，很清冷的风格，搭配这无情的冬天冷风，更是严寒。 “谢谢，我去拿衣服。”项昀转身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徐颂宁还在门口等他，穿着那件单薄的裙子。 项昀往她手里递了一袋新鲜橙子，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的水果店买的，迷迷糊糊就拿了，拿了就去付款了，尝个新鲜。 “项机长太客气了。”徐颂宁笑着转身，嘴上提醒项昀，“记得关门，暖气都要跑走了。” 暖气怎么会跑走？项昀觉得她说话有些可爱，抬眼想说什么，却一下愣住了。 红裙背后是镂空的，v字的设计，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脊骨处的肌肤置微微凹陷，线条漂亮极了。目光不自控地顺着她的脖颈滑下去，在大约一掌的距离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小痣只有针眼那么大，明明很不起眼，大概是徐颂宁太白，所以一眼看到去，项昀就注意到了。 是巧合吗？ lili的背上，脖颈下差不多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太美了，就像lili背上的点缀，给她的妩媚又增添了一份欲。 是旁人无法察觉的欲。 只被他所拥有。 一向冷静的项昀情难自抑地轻吻lilid那颗痣，虔诚，怜爱。 如今，这颗痣出现在徐颂宁的背上，他快速地移开眼神，将门关好。 徐颂宁并不知道项机长内心的诸多想法，她领着人走到浴室门口。 浴室修成拱门的圆润形状，干湿分离，一面椭圆形的古典梳妆镜嵌在黑白相间的瓷砖里。 推开浴室门，米白色的瓷砖铺了满地，总算是给这冷清的房子增加了几分暖意。 徐颂宁指了指墙上的置衣架，“干净衣服放那里。” 项昀东西带得齐全，浴巾、毛巾、沐浴露都自带了，徐颂宁也没什么需要操心了，打开风暖，帮他关上了浴室门。 以往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男人在浴室洗澡，这倒是一种新奇体验。 心里想的是项昀，脑海里出现的却是x先生的身材，不得不说，确实很好呢，那结实的肌肉手感，忍不住多摸一把。 徐颂宁站在厨房里煮甜酒，听着淅沥沥的水声，心猿意马，手一歪，就把一碗甜酒给掉进去了，那一大锅甜酒，这得喝两顿才能喝完。 甜酒放冰箱里会不好喝，倒掉有些浪费。 纠结来纠结去，项昀已经洗完澡了，他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出来，“徐小姐……” “你要不要喝甜酒？”徐颂宁打断他的话，端着一大锅甜酒出来，她叹了口气，“不小心就煮多了，吃东西了吗？项机长。” 第14章 获得机长午餐一份 “没有。”项昀也刚从顾行的聚会上回来，光听他们狼哭鬼嚎地唱歌了，东西是真没吃几口。 “那正好，一起吃点，你等一会儿，我再煮几个饺子。”徐颂宁完美解决多余的甜酒，心情又好起来，拉开冷藏柜，从一柜的冷冻品里拿出了路小萌送她的饺子。 保鲜层有她买来的新鲜菜，但她今儿不太想动手，要是想显摆厨艺，这些青菜叶子实在不够看的。 项昀不推拒，“麻烦徐小姐了。” “不客气，本来也是煮多了。”徐颂宁把饺子拨下水，既然是两个人吃，甜酒和饺子又有些单调，项昀一个男人，吃这些应该不够。 “项机长，方便的话，帮我从冰箱里拿点青菜。” “生菜？” “行，那就做一道白灼生菜。” 徐颂宁伸手去接，手指在空气里抓了两把，“欸？生菜呢？” 她回头，项昀一手拿着生菜，一手拿着她挂在墙上的围裙，“我来。” 徐颂宁眼睛微亮，“项机长会做饭菜？” 项昀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会。徐小姐，你可以叫我项昀。” “那你也不要总叫我徐小姐了，徐颂宁，我的名字也不难听。”徐颂宁伸出手。 项昀轻轻地握了握，念了念她的名字，“颂宁，寓意很好，也好听。” 低沉的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徐颂宁耳朵一软，声控要命，她附和，“是很好听呢。” 项昀笑了，徐颂宁也跟着笑，“哎呀，我怎么夸自己呢？” “你先换衣服。”项昀套上围裙，他身量高，围裙并不合身，给他穿出了一种违和感。 米白色的小熊挂在胸口，晃得徐颂宁直想笑，好可爱！ 徐颂宁打量自己这一身装扮，“不好看吗？” “好看，不方便吃饭。” “这倒是，那我先去换衣服了，期待你的成品噢～” 听到徐颂宁进卧室的关门声，一脸冷酷的项昀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百度白灼生菜的烹饪教程。 手机缓缓划过屏幕，把步骤记下来，就跟飞行前记航路一样，项机长自认为轻松。 严格按照每一步操作，连调料的用料都精准到每一滴。 徐颂宁换完睡衣走出来时，项昀还在一丝不苟地做饭菜，看他那认真的劲，还以为他在操作飞机呢。项昀身材修长，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工作时梳上去的头发，软软地塌在前额，把他锐利的长相冲淡了几分，多了几丝更加柔和可亲。 项机长给她做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举起手机，偷偷地找了个帅气的角度，拍了一张照，发到了三人群里。 “耶！获得机长午餐一份。” 路小萌：“什么情况？！项机长登门入室了？我宋机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 周荞：“所以你回去这么早是因为有男人给你做午饭？” 周荞：“小萌，你支持宋机长？那我支持项机长，这两人站一块儿多养眼啊。” 徐颂宁：“小说一样的情节，项昀是我新邻居，热水器坏了来借浴室，正好甜酒煮多了，留他一起吃饭，不要想太多。” 周荞：“这么巧的事，都被你遇到了？” 路小萌：“这个剧情我在小说里看过，不过接下去的部分可就有点颜色了。” 徐颂宁：“路小萌！” 路小萌：“哎呀，徐姐，我错啦！” “可以吃了。”项昀站在厨房门口，略有些严肃。 “好！”徐颂宁应着，走到餐桌边，乍一眼看去，那盘有点少的生菜，她没认出来。 她很不给面子笑了出来，往厨房里一瞅，垃圾桶里躺着好几片半生半熟半黑的生菜叶子。 “瞧着还不错呢。”徐颂宁夹了一筷，细细咀嚼，生菜味儿和调料味分离，叶子不挂汁，就像一口生菜叶，一口酱汁似的。 “是吗？”项昀将信将疑，浅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问：“浪费食物没关系？” “哈哈哈哈，没问题的，不想吃就不要勉强。”徐颂宁笑起来，眼神很是打趣。 项昀直接把这道菜倒进了垃圾桶里，坐回餐桌边，半天没说话。 “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吃的吗？虽然生菜死得太惨了，但它肯定不会怪你的。”徐颂宁忍着笑，添了一碗甜酒冲蛋给他。 项昀沉重地喝了一口，含嘴里愣了一秒，咽下。 “有点酸味。” 徐颂宁喝了一勺，仔细尝了尝，“可能是这次的酒糟不一样，不知道坏没坏，买的时候是新鲜的……算啦，尝尝饺子。” 饺子是好吃的，大颗的肉馅，咬下去满口鲜甜汁水，徐颂宁此刻无比感谢路小萌，不然这顿饭他们是没法吃了。 两人沉默着吃完这顿饭，项昀主动去洗碗，两人穿着居家的衣服，这种融洽的气氛真是给人一种错觉。 徐颂宁站在旁边洗橙子，拿盐粒搓干净橙子的表皮。 “吃橙子？”项昀没话找话。 “榨橙汁，怎么样？”徐颂宁切开果皮，手指间都是甜味的果汁，“闻着挺甜的，你很会挑橙子嘛。” 项昀低头一笑，他哪会挑橙子，是店里正好在购物的大妈帮忙作弊。 “好，榨橙汁。” 徐颂宁把自己买来许久没用的榨汁机取出来，靠在门边研究说明书。 “叮咚。” 突然，厨房里响起了手机通知声。 徐颂宁拿起自己的手机，撇了一眼，没有消息。 “叮咚。” “我的，没事，不管它。”项昀道。 徐颂宁收起手机，继续研究榨汁机，学着说明书上说的，把切好的橙子放进去，鼓捣了半天，那全新的榨汁机总算是开足马力，开始了榨汁工程。 “叮咚，叮咚，叮咚。” 消息跳个不停，提示音频繁地响起。 “可能有急事，要不你先看看消息，万一是公司的事呢？我来洗。”徐颂宁挽起衣袖。 项昀摇头，并没有让出手头上的事，“公司急事会打电话。” 徐颂宁见他执着，便继续等着橙汁，只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叮咚的声音响个没完，如果不是群聊，那这个人可真是话痨啊！但如果是群聊，项昀不设置免打扰，那可就要受尽骚扰了。 洗完最后一个碗，项昀将它擦干水渍，摆到了收纳架上，掏出了手机。 徐颂宁的橙汁也榨好了，她先尝了一口，甜甜的橙汁，纯天然的味道，比起剥开的橙子，省事多了，她决定以后要多宠幸榨汁机。 “给你。”徐颂宁递过去一杯橙汁。 “谢谢。”项昀接过，低头喝了一大口，眉头展开，“好喝。” 一杯橙汁的时间很短，项昀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到餐桌上，“我该走了，谢谢款待，我去拿东西。” “不客气。”徐颂宁也放下了杯子。 她无意间扫过项昀的屏幕，正好，他没有熄灭屏幕，屏幕正亮着，显示着一个聊天框。 别人的隐私，徐颂宁并不想窥视，但她突然想起了周荞的话。 “每个人都有两个微信号。” 项昀会不会也有两个微信号呢？此刻，他是不是在用另一个？ 鬼使神差的，徐颂宁直起身子，做贼心虚般靠过去。 只看一眼！绝不看内容。 第15章 徐颂宁和莉莉的痣 手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身子倾斜过去那一刻。 “啪。” 手机黑屏了。 “我……你……！”徐颂宁可气地指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不和手机一般计较。 听到项昀走出来的动静，徐颂宁坐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刷着手机。 “今天麻烦你了。”项昀客气道。 徐颂宁笑道：“你今天都道了好几次谢了，就是借个浴室而已，不用这么把我当外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 “是朋友，对了，明信片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回你。是我去过的地方，当地买的明信片，再寄回国。以前飞国际线，去了很多地方。”项昀拿起手机，笑了笑，“如果你有喜欢的地方，我找找有没有明信片。” 徐颂宁的工作性质很难请假，也没时间到处去旅行，反而是飞国际线的机长，有条件的话可以在飞机落地更换机组时，停留一两天，领略当地的风景。 “有点羡慕。”徐颂宁反身趴在椅背上，手指比划了一下，“不止一点点。” 项昀低头看她温柔下来的眉眼，徐颂宁长相其实属于很有气势的女人那一挂，锋利得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她此刻是柔软的，是可爱的，就好像他窥见了徐颂宁不一样的一面。 今天，他看到的徐颂宁都是限定版。 “以后有机会坐我的飞机……我忘了，我不飞国际线了，”项昀无所谓地笑了笑，“坐顾行的，出去旅行，我逼他给你的机票打折。”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徐颂宁开心笑起来，笑意收敛，她认真问：“你以前是和顾行一起飞国际线的，为什么没飞国际线了？你这么年轻，按理说，飞国际线也不用顾虑太多。” “因为一些私事，现在还没彻底解决，解决完了，我再告诉你。”项昀回答也很认真。 其实这种私事，很多人都不愿宣之于口，徐颂宁也意识到能让项昀转国内航线的事，肯定不小，她开口打听本就越线了，可项昀居然愿意告诉她。 “好。”徐颂宁应着，心里却想：只是答应而已，过几天人家自己就忘记这事了，或者也不想说了。反正，当下没做到的事，后面再期许，是要大打折扣的。 项昀点点头，转身离去，贴心地帮她关好了门。 回到自己屋里时，项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和徐颂宁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还挺紧张，特别是他时常会想起徐颂宁背后的痣。 手机还在想，他不耐烦地拿出来，果然还是顾行在骚扰他。 “你说徐颂宁背后也有一颗痣，所以你怀疑她是你的莉莉小姐？” 项昀皱眉，手指重重地敲在屏幕上，“lili不是我的。” “那你希望是吗？头一回见你对这种事上心，都是成年人了，一夜温存过去就过去了，你还揪着不放干嘛？” “因为这种事也是头一回。”项昀漫不经心地回复。 “看不出来啊，我们项机长居然还很纯情。” “不纯情。”项昀冷漠敲字，如果他真纯情，就不会在那天失控了，他意识到，一夜温存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他回去酒找过lili，但对方就算回去过，不理他也是正常的，他那晚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就你这情况，还不纯情呢？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来，告诉哥，你有啥要求，我帮你找。” 项昀许久没回，顾行又开始发消息。 “我觉着，这事不好琢磨了，你也别因为一颗痣就把你的一夜对象和徐颂宁搭边，不管是不是，这事都很尴尬啊，你总不能去问，咱俩是不是睡过？” “……” 这六个点表明的项昀的心情。 “你是不是怕我因为这事耽误工作？”项昀问。 顾行那边沉默了几秒，火速又回复。 “是！你小子缺心眼，当时因为前任的事就直接从国际线转国内了，现在破事还没扯清楚，又出现一号关键人物，我是真怕你又头脑一热，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子。国际线待遇可好多了，噢，当然你条件够好，看不上这点区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痛失搭子！你都不知道我有痛苦！” “破事扯清楚了。 头脑不热。 看得上区别。 就算没有秦晗的事，一年内我也会考虑飞国内了。 你痛苦吗？” 项昀事事有回应，只质疑了好友的痛苦。 顾行发了张照片过来，不用点开就能看到愤怒的中指，差点把屏幕给戳破了。 “秦晗的事解决了吗？拖了这么久，她家还不肯放过你？”顾行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烦躁。 项昀退出顾行的聊天界面，这是他的生活账号，加的人不多，工作上的人都加在另一个工作号上。 聊天界面往下滑，停留在一个全白的聊天框上，备注：秦晗妈妈。 聊天记录停在了半个月前。 秦晗妈妈：晗晗出院了，阿姨不会再骚扰你了，项昀，你是好孩子。 他点进去，滑动聊天记录，实际也没几页，但是每看一行都让他心情沉重。 在秦晗妈妈找他之前，他和秦晗已经分手半年了，还在一起的时候，秦晗的脾气就已经半好半坏了，项昀尽可能地给她安全感，但她永不满足，甚至想让他放弃飞行。 “你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不好吗？项昀，你非得去吃这份飞行的苦吗？你知道我见不到你，我有多难受吗？！”秦晗歇斯底里地大喊，而他半个小时后就要起飞去另一个半球的城市，机组成员开完会，都在等他。 “我要飞了。”项昀感觉喉咙被卡住了，他说出这话时，自己也很难受。 秦晗摔了手边所有的东西，发泄过后又沉沉睡去，等她再见到项昀时，已经是七天后了。 “我陪你去医院。”项昀握着她无力的手。 他始终认为，秦晗应该是生病了，他的关心不够，他的陪伴不够，才让秦晗变成了这副模样。 顾行听到他说这话时，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顿，“秦晗这病是工作和家庭压力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谈了几天？排除你上班的日子，一个月都没有！正经算上时间也才三个月！你瞎几把给自己揽责任是不是？好人有你这么当的吗？” “我没病……”秦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没病！项昀！分手，我受够了！” 第16章 年轻人节制一点吧 分手是秦晗提的，她单方面删除了项昀的所有联系方式，项昀只好加上了秦晗妈妈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秦晗有抑郁倾向，希望他们能带秦晗去医院看看。 秦晗妈妈是知道女儿有个飞行员男友的，听到对方上来就说她女儿有病，就破口大骂，得知两人分手后，更是直接把项昀删除了。 项昀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一起的三个月，除了陪伴给不了，秦晗要什么他给什么，从来不敷衍她的每一句话，然而他给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填满她内心的窟窿。 他不怪秦晗，这并不是秦晗的错，秦晗只是生病了，而她和妈妈都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分手后半年，秦晗妈妈找了过来，说秦晗抑郁出现了躯体表现，希望他能陪秦晗去看病，秦晗谁的话都不听，只说项昀之前说过，要陪她去看病的。 为了让项昀答应，秦晗妈妈明里暗里威胁，要来找他。 顾行知道这事时，直接让他拒绝，这事说到底又关他什么事？难不成还喜欢她？ 但项昀想了一晚上，还是答应了秦晗妈妈。 “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和喜欢无关。”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飞行员这个职业，他辞职都会拉上秦晗去看病，当时他也是做出了取舍。而且，真让秦晗妈妈来机场闹起来，他在这一行也干不下去了。 为了配合秦晗的治疗时间，项昀做出了取舍，从国际线转到了国内航线，主飞上海和周边城市，他在上海停留的日子，就会陪秦晗去看病。 秦晗是冷漠的，对他的回来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病时，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 “你们如果复合，无疑是有利于治疗的。”医生曾经给出了建议。 项昀解释，“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带给她不安全感的因素之一，我的离开，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让她变得更好或是更坏。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清楚，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 这话是当着秦晗妈妈和秦晗的面说的，秦晗妈妈低头抹泪，秦晗却是抬起下巴，附和，“是的，我们没有感情了。” 秦晗的治疗进行了三个月，项昀尽职尽责地陪着她，机场和医院连轴转，连当初苛责他的秦晗妈妈都不忍心了，她哽咽着承诺，“等秦晗好起来，我们就不拖累你了。” 抑郁症好起来要多久，谁也说不好，只能听医生的建议。 项昀压力太大了，他谁都没法说，更不可能和家里说起这件事，只有顾行知道，顾行知道也骂他有病，干脆在医院里看看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三个月的连轴转，终于在医生的松口下，得到了一丝希望。 再过一周，秦晗就能出院了。 项昀落地上海那一刻，他不想去医院，顾行载着他到酒，本来说是不醉不归，结果家里那口子有事，把人扔到门口就跑了。 “先生，酒今天有活动哦！戴上面具的我们都是行走在黑暗背面的人，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但你也可以认识任何人～”门口的服务生穿着一身奇异的服装，像是spy，把一个仿真的半张脸狼面具塞到了他的手里，邀请他。 受到蛊惑似的，项昀把面具戴上，走进了这间酒。 沉沦这一次，放松这一次，让他暂时不要回到这透不过气的现实。 就在这儿，在闪耀的舞台上，他看到了一眼惊艳的女人。 墨绿色的鱼尾长裙，披肩直发，随着女人摇晃的动作，灯光落在丝绸般的裙摆上，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而女人像一尾人鱼，摇曳生姿。 女人戴着一张白羊面具，那面具做得真实，卷起的白色羊毛柔软缱绻，露出来的嘴唇勾勒着微笑，眼睛扫过人群时，和项昀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如同流泻的溪水撞上河床中央的拦路石头，激荡起水雾。 项昀的黑色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白色衬衫包裹着优秀的身材，肌肉隆起的线条明显。不少人过来搭讪，他的视线追随着白羊面具的女人，摇头拒绝。 女人拿着一杯红酒，踩着音乐的节拍，轻灵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递上红酒。 项昀没有去接，低头凑到了红酒杯前。 他闻到了女人身上清澈的橙子香味，和她这一身打扮实在不搭，又分外好闻，不像香水，倒像是剥橙子时，汁水飞溅到空气里，让她的发丝都染上了水果香。 酒杯小弧度的晃动，没让项昀碰到。 女人凑过来，红唇在酒杯上烙下一个吻，轻抿一口，笑容明媚。 “嗨咯，认识一下？” “x。”项昀下意识就报出了自己的姓氏英文首字母，之前来搭讪的人，也有这么介绍自己的。 “你好，x先生，我是l小姐，你可以叫我lili。” 音乐声很大，模糊了本音，这不妨碍两人眼神的拉扯。 是谁先靠近一步？是谁先落下一吻？项昀已经不记得了，等他再一次尝到lili口中的红酒味时，两人已经搂着倒在了酒店的床上。 身体不断加温，喘息声急促，谁也没有去管开不开灯的事，也没有刻意去看对方的脸。 面具跌落在地上，系带死死地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 月光很美，lili的背也很美，洁白的肩膀，曼妙的背部曲线，收进窄腰。 项昀的手指一寸寸抚摸，那一颗小小的黑痣突然烫到了他的手指，让他心头炽热。 太美了。 项昀死死地盯着那颗痣，低头去吻，手掌下的脖颈反应剧烈，仿佛这颗痣连接着她的神经，项昀的手碾过它时，也掌握了她的快乐。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但也总有尽头。 是梦，总会醒的。 项昀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回忆中牵出，回复顾行，“解决了，秦晗的病差不多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吃药了，她妈妈没再找过我。” “那就行，不过你怎么这么久没回？又想你的莉莉了？” 面对顾行的调侃，项昀没回避本心，“嗯。” “年轻人……节制一点！” “？” 第17章 广撒网啊？机长，在钓鱼？ \"kl789, shanghai approach, radio check how do you read ?\"（kl789，上海进近，无线电检查，请报告接收情况。） 徐颂宁松开耳机按钮，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黑色玫瑰的绢花发夹仿佛头发上盛开的一朵花。 \"shanghai approach, kl789 read you 5, strength strong\"（上海进近，kl789，收到你信号，可读性5级，信号强度强。） \"kl789, ror, test plete ata this freency\"（kl789，收到，测试完成，保持联系。） “ata this freency，kl789”（保持联系，kl789。） “山东7612，雷达看到，下降到4800。” “上海进近下午好，下降到4800，山东7612。” “东方5128，继续进近跑道36r，下降到3000保持，建立航道报。” “下降至3000，建立后报告，东方5128。” “春秋8888，下降至3300等待。” “下降至3300等待，春秋8888。” “上海进近，东方5162，航向道建立，跑道36r。” “东方5162，收到，联系塔台1181，再见。” “联系塔台1181，再见。” “南方6523，前方八海里重型机b777，右转航向090，偏航3海里，保持高度4200，避开尾流，恢复航道后报告。” “右转航向090，偏航3海里，保持高度3000，恢复航道后报告，南方6523。” “上海进近下午好，东方6370，高度6000，我能说英语吗？” “……”徐颂宁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cha eastern6370，descend and ata 5400 feet”（东方6370，下降到5400并保持。） “descend and ata 4500 feet，cha eastern6370”（下降到4500并保持，东方6370。） 徐颂宁血压升高，“negative！cha eastern6370，descend and ata 5400 feetread back！”（错误！东方6370，下降5400并保持，复颂！） “descend and ata 4500 feet，cha eastern6370我……我复颂正确了吗？”（下降到5400并保持，东方6370。） “复诵正确，东方6370。”徐颂宁狠狠地揉了一圈太阳穴，额角青筋直跳。 飞错高度层是很严重的失误，万一撞上其他飞机，将是民航噩梦的一天。她做梦都不敢想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语气根本控制不好，显得很凶。 扇区波道很忙，没人插嘴这件事，但是各位机长一下机，就在群里调侃这件事。 “今天是谁在徐姐的波道里练英语啊？” “我，纯粹听错了。”那位说英语的机长立马出来认领，发了个苦涩的微笑，他平时说英语都好好的啊，今天邪门了，碰到徐颂宁那个声音报英语，突然就卡壳了一秒，听错了数字。 “徐姐今天忙得冒烟了，让我找个角落自己盘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肯定忙啊，这错误高度层报出来，她要是没听出来报错了，就完蛋了。” “我太紧张了，徐颂宁那不近人情的声音，我一听就紧绷着，报错了之后副驾马上就提醒我了，当时我就想，完了，要挨骂了。” 项昀不在飞，但他在群里，看到有人提到徐颂宁，他点进群里去看，消息跳得快，他往上划了几下，就看明白了原委。 “徐姐也没骂你啊哈哈。” “哇，你们没听到她那冷漠的英语吗？！不算骂吗？攻击力太强了！” 冷漠的英语，项昀笑了笑，那确实没听过。 群友表示以后他说英语不要在进近忙的时候练，可以折磨塔台。 练英语的机长左思右想，给徐颂宁发去消息，“对不住啊徐姐，一紧张就听错了。” 管制和机长是共同守护蓝天安全线的人，这种突发的不必然的事件，对她的指挥工作也会产生心理压力上的影响，对于后面的国际航班的高度复颂，她不得不提起二百分的精神去仔细听。 “没事，下次扇区不忙的时候再练英语。今天航班多，我说话也有些急，互相理解一下。”徐颂宁回复。 “好的好的！下次肯定不会听错。”机长回复。 放下手机后，徐颂宁叹了口气，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揉着额头表示：“头有点疼。” “怎么了徐姐，工作上的事？”路小萌叉了一口淋满酱汁的鳗鱼递到徐颂宁的碗里。 徐颂宁夹起鳗鱼，咬了一口，慢悠悠地给路小萌说了这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事我也遇到过呢，看开点，徐姐，你看，起码是国产英语呢。要是韩国和全日航空，那真是头疼了，说的什么英语啊，听不懂啊思密达。”路小萌笑得叉子都拿不稳了。 两人坐在日料店里吃晚餐，徐颂宁仰天叹气，路小萌说的这种情况她同样遇到过，只能感慨，“听带口音的英语，感觉得给我点精神损失费。” “本月工资三千五，请拿好。”路小萌手指捏着一张不存在的卡，拍到她的掌心。 “快拿走！”徐颂宁甩甩手。 路小萌虚空双手接住空气，点头颔首，“多谢徐姐打赏！” “欸！”路小萌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到打赏这件事……” “嗯？” 路小萌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表情愤愤，小声道：“还好你没收宋清岸的转账，不然日后没准真出事呢！” “不叫人家宋机长了？”徐颂宁笑问，之前路小萌还支持他，现在改口有点快。 “哼，他现在可没这个待遇了，你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广撒网转账！除了你，还给一个空姐发了，他肯定没想到，我和那个空姐也有好友，无聊刷朋友圈，正好被我看到了那个空姐在晒截图，虽然把头像截掉了大半，但是不经意地露出了一角，那头像，我一看看过去就知道是宋清岸！”路小萌撇嘴。 “应该不止给一个空姐发了，钱多的没地方花？到处去钓鱼。”徐颂宁思索，她本就对宋清岸没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多大反应，至少没有路小萌这个中间人反应大。 “我猜也是不止给你们俩发了，只是你俩我刚好都认识而已，真不懂男人啊，暧昧就可以多线发展吗？” “他还真是……” 路小萌话没说话，就看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哦豁，正是熟人呢。 “渣男！”路小萌看着那人咬牙道，早知道不给徐姐介绍了！私生活果然乱得很！ 第18章 这龟孙真不要脸 徐颂宁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正是宋清岸，她波澜不惊地擦了擦嘴。 大概是刚下机，宋清岸还穿着机长服，戴着墨镜，身边跟着一位没穿制服的女生，亲密地挽着他的手，两人在不远处落座，宋清岸背对她们对着，不知情的女生面对她们的方向，笑得羞涩。 “就是她，”路小萌小声地和徐颂宁打小报告，“那个发朋友圈的空姐。” “吃饭，别人的事，少管。”徐颂宁说着，拿起手机把宋清岸的好友删除。 路小萌竖起大拇指，“没错，这种人就不要给自己的列表占空间了。我留着看乐子，看他什么时候公布恋情！我好给他去点个赞，呵！看他能不能想起当年广撒网的事。” 徐颂宁被她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好妹妹，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路小萌塞了满满一口寿司，听她一说，都忘记咀嚼了，“你你你……” 狼吞虎咽地吃完这口寿司，路小萌晃着头，由衷地佩服，“还得是我徐姐啊，这种情况还想上去打个招呼。” “直到昨天，他还在暧昧不明地发消息给我。”徐颂宁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 “走！”路小萌猛地站起身，把包往肩上一挎，“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被他这温文尔雅的表面给骗了！” 徐颂宁笑了笑，挽着她的手去结账，收银台正好离宋清岸那一桌很近，她们结完账，自然地转身走过去，径直走到了宋清岸那一桌。 “宋机长，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呢。”路小萌率先开口。 宋清岸一抬头，就看到了徐颂宁，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立即恢复了平静，似是看到朋友一般，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没有要继续客套的意思，低头继续点餐，反而是女生笑吟吟地喊小萌。 “你们认识？”宋清岸这时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神色略有一些紧张。 “对呀，你不知道小萌人缘多好呢。”女生看向旁边的徐颂宁，疑惑问道：“这位是？” 眼神却是看向了宋清岸。 “徐颂宁，也是空管，我的好姐妹！”路小萌笑眯眯地回答，“对，宋机长。” 宋清岸下巴紧绷，都是成年人，他混迹情场，也没想到还能出这种差错，他没想到一个小塔台居然还能和那么多空姐认识。 “呵呵。”他干笑了一声。 “宋机长，好久不见，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徐颂宁轻轻开口，说出的话却耐人寻味。 “好久不见”的女人，上面就问另一个女人的身份，任人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丝质问和暧昧。 坐在宋清岸对面的女生整理一下头发，微笑有一丝丝僵硬，眼睛盯着宋清岸，似乎也很期待答案。 宋清岸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徐颂宁那张漂亮张扬的脸蛋上，诚然，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徐颂宁更符合他的猎艳对象的标准，但徐颂宁太难钓，一直不上钩，让他有些兴趣缺缺，但是重新看到她的脸，他又不想放弃。 “不是，是朋友。”宋清岸自认为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回答。 “是吗？那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徐颂宁微微笑，拉着路小萌就要离开。 宋清岸那口气还没呼出去，她就低下身凑近女生的耳畔，“他这个人还是要考察一下呢。” “你……”宋清岸愣住。 女生的笑容淡下来，目送徐颂宁离开。 “亲爱的，她和你说什么了？我刚才只是怕她们出去乱说我们的关系，才没有承认的，我是爱你的，宝宝！”宋清岸连忙解释。 女生冷静地听完他的话，只是笑了笑，“她说，宋机长是个很好的人，让我好好把握。怎么啦？你和她……有过节吗？看你似乎很担心她说你坏话。” 如果宋清岸不这么急，她或许还会觉得徐颂宁在挑拨离间，但是看他这么急着解释，也不愿意在朋友圈公开他们的关系，猫腻不止一点呢。 “没有过节，是我太急了，怕失去你，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宋清岸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吻在手背上。 女生收好自己眼底的怀疑神色，收回手，笑吟吟地在桌底擦干净手背，“好啦，我相信你。” “徐姐，你说她会懂你的意思吗？”路小萌摸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在机场消食。 “看她聪不聪明了，而且，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如果她能忍受宋清岸的行为，那她就不会离开他。如果她留个心眼自己去查，相信她会查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宋清岸显然是老手了，做这些感情里越轨的事，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徐颂宁伸了个懒腰，两人消完食，她还要回去上个班次。 “那我还是做个单身狗，我这种性格啊，宋清岸玩我八百回都不带发现的。”路小萌缩了缩脖子，她学生时代也没谈过，平日里就看看小说，玩玩时下最流行的游戏，对男人这种物种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 尽管她的人缘好，认识不少塔台、进近、区调、机长、空少……仍然保持着单身，父母对她的感情状态也很乐观，很宠她这个独生女儿，有没有对象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呀，和我们一起单着。”徐颂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最近周姐好像有情况呐，感觉周姐要抛弃我们这个单身集体了！”路小萌八卦道。 “什么情况？”徐颂宁好奇，周荞这段时间也没和她联系，她工作太忙，都忘记问周荞和秦游的事了。 “酒服务生妹妹和我打小报告，说最近老是有人给周姐送花，每天换着花样送，每次送来的花都被周姐给扔出去了，长啥样啊？不会很丑！丑得周姐连花都懒得收，以前她可是收着花就和我们炫耀呢。”路小萌摸着下巴，满心疑惑。 “噢，大概是她前男友。”徐颂宁明了。 “啊，原来是前……什么？！前男友！就那个唱歌的？被周姐捧起来，然后和别的女人好了，直接跑路了的那个？”路小萌瞪大了眼睛，她大喊：“这龟孙子也还敢回来找周姐，真是不要脸！” 第19章 徐女士的来电 “和别的女人好了？没，是误会，那个女人是他的合作经纪人，不过这么说也没错，怎么不算是为了别的女人而放弃了周荞呢？”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那既然都出去发展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周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兔子都不吃回头草，周姐肯定不会搭理他的！”路小萌噘嘴哼道。 徐颂宁笑着摇头，他们这段感情呐，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楚。 “没事，很快他就要出去巡演了，暂时烦不了你周姐了。” “只是暂时吗？能不能让他别再烦周姐了？周姐那么飒的女人，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上次还有个有钱的富二代要和她好呢，周姐看不上他，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歌手。”路小萌并不了解周荞和秦游的那段爱恨情仇，徐颂宁懂，所以徐颂宁不轻易下这样的定义。 “我还有一个班，你先回去，拜拜。”徐颂宁和路小萌告别，回到雷达室，继续工作。 空管这样的工作，枯燥、重复，又至关重要，不容一丝差错。 比起地上的交通，天上的交通更让人紧张，几百号人的生命把控在甚高频的无线电通话中，把控在雷达小小的屏幕之上，每时每刻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和专注力。 时间总是在工作时过得很快，徐颂宁交接班次时，已经到了深夜，颈椎疼得厉害，她坐在车上，揉着后颈，微眯着眼，闻着车上刚喷上的淡淡香水味，险些睡着了。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 “你好。”徐颂宁闭着眼，还不愿意睁开。 “宁宁，你在睡觉吗？”和蔼的女人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徐颂宁顿时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 “没，刚下班，怎么了妈？有什么事吗？”徐颂宁有些紧张，母亲很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因为都是进近，母亲了解她上班没什么规律，而且两人也有时差，每次都是发消息来沟通事情。 “没什么大事，吓到你了？”徐恩夏女士轻声道。 “没呢，您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徐颂宁打开车窗透透气，手肘搁在窗户边，头也微侧着，吹点冷风清醒一下。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很好，你呢？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找对象呀？”徐恩夏女士最后才点题，前面那些不过是抛砖引玉。 “妈——” “妈知道，你想找就找嘛，不想找就算了，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如果有的话，就要把握住噢。” “哪有那么好找的人，我这个工作性质，没人比你更了解。” “当年那个小程，我看就挺好的。” “妈，你不是我，你不了解情况。”徐颂宁的瞌睡彻底醒了，她不太不愿意再去提起以前的事，“好啦，我要准备回家了，你也准备去做自己的事。” “你这孩子，”徐恩夏女士轻声责备，却不见严厉，她翻着手里的日历，“妈妈马上就要回国了，你留几天假出来。” “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徐颂宁扣好安全带，摇上车窗。 徐恩夏女士沉默了几秒，“妈妈就是想你了，你一毕业妈妈就出国了好几年，也没个人照顾你，你可能也冷清惯了，但身边还是有个人比较好。” “妈，怎么今天变啰嗦了？”徐颂宁心中疑惑，妈妈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但是又听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没事儿，就是在异国他乡，看到别的母女一起出游，突然想到我的宁宁，有些伤怀。”徐恩夏女士笑了起来，语气里那点不对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妈，我早就说过了，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拌着你，我也不能。再说了，我也有我的事呀。”徐颂宁顿了顿，顺着徐恩夏女士的话继续说：“我遇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同事。”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呀？”徐恩夏女士八卦。 “男同事，是……机长。”徐颂宁回答。 “机长啊，小程他不就是学飞行的吗？你和他分开，再找机长会不会心里别扭？” “有什么可别扭的？飞行的圈子虽然乱，但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妈，我说的是遇到，才遇到呢，又不一定有后续。” “哈哈哈好，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快开车回家，妈妈不打扰你了。”徐恩夏女士贴心地挂断了电话。 徐颂宁没有启动车子，额头靠在方向盘上，想着今晚的不对劲的地方。 她说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同事，只是为了让徐女士放心，感觉她今晚有心事，如果在自己这里得不到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徐女士可能会心事重重。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两人隔着一个半球，徐颂宁也无从得知，唯一担心的点是，妈妈的身体会不会又出问题了？ 徐颂宁甩着脑袋，把可怖的想法扔出去，不能瞎想，一些事一想反而就应验了。 晚上车流量少，公寓离机场又近，二十分钟的路程畅通无阻。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徐颂宁下意识撇了一眼对面，门口的鞋子不见了，项昀不在家。 一直想避开的人，没想到就这样闯进了自己的生活里，还成了自己的邻居，真是奇妙的缘分。 虽然一直没搞明白，项昀是不是x先生，但她希望他不是，这样起码两个人还能和谐相处，甚至可以偶尔试探着越过朋友的界限，但如果他是x先生，那一切都将化为泡沫。 她可没兴趣和419对象成为好朋友啊，成为情侣那更不可能了，419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开端，而且x先生半夜离开了，甚至没有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搞得徐颂宁那几天都有点火大，到底是为什么半夜就走了？难道是哪里不爽？不应该，不应该？！ 洗完澡后，徐颂宁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赤脚踩在玩偶的肚子上，两只脚丫轻轻地交替踩着，像只慵懒的猫。 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失控和陌生人419呢？徐颂宁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好色，男色误人，哪怕没看到真面目，徐颂宁也觉得x先生是真的很好看。 精瘦的身材，高挑的个子，还有性感的下颌线…… 好了，徐颂宁，真的不能想了。 “呱。” 突然一声青蛙的叫声。 徐颂宁熟练地拿起手机，她把消息提示音改成了青蛙的叫声，这样的声音会让她感到舒适解压。 徐女士给她发来了机票截图，做事雷厉风行的徐女士已经买下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也正好是徐颂宁的生日月份。 第20章 飞行哪有时间谈恋爱 徐颂宁去找“地中海”请年假时，“地中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就凭每年都是徐颂宁除夕和新年上班，他每次都会优先考虑给她放年假的时间。 “今年怎么早一个月请年假？你妈妈回来了？”地中海刘主任热心问道，他认识徐恩夏，以前是同事，得知她女儿来了机场当进近，还有几分感慨。 “嗯，今年早一点，要辛苦其他同事了。”徐颂宁接过假条，时间就请在她生日前后。 “也就五天假，你妈妈到处飞，脚不沾地的，你们母女俩好好享受假期，工作的事就交给其他同事，没了你啊，雷达室也不会塌。”刘主任乐呵呵地笑。 徐颂宁把包里的茶叶罐子放在桌上，“这是我妈寄给您的，说您就爱这个。” “你妈妈有心了，以前当同事的时候，我就爱喝她家乡产的茶叶，托她买了好几筒，没想到你妈妈离职后每年还给我寄呢。”刘主任爱不释手地抱着茶叶罐。 “我妈就惦记这些，什么都安排好了。”徐颂宁还有班要上，和刘主任打好招呼就去机场咖啡店，打算给同事们买杯咖啡，毕竟她请假，其他同事的工作量就要多排。 每种咖啡点了两杯，算好数量，再加上交接班的同事，咖啡装满了几个纸袋，服务生提给她的时候稍微有些吃力。 “徐女士，咖啡有些多，要不您分几次拿？小心洒了。” “这……”徐颂宁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咖啡，一个头两个大，“能帮忙送一下吗？” “现在有些忙，如果您能等一会儿的话，我帮您送一下。”服务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回头和她说话。 大概有几班飞机降落了，咖啡厅里客人多了起来，服务生有些忙不过来。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算了，等人忙过完，她的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自己提！ 她站起身，一手三个纸袋，正要提起来，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金色的四道杠横在黑色面料上。 “徐颂宁，真巧，又碰到你了。”项昀一手够两个纸袋，四个纸袋稳稳当当地提在手里，只给徐颂宁留下两个纸袋。 “项机长……” 项昀挑眉，“我比你大几岁，不习惯叫我名字的话，叫我昀哥也行。” 徐颂宁噗嗤笑了一声，“是在报复我之前让你叫徐姐吗？昀哥。” 温柔清冷的尾音勾起，这个称呼顺口而出，徐颂宁都觉得惊讶，怎么叫得这么顺口？算了，反正项昀本来就比她大，也不算占她便宜。 项昀倒是意外，没想到徐颂宁直接叫了，还以为要在项机长这个称呼上再待一段时间呢。 “走，要麻烦你带路了，雷达室还没有去过。”项昀两手满满，示意让徐颂宁带路，“对了，我箱子上的墨镜，帮我收一下，等会来拿。” 徐颂宁低头一看，项昀的身边还立着飞行箱，墨镜和帽子叠在箱子上。 还没见过项昀戴眼镜的样子呢，她突然心中一动，拿起墨镜，“我拿着走得了，干脆一起带过去，放这里也不安全，你的证件也在里面？” 这让项昀没了反驳的理由，“好，那你再给我一个袋子。” “不用。”徐颂宁手指灵巧，打开墨镜，朝着项昀走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一步打破了社交距离，近到项昀能够闻到徐颂宁今天喷的香水。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他只能闻到混杂着体温的淡淡葡萄味儿，是成熟的紫葡萄，一咬就流满手的汁。 徐颂宁抬头，目光所及是项昀沉稳的视线，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眉眼间是成熟男人的韵味，黑色的眸子盯着她，仿佛盯着宝贝，目不转睛。 “昀哥，你这样看人，让我挺不好意思的呢。”徐颂宁笑着帮他把墨镜戴上。 “抱歉。”项昀的目光被墨镜挡住，少了几分锋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成酷哥了，下颌线清晰，突然扎了徐颂宁的眼，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x先生。 但其实男人的下颌线并没有那么高的辨识度，她观察过一些脸型相近的男人，有些遮住上半张脸，很难清晰地辨认出人，很容易弄混。 “咳，那我们走。”徐颂宁单手提起两个纸袋，另一只手拉着项昀的飞行箱往外走。 项昀稳稳跟上，两人并肩走着，路上遇到熟悉的机组，和两人打招呼，言语不能表达他们的八卦之心，但眼神把他们的好奇暴露得一览无余，徐颂宁只好装作看不见，项昀戴着墨镜，更是生人勿近。 “徐姐，上班呢？欸？” 末尾的“欸”无疑是给她身边的机长，项昀固定飞上海的时间短，还有不少人不认识他的脸，此刻戴着墨镜，更是没几个人认出来。 “这位是项昀，项机长。”徐颂宁耐心解释，这是她解释的第三遍了！ “哇，原来是项机长啊，你们……”空姐悄悄地比了个双手食指凑到一起的动作，笑得八卦。 “不是，没呢，项机长帮我送咖啡。”这也是徐颂宁解释的第三次。 “噢～我们懂的。”空姐朝她抛了个媚眼，整了整自己的丝巾，“我走啦，你们慢慢聊～” “不，你不懂。”徐颂宁无奈。 旁边却传来了男人的低笑声，很好听的声音，害得徐颂宁没心思去解释了。 “昀哥，看来你要被传八卦了。”徐颂宁故作叹气，实则在看男人的反应。 项昀不在意地耸肩，“没关系。” “没关系？看来昀哥的桃花还挺多嘛，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徐颂宁试探。 项昀动作一顿，似乎是仔细地回想，“是第一次被误会，桃花也不多，我很忙，你应该明白我们飞行的苦，哪有时间谈恋爱。” 话说到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徐颂宁也就不再往下问。 “作为进近，那当然得明白了，咱们一样忙，你们在天上飞，我们在甚高频等候你们降落，谁也闲不了。”徐颂宁笑道。 “那你有时间谈恋爱吗？”项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徐颂宁抿唇一笑，“那得看和谁谈啊。” 第21章 徐姐和她“男朋友 “哦？”项昀得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说话了，只是勾了勾唇。 “刚结束飞行任务？”徐颂宁转移了话题。 “嗯，从福州飞回来，可惜没进你的扇区，盘旋了半个小时才下。”项昀回答。 “今天很忙，你就是在我的扇区，也得盘旋半小时呀。返工潮这几天天上全是飞机，嗓子都指挥得快要冒烟了。”徐颂宁轻声道，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也有些沙哑，眼睛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没休息好。 项昀提起咖啡，示意她看，“那你还喝咖啡？喝点润喉的。” “地中……咳！刘主任从小金库里掏钱给我们买了蜂蜜泡水，这些是请同事喝的，下个月打算休年假，同事们的工作量要增加了。”徐颂宁道。 项昀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们管刘主任叫地中海是么？因为他的发型？” “你也知道？”徐颂宁也笑。 “有机长在群里说过，我就记住了。” “你们可别笑我们刘主任啊，听说飞行年纪大了也会秃头呢，没准自己就变成了地中海。”徐颂宁说着，眼神不自控地转过来打量项昀的发量。 项昀察觉到她的目光，甩了甩头发，“我应该不会？” “看你这蓬勃的发量，应该是不会。”徐颂宁笑道。 上次看到洗澡后的项昀，头发湿哒哒的、柔顺服帖地耷拉着，显年纪小。飞行的时候，头发抓了发型，喷了发胶，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两人打趣着，转眼就走到了空管的小楼，大门上还挂着红彤彤的春联，独属于他们空管的春联，是刘主任亲手写的。 上联：塔台指挥千钧迎春到 下联：银鹰翱翔万米报喜来 横批：起落平安 项昀一眼看到红春联，就被吸引了。 “我们刘主任写的，是不是很有意思？每年他都写不一样的。”徐颂宁扬了扬下巴。 “才华横溢。”项昀笑道。 大门推开，出来两个同事，看到徐颂宁就打了声招呼，“哟！徐姐，来交班啊。” “对啊，给你们买的咖啡，提上去。”徐颂宁递给其中一人，从里面拿出了一杯。 项昀也跟着上前，把咖啡交给另一个人，两人看着徐颂宁脚边的飞行箱和站在一旁的项昀，长长地“哦～”了一声，暧昧地打量两人。 徐颂宁抬手一个栗子敲在一个年纪小的男生头上，“别瞎看了，快拿去分了。” “是！”小男生得令，提着咖啡开溜。 “慢点！别摔着了。”徐颂宁提醒。 项昀甩了甩手，咖啡不重，细细的绳子勒得掌心发红，有点麻。 “你要交班了？去忙。”项昀拉过飞行箱，穿着一整套飞行制服，身高体长地往那儿一站，就是航司的宣传照。 徐颂宁本着白看不看就是吃亏的原则，多看了几秒，才把咖啡递给他，“今天谢谢昀哥了，请你喝杯咖啡。” “客气。”项昀收下咖啡，两人告别，他拉着飞行箱离开，那笔直挺拔的背影还挺让人心动。 徐颂宁收回目光，往楼上一扫，就看到两个毛茸茸的脑袋飞速收回去。 徐颂宁坦然接受目光注视，回到储物室，将手机和随身物品放进自己的柜子里，拿上耳机往雷达室走。 路上遇到了下班的同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挤眉弄眼地说：“谢谢徐姐男朋友的咖啡～” “男朋友？”徐颂宁一噎。 “哎呀，我们都知道啦～王姐的徒弟都告诉我们了，说你俩请同事喝咖啡呢。”那人嘻嘻笑。 徐颂宁扶额，“真不是男女朋友，就是路过碰到了，帮我送一下。” “你的意思是，刚下飞机，制服都没换，飞行箱也没放，就帮你来提咖啡了？” “我……”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呢？ “总之，真不是他说的那样，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徐颂宁静悄悄地走进休息室，王姐的徒弟就是那个小年轻，老油条已经跑了，小年轻还在帮忙发咖啡。 “师父！快来，喝咖啡了。”小年轻热情地喊自己刚交班的师父王姐。 王姐揉着脖颈，眼睛亮起，“我说呢，怎么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咖啡香味，谁请客呢？” “徐姐和她男朋友请客呢！”小年轻嘿嘿笑，丝毫没察觉他口中的主角之一就站在门口。 “啊？”王姐看向徐颂宁，“颂宁，你交男朋友啦？哎哟，恭喜你啊，是谁啊？咱们机场的么？我认不认识？咱们这管制一枝花总算是遇上春天了，这不，天气都好起来了。” 小年轻表情一僵，缓缓回头，就看到一脸假笑的徐颂宁。 “王姐，我也是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徐颂宁走过来，拿起一杯咖啡准备开，又想起自己的嗓子，算了，喝蜂蜜水。 “徒弟，这怎么回事啊？”王姐惊讶。 “刚有个机长和徐姐一起来的，我们以为是她男朋友呢。”小年轻摸着脑袋，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徐姐。” “真不是呀？”王姐问，看到徐颂宁摇头后，她可惜地撇嘴，“我们机场那些个机长都还挺帅呢。” “是挺帅，但没这回事儿，你们呀，别乱传了，这咖啡是我休年假的信号弹，喝了我的咖啡，你们就要准备加班了。”徐颂宁把咖啡和吸管往王姐手里一塞。 王姐笑着接过，“好呀，除夕就没见你休息过，过段时间也没那么忙了，尽管休息，不要想工作的事。” “好，我去交班了，王姐。”徐颂宁摇了摇耳机。 上班的徐颂宁精神力集中，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小年轻还在外面帮她发咖啡，经过自己的解释，应该不会再乱说话了。 雷达上的飞机密密麻麻，徐颂宁班前喝了半杯蜂蜜水，才保证了工作结束时，嗓子没有哑。 “呼。”徐颂宁长长地舒了一口，下班！ 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等她拿完东西，回到自己车上，手机打开，一条条消息跳进来，她看到了路小萌的消息。 “什么？我徐姐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结婚？？ 第22章 危险危险危险！ 徐颂宁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路小萌立马接起来，八卦地喊她：“喂～徐姐～” “谁传的？王姐徒弟？” “不是，有几个撞见你的空姐来找我八卦这件事哈哈，传来传去，变成徐姐要结婚了哈哈哈哈哈。” “这叫以讹传讹。” “怎么回事呀？怎么都说你对象今天去小黑屋门口刷脸了？” “我妈下个月回来，我请了年假，想着请同事喝咖啡，东西太多了，项昀就帮我拿到门口，谁知道越传越黑。”徐颂宁叹气。 路小萌夸张地哇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和项机长这么有缘分了？买个咖啡都能遇到几次，上次给你机组剩下的红包，这次帮你送咖啡，下次是不是要登堂入室了哟？不对！项机长已经去过你家了，还住你对面呢！” “嗯哼，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就遇到了。”徐颂宁回答。 “哎哟哎哟，还有机长护送咖啡呢～好羡慕徐姐噢～”路小萌笑得贱兮兮的。 “那你也找个机长，我给你介绍，每天频道里都是机长，给你发个通播，帮你征婚！”徐颂宁磨牙。 “那我这排场也太大了，我还是单着，单着可舒服了，我现在就在家里躺着看漫画，最喜欢的那个作者又更新了，可惜每周只有一话，根本不够看欸。”路小萌在床上打滚。 徐颂宁发了个敲脑袋的表情包过去，“你就抱着漫画继续看，我要开车了，遇到那些传谣的记得帮我辟谣。” “好嘛，徐姐拜拜。” “拜拜。” 徐颂宁挂断电话，一脚油门开车回家。 小区里寂静非常，保安拿着手电筒在巡视，看到她还打了个招呼，“徐小姐，下班了嗦？” “是啊，辛苦了。”徐颂宁微笑。 “徐小姐也辛苦了，快回家，最近要锁好门窗，注意安全呐。”保安摆摆手。 徐颂宁往单元门口走，门口的灯忽明忽暗，似乎是坏了，徐颂宁想，明天得和物业说一声，修一下灯了。 “啪嗒。” 头顶的灯忽然灭了，只剩下门口的刷卡机还亮着光。 “叮！” 大门弹开门锁，徐颂宁后背凉嗖嗖，昏暗的环境让人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就要把大门关上。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大门，“等等。” 男人的声音陌生而阴森，徐颂宁汗毛炸起，右手伸到包里，悄悄地握住了防狼喷雾。 徐颂宁尽量自然地回头，问他，“忘记带卡了？” 男人身上披着略薄的外套，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借着楼道昏暗的光，看清人那人下半张脸，胡子拉碴，嘴唇干裂。 她突然就想起了保安的提醒。 “嗯。”男人应着，双手插在兜里，衣服兜很大，看不清是不是藏了什么利器。 “不按电梯？”男人和她一起站在电梯门前。 徐颂宁转头就跑的话，估计是跑不过这个男人，还有大门阻拦，她可能还没找到救援，就被放倒了。楼道和电梯里都有监控，这个人也不会傻到在监控下动手。 手指微微停顿，按下了上去的电梯。 一辆电梯在顶楼，一辆停在中间层，很快就下来了。 徐颂宁按亮了手机，十一点二十三分，她要是大喊，不知道能喊醒几个住户。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里，徐颂宁面朝监控的方向站着，尽量让监控照到她的脸和大半个身子。 男人没有按楼层，似乎在等着她按。 徐颂宁心里咯噔一声，按下了十五层。 男人随后按下了十三层，视线一直盯着她的手机。 徐颂宁脑门冒汗，这人一直盯着，她也不敢贸然报警，怕激怒对方。 电梯里，一层层的红字跳跃，徐颂宁的心跳也随着楼层的跳动怦怦直跳。 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十三层到了，男人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离开。 徐颂宁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物业二十四小时电话。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敲击着她的心脏，她靠近电梯最里层站着，手里握紧了防狼喷雾。 “您好，这里是……” “我被人跟踪了！”徐颂宁打断对方，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单元楼和楼层。 物业还要安慰她，她挂断了电话，因为十五层很快就到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灯火通明的熟悉楼道却让人胆颤。 留在电梯里最安全。 徐颂宁拼命地去按电梯的关门键，然而，电梯门依旧大开，根本没有关闭的迹象。 心如冰窖，冷风吹进电梯，她连呼吸都紧促起来，不再按电梯键，而是冷静地靠着电梯最里面站着。 握着防狼喷雾的手颤抖起来，徐颂宁不停地暗示自己深呼吸，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对方敢冲进来，她就立即喷他的眼睛，然后踢他的下身，废了他！ 随着呼吸的平稳，徐颂宁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了力气，手机也被她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必要时，这也是个武器。 电梯门一直没关上，开始发出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滴！” 连续的警报声急促而激烈，穿透力极强。 门外的瓷砖擦得锃亮，徐颂宁盯着地面，突然，闪过一团阴影。 徐颂宁的脑袋里炸开了烟花，门外绝对有人！ 她猛然抬头，原本空无一人的电梯门口，闪出了一个男人，男人阴鸠的眼像把刀一样插进了她的胸膛。 徐颂宁猛地按关门键，然而男人一只手就阻拦住了正在关合的电梯。 “谁在那儿？”防盗门推开，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还有他屋子里传出的热闹动静，音响里正放着澎湃的热歌，还有男人碰杯的声音。 “兄弟还能不能喝啊？什么动静啊？有人吗？是不是走错了？” 是项昀！还不止他一个人，不能让项昀以为是别人走错了，不能让男人冲进电梯里！ 徐颂宁的心底涌起澎湃的波涛，她大喊：“项昀！” “徐颂宁？”项昀惊讶回应。 “电梯！”徐颂宁只来得及喊出关键词，电梯已经缓缓打开。 男人一个快步冲进来，徐颂宁反应极快举起防狼喷雾就朝他喷去，男人毫无防备，被喷了满脸的辣椒水，惨叫着去擦眼睛，徐颂宁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撞过去，把人直接撞出了电梯。 第23章 后怕 重心不稳的徐颂宁差点和浑身发臭的男人撞到一团，好在有人一把捞住了她的腰，扶着她站稳后，项昀立即按住了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顾行！快出来！”项昀大喊一声。 “怎么了？”顾行在屋里应了一句，动作倒是快，拿着酒瓶出来，看到项昀把人压在身下，立刻就醒酒了，扑上来把人压了个严实。 徐颂宁蹲下身在男人外套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把蝴蝶刀。 冰冷的刀躺在她的手心里，她才开始后怕，后退几步，扶着墙喘息，颤抖的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 另一侧的电梯门打开，物业来了四个保安，都拿着防爆叉和盾牌，看到被制服的男人，保安愣了几秒，“这……这就抓住了？” “带绳子了吗？把人绑了。”项昀冷静道。 保安连忙拿出两根手指粗的尼龙绳，把人五花大绑，男人的兜帽被拽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满脸的辣椒水，表情完全扭曲，鼻涕眼泪不停地流。 “徐小姐，你没事？！”保安赶紧问。 “没事。”徐颂宁一身冷汗，脸色苍白。 “项先生，还好您在家，不然这事真是没法处理了。”保安局促地搓着手。 “是徐小姐自救意识强，没有我，估计她也把人给制服了。”项昀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吗？” “估计是要去录个笔录才行。”保安叹气。 “好。”徐颂宁站直了身子。 “我也去，等我换身衣服和你一起去。”项昀看向徐颂宁，两人视线相接，徐颂宁突然心安了不少，她轻轻点头。 项昀换了外套和裤子，吩咐顾行，“把我家打扫干净再走，这几个醉鬼你也一并送走。” 出了事，顾行也没心情再喝了，比了个“ok”的手势，甩甩手示意他快走。 项昀和徐颂宁去派出所做笔录，物业把监控也拷来了，眼见十三楼下电梯的男人转眼就窜进了楼道，飞快地跑到了十五层，按住了电梯的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只要徐颂宁出电梯，就会被他袭击。 徐颂宁看着电梯外一直冷漠站着的男人，又是一阵冷汗。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她微微回头，项昀正在低头看她，黑眸温柔，拍了拍她的胳膊，他轻声道：“没事了。” 手腕处一重，项昀低头，只见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口。 “徐小姐，还好你没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物业的负责人擦了把汗，由衷地佩服徐颂宁的冷静。 “颂宁她、很厉害的，制服歹徒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我是听到了电梯的警报声才出门，起到了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项昀道。 徐颂宁抬头看他，得到他的肯定眼神后，眼睛里的慌张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个人有前科，到这个小区是来找以前的债主，没想到那人早就搬走了，保安巡逻很严，他本来打算蹲到天亮再离开，没想到遇到了回家的徐小姐，就想跟上去抢劫，还好徐小姐侦查意识很强，做了最明确的选择。这人至少得进去十几年，你也不用担心被报复。”负责这个警察的警察安慰道。 “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早点休息，受了惊吓不能再熬夜了，对身体不好。”警察把文件递过去，徐颂宁很快签好了字。 两人慢慢走出派出所，项昀站在门口，找自己的车，看徐颂宁穿得不多，低头问道：“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徐颂宁摇头，一双漂亮眼睛盯着他，却不说话。 “那，你和我一起去？冷不冷？”项昀又问。 徐颂宁点点头，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项昀身上没有酒气，倒是一股清甜的果香，“不冷。” 社交距离被打破，两人都难得地保持沉默，也没有体面地拉开距离，就这样肩膀挨着肩膀，往项昀的停车的方向走去。 黑玉色保时捷停在路边，项昀打开副驾驶门，让徐颂宁先上车。 他坐上去，把车里其他灯关了，只留下一串环绕闪烁的氛围灯，“想听什么歌？” “随意。”徐颂宁靠在座椅上，微闭双眼，车里的温度逐渐升起来，浑身暖烘烘的，心里的冷被驱散了大半，耳边传来舒缓的英文歌曲，女声轻柔，似催眠曲。 车里的气味很好闻，没有皮革味，只有一股木质香。 车开得很稳，环境静谧温暖，徐颂宁这样坐靠着，竟然睡着了。 到了车库，她才悠悠转醒，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去解安全带，半天没有摸到。 “昀哥，把灯打……” 她话还未说完，身边的人凑了过来，满身的木质香和果香将她拢在中央，男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 “咔哒。” 安全带解开，项昀的身子转了回去。 “回家。”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靠近距离，项昀让人感觉不到攻击，也让人不抗拒，徐颂宁不知道是今晚自己吓到了，还是项昀就是这样让人没有抵抗力，她并不讨厌他的试探和靠近。 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楼，项昀先一步走进去，徐颂宁紧随其后，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凌晨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只是此刻身边的人不一样了。 她揪住了项昀的衣袖，项昀回过头来，朝她点了点头，“我在呢。” 徐颂宁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是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可是项昀也要回自己的房子，只要关灯，房间里就漆黑一片…… “叮。” 十五层到了。 项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暖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徐颂宁抬头看他，男人的后背结实，是很可靠的形象。 她跟着项昀的脚步走出电梯。 电梯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带刀的男人，没有按着电梯不让关门的男人，也没有面露凶相要冲进来的男人，只有项昀温暖的背影。 “钥匙带了吗？”项昀把人送到门口，并没有急着回家，耐心地等待着她回过神。 “带了。”徐颂宁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却有些抖，晃了几秒都没插进去。 “抱歉，我……” “要么，今晚睡我家？”项昀开口。 第24章 在我家睡吧 “嗯？”徐颂宁愣住了，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吓到了？你一个人在家，估计睡不踏实，不如在我家睡，我在客厅睡，守着你。”项昀转身开门，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顾行临走时将窗户打开通风，屋里的酒气散去，灯光大亮。 冬日的凌晨，窗外吹来冷冷的风，徐颂宁的发丝飞舞，抬眸看向项昀，心脏怦怦跳动。 “麻烦你了，那我先拿件衣服，能借浴室用用吗？” “当然，上次你收留我，这次，轮到我了。”项昀打趣。 徐颂宁笑起来，钥匙顺利插进锁孔，她没关门，项昀就在门口等候着。 徐颂宁的动作很快，收拾了一个提篮拎过来。 项昀关上门，她打量着项昀住的地方，整体风格是米白色，偏日系的装修，客厅收拾得很整洁，没有多余的物品。一共两间卧室，一件大的主卧，另一件打开了门，被改造成了书房，摆着一台大曲屏显示屏，黑色的人体工学电竞椅。 “你先洗澡，我去换床上用品。”项昀给她指了浴室方向。 徐颂宁带着衣服进了浴室，浴室也是米白色的极简风，项昀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摆着，徐颂宁洗漱之后，将透明的漱口杯和蓝色的牙刷摆在架子上，和项昀的放在一块儿。 浴室的风暖很好，吹散了一身的寒气。 她洗完澡，换了一身可爱的睡衣，卡通小熊缀满了衣裳，和她这个人平时的风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浴室的墙上挂着戴森的吹风，徐颂宁吹干头发，抹上护发精华，闻了闻发尾，还是熟悉的香味。 徐颂宁出浴室前，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她在家穿得很日常，也没想过要穿睡衣进另一个男人的家，否则她一定要买几套体面的睡衣。 项昀换了干净的四件套，将换下来的扔进洗衣机，他转头就看到了穿着可爱睡衣的徐颂宁，眼睛里微微亮起光。 穿空管制服的徐颂宁，穿红色长裙的徐颂宁，穿可爱小熊睡衣的徐颂宁，每一面都让项昀感到惊喜，都让他觉得可爱。 “是不是很幼稚？”徐颂宁轻咳了一声。 “幼稚，但是好看。”项昀回答，怕徐颂宁不信，又补了一句，“真的。” “穿小熊围裙的项机长也好看。”徐颂宁笑道。 项昀笑着摇头，把她带到了主卧，主卧里只打开了一盏床头灯，白色的丁香花造型，亮着橘黄色的光芒，光不刺眼，颜色又让人感到温暖。 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磨砂杯，里面装着几颗扩香石，项昀提前滴了几滴香精。 徐颂宁吸了吸鼻子，是淡淡薰衣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客厅的沙发也挺宽，我在客厅睡。”项昀递过来一杯热牛奶，他自己也端了一杯。 “谢谢。”徐颂宁一饮而尽，浑身暖洋洋，闻着薰衣草的味道，她竟然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泪水。 项昀把她的杯子接过，放到水池里泡着，背对着她说道：“早点睡，晚安。” “晚安。”徐颂宁轻声道，她关上卧室门，地上的光线变窄，窄到一条线。 被子很软、很暖，徐颂宁侧躺着，盯着卧室门留下的一条缝。 项昀轻轻地走过，瞥见卧室的这条缝隙，并没有帮她关严实，而是关闭了客厅的大灯，去浴室洗漱。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隔壁响起，没有关门的缘故，这声音很清晰的传进了徐颂宁的耳朵里。 她困得要睡着了，仍是坚持到水声结束，哒哒的拖鞋声再次响起在客厅里，停在沙发前，接着是被子抖动的声音，项昀也躺到了沙发上。 “晚安。”徐颂宁压低声音，仿佛只说给自己听。她将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新被套散发着木质香，就像项昀的怀抱，环绕着包裹着她，闭眼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项昀看了一眼卧室，打开的门缝透出橘黄色的光，他轻笑了一声，小声道：“晚安。” 这一觉，徐颂宁睡得很踏实，梦里也没有鬼怪作祟，几乎是无梦睡到自然醒。 手机关了静音，房间里的窗帘很遮光，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她拉开遮光窗帘，满满的阳光洒进房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了项昀家里。 客厅里的沙发床已经收好，恢复成沙发模样，被子和毯子也叠好摆在沙发的一头。 “昀哥，昀哥？”徐颂宁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应她。 她拿起手机，想给项昀发个消息，才发现项昀一点的时候给她留言了。 “下午三点的飞行计划，我出门了，你醒了可以热一下桌上的饭，家里有微波炉。钥匙在餐桌上，留给你，等我回来找你拿。” 为什么把钥匙留给我？徐颂宁拿到了餐桌上的钥匙，在手里转着。 “起飞了吗？今晚回来吗？” 徐颂宁放下手机，靠在餐桌边，打开外卖袋一看，是机场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她在那儿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不过项昀怎么知道自己的口味？难道项昀也能吃辣？ 她拆开包装袋，装进干净的盘子，放进微波炉里。 “呱。”信息提示音响起。 “马上飞，晚上回来，大概是十一点落地，你明天休息吗？能等？”消息后面跟了一条航班信息。 “明天休息呢，等你，项机长，起落平安～记得念我的名字。”徐颂宁故意调戏他。 没想到，项昀真的回了两个字，“颂宁。” 颂宁，徐恩夏女士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有祝颂平安的意思，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当项昀把着这两个字念出来的时候，意义就浮现了。 徐颂宁不自觉地笑了，内心雀跃，抱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她也是个心大的，睡一觉就把昨晚发生的危险的事抛之脑后。 趁着热饭的时间，徐颂宁脚下一转，又回到了卧室，昨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项昀的房间，既然都让自己睡他的房间里，那看看应该没什么～ 第25章 项昀的房间 卧室里非常整洁，徐颂宁随意转了转，房间有个小阳台，摆着一把藤椅和圆形茶几，旁边是木质挂衣架，只挂着一件黑色大衣。 一个木制大立柜竖在阳台边，最上面两层摆着关于飞行的书。 满满当当的书，《飞行原理》《空中交通管理基础》《当代民航精神与文化概论》《民航安全管理》《理论力学》…… 下一层是国航的周边，穿着彩色皮肤的熊猫玩偶、徽章、钥匙扣…… 再往下是一架飞机模型，一层只摆了一架，用亚克力盒子装了起来，背景贴着白云蓝天，雪白的尾翼处摆着一个跑道灯。 徐颂宁好奇地弯腰，仔细去看那架身上印着国航标志的飞机，一架1：400的空中女王b747，摆在透明的展示架上，机头朝上，朝着窗外的蓝天，仿佛马上要起飞了。 下午的阳光撒在机身，徐颂宁仿佛能听到它的轰鸣声。 她摸出手机，调整角度，趁着优秀的光线，给它拍了一张照。 “叮。”微波炉提醒饭热好了。 徐颂宁这才退出房间，从微波炉里拿出盘子，饭菜都很可口，是她喜欢的口味，睡了很久，她胃口不错，把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饭后她将碗筷收拾好，手指勾着钥匙，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家。 午后的阳光很舒服，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她抓起一个抱枕，垫在沙发把手上，一条人躺在沙发上，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打字太麻烦，干脆用几条语音把昨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路小萌上塔台了，一时半会没法回消息，周荞倒是立马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怎么回事啊？！我听你语音里说的事，好严重啊，有没有受伤？那人抓进去了？能判几年？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周荞的问题连珠带炮地轰炸。 徐颂宁赶紧说：“没受伤，警察说那人得坐十几年牢，有前科的，也没有犯罪同伙，就是临时起意，激情抢劫。” “十几年？！这得犯了多大的事啊？我靠！还好你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那你昨晚怎么没联系我们啊？我睡得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过来陪你啊。”周荞心疼道。 “昨晚太乱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一串事情接连发生，又去做了笔录，整个人脑袋都乱糟糟的，看到那人口袋里的刀，我才觉得后怕。”徐颂宁唏嘘。 周荞夸张地大叫，“天啊！还有刀！我看你这事都能上电视台了，没出事真是大幸，你要不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我陪陪你。” “真不用，昨晚一过去，现在想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徐颂宁绕着自己的头发，“再说，还是我这儿离机场近，去你那儿，万一堵车，上班就要迟到了。” “那我过去陪你！” “也不用！我再休息一天就满血恢复了，你还是忙自己的事。”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拒绝我，今天推三阻四的，咋啦？有人陪你啊？”周荞吃醋。 徐颂宁一噎，张嘴没说话，半天才应了一句，“嗯。” “啊？？难道是……你那个结婚对象？！” 徐颂宁一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盘腿坐着，“什么结婚对象，是不是路小萌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八卦怎么能让我错过啊？那到底是谁呀？不会是项机长？” 徐颂宁揉捏着玩偶不说话，心说：她的交友范围是不是太窄了？怎么周荞和路小萌总是能猜到项昀身上？还每次都很准。 “我靠！真是项昀啊！这么帅的机长，就被你拿下啦？”周荞激动地跳起来，原地蹦跶了几圈。 “没拿下，昨晚他刚好在家，帮了我一把，又陪着我去处理了这件事。昨晚，我在他家睡的。” “呀！！你俩～一起睡哒？！” “想多了，我睡卧室，他睡沙发。”徐颂宁真想把怀里的玩偶扔到电话对面的周荞脑袋上。 周荞那边笑得贱兮兮，“哎呦，他来你家一回，你去他家一回，这可真是缘分呢～欸，说认真的，我觉得项昀确实不错啊，很靠谱。有一回他和朋友来酒玩，我观察了一圈，他不带乱玩的，往那儿一坐跟大神似的，面对来搭讪的男男女女都岿然不动，联系方式也不给，你都进他家门了，那就说明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哦。” 徐颂宁回想昨晚的情形，摸着心口，“好像是有点心动，不过，我想是吊桥效应在作祟。” “啊？什么效应？” “吊桥效应，又称卡皮诺拉悬桥效应。指的是在两个人在紧张刺激危险的环境中，会有心跳加速、生理唤起等反应，而大脑误将这种环境引起的生理反应归因于身边人的吸引力，产生情感错觉。” “也就是说，你对他心跳加速了。”周荞一锤定音。 徐颂宁笑起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有啊，你说的这种效应是两个人面对危险，实际情况是你一个人面对的危险。而且，面对危险时，你难道没有心跳加速吗？这种心跳加速，和你看到项昀时的心跳加速是一样的吗？” 徐颂宁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嗯……不一样。” 找到答案的徐颂宁浑身舒畅，挂了电话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那项昀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按他的说法来看，他至少目前是没有女朋友的，那之前呢？他谈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又因为什么原因分手？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谈恋爱往往并不是荷尔蒙上头就能立即决定的事。 徐颂宁马上28岁了，她不愿意再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没有回响的感情里，特别是，对方和自己的前男友一样，也是飞行职业，脚不沾地的职业，有许多现实问题需要解决。 她想起上一次项昀没有说完的话，“等解决了再和你说。” 也许是女人的超强第六感，她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那如今这次她再问，项昀会回答吗？ 第26章 喝穷他！ 天气很好，徐颂宁在家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周荞非要来陪她，两人就约在了海洋馆见面。 徐颂宁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准备找个歌单路上听，她突然想起在项昀车上听过的歌，随便找了个英文歌单，随机播放。 周三海洋馆人不多，徐颂宁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停车位，把车停好后，周荞就打来了电话。 “喂，颂宁，你到了吗？我就在门口等你，你肯定能一眼就看到我。” “我到了，我找找你。”徐颂宁一边走一边张望。 人群里，周荞朝她用力挥着手，上穿亮黄色的卫衣，下穿红色短裙，头顶搭着一副浅粉色墨镜，这一身穿搭鲜艳，果然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今天是什么穿搭呢？这么年轻漂亮呢，眼妆也配合了衣服呀，花了心思的嘛。”徐颂宁挽住她的胳膊，接过她递来的椰子水。 “这个啊，叫多巴胺穿搭，要么说你没时间上网呢，工作实在太忙了诶。”周荞摆了个poss，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这个风格我还是头一回穿。感觉更适合路小萌啊。” “好看，偶尔穿一次有反差感。”徐颂宁吸了一口椰子汁，甜甜的汁水充盈口腔，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好喝。” “当然好喝了，海南寄过来的，可正宗了。”周荞笑眯眯道。 海南？徐颂宁记得自己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秦游去了海南，晒了一张穿着鲜艳大裤衩站在椰子下的照片。 徐颂宁伸手点了点下巴，故作不懂，“你有什么亲戚在海南吗？” “这不是有个孙子在吗？”周荞撇嘴，晃着她的胳膊，“你给我招来的，反正是知道我酒地址，天天往那儿寄花，以为他出去了就没事了，结果给我寄椰子来了。” 椰子汁是周荞为数不多爱喝健康的饮品，平时对果汁没什么兴趣，奶茶也是不爱喝，那酒里的酒就跟放她家冰箱一样，有空就去拿。 “喝点椰汁好啊，健康又营养。”徐颂宁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笑得灿烂，“你管他呢，反正收着呗，不喝白不喝嘛。” 周荞狠狠吸了一口，“我天天喝，喝穷他！” “对！喝穷他，这才是正确报复方式，我支持。”徐颂宁道，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她可不会说这招是她给秦游支的招。 秦游联系不到周荞，就疯狂来轰炸她，为着当初那句帮他的话，徐颂宁只好帮他出招，但如果周荞真的要彻底拒绝，这椰子汁都不能到她的手里。 所以，徐颂宁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大口，这俩以后要是结婚，自己还得坐主桌。 “不说那个臭男人了，走！我们进馆，一边参观，你一边跟我仔细说说昨天的事！”周荞兴冲冲地去排队，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两人逛完第一个馆时，徐颂宁也把昨晚的事，给她仔细复盘了一遍，听得周荞后背一阵寒，海洋馆里温度本就不高，她哆嗦着往徐颂宁怀里躲。 “天呢，你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吗？我光听着就后怕，要是你出了电梯……那就太恐怖了，一想到那人就躲在那里，啊啊啊啊，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现在当然不怕了，睡了一晚上，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呢，要注意情绪管理。”徐颂宁坦然道。 周荞眼神奇怪地看着她，鄙夷道：“徐颂宁，你完蛋了，你染上班味儿了。” “哈哈哈哈～好了，我的事也说完了，那我们去看白鲸。”徐颂宁拉着她往白鲸馆走去，周荞一边跟着走，一边嫌弃，“你都来看过多少次白鲸了？一点都不腻的吗？” “妮妮？”徐颂宁回头疑问。 妮妮是白鲸馆里一头十三岁的大白鲸的名字，软乎乎的白色脑袋，饲养员揉它的头顶时，仿佛果冻晃动，徐颂宁很想亲自摸摸来着，看看是不是把手拍在豆腐上的手感。 “你没救了。”周荞摇头叹气，“早知道就不约你来海洋馆了。” 徐颂宁贴过去，勾着周荞的肩膀，“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开心点，才特地选的海洋馆。乔乔，有时候不那么口是心非的话，会活得更开心哦。” 周荞轻哼一声，手指一拨，头顶的墨镜稳稳地落在鼻梁上，“天塌了有姐的嘴顶着。” “嘴巴这么硬，那可不好亲哦。”徐颂宁凑到她耳边，笑着吹气。 周荞大哇一声，追着锤她的肩膀，“好啊，你个颂宁，还开我的玩笑了。” “不闹了不闹了，我投降。”徐颂宁举起双手，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身子，“去看妮妮，去去～” “去去去，走，我的大小姐。”周荞指着白鲸馆的方向，徐颂宁看到墙外挂着的白鲸照片，眼睛亮起，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周荞火速赶去。 白鲸馆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墙，可以近距离看到白鲸，如果白鲸心情好，还会凑过来和人类互动。 徐颂宁一身轻松地站在玻璃墙前，双手交握在后背，饶有兴趣地盯着巨大的水池里游动的白鲸。 “它们既可爱又聪明，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它们，就觉得很解压。” 周荞掏出相机，在旁边调试参数，“和大熊猫相比呢？” “这很难选。”徐颂宁笑着，突然一只白鲸朝她游过来，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眼前渺小的人类，白色的前额顶在玻璃墙上，徐颂宁忍不住伸出手，贴在墙上，仿佛这样可以摸到它似的。 “这一秒必须是白鲸。”徐颂宁回头，周荞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一秒。 周荞低头看屏幕上的照片，朝她扬了扬，“看看，薄情的女人，之前在动物园还说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是大熊猫呢。” “妮妮在那边，她今天一直没过来。”徐颂宁并不介意周荞在拍她，指着远处的一只白鲸。 “天呢，你是怎么分辨出它们的不同？我光是看这几只，就觉得脸盲了。”周荞凑近看了看，甚至举起相机拉了镜头，也看不出镜头里的白鲸到底有什么不同。 爱的话，就会不同。 第27章 你提项昀，别怪我要提秦游了 徐颂宁笑而不语，摸摸墙，白鲸已经游远，只剩下幽蓝的水。 快门按下的声音再次响起，徐颂宁转过身来，歪头看向镜头，徐颂宁这张脸就是时尚单品，每次周荞给她拍照片，都不用担心不出片。 “有白鲸过来了，不要动！”周荞赶紧喊了一声。 徐颂宁安静下来，还不忘问一句，“是哪只白鲸过来了？” “……”周荞哪里认得出是哪只鲸鱼，她趁着白鲸在徐颂宁头顶张开大嘴时抓拍，“大概……大概是妮妮？” 闻言，徐颂宁转过头去，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头，眼睛放光，笑了起来，“真的是妮妮。” 妮妮仿佛记得她似的，在水里翻滚了一圈，朝着她吐了一个泡泡圈。 “好可爱。”徐颂宁要被融化了，她对可爱的动物没有一丝抵抗力，“好想养一只。” “这个想法过于危险噢，不过，你真的不觉得，白鲸长得有点像飞机吗？”周荞盯着妮妮的大脸。 “……”徐颂宁眼皮跳动，“真的像吗？” “不行不行哈哈哈哈，真的好像啊。”周荞笑得站不稳，握着相机蹲下身来，笑个不停。 徐颂宁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妮妮在水里打了个滚儿，欢快地游走了。 海洋馆很快就要闭馆，两人收拾好东西找个地方去解决晚饭。 吃完饭，两人凑在一起选照片。 “都发给我，每次你都拍得很好，根本不用挑。”徐颂宁看着两张照片被翻来覆去地审视，她完全挑不出不同的地方。 周荞皱着眉，“你看不出这两张照片的光照和角度不一样吗？” 徐颂宁撇了一眼，“看得出来呢，都一样好看啊，我们乔乔的技术还需要质疑么？” “那倒是。”周荞笑嘻嘻地导出照片，打包发到了徐颂宁的邮箱后，贼兮兮地凑过去，“晚上真不用我去陪你啊？” 徐颂宁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轻轻推开了她的脸，“不用，我……” “你有项机长！我懂的啦，重色轻友的家伙，哎～”周荞故意叹气，收起她的宝贝相机，说起来这相机还是她和秦游在一起的时候买的，秦游演出的时候，她就在台下给他拍照，但是照片她都私藏着，从来没发到任何社交软件，连秦游本人也不给看。 “你再扯项昀，我可就要扯秦游了。”徐颂宁轻飘飘地说道。 这可拿捏到周荞的命门了，她轻哼，“好好好，输给你啦，回家！酒还有事找我。” 两人餐厅门口道别，徐颂宁开着车回家，停到地下车库时，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二十分。 “呱。” 她拿起手机，是项昀发来的消息。 “降落了。” “睡了吗？” “没，等你回来。”徐颂宁回复。 小区里有人在遛狗逗猫，徐颂宁没有直接回家，走在小区道上，慢慢散步，当做消食。 正好又碰上了那天的保安，保安认得徐颂宁，便抬手打招呼。 “徐小姐，怎么还没回家？” “走路消消食。”徐颂宁停下脚步。 “好嘞，昨晚的事你别担心，门口的灯已经换好了，监控也多安装了几个，来客刷卡更严格了，不会再出现之前的纰漏了。”保安擦了擦汗，大概是刚巡逻完。 “辛苦你们了。”徐颂宁笑了笑，保安大方地笑着摆手，朝反方向走了。 徐颂宁走累了，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消息。 突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撞到了她的小腿。 她垂眸，腿边挨着一只三花猫，毛色有些脏，撞到她之后，就地躺下碰瓷，干脆就不动了。 “小家伙，怎么碰瓷呢？”徐颂宁把猫抱起来，小猫呲着牙，挣扎了几下，但是挣脱不开，干脆就躺成一滩水似的，化在她的手里。 三花猫展开柔软的肚皮，四脚朝天，其中一只脚以别扭的姿势歪着，徐颂宁小心地将它放到并起的膝盖上，拨开那只脚上沾着的落叶。 “受伤了吗？小猫。”徐颂宁轻轻碰了碰它那条腿，小猫立刻发出了可怜的嘤咛，又在她膝头扭动起来。 “乖乖，不要乱动，我带你去找主人，好不好？”徐颂宁摸了摸它的脖子，没摸到铭牌，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群人在遛猫遛狗，大概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小心地拍去三花身上的落叶，徐颂宁把猫抱在怀里，跟抱小孩似的，三花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爪子垫在她的身上，一双灵动的眼珠不再乱转，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徐颂宁一阵心软。 “你是谁家的猫呀？”徐颂宁声音变软，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听到，绝对认为她是在撒娇，一种不属于大众认知的徐颂宁的行为。 三花喵喵叫了几声，像是在回应她。 “走丢了吗？还是被遗弃了？”徐颂宁轻轻拍着它的背，带着它走到了刚才还热闹的地方。 大部分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一两个人还在那里尽心尽力地守着自家不愿意回家的主子。 看到徐颂宁抱着猫走过来，一个女孩欢喜地喊出声，“姐姐，你的三花品相真好！” “是我刚才在五栋旁边捡到的，你们刚才在这儿，有听到谁找猫吗？”徐颂宁向她展示怀中的三花，三花恹恹地趴着，提不起力气，也对这两个抚摸它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听说谁丢猫了欸，不过我可以拍个照吗？发在我们溜猫遛狗群里，没准有人认识它呢？”女孩建议，得到徐颂宁的许可后，她对着三花拍了一张照，同样发现它的腿脚问题。 “受伤了吗？”女孩心疼地摸了摸三花的脑袋。 “是的，附近有宠物医院吗？我带它去看看。”徐颂宁没养过宠物，自然也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宠物医院。 “有的！姐姐我加你微信，发个位置给你，就在附近，不过快关门了，你要快点去啦。”女孩扫码加她，发送了一个地址，“报我家狗狗名字，可以打折噢！我是老客户了哈哈，我家狗狗叫雪花！” 徐颂宁笑着点头，“很可爱的名字。” “雪花，有漂亮姐姐夸你漂亮噢，快来打个招呼。”女孩吹了个口哨，草丛里钻出一只黑白边牧，窜到了女孩的身边，看到徐颂宁，围着她转圈，三花在她怀里焦躁起来，呲着牙。 徐颂宁护着三花，腾出手去摸了摸边牧的脑袋，喊它：“雪花。” 雪花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心地扑了上去，一只边牧拉直了身子，站起来居然快到徐颂宁的胸口，它猛地扑到徐颂宁腰上，徐颂宁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第28章 徐颂宁，让你在家等我 “雪花！住手！”女孩大叫一声。 眼见徐颂宁要被雪花扑倒在地，想象中的失重感没有传来，有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吹了声口哨，搭在徐颂宁腰上的爪子立马松开了。 雪花晃回了主人的身边，摇头晃脑，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姐姐！你没事？！”女孩担忧地拉住雪花，在它脑袋上拍了三下，“雪花！不能扑人！” 徐颂宁抱着三花，身后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扶稳。徐颂宁正要道谢，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沉静的浅眸里。 “徐颂宁，让你在家等我，怎么下来了？”项昀问道。 “我下来走走，散步消食。”徐颂宁舒了一口气，腰间的手很快就抽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温度。 项昀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猫，语气一顿，“你，什么时候养了猫？” “不是姐姐养的，是她捡到的，你们认识吗？”女孩抢答，她看到项昀后，脸颊突然红扑扑，更不好意思了。 “嗯，下次要拉好边牧，扑倒了人后果很严重。”项昀蹲下身摸了摸边牧的脑袋，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太强，雪花钻回了主人身后。 “你也喜欢狗狗吗？加个微信，以后可以约着遛狗，我们群里好多人溜狗呢，每次有活动大家都聚在一起撸狗。”女孩说着，就要打开手机。 项昀摇摇头，“我不喜欢狗。” “啊……”女孩的动作愣住，她还想说什么，项昀却没看她了，起身向徐颂宁张开了手臂，动作自然得像普通情侣一般。 “给我。”项昀道。 徐颂宁没有犹豫，把三花从怀里递过去，三花好像不认生，抱来抱去，一点儿也不反抗，只是抬头看了项昀一眼，就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了。 “你动一动身子，看看有没有闪到腰？”项昀手指画了个圈，示意她转一转。 女孩回过神来，“啊，对，姐姐，你看看有没有受伤，要是雪花给你扑伤了，我会负责的！” 徐颂宁本想说，没什么事，可是项昀的视线着实盯得紧，仿佛她要是不转一圈，就要亲自来看看有没有伤到了。 于是，她只好像在学校做广播体操似的，动了动腰和四肢，“看，没什么问题。” 项昀眼底好像有笑意，但他没有笑出来，只是轻咳了一声，“走。” 被晾在一旁的女孩拽着雪花，见他们要走了，又没要到微信，觉得可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拉着雪花走了。 “人家女孩子想和你要微信呢，怎么不给呢？”徐颂宁眨了眨眼，歪头看他。 项昀摸着三花柔顺的皮毛，抬眼看她，心思让人看不懂，他道：“不想给。” “噢～我给她啦，换了一个宠物医院的地址，三花的腿受伤了，没找到主人之前，帮它先治治伤。”徐颂宁指着他怀里的猫。 项昀掂了掂三花，三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窝在他怀里，“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徐颂宁有些意外，项昀要和她一起去宠物医院，但是有个人帮忙，她还是会轻松很多，毕竟也不能一边开车，一边抱猫，万一猫在车里应激了，她也控制不住。 “我开车，项机长刚下飞机，还是休息会。” “没事了？”项昀问，他其实看到徐颂宁的状态，就心里有数了，能当空管的人，心理素质不会差，睡一觉的时间，她已经调整过来了。 “现在让我去指挥飞机，也是稳稳当当。”徐颂宁笑道。 徐颂宁的车停在显眼位置，一辆冰莓紫奥迪。 此刻，奥迪旁边停着昨晚坐过的保时捷，两辆美型与质感同在的车停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徐颂宁昨晚没心情欣赏项昀的车，今天停这么近，干脆绕着看了一圈，经典飞线设计，使得车身整体流畅，赏心悦目。 黑玉色很高级，光滑的色泽就像猫眼宝石，有别于路上普通的黑色车，看一眼就很吸睛，更别提车里的内饰选择，项昀是个有生活品味的人，徐颂宁深有感触。 飞行员的车五花八门，高薪决定了他们可以追求更好的东西，年薪一辆车不是开玩笑的话，私下也会讨论哪个飞行买了辆什么新车。 黑玉色的保时捷莫名的符合项昀沉稳的气质，当他指骨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时，有种一切皆被掌控的美感。 这种控制感，大概也来源于他的职业，在天上握飞机操纵杆，在地上握方向盘简直是过于轻松。 项昀见徐颂宁在认真打量自己的车，便问她，“怎么想到买奥迪？一般通勤的话，都会选择普通一点的车，防剐蹭。” “我要买就要买自己喜欢的，不将就，不凑合。”徐颂宁晃了晃手指，视线仍然落在他的车上，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要试试开我的车？”项昀抬了抬下巴，朝自己的车示意。 徐颂宁心动了，摸了摸保时捷的前盖，“剐蹭的话……” “剐蹭的话，那我可就要笑话你。”项昀把钥匙递到她手里，打开车门，率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徐颂宁扣上安全带，调整好驾驶距离，她歪头看向抱着三花的项昀，“上次听的是什么歌？” “喜欢？”项昀前倾身子，点开了歌单，随着他的手指按下，舒缓的女声响起，是熟悉的歌。 徐颂宁握着方向盘，闭眼听了一会儿，“嗯，还是在你车上听比较悦耳。” “可能是环绕声音响比较好，要不把音响拆给你？”项昀靠回座椅。 “那我待会拿走？”徐颂宁笑道。 “好啊，别忘了把你不要的音响留给我。”项昀眯着眼，大有眯一会儿的架势。 徐颂宁没想到表面冷酷的帅哥居然说话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一面，见他闭上眼，就安静地把车开了出去。 宠物医院确实不远，徐颂宁找入口绕了几圈，项昀大概是真累了，车子停下也没有睁开眼，怀里抱着猫，三花也快睡着了，一人一猫头歪向同一旁。 项昀的睡相很好，很安静，扑朔的光落在他分明的五官上，染上了黑夜的锐利。 徐颂宁不想打扰他的睡眠，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朝三花招了招手，轻声耳语：“乖乖，跟姐姐去看医生，就不要吵醒哥哥了。” 三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踩着项昀的胳膊，缓慢地移动。 徐颂宁的手拢在一起，凑在项昀的胳膊旁，等着三花走过来。 项昀身上的重量一轻，他就惊醒了，以为自己没抱住猫，伸手一捞，却搂住了一个温热的人。 第29章 项机长睡迷糊了 徐颂宁不敢动，怕没有接到三花，两个人鼻尖挨鼻尖，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徐颂宁往后仰了仰，唇上扫过对方温热的气息。 她抬眸，看到了项昀朦胧的眼神，男人的睫毛浓密，眨眼时，仿佛蝴蝶扇动翅膀，每次的轻微颤抖都撩拨着心弦。 扑通。 有什么狠狠地跳了跳。 “抱歉，睡迷糊了。”项昀飞快收回了搂住她肩胛的手，体温仿佛烫伤了他的手指，手掌收到身侧时，忍不住捻了捻手指，驱散上面的温度。 夹在两人中间的三花不满地喵喵了两声，徐颂宁把猫抱到怀里，面上波澜不惊，耳垂一阵烫，“你要不再睡会？”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项昀下车关门，一气呵成，没给徐颂宁拒绝的时间。 于是，方才差点亲密接触的两人并肩走向宠物医院，默契地没有说话。 宠物医院果然还开着，晚上没有什么客人，门口的柴犬看到他们走过来，就嗷嗷叫起来。 “别喊了，听着了！”护士在门内应着，迈着小碎步走出来，本来上晚班就不高兴，直到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她的眼睛微微亮起，哇撒，颜值好高的一对情侣！上班值得！ 徐颂宁看着对方眼冒星星的表情，以为她是对项昀感兴趣，没想到她的目光扫过自己，又扫过项昀，最后点了点头，仿佛在心里认定了什么。 她大概是误会什么了…… “有什么能够帮你们吗？”护士露出标准微笑。 “这只三花好像腿受伤了。”徐颂宁把三花递给她看。 护士做了个初步检查，点头肯定，“应该是骨折了，医生正好有空，先拍个片看看情况。这猫，亲人吗？我能抱吗？” “它不怕生。”徐颂宁说着，要把三花抱给护士。 待在怀里一直很安静的三花突然挣扎起来，尖叫着，死活不肯出徐颂宁的怀里。 场面一时鸡飞狗跳，门口的柴犬也跟着吠叫，三花要逃脱，徐颂宁去抓它，被爪子按在了额头上，三花柔软的腹部趴在她脸上，让她看不清东西。 项昀上前，一手抓住了三花的后颈，三花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了，也不扑腾了，任由项昀抓着抱在怀里。 徐颂宁风中凌乱，头发也被抓散了几缕，目光里满是不相信。 好好的乖乖三花，怎么突然就暴走了？ “我抱着它去检查。”项昀回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她头顶的猫毛，低声道：“徐颂宁，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头发。” 说罢，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收敛了表情，仿佛刚才被逗笑的人不是他。 护士赶紧给她指了个方向，徐颂宁踩着平底鞋哒哒哒地走过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先破功笑出来了。 头发本来整齐地夹在脑后，植物绒的抓夹被拉歪，散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还带着几缕猫毛，项昀大概觉得不合适，就只给她把头顶的猫毛拍去了。 徐颂宁把猫毛摘下，拍了拍头发，干脆披散着头发，又觉得有些嫌弃，想洗个头发。 项昀带着三花去找医生，坐在诊室里，认真听医生说话。徐颂宁看着他可靠的背影，觉得把三花交给他，非常放心。 “你好，附近有洗发店吗？”徐颂宁问前台的护士，对方似乎一直在关注自己，听到问题后，立刻指向隔壁，“正好有一个呢，您可以先去洗个头发，我会负责通知您先生的。” 护士说话时，语速太快，徐颂宁没听清她说的是“您先生”还是“先生”，但这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拯救一下她的头发。 “谢谢。”徐颂宁大步走出去，门口的柴犬又叫了几句。 小洗发店门面不大，里面看着也只有两个店员。 店里负责洗头发的是个女孩儿，看着比徐颂宁小，给她揉搓头发时，徐颂宁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好啦，可以吹头发了。”女孩轻声喊她。 徐颂宁先走出去洗发区，女孩要跟上来时，店里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突然拦了她一下，眼神警告她，别出去，这个客人他来照料。 女孩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坐回位置上，心里替这个漂亮姐姐担心。 男人走到徐颂宁身后，手指擦过她后颈的头发，不经意地碰到了肌肤，“想怎么打理呢？” 徐颂宁皱眉，男人的手上有茧，碰到她的后颈，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让人反胃。 “姐姐只是洗头发，你……你给她吹一下头发就好了。”女孩弱弱的声音响起。 从镜子里，徐颂宁看到女孩只露出一个头来，看着他们这边，眼神里是担忧和畏惧。 “让她来给我吹，我挺喜欢她的。”徐颂宁抬眸看向男人。 “她啊，今天的活儿还没干完呢，我来帮你吹头发就行。”男人说着，回头瞪了女孩一眼，女孩立即缩回了脑袋。 店里暂时就这两个人，徐颂宁再坚持，怕给女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算了，反正也就吹个头发。 男人拿起吹风，给她吹头发。 徐颂宁的头发到了半腰的位置，男人撩起她的头发，细细地吹，只是那动作里总带着几分猥琐。 “美女，你的头发发质很好啊，平时用什么洗发水啊？”男人没话找话，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了她的身后。 “肥皂水。” “哈哈哈哈，美女还真是幽默啊，有男朋友吗？” “关你屁事。” “哎哟，美女脾气还是挺大的嘛，加个微信。”男人语气轻佻。 “没手机，吹风给我，我自己吹。”徐颂宁微怒。 男人手里拉着她的头发，威胁似的用了点力，“美女，别乱动啊，小心头发卷进去了，要是秃了一小块，那可就不好看。” 徐颂宁头发受制于人，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时，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这儿是黑店？我打消协电话问问？” 吹头发的男人下意识站起身，关了吹风，发觉自己还没门口的男人喉结高，不由得恼怒，真是破坏自己的好事！ 他咬牙问：“剪头发还是洗头发？” “等人。”项昀几步走进来，靠山似的站在徐颂宁的身边。 第30章 昀哥，怎么还没结婚呢 “刚才你在威胁她？”项昀往徐颂宁身边一站，身形高挑，逼得男人后退了几步，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没！跟这位美女开玩笑呢，我让李冉来给这位美女吹头发！” 李冉被喊出来，男人消失不见，李冉才舒了一口气，“原来你带了男朋友呀，我还替你担心呢。” “他经常这样？”徐颂宁没去反驳男朋友的事，反正都被误会了，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呢，看项昀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意这件事的人。 李冉不敢说话，只是摇摇头，安静地给她吹头发，吹到一半，她才趁着吹风的噪音，小声地在徐颂宁耳边说，“可能是看你一个人来店里，又长得很漂亮呀，姐姐。” “哼，这也不是他骚扰我的理由，你小心一点，别被欺负了。”徐颂宁皱眉。 “谢谢姐姐提醒，今天这事我会跟我哥说的，哥早就想把他给换了，要不是有点朋友关系，早就和他撕破脸皮了，新理发师姐姐过几天就来了。”李冉悄声道。 “你哥？”徐颂宁惊讶，李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结账时，徐颂宁目光扫到墙上的照片，才发现店长姓李，李冉察觉她的目光，朝她吐了吐舌头。 洗完头发，徐颂宁只觉得清爽，抬手拨了拨如墨的长发，脑袋转向项昀，“欸，三花呢？” “医生说骨折了，要做治疗，大概两周后来接它，我留了电话，到时候看我们谁有时间，就过来接猫。”项昀道。 “好，不过，如果没找到主人，我也没办法养它，这里能寄养吗？或者你有朋友养猫吗？小萌和家人住一块儿，阿姨猫毛过敏，乔乔平时作息跟我们一样乱，养猫估计也是难养好。”徐颂宁有些为难。 “没事，这里可以寄养一段时间，先找它的主人，实在找不到也可以找领养。回去，明天要上班？”项昀扬了扬车钥匙。 徐颂宁跟上他的脚步，“费用你交了吗？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 “不用？”徐颂宁眼神一转，“那，下次请你吃饭？” “下次是什么时候？”项昀回头看她。 徐颂宁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下周，我们对一下班次。” 车里暖和，两人拿出手机对班次，最后选了个周五，两人都休假的时间。 “如果调度不给我打电话，那就没问题。”项昀收起手机，准备开车。 徐颂宁眼皮一跳，连忙阻止他，“昀哥！这话不兴说。” “算是行业禁忌？”项昀唇角勾笑，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怎么不算呢？你飞行难道不担心这个吗？原本休息的时候，调度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加班……” 震动声应和一般响起，车内气氛顿时沉默。 项昀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调度两个大字。 “钱哥。” “项昀，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明天有个机长啊，临时身体不舒服，上不了飞机，想问问你明天有空吗？” 车内很安静，对面的声音顺利地传到了徐颂宁的耳朵里。 “没事儿，不耽误，我刚下机不久，几点的飞行计划？看看时间对不对得上。”项昀揉了揉额角。 “下午三点，你这休息应该倒得过来？别喝酒啊！” “行……”项昀挂断电话，两人相视而笑，一个人苦笑，一个是幸灾乐祸地笑。 “你看，行业禁忌是有说法的，下次可不要念叨了。”徐颂宁倒在椅背上，笑得肩膀发颤。 “好，回家休息。”项昀轻叹一口气，眉头皱起又舒展，补充道：“下次不说了。” “不生气，下次调度电话不接了。”徐颂宁开玩笑。 项昀挑眉，看她得意的模样，想起了那天在群里看到的消息，于是，他悠悠开口，“如果明天落你的扇区，我可以练英语吗？上海进近。” 练英语，多么可怕的三个字。 徐颂宁捂住额头，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笑你了，不过，你英语应该不差？你以前可是飞国际航班的欸。” “怎么？怕我说不好？” “说不好没关系，不要说错，那天……”徐颂宁把那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她捧着自己的心脏，“你不知道，当我听到错误的英语复颂时，血压已经涨到这儿了。” 徐颂宁比画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我已经尽量淡定了。听到带口音的英语时，更是考验，我也不得不放慢语速。飞机多的时候，难免有些上火，语气可能比较差，所以希望机长也和我们管制互相理解一下，各有各的难处。” “理解，非常支持徐姐的工作。”项昀轻松道。 “真叫我徐姐啊？项机长，你多大啊？我还不知道呢。”徐颂宁歪头看他，开车时的项昀也很有魅力，特别是头发抓了造型，很有成熟感。 “实岁30，比你大几岁？” “大我三岁，看不出来，昀哥还挺显小的。”徐颂宁笑道。 “显吗？” “显啊！”徐颂宁好奇地看着他，有些问题想问，今晚是个合适的时机，“我认识的几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机长都结婚了欸，昀哥，你怎么还单着呢？” “读书的时候太专注飞行这件事，工作了又太忙，谈了也不顺利。”项昀回答。 “怎么个不顺利法？”徐颂宁好奇。 “对方是一名插画师，自由时间多，但是压力很大。谈恋爱之前，她就有抑郁症状，恋爱后我才发现这件事，但飞国际航班实在太忙，经常在国外停留，当时的飞行，飞到哪儿就和机组一起住酒店，一个人的时候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了，问题就慢慢浮现了，我顾不上她，她也抗拒去看病。”项昀将车子慢慢驶入地库，寻找停车位。 “就像没有脚的鸟，根本落不下。”徐颂宁托着腮，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项昀愣了一瞬，自嘲地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总有办法停下的，只要鸟儿想的话。” 第31章 你是单身吗 徐颂宁反应很快，“所以你转国内航线也是因为这件事？” “有一半的原因，她愿意去看病后，我也决心带她去治病，好在已经基本稳定了。另一半的原因是妹妹毕业了，在上海工作，父母的工作重心也要转到上海，所以，我也选择了上海和周边的飞行航线。”项昀坦诚道。 “这很好，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徐颂宁点头。 “那你呢？你是单身吗？”项昀把车倒入车位，偏头看她。 “是啊，之前谈过一个飞行，不过啊，他就是我说的那种没有脚的鸟，在天上不停地盘旋，还希望我能够放弃自己的事业，去追求他的脚步。天呐，如果婚姻和爱情就是这样的陷阱，那我可不愿意。”徐颂宁笑着回答，时间过去太久，说起来都没什么感觉了。 之前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但其实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你不会放弃的，”项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可以洞穿她的灵魂，“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几乎很少抱怨，说得上是、热爱？” 徐颂宁笑着说，“昀哥，你还真的挺懂我。” “那你还会谈飞行员吗？会对这个职业有偏见吗？”项昀似是不经意一问。 徐颂宁眨了眨眼，手指缠绕头发，唔了一声，笑着回答：“当然不会有偏见啊！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徐颂宁才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算是互相交了个底，没有再提其他，直到站在彼此的门口。 “晚安啦，昀哥。”徐颂宁将钥匙放到他的手心里，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掌心，挑了挑眉。 项昀接住钥匙，拎着钥匙圈，轻轻晃了晃，“晚安。” 第二天各自有班，都早早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那天随意说出口的行业“禁忌”，周五那天项昀又接了个调度电话，两人没如愿约上饭，忙得面也见不到一次，尽管住得近，但班次只要岔开，就基本见不到面。 “下次再约饭。”徐颂宁躺在床上发消息，她准备睡觉了，哈了个哈欠。 项昀有飞行任务，和机组坐在班车上，准备去机场，飞行箱靠在脚边放着，打字回消息。 “好，三月你不是要休假吗？等你休完假回来，不急。” 徐颂宁在床上翻了个身，塞了个枕头把脑袋垫高一些，“好。不过，三月是军民航主题，开会也很忙，三花暂时没时间管它了，找主人也没有消息，怎么办？” 她想，项昀肯定也没时间养，要不找个领养？不过三花目前的花费都是它爹出的，还是得问问项昀的意见。 “医生说还没恢复好，还要再住一周。都没空的话，继续寄养一段时间。” “到机场了，要开会了，拜。” 徐颂宁摸了摸嘴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三花不必这么快被送走，她也挺开心的，发了个挥手小猫的表情过去。 两人见不到面，但微信上经常有聊天。 之前不熟的时候，徐颂宁觉得项昀真的很高冷，微信也是几乎没聊过，直到现在，她发现项昀还是挺有意思的，于是她热衷在微信上逗他。 项昀被逗得无奈了，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了，“徐颂宁，几点了？” 徐颂宁眯眼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怎么了？项机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有班。”项昀那边是跑车马达的轰鸣，轮胎抓地的刺啦声，他似乎走远了一些，捂着收音处，声音才小了一些。 “准备睡了呢，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徐颂宁掩好被子，无聊地翻了个身。 “陪顾行来赛车。”项昀走到更远的地方了，关上了一扇门，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还吵吗？” “不吵了，你们玩赛车呢？”徐颂宁脑海里冒出项昀穿赛车选手服的模样，赛车服包裹性很好，选手身材但凡有一丝赘肉，都会显得臃肿，但项昀穿的话，应该是肩宽腰窄的男模样儿。 “顾行和他对象玩，我惜命，还要开飞机。”项昀开了一瓶饮料，倒进玻璃杯里。 噗嗤一声响，徐颂宁听到了气泡饮料被打开的声音。 “那多不好玩，要不要友情陪聊呢？”徐颂宁的声音慵懒，和平时频道里听到的不一样，这声音让项昀觉得很舒服，他的手指按着玻璃杯，压着一个点，转了转圆形的杯。 “不用，早点睡，你明天还有班。” “真不用？不寂寞吗？项机长。”徐颂宁笑眯眯地逗他。 项昀沉默了几秒，无奈地笑了一声，“别招我，你明天不是有班么？”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啦，睡觉了，晚安。”徐颂宁贴近手机，把音量调大。 “晚安。”项昀的声音传来，酥酥麻麻的低音炮，徐颂宁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连着几天，徐颂宁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连刘主任跟她说，等她休完假回来，过段时间可能要带个徒弟了，她都眼都不眨地接受了。 “快休假了，心情这么好呢？”刘主任打趣她。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徐女士搭乘的航班两天后到上海，等徐女士倒好时差，她就开始休假。 “要休假了心情肯定好。”徐颂宁嘴角带笑地去储物室拿东西，心情好，因为放假，也不只是因为放假。 路小萌在等她吃饭，一路和她讨论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最好是设置一个一键报警。 “好，不用担心我了，小区现在晚上一直有保安巡逻，陌生人也很难进小区了，别担心。”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还让小妹妹安慰上自己了呢？ “那你捡到的猫呢？你朋友圈发的那只三花，看着好可爱，可惜妈妈猫毛过敏，不然我真想养。”路小萌抓着她的胳膊，“再给我看看照片嘛。” “暂时还没找领养，先放在宠物医院养着。”徐颂宁拿出手机给她翻照片。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徐颂宁！” 声音有些熟悉，还带着几丝隐约的火气。 第32章 宋机长，狗改不了吃屎 “哟，这不是宋机长吗？”徐颂宁回头，一脸淡然，把他来找自己的事猜了个大概，东窗事发了。 倒是路小萌，年纪小，脸上遮不住喜怒，一脸的不高兴，仿佛看到他就是倒霉。 宋清岸刚下飞机，还穿着机长服，他和机组解散后，本来打算来吃饭，结果遇到了熟人，这个熟人可真是“好”，把他的好事给搞砸了！ “上次你和小孟到底说什么了？”宋清岸压着火气问。 徐颂宁惊讶地看着他，“什么小孟？你在说谁？” “别装了！上次在日料店不是见过吗？我女朋友。”宋清岸的语气可以说是恶狠狠，他往前站一步，浑身散发着怒气。 徐颂宁把路小萌护到了身后，抬眼看他，冷笑一声，“你不是说只是朋友吗？又变成女朋友了吗？你还记得自己前一天还在微信上，若无其事地给我发一些暧昧的话吗？”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要说我在追你吗？可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少废话了，我就问那天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宋清岸微怒。 “宋机长，你说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难道有对象了还能和别的异性说想你了这样的话？你当做成年人无关痒痛的调情话语？”徐颂宁冷笑一声，“我也告诉你，我没和她说你这个渣男的行径，只是让她多注意你，看样子，被她发现了？” 宋清岸不语，只是一味地瞪着徐颂宁，“我不信！” “看来是真被发现了。”徐颂宁语气淡淡，胸有成竹。 但她越是这副模样，宋清岸就越气，一意孤行地把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事，怪到徐颂宁那天和小孟悄悄说了什么这件事上。 “我不过是随便聊聊天，这犯法了吗？倒是你，微信把我删了，加你也不理会，心虚是？” “宋机长，别激动，按照你这样的想法，其实你也不在乎这一个女朋友对不对？那你现在来纠缠我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和你女朋友去解释吗？哪怕我那天真的说了什么，你被发现了被甩了也是该你去哄？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徐颂宁摆手，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男人发什么疯啊？搞不搞得清自己为什么被甩了？难道不是因为他四处撩骚吗？ “要不，宋机长你跟我们说说，你怎么被甩了？”路小萌忍不住探出脑袋来问，被徐颂宁一把按着额头推了回去。 “我……” “你们在聊什么？”项昀拖着飞行箱走过来，目光扫过面带怒气的宋清岸，淡定的徐颂宁，翻白眼的路小萌。 “昀哥，”徐颂宁和他打了声招呼，“我们随便聊聊而已，宋机长，你应该不想在机场吵起来？我觉得你还是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如果你真的没问题，女朋友怎么会听我一句话就分手？我说话如果那么有用，那岂不是我早就发财了？祝自己暴富就好了。” 宋清岸握紧拳头，看到项昀的站位偏向徐颂宁的方向，好像突然懂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你又好到哪里去了？现在和项昀好了是？你当初和我聊得火热的时候，还没他什么事？” 项昀皱眉，他对宋清岸本来没什么印象，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几人认识的时机。 “本来你和前女友的事把我扯进去，我就觉得够离谱了，你还要把项昀也扯进来？谁跟你聊得火热？你那些撩骚的话，我理你了吗？真是不可理喻。”徐颂宁懒得再听他的话，一手拉一个，直接走了。 哦？原来是单方面骚扰。项昀想。 留下宋清岸站在原地，眼色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 路小萌惊悚地看着她徐姐，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项机长的手，三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走到人少的地方，徐颂宁才松开手，转过身来，叉着腰咬牙。 “真不该认识他！疯狗一样乱咬人。” “对！都是我的错！不该叫他去生日会的！”路小萌举手，又弱弱地看向被拉过来的项昀，“刚才他都是胡说的，是他自己不承认和女朋友的关系，还到处瞎撩，估计是被发现了。” “嗯，听说了。”项昀点头。 “你都听说了？他这事闹这么大？难怪冲我这儿来了。”徐颂宁惊讶。 “昨天中午，他前女友用他的手机，在机长群里发了他和其他人撩骚的截图，虽然被撤回了，但不少看热闹的机长都存了图。”项昀道。 徐颂宁哈了一声，忍不住笑起来，搭上项昀的肩膀，“哎哟，他真是被抓个现行啊，太好笑了。这就叫做罪有应得！” “活该！还好孟姐不是傻白甜，早早地看穿了他这个虚伪的男人！”路小萌跟着呸他。 “你们聊得火热？”项昀的目光如羽毛，轻，挠人心肝，瞥向笑得开心的徐颂宁。 徐颂宁偏头看他，嘴角噙着笑，“聊了几天，但是聊不到一块儿去，我就懒得理他了，仅仅同事情谊。” “我替徐姐证明！项机长你就放心。”路小萌竖起三根手指。 徐颂宁回手一肘子轻轻抵在她小腹上，路小萌立马又把手收回，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好，我信。不像某人，不可理喻。”项昀轻声道。 “……”看来宋机长这事，还能被调侃上一段时间了。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呀？项机长。”路小萌发出邀请。 “好，你们打算吃什么？”项昀看了一眼手表，“下班了吗？赶不赶时间？” “赶，我还有一个班，我们去吃国际大餐。”徐颂宁神秘一笑。 “咱们机场还有国际大餐呢？什么时候入驻的呀？”路小萌期待的十指紧扣，眼睛发光。 项昀笑而不语，好像知道徐颂宁在糊弄人。 “有一段时间了呢，你没发现吗？”徐颂宁道。 “没有！快快快，我们走！”路小萌舔了舔嘴唇，期待极了。 想骗的人没骗到，不想骗的人倒是满怀期待。 直到在麦当劳坐下，路小萌撇嘴，“什么嘛，徐姐真是欺负人。” “不欺负你，徐姐请你吃，要不是被宋清岸耽误了功夫，我还真能好好吃顿饭，现在是没什么时间了。”徐颂宁扫码点单，眨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项昀，项昀低头在回复消息，睫毛撒在一片阴影，鼻梁高挺。 “昀哥，我给你点个套餐。”徐颂宁熟练地加购了自己爱吃的一个套餐。 “不会也拿这个糊弄我？”项昀闻言，抬头看她，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33章 徐女士回国 “那不会呢，说好的三月休假之后请你吃饭，地方你选。”徐颂宁笑道。 “好。”项昀微笑，低头继续回消息。 路小萌凑到徐颂宁的耳边，轻声问，“有情况噢～什么请吃饭呀？” “就是三花的事。”徐颂宁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对面的项昀正好听见，把手机递到了她们面前。 屏幕上赫然就是活泼的三花，刚捡到的时候身上都是落叶，洗干净后俨然就是猫届大美女，项昀给徐颂宁发过不少照片，但都没有这个视频灵动。 三花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受伤的脚着地，不再是一瘸一拐，走路正常了许多，瞧着活灵活现，时而抖抖猫，时而玩毛球，充满了生气。 “真的好可爱呀，想养！”路小萌被萌化了，但是碍于母上的猫毛过敏，只能望梅止渴了。 “阿姨不是猫毛过敏吗？”项昀放下手机。 徐颂宁有些意外，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项昀居然记得。 “是啊，如果你们打算找领养，我可以帮忙发个朋友圈，之前还看到有人说想养猫呢。”路小萌翻了翻朋友圈，她加了好多人，消息望不到头，她也不记得到底是谁想要养猫来着。 “机长不行。” “不要机长。” 两人异口同声，目光在空气中接触，仿佛被灼烧一般，都移开了眼。 路小萌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徐颂宁，欲盖弥彰地翻手机，看看对面的项昀，低头“回复”消息，抿着笑，暗自发笑。 “好啦，知道你们的需求了，机长肯定没时间照顾猫咪，我看啊，我们这行的单身狗恐怕都是没时间的，干脆就圈外人或者有家庭的同行，怎么样？” “好。” “可以。” 几乎又是同时回复。 路小萌啧啧称奇，“好有默契啊！我不该坐在这里，我好像很亮，徐姐，你看我，有没有像个大灯泡？” 恰好叫号，徐颂宁打算起身，有人先一步离开了座位。 “我去拿。”项昀道。 徐颂宁手指戳在了路小萌的脑袋上，“大灯泡，开灯。” “开啦开啦。”路小萌笑着贴到她肩膀上，回头瞥见项昀的背影，她轻声道：“徐姐，宋机长不会找你麻烦？看他今天那样子，感觉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能怎么样？投诉我？幼稚。”徐颂宁不在意。 这顿简餐吃得快，徐颂宁还得去赶班，补了个淡淡的裸色口红，对两人一笑，“今天真是辛苦二位陪我吃不健康餐了，下次请你们吃好吃的。” “嗯？”项昀看她。 “昀哥可以吃两次。”徐颂宁比了个手势，颇为轻松外放的表情。 “不着急，慢慢来。”项昀像是在说吃饭，也像是在说他们的关系。 总之，徐颂宁领会到了，眨了眨眼，离开了。 徐颂宁离开了，路小萌也立刻告别，“项机长，那我先回家了！” “你……”项昀犹豫了几秒，眉头皱起，似是有些纠结，他怕麻烦，但路小萌是徐颂宁的朋友，“你往哪边走？顺路的话可以送你。” “不顺路，你住徐姐对面对，那我们真的非常不顺路了，完全是反方向，项机长早点回去休息。”路小萌挥了挥手告别。 项昀略有些纠结的表情放松下来，眉头舒展，“好，再见。” 走了几步的路小萌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看项昀还在原地，又走过去，悄声道：“项机长，徐姐快生日了，你知道吗？” 风吹寒走，日历在匆忙的工作中翻过两页，轰鸣的a350降落机场，徐颂宁在出口等候徐女士。 算起来，她们母女又是快一年没见面了。 人影绰绰，徐女士打着小丝巾，戴着一顶田园风帽子，身上的裙子裁剪得当，色彩鲜艳，衬得她年轻了几岁。 隔着人群，母女俩一打眼就瞧见了对方。 “乖乖！”徐女士笑意盈盈，踩着小碎步走过来，紧紧拥住徐颂宁。 “妈，欢迎回到上海。”徐颂宁拍了拍母亲的背，她穿着衬衫西裤，外面罩了一件大衣，明明是统一发放的尺码服装，衬衫西裤愣是给她穿出了一种量身裁剪的感觉。 徐女士搂着女儿，目光温柔地扫过她的脸，又把人转了几圈，从脚到头发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感慨：“又一年啦，女儿又长大了，工作辛不辛苦？” “工作还好，最近不是要休假了吗？能好好放松几天了。”徐颂宁接过妈妈的行李，带着她去车库取车。 许久没见，再亲的血缘之间，都有一种淡淡的尴尬感，好在徐女士性子开朗，一路上，徐女士问，徐颂宁答，从专业内容聊到生活，两人之间的薄冰渐渐融化，等到了车库，徐女士扶了一把行李箱。 “乖乖，行李箱放轻一点，里面装了特产，怕压坏了。” “好。”徐颂宁拎起箱子，还好不算重，她把箱子稳稳地放到后备箱。她还有班，就把车钥匙给了徐女士。 “妈，你先开我车回家，我还有两个班。” “那你怎么回来？妈妈来接你？”徐女士问。 “不用了，我……同事正好顺路，他会送我回来。”徐颂宁摸了摸鼻子，眼睛飞快眨了眨。 徐女士颇有些意外，联想到了她说过的有好感的同事，便笑眯眯地看她，“是不是那个同事呀？既然要麻烦人家，让他来吃个饭嘛，妈妈亲自下厨，保证不给你丢人。” “好。”徐颂宁凝神思索，项昀就在住对面，妈妈住自己这儿，两人迟早会碰面，自己不介绍认识，反倒是礼仪不到位了。 徐女士开心地搂着她，“那他有什么忌口吗？妈妈去买菜。” “他不喝酒，妈，你买点清口的饮料就好了，或者买几个橙子，家里有榨汁机，鲜榨的更好喝。菜的话，不吃香菜，不吃折耳根，吃辣和我差不多。”徐颂宁一一细数，忍不住挑眉，自己对项昀的喜好居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徐女士一副看透小年轻的模样，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乖乖，你呀，对他上心了，那他呢？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第34章 徐姐还想摸腹肌呢 “妈！这……这怎么猜？”徐颂宁耳垂飞红。 “当然是看他对不对你上心咯？你看，你能记住他的喜好，他记得你的喜好吗？他对你和其他人一样吗？” 徐颂宁沉思，项昀记得我爱吃橙子，生活上、工作上帮了我很多次，对我和其他人好像是不同的。 “既然是能让你开口顺路送你回家的人，妈妈觉得肯定不一般，等他来家里，妈妈帮你再瞧瞧。”徐女士笑道，坐到车里，和她挥手告别。 徐颂宁继续回去上班，等到下班的时候，她就收拾好东西，在t2航站楼等项昀出来。 项昀的航班正好也是这个时间降落，等他下机还需要几十分钟，她不急着走，买了两杯咖啡，坐着等他，拍了一张图给他，“昀哥，我在这儿等你。” 她靠着椅背玩手机，玩得忘乎所以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木质香把她笼罩起来。 “等久了？”项昀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躬身，阴影挡住了她的手机部分光线。 徐颂宁抬起头，笑眯眯地将咖啡递给他，“不久，比我预计的时间要长一丢丢。” “今天降落36l，t1停机位少，绕回t2，滑行等待花了些时间。”项昀解释，又叹了一口气，“前机滑行太慢了，看着最多十五节，副驾急着上厕所，差点绷不住了。” 徐颂宁被逗笑了，歪头看着他，“36r确实更方便，和t2航站楼之间的滑行道更短，咋啦？今天的管制没有徐姐好说话么？不给你36r呀？” “那徐姐给吗？36r。”项昀也看她，今天徐颂宁化了淡妆，薄唇被裸色的口红填满，轻薄的豆沙色，看着像一瓣玫瑰花。挺翘的睫毛勾得人心痒，当它扑朔时，像蝴蝶展翼。 “看徐姐的心情，心情好的话，就让你少滑行一段。”徐颂宁笑道，“前机滑行太慢，就不在徐姐管制范围内了，你频道里滴他，喂？你是哪个航司的？怎么滑这么慢？你们公司滑行也算钱的吗？” 项昀那张酷哥脸也是笑了起来，“下机被打怎么办？徐姐罩着我吗？” “打架？那徐姐就不擅长了，得靠你自己呀，看你这么多肌肉，应该打得过？”徐颂宁打趣。 项昀挑眉，某人下大夜班，一直嚷着连着上大夜班太辛苦，大概是真的累到了，说话软绵绵的，吵着要看腹肌。项昀正好跑完步回来洗澡，看到她的语音消息，点完收听后，内心挣扎了几秒，随手拍了一张，上半身打满了泡泡的腹肌照。 但是某人收到消息就没有回过了，项昀回复她，“小骗子，又不看了？”小骗子还是没回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过来。 “看来你是看了照片，故意不回我？”项昀举起咖啡，和她碰了一下杯。 “……”徐颂宁当时就是口嗨一句，没想到项昀真的发过来了，既然他都真发过来了，当然是第一时间保存到相册，但是……怎么回复消息是个问题呢。 特别是看到他发了个小骗子过来，徐颂宁感觉脸皮在发烧，把手机一扣，开车回家后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咳咳，昀哥身材这么好，不给人看多浪费呢。” “浪费？那我发朋友圈？”项昀拿起手机，好似在相册里翻照片。 “翻朋友圈那就不必了。”徐颂宁轻轻搭住他的手腕，似是在找理由，“别给同事太多压力，昀哥。开飞机已经很累了，你自己练腹肌就好了，不要去卷同事呢。” “哈。”项昀收起手机，眼里的笑意浮起。 “发给其他异性也不行，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徐颂宁煞有其事道。 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项昀，嘴角再也压不住了，忍不住翘起来，弯成好看的弧度。 “好，我没保存，文件已经过期了。”项昀收起手机。 徐颂宁点点头，低声问：“那，别人要的话，你会再拍吗？” 两人凑得近，项昀能够看清她脸上的细细绒毛，他摇摇头，“徐姐说了，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那徐姐想看怎么办？” “那徐姐还想摸呢。”徐颂宁心想，结果嘴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项昀拢住外套，一本正经地笑，“那不行。” 徐颂宁眨眨眼，顺着杆子往上爬，“怎么不行呢？练这么好的身材，不给徐姐摸摸吗？” 他们平时聊天也会偶尔越界，多半是徐颂宁主动跨过那条线去逗项昀，项昀微信聊天实在一本正经，连表情包都是安分守己的小猫，徐颂宁则是当面聊天显得正经，隔着手机聊天，就喜欢调戏这种小呆子。 项昀的表情挂不住了，忍不住笑着去拍了拍她的头顶，虚虚地碰了碰发顶，“你呀，这一开口，让我怎么拒绝？” “我让你，很难拒绝么？”徐颂宁朝着那条界限再次跨出脚步。 “嗯，很难。”项昀回道。 “那，就让我摸摸嘛。”徐颂宁不正经地笑。 大庭广众，她并不是真的要摸，看到项昀的表情崩坏，她内心一本满足，看着他的耳朵泛红，是真的红透了。 项昀不回话，徐颂宁也没打算再逗他，走在他身侧，两人往车库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项昀低头，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等到车里再摸。” 砰！ 徐颂宁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烟花，他……他说什么？！ 两人耳朵都红得能涂出颜色来，镇定地往前走，其实都在回味刚才的对话。 徐颂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嘴角勾笑，既然项昀都答应让摸腹肌了，那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咯，谁让她是真想摸呢？ 车里开起热空调，项昀拉着她坐到后座，徐颂宁也懒得害羞，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缓缓脱下外套，后座摆着一件黑色衬衫，看起来要休闲一些。 既然要给她摸腹肌，那身上的制服衬衫肯定是要脱的。 以前徐颂宁不懂，为什么机长制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喜欢，现在看项昀脱衣服，她好像明白了。 四道杠的外套被骨节分明的手扯着脱下，仔细叠在后座。 随后那双手解开第一颗衬衫扣子。 第35章 腹肌其实是软的 这个动作绷紧了上身的肌肉，隔着白色衬衫，肌肉线条分明，荷尔蒙扑面而来。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是项昀做起来，就是格外的有韵味。 徐颂宁眨了眨眼，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适，干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衣服解开到第四颗扣子，大片肌肤暴露，男人的身材很好，皮肤也算得上白，胸肌、腹肌隆起漂亮的形状。 项昀大方地展示身材，靠在座椅上，眼神沉沉，“小骗子，不是要摸吗？” “真给摸呀？”徐颂宁心随意动，手指轻轻落在他的小腹上，撩火般掠过，如蜻蜓点水一般。 手感不错。徐颂宁心想。 两根手指压在隆起的腹肌上，按了按，手感有些硬，配上人类肌肤独有的滑腻，好摸得很。 “腹肌其实是软的。”项昀握住她的手，将手掌贴在自己腹上，一轮呼吸替换，肌肉随着他的呼与吸变化，徐颂宁清晰地感受到了手底下的肌肉硬度变化。 这种感觉太奇妙，惹得两人之间流动的空气都火热起来。 “昀哥身材相当不错哈哈，你……先换衣服。”徐颂宁见他还没反应，在他小腹上挠挠痒，项昀抖了抖，抓着她的手立即松开了。 “哇，原来昀哥怕痒。”徐颂宁笑道，转过身去，“好啦，不逗你了，换衣服。” 项昀不说话，只听见他脱衣服的声音，徐颂宁脑子里想入非非，她闭了闭眼，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好热好热！ “好了。” 项昀只换了一件衬衫，套上了自己带来的外套，毕竟车里还有个人，不好换裤子。 两人换到前座，徐颂宁莫名的心虚，要是有熟人路过，没准会误会他们在后座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特别是博览群书的路小萌。 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才钻进了车里。 项昀准备开车，坐在副驾驶的徐颂宁撇了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愣神。 “昀哥，你的衬衫扣子怎么不一样？第二颗扣子好像……和其他的有些不同。”徐颂宁觉得扣子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送去干洗店，店员给我电话，才知道掉了一颗扣子，他们那里没有一模一样的，就找了个差不多的补上了。”项昀解释。 扣子的款式的确挺别致，磨砂四角星，每颗扣子的角上都有凹陷的纹路朝着中心汇去，补上的那颗只是普通的磨砂四角星，眼尖的徐颂宁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很明显吗？下次不穿了。”项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胸口，扯了扯衬衫。 “没，不明显，也就是我们离得近，所以我看出来了。”徐颂宁打量了他一眼，肯定道：“穿黑色也很好看嘛，昀哥。” 项昀平稳开车，“那穿什么不好看？” “目前没看到什么丑的搭配。”徐颂宁笑道。 工作群里又在发消息，徐颂宁低头去处理消息，等她处理完，车子已经停在了停车位上，旁边依旧是她的车。 “欸，昀哥，差点把我妈交代的事忘了，你待会要忙吗？”徐颂宁解开安全带，看向项昀。 项昀按灭屏幕，顾行喊他出去玩的消息还停在聊天框里，“没事，阿姨有什么事？” “请你吃饭。”徐颂宁绕了一圈，拍了拍主驾驶的车窗，车窗滑下来，露出了项昀的脸，深邃的五官隐没在一半的黑暗中，忽暗忽明。 “赏个脸，昀哥。”徐颂宁拉开车门，笑着看他。 项昀两手空空，走到电梯口，转头要走，被徐颂宁一把拉住。 “干嘛去啊？”徐颂宁莫名其妙，刚才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到电梯口就反悔了？ 男人竟然如此善变？ “我去买点东西。”项昀展开双手，“空手去你家不太好，何况你妈妈下厨。” 徐颂宁一听，笑起来，原来项昀是要带东西上门，这可不行啊，看起来怎么像是正式见家长呢？ “不用啦！我妈就随便做点吃的，再说了，你带东西上门，那不是变成我男朋友了？”徐颂宁双手背在后面，倾身靠近他。 项昀沉默了一秒，按了电梯。 徐颂宁话说出口，才发觉好像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他要是真去买东西了，那两个人岂不是现在就要戳破暧昧的表现，走向下一个阶段的选择了？ 徐颂宁，你可真大胆。徐颂宁心里暗笑，偷瞥项昀的表情，他随意站在那里，背就挺得笔直，头发丝好似都很认真，再细细看，会发现他在发呆。 真奇怪的人，面对这么暧昧的选择题，他选择了发呆。 不过发呆也很可爱。 “昀哥，电梯到了。”徐颂宁轻声提醒他。 项昀如梦初醒，率先走出去，“我先回家把箱子放了，换一套衣服。” “好哟，你不会是害羞了？”徐颂宁跟在他身后问，没想到，前面的人又走快了几步。 她开心得要笑出声了，原来刚才的发呆真的是在害羞呢。 两人各自开了自家的门，徐颂宁站在门口，朝他勾了勾手指，“待会敲门噢。” “嗯。”项昀淡定地关上了门，身影完全被挡住。 徐颂宁这才乐滋滋地换上自己的拖鞋，转身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儿，这香味儿让她想到了儿时的温馨，只有儿时那短短几年的家庭温馨，到后来，母亲越来越忙，父亲不忙但是不愿意回归家庭，她不知道多久没在回家的时候闻到过自家的饭菜香了。 眼角竟有些湿润，她连忙拿出手机照了照，眨巴眼睛。 徐女士在厨房掌勺，火候正是要紧，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乖乖？是你回来了吗？” “妈，我回来了。”徐颂宁把外套脱下，包包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 “欸？你同事呢？没跟你一起？”徐女士把菜盛进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张望。 “他回家换衣服了，就住在对面，近得很呢。”徐颂宁凑过去，看着新出锅的辣炒猪耳朵，忍不住伸手。 徐女士娇嗔着拍了拍她的手，“还和小时候一样贪吃，不怕再烫着手啦？” “不怕呢，有妈妈给我擦药。”徐颂宁笑道，小时候她贪吃，一锅锅包肉刚出炉，她就徒手去捏，被烫得指尖通红，起了一个大泡，吹口凉气都疼得浑身战栗。 徐女士把她抱在怀里，给她细心擦药，涂了一周，这泡才瘪下去。 “欸，你说他就住对面？对门？你们是邻居啊？”徐女士抄着锅铲，眼神疑惑，“乖乖，你要是谈了就和妈妈说，妈妈很开明的，机长就机长，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第36章 作乱的脚趾 “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成为邻居真是意外，没认识之前，他就搬过来了。”徐颂宁无奈道。 不过这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有猫腻，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但徐颂宁心想，没错呢，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机长在上海租房，应该是为了谁租的。”徐女士还在打趣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颂宁不得不多想一步，妈妈说得没错，一般没结婚机长都不会固定在某个城市有房，因为飞行航线会变动，今天飞这个城市，明天就飞另一个城市了，航司会安排机组住酒店，租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除非，在上海有值得他长期租房的人。 有倒是有一个，前女友嘛。 他们之前同居了？项昀是分手后搬家到自己对门的吗？徐颂宁想到这儿颇有些不爽快，心情往下沉。 “不知道为了谁，总之，妈，不要乱说话哈，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徐颂宁叮嘱，闻了闻自己，一身的班味儿，“我先去洗个澡。” “去，还有两个菜呢，你洗快点，既然只是同事，待会儿他来了，只有我在，怕是会不自在。”徐女士挥了挥手，打发她去洗澡。 徐颂宁一边洗澡，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才发觉自己居然吃醋了。 但是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吃醋呢，果然，没有资格吃的醋最酸呢。 徐颂宁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时，项昀已经到了，他换了一身衣裳，洗了个澡，头发微干，扒拉了一个清爽的发型，正在帮徐女士端菜。 “乖乖，快洗手，准备吃饭，你同事还带了一瓶红酒来呢。”徐女士笑着喊她。 桌上果然摆了一瓶红酒，看那上面的标签，大概就不便宜。 “小项，你直接坐，不用帮忙了。”徐女士按着项昀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徐颂宁拉开徐女士对面的椅子坐下，徐女士嘴上说吃顿便饭，这一桌饭菜倒是弄得很丰盛，颇有要把年夜饭补回来的架势。 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摆了几盘，个头大的罗氏虾，再配上两盘口感清脆的小青菜。 “一点小菜，随便吃，不要客气啊，小项。”徐女士取来开瓶器，作势要开红酒。 “阿姨太客气了，多谢款待。”项昀含蓄道。 徐颂宁按住了徐女士要开瓶的手，“妈，他明天还有飞行任务，我明天也要上班，你一个人能喝吗？开了不能放太久。” “小项明天有班呀？那先不开了，你们都不喝。”徐女士去厨房收起开瓶器，探头招呼徐颂宁，“橙汁我放在冰箱里，乖乖去拿一下。” “好。”徐颂宁重新穿好毛茸茸的拖鞋，正要起身，就看到项昀先一步走到了冰箱前，熟练地打开冰箱门，取出了橙汁。 橙汁放进去没多久，口感新鲜，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喝一点冰橙汁也很舒服，并不会冰到五脏六腑。 徐颂宁倾身过去，眨着漂亮的眼，用口型说：“谢谢昀哥～” 徐女士回到座位上，赞许的眼神给到徐颂宁，“乖乖，这次是不用妈妈催啦。” “宁宁她啊，总是有些懒，喊她做事呢，得叫两遍。不过工作上可不是这样，她对待工作可认真了。小项，你觉得呢？”这句话是徐女士对着一旁吃菜的项昀说的。 “妈——”徐颂宁拖长尾音。 项昀放下筷子，看了徐颂宁一眼，清了清嗓子，“阿姨，生活上我不太了解，但是拖延症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的小年轻都有一点，工作上，颂宁的确是很认真，好评很多。” 徐女士被哄得开心，又故意叹气，“也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包容我们宁宁呢？你说，要是宁宁找对象，找到一个和她一样懒的人，那岂不是还需要我去帮忙？” “不会的，颂宁的眼光肯定很高，而且两个人一起生活也是要互相磨合、包容，都不容易。”项昀道。 “我哪里眼光高了？”徐颂宁一直被话题包围，好不容易才插进去一句话。 “眼光不高，也不至于现在还单着了，她呀，就是想找一个百分百合适的人，但世界上哪有人百分百合适呢？不过，她这样也是因为我和她爸离婚了……”徐女士语气一暗，徐颂宁就知道她要往事重提了。 “好了！”徐颂宁赶紧打断徐女士即将要开始的伤春悲秋，“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项昀不动声色地琢磨，这段时间没听到过徐颂宁提起自己的爸爸，刚才徐阿姨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是和徐父感情不睦，导致后来的离婚。 徐女士收到女儿的警告眼神，收声了，招呼项昀吃饭，“吃吃，不要客气。” 项昀坐在对面，更好地能够观察到徐颂宁，她在家里吃饭，比外面要放松很多，姿势不再是那么端正，带着几分慵懒，筷子在手里灵活地转，几根手指松松地夹着，偶尔在碗里戳一下，改变拿筷子的姿势。 摆在她面前的菜，大概都是她爱吃的，裹着蒜蓉的罗氏虾是她最喜欢吃的，虾提前剥壳了，吃起来很方便，吃到满足的一口时，她的眉头舒展，喜悦的情绪仿佛都挂在眉梢。 青菜她不太吃，吃了几口肉之后，偶尔夹一筷子，清清嘴里的味道。 “小项，来，吃一口虾，这可是阿姨的拿手好菜，以前忙的时候没时间做，现在不忙了又到处跑。你们既然是邻居，有什么事啊，互相招呼一声，阿姨不在国内的时候，总是担心宁宁。”徐女士抽出一双公筷夹了一只大虾，放到项昀的碗里。 “阿姨放心，朋友不就是拿来麻烦的么？”项昀应道，咬了一口蒜香味儿十足的大虾。 突然，有一只脚在桌下踢到了他的小腿，半只脚掌贴着他的小腿，脚指头压了压。 项昀动作顿住，抬头看对面的徐颂宁，只见徐颂宁一脸假笑，对徐女士说：“妈，你多吃点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一边说，压在项昀小腿上的脚趾一边用力。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热，贴着小腿的脚趾也是温热的，他能够想象到这只作乱的脚的形状。 项昀端起橙汁，淡定地喝了一口，忽然从脖颈开始泛红，红到了耳垂。 “怎么了？菜太辣了？”徐颂宁收回了作乱的脚，一脸正经地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踩错了人。 “没事，呛到了。”项昀移开眼神，猛喝了几口橙汁，才把燥热压下去。 饭罢，徐颂宁把项昀送回对门，母女俩进厨房清理餐具。 徐颂宁漫不经心地擦着盘子，被徐女士轻轻挤开，“你呀，怎么做什么事都一副不过心的样子？别把盘子打碎了，我来。” “妈，你今天干嘛当着项昀的面，说那么多奇怪的话，我踩你脚，你也没反应。”徐颂宁拿着抹布去擦灶台。 “你踩我脚了？踩空了。”徐女士认真地刷着盘子，心里也有事。 “……” 第37章 糟糕，踩到项昀了 踩空了吗？并没有，徐颂宁清晰地知道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小腿，只是当时羞愤占更多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那双小腿肌肉绷起有力，根本不是徐女士的纤细腿感。 糟糕，踩到了项昀。 她想起自己还用脚趾在那条小腿上泄愤似的踩了踩，再联想到项昀莫名其妙的脸红，和呛到了的借口，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擦是没擦干净，油渍被抹得更开了。 “你在这里捣乱呢？去把桌面上的菜收拾干净，等洗完碗，妈有话和你说。”徐女士埋头洗碗。 徐颂宁心绪不宁就在一瞬间，仿佛有所感应，她抓住了徐女士的手腕，“妈，从你还没回来，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你有什么瞒着我吗？” “没打算瞒着你，这不是回国了吗？打算和你说呢，乖乖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你去坐会儿，等妈洗完碗，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女士盯着水槽，视线飘移。 徐颂宁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盘子、抹布从她手里拿走，冲洗干净双手，拉着徐女士坐到了沙发上。 母女俩对视一眼，徐颂宁就猜到了七八，“你刚回来，落地的时候，我本来就想问，但是怕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现在我们都在家了，我能问了。” 徐颂宁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淡定的表情问：“是不是生病的事？” 沉默。 “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去检查一下，乖乖，怎么比我还怕是病情反复了？”徐女士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头，却被躲开了。 徐女士的手停在原地，看着她攥紧了手，“忘啦，我的乖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被摸头了。” “妈，你别这么说。”徐颂宁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使劲地按了按，才有一种实感，“很不舒服吗？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在国外那段时间，偶尔头晕，身体使不上力气，有点初期那种不舒服的症状。”徐女士轻声道。 徐颂宁心里压了一颗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之前医生说，治疗过后，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会复发，对于她们这种要求百分百达标的行业，对于这个数字一直很敏感，徐女士一个人在国外也时常注意，没想到…… “乖乖，不一定是复发了，可能只是我身体出了一点小状况，已经预约了之前那位医生，你也正好休息，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徐女士不想让女儿担心，本来打算在国外就医，但是一想到国内的女儿，还是觉得不放心。 如果自己没有离婚，那可能徐女士会要求徐颂宁适时可以步入婚姻，有个人照顾她，自己也放心，但是有自己的前车之鉴，她轻易不会和徐颂宁开口说这件事。 今天在饭桌上，徐女士和项昀说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他们真的能成一对，那至少如果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女儿还有一个支撑，不至于是一个人面对噩耗。 徐颂宁比想象中要镇定，她拿出手机，“告诉我时间。” 徐女士心里感慨，女儿真的是长大了，自己小瞧她了。徐女士预约的时间是后天早上十点，徐颂宁上完前夜班，在机场宿舍休息几个小时还能赶回来。 “我去收拾客房。”徐颂宁淡定起身，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把徐女士的视线挡在了身后。 徐女士叹气，继续去厨房收拾“残局”。 客房门一关上，徐颂宁靠着门板，眼里积蓄的泪骤然落下，连续大颗的眼珠滚落，鼻尖微红。 怎么会复发呢？百分之十的几率真的这么大吗？ 是的……几率真的很大。 康复后已经好多年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复发了。 这对徐颂宁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的手有些颤抖，换被套时半晌都解不开系带，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踩在地上，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轻声抽泣。 长大这么多年了，徐颂宁好久没有哭过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独自承受任何消息了，但是，母亲的病可能复发这件事，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怎么办？怎么办？！ 徐颂宁无措地坐在床上，拿起手机，下意识就点开了微信，微信有两条未读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项昀：阿姨做的饭很好吃，谢谢。 项昀：我准备出门，给你买了点水果，稍后有人送来，记得签收。阿姨回来要倒时差，你可以来我家拿扩香石，有助于休息。 消息来自十分钟前，徐颂宁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但是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需要他，就在此刻，哪怕只是一个回应。 项昀是个贴心的人，是陌生人时，并不会感受到他的友好，但是靠近他之后，会察觉到他身上暖洋洋的能量，流淌到每一个靠近的人身上，他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不需要其他人去操心。 “你出门了吗？”徐颂宁低头打字，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来拿扩香石。” 她跳下床，扯了两张卫生纸，仔细地把眼泪擦干净，捧起清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没问题。 “呱。” 有消息回复过来，徐颂宁拍了拍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项昀：来。 徐颂宁旋风般从房间飞出去，动静惊动了徐女士，她问：“乖乖，你怎么了？” “没事，昀哥说，让我去拿点东西。”徐颂宁外套也没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打开门时，项昀靠在他家的门框内，手里拿着装着扩香石的磨砂杯。 徐颂宁还没开口，倒是项昀愣了愣，她眼皮的红实在显眼，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肿起，看向他时，都含着水雾似的。 “你怎么了？”项昀向前走了一步，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稍稍安心。 “昀哥，百分之十的概率真的很大吗？”徐颂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面对她含着水雾的眼睛，项昀声音不由地温柔，“你觉得呢？作为空中管制，百分之十当然是很大的隐患概率。但是现在你是徐颂宁，你说的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容错率还有百分十九十，很幸运了。” 第38章 项昀总是很可靠 徐颂宁恍惚，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一时急火攻心，钻了牛角尖，完全没想过还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没有复发，也许只是身体不适罢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再这么怀疑也要等到后天去检查才知道结果。 徐女士还没有去检查，她倒是先认输了，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应该是母亲的后盾。 “谢谢，我明白了。”徐颂宁扯了扯嘴角，她抬眼看向项昀，发现对方也在认真地看她，视线相对，项昀的眼神里有关心，有担忧，唯独没有好奇，她歪头问：“昀哥，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不想笑可以不笑，不想说可以不说，没有人逼你。”项昀轻声道，把手中的扩香石递过去，另一只手上还勾着一个小纸袋。 小纸袋打开，里面是几瓶香精，瓶身上写明了香气。 徐颂宁闻到了熟悉的薰衣草味儿，是上次在项昀家睡觉时，项昀替她点的香精。 “这几种香气都挺适合，不知道阿姨喜欢哪种，你都拿过去，慢慢挑。这个也不用还给我了，妹妹又送我一套新的，你平时工作应该也需要，上次你来的时候才打开用第一次，别嫌弃。”项昀手指勾着小纸袋，递到了徐颂宁眼皮子底下。 徐颂宁知道上次是拆开了一瓶新的，卧室干净的垃圾桶里还躺着打开的塑封和包装盒。 “好像人情越欠越多了。”徐颂宁接过东西，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不至于那样苦涩。 项昀没有接话，只是认真地看她，每个细小表情都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当徐颂宁想让你懂时，她真的很好懂，徐颂宁不想让你懂时，把自己封闭起来，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真的很好奇，徐颂宁是如何把自己包装在清冷的外壳里？明明敲开外壳后，是一副柔软的模样。 “我要出门，你回，楼道冷。”项昀看她穿得这么单薄，不忍心看她“罚站”。 “好，注意安全哦。”徐颂宁缩回去，关上了大门。 徐女士在擦餐桌，看着她拿着一堆东西进来，随口问道：“这都什么呢？你买的快递？” “昀哥送来的，给你倒时差睡觉用的。”徐颂宁摇了摇手里的小纸袋，强调，“新的，就我用过一回。” 徐女士的表情有些精彩，女儿的意思是，她从项昀家里拿过来的东西，是她用过一回的么？这东西属于谁？在哪儿用的？实在是可疑点太多。 但是徐女士没说，只是低头笑。 徐颂宁说完就有些后悔，她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自己进项昀家了，稍微一展开，就能想到自己在他家过夜了。 但是为什么在他家过夜的原因，徐颂宁不想跟徐女士说，就像徐女士不和自己说，她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感觉不舒服了，回国了才和自己说这件事，怕自己担心一个道理。 好在是徐女士没多问，那误会就误会，至少徐女士看起来还挺满意项昀。 徐颂宁走进客房，这次利落地把四件套换上，扩香石摆在床头柜上，小纸袋里有四五种不同的香精，她挑出了一款茉莉香，是妈妈喜欢的香气。 香精滴在扩香石上，徐颂宁用手扇了扇风，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抚平着躁动的心。 徐女士洗完澡，擦着湿润的头发，上海的天气还很冷，头发不吹干，容易头疼。 “妈，怎么不吹头发？不怕头疼了？”徐颂宁拿来吹风机，压着徐女士坐到床上，仔细地给她吹头发。 手指插入发丝，撩起层层头发，吹风上下小幅度晃动，保证能够吹到每一丝头发。以前妈妈就是这样照顾自己，如今换了角色，徐颂宁内心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热风开个二挡，吹久了发丝过热，又切到冷风吹了一会，再去摸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妈，你不要担心后天的检查，病情哪有那么容易复发？况且你现在状态挺好的，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和那个时候的状态还差得远。”徐颂宁收起吹风，坐在徐女士的身侧。 徐女士手指轻轻点在她额头上，“乖乖，是不是担心妈妈？看这小眼睛，和兔子似的，刚才被小项发现了没？” “真是躲不过你们的眼睛。”徐颂宁靠着妈妈的肩膀，闭上了眼睛，轻声哼哼，就像小时候一样，朝着妈妈撒娇。 徐女士笑着摸她的脑袋，搂着女儿的肩膀，轻轻晃着身子，徐颂宁贴着她不动，两人就像坐在船上，随着水波飘动。 “乖乖，虽然妈妈没有立场来催你，但是妈妈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妈妈自己的婚姻不幸福，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并非每个人的经历都会相似，你会幸福的。” “妈，这算催婚么？”徐颂宁睁开眼，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当然算啦。” “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吗？不会有事的。” “不止是这一方面的原因，妈妈希望你能幸福，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和另一个人组成新的家庭。妈妈在国外很担心你，怕你一个人生活受伤了，或者受欺负了，妈妈不在身边，那多可怜啊，我的乖乖。” “结婚了也不一定幸福。” “结婚也不一定不幸福，总之，不要畏惧去认识新人，遇到合适的就可以谈，我女儿谈不到对象？那是不可能的事。” 徐颂宁笑起来，妈妈几乎很少贬低她，总是从各种角度去找理由夸她，使得她从小就是自信长大，但是还没有到自我盲目的地步。 “妈，你这也太把我当回事了，我这工作多忙呀，哪有时间兼顾家庭？” “你忙，小项也忙，你俩要是在一起，谁来照顾家庭？妈感觉他适合当男朋友，当结婚对象的话，你还要多考虑一些。妈妈觉得，机长这个职业其实不太适合你，就像陈鸥……算了，你不想提他。你要是找个完全不是行内的人士，妈妈肯定全力支持。不过不要像小乔，小乔找的男朋友是个歌手？女粉丝太多了，又要照顾粉丝的情绪，哪里顾得上女朋友？”徐女士还不知道周荞已经和秦游分手，只知道她有个歌手男友。 对于别人的感情，徐颂宁不置可否，自己的感情还没弄明白呢。 “好啦，不说这个了。妈，你赶紧倒时差，安心等着后天的检查。”徐颂宁走到门口，替徐女士关上了卧室的灯。 “那小乔和她那个又高又大又会唱歌的男朋友还在一起吗？”徐女士盖好被子，在黑暗里看着徐颂宁。 徐颂宁脚步一顿，“分手了。” “也分了啊……” 第39章 宁缺毋滥 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么？有旧人去，有新人来。 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要在十几亿人里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宛如上天揽月。 徐颂宁从不觉得自己的年龄是问题，她的宗旨从来是宁缺毋滥，哪怕一直保持单身，她也要做清醒的那个人。 身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太多，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年纪了，能够像他们为爱付出一切，丢失自我。 我就是我，我坚持自己热爱的行业，坚持自己的信念。 除非，出现一个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让她甘愿跨进婚姻的“牢笼”。 徐颂宁带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脑子里的念头一直清除不掉，让她久久无法入睡。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心境澄澈，很多事她不愿意去想，就不会想起，妈妈一提起话头，她的脑子里就跟放幻灯片似的，不停地闪过不同的想法。 无奈之下，她只好数羊，数着数着，手机亮起，震动。 有人给她打电话，打断了无效的数羊。 “喂。”徐颂宁闭着眼接起。 “睡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徐颂宁承认，自己是个彻底的声控，耳朵贴着手机，手指挠着手心。 “没呢，正在数羊。”徐颂宁回答。 “水果收到了吗？”项昀问，他看了一眼配送时间，自己离开后一个小时内送到了，等不到徐颂宁给他发消息，他犹豫了几回，还是主动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本来担心她睡着了，响铃几声后，打算挂断，结果被接了起来。 大概是闷在被子里，带着几分困意，徐颂宁的声音听起来很软，穿过电流，烧着听筒那边的耳边。 “收到了，好多水果啊，吃不完。”徐颂宁闷笑了一声。 送水果上门的人敲门，她打开门后吓了一跳，几箱水果摞在一起，快有半人高了，好在那人也负责，帮她搬到了厨房里，不然让她一个人搬的话，明天上班就得腰酸背疼了。 “蓝莓、车厘子、榴莲、橙子……你是什么贵买什么吗？昀哥。” “不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就每一样选了一箱，如果有不爱吃的水果，就带过去让同事吃。”项昀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 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徐颂宁打了个哈欠，好像困意多了几分。 “好呢，听你的。你回家了吗？忙完了？” “回家了，我在看书。” “你还有看书的爱好呢？”徐颂宁轻笑，想起自己在他卧室里看到的一层书，全是专业书，难道大晚上睡不着，项昀就是看专业书么？ 话筒那边传来椅子推动的声音，有东西被搁置在桌上。 徐颂宁在脑海里想象项昀那边的动静，大概是原本坐在书桌边看书，项昀站起身，椅子被身体带着往后移了几厘米。项昀卧室的椅子包了静音材料，深夜弄出动静也不会影响到楼下的人。 “不是专业书，是小说。”项昀躺到了床上，拧开了白玉兰小夜灯。 那是一盏暖色小夜灯，徐颂宁的睡意渐深。 “是什么小说？”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翻书页的声音，徐颂宁把电话开成免提，放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酝酿睡意。 “《芬尼根的守灵夜》，要听吗？”项昀把耳麦放在唇边，收音更加清晰。 “听，你念。”徐颂宁乐意之至。 “河流奔涌，经过夏娃和亚当，从海岸的弯折到海湾的迂回……” 文字的力量拂过徐颂宁紧张的大脑，抚平了褶皱，项昀的声音配上这晦涩文艺的文字，无疑是一颗强效安眠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明明睡前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早上闹钟没响，但好在有徐女士把她叫醒。 手机充上电，徐颂宁点进聊天框，才发现他们通话了六个小时，尽管她在听项昀念小说后几分钟就睡着了，但是项昀并没有挂电话，不知道他念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徐颂宁坐在桌边吃早餐，忽然抬头问徐女士，“妈，我睡觉不打呼噜？” “乖乖，你睡着很乖呀，一直都是这样。”徐女士回答，以为她没睡好，“怎么啦？昨晚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徐颂宁塞了一口面条，想要转移话题，于是夸赞徐女士，“还是妈妈做的早餐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不止一个档次。” “你呀，嘴巴还是一样甜。吃完赶紧去上班，白天我打算去拜访一下朋友，也好久没见了。”徐女士感慨，她的朋友很多，回国的消息一散播出去，不少人都要约她出去玩。 这样一对比，她越发觉得女儿该多交一些朋友，不然连对象都找机场里的人，工作和生活哪里还分得开？ 虽然小项人看着是不错，但是他的外形条件太好，职业又是机长嘛，总有人会给职业蒙上一层光环，前仆后继地扑上来，那他私生活就不一定干净，到处飞的人，落脚地都不一定只有一处，这也是最让徐女士担心的地方。 当初徐颂宁和陈鸥分手，徐女士有想过是不是对方出轨的原因，但是徐颂宁一直说不是，也没有和自己好好聊过分手原因，这件事就被一笔揭过。 徐女士有些后悔，该多关心一下女儿的感情状况才对，这个小项，自己得亲自把关，除了小项，其他备选也得安排上才行，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徐颂宁哪里知道妈妈在心底已经下决心要给自己再多介绍几个优质男人，她装了几兜子水果，带去机场，先给路小萌送了一份她爱吃的车厘子，又给其他同事分了水果。 王姐的徒弟看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帮她分咖啡，被老油条忽悠着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害得徐颂宁辟谣了半个月，于是站在远处，不敢来拿水果。 徐颂宁觉得好笑，招呼着他过来，“愣着干嘛，拿水果。” “谢谢徐姐。”毛头小子红着脸接过一把蓝莓，小伙子长得又高又瘦，偷看了徐颂宁一眼，脚下生风地跑了。 第40章 真是普通朋友？ 晚上有前夜班，徐颂宁就在机场宿舍休息，直到九点的闹钟把她叫醒，在单位食堂随便吃了几口。 她的车留给徐女士开，发了个消息给徐女士，徐女士就风风火火地来接她，门口还遇到了刘主任，刘主任颇为惊喜，喊了她的名字，“老同事，来接女儿下班啊？好久没见了，还是这么漂亮，还好颂宁像你呢。” 徐女士笑得合不拢嘴，她搂着女儿的肩膀，“刘主任，你夸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下次给你寄我们家那儿的茶，还是那个地址？” “哎哟，太费心了，感谢你！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马上吃午饭了，要不我做东，我们聚聚？再把几个老同事都喊来，好久没这么聚过了。”刘主任笑呵呵，他说话从来是雷厉风行，拿出手机就要联系老友。 “刘主任，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凑巧有点事，要不改天？”徐颂宁看了一眼徐女士。 “是啊，今天不行，今天要去检查身体。”徐女士的笑容淡了，偷看了徐颂宁一眼，见她情绪仍然稳定，表情才轻松一些。 “去检查身体？”刘主任表情严肃起来，他知道徐恩夏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看两人表情，也不是简单地去做个体检。 但是人精如他，怎么会戳人痛处，便哈哈笑了一声，“人到中年了，是要经常去检查身体，不然跟不上他们这些年轻人啊。快去，我以为多大的事呢？那改天再吃饭。” 徐女士和刘主任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徐颂宁离开。 走到车边，徐颂宁接过车钥匙，徐女士看着女儿眼下的淡淡青色，有些心疼，“乖乖，还是我来开，你在车上也可以再睡会。” “不用睡了，在宿舍已经睡够了。再说，我也睡不着了呀。”徐颂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怎么比我还紧张了？”徐女士坐在副驾，从包里拿出保鲜盒，里面装着一块剥好的榴莲，递到徐颂宁的嘴边，“来，吃块你最喜欢的榴莲，补补气血。” “昀哥送的榴莲？这颗榴莲有几房肉”徐颂宁系好安全带，接过榴莲，咬了一口。 软糯的榴莲，表皮微干，咬一口香气四溢，徐颂宁爱吃榴莲，但徐女士不爱吃，把车窗摇下来通风。 “有五房肉呢，小项眼光还行，都是又贵又好吃的水果，人真是普通朋友？这就给你都送来了？”徐女士忍不住八卦，她对项昀的态度摇摆。 项昀的确对她好像有些好过头了，但是他做事很细，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提自己的好，不强调自己的付出，以至于徐颂宁在无意中深深沉溺在他给的好之中。 “说实话，我对他有想法，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徐颂宁在妈妈面前懒得掩饰真实想法，都是成年人了，绕那么多弯弯绕绕，你猜猜我的想法，我猜猜你的心情，属于浪费时间。 “你是不是就是看人家小项长得帅？”徐女士一言道破真相。 徐颂宁哈哈笑起来，“妈，长得帅是加分项，这个我还是懂的，他人的确很好，人性的底色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不是我的评价高，是我看到的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没问问他的感情状态？前任是怎么分手的，对待感情是怎么看待的，恋爱和婚姻会割裂开吗，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有些人啊，把爱和性分开，暧昧和谈恋爱两不耽误。” 爱和性分开……徐颂宁想到了那一夜的疯狂，撇撇嘴，自己是喜欢x先生的身材和声音，才愿意和他上床，他是自己这方面唯一的例外，那一晚也是她的秩序生活外唯一的一次放纵。 暧昧和恋爱两个不耽误……宋清岸不就是这样的么？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撩骚，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还想把错误推到其他人身上，简直像个幼稚的三岁小孩。 “你别不说话，婚姻和恋爱都是一门学问，你不好好研究，以后吃亏了……” “但是你也挂科了。”徐颂宁打转向灯，汇入高架桥。 车内的气氛沉寂下来，徐颂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紧地抿了抿唇，想要开口解释，徐女士却先一步开口了，“是啊，妈妈挂科了，所以更担心你。” “妈，先不说这个了，咱俩谈不拢。”徐颂宁道，高架行驶畅通无阻，她心里却和堵车一样的烦闷，歌单里的女声也不再迷人，失去了魅力。 徐女士想起当年自己和女儿说，只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过，她意识到自己和女儿太久没有谈心了，当年无话不说的女儿，也和自己有了心理隔阂，不再事事诉之于口。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各自沉默，揣着不同的想法，在脑海里反复琢磨，但谁也没琢磨出一个出口。 医院很快到了，徐颂宁陪着徐女士到诊室外等待叫号。 诊室外的人神色各异，有满脸愁云的，有平静麻木的，有初知结果，接受不了啜泣不止的。多半有家属陪同，家属表情更是痛苦，还要打起精神来强撑着安慰病人。 就诊的病人里不乏年轻人，护士指着一角落，“欸！那个大高个！别抽烟啊！这里都是病人呢。” 陪着女人来看病的男人大半个身子蹲在黑暗里，他转头，眼睛还通红的，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他抽出烟，朝护士晃了晃，烟屁股被嚼得皱巴巴。 “护士，你放心，没点燃。媳妇病了，哪还敢吸烟？”男人低声嘟囔。 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狠狠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对护士态度好点！” “是是是，媳妇，你别动气，你这病可不能生气，我再也不敢了。”男人连忙认错。 徐颂宁扫视一圈，挂号的人多，半天没找到一个空位，来看病的人太多了，一股绝望的气氛把人群笼罩着，让她更加不舒服。 “别找了，站会儿就行了，不是马上到我了吗？你待会找个地方发会呆，这里太闷了。”徐女士拍了拍女儿的胳膊。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徐颂宁捏着挂号单，“妈，真不要我进诊室？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分担。” “真有什么事呀，医生就该来叫你。”徐女士道。 “徐恩夏，徐恩夏在吗？到你了！” 第41章 撞见项昀和“女朋友”在一起 徐颂宁站在原地，目送妈妈进诊室，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看了一眼时间。 又看了一眼时间。 咬烟屁股的男人把媳妇送到诊室门口，“媳妇～媳妇，你就让我跟着。” “你跟着我干啥？屁用没有的男人，听到一点风水草动，比我先昏过去。上次医生就说回家吃点好的，你差点跟人医生动手了，医生是说我不营养，需要补补，你这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女人一把推开跟上去的男人，指着徐颂宁旁边的空地，“你也给我站那里等着去！” 男人委屈巴巴地目送媳妇进诊室，一米八的大高个，看着媳妇背影，差点哭出来。 徐颂宁深深叹息，这世上的人还真是很奇妙。 有知道伴侣生病了就抛弃的人，也有像他这样守护的人。 “小妹，你家也有人生病了？”男人闲着没事干，便和身边的人聊天，嘴巴上问话，眼睛没往徐颂宁那边撇一眼，专心盯着诊室。 “我妈妈来复查，你们呢？”徐颂宁回话，如果这时候她不做点什么，可能也会郁闷死，聊聊天也许会轻松一些。 男人一指关闭的诊室门，眼睛一红，“我媳妇生病了，嗨，也不是什么大病，把她吓坏了，我肯定要把她治好的，她每天瞎担心，害得我也跟着睡不好觉，白天还要上班呢，这媳妇闹腾的。” 徐颂宁挑眉，这说法和自己看到的可不一样，这是男人逞强，把自己的心情张冠李戴到媳妇身上了。 “会没事的。”徐颂宁没什么话好安慰，来医院的人都是这样，好结果坏结果都在心里想了很多遍，别人的安慰聊胜于无，驱散不了病人和家属的痛苦。 “会的会的，你家也是。这一辈子，什么不求，只希望一家人无病无灾。”男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祈祷。 他前半生从不信什么神，但是到了现在，不管灵不灵，只求神仙保佑。 徐女士比男人媳妇先出来，手里拿着一堆医生开的检查单。 徐颂宁默默接过，陪着徐女士去一项项检查。 这些事以前也做过，时隔这么久，徐颂宁依旧很紧张，站在检查室外，手指搅紧，一下下抠着手心。 医院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不管在哪个地方，这种气味都如影随形，连病人的身上好像都有，让人不安。 徐女士的检查做得很快，很快就只剩下两项。 检查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她们上上下下来回走，徐颂宁一边找检查室的位置，一边等着身后的徐女士跟上去。 忽然，徐女士拽住了她的衣袖，小幅度地摇了摇，“乖乖，那个人，是小项吗？” 徐颂宁随着徐女士的手指望去，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笔直站在墙边，单手拿着手机，在划拉消息，而他的身边，有一位坐轮椅的长发女人背对着她们。 女人拉住项昀的手腕，想要和他说什么，项昀便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大腿上，去听她说话。 两人的距离很近，从徐颂宁的视角来看，仿佛是亲密地贴在一起。 这一幕冒着粉色泡泡的场景，灼痛了她的眼睛。 是同事吗？还是妹妹？ 徐颂宁记得项昀说过，他有个妹妹，在上海读大学，马上毕业了。 “哎，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啊，我女儿在等我，挺急的。”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 医院人多，徐颂宁没注意她们站在楼梯口，连忙让出位置，“不好意思。” 赶路的中年女人笑着说没事，等她看清不远处的情景，脚步慢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徐颂宁和徐女士立刻意识到，这个中年女人认识不远处的项昀和坐轮椅的女人，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亲子关系，因为眼前的中年女人实在和项昀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那是你女儿？”徐女士见她又不赶时间了，上前搭话。 “是啊，我女儿是名插画师，平时就是自己接单画画，可厉害了。”中年女人说起自己的女儿，眼里满是骄傲。 “那旁边那个，是你女儿男朋友吗？一上来就看见了，耀眼得很。”徐女士故意问。 中年女人笑容收敛了几分，看到一旁神色莫测的徐颂宁，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难道是看上他了？ “是我女儿男朋友。”中年女人笑呵呵。 徐女士的笑容淡了，拉住了女儿的手，“是吗？两人挺般配的。” 徐颂宁神色晦暗，刚才母女俩在车里的谈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啪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狠狠地看清了现实。 不远处。 秦晗揉着脚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项昀，腿坐麻了，你抱我起来一下。” “阿姨马上就来了，你等等。”项昀双手撑着大腿，有些无奈，清晨去跑步，半路被秦晗妈妈看到，和他抱怨了几句秦晗的近况，说自己一个人带她去医院检查不方便。 项昀本来没打算接话，但是秦晗妈妈得寸进尺，还是提出了要求，“项昀，秦晗本来不会受伤的，那天她是为了把书架顶上那本你送她的书拿下来，才扭到脚的，你就去见见她。” 这个理由，怎么听都是编的。项昀给秦晗送过东西都被秦晗扔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阿姨，你之前说过不再麻烦我。那天那么晚，秦晗受伤，你说你没办法处理，我才赶过来，现在你又要抓着我不放？”项昀实在是头疼。 秦晗不会抓着他不放手，分得清他们之间只算是朋友了。但是秦晗妈妈好像还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回到秦晗的身边。 “我……我也是希望你们年轻人能够好好在一起。”秦晗妈妈擦泪。 项昀看不得这个，好似自己在欺负这个中年女人，掏出纸巾，递给她，“阿姨，你冷静一下。” “能治好秦晗的病，阿姨很感激你，是你找的医生，是你陪她去治病，但为什么你不肯再施舍一点感情呢？”秦晗妈妈低声问。 项昀神色认真，“阿姨，我和秦晗的事，早在半年前就断干净了，感情不是拿来施舍的，是用来珍惜的，不管你认为是我没有珍惜秦晗，或者是秦晗没有珍惜我，都不重要了。看病的事，其实拖了很久，看到她现在恢复了，我很高兴，但是除了高兴，不会再有一点私情。” “阿姨知道，阿姨不逼你……我们打算搬回老家了，不在上海待了，这次去医院检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当和她道个别，你就当阿姨求你了。” “……” 第42章 渣男天打雷劈 “干嘛，怕我吃你豆腐啊？”秦晗手臂搭在项昀后背上，双手环抱他的脖子，上身倾向他的方向，好像挂在他身上似的。 这种姿势，除了情侣，还有谁能这么做？项昀是个有边界感的人，这一点，徐颂宁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她无法再看下去了，拉着徐女士的手，扭头就走，“妈，检查室在那边。” 项昀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秦晗只是和他闹一下，并没有搂紧，只是虚虚地环着空气，只是从背后来看，两人的姿势亲密极了。 “别闹了，等阿姨来了，我就走。”项昀直起身。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妈道德绑架你，让你来帮忙，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侣，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不过下次就不要这么容易被道德绑架了。”秦晗抬头笑。 她撑着下巴，仔细回忆往昔，“项昀，你真的爱过我吗？我觉得你好像对我只有责任，是我那时候太脆弱了，让你有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吗？” “不要乱想。”项昀回答。 “好。” 简单的两个字，划清了以后所有的纠葛。 秦晗其实有愧，她想说抱歉，绑架了你这么久，但她说不出口。 “祝你幸福。”秦晗说。 “嗯。”项昀应下，他看到走过来的秦晗妈妈，朝她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轻松畅快，心底的石头从此落了地。 徐颂宁坐在检查室外，脑海里一直是方才的画面，呵，又一个渣男。 她掏出手机，发现“渣男”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来自一个小时前。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晨跑。” 消息后跟了一张照片，参天的大树占满全屏，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如碎金，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灿烂。 “晨跑？借口还真是稀奇。”徐颂宁懒得多说什么，回了一句，“渣男天打雷劈！” 随后直接拉黑删除了好友。 做完这一切，她靠着椅背，仍然觉得呼吸不畅快，和删除宋清岸的时候不一样，她承认，自己是投入了那么一丢丢感情进去，没错，只有一点点，抽离，再容易不过的事。 徐女士检查完毕，两人先去吃了个午饭，医生要两点才上班，检查结果也要几个小时才出，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徐颂宁沉默着摆弄手机，徐女士也不逼她，只是心里可惜，没想到小项这样办事妥帖的男人，也会选择在感情里三心二意。 时间流逝，很快医院又忙碌起来，徐女士的检查结果都拿到了手，等到护士再次叫号，徐颂宁陪着徐女士一同进去诊室。 时光匆匆，当年的医生头发更加稀少了，脸上也是布满岁月的痕迹，他抬头看了一眼徐女士，“检查完了？单子给我看看。” 徐颂宁把所有的检查单递上，医生仔细翻看，又在电脑上敲字，查看一些信息，诊室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冷到了冰点。 “你是家属？”医生问站在一旁的徐颂宁，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又在电脑上打字，眉头皱起，嘴上嘟囔了一句，“这不行啊！” 徐颂宁的心咯噔一下，被提起来，“什么不行？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有哪个检查出现问题了吗？” “啊，没有。”医生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朝她们笑了笑，“不好意思，科室有紧急消息，刚回复消息去了。” 心又坐着跳楼机回到了原地。 医生翻完检查单，在病历上写着字，过于飘逸，徐颂宁看不懂。 “检查单没问题。”医生停下笔，给提心吊胆的两个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从各项检查来看，指标都正常，没有复发的迹象，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年纪大的普遍毛病。还有一点，要考虑绝经期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失眠易怒，血糖血脂升高，骨骼异常，我给你开一点药，回去照着吃，半个月后，应该会觉得舒服一点，如果没有，那就再来看看。”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徐女士紧绷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笑意，抓住女儿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仔细一摸，手心有汗。 “不是复发了就好，担心了好久，这心里的疙瘩啊，总算是没了。”徐女士舒心道。 “这病恢复好了，没那么容易复发的，你都恢复了十年了，再复发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只要保持好心情，吃好喝好，健康活到八九十岁，肯定没问题。”医生道。 “谢谢医生。”徐颂宁真心感谢，医生的话让她这些天的飘忽终于落了地。 “哎哟，没事没事，万事大吉。”徐女士抓着女儿的手，出了诊室，开心得像个孩子，脸上庆幸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 徐颂宁倒是比她沉稳，“说过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下可以安心了？” “安心，再也不瞎想了。”徐女士笑道。 抓完药，回到车上，徐颂宁翻看着药物的说明书，用签字笔在每一个盒子的空白处写上用量。 徐女士把病历放回包里，手碰到了带来的保鲜盒，除了被徐颂宁吃完的榴莲，包里还放着一盒车厘子，她想到了项昀。 “乖乖，要不要聊聊？”徐女士把车厘子从包里掏出来。 徐颂宁盯着那盒车厘子，恨不得把它盯穿，就在她灼灼的视线里，徐女士试探，“要不扔掉？” “扔掉做什么？浪费，就要吃，把他送的都吃掉。”徐颂宁扬声道，打开保鲜盒的盖子，捏了一颗最大的车厘子，塞到徐女士的嘴里，自己也捏了一颗，扔到了嘴里。 要不是车厘子有核，早就被她嚼碎了。 “今天这事，你打算什么处理？”徐女士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怎么处理？徐颂宁又吃一口，车厘子的确清甜，入口却是无味。 徐颂宁想，她和项昀又没有在一起，顶多是有好感，互相试探的程度。 “本来就没在一起，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徐颂宁这样说。 第43章 完蛋啦，误会了 “妈妈这几天要去找老同学，你放心，有合适的人选，妈妈都帮你留意着。”徐女士关上了保鲜盒盖，“这个也别吃了，浪费就浪费了。” “扔了。”徐颂宁从徐女士手里夺过盒子，下车去找垃圾桶。 绕过几辆车，在一面墙边找到了垃圾桶，也看到了旁边的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刚见过面，想忘记都难。 “妈，你把手机给我。”秦晗坐在轮椅上，朝身后推着轮椅的中年女人伸手。 手机递过去，秦晗点开项昀的聊天框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不许再联系他了，别做多余的事好吗？妈妈。” “好，妈听你的，我们回家。”中年女人叹了口气。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转过头来，清瘦，纯洁，这是带给徐颂宁最直观的感受。 秦晗删完人，视线撞上了正在打量她的徐颂宁，她友好地点了点头，把她当做了路人，不过长得可太好看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是你？”秦晗妈妈惊讶，她对徐颂宁也印象深刻，因为自己为了满足虚荣心，对她撒了谎。 “妈，你们认识？”秦晗更惊讶。 “医院里检查的时候，见过一面。”秦晗妈妈讪笑。 徐颂宁看向秦晗的腿，“你生病了吗？” “是啊，不过我已经好了，腿不小心骨折了，但是现在也能站起来了。”秦晗微笑，示意她妈妈扶一下，在妈妈的搀扶下，她努力站起来，腿软绵绵的，走路不太稳当。 她捏了捏大腿的肉，大方一笑，“太久没走路了，有点不习惯。” “你男朋友怎么没送你们？”徐颂宁声音冷淡极了，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项昀的车。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谈到项昀，她难得地失去了风度。 “男朋友？”秦晗看了她妈妈一样，后者不敢看她，移开了目光，嘴里嘟囔，“我就随口一说……” “我没有男朋友，是我妈说的吗？她说话从来不着调。女人啊，就算有男朋友，也肯定因为太忙了，根本帮不上忙呀，还是得靠自己。”秦晗笑起来。 “不是你男朋友？站在你旁边的那个穿白色休闲的男人，他、不是？”徐颂宁瞪大了眼睛。 秦晗了然，啊了一声，“原来你那时看到了呀？那真不是，就是普通朋友，来和我道个别而已。我当时，逗他玩呢，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 渣男天打雷劈。 几个硕大的字在她的脑海里被轰成了渣滓。 项昀不是渣男。 是她误会了。 聊天框都被她删了个干净，没有补救的机会。 “走走。”秦晗妈妈催促，秦晗便挥挥手，和徐颂宁说再见。 徐颂宁目送两人离开，只觉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车里。 “乖乖，怎么比之前还难受了？”徐女士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好像误会了项昀，那不是他女朋友，我们遇到了她妈妈，她妈妈是瞎说的。”徐颂宁捂着额头，妈妈的病没有复发，本来是开心的事，结果被这个乌龙一闹，她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起来。 “那你……” “我把人删除了，说是手滑误删可信吗？”徐颂宁侧头，看向妈妈。 徐女士：“……” “我还发了一条消息，骂他渣男天打雷劈，我……我在说什么呢？”徐颂宁捂住脸，脸颊发烫，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乖乖，你这……要不就主动加他，解释一下？”徐女士支招。 徐颂宁却摇头，她嘴硬道：“那不就先一步承认我喜欢他了吗？我骂他，删他都是因为吃醋。” “可是感情里，并不是谁先低头就输了，为什么要把感情当做一场拔河呢？难道不是接力赛吗？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到达终点。如果有人中途放弃了，那就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徐女士以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她，尽管自己的婚姻失败了，但她并不认为当初热恋时的感动和感情是假的。 “那我去找他，当面说清楚。”徐颂宁想通了，当即开车回家。 可是项昀不在家，门口的男士鞋不见了。 徐女士安慰她，“可能今天有飞行计划，等他回来就行了，国内短途，不是很快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出了这个岔子，徐颂宁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走。 她私聊路小萌，“有项昀联系方式吗？微信或者手机号。” 路小萌：？ 路小萌：徐姐，没记错的话，你俩加上好友很久了 徐颂宁：……我一激动，把他删了 路小萌：发生了什么事？！徐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上次删的还是个渣男 徐颂宁：先把联系方式给我 路小萌：你先说事，我再给你～ 徐颂宁：……我今天陪我妈去复查，在医院里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行为亲密，那个女人的妈妈说项昀是她女儿的男朋友，我就误会了 路小萌：你完蛋了，徐姐 徐颂宁：？ 路小萌：你沦陷了，否则你根本没办法解释你把他删了这件事，我要告诉周姐！ 徐颂宁：联系方式 路小萌：没有，不骗你，我真没有。项昀那人你知道，他出去玩也闷得很，基本不给其他人联系方式，我没理由去要，不过我有顾行的微信，我去找他要 徐颂宁：不行！算了，我等他下班 如果路小萌去找顾行，那这件糗事岂不是又要多一个人知道了？而且顾行看起来也是一个八卦的人。 匆匆结束和路小萌的聊天，徐颂宁躺在床上，越躺越困，握着手机就睡着了。 徐女士来敲门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卧室门没关，徐女士轻轻推开，微亮的光芒透进来，徐颂宁睁了睁眼，又闭上，又睁开，揉了揉眼。 沾着起床气的徐颂宁说话黏糊糊的，“妈，几点了？” “乖乖，今天困了？要不要多睡一会儿？现在是七点半。”徐女士靠在门边，温暖的光从她身后透过来，把她整个人包裹住，柔和又温馨。 徐颂宁想起了小时候跟在妈妈屁股后面逛的日子，妈妈的工作很忙，回来就会第一时间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徐颂宁童年里最难忘的气味，就是妈妈抱住她时，身上的香气。 儿时妈妈的身上的气味，她再没有闻到过，也许是她自己长大了，失去了闻到妈妈的味道的能力。 徐颂宁朝着背光的人影伸出手，轻声撒娇，“妈，抱抱。” 第44章 睡不着，听个视频 “抱抱我的乖乖。”徐女士轻轻地搂住了女儿，母女俩很久没有这么温情的画面了，随着女儿年龄越来越大，朝她撒娇的次数逐年递减，害得徐女士总是怀念儿时那个喜欢扑自己怀里的小女儿。 徐颂宁静静地趴在妈妈怀里，呼吸绵长，徐女士几乎要以为她又睡着了，柔软的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妈，走，吃饭。” 饭菜依旧很丰富，徐女士一回来，徐颂宁的饭菜质量直线上升，徐女士仿佛要把这一年的营养都给她补回来，当归炖乌鸡，蒜蓉生蚝，淮山排骨汤，再加一碗剥好的榴莲肉。 “小萌下午来了一趟，你在睡着，我就让她拿了一箱水果走，她正好要去周荞店里，又让她拿了一个榴莲走。”徐女士说着，给女儿盛汤，仔细舀去表面的油，勺子拨弄汤面，把澄澈的汤盛起。 徐颂宁往厨房的位置撇了一眼，还好，还剩一个榴莲。 “你呀，看榴莲呢？妈妈给你留了一个最大的，放心。”徐女士笑道。 徐颂宁喝了一口汤，浑身暖洋洋，“谢谢妈，妈辛苦了，你和朋友去旅游的费用，女儿给你包了。” “真的？”徐女士双手撑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女儿，“那我们可要好几个城市呢，花费不得用个一两万？” “花！不要累着自己。”徐颂宁打开手机，给徐女士直接转了两万过去。 支付宝到账的提示响起时，徐女士开心得不得了，一两万自己有，但是女儿给自己花钱，怎么想怎么开心。 “我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我的宝贝女儿。”徐女士截个图，开心地编辑朋友圈。 徐颂宁却觉得平常，吃了一口鸡肉，“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不懂，前夫还在我好友里呢。”徐女士点着手机，满脸的喜色，“他哪过得有我好？儿子不是自己的，还在叛逆期，听说喜欢玩机车，哎哟，可危险了。” 徐颂宁早就把那薄情的前爸删了，再也没有往来，只知道他当年再婚，对方是一个有儿子的女人，儿子还小，大概以为能够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养。 “妈，你现在看到他的消息，有什么想法？”徐颂宁问。 徐女士呵呵一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年纪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像年轻时一样幼稚？” 这难道不幼稚？徐颂宁摇头笑。 朋友圈发出去，很多人来点赞，徐女士乐呵呵地回复姐妹们的消息，有朋友给她打视频电话，她一边起身一边安排徐颂宁，“记得把鸡肉都吃了，吃不完的用保鲜膜封起来，放在冰箱噢，乖乖。” “好。” 徐颂宁啃着鸡翅，徐女士笑呵呵地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她的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就饱了，把剩下的菜裹起塞进了冰箱。 完事后，在客厅散步消食，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对面的门没有再响起过，不知道项昀回来了没有。 徐颂宁做贼似的透过猫眼往外看，对面安安静静，看不出有没有人回家，视线被阻挡，她也看不到地上有没有鞋。 于是，她轻轻地推开大门，小心地往地上撇了一眼，没有鞋，看来项昀还没有回家。 算算时间，哪怕是飞远一点的地方，晚上也应该到家了。 难道是延误了？ 徐颂宁窝在沙发上，把玩偶踩在脚下，用脚趾蹂躏它。 点开手机，微信没有好友申请，“蓝天守护人”小群里活跃的人在插科打诨，没有聊什么正事。 徐颂宁想了想，问了一句，“今天有特殊情况吗？” 小金：“特殊情况？徐姐，你指什么？活动管控还是开会？” 王姐：“小徐，今天你休息啊？休假时间是不是快到啦？” 徐颂宁先回复了小金，“是指飞机延误，国内航班。” 接着回复王姐，“今天休息，还有一周就休假了，要辛苦大家了。” 小金：“飞机延误？这个不清楚，但是今天天气挺好的，你这个国内航班太宽泛了，有航班号吗？” 徐颂宁心想，自己要是知道航班号，就自己动手查了，但她不能太明显，要是问到项昀的航班，他们估计又要误会了。 “我妈熬了鸡汤，明天带些来给你们分。”徐颂宁成功转移了话题。 果然，群里的话题立马转到了徐颂宁的妈妈身上，顺便表示了一波对徐颂宁的羡慕和感谢。 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徐颂宁反而没有睡意了，抱着枕头走到徐女士的房间里，徐女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去玩，等到一周后再回来陪徐颂宁过生日。 “乖乖，怎么了？”徐女士把收拾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抬头看她。 徐颂宁手指翘起，轻轻挠了挠脸颊，“妈，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当然倒过来了，你妈的适应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徐女士笑道。 “那我把这个拿走，我有点睡不着。”徐颂宁指着床头柜上的扩香石。 徐女士点头，跨过行李箱，走到女儿的面前，“拿去，是失眠吗？要不要妈妈陪你睡？你小时候可喜欢缠着妈妈一起睡觉了，长大了反而不喜欢了，非要一个人睡。” 徐颂宁抱紧枕头，轻轻晃了晃身子，“长大了当然要一个人睡了，身边有人的时候，总是睡得太浅了。” “哇，那以后你的老公可怎么办？打地铺吗？”徐女士笑起来，打趣她。 “这……以后再说！”徐颂宁拿起扩香石和香精，回到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打开一个高数讲解视频，滴上薰衣草味儿的香精，关上灯，闭上眼，感受着房间里逐渐弥漫开的香气。 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渐渐地，困意上头。 视频里的枯燥男声自动地被挤出了耳道，在空旷的房间里，她好像又听到了项昀的声音，轻缓地给她念着一本晦涩的小说，伴着她入睡。 男人靠近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晚安。” “晚安。”徐颂宁呢喃，无意识地坠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第45章 就知道你们有奸情 一夜无梦，徐颂宁睡到自然醒，对面依旧没有动静，项昀还是没有回来。 微信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吗？还是被自己那句话给伤到了？无论如何，不应该来问个清楚吗？直接不回消息也不回家吗？ 徐颂宁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收到那么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得回个消息过去，要么把对方骂一顿，要么向对方要个解释，总能发现对面把自己删了对不对？ 可是项昀没有动静，让徐颂宁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徐女士去找朋友旅游了，徐颂宁继续上她接下来一周的班次。 每次回家时，她都会看一眼对面，门把手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灰了，项昀一周没有回家了。 就算是被自己那句话被伤到了，也不至于不回家？他们目前只是朋友，那句话……徐颂宁可以道歉嘛，是她误会了，但是删得太干净了，又不好去找其他人要项昀的联系方式，导致徐颂宁很被动。 一周后。 徐颂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路小萌就在机场等她。 路小萌才考驾照，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她徐姐的副驾，“出发！接周姐！” “想去哪里吃饭？”徐颂宁问她。 “去哪里吃饭当然是寿星说了算啦！不过，先把湘菜和川菜的排除在外，我不能吃辣，周姐也吃不了，就你能吃辣。” “项昀也能吃。”徐颂宁无意识就说出口了。 说出口了，她才觉得不对劲。 果然，路小萌就以那种“我就知道你们有奸情！”的表情看着她。 “徐姐，人加回来了吗？你不加他，他就真不理你？”路小萌问。 徐颂宁叹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烦躁地点了点，“嗯。” “往好处想，会不会是他的手机坏了？所以他没看到消息，也不知道你把他删了。”路小萌的分析简直是自欺欺人版本。 徐颂宁额角青筋直跳，“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手机坏了，不出半天就会买个新的，更何况他工作难道不需要用手机吗？他这周都没回家。” 路小萌摸着下巴，一副柯南思考状，“原来徐姐关注了他一周。” “……”这是重点吗？ “我要去问其他机长，你也不让呀。主要是嘛，他才来飞上海没多久，只有顾行一个突破点，其他人都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好友。”路小萌耸肩。 “算了。” “就算啦？” “我就不信他不回家。” “好毅力！”路小萌竖起拇指。 车子一转，拐到了周荞酒门口。 周荞一身皮衣短裙，靠在路边的长椅上，身材火辣，马尾高束。 路小萌按下车窗，朝她吹了个暧昧绵长的口哨，“哇哦！我周姐真辣！快上车！” “来得真早啊。”周荞坐上车，往前座一靠，“小萌不是说有八卦吗？八卦呢？” 路小萌扶额，双手一上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朝徐颂宁一百，“我的好姐姐，八卦本人在此。” 周荞笑嘻嘻，从包里掏出两个新口味的棒棒糖，扔给两人。路小萌狗腿地帮徐颂宁把糖纸拆开，递到徐姐嘴边，徐颂宁轻轻咬住，舌头一勾，把棒棒糖含到了嘴里，眼神凉凉一瞥，路小萌立马端正坐好。 “所以说，就是项昀的事？他们机长就是这样，一上了飞机，就根本不知道人去哪儿了，你也别管他了，爱加不加呢，臭男人。今天我们寿星做东，开心地玩！”周荞起到了气氛组的效果，副驾的路小萌跟着她燃了起来，咿呀咿呀地鬼叫，徐颂宁干脆把氛围灯给她们打开，又点开一首歌。 路小萌熟练地拿出小话筒，递了一个给周荞。 “等会，我要带个耳塞。”徐颂宁开玩笑道。 “那可不由你了。”周荞嚷道。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车上两个人狼哭鬼嚎，徐颂宁不由地怀疑，周荞是不是出门前喝多了？至于路小萌，这孩子被人传染了是这样的，遇强则强。 只是两人唱歌全是感情，没有一点音准，魔音贯耳。 “回家我就把话筒拆了。”徐颂宁宣布。 旁边狂魔乱舞的两个人根本不理她，还在嘶吼高音。 真是辛苦秦游了。徐颂宁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一个绝对音感的主唱，一个唱《两个老虎》都会跑调的酒老板，这俩的搭配也是别有风味。 “秦游还给你寄椰子吗？”徐颂宁问。 车厢内瞬间安静了，路小萌竖起耳朵听八卦，周荞啧了一声，“提他干嘛啊？” “椰子。” “没有！他离开海南了。”周荞靠坐着，翘着二郎腿，跟着节奏晃动身子。 “到青岛了是，那让他寄点海鲜来，来我家吃，我妈妈做得很好吃。”徐颂宁揶揄道。 周荞咬碎棒棒糖，轻哼了一声，“你有他联系方式，你直接问呗。” “我问，他肯定不回我。” “他还敢不回你？”周荞坐直了身子，拧起眉毛。 “对啊，因为你们闹分手的时候，他来找我帮忙，我也没有回他，他这人，睚眦必报，我找他，他不能回我。”徐颂宁切了一首歌，眼神示意路小萌，把话筒收回。 路小萌比了个“ok”的手势，有八卦听，她才不愿意唱歌了，伸手去拿周荞手里的话筒，周荞往后躲了躲，撸猫似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才把话筒给她。 “你不回他，那你怎么不删了他？”周荞问。 徐颂宁心想，说实话你可不爱听了，分手那天喝得烂醉，自己本来打算删好友，但是被醉鬼拦下了，醉鬼把她的手机压到身下，大着舌头信誓旦旦要他后悔，要他看她们依旧开心地生活着，还要徐颂宁负责视奸他的朋友圈，如果发现女朋友的蛛丝马迹，一定要告诉自己。 “他有女朋友也不会公开？”徐颂宁逗嘴硬的醉鬼。 醉鬼却流着泪说：“他一直是公开我的，明明，明明离彼此那么近了，可还是……失败了。” 第46章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秦游的朋友圈实在没什么好视奸的，他就不是个爱发朋友圈的人。 以前经常发乐队的演出日常，还有他拍的周荞各个不同的角度，为了保护周荞，秦游并没有发过她的正脸照和全身照，但是再怎么严密，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醉鬼醒来就不认账了，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把所有关于秦游的东西都扔到了垃圾桶里，亲眼看着垃圾车把当天的垃圾运走，她才放心。 徐颂宁微信里一直留着秦游的好友位，他们没有联系过，直到上次褚广鸽了周荞的约。 秦游以前就是租住在酒附近，方便见面。分手后，秦游也没有退租，尽管一年只有几个月在上海，但还是租着那套房子，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 所以，徐颂宁才能在那一瞬间，想到找秦游来救场。 “留着他可能是命运的安排，派他来救场子。”徐颂宁意有所指。 周荞想到了那天秦游的救场，他来唱了几首歌之后，酒人气暴增，不得不说，根本不是褚广那种人能造就的气势。 本来周荞以为给褚广的钱拿不回来了，没想到，这小子灰溜溜地给自己原路还了回来，还语气诚恳地道歉。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某人插了一手。 周荞才不管他，只要能拿到钱就行，椰子爱送不送，她有喝的就行，海鲜……店里真的送来了几箱海鲜，她出门前就到了，但是她又不自己做饭菜，以前都是秦游处理这些海鲜，她只需要吃就行了。 这小子故意的！让她触景生情，害得她鼻子一酸，揉了半天才好。 “海鲜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去我那儿拿，生日礼物给了啊。”周荞摆烂般靠在座位上，脚尖轻点空气。 “哇，真送了啊，秦游这追妻架势够足的。”路小萌嘿嘿笑。 “什么追妻？你这孩子，尽说瞎话。”周荞鼻子轻哼，“我才不会再被他追到，想追我啊，光靠这点东西可不够。就这些东西，换我微信都不够！” 说到微信，有人又要惆怅了。 “微信都还没加？”路小萌惊讶，“他就直接送酒？之前送花都被扔了？” “花是扔了，你周姐是个吃货，送吃的，她没理由扔了。”徐颂宁笑道。 周荞摆摆手，一脸不在意，“有人送吃的，不吃白不吃呢。说到吃，今晚去哪里吃饭呢？” “外滩。”徐颂宁专心开车，俩吃货凑一起来研究待会吃什么，要把徐颂宁吃穷。 下车时，两人还凑在一起说话，徐颂宁怀疑她们是在蛐蛐自己，而不是在研究吃的。电梯缓缓上升，停到了57层，电梯门打开，超大的落地窗展示着外滩的盛景。 “您好，有预约吗？”服务员上前询问。 徐颂宁报了姓名和电话，服务员引着她们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从她们的位置看过去，外滩的大厦在暗夜里亮着璀璨的灯光，绚丽夺目。 “开了这么久的车，总算是值得一点，风景不错，希望菜也不错。”周荞伸了个懒腰，坐了快半个小时的车，动一动骨头咔嚓响。 “点菜。”徐颂宁挑了一道贵的菜，然后把菜单递过去，随她们挑选。 挑好菜之后，几人就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上菜。 从酒的生意聊到机场的工作，一聊工作，可吐槽的就多了，路小萌的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徐颂宁听着，偶尔补充几句。 菜一道道摆上桌。 桂花排骨，一根根切好的小骨头上裹着肉，浓郁的酱汁均匀地抹在排骨上，金黄色的桂花撒在排骨上，点缀出不一样的风味。 油呛竹蛏王，蛏子个头经过了挑选，饱满紧实，裹着酸辣酱汁，闻着就让人酸得流口水。 象拔蚌蛤蜊清汤，料给得足，飘着清脆的芹菜碎。 响油鳝丝、油爆虾、酱鸭、爆汁牛肉…… 最后端上来一道燕窝甜品，椰汁做底，红枣汁淋在上头，轻轻搅拌，入口丝滑。 徐颂宁夹了一筷子排骨，甜丝丝的味道裹着桂花的清香，加上排骨的肉香，混杂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周荞点了一瓶红酒，醒酒后，她一个漂亮的动作倒入杯子里，手指夹着杯柄，递给两人。 “来，虽然我们的寿星生日已经过去了，但是这是姐妹们给你庆祝生日，算今年的第二个生日。”周荞举起酒杯。 每年徐颂宁的生日都是和妈妈一起去外地过，她们几人会在前后排时间出来额外庆祝庆祝。 徐颂宁举起酒杯，“祝友谊，祝我们都快乐。” 周荞轻轻地和她碰杯，“祝颂宁生日快乐，开开心心，有没有对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开心！” “谢谢，如果周老板多赚点钱就更好了，我放你那儿的一丢丢股份，就能多收点分红了。”徐颂宁笑道。 周荞手指轻擦鼻子，表情肆意，“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路小萌凑过来，也和徐颂宁碰杯，“祝徐姐和阿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不管赚多少钱，爱多少人，健康最重要嘛！” “谢谢小萌，谢谢乔乔。”徐颂宁微笑着，饮下红酒。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因为她酒量差劲，今天高兴，就多喝两口，待会找个代驾。 “再喝！”周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知道她们明天都休息，特别是徐颂宁，休假后，又要很久才去酒找自己玩了，趁这个机会，得多灌几口。 路小萌小口喝着红酒，脸颊通红，“喝了喝了，周姐，你吃点菜！” “你养鱼呢？我都喝了一杯了，你才喝了两口。”周荞勾着路小萌的肩膀，给人撞得东倒西歪。 “来，徐颂宁，喝！”周荞给她满上。 徐颂宁有些恍惚，酒杯递到嘴边，一个没握稳杯柄，红酒撒到了腿上。 她拿纸擦了擦，红酒渍依旧很明显，“我去厕所处理一下。” “我陪你去！”路小萌立马站起来，还没逃走，就被旁边的“魔爪”抓着胳膊拽了下来，她用口型对徐颂宁求救，“徐姐，s！” 徐颂宁用小包遮住腿上的红酒渍，拉住一个服务员问路，服务员给她指了个方向，徐颂宁便朝着那边走过去，走到岔路口，她左右看了一眼，选择了左边的旋螺纹通道。 通道越走越深，却没有看到厕所。 她奇怪地停住了脚步，难道走错了？ 正在她思虑时，左侧的包厢门打开了，高大的男人身影笼罩住她，抬眸时，徐颂宁和出来的男人都愣住了。 第47章 希望你对渣男这件事有所解释 “项……项昀。”徐颂宁结巴念他的名字，就两个字，她一个指挥飞机都不会卡壳的人，居然难得地结巴了。 项昀手里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拎着打火机，看到她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当做是打招呼，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 “借过。”项昀冷淡地抬起手，示意徐颂宁让开路。 徐颂宁错开一步，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显得不近人情，徐颂宁这才发现，其实温柔的项昀也是限定款，他并不是对谁都温柔，不想和你靠近时，冷漠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项昀走向吸烟区，后面跟着一串高跟鞋的动静，他没有回头，在空无一人的吸烟区站定，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昀哥，你……”徐颂宁刚开口，却看到男人转过身来，薄唇夹着香烟，那双眸子冷淡地看着她，微微倾身，香烟氤氲的云雾喷到她的脸上，男人恶劣地扬起唇。 那一抹笑转瞬即逝，在徐颂宁抬手挥烟时，项昀直起身子，拉远了距离。 项昀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没有感情地说：“渣男天打雷劈？” 他真看到消息了，真的不打算理她，还不打算回家。 “这个我可以解释，你一直没回家，我也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徐颂宁赶紧解释。 “顾行，没有吗？路小萌在生日会不是加了他吗？”项昀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秀丽的长发，“你想解释，但不是真心的，你怕找顾行会丢脸吗？” “我……”徐颂宁微微低头，抓着裙角小声嘟囔，“是很丢脸啊。”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徐颂宁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项昀的确是笑了，不是嘲笑，而是轻松一笑，他冷漠如坚冰的表象融化，露出了温柔的触角。 “觉得自己骂我渣男很丢脸了？我给了你一个星期想明白这件事，今天没遇到你，我也要来问问你，我到底哪里渣男了？不要把我和宋清岸那种人混为一谈，好吗？徐颂宁。”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看他，“要是宋清岸，我都懒得骂他。” “那你说说，为什么骂我？我连一个问号都没发出去，就收到了红色感叹号。”项昀点开手机，他没有删聊天框，聊天记录都还在。 底部一个红彤彤的感叹号。 徐颂宁拿包捂脸，白裙上的红酒渍就露出来了。 她要怎么解释呢？实话实话会被项昀取笑吗？他会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吗？他会这么回应？会拒绝吗？项昀看起来是那种不喜欢就不会过多纠缠的人。 但自己有什么不惹人喜爱的吗？我很好。 “你裙子脏了，染上了红酒？”项昀问，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短裙，他不方便盯着看，仅仅一眼，徐颂宁笔直纤细的小腿就刻入了脑子里。 “啊……”徐颂宁脑子里的预设回答都被打断，她应了一声，“是红酒，是不是很明显？不知道能不能擦掉。” “擦不掉，回家用牛奶浸泡一个小时再洗。”项昀道。 她又垂下包，遮住了红酒渍的位置。 红酒渍不大，一片指甲大小，但是她今天穿的是白裙，就格外的显眼。 “等我一会。”项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唇角微抿，“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徐小姐对渣男这件事有解释了。” 徐颂宁心想，真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她又有些庆幸，还好今天遇到了，不然项昀一直不打算回家？ 项昀离开了几分钟折回，吸烟区一直没有其他人，徐颂宁坐在椅子上等他。 一枚银饰胸针递到了她面前，胸针上点缀着一朵奇形怪状的花，银扭曲成了极致盛开的花瓣模样。 “别在裙子上，应该可以挡住。”项昀转过身去。 徐颂宁讶异，“这个胸针该不会是……” “你想什么？这是我外套上的胸针，我妹妹搭配的。”项昀头疼。 “哦～”徐颂宁放心了，仔细地把它别在红酒渍处，正好挡住了痕迹，隐隐的红色从花瓣下透出来，好似把花瓣添上了色彩。 “来坐会，昀哥，站着多累。”徐颂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 项昀闻言，走过去坐下，长腿随意一搭，跟平面模特似的。 对他有好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徐颂宁不用小包遮挡裙子，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她靠着软垫，脸颊被红酒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红，她皮肤白，脸上就像打上了无比自然的腮红。 “骂你那天，我在医院看到你了，和一个坐轮椅的女孩在一起。” “你去医院……” “陪我妈检查，她也没什么事，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项昀沉默了几秒，“你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人是我前女友。” “前女友啊……”徐颂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的确挺相配，看起来是项昀会喜欢的类型。 “我和她半年前就分手了，分手理由和你说过，她受不了我的职业，长时间的异地飞行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当时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我是有准备转国内的计划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实行就分手了。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大概也明白了，就算我一直飞国内，我和她也不适合，我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项昀看着面前的繁华黑夜，语气淡然。 “分手后，得知她生病越来越严重，我帮她联系医生，陪她就诊，但这些事仅仅出于我对她的愧疚感，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带她去治病的，分手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义务，但知道她不讳疾忌医了，替她高兴，她请求我陪着一起去看病，我……也答应了。但只是看病，任何超越感情界限的事，都没有发生。” “你那天是看到她抱我了？只是视角问题，她并没有抱到我，她也没有其他意思，分手是她提的，她也从不是会后悔的人，不然我也不会答应陪她去看病，这段感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没有纠缠的意思。” 徐颂宁听着，望着眼前的风景发呆。 “所以，你现在听完，有什么看法？”项昀问。 第48章 徐姐认证，不是渣男 “你是一个责任心过剩的人，但是这种责任对于你的职业来说是好事，你的每一个乘客应该都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位负责的机长。四道杠的意义是什么？项机长。”徐颂宁微笑着看他。 项昀挑眉，身体微微舒展，“专业，知识，飞行技术，责任。” “机长授予的最后一道杠——责任，项机长，你完全担得起这道杠。在感情上，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泛滥的责任心，如果我是你的前女友，也会很高兴和你交往过，在最难的时候，你依旧会伸出援手。而且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很难会在分手后藕断丝连。”徐颂宁啧道。 “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项昀追问，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徐颂宁抿了抿唇，斟酌着措辞，“你……我把你删了，你都不来问我到底为什么骂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人，怎么会去求复合？” 项昀笑起来，他轻掩住唇角，压在上扬的弧度，“这是两码事。” 这的确是两码事。 “好啦，误会解除，总之，你不是渣男，徐姐认证了。”徐颂宁笑道。 小包震动起来，徐颂宁这才发觉自己出来已经很久了，路小萌和周荞肯定等急了。 “喂？徐颂宁，你掉厕所里了？要不要我去捞你？”周荞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转着酒杯，红酒喝完了，她又点了一点白的，路小萌不敢喝了，捂着杯子不让她倒酒。 “徐姐！你快回来啊，救命了，有人要害小路了。”路小萌凑到手机边上哀嚎。 “少喝点，我就来。”徐颂宁起身，她朝项昀抱歉地笑了笑，“我该回去了。” “好。”项昀挥挥手，和她道别。 徐颂宁走到靠窗的位置，猛然想起自己还没和项昀把微信加回来呢！坏了，误会说开了，但是好友位还是空白。 窗边，周荞的脸色倒是正常，喝了一杯红酒的路小萌脸颊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 “徐姐，你不在的时候，周姐猛猛灌我！”路小萌诉苦，眼睛瞥到她裙子上别着的胸针，好奇但是没问。 “灌你也没灌进去啊，我的宝。”周荞捏着她的脸颊，眼底迷离，没喝多，就是有些上头了。 “她喝了几杯白的？”徐颂宁落座。 “几杯？整整一瓶！酒老板个个都这么能喝吗？”路小萌指着桌上那个空瓶子。 徐颂宁心里清楚，肯定是之前提到了秦游，她容易胡思乱想，脑子一停转就喜欢喝酒，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荞碗里，“再吃几口垫垫肚子，待会儿胃疼。” “好嘛。”周荞乖乖地吃菜，徐颂宁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把餐后甜点吃完，徐颂宁就叫了个代驾，先把精神奕奕的路小萌送到家里，再去酒送周荞。 周荞喝了一瓶白的，走路还是挺稳当，不像个醉鬼。风一吹，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差点在自家地盘平地摔。 徐颂宁及时一把捞住她，低头对代驾师傅说：“师傅，你在这里等我二十分钟，我把她送上去，给您加钱，不让您白等。” 听到加钱，代驾自然乐意，把车停在路口等她。 徐颂宁拉着半醉的周荞，带着她往楼上走，喝醉了的周荞也不闹，酒品很好，只是有些腿软。 “你自己行吗？”徐颂宁问。 周荞站得稳，她扶着门框，按了按额头，“能行，这么多次了，你还不放心我吗？你快回去。” “要是难受就让人上来照顾你。”徐颂宁道。 “好。”周荞竖起手指保证。 她那微微生锈的脑子转了转，“对了，上次小妹问我，你房间抽屉里的扣子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她就让人清理了，看你扔在那里很久了。” “好，我去拿走。海鲜呢？让我拿走吗？”徐颂宁故意问。 周荞眼神躲闪，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海鲜啊，明天我让厨房做了，你拿回去，待会车要有味道了。” “知道了，留着。”徐颂宁笑了笑，把周荞推进房间里，帮她关好门。 走到自己那间房，打开抽屉，扣子就躺在最显眼的地方。 徐颂宁拿出来，盯着扣子看了许久，熟悉感从心底涌到了头顶，这扣子，她见过。 项昀那天在车上换衣服，换上的黑衬衫就是这样的扣子，第二颗扣子掉了，换了一颗普通的扣子。 四角星，磨砂质感，大小也一致。 那晚无意间被她拽下来的第二颗扣子，在缠绵中掉落在地，又被她捡起，收在了抽屉里。 徐颂宁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不会？不会这么巧？真的是他吗？ 她疾步下楼，楼下的音乐声盖不住她的心跳声，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让她思维短线的想法。 项昀就是x先生。 她该想到的，项昀的姓氏不就是x吗？ 但是仅凭一颗扣子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那只布偶猫的微信头像！ 很多人都会有第二个微信，项昀会不会也有第二个？ 回到车上后，徐颂宁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回到家里，站在项昀的门口，她才嘴唇颤抖着看向了地上。 项昀在家，地上有鞋。 徐颂宁的删除好友行为，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如今，她又要亲手推开项昀吗？ 如果她确定了x先生就是项昀，那她该怎么办呢？和一夜情对象继续暧昧吗？还是干脆一点，推开他，远远的，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但，坏的人又不止她，项昀不也是吗？ 徐颂宁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敲了门。 敲完门，徐颂宁清醒过来，转身想跑，可是门开得比她跑得快，而且她就住在对面，能跑到哪里去。 钥匙刚拿出来，项昀就出现了。 项昀擦着头发，黑发揉得皱皱的，胡乱地叉开，看到徐颂宁的僵住的背影后，他随手扒拉了几下，整理好形状。 “怎么了？” 来敲门，又一副做贼心虚想跑的模样，这是在做什么？ 徐颂宁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摸了摸包，扣子就放在包的夹层里，她鼻子皱起，“那个，加个微信？” 第49章 好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这样，不像是来加微信的，像是来寻仇。”项昀拉开门，他穿着睡衣，领口敞开，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肌肉。 这回，徐颂宁看到他的身体，想到的就通通是那晚的情形了，主动移开了视线。 “站在门口干嘛？坐会，手机在房间充电。”项昀手上都是水珠，不方便去拿手机。 头发湿哒哒的，他打开吹风，吹起头发，“茶几上有零食，自己吃。” 徐颂宁应了一声，不知道吹头发的项昀听不听得到。零食拿起又放下，她第一次感觉到拘谨，坐在沙发上，手指头交叉在指缝里，拇指跟比赛翻花绳似的，不停地换着上下位置，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太正常时，拿出手机玩了一会消消乐。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徐颂宁偷偷抬起眼皮看他。 终于，项昀走进了房间，黑色的手机没有套壳，简单点开之后，他递上了二维码，“扫。” 项昀垂眸看了一眼茶几，徐颂宁一样都没吃，包括她平时爱吃的橙子，可能是没切开，她不方便吃。 “这是工作号吗？”徐颂宁问。 “是。” “那你有没有两个号？” 项昀心想，这人对渣男的怀疑还没有过去吗？难道以为自己用另一个号做渣男的事？ “加。”项昀切出界面，点开了分身，将一个二维码推到了徐颂宁眼皮子底下。 徐颂宁的瞳孔刹那变化，抬手扫码的时候尽量保持镇定。 一只布偶猫隔着屏幕遥遥地盯着她，无害的蓝色玻璃瞳孔和她对视。 山川瞬间被轰成了平原，尘土飞溅，泥沙四射…… 项昀，x先生，两人的身影重叠，虚化，融合，最终成为了一个人。 视线从他的下颌线扫过，停留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记忆不断闪回，其实x先生和项昀的眼睛很像，只是自己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一点。 “怎么了？又发呆？”项昀替她点了一下添加好友，自己这边通过了，又展示了工作号的二维码，“都加上。” 徐颂宁瞬间回神，慌忙中退出了微信，她又重新点进去，把工作号都加上了。 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要被项昀看出端倪了。 “我，要回去休息了。”徐颂宁起身。 “等等。”项昀喊住她，转身进了卧室，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你明天就休假了？” “是。” “不知道你哪天生日，礼物先给你，生日快乐，颂宁。”项昀将手中的纸袋给她。 徐颂宁盯着这个烫手山芋，犹豫了几秒，接下了，“谢谢昀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快到了？” “问了别人，好了，去休息。裙子记得用牛奶浸泡，家里有牛奶吗？” “……应该有。” “好，那应该就是没有。”项昀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纯牛奶给她。 徐颂宁一手礼物袋，一手牛奶，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扣手。 她看着纯牛奶，眉头皱成了山，“昀哥人很好。” 眼睛一转，看着礼物袋，“x先生不能在现实和自己认识。” 不对，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一件事，那项昀晚上为什么要走？那行为不是渣男是什么？！ 徐颂宁想起这件事，就想跳起来去对面问个清楚，但是她不能，现在她和项昀不仅是同事，还是邻居，两人关系更是暧昧模糊的状态，她要是这么做了，两个人应该是做不成朋友了。 论做朋友，项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礼物袋摆在桌上，她叹气，先看看礼物是什么。 礼盒有些长，抽出来的同时，一张卡纸掉在了桌上。 她轻轻捡起卡纸，上面的字迹和周荞拍的那串手机号对上了。 他那晚走了是有急事？所以后续才来找自己，想和自己联系？ “音响拆不下来，也不单卖，希望它也能助你入眠。” 它——一个柔软的中枕，面料丝滑，徐颂宁入手抓了两把，不知道支撑力怎么样。 “唉，为什么你总是能替我考虑到那么多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该庆幸还是该清醒。”徐颂宁躺在沙发上叹气，头一歪看到牛奶，好，裙子还没洗。 她忙碌了一个小时，总算是把自己给收拾好了。 床上放着她钟爱的小枕头，无情地被她推开，放上了项昀送的枕头。 “对不起了宝，妈妈有新宠了，今天先试试这个。”徐颂宁拍了拍枕头，脑袋搁置在上面，舒服得她想发出一声喟叹。 这人怎么长得帅，还眼光好呢？ 徐颂宁躺在床上，把两人第一次相遇的事，融进他们的记忆里，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你情我愿，当时双方也都没有男女朋友，算不上过界，但问题就在，两人后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成了同事，暧昧上了。 还成了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弄僵了，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该怎么办呢？徐颂宁在床上翻来覆去，让她远离项昀，她做不到，这一周项昀没联系她，她心里着急，也看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就是对项昀有好感，喜欢他。 窗外的月光撒进屋里，她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冰冷的月光，是不是只要项昀不知道自己是lili，两个人是不是还是可以像这样相处呢？徐颂宁实在是没勇气去戳破这件事，这怎么提呢？ 这件事戳破，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徐颂宁强迫自己把x先生和项昀分开来，把他们当做两个人会不会好一些？至少自己良心上过得去，一夜情对象成了暧昧对象兼同事兼邻居，实在是她不想看到的局面。这关系太乱了，但如今既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如趁乱喝了。 她不想失去项昀，项昀很好，自己和他也合得来，哪怕是做不了情侣，当朋友也行。 想明白之后，她坦然了，拿出手机，给项昀反馈礼物的实用性，“谢谢昀哥，枕头很好用。” “早点睡，晚安。”项昀回复也很快。 “晚安。” 徐颂宁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手机屏幕又亮起，她眯着眼睛去看消息。 项昀：今天会失眠吗？ 第50章 无法拒绝的邀请 徐颂宁乐了，嘴角扬起，难道不是应该说，今天应该不会失眠？ 项昀：听小说吗？《芬尼根的守灵夜》 徐颂宁耳朵动了动，这对声控来说，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但是……还没等她思考完，项昀主动拨了电话过去，她不接，就显得很可疑，她叹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接通电话，开启免提，“昀哥，上次听到哪里了？” “不知道，上次，你很快就睡着了。”项昀的声音传导过来很清晰。 徐颂宁心里痒痒，他会给自己念小说，那会给lili小姐念吗？ “那就随便挑一个地方开始读。”徐颂宁换了个姿势，平躺着，耳边传来了项昀稳重的声音。 “好。” “……黑夜带给人们是恐惧、压抑、欲望，白昼带给人们都是希望、欢喜、浮夸、焦躁……” 这一次，徐颂宁也睡得很快，早上醒来时，项昀昨晚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显示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项昀做了解释：有调度电话。 好，调度电话那不得不接，徐颂宁捧着手机，心情颇好，把矛盾的心情抛到脑后，她要开始度假生活了！ 芜湖！ 徐颂宁从床上弹起，先把闹钟一个个都关闭，然后慢吞吞地起床，站在浴室刷牙，呲牙看唇齿间的泡沫，吹了个无聊的泡泡。 徐女士从另一个城市起飞，两人约定在西安碰面。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徐颂宁简单吃了个早餐，准备去机场坐飞机。 每次指挥飞机都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丝不敢松懈，轮到自己坐飞机时，就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感。 徐颂宁穿了一身浅色毛衣，白色阔腿裤，搭一件笔挺的大衣，鞋子当然要选最舒适的白鞋，她为了上班精心挑选的白鞋，百搭又舒适，行李箱里塞上她最爱的毛茸茸拖鞋。 出门时，项昀也已经不在家了，大概是昨天接了调度的电话，今天有飞行计划。 没想太多，徐颂宁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路程不远，到了机场，熟练地办好所有程序，她就挑了个座位，开始等待着登机。 一队队机组经过，有认识的空姐机长就和她打招呼，搞得她坐在人群里都过于显眼。 于是身边就有一个阿姨和她搭话。 “小妮，怎么那些穿制服的都和你打招呼呢？你是领导吗？” “我不是，和她们是同事。”徐颂宁连忙摆手。 “哦！你也是开飞机的！”阿姨肃然起敬。 “我不会开飞机，是空中管制，就是指挥飞机起飞和降落的人。”徐颂宁划了个盘旋的动作。 阿姨似懂非懂，质朴地问：“啊，那飞机晚点是不是因为你们指挥得不好啊？天上也堵车吗？” “天上的飞机很多，一天大约有几千架飞机起落，如果遇上航道占用、空域占用、流控等情况，飞机就需要按照安排盘旋等待，延误……也是可能会发生的事。”徐颂宁解释。 阿姨张大了嘴，听懂了最后一句，“那就是你们指挥得不好呗，下次弄快点妹子，飞机延误耽误的可都是我们的时间啊。” 徐颂宁哭笑不得，部分旅客对空中管制有误解，总觉得他们就是航班延误的罪魁祸首，简直是百口莫辩，真要来他们岗位体验一下，才能知道管制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飞机延误大概率也和他们的指挥没有关系。 阿姨见她不说话了，就转移话题，聊到了自己在北京上班的儿子身上，就像相亲一样，把儿子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通，徐颂宁耐心不足，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希望赶紧来一队有熟人的机组拯救她。 “对了，小妮啊，你有对象吗？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和我儿子可般配了。来，我给你看他照片，你肯定喜欢他！阿姨啊，把他微信推给你，虽然你就是个那什么，哦！空中管制，但我儿子是程序员，可赚钱了。”阿姨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头微微后仰，屏幕上的字很大，寻找着儿子的朋友圈入口。 “徐颂宁。”有人喊她。 徐颂宁满含感激地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机组前头站着的人，心里抽了抽，要不是昨晚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今天看到项昀，她就有点想转头跑。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尽管是她的一夜情对象。 “昀哥！”徐颂宁这一声喊得情真意切，拖着行李箱就走到了机组的前面。 副飞好奇地探头，看到一身浅色的徐颂宁，眼睛一亮，低声在项昀耳边问：“昀哥，没听说你有对象啊？” 项昀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看副飞这个样子，他要是否认，副飞肯定就要找徐颂宁要联系方式了，他不太愿意看到徐颂宁给别人联系方式。 “慢点。”项昀上前几步，扶住了她的行李箱，“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怕跑慢点，就变成阿姨的儿媳了。”徐颂宁笑着对他说。 项昀透过她的头顶，果然看到了刚才坐在她身边的阿姨朝这边看，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是看到了一个人的大头照。 项昀回头，把一脸好奇的副飞视线挡了回去，“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行，也不是太赶时间，昀哥你慢慢聊。”副飞笑得浪荡，挥挥手，领着队伍走了。 项昀接过她的行李箱，“换个位置坐。” “怎么了？她还在看我？”徐颂宁紧张地抓住了项昀的衣袖，后者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她往前走。 “看不见了。”项昀把她带到了一处安静又人少的地方，背后有遮挡物，想必阿姨也不会再追上来，她也没有恶意。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手指自然垂下，接过了行李箱，“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在机场相上亲了。” 项昀轻笑了一声，在徐颂宁身边，总是觉得轻松，他问：“你去哪里？” “去西安，还没到登机时间呢。”徐颂宁从包里拿出机票，递给他看。 项昀垂眸去看航班号，他的心里其实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希望她乘坐的是自己执飞的航班，这次幸运会眷顾他吗？ 第51章 西安之旅 事实证明，有时候挺倒霉的。 “难道是你执飞？”徐颂宁收起机票，拨动了他领口挂着的墨镜。 项昀低头看她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可惜了，不能当徐姐的司机。” “项机长，那什么时候给我当司机啊？” “下次。” “好，那就约好下次，请吃饭的时候，你开车。”徐颂宁笑道。 “嗯，我先走了，要飞了。”项昀看了一眼时间。 徐颂宁挥手和他再见，目送他离开后，徐颂宁立马敲敲自己的脑袋，干嘛呢！怎么顺口又说到请吃饭的事情上去了？按他们现在的情况，多见面那不就更促进感情了么？和一夜情对象发展成男女朋友，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啊！ 她的胡思乱想没有持续很久，登机时间到了。 上了飞机，她戴上眼罩补觉，本以为睡不着，没想到沾着座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落地。 徐女士在西安开好了酒店，徐颂宁直接过去，两人在外面吃了个晚饭。 西安的菜系对她们来说，口味比较新奇，待在西安这五天，她们去了不少经典的店铺，各式各样的吃食都试了试。 金线油塔、千层油酥饼、臊子面、浆水鱼鱼、秦镇米皮、葫芦鸡、油泼辣子鱼油泼biangbiang面……她们每样都点了一些，尝尝口味。 油泼biangbiang面是陕西关中地区的传统风味面食，面条宽厚，淋上热油辣椒，口感和平时吃到的面条大相径庭，又香又有嚼劲。 最好吃的是羊肉泡馍，徐女士担心会有膻味，实际吃起来只有满口的肉香，羊肉煮得软烂，汤底浓郁，吃起来肥而不腻，配着泡发的馍馍，别有一番风味。 “这太厉害了，我得学学怎么做。”徐女士拍照留恋，想起身时被徐颂宁拉住。 徐颂宁指着人挤人的排队，“妈，这么多人呢，等人少再说，而且人老板也不乐意把祖传方子交给外人，我们在网上搜一搜。不是还要拍照吗？快错过时间了。” “要错过时间了？那还是走。”徐女士时间观念很强，一听要迟到了，留恋的脚步也收住了。 徐颂宁是在网上约的私人摄影师，徐女士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儿都在拍照，也想让徐颂宁拍一套，徐颂宁本想说，跑那么远去一个地方拍照很没必要，但是妈妈一句话就说服了她。 “很久没和我的宝贝女儿拍正式的合照了。” 摄影师推荐她们来自己的工作室挑衣服。 到了工作室，一水儿的衣服挑过去，徐颂宁没什么想法，徐女士替她选了半天，把一件纯白色的汉服塞到了试衣间，“乖乖，你试试这件，你小时候拍过一件一样的呢。” 徐颂宁听到妈妈这么说，只好接了过来。 她换好衣服，在镜子里瞧了瞧，没做造型之前，似乎很违和。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小时候妈妈很喜欢给她打扮，也喜欢给她拍照片，家里好几套相册。 “快出来给妈妈看看。”徐女士隔着门着急。 徐颂宁推开门缓步走出，白色的长裙拖地，广袖搭在手腕间，露出了洁白的双手，她轻抚过腰带，看到众人都呆住了，莞尔一笑，“怎么样？好看吗？” “太美了。”摄影师惊声赞叹，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摄影是他的爱好，凭借这些年拍照攒下的钱开了一家小工作室，平时接的单就足够他养活自己。见过了那么多的美女帅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这件白色古装穿得如此清新动人。 明明徐颂宁的长相很明艳，她涂着张扬的口红，笑起来让白色都显得暗淡，卓铭本来以为她不适合这一件白色古装，都替她选好了一件红色战国袍，红色也很适合她。 “乖乖，你真好看！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一点儿没长歪。”徐女士开心地抱住女儿，她仔细瞧瞧女儿，又瞥见卓铭手上挂着的那套红色战国袍，笑眯眯道：“这件好像也不错呢，乖乖，你也试试。” “是啊，徐小姐，你的气质很好，不如试试红色。”卓铭把衣服递过去，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想约她做模特，但她只是游客，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也还要上学，太可惜了！ “好。”徐颂宁转身去换衣服。 等她出来，等待的人眼前一亮，卓铭不得不感慨，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红色。 肌肤胜雪，身形高挑，哪怕没有上妆做造型，一股战国美人的宿命感扑面而来。 “太合适了。” “就这套！” 卓铭和激动的徐女士同时喊出声。 徐颂宁在镜子前转了转，这套也更合她的眼缘，就是行动不太方便。 工作室的化妆师飞快地帮忙做好了造型，徐颂宁的头发用了几个发包拱出弧度，化妆师的巧手翻飞，她还没看清动作，就做好了一个简单合适的编织造型，长发末端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系着，自然垂下。 徐女士换了一套旗袍，做了个手推波纹造型，懒得出去拍外景，干脆就在室内拍完了一套旗袍。 徐颂宁做完造型就坐在一旁等着妈妈，卓铭是个很有技术和引导力的摄影，在他的轻松聊天下，徐女士放松地配合他拍完了一套。 淡青色的旗袍很适合徐女士，本就淡雅的气质在旗袍的烘托下，更显魅力，旗袍不挑年龄，五十来岁的徐女士驾驭得轻轻松松。 徐颂宁拿着手机帮她拍了一个视频，知道妈妈要发朋友圈，特地帮她拍的花絮。 “乖乖，你先和摄影师去拍照，妈妈换个造型就来。”徐女士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帮她换头发，等徐颂宁拍完这套战国风的照片，她们就拍合照。 徐颂宁配合卓铭拍照的时候，妈妈就在一旁拿手机拍她，让徐颂宁想起了小时候她们母女之间也是这样，不由得笑了。 “好，笑得很漂亮。”卓铭对着她和背景的城墙、月亮拍完最后一张，他大致翻了一下照片，照片质量都非常不错。 徐颂宁换完衣服，就和妈妈一起拍合照，合照用的时间更短，有亲人在身边，根本不需要引导沟通。 卓铭当晚发了一张她和妈妈的合照，并表示照片得微调一下，才能全部发给她们，可能需要等几天。 生日那天，她发了一张和妈妈的合照，收到了一大波人的祝福和礼物，项昀也在其中，得知了她的真正生日日期。 这一等，直到徐颂宁坐上回上海的飞机前，才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zhuo。 第52章 他想追你 “照片发过来了？我看看。”徐女士兴致很高，点开邮箱，把照片都保存下来，发到了自己的微信里，一张张慢慢欣赏。 她们的合照穿的是常服，徐颂宁穿着一身棕色的大衣，徐女士的个头比她稍矮，到脖颈处的短发精神地梳到了耳后，脑袋凑近，嘴角带着笑意，她们身后是一轮圆满的月亮。 这张照片，就像她们如今的生活，过得很圆满。 “这个小卓拍得真好，你看，你这张多漂亮啊，红色就是称你，妈妈很满意。”徐女士指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把它设为了聊天背景。 “是拍得不错。”徐颂宁发了一句感谢的话语过去。 对方回复很快：徐小姐，你很漂亮，有机会的话，能当我的模特吗？ 徐颂宁“……” 她哪有空当模特？而且通常大家说“有机会”都是默认为客套话。 “不好意思，工作很忙，这次来西安只是旅游。”徐颂宁回复。 徐女士给她看照片，正好看到对方的聊天，心中了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直说：“他想追你。” “妈，难道你希望我嫁到西安去？那你可就很难见一面你的女儿了，我的工作又忙，过年又匀不出时间。”徐颂宁点着屏幕。 “不管你嫁到哪里，不都是我女儿吗？我们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呢，不管你、我在哪里，我都知道，女儿记挂着我。”徐女士点了点她的肩膀，又在自己同样的位置点了点，拉了一根线似的，在手里打了个结。 徐颂宁笑着歪到妈妈的怀里，“好啦，好肉麻啊，徐女士。” 肉麻的徐女士直到下飞机，还在挑女儿的照片，和自己的几张照片凑成九宫格发朋友圈。徐颂宁也很久没有更新朋友圈了，上次发照片还是周荞给她拍的和白鲸的合照，于是她也挑了一张最满意的照片，配上文字：纪念。 不多时，很多人给她点赞，特别是周荞和路小萌，夸夸小队上线，徐颂宁都不忍心看评论了。 不过，某人怎么还没动静呢？在执飞？ 机场的机组走过，徐颂宁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看得多了，徐女士就打趣她，“在看谁呢？” “没看谁。”徐颂宁收回目光。 “哎哟，你看，那是谁？”徐女士突然拍了拍她的肩。 徐颂宁心中一动，刚回头，一个白影扑过来，穿着白色短袄的路小萌就扑进了她怀里，“徐阿姨～徐姐～你们回来啦！可想死我了。” “小萌，你是不是胖了？”徐颂宁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扶着行李箱，被她扑得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还好没穿高跟鞋，不然非得把老腰给闪了。 “哪有啊？徐阿姨，你看徐姐，她欺负我。”路小萌把自己从徐颂宁怀里拔出来，又扑到了徐女士的怀里。 “哎哟，我的萌萌，好久没看到你啦，哪里胖了？阿姨看着刚刚好，再说啦，有肉感的女孩儿才可爱呢，别听宁宁瞎说，她不懂，自己那么瘦，我还得给她多喂点肉才行。”徐女士搂着路小萌，笑得开心。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屁股，“走啦，司机小萌。” “呜呜呜呜呜，徐姐帮我当司机啦，我不干啦。”路小萌甩着车钥匙，哼了一声，“除非徐阿姨给我做好吃的，我就原谅你。” 徐颂宁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啦，哪次没叫你吃好吃的？这不是刚回来就叫你来吃饭么？” “嘻嘻，那我还是徐姐的大房～”路小萌开心地抱着她的胳膊。 “什么大房？”徐女士一头雾水，对她们年轻人的暗语一无所知。 “咳咳，就是最好的闺蜜的意思。”路小萌不好意思地解释。 “乔乔呢？叫上她了吗？”徐女士充满了干劲儿，坐飞机的疲惫感似乎只落到了徐颂宁的身上，她买的菜都送到了门口，就等着回去做饭菜了。 “周姐在路上呢，她还带了一箱海鲜来呢。”路小萌用了些力，抱紧了徐颂宁的胳膊。 徐颂宁当然明白那箱海鲜的意义，“哟，她终于舍得了？上次还不让我拿呢。” “你和乔乔争海鲜做什么？想吃什么告诉妈就好了，妈给你买。之前定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想吃海鲜呢？”徐女士道。 路小萌偷笑，“阿姨没事的，周姐可多海鲜了，都要堆不下了，给员工都发了好几次了。” “秦游疯了？”徐颂宁低声问。 “听说把微信加上了，正在追妻呢。”路小萌用气声回应她，“真不知道这个狗男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周姐的微信给加上了，要知道啊，周姐之前都是关闭了加好友通道的。” 关于微信是怎么加上的，徐颂宁抿唇，她可太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晚吃完饭，把周荞送回了酒，她知道周荞是因为秦游的事闷闷不乐，她还在乎秦游，哪怕她再嘴硬，徐颂宁都看得出来，她和秦游根本分不开。 她们之间也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只是秦游霸道的性格让周荞受不了，还有他歌手职业的特殊性，每个职业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痛。 徐颂宁给秦游发了一条消息，“对她好点。” “？” “这点好像不需要你提醒。” “加好友，最后一次提点了，还清救场的人情了。”徐颂宁回复。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随后发了一句，“谢谢。” 绝对是成功了。 周荞啊，根本放不下。 既然两个人都放不下，那不如就再试试，没准结婚的时候，自己还得坐主桌呢。 徐颂宁算是对秦游有些了解，从他第一次去周荞酒里唱歌，她就见过了，性格张扬霸道，长相攻击力很强，周荞一眼就沦陷了，更别提他的唱歌技能点满，正常都是在唱爆燃的歌，等到结束时，用一把重金属的嗓子给周荞唱了一首情歌。 有些人遇到的时候，可能是天然没有抵抗力的，人群之中只一眼，就胜过了万语千言。 他们在一起好像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酒老板和酒歌手，宛如天雷勾地火，吵架、和好都是爆裂快速的进程，就和秦游的歌一样，震得外人耳朵发疼。 徐颂宁工作忙，但是周荞每天晚上只要有空就会和她分享自己的恋爱进程，她好像又变成了二十岁的少女，对爱情充满了勇敢、兴奋、激情。 徐颂宁也曾经觉得这段感情不靠谱，秦游给人的安全感不多，他拥有一定数目的粉丝，明目张胆追求他的人很多，队友也说最好不要公开女朋友，但是秦游是谁？他在自己的工作微博上，直接发了周荞的照片，没有全身，只是局部。 陌生人看到了照片，并不会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徐颂宁这么熟悉的好友，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游直接官宣了，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消息，一部分人脱粉，一部分人佩服他，人们来来去去，秦游并不在乎，他眼里只有周荞。 在一起时轰轰烈烈，两人的分手也是炸了好友圈。 “他要走了。” 第53章 爱、梦想、自由 周荞红着眼来找徐颂宁，两人大吵了一架，秦游摔碎了自己心爱的吉他，那把吉他是周荞托人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当时秦游上场都带着它，这次吵架，却被他亲手摔坏了。 就像他们的感情，碎成了拼不好的几片。 徐颂宁问她，是出了什么事？ 秦游没有和她商量，一个人离开了上海，去组建自己的乐队。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她商量？秦游给出的理由是，怕她会多想，怕她会阻拦。 可是周荞自认真的很坦然接受秦游了，接受他被很多人喜欢，接受他的工作注定是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没办法私有。 结果他轻飘飘地说一句：怕她会多想，怕她会阻拦。 周荞忍下了脾气，只说等他回来，他们好好聊聊。 但是还没等到秦游回来，他们就出问题了。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分隔两地，秦游不得不花很多精力在事业上，他挑人眼光很高，出去的时间长，但迟迟没有选到合适的人，休息时间本来就短，和周荞的聊天也越发敷衍，甚至觉得有些烦。 周荞也烦，她之前得到了多少的爱，现在就得到了多少的冷漠，尽管她做过心理预设，但是差距真正降临的时候，她还是很痛苦。 面对周荞的查岗电话，他有时候直接挂掉，第二天才解释原因；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接电话时舌头打结，旁边又有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很难不让人多想。 周荞本就不是冷静的人，两个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分手这个词在舌头上打转了好几十回了，周荞怕他工作分心，还是冷静了，想等他回来再说。 但是周荞这边出了事，有狂热的粉丝根据秦游发的照片扒出了酒，她这个酒老板也出现在众人的围猎范围内，居然有人跟踪她，差点跟着她回家了。 周荞报了警，有警察的干预，那人不敢这么嚣张了，那些日子，要不是徐颂宁和路小萌替她顶着，她都快精神分裂了。 然而秦游对这些一无所知，也并不知道周荞的状态，他也很急，只想快点结束这几个人的签约计划，回上海和周荞好好在一起。 玩音乐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很多条件都不是钱能摆平的，秦游下了苦功夫，才把他想要的人给凑齐。 人凑齐了，他马上飞回了上海，和周荞分享这件事，同时收到了分手通知。 喜悦分享了，分手也收到了，吉他也砸碎了。 周荞回忆的时候，她说，自己应该是有祝福他成功，毕竟自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秦游注定不是会困在她这方小天地的人。 就像他一开始在街头唱歌，凭借出色的外表和唱歌能力小火了一把，被人请到酒驻唱，他并不固定在哪里唱，经常换地方，才有了他们的一面之缘。 后来，他不只是在酒唱，更多的活动纷至沓来，条件一个比一个好。 但是他有自己的理想，他想组建乐队，全国巡演。 秦游一旦组建乐队之后，他就会飞往各地，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周荞是替他高兴的，但她受不了秦游的冷漠，秦游的霸道，和随时会被秦游的狂热粉丝跟踪的恐惧。 秦游不担心他官宣女友的后果，但是作为女友，周荞很担心，她被人跟踪过以后，经常做噩梦，被人缠着逃也逃不开。 她不想这样胆战心惊地过日子，秦游固然好，但没有他，她也一样的好。 徐颂宁作为朋友，对他们感情上的事无法干预，只是默默听着，默默地陪着周荞。 。 “徐姐，阿姨问你呢，大虾是白灼好呢，还是爆炒好呢？”路小萌问道，把发呆的徐颂宁拉回了机场。 徐颂宁摇摇头，把那些往事都抛出脑子，还是想她的大虾。 “白灼、爆炒各一半，小萌不能吃辣。”徐颂宁回道。 路小萌捧着自己的小心脏，感动地靠到了徐颂宁怀里，“徐姐果然记得人家的爱好，呜呜呜呜好感动！” “再装就把你扔回家了，让阿姨叔叔给你吃水煮青菜。”徐颂宁凉凉一瞥。 路小萌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手指扣成拉链，从嘴角拉到另一头，表示自己闭嘴了。 车子停在车库，路小萌熟练地拉开副驾驶，被徐颂宁一把拎住衣领，“你不是来当司机的吗？” “你开什么玩笑呢徐姐？我开？这车我是让我爸开过来的。” 路小萌的驾照到手五个月，拿到驾照后就没碰过车了，徐颂宁让她开车？？ “你这个司机有点不靠谱了，车还没学会？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开车自己来上班了。”徐颂宁捂着额头，对路小萌的预判失误了，怎么会拿完了驾照却不敢开车呢？ 路小萌连连摇头，“我不行！” “不，你行。路小萌，这正好是个机会，练练车，不然以后你要离家出走都只能打车。”徐颂宁把车钥匙扔回她手里。 她胆战心惊地拿着车钥匙，面露惊恐，“徐姐！你确定嘛？你要把你和阿姨的性命交到我手里吗？” “你少算了自己的命？机场这段路很好开，你练练手。”徐颂宁坐到副驾，安然扣好安全带。 徐女士安慰她，“小萌呀，你能胜任塔台的工作，开车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能行的。” “加油哦，路小萌。”徐颂宁点点头。 路小萌握着方向盘，很紧张，“徐姐，我爸这车多少钱？撞了我赔得起吗？” “没事，你爸爸不会怪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连不想结婚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车子的使用方法。 “要不还是你来？”路小萌想哭。 “我来开就算疲劳驾驶了，坐飞机也是很累的一件事，你开慢点，路上车不多，很好开啊。”徐颂宁说。 路小萌叹气，视死如归般发动车辆，祈祷车库里没有其他车辆，不然狭路相逢，她想下车举起车离开。 “滴滴——！” 第54章 对面真住着项昀啊？ “滴什么滴啊！着急去做什么啊？我这新手才上路，给点适应时间啊。”路小萌抓狂，车库还没开出去呢，后面就有车在滴她。 “你倒是开快点，这个弯还转得过去吗？”徐颂宁叹气。 路小萌仔细观察路况，心里也没底，车子这么宽，道路看起来这么窄，随时都要蹭上，“徐姐，要不你下去给我看看，会不会蹭到墙？” “开过去，没事，不会蹭到。”徐颂宁耐心解释。 新手开车就是会有这样的情况，根本分不出道路的实际宽度，从车上驾驶位的视角看过去，随时会撞到，实则方向盘能过，车就能过去。 “真的吗？”路小萌谨慎。 “滴滴——” “别滴了别滴了，滴我，我也快过不去啊。”路小萌左右观察，跟做贼帅似的。 徐颂宁觉得好笑，也不催她，看着她一点点移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顺利地开出车库。 “我真厉害！”路小萌舒了一口气。 “小萌厉害。”徐女士应和。 徐颂宁懒得理这个幼稚鬼，只是她上路之后，速度也不敢开快了，在车库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车，猛超过去，甩了她们一脸尾气。 “切，开那么快有什么用？有飞机快吗？”路小萌碎碎念。 “我说，小萌，你的速度开二十迈？”徐颂宁指着仪表盘。 路小萌咧嘴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我下去跑两步？应该可以超过你。” “徐姐，不要取笑我嘛，新手开车，你尽量适应一下！你看，阿姨就很适应啊。” “她不是适应，她可能是晕车了？” “这么慢的速度也会晕车吗？”路小萌质疑。 “你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开多少速度都会晕车呢。”徐颂宁靠回椅背上，“算了，你慢慢开，我睡一觉应该就到了。” “你睡！反正车少，我自信起来了。”路小萌瞄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只有稀稀拉拉几辆车，往往轰足油门，十几秒就把她给超了，根本不会担心跟车的问题。 徐颂宁不敢真睡，她安静下来，路小萌开车胆子也大一些了，速度慢慢地提上去了。 比徐颂宁预计的四十分钟提早了几分钟到达。 “很好，路小萌，你成功地把我们送到了家，再接再厉。”徐颂宁顺了顺心口，e有点晕车。 “我感觉马上就能开高速了。”路小萌自信满满。 徐颂宁不得不打击她，“清醒一点，高速必须一年的驾龄，且副驾还需要一个我这样的老司机，你现在就不要想了。” “好嘛！”路小萌跟在她身后，热心地帮徐女士拿行李箱，徐女士腾出手了，就提出去买点配菜。 徐颂宁和路小萌到达门口时，周荞蹲在门口玩手机，脚边是一箱海鲜。 “欸，你们——”周荞猛地站起身，脚跟过电似的，麻麻的，站不稳，足以见她蹲在这儿多久了。 路小萌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周姐！年纪大了，不要起这么猛！会低血糖的！” 周荞冷笑一声，揪住了路小萌的耳朵，“路小萌！徐颂宁！我在这儿蹲了二十来分钟了，你们说好的早点到，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小萌开车。”徐颂宁淡定解释，掏钥匙开门。 周荞啊了一声，视线转到了路小萌身上，欲言又止，手落到她的肩上拍了拍，“那真是辛苦颂宁和阿姨了。” 路小萌抓狂，拖着行李箱进屋，“明明辛苦的是我！徐姐根本没帮忙，我让她开，她不嘛。” “你徐姐这不是锻炼你吗？你个小菜鸡，不学会开车怎么办？天天让你爸送你啊？学会开车了，不就可以自己开车吗？”周荞抬起海鲜进屋，放到了厨房。 徐颂宁放了一池水，拆开泡沫箱，把鲜活的龙虾、鲍鱼都倒进池子里。 “徐姐，我去接一下阿姨，顺便买点喝点。”路小萌把行李箱放到阳台上，喷上消毒酒精，这是徐颂宁的习惯。 “好。”徐颂宁在厨房应着，周荞拿了两双手套进来，给了她一双，两人拿着小板刷开始刷海鲜。 周荞站得没正形，撞了撞徐颂宁，“欸，对面真住着项昀啊？我刚在那儿蹲了那么久，还在想会不会撞到他呢？要是撞到了，还能再看看项机长的美貌。” “真住那儿，今天，应该有飞行任务，不在家。”徐颂宁刷着小龙虾的肚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周荞停下刷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徐颂宁给了她一肘子，把人推远了点，“他在家的时候，鞋子会放在门口。” “那可能今天收进去了？”周荞嘻嘻笑。 “不知道，要不你去敲敲门？”徐颂宁把刷干净的龙虾递到她眼前，“看见了吗？龙虾必须刷成这样。” “看见了看见了，我才不去敲门，我又不喜欢他。”周荞哼着歌。 旋律是徐颂宁没听过的歌，有种熟悉感，但是不确定。 “这是什么歌？”徐颂宁歪头问她。 周荞明显心虚了一瞬，立马噤声，低头认真刷虾，“没什么歌，我随便哼的，刷视频的时候听到的歌，有点上头。” “上头吗？这个旋律一点也不洗脑。”徐颂宁轻笑，心中了然，什么歌哦？她待会去搜一下秦游的新歌就知道了。 周荞哼了一声，知道徐颂宁聪明，懒得多说什么。 两个人刷完海鲜，路小萌和徐女士也回来了。 厨房人一下就多了起来，徐女士系上围裙，把人都赶了出去，“都出去玩，你们年轻小姑娘别给我添乱。” “阿姨辛苦啦！”周荞大喊。 “阿姨，弄海鲜小心别受伤，上回我看新闻，有人手受伤了，可严重了。”路小萌指着池子里的海鲜。 “行啦，你们等着吃就好了！”徐女士把人都轰走，关上厨房门。 三人被赶到了客厅，路小萌拆开零食，周荞找了个正在追的狗血现代言情剧，几人窝在沙发上，分享着近期的八卦，顺带吐槽电视剧。 最后电视剧都被她们忘在脑后了，凑在一起说八卦，说得津津有味。 徐颂宁负责听，还要阻止路小萌的零食，免得她吃得太多了，待会吃饭就吃不下了。 这一场聚会持续了三个小时，徐颂宁打着哈欠，徐女士倒是还有精力，和年轻人分享自己的见闻，徐颂宁也爱听这些，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打起了瞌睡。 第55章 不自觉地靠近 “好啦，阿姨，颂宁，你们快休息，厨房交给我们了。”周荞和路小萌自觉地包揽了收拾的活儿。 “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收拾？”徐女士不乐意。 “阿姨，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吗？”周荞撸起袖子，准备去收拾碗筷，路小萌跟着她周姐的步伐，两人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徐颂宁手往桌上一按，无语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家有洗碗机？几个碗自己洗洗就当勤快了，这么多碗，你们真想洗？” 周荞和路小萌双双摇头，“坏了，真忘了你家有洗碗机了。” “妈，你先去洗澡，我和她们收拾完，也要准备洗澡。”徐颂宁把徐女士“赶”下桌，三人把食物残渣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路小萌负责擦桌子。 一番整理下来，也花了半个小时。 徐颂宁把人送到楼下，每人分了一桶新鲜热乎的保温海鲜，回家还能吃一顿。 “徐姐，那我先走啦，对了，那个车……”路小萌挠头。 “我睡一觉给你开过去，给你打了车。”徐颂宁道，她还真不敢让路小萌自己开车回家。 “嘻嘻，谢谢徐姐！那我先走了！”路小萌挥着手离开。 周荞提着保温桶站在一旁，摇摇车钥匙，“我就不用打车了，自己开车走，送我去车库！” “走。” 两人并肩走在车库，徐颂宁勾起发丝，挽到耳后，“想谈心？” “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周荞叹了一口气，“颂宁，你说他为什么还要纠缠我？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分手都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我从不纠缠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纠缠我。” “乔乔，有些话我说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是你们两个人，一个脑子一根筋，一个嘴巴硬，明明可以说开的事情，却谁都不肯开口。承认，乔乔，你就是放不下他。”徐颂宁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周荞的眼神迷茫，她似乎对徐颂宁说的话很怀疑，但又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有烟吗？”她颓然蹲下身，把保温桶放到了一旁，向徐颂宁伸出手。 “没有，伤嗓子。”徐颂宁拍了拍她的手心，想把人拉起来，谁知周荞用了点力气，于是她晃了两下，跟着周荞一起蹲在了角落里。 “能说实话吗？不说实话，咱们谈心有什么用？”徐颂宁托着下巴。 周荞摩挲着中指上的素圈戒指，不停地转动它，“放不下。” “哎，怎么会这样呢？颂宁，我怎么会放不下他呢？”周荞悲伤地看向她，眼里水光闪动，她抬头，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水光又消失不见。 “他也放不下你。你们两个啊，就是互相折磨。”徐颂宁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骨节，“之前你们分开，我觉得也成。他有他的事，你向来专注自己，或许分开能够让你们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周荞歪着头看她，神色专注，“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件事，魂不守舍，记账都差点记错了。” “爱财如命的周老板还能记错账啊？那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颂宁，其实你有帮他对不对？” 徐颂宁没说话。 周荞笑了，“风铃碎了，是你告诉他的，他第二天就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过来，但是我没挂上去。你说，哪怕它们一模一样，难道我就真的能当做是同一个吗？他送花，我不收，他送吃的，我没理由不要了，挑我打开了加好友通道的时间来加我，又碰上我正好心软。这些追人的法子，他要是想得到，早就把我追回去了，我想想都知道有人帮他作弊了。” “我能帮忙作弊，那也得靠主考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徐颂宁道。 “我只是为了吃的而已。” “他什么时候回上海？你们要不要见面聊一聊？” “不要！送我吃的可以，见面就算了。”周荞满脸拒绝。 徐颂宁感到奇怪，肩膀凑过去撞了撞她，“为什么？有什么说开不就好了？你们两个都这么离不开对方。” “他有他的梦想，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啊。我要开“自由”酒分店，开遍大江南北，我要——自由。”周荞笑道。 自由，对于徐颂宁来说，她觉得飞在天上是自由，落在地上是自由，没有人管束是自由，但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谈恋爱，不就是抛弃自由，甘愿进入一座名为“爱情”的牢笼吗？ 秦游要理想，周荞要自由。 徐颂宁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扶起她，“那你们就保持现在这样？” “对啊，他乐意送，我就收，等他不乐意了，那就别再缠着我了。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和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聊爱和不爱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都不如赚钱实在。”周荞叉腰。 “没错，周老板一定要多赚点钱，发财才是正确的路。”徐颂宁道。 她想，也许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选择，能够看清自己和对方的前方。 徐颂宁把周荞送走，转身准备上楼，就听到有车滴了两声。 她回头，看到熟悉的黑玉色保时捷停在车位上，闪了两下双闪，随后，项昀从车上下来。 “昀哥。”徐颂宁扬声打招呼，挥了挥手。 项昀朝她快步走来，地下车库也冷，她穿得单薄，在冷风中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方才周荞在这儿的时候，她还没觉得冷，项昀一靠近，温暖的气息往她身上一吹，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穿这么少？” 轻薄的大衣带着男人的体香覆在她的肩头，驱散了寒冷。 徐颂宁吸了吸鼻子，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项昀的味道，很好闻。 “我下来送人，没想到聊得有点久了。”徐颂宁揉了揉鼻尖，冻得有些凉，她哈了哈气，跺了跺脚。 “上楼。”项昀按了电梯，等待电梯到来时，徐颂宁不经意地往他的身边靠了一步，项昀没有推开，两人肩膀微微挨着，隔着项昀的大衣。 项昀里面穿得单薄，但是他的身体很暖，一看就是中气十足的体质。 徐颂宁随意一瞥，就看到他的四角星纽扣，顿时耳垂红了。两个人的距离又近，她后悔了，她该拉开距离才对。 “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56章 那个人，会是你吗 项昀低头，看到徐颂宁似乎在盯着他的领口看，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自己的话也没反应。 他的手指搭在领口的第二颗扣子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刚刚好，抚摸扣子时，徐颂宁喉头一紧，仿佛那双手抚过的是她的下颌。 “怎么了？扣子太难看了，你都听不见我说话了么？” “不难看，我只是在想，这颗原来的扣子去哪里了呢？”徐颂宁抬头看他，眼神勾人。 项昀被她勾了这一眼，顺着她的话想，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晚扣子被拽掉的情景，又想到了徐颂宁背后的痣。 电梯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起来。 “可能是被猫拽掉了。”项昀扯了扯领带，扯松了一些，以便呼吸，布料贴着他的颈部脉搏，让他觉得不舒服。 徐颂宁装作不懂，“啊？是你头像的那只猫吗？” “嗯，丸子看着很乖，其实淘气得厉害，生气的时候，抓都抓不住它。”项昀淡定回答。 “猫猫爪子那么锋利么？居然可以挑破针线。” “嗯，养猫的话，要注意别被它爪子抓了。” “它叫丸子？” “是，它还有个姐妹叫火锅，都在我妹妹那里养着，你想看看吗？”项昀转移话题，企图把猫爪子如何拽掉了他的衣服扣子这个话题盖过去。 “想看。”徐颂宁笑道，啊呀，素未谋面的丸子，真的辛苦你给姐姐背锅了，以后见到你，肯定给你多喂几根猫条。 “下个月我妹妹会带着它们来上海，我带你去看。”项昀道。 “好啊。对了，三花呢？”徐颂宁突然想起他们似乎有一只猫，且一直没有人认领，属于是无主的猫，暂时属于他们两个。 “三花的腿已经恢复了，医生昨天说，可以把它接出院了，领养人找好了吗？” 徐颂宁拍了拍额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能分出几分精力给到这只三花，“还没呢，我让路小萌发个领养条件，应该很快就会有人领养它，毕竟它那么可爱。” 项昀看着她的发旋，心猿意马地点头。 电梯到了，两人结束话题，互道了一声晚安。 徐颂宁一边洗澡，一边想项昀家两只猫的名字，火锅，丸子，这名字可取得太有意思了，看得出这不是他取名的风格，应该是妹妹，还是个爱吃火锅的妹妹，各式各样的丸子是她的最爱。 淅淅沥沥的水声落下，随着打着旋儿的水流汇入下水道入口。 项昀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闭着眼睛，让水流顺着身体冲刷。 闭上眼，眼前的黑暗让他更有安全感，于是，之前强行被他忘记的旖旎画面又出现了。 这一次，莉莉有了脸。 徐颂宁。 项昀猛地睁开眼，一把关上了水龙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徐颂宁是徐颂宁，莉莉是莉莉，他是不是魔怔了？还是太久没纾解了，所以上头了。 洗完澡，他坐在床边反思自己，越反思越觉得烦。 于是他拿起电话，骚扰顾行。 电话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 项昀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了起来，顾行大喇喇的声音传来，“项昀，有事儿吗？” “你做什么去了？” “坐在夕阳里，开着香槟，要不是你这个电话打过来，我估计已经喝上了。” “国外？” “对啊，怎么？不嫌弃国际通话浪费话费了？居然这么久了还没进入主题，有什么事吗？” 项昀沉默了片刻，对面轻骂了一声，“卧槽！你别一声不吭啊，我特么以为你挂电话了，原来在这里装深沉啊。” “今天，我遇到徐颂宁了。”项昀缓声道。 顾行见怪不怪了，他们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他轻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 “她一直盯着我的衣服扣子看。” “哦，她喜欢你的扣子？那你把扣子送她呗。”顾行笑得没个正行。 “那颗扣子被莉莉拽掉了，干洗店缝了一颗有一点不一样的扣子上去。” “哟！莉莉这么生猛啊？不是儿，这个细节你怎么记这么久啊？而且，衣服你不扔掉换一件吗？兄弟你真的很可疑。” “你之前都没有发现我的扣子不一样。” 顾行疑惑地啊了一声，“我关注你的扣子干什么？很奇特吗？很不一样吗？在我眼里，你那些衣服都差不多一个品味，根本不用细看。” “是啊，关注扣子干什么？”项昀望着那件换下来的衣服，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这件衣服穿起来很舒服，但是它缺了一颗扣子，且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 也许他是该像顾行说的那样，把它扔了，但是他没有，反而把它留下来了，仿佛在留下什么痕迹似的。 “你觉得她在关注你的扣子？你们之前聊过扣子的事吗？”顾行问。 项昀回想，是的，他们聊过的，关于这颗不一样的扣子的来历。 “聊过，她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又提起了两次。” “一个名叫自由的酒，一颗背上的痣，一颗被拽掉的扣子。”顾行复盘了一遍。 “听起来好像有点牵强。”项昀擦着头发，上半身没穿衣服，随着擦拭头发的动作，肌肉线条完美地展现出来。 “兄弟，你也说有点牵强了，但是你总是很在意这些，上次你发现了差不多位置的痣，你和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这次，你发现了扣子不对劲，又给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你，就好像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顾行轻笑。 “我没有。”项昀下意识反驳，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把毛巾挂回了远处。 “如果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那就去找找证据呗，你总不至于只记得莉莉的一颗痣？”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一切好像巧合得有些过头了。 他和莉莉在名为“自由”酒相遇，而酒的老板是徐颂宁的好友，两人身上都有那种橙子的气味，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痣，以及这颗不被其他人注意的扣子，徐颂宁提起了两次了。 徐颂宁方才在电梯里，问他原来的那颗扣子去哪里了，他差点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实话。 是被一个女人拽掉的。 你知道什么情况下，女人会把这里的扣子拽掉吗？ 你，会是那个女人吗？ 徐颂宁的眼神太勾人了，像一把轻柔的小刷子，轻轻地在他的心上拂过，让他不由得想抓紧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说了实话，徐颂宁会退开吗？她会觉得自己乱来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吗？会是她吗？ 第57章 撩完就跑 徐颂宁撩完就跑，舒服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根本不知道项昀有这么多的内心戏，也不知道项昀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复盘了一下刚才的表现，很完美嘛，又调戏了项昀，又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临睡前，她强撑着睡意，让路小萌给三花找个领养。 领养的事，路小萌解决得很快，不出两天，就有人来找她，表示想领养三花，不过领养人还在另一个城市，要下个月才能来上海，希望她们可以再养一段时间，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对猫猫好的！ 路小萌看了对方的学生证，还是个双一流的学生，朋友圈里也有她养的猫猫照片，看得出来猫猫被她养得很好，皮毛水光顺滑，吃的猫粮和零食不仅贵还多，摆了足足一整个铁架。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带猫猫出去玩，她养的布偶接触其他人类和猫，一点也不应激。 综合看来，路小萌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领养人。 徐颂宁看了条件，也觉得不错，正好徐女士这个月就在上海，干脆她就把猫接回来，放在家里养到月底，等领养人来上海了，再把猫给她。 “昀哥，什么时候休息？我们去接三花？” 徐颂宁上班前给项昀发了消息，她休息的时候没看到对方回复，手指无聊地滑动微信聊天框，上下滑动了几下，退出软件，决定去散会步。 休息时间结束，她回雷达室前还看了一眼手机。 直到班次结束，徐颂宁回到车上，项昀才回复了消息。 “之前在休息。” “好。” 好？然后呢？ 徐颂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状态大概维持了一分钟，然后项昀发过来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截图。 “打这么久字，结果什么都没说。”徐颂宁啧了一声，点开图片和自己的班次对了一下，就把时间定下来了。 “周三下午五点，t2航站楼见。” “顺便请你吃饭。” 这顿饭拖了够久，项昀陪她去派出所做笔录，帮她处理了三花的事，送了她生日礼物，送咖啡到雷达室，扩香石，胸针遮红酒印……细数下来，徐颂宁觉得，项昀对自己好像的确不一样呢。 他不会对别人这样，甚至连微信号都懒得给出去。 他是x先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徐颂宁现在唯一在意的一件事，就是那晚x先生为什么中途离开了？她其实有一个猜测，自从那天在医院里碰到了那个骨折的女孩儿，她下意识就觉得，x先生那天的离开可能和她有关。 但是不管是项昀的口中，还是那个女孩儿的说法，他们都已经结束了。项昀那时，是有什么急事呢？会和那个女孩有关吗？她好想问，可是不能问。 没法问。 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一段艳遇当做恋情的开头，怎么都不合适。 周三。 徐颂宁结束班次，交接完毕，摘下耳机，揉了揉耳廓，放松脖颈。 她去储物室拿东西，王姐迎面走来，笑得满面春风，“哎哟，颂宁！你那个绯闻男朋友来接你啦。” “啊？”徐颂宁一头雾水，拿了小包，走到门口一看，不远处走廊下站着的高挑背影，正是项昀，他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灰色的笔挺大衣，衬得他的气质沉稳。 项昀本来在回消息，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他回头看去，穿着一身制服的徐颂宁站在门口，两人遥遥相望，项昀率先挥了挥手。 徐颂宁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裂缝越来越大，让她呼吸不稳，小步朝着项昀走过去。 “小心。”项昀喊了一声。 脚下那块常年失修的松动板砖，起到了碍事的作用。 徐颂宁一向走得稳，这次反而心急了，一脚踩到了松动的板砖，身子一歪，立即被眼前的人扶稳，项昀的手稳稳地拖着她的手肘，两人的距离拉近，徐颂宁又闻到了让自己觉得安心的气味。 好奇怪，项昀的气味、声音、手心的温度，她居然都记得一清二楚。 “没事？”项昀低头问。 “没事儿，还好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跟得折了。”徐颂宁开玩笑。 “走，开我的车。”项昀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润喉的糖和杂物。 “我特地没开车来呢。”徐颂宁笑道。 王姐啧啧，笑得明媚，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她身边的徒弟有些郁闷，看着两人的背影只想叹气。 王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他：“你呀，把心思放工作上，你徐姐根本不是普通人，一般人呐，根本降不住她。” 徐颂宁外表长得出众，能力也强，这样的人如果不想单身，勾勾手就有无数人追求，哪怕不想长久，短期关系也不会缺人。 但是圈子里一直没听到过她的八卦，这一有情况，就是个大帅哥级别的人物，这一点，王姐是真欣赏她。 “今天飞这么快？衣服都换好啦？我应该没迟到？”徐颂宁作势要抬手看表。 “没迟到。”项昀按下她的手。 她又说：“我穿这衣服去接三花，不会给你丢人？” 这衣服是什么衣服？空管的制服。 她不喜欢穿发的制服半裙，一直是西装裤配白衬衫，脖子上挂个工牌，踩着舒服的平底鞋，活像要去大厦上班的白领。 衣服妥帖平整，每一丝褶皱都贴着她的曲线，西装裤突出了她笔直修长的腿，穿平底鞋的时候，她比项昀矮了大半个头，项昀的角度看过来，徐颂宁的脸更小更精致了，连睫毛的忽闪、额头新长的小绒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习惯把头发挽在脑后，用一个大发夹卡住。她有很多不一样的发夹，今天是透明的细碎发夹，乌发越发浓郁，她的皮肤也很白。 “为什么会给我丢人？”项昀低声问。 徐颂宁当然是故意的，她凑近项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又是葡萄的香气。 项昀纹丝不动，任她靠近，对方的香气丝丝绕绕地缠着他，钻进了鼻腔、肺腑。 她小声地回应他，“上次，宠物医院的护士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第58章 你们打算要宝宝了吗 “你没解释吗？”项昀问。 徐颂宁抿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我懒得解释，反正被误会，我不吃亏啊。” “我也不吃亏，而且，你穿这套也很漂亮。”项昀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穿，衣服很合身，她怎么穿都漂亮。 “之前见你，你也是穿的这套，忘了？”项昀提醒她。 徐颂宁真不记得了，她惊讶，“昀哥，你记忆这么好？” “还成。” 车上还是熟悉的英文歌，徐颂宁跟着哼唱，坐项昀的车，基本不会担心什么，放松地跟着一路听歌，不多时，车子就停到了之前的宠物医院门口。 徐颂宁特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洗发店，店员变成了两个女孩子，那个骚扰人的男店员果然被开除了。 宠物医院门口的柴犬看到人依旧狂吠，只是这次，看到两人走近，它的声音渐渐小了。 “昀哥，你说它该不会记得我们？刚才那么远的时候，它叫得可凶了。”徐颂宁手臂交叉环抱着，打量着这只待在笼子里的柴犬。 “看它的反应，应该是。”项昀往笼子前一站，柴犬顿时被阴影笼罩，它后退了几步，靠到了笼子里，低声呜呜，不敢大叫了。 “哟，还看人下菜碟呢。”徐颂宁蹲下来，手指勾了勾。 柴犬嗷呜嗷呜地凑上来，伸出舌头，斯哈斯哈笑得谄媚。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你们的呢？”小护士听到狗叫门铃，熟练地来门口接客。 看到一站一蹲的两人，小护士眼睛亮起，是三花的主人！ “项先生，你们来接三花了？” “是的。”项昀点头。 徐颂宁去找三花，经过一个个隔间，突然，她发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布偶，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欸，昀哥，这是不是和你家的布偶长得挺像的？” 项昀在前台签字，抬眸看了一眼，“我家布偶挺胖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可别被丸子听到啦。”徐颂宁大笑。 小护士把另一张纸递过去，“费用都已经结清，请在这里再签个字。” 公事公办完，小护士小声道：“你们感情真好。” 项昀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他抿了抿唇，加深了这个笑，他道：“谢谢。” 小护士昏昏糊糊地把笼子钥匙拿上，我去！长这么好看就算了，笑得还这么犯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的是他的本事！ “宝贝三花，我来接你回家啦。”徐颂宁弯着腰，手指逗弄着笼子里的三花。 三花的脚已经完全好了，甩甩尾巴，慵懒地舔着手，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快活得很。 项昀走过来时，正好听到宝贝两个字，脚下一顿，喉结无意识滚动。 “怎么了？项先生？”小护士跟在他身后，不知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徐颂宁挠了挠三花的下巴，三花呼噜着躺下，敞开了肚皮，她回头对项昀说：“三花好可爱，毛发也洗过了，比捡到的时候可爱很多。” “哇，三花真的很亲你们呢，我们给它洗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治住它。”小护士惊叹，她不是说瞎话，三花刚来时，那惊天动魄的动静，真是吓人，和主人怀里时根本是两个模样。 “还好联系了项先生，他来帮忙，三花才把完整的澡洗完。”小护士不忘夸夸主人。 徐颂宁笑着看他，“昀哥，你还真是很负责啊，那以后三花洗澡都交给你了。” 以后，这个词语真是微妙，一说出口，两个人都难得地想了想以后。 徐颂宁一时都忘记了，已经有人领养了三花，自己还忘记把三花脾气暴躁这件事告诉对方了，不知道三花能不能适应。 笼子打开，三花轻车熟路地跳进了徐颂宁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小护士把两人送到门口，虽然不希望看到他们再带猫咪来看病，但是如此养眼的一对，她还是想多看看，她加了项昀的微信，但是对方显然很高冷，除了她发三花的照片时，说句谢谢，连朋友圈都不更新。 “对了，如果三花要换主人，她能适应吗？会不会应激？我听说，猫应激严重的话，可能致死。”徐颂宁抱着怀中的三花，有些紧张。 项昀知道她要养一个月，等领养人来上海之后，就把三花交给领养人，看得出她舍不得，但是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养猫才是对它不负责。 “其实三花在我们这儿待着还算安静，可能是有同伴在，也可能是项先生送了一些带着他气味的玩具过来，让三花觉得安心，所以它除了洗澡不乖，其他时候都还挺好。但是换主人，对猫咪的确会有一些刺激，特别是它已经长大了，没办法像新生小猫那样重新认妈妈。也并不是所有的猫咪都这样，都有猫咪长大后换主人，依旧适应得很好。”小护士解释。 徐颂宁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三花可以适应新主人，就可以避免应激反应。”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小护士跟着点头，她犹豫着问：“你们不打算养它了吗？是打算要宝宝了吗？” 要宝宝？徐颂宁瞥了一眼项昀，项昀没说话，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意了，谁也没去解释。算了，反正都已经黑了，谁还在乎黑多少呢。 “不是的，三花本来就是我们捡到的猫，一直没有找到主人，我们的工作都不方便养它，就想给它找个主人。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它的照顾，情况我都了解了。”徐颂宁笑道。 小护士红着脸点头，挥挥手，“再见呢。” 徐颂宁抱着三花，抱宝宝似的，往怀里掂了掂，埋头闻了闻猫毛的气味，没什么奇怪的味道，看样子不久前又洗了澡。 三花精神头很好，在她怀里也不乱动，任她折腾了一会。她抱着猫，拿猫头去撞项昀的胳膊，“哎呀，项先生，你是打算要宝宝了吗？” 项昀拉开车门，手挨着车顶，“我打算要宝宝，别人也不能给。” 第59章 聊聊你前男友吧 徐颂宁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昀哥。”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徐姐。”项昀给她关上车门，在她一片啧啧声中，启动了车子。 “昀哥，你在我心里的高冷的形象完全崩塌了。”徐颂宁道，心里补充，禁欲的形象也塌了，自从知道项昀就是x先生之后，她都不能直视他的腹肌和腰了，把保存的照片都锁起来了，可怕的公狗腰！ “那就塌。”项昀轻松说道。 “是不是该给小家伙买个笼子？我们去吃饭，它怎么办？”徐颂宁抱着猫，才想着这个问题。 项昀专心开车，他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后备箱有给它带的猫包，待会儿把它放在车里，开着窗透气，不会有问题的。” 徐颂宁看项昀的表情简直是在看哆啦a梦，项昀实在太万能了，她想不到的地方，项昀全部都可以提前考虑到，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舒服了。 “昀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好啊？” 项昀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吗？那我就能当第一了，你真的很好啊。”徐颂宁笑道。 项昀手指握紧方向盘，肌肉微微紧绷，真奇怪，徐颂宁一句话居然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在徐颂宁也没有非要他对这个夸奖回应什么，低头玩起了三花的爪子。 于是，他也就没有看到徐颂宁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狡黠。这么好的一个人，既然被自己抓到了，那可就不能轻易放走咯。 哪怕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机不太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当做没这件事不就好了嘛，反正项昀现在也还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 徐颂宁向来是及时行乐的性格，这个人，她一点也不想让给别人。 到了地方，项昀从她怀里捞走三花，三花不反抗，在他手里化成了一团水，任他抓着塞进了猫包。 三花趴在猫包里，时不时舔舔自己的鼻子。 “妈妈待会儿来接你哦。”徐颂宁点了点三花的小脑袋。 项昀挑眉，意味不明地问：“你是妈妈，那我呢？” 徐颂宁歪头看了看他，一口银牙笑得灿烂，“你啊，是哥哥。” “徐颂宁，给我降辈分呢。”项昀抬手轻敲她的额头，没有用力，徐颂宁却装作受力的姿势，往后倒了几步，眼见她要撞上车门了，项昀及时环住她的腰，把人拉了回来。 扣在腰上的手，温暖有力，手掌服帖地搂着她的腰。 这是她第一次在日常场景下感受到两人亲密搂腰的感觉，虽然是一个意外，但是她很安心，项昀的身体很暖，哪怕是冬天也热乎，她暗自吐槽，狗男人身体真好。 项昀把人扶稳就放开了，上次搂她还是因着三花的缘分，那时候哪有心情感受什么，直到这次，徐颂宁柔韧的腰真实地贴在他的手心里，他才有了真实感。 两人心猿意马，各想各的，迈进了饭店。 服务员引着他们进了包厢，这是特别为两人定制的包厢，窗户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型庭院，绿竹摇曳，溪水潺潺，很是安逸。 徐颂宁落座，视线停留在窗外，对眼睛是真的很舒服，看惯了城市风景，没想到一个饭店还有这种巧思。 “你想吃什么？”项昀勾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她。 徐颂宁接过，看到项昀点了两个辣菜，“昀哥，你是哪里人？怎么这么能吃辣？” “南方人。”项昀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吃辣？”徐颂宁的眼睛从菜单后露出来，直直盯着她。 可爱。 项昀轻揉鼻尖，“猜的。” “那你猜得还挺准嘛。”徐颂宁继续看菜单。 项昀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其实是徐颂宁某天的外卖袋子放在门口，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附近的一个湘菜馆的外卖。 主菜点好了，徐颂宁加了一道莲藕排骨汤和清炒时蔬，菜单还给服务员后，包厢就安静了下来。 “昀哥，上次在医院看到你前女友，她是骨折了？什么时候摔的？多久才好的呀？”徐颂宁看似不经意地问，她特地补充：“哦，我有个朋友，她也骨折了，想问问别人的恢复情况，可是我身边也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想到了你前女友。” 项昀手指转着茶杯，视线落到她的脸上，随着她的睫毛上下翻飞。 “对我前女友很感兴趣吗？徐颂宁。”项昀连名带姓地叫她，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叫过她，但是这一次，却让人无端地察觉到了危机感。 “不是对她，是对她的骨折恢复情况。”徐颂宁心虚回答，面上却一点不显。 她其实心里有个猜测，推算一下时间，她怀疑那天x先生提前离开，是因为前女友摔骨折了，她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大概一百多天。”项昀回答。 这个回答太模糊了，往前推一推的确是酒搞假面酒会的日子，但是再详细就难以推测了。 她还想继续打探，项昀却话锋一转，“说说你前男友，我也感兴趣。” “咳咳！”徐颂宁被水呛到，什么？她没听错。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项昀看她，眼神微冷，之前听徐颂宁简单地说过几句，只知道对方也是个飞行，其他的细节并不清楚，但这次徐颂宁又追问他的前女友，仿佛一场博弈，他下意识地不想输。 太怪异了，两个人明明是来吃饭的，结果在饭桌上聊上了前女友和前男友。 这都怪自己，徐颂宁心累，自己的试探方法不太高明，其实那晚的他可能就是有事嘛，非要知道是什么事干嘛呢？这一问，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暧昧期，聊双方的前任，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踩到了对方的雷区，那暧昧期大概是结束了。 “要不我们再点一杯饮料，我刚才好像忘记点喝的了。”徐颂宁伸手去拿菜单，却没拿动。 一只手指压在菜单上，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指往上，是颇有力量感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袖口收紧，把力量感隐秘在狭窄的袖子里。 “真不方便啊？”项昀懒懒地问。 第60章 聊前任真是个危险的话题 “不方便就算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项昀松开的手指，又重新地压了下去。 “洗耳恭听。” 徐颂宁叹气，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要跳下去，下次绝对不问了！管他是干嘛去了，只要不是半夜去杀人，她都能接受！ “我说过，他是个飞行对。我和他是校友，在一次联谊活动中认识的，没办法，联谊活动嘛，你懂的。我被抓去加学分，他大概也是。” 哦，挺帅。项昀想。 “我本来没打算找男朋友，但是难得有个长得不错的。” 嗯，见色起意。项昀收起手指。 “后来加了好友，在学校时间也比较多，就聊天见面，熟悉起来了。周边的人都在谈恋爱，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自然而然。 “后来毕业了，各自参加工作，他飞国际线，忙得大半年见不上一次，他又对我要求诸多，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说完了！”徐颂宁结束了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 多自然呢，连分手都自然。 “嗯。”项昀简单地应了一声。 服务生按响的门铃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您好，送餐。”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聊前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 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将摆盘精致的菜肴摆到了二人面前。 徐颂宁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偷看项昀的脸色，似乎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一点。 唉，前任果然是个不能碰的话题，其实她问项昀前女友的事，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毕竟是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如今再翻出来，不仅膈应自己，还膈应了对方。 “昀哥，尝尝这个。” 徐颂宁舀了一碗莲藕汤，勺子捞了一块满是瘦肉的排骨，垫到最上面，推到了项昀的面前。 “谢谢。”项昀并没有喝，继续吃菜。 徐颂宁却有些郁闷，盯着那碗汤，心想，不会生气了？ “为什么不喝汤？是生我的气？”徐颂宁心里有什么，她就要说出来。 “生气？没有。”项昀搁置筷子，他心气浮躁，反问自己，我生气了吗？没有。区区前男友值得让我生气？ “我习惯饭后喝汤。”项昀解释。 “好。”徐颂宁应道，低头也不说话了。 两人不说话，一时桌上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平时都是徐颂宁说话比较多，虽然两人看着都有些高冷，但徐颂宁的高冷只是表面上，她笑得灿烂，说话也有趣，像只猫，喜欢逗着人玩。而项昀是真的话不多，如果话不投机，他只会冷脸相对，很多话只闷在心里。 席间沉默，项昀叹气，拿起莲藕汤，喝了一口，咬着清脆的莲藕，他把一碗汤吃得干干净净，轻声道：“很好吃。” 徐颂宁本来心情不好，余光瞥见他喝完了一碗汤，遮住心里的乌云一下就飞走了，愉悦起来，“我也想喝。” 她说着想喝，却不动手，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项昀。 项昀心领神会，动手帮她舀了一碗汤。 徐颂宁端着碗，吹着热气，饭也不吃了，先喝了一碗汤。 “慢点，喝汤垫肚子，待会儿吃不下饭了。”项昀道。 “这有什么关系？重点是汤是谁舀的。”徐颂宁放下空碗，炽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项昀心里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当下不是个好时机，他怕自己会失控问到莉莉的事情上，关于徐颂宁是不是莉莉这件事，他还需要自己偷偷去调查。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是自从他看到徐颂宁背上的痣，就一直有种怀疑，不可能这么巧的，两个人的痣在同一个位置的几率能有多大？而且，从身形看起来，那天穿红裙的徐颂宁和莉莉几乎能重叠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徐颂宁对他若有若无地伸出小钩子，偶尔在他心头撩一下。 只是他不知道，徐颂宁到底只是想玩玩，还是认真地在撩他。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项昀决定先看看徐颂宁的走向，万一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喜欢自己，那以后邻居和同事还做不做了？关系不能破。 殊不知，徐颂宁却觉得好玩，心想：项昀有时候真的很呆呢，撩他呢，光耳朵红，脸上是一点儿也不显，难道他这么直男？还是说对自己没兴趣啊？ 不对，没兴趣怎么会脸红呢？唉，逗他太有意思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哪怕一开始聊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但两人都没有计较太久，一碗汤融化了薄冰。 你来我往地聊着琐事，徐颂宁把自己西安之旅分享给他，还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瞧。 她是故意的。 挑了一张最好看的照片，把她的身材和脸都拍得很完美，她没有po在朋友圈。 “这可是才能提前看的。” 项昀看了一眼照片，红衣的徐颂宁的确很有气质，对称的苗银铃铛配饰垂在额角，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挡着了三分之一的侧脸，眼睛蓦然望向镜头，她的背后是古城墙和圆月，撒下的月辉印在她的裙摆上，孤傲清冷的形象跃然于面前。 再看拿着手机，笑意盈盈的徐颂宁。 头发慵懒地夹在脑后，今天是淡蓝色的玫瑰发夹。 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大气的五官格外有韵味，不管是淡妆还是浓妆，都能驾驭。 项昀看着面前的徐颂宁说：“很好看，红色很衬你。” “很有眼光嘛，昀哥。小时候我妈喜欢给我拍这种古装照，长大以后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拍了，不过这次我妈也在嘛，所以就又拉着我拍了一套。”徐颂宁道。 “小时候？” “对啊，我还有小时候的照片呢，你想看吗？想看的话，要拿你小时候的照片换哦。”徐颂宁狡黠地笑。 项昀思考了几秒，“手机上没有小时候的照片，过段时间，我回家找找有没有以前的相册，如果有的话，我发给你。” “好啊，一言为定。”徐颂宁开心道，她还挺想看看项昀小时候长什么样呢，反正自己是没长残，小时候的照片完全能够拿出来炫耀。 看项昀如今的模样，小时候肯定也差不了。 徐颂宁手机突然亮起，原来是她网购的猫窝到了。 她心里一动，捏紧了手机，心里打着小算盘，“昀哥，我给三花在网上买了猫窝到了，但是需要组装，能帮帮我吗？” 第61章 没人打扰我们 项昀向来不会拒绝她的邀请，何况是给三花做猫窝。 三花是他们一起送去宠物医院医治的，所以，两人也默认三花是他们一起养的猫。 那做猫窝就是分内之事，徐颂宁笃定，项昀才不会拒绝她。 果然，项昀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徐颂宁借着三花的事，把人顺利拐回家。徐女士在外面聚餐，要很晚才回，她也就放心了，把项昀带回去，被妈妈撞到，又要被打趣一番，之前删好友的事，已经够让她尴尬的了。 项昀进门前，忽然问：“阿姨在家吗？” “你希望在呢，还是不在呢？”徐颂宁笑问。 项昀提着猫包，三花睁着大眼睛打量着新环境，一点儿也不怕，用脑袋轻轻撞了撞半圆的透明格挡。 “……” 徐颂宁总是逗他，项昀发现了，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进来，我妈出去聚餐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徐颂宁眯着眼笑，故意停顿几秒，仿佛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装猫窝的。” 鞋柜里有一双新拖鞋，是男人的款式和尺码，项昀踩上去，非常合脚。 客厅里摆着半人高的快递箱，胶带封得非常结实。 “这么大呢，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徐颂宁惊讶。 她拿起酒精，往快递箱上喷了一圈。 项昀在她的指导下，拿来了拆快递的小刀，把箱子里的东西拆了出来。 零零散散的东西放了一地，看起来像个小树架子。项昀从一堆东西里拿出说明书，夹在手里翻看，他怀疑自己要是不来，徐颂宁能装好这个复杂的猫窝吗？ 他本来以为徐颂宁买的应该就是一个放在地上的猫窝，结果她买的居然是个立体的猫爬架，猫窝放在顶上，是个小草坪造型。 “原图是什么样？有安装视频吗？” “有呢。”徐颂宁应着，两人凑近，肩膀挨着肩膀，一起看徐颂宁的手机。 猫爬架安装好之后很好看，是个卡通的小树形象，接地的棕色的镂空树桩，猫咪可以钻进去休息，钻出来的地方连接着一个青草绿的小草坪，几片高低不一的小草坪捆在树干上，就跟叶子似的，树干缠着麻绳，方便猫咪爬上爬下，还可以磨爪子。 顶部的小草坪凹陷下去，可以舒服地躺在那里晒太阳，这片小草坪上还撑着一片叶子，起到了装饰和遮阳的效果。 “你确定只养它一个月吗？给它买这么大的猫爬架，后面怎么处理？”项昀叹气。如果不是工作限制，他还真的挺想养三花，毕竟它这么乖，又这么可爱。论起脾气，三花比丸子、火锅都要乖。 更何况，徐颂宁看起来也舍不得它，只养一个月，都给它买这么好的猫爬架。 “没事啊，送给领养人嘛。哪怕只养一个月，那也得好好养。我还买了猫粮和猫砂，可是太重了。”徐颂宁偏头看项昀。 项昀点头，“好，我去拿。” “哇，昀哥会读心术吗？居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那真是谢谢你啦。”徐颂宁笑得开心，她点开安装视频，两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研究视频。 距离越靠越近，徐颂宁丝毫没有察觉，倒是项昀不经意地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一点距离。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温度都燃起来了。 “我会了。”项昀起身。 徐颂宁惊讶，“啊？你就会了？我还没看懂呢。” “没事，你在旁边递工具。”项昀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纯白色内搭，棉质的内搭看起来很柔软，他推了推袖子，把长袖撸到手肘处。 开春四月，天气已经不冷了，暖气也关了，穿得都比较单薄。 徐颂宁还是一身工作装，盘腿坐着不方便，就搬了一个小板凳过来，坐在旁边，拿着说明书给他念步骤。 三花在猫包里待得不乐意了，爪子不停地抓猫包，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把三花放出来，它应该是有点闷。”项昀抬了抬下巴，指向了不远处的猫包，自从他们进屋研究猫爬架，就把正主给忘了。 “把它放出来，它捣乱怎么办？”徐颂宁走去拿猫包，隔着猫包戳了戳三花的额头。 三花不懂，以为徐颂宁要和它玩呢，凑过去咬她的手指，却只碰到了猫包。 “捣乱的话，你就抱着它。”项昀低头鼓捣猫爬架的零件。 徐颂宁点点头，拉开猫包，“来，宝贝三花，来妈妈这儿。” 三花懵懵懂懂地从猫包里爬出，喵喵叫了几声，顺着徐颂宁打开的手臂凑过去，柔软的尾巴扫着她的胳膊。 “真乖。” 徐颂宁把三花抱起搂在怀里，坐回了小板凳上，一人一猫坐着看项昀安装猫爬架。 就这一会儿，项昀已经把底座装好了，空心的仿真树桩按在底座上，惹得三花频频探头，甚至想从徐颂宁的怀里钻下去。 徐颂宁眼疾手快地抓住它，把猫重新扣在怀里，“乖宝，认真看你哥装猫爬架，不要去捣乱，好不好？” “徐颂宁，我又成三花哥哥了？”项昀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工具停下，认真地敲了敲树桩。 “没呢，你是我哥。”徐颂宁笑道。 这一声叫得人半边身子都酥了，项昀耳朵软，表情还绷着，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他垂手去拿地上的螺丝钉，右手的袖子滑落，双手都是灰，只好抬起双手，“徐颂宁，帮帮忙。” 两人视线相接，徐颂宁噙着笑，把三花放到了地上，“自己玩去，宝贝。” 她语气很轻，猫咪自然是听不懂人话，被推着屁股放到地上，蹭一下就溜出去了。 徐颂宁蹲到项昀面前，双手挽着他的衣袖，慢慢地往上折。 手指贴着项昀的肌肉，因为运动，他的肌肤有些发热，比正常的体温要高，自然就烫到了她的指尖。 慢悠悠地把袖子折好，她拍了拍项昀的胳膊，“那边。” 项昀把左手也递了过来，低头看她的手指动作，女人的手比他要纤细一些，指节修长，指甲修剪成方形，长度大小适宜，覆盖在指尖，很干净的一双手。 “手好看吗？”徐颂宁突然发问。 第62章 冒昧的人类，喵 项昀的视线仿佛实质一般，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完全没法当做没看见。 于是她就大方地把手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歪头看他。 “好看。”项昀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继续安装猫爬架。 徐颂宁看他背过身去，决定点到为止，慢悠悠地起身去拿给三花准备的碗。 一个西瓜花纹的碗拿来喝水，一个粉色小花朵的碗拿来装猫粮。 猫粮暂时没还没拿，小护士给他们送了一包，可以拿来应急。 水和猫粮放到地上，到处转悠的三花就凑过来了，先舔了舔徐颂宁的手指，然后把脑袋凑过去，优雅地喝水，粉色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水面。 喝够了水，它又凑过去吃猫粮，尾巴翘得高高的。 徐颂宁蹲在旁边，撸它的尾巴，摸了一下又一下。 三花吃猫粮吃得高兴，不乐意搭理这个冒昧的人类，尾巴甩来甩去，不让她握住。一人一猫就和玩游戏一样，不亦乐乎。 三花吃饱了猫粮，就往项昀身边凑，它也不捣乱，就挨着项昀，拿毛茸茸的猫脑袋蹭他的腿，一下一下，猫毛都沾到了项昀的裤腿上。 项昀腾出一只手，用干净的手背碰了碰三花，从脑袋往背上摸，它高兴得打着呼噜。 “要是我有空，肯定不把三花给别人养。”徐颂宁颇有些惆怅，三花实在太乖了，乖得她根本挑不出毛病，她对这种天然就带着可爱属性的动作，根本抗拒不了。 项昀听出了她的不舍，安慰她，“领养人生活在上海的话，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三花。” 徐颂宁心里一软，项昀说我们一起过看三花，不止她一个人舍不得三花呢，有人陪她一起去的话，徐颂宁突然觉得不是不能接受三花被人领养的事了。 愁云被挥散，她开心地追着三花玩，三花熟练地跨过各个障碍物，把它的领地巡视了一圈，顺便应付身后的人类。 徐颂宁玩累了，三花还挺有精神，围着项昀转圈圈。 转了几圈，毫不客气地躺在项昀的鞋面上，仰面朝天地躺着，打着哈欠。 项昀翘了翘鞋面，对三花说：“别着急，快了。” 他站起身，安装最后的叶子。叶子不难装，很快，一整个猫爬架就安装好了。 徐颂宁榨完橙汁走出来，看到项昀在检查猫爬架的稳固性，她眼前一亮。 在购物软件上看到图片是一回事，装好之后看到实物是另一回事。 她有种成就感满满的欣喜，尽管这是项昀装好的，那这也算是她和项昀一起送给三花的礼物了。 “好厉害！昀哥，你这装得也太快了。”徐颂宁笑道，递过去一杯橙汁。 项昀没接，忙的时候没注意口不口渴，看到橙汁才觉得嗓子要冒烟了。他把脏兮兮的双手打开，转了转头，“手脏，你先放一边。” 他的声音有些哑，徐颂宁一听就知道是口渴了，她干脆就拿着杯子，递到他的唇边，“你喝。”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徐颂宁比他矮了半个头，举高杯子。 项昀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橙汁，喉咙总算是畅快了，“谢谢。” “和我还这么客气啊？快去洗手，别蹭脏你的衣服了。”徐颂宁道。 项昀动了动脚背，“三花，挪窝了。” 趴在鞋面上的三花伸出四爪，伸了个可爱的懒腰，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徐颂宁看它这懒样不禁笑起来，看项昀要去抱它，赶紧说：“别抱它，我去拿个玩具来。” 项昀动作顿住，站在原地等她。她剪开另一个快递，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逗猫棒，细长的杆子前面坠着几根浅紫色的羽毛，随着她的动作，羽毛上下摇晃，三花的注意瞬间就被吸引了。 噌地从项昀脚背上窜出去，跑到逗猫棒的范围里，用脸一个急刹车，逗得徐颂宁哈哈大笑，她挥动逗猫棒，不停地换着位置，三花不停地追着它，努力伸出爪子去抓羽毛。 得到解放的项昀终于能去洗手了，洗漱台上摆着徐颂宁的浅黄色牙刷，一些基础的护肤品，还有一瓶香水，两支口红。 樱花香味的洗手液摆在台子上，他按了一泵，慢慢搓洗手指。 客厅里不时传来徐颂宁的笑声，还有三花爪子划拉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把徐颂宁家这性冷淡风的装修寒意都驱散了，这里真的有家的雏形，有温暖的人，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猫咪。 水流声把项昀的奇思妙想拉回来，告诉他这只是他的错觉。 三花会被送走，他和徐颂宁暂时也只是朋友、邻居关系。 猫爬架已经装好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项昀擦完手就准备回家。 “把橙汁喝完，还挺好喝的。”徐颂宁抱着三花看他。 项昀拿起杯子，杯子上仿佛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胳膊有些痒，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徐颂宁抱着三花，拿它的脑袋撞自己的胳膊。 她眨了眨眼，声音很软，把自己当成了三花，故意夹着嗓子，“这位哥哥，你还会来陪我玩吗？” 说完，又用三花的脑袋撞了撞他的胳膊，三花喵了一声，一人一猫都在撒娇，让人怎么拒绝呢？ “来，不是还有东西没给它拿吗？”项昀看了一眼时间，驿站还没关门，他打算先去驿站把猫砂、猫粮拿了，不然三花今晚就没法上厕所了。 “我先去拿猫砂。”项昀收拾好东西，把猫爬架放到了阳台的位置，不占正经用地。 三花从徐颂宁的怀里跃下，自己玩猫爬架去了。之前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它非常熟练地爬上爬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猫窝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来是真困了，让它自己睡，我们一起去拿。”徐颂宁道。 两人一同下去，徐颂宁懒得分批次买东西，干脆一次买了三袋猫砂，重量和水泥快差不多了。 项昀向驿站老板借了个小拖车，驿站老板看他那么帅，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徐颂宁没有用武之地，拿着自己新买的发卡包裹，跟在项昀身后。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欸，姐姐？” 第63章 赶跑了“桃花” 徐颂宁回头，一只边牧先凑了过来，嗅了嗅她的裤脚，确定她的味道后，欢快地抬着爪子。 项昀把她往身后拦了拦，挡到了边牧和她中间，眉头皱起。 “雪花？” 徐颂宁对面前牵狗的女孩儿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她还记得这只边牧。 曾经扑到她身上，差点把她扑得闪了腰。 “是雪花呢。”女孩儿笑着回答，目光落到项昀的身上，有些羞涩，“你们在拿快递啊？猫砂？你们养了那只猫吗？” “是啊，一直没找到主人，也不想让它流浪，干脆先养一段时间，已经给它找好领养了，如果你有主人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徐颂宁道。 女孩摇了摇头，“一直没消息，看它的腿伤，可能是被人虐待了也说不定，能遇到你们是它的福气。对了，现在猫猫是你们谁在养呀？” 打量的目光从项昀的身上转到徐颂宁的身上，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跟着项昀。 徐颂宁怎么会不懂女孩儿的少女怀春心思呢，看她的年纪大概才二十出头，项昀这种外形优秀的男人对很多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类型，对徐颂宁也是，毕竟当初可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色”吗？ “我们一起养的。”徐颂宁笑着挽住了项昀的手臂。 项昀偏头看她，她抬头笑着看他，没有一丝慌张。 “啊，这样啊哈哈。”女孩儿干笑了两声，脸色不太好看，她尴尬地扯着雪花往反方向走，“那我先去遛狗了，再见。” “再见。”徐颂宁挥了挥手。 目送女孩儿离去，徐颂宁的手自然地松开，却被项昀一把抓住了手。 两人的手温度不同，一个微凉，一个温热，交握的地方仿佛在发烫。 “昀哥，你……” “你手很凉。” 项昀松开了她的手，丝毫没有提刚才为什么要抓住她的手，以及她为什么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这件事。 “四季如此，可能体寒。”徐颂宁道，搓了搓手掌，企图让温度上升，可惜作用不大。 两人往回走，项昀一直没问为什么，徐颂宁倒是不自在了，项昀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面对她的越界行为，容忍度也是越来越高。 “昀哥，你怎么不问我刚才为什么要挽住你？你、不怪我呀？把你的桃花给赶走了。”徐颂宁忍不住问。 项昀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我知道，你想让雪花的主人知难而退。” 徐颂宁很坦然地笑，“说真的，她要是年纪再大一些我就不拦着了。我是觉得那二十出头的女孩和你不适合。这么好的年纪，找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谈恋爱多好，年纪相差太多，磨合起来就会发现太多理念都合不上，人生目标也不同，反而是浪费时间。” 项昀笑了一声，他按下电梯按钮，“要不是知道你没恶意，我都要以为你在说我老了。” “昀哥哪里老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要误会呢。在机长里头，你也算是很年轻的了，年轻有为嘛。”徐颂宁眨眼。 项昀被哄得开心，他笑着摇摇头，任劳任怨地把猫砂给她搬进屋里。 进屋的时候，三花已经睡着了，趴在猫窝里舒服地躺着，一张可爱的小脸搭在爪子上，没有一丝烦恼。 猫砂盆已经洗干净了，摆在猫爬架旁边，撒上一层干净的猫砂。 徐颂宁又在碗里放好干净的水和猫粮，才满意地拍拍手。 回头时，项昀正在收拾屋里的垃圾，把猫砂和猫粮都给她封好口，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好了，有问题的话，随时找我。”项昀敲了敲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忙了这么久，已经快十一点了。 “好，你快回去休息。”徐颂宁把人送到门口，其实这么短的距离哪里需要送，可是她就是跟了上去，直到项昀关上门，她才关好门。 妈妈给她发了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了，在朋友家休息，她一直没看到，洗干净手了才给妈妈回消息。 客厅已经被项昀收拾好了，她几乎没有要再整理的东西，把自己洗干净了，塞进被子里，已然昏昏欲睡。 早晨。 一阵猫抓门板的动静把徐颂宁给吵醒了，伴随着几声猫叫。 徐颂宁把头埋进被子里，捂着耳朵，不愿意睁眼。 两眼睡得迷糊，跟被胶水粘上了一样。 可是门外的抓门板声音一秒没停，猫叫声越来越凄厉，徐颂宁困意飞了，三花不会出什么事了？她不得不把自己从被子里揪出来。 “这一大早的……” 徐颂宁起床气满满地拉开了门，朦胧的眼和早起尖叫的三花四目相对。 那圆圆的眼珠子里都是澄澈，三花嗷呜地叫了一声，丝毫不见方才被关在门外的凄厉，黏糊得一塌糊涂，叫得她心软了。 “好啦好啦，不怪你，你干嘛呀？”徐颂宁蹲在身来，摸了摸三花的背，三花在她手底下一拐，哒哒哒地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喵喵叫，示意人类跟上来。 徐颂宁走到客厅，原来是昨晚加的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徐颂宁特地没放太多水，怕三花不会在猫砂盆里上厕所，喝多了水到处乱尿。 她加完水回来，往猫砂盆里一瞄，里面已经有几个小硬块了，看来三花是会上厕所的家猫，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人抛弃了。 “真乖。” 徐颂宁把猫捞回来，有点儿可怜它，在它的下巴摸了几把。 三花埋头喝了几口水，又趴回了徐颂宁的脚边，软乎乎的一条猫乖乖地躺着，没有人能忍住不去摸，她一边撸猫，一边拿出手机来拍照。 首先发给徐女士，“妈，看你的小孙女。” 然后发到了闺蜜群里，“我也是有猫的人了。” 作为三人组唯一有猫的人，徐颂宁的心情非常愉悦，周荞不喜欢养毛茸茸的动物，只在手机上云养猫，路小萌喜欢但是没办法养，早就跟她约好了，一定要来撸猫！ 七点钟，周荞没动静，路小萌大概是要准备去上班，立刻就回复了她消息。 “哇撒！终于领回家了？好可爱啊，有名字吗？” 徐颂宁开心打字，“有啊，三花。” “……” 第64章 这小子有猫腻啊 “三花是它的品种？”路小萌不确定地问，看它的模样，三种不同的花色拼成了外套，品相又很好看，应该是三花无疑。 徐颂宁郑重地回答，“它的品种是三花，三花也是它的名字。” “……我真的服啦。”路小萌发了个流泪的表情，起名还能再敷衍一点吗？！“下班我要来撸猫！” “好啊。” 徐颂宁一天无事，家里有猫，舍不得出去。 周荞下午醒来，看到消息之后，约她出来玩，结果被她拒绝了，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在家带猫。” “……见猫忘友的家伙。”周荞鄙视她。 尽管被鄙视，徐颂宁还是觉得不能放三花一只猫在家里，除非项昀有空帮她带猫，但是她中午下去买菜的时候，发现项昀早就出去了，门口的鞋子已经不见了。 徐女士让她自己解决午餐和晚餐，还要玩一天才回。 徐颂宁一一应着，妈妈的朋友很多，她好不容易回国一趟，都约着她出去玩啊，徐颂宁也不想把徐女士捆在家里，那多无聊啊。 路小萌是白班，踩着饭点她就来了。 徐颂宁围着围裙给她开门，小熊点缀在围裙上，格外的可爱。 “徐姐，怎么是你做饭啊？”路小萌期待的小眼神失去了光芒。 徐颂宁挥了挥手里的铲子，“说不出好话就给我出去。” “哎呀！人家可想吃徐姐做的饭了！想了好久呢。”路小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路小萌年纪小，和女孩子撒娇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只要用她那张可爱的脸蛋说出撒娇的话，大多数人都吃这一套。 徐颂宁也不例外，让开了路。 路小萌轻车熟路地换上了拖鞋，她和周荞也有固定的拖鞋，和徐颂宁的鞋子摆在同一格。 那一格，出现了一双男鞋，路小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哦！这是项机长的鞋？”路小萌笑得八卦，她倒是没想到徐姐居然会给他专门准备一双鞋，这可就意味着他和她们一样，随时能来她家做客，关系那可就不是普通的邻居和同事关系了啊。 徐颂宁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她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呢。 “去看你的猫，在猫爬架那儿。”徐颂宁道。 路小萌嘿嘿笑着去找猫，三花窝在空心树桩里，明明那么大一只猫，钻洞的时候跟液体似的，一摊趴在里面。 “三……三花～”路小萌甜甜地喊它，眉头跳了跳，真怪！怎么会有人拿品种给猫取名字，太不走心啦！ 三花听到自己的名字，喵了一声，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路小萌只好隔着树桩，伸出手去摸了摸它。 三花没有反抗，也不挣扎，随她在自己身上乱摸。 “先来吃饭。”徐颂宁招呼她，看到她奔过来，威胁地看了她一眼，“摸猫要洗手。” 路小萌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去洗了手。 徐颂宁的手艺不能多期待，普通的饭菜做出普通的味道，只能说无功无过，路小萌父母都很会做菜，爸爸还考了个营养师证书，她吃着吃着就有点怀念爸爸的手艺了。 不过好在她和徐颂宁都不是挑剔的人，不然徐颂宁的手艺早就进步了，根本没有人督促她要厨艺进步，所以这么多年了，一直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两个人摆在桌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周荞发来了消息，“你们猜，我在酒看到谁了？” 说话这么奇怪，那看来一定是她们都认识的人了。 徐颂宁第一时间想到了项昀，项昀本人不爱玩，但是顾行总是带着他去各种地方玩，上次还带他去赛车的地方玩呢。 “谁啊？”路小萌顺着她的话问。 “你们猜猜啊！”周荞发了个欠揍的表情。 徐颂宁故意打了个秦游的名字过去，气得周荞发了一个炸弹和粑粑的表情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姐，你就逗她，别把我周姐给气坏了。”路小萌乐得直笑。 周荞这回懒得让她们猜了，徐颂宁敢提秦游，说明她早就猜到了是谁。 也是，除了她们关注的那几个人，还有谁出现在她的酒里，需要她大张旗鼓地来说明。 她直接偷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酒灯光昏暗，她特地挑着旋转的灯光掠过那人身上的时候抓拍了一张。 手机像素很好，尽管环境昏暗，但还是把人给拍清楚了。 那只是一个背影，个子高挑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卡座，手边一杯红酒，对面是顾行和几个人在玩骰子，有男有女，看不清脸。 “要不要来呢？”周荞抛出诱饵，等着徐颂宁上钩。 徐颂宁不咬钩，这一天天的见了好几次了，昨天几乎大半天都在一起，要是今天还要凑一块儿，那该腻了。 “不去，家里有猫了。” “哇！是猫，不是你的小baby，出来玩都不行啦？” 周荞发的是一条语音，徐颂宁点开听，她的语气夸张，伴着酒的音乐，人声反而很小。 “它刚来我家，得养熟一点再说，下次休息来找你。”徐颂宁也回了一条语音。 “好，项机长我会帮你看好的。” 徐颂宁想到项昀在外面玩时的闷性子，估计都不需要人看着，他根本懒得加不感兴趣的人。 “什么叫做帮我？不需要，周老板，忙你的去，老是盯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可别推到我身上啊。” 周荞也不是真闲，随便和徐颂宁调侃两句而已。她吩咐人给项昀的卡座上送了一盘切开的橙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没注意到其实项昀也在看她的方向。 看到周荞离开，项昀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了身。 “欸，你干嘛去啊？”顾行摇着骰子，脸上挂着几道白条，输了贴上去的，他帅气的脸显得有几分滑稽。 “洗手间。”项昀拔腿就走，不得顾行再问下去的机会。 顾行看他的方向，刚想提醒厕所不在那边，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小子来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可能记不住厕所在哪里？他肯定有事！还不肯告诉自己，看来是有猫腻啊。 第65章 是不是不爱了 “你们玩！我也要去放水！”顾行把骰子一放，扯掉脸上的白条就要起身，却被人给拽住了。 “顾行！你不会是想耍赖，还没喝呢，快喝！”旁边的女人扯住了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 女人穿得火辣，论身材是很好的那一挂，扬起的脸很是美艳，一颦一笑在灯光的照耀下，都显得妖孽极了。她是被另一个机长喊来玩的，她一坐下，就扫视全场，找到了最惹眼的那个。 可惜，最惹眼的那个根本不搭理人。倒是最惹眼的那个人的朋友，很是热情，可能天生性格就是这样，有顾行的场子冷不了一点儿。 于是她就转移了目标，只可惜这个目标看着热情，但是要下手却有些难。 顾行原本灿烂的笑容一下就收了，目光沉沉，他拨开那人的手，“不好意思，我有对象。” 吵闹的局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带人的那位机长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哎呀，你要放水就快去。” 女人羞赧不已，强行挽回面子，“我……我只是怕你耍赖，对你又没有意思！你有对象就有对象呗，有对象还出来玩啊？你对象知道吗？” “你说什么呢？！”旁边的人赶紧扯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她根本冷静不了，把胳膊抽出来，冷笑了一声。 “对我没意思？那桌子底下撞我腿的是哪位？”顾行手指一一点过去，“聚会的这几位要么是男人，要么是男人带来的女朋友，都是见过好几次的人，没人会干这么冒昧的事。” 这下，那位带人来的机长面子都挂不住了。 “还有，我出来玩，我对象当然知道。出来玩只是玩，懂吗？和你那些小心思没有一点关系。我对象如果有空，今天也会在这儿。”顾行冷道。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玩甩脸子，还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盼着项昀赶紧回来镇住这个人。 “你……” “好了！别闹了！”带人来的机长终于是忍不住了，拽着她的手腕，让人坐下。 两人本来是好友，冲着关系好，她又想认识机长，对方才带她来这个局的，结果闹成这样，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了。 羞愤之下，女人梗着脖子，提着包，一句话也不说，脚下生烟地溜了。 见人走了，局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纠缠下去，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别看顾行好说话，真要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他是真的不会客气，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更何况那女人拿他对象激他，好友圈也不太了解顾行和对象的相处模式，但是顾行出来玩一直很规矩，没人叫不认识的异性来的话，他们的局里都是熟人，不会发生这种事。 女人走了，顾行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好啦好啦，顾行，你不是要放水吗？快去，还等啥呢？”有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卡座的空气才开始流通，众人都应和了一声。 顾行摇头，本来是想跟踪一下好哥们，看看他要去干嘛。现在哪还能找到他人？那八卦的心思都被打断了。 “去看看她，喝了酒，别出事了。”顾行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带人来的机长点点头，抬头拍了拍他的肩，“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当她放屁就行了，咱们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吗？” “就是啊，嫂子可放心着呢。” “下次把嫂子也叫上，好久没看到了，还怪想的呢。” 顾行的表情突然就丧了，臊眉耷眼地坐回了座位上，“不去放水了。” “啊？这是怎么了？”有人试探着问。 顾行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啊，刚才的事，明显他占了上风，不管是行为还是话语上完全没让对方占一分便宜，这……又是咋了？ 顾行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苦恼地转着杯子，“你们嫂子是不是真的不关心我啊？” “……” 几位“观众”的表情很精彩，顾行的表情看起来是在说“你们嫂子不爱我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蹦出来了，“是不是不爱了？” “得到了就不珍惜，唉，人就是这样的吗？” “……呵呵。”众人笑得僵硬。 “想当年，我和你们嫂子认识……” “打住！哥，要不你还是去放个水。” “项昀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去找找？” 顾行完全没有话题被打算的烦恼，反正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被赋予了重任的他懒散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好，我去找找。” 酒找人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好在项昀的体型很有辨识度，人群里一眼扫过去，顾行就知道没有他。 厕所更不可能有了，这位借口去上厕所的人，根本没往厕所走。 顾行双手插裤兜里，慢悠悠地找人，微笑着拒绝了好几个路过的人，他想，下次真得带对象来玩才行，不过对象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啊，嫌弃吵耳朵，太高的分贝会导致耳鸣，耳鸣就不舒服…… 赛车难道不吵吗？顾行的总结是，对象是有些双标的，但双标也很可爱，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带着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顾行终于看到了项昀的身影，四处都没看到他，原来在台。 项昀坐在台边，调酒师正在和他说话，他偶尔点个头，目光却是落在来往的服务生身上。 他想找找那个女孩，那个他来酒找莉莉时，曾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的服务生。 但是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调酒师看他心思根本不在酒上，便问他：“在找人吗？” “这么明显？”项昀收回了视线。 “难道是小女友在我们这儿当服务生？”调酒师八卦笑道，看这人穿得人模狗样，不会找了个女友，还让人来酒当服务生？ “不是，是个熟人，以前在这儿干，现在可能不在了。”项昀饮了一口酒。 “啊，那是有可能的，忙不过来的时候，老板会收一些兼职，她要是干兼职呢，那就很灵活了。要是全职的话，走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我们老板很大方的，员工福利不错。”调酒师说到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来是真心在夸老板。 项昀低头不语，喝了几口酒，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头问调酒师，“对了，上次我喝多了，她让我睡这儿……” “啊？不可能！” 第66章 才几天就移情别恋 两个人男人面面相觑，调酒师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觉得项昀在吹牛，男人怎么可能在这里留宿？ 项昀则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事，那天自己的确是和莉莉直接上了酒的三楼，三楼有一排的房间，如果说他们这里不让男客人留宿，那么，莉莉应该是有一定的权限，能够把自己带上三楼。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自己半夜离开的时候，一楼的服务生看到自己从三楼下来，表情惊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调酒师夸张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打断了他的思路，“欸，哥们，你是不是喝多了记错了？我们这儿从不收留喝多了的男客人，实在找不到人来接的女客才能破例在我们这儿歇一晚。要拿到房卡都要经过登记给老板看的，你怎么可能睡这儿？” 项昀故作轻佻地笑，像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们这儿真这么严格？” “当然了！老板定的规矩，管你是富一代还是富二代，来了这儿都得遵守。再说了，开一间酒店的钱没有啊？”调酒师鄙夷道，他最看不起那些在酒里乱搞的人，老板为了规避这种情况，在厕所过道上都装了监控，由着人乱来的话，场面多难看啊。 项昀已经完全代入了难缠的客人角色，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那我可看到有一个没醉的女客人上去了，这又是什么规定？” 调酒师呵呵一笑，“三楼是不允许其他客人上去的，能上去的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了啊，可能找我们老板有事呗。你还喝不喝了？” “再来一杯。”项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很重要的人就能够上去普通客人上不去的三楼，那徐颂宁也符合这个条件，作为老板的好友，如果她要带一个男人上去，估计也没有人敢拦着。 合作伙伴也可以，这倒也是，作为老板的周荞，肯定在三楼给自己留了房间和处理事情的书房。 项昀心底隐隐期待着莉莉的真面目，再问详细的东西肯定是问不下去了，他还能从哪里去找线索呢？ 调酒师没问他喝什么，这位奇怪的客人让他随便调，于是他也随便调了一杯，推到了他面前。 项昀伸手去拿酒，却被一个人抢先拿走了。 “说好来给我当司机的，结果自己喝上了，明天不飞啊？”顾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看他。 项昀不客气地把酒夺了回来，“不飞，你倒是闲，怎么过来了？散了？” 顾行叹了口气，“不散也得散了，气走了一个。” 想到这儿，他哈哈大笑起来，把事情给项昀说了一遍，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夹带了他和对象的一些日常，项昀不知道他和对象的事在这件事里到底占了什么主要位置，但是看他这充沛的分享欲，看来是阻止不了了。 于是，一个默默地听着，一个从酒轶事讲到了和对象的甜蜜细节。 发散完自己的分享欲，顾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兄弟，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说是去放水，结果人跑到台来喝酒，刚才可没见你喝一杯啊。” 他附耳过去，轻佻地问：“怎么啦？有心仪的对象？不是对你徐姐有想法吗？才几天就移情别恋了啊？果然啊，男人，变心真快。” 项昀抬手给了他一肘子，“戏太多了，别演，没人看。” “给我也来一杯酒。” 顾行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肘子，也没打算走，双手交叠搭在台上，点了点面前的瓷砖。 调酒师手里动作不停，随口问道：“喝什么？” “嗯……随便！你看着调，记他账上。”顾行笑着指了指项昀。 “你俩口味倒是一样哈。”调酒师呵呵道，长得倒是都不错，就是一个比一个怪，喝酒都喝随便，干脆调杯烈酒，让他试试“随便”的口味。 一杯“烈焰”推到了顾行的面前，调酒师朝他抛了个眼神，“喝，可别爬着出去了。” “看不起谁呢？”顾行哼了一声，饮了一口，浓烈的酒味夹杂着气泡的爆炸，从舌尖滚到了舌根，舌根顿时泛起了苦味，刺激又辛辣。 “哇，项昀，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这酒是人喝的吗？”顾行倒吸一口气，眼睛都眯了起来，恨不得拿杯水漱漱口。 “可能是你太欠揍了。”项昀低头喝酒，他要的都是清酒，味道并不烈，反而有一股果香，回味清甜。 “我哪里欠揍了？喂，你还是没说你来这里干嘛啊兄弟。”顾行把手搭在他肩上，借势用了点力气。 项昀拱了拱肩膀，没能把人拱开，只能随他去了，“我来打听消息。” “哦？打听到什么了？”顾行用手捂住嘴，像是怕谁听到似的。 他们周围闹哄哄的，正常说话声音也未必有人能听到。台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有人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在酝酿情绪，随时准备过来勾搭。 调酒师懒得招呼这两个要点随便的怪人，走到另一头去准备材料。 项昀转了转酒杯，神色淡然，“这里的房间只留宿女客。” “哦～也就是说只能女客带人上去？”顾行笑得暧昧。 项昀却摇摇头，视线落到调酒师的身上，像是指示箭头，指向了关键npc，“据他所说，这里的房间是为醉酒女客准备的，普通客人不可能带人上去开房，毕竟这里也不是酒店。” 顾行动了动脑瓜子，他笃定，“那莉莉肯定就是徐颂宁啊！除了她，谁还有哪个权限能够带人上去？” “酒的合作方也可以，刚才他说了。” “那你问问有没有人带男人上去过，不就一切明了了吗？” 项昀用看小猪的表情盯着顾行看了一会儿，把他给看心虚了，摸了摸脸，“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种信息，你觉得他一个调酒师会知道吗？就算知道，可能会告诉我们吗？”项昀反问。 顾行眉头皱起，手指夹着下巴，“那你干脆去问周荞。” “那怎么不干脆去问徐颂宁？”项昀忍着脾气，揉了揉额角。 “那你去问吗？” “？” “……” 第67章 两位机长男神 “下个月的酒水采购都整理好了吗？还有两个调酒师的面试，你注意提醒我时间。” “采购单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过目。调酒师也是按照要求，找了两位调酒风格独特，不拘泥于传统的调酒口味的年轻人选，不过他们的薪资期待比较高，这个……” “没问题，薪资好说，活儿做得够好就行。” 周荞和人谈着话，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边的两位机长男神，嘴角一勾，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乖，待会放我桌上就好，我去找人聊聊天。” 身边的人点点头，拿着资料转身离开。 “嗨！两位机长，怎么坐在这儿喝酒？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跟我说说。” 周荞双手一张，不轻不重地拍在两人的肩上。顾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便挥了挥手。 “周老板，一进来就没看到你了，一直在忙啊，看来最近生意很好。”顾行笑着说。 旁边有空凳，周荞随意地坐了上去，转了转椅子，“还行呢，这得感谢你们的光顾，不然我这酒迟早要倒闭了。” “哇，倒闭？不可能？你这酒是附近做得最好的，我多介绍点同事过来玩，包周老板不会倒闭。”顾行道。 “自由”酒的装修风格偏现代简约，营造了一种高级感。以暖光色的灯光装饰为主，七点到十一点的场次，灯光变化不大，整体呈偏温馨风格，等到十二点降临，夺目的旋转光球，富有节奏的音乐占据了主场，是另一番体验。 这里的调酒风格和调酒师本人有很大的关系，她更喜欢让调酒师自由发挥，增强和客人之间的沟通，为客人奉上一杯独特的酒。她这儿的单瓶酒只是普通的销售品，主打的是调酒师与众不同的手艺，算是隐藏菜单。 更别提多样口味的菜式，更是很多人的打卡点。不少菜式本来都下架，愣是被客人的建议给重新抬上来了，他们的意见太多了，厚厚的意见本上，关于吃的东西的建议至少占了四分之一。 周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个餐馆。她很尊重客人的建议，调酒师和厨师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来这里驻唱的歌手，有她自己挑选的歌手，也有客人投票选出来的歌手，还有主动来找她合作的人。 她才28岁，靠自己把酒经营得很好，还能给自己的投资者不错的分红，说倒闭当然是随口胡诌，她可是要开分店的人！ “那多谢顾机长啦，项机长也要常来啊。”周荞笑眯眯地说道，“对了，你们今天的消费颂宁买单了，她说……” 项昀颇有些惊讶，没想到周荞把他来酒的事告诉了徐颂宁，更没想到徐颂宁要给他们买单。 顾行挑起了眉头，嘴里呦呦呦个不停。 周荞故意停顿了几秒，看到两人好奇的眼神，才满意地继续说：“她说啊，项机长不要拒绝，下次请她吃饭就好了。既然是我们颂宁的好朋友，我就给你们再打个八折，够意思？” “噗！这吃饭是没完了。”顾行笑起来，拳头捶到项昀的身上。 项昀笑了笑，朝周荞举起了杯子，“谢谢周老板了，徐颂宁……我当面再谢。” “那可要记着我们颂宁的好哦，项机长。”周荞眨了眨眼。 她这几天都很忙，还没歇一会儿，就又被人叫走了。 顾行本来是让项昀来当司机的，结果他也喝了酒，两人是没法开车了，叫了个代驾来接，其他人也没有再停留的意思，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有烟吗？”顾行不着调地靠在项昀身上，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 空空如也。 “戒了。”项昀拍开他的手，“你要是敢抽烟，我就去告状了。” “我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在家里可是一根都不敢抽，飞行期间也不抽，好不容易嘴巴痒了，你丫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顾行郁闷地蹲在路边。 代驾还没来，夜里冷风嗖嗖，带着白日里没有的凉意。 项昀站在路灯下，抬头看到了“飞蛾扑火”般的蚊子，朝着路灯不停地撞，不知疲倦，不知回头，哪怕自己会被烫死。 他看了几秒，眼睛有点累了，他闭眼，揉了揉鼻梁最高处，也有点想抽烟。 一根烟伸到了顾行的面前，他的眼睛瞬间亮起！ “我靠，你果然有存货！”顾行笑嘻嘻地站起来，拍了拍蹲麻的大腿，“打火机呢？” 项昀咬了一根在嘴里，摸了另一个口袋，动作顿住。 “不是？！”顾行崩溃地嚷道，抓着项昀的胳膊晃他，“你能带烟居然不带打火机？！你这跟拉屎不带纸有什么区别啊？” “文明点，那区别有点大了。”项昀慢悠悠地说，再次拍开了他的手，烟转移到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夹着，甩了甩。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抽，待会一身酒味和烟味，要被嫌弃了。”顾行手指一弹，把烟精准地弹进了垃圾桶里。 飞行员的压力很大，在天上飞，手里握着几百人的性命，一步都不能出错，神经时刻紧绷着，落地之后，普通的娱乐方式对他们来说，也是聊胜于无。 酒里爆裂的鼓点音乐对普通人可能过于刺激，对他们反而更能舒缓心情。 抽烟和喝酒也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项昀一直很自律，几乎不怎么碰烟酒，但是压力大到顶不住的时候，也只能向悬在头顶的利剑屈服，偶尔沉溺一次。 顾行和他恰恰相反，主打一个及时行乐，什么好玩、消耗精力他就去玩什么，顺便带上项昀这个闷人。 适当地释放压力，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毕竟到了天上才发现情绪不对的话，那才是真的要命。 代驾来了，两人坐上了顾行的车，珍珠白的车身，在黑夜里也很明显。 项昀靠着椅背，放松身体，看着他这低调的车漆，高调的内饰，想到了他另一辆车，“你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呢？” 第68章 心甘情愿为她摘月亮 “对象开走了，怎么啦？想我的跑车了？上次开着有没有觉得很爽？买一辆吗？”顾行道。 “我买跑车干嘛？不和你俩一样，跑车当通勤车用。”项昀揉了揉额角。 顾行嘿嘿笑，“对象喜欢嘛，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等你有对象了，你就知道了，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得想办法摘下来啊，而且是心甘情愿。” “滴。”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项昀摸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徐颂宁的消息。 “昀哥，你们散了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几个猫罐头和猫猫零食，三花有点挑食了，可调皮了呢。” 一个视频弹了出来，他点开。 三花朝着镜头喵喵叫，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抓着它的身子，调整着镜头位置，背景音正是徐颂宁的声音，通过手机播放出来，听起来有些慵懒。 “昀哥，你看它，可挑食了，到晚上就不乐意吃猫粮了。三花，快跟你哥说，你饿了，让他带点吃的回家。” “哟？徐颂宁？”顾行听到动静，凑过来看他手机，想看看对面是发了个什么过来，才看到手机屏幕，就被项昀按住了脑袋，把人推回了原地。 他回复：“好。” 项昀扬声道：“师傅，麻烦掉头，我要去一趟宠物店。” “宠物店？那不是反方向吗？可有点远呢。”顾行要笑不笑地问。 “嗯，有事。” “哇哦，有事，有啥事啊？你没养猫？为着徐颂宁那只三花？”顾行哼道。 项昀懒得看他那副八卦的嘴脸，仍是微闭着双眼，“管得太多。” 顾行切了一声，这人不说他都知道肯定是为了徐颂宁捡的三花。看来这次他兄弟是真栽了，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车子停在宠物店门口，项昀下车去选猫罐头，选了几种销售推荐的热销口味，又选了几个火锅、丸子都喜欢吃的牌子，零食就听销售的推荐，选了一大袋。 他领着东西上车时，又遭到了顾行的啧啧问候。他充耳不闻，只当旁边的人在演独角戏。 代驾先把项昀送到小区，时间已经挺晚了，小区安静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到。 他喝酒不多，但风一吹，也有点上头，脚步依旧踩得很稳，只是心里感到空荡，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天孤寂的风声太大，也许是飞蛾扑火让他有些感慨。 一个人的生活，的确有些枯燥。 父母的事业马上就要转向上海，到时候也会在上海定居，妹妹毕业后也会来上海，可能那时在上海的归属感会强烈一些。 至于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就像徐颂宁说的那种没有脚的鸟，哪里都没有容他落下的枝，上海也只是暂时的落脚点。 这种奇怪的感伤一直维持到他敲响了徐颂宁家的门。 门一打开，徐颂宁的发香先钻进了他的鼻腔，占据了大脑的思考中心。 于是，他抬眸，望向她。 徐颂宁穿着家居服，额头有些薄汗，头发披散在肩头，如墨的头发丝滑顺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 “嘿！昀哥，发什么呆呢？”徐颂宁的声音温暖又有点儿喘息，仿佛刚才在进行什么运动，暂时冲散了项昀脑子里的奇怪想法。 项昀想说，我来给你送猫罐头了。 他还没张嘴，屋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重响，随后又是猫咪到处乱窜的声音。 “三花！”徐颂宁难得地崩溃，开门前，她还在和三花“玩”躲迷藏。 她把头发往肩后一甩，一边去抓三花，一边招呼项昀，“昀哥，你自己换鞋进来。三花不知道晚上抽什么风，到处乱跑，我先去抓住它。” 项昀闻言，默默地换上了自己专属的鞋子，把一大袋东西放到了脚边，撸起袖子加入了抓猫大队。 三花真的抽风了。 它跟个旋风陀螺似的在家里打转，凡是没有障碍物的地方它都滚了一遍，有障碍物的地方，它企图把恼人的障碍物撞开，撞开的小板凳在地上打着旋儿，撞不开的桌腿，撞得它两眼发昏。 项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三花的脖颈，瞬间，猫咪老实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人。 徐颂宁洗完澡出来又是一通抓猫，身上薄汗涔涔，散发着一股带着暖意的清香，没有汗味，倒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 她长舒了一口气，拿纸擦汗，“昀哥，你要是再晚点来，一秒我就会因为抓猫而累死了。” “那民航局岂不是失去了一位优秀进近？”项昀把三花钳在怀里，不让它挣扎。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徐颂宁擦干净汗，一看项昀，抱着猫，胳膊上的肌肉隆起线条，一点都不夸张的肌肉，是她喜欢的薄肌类型，她微微眯眼。 项昀察觉到热烈的视线，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看过去时，徐颂宁已经转移了视线。 他摸着猫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丝滑柔顺的猫毛中隐匿又浮现，“三花是不是饿了？” “大概是，晚上给它放了一晚猫粮，它吃了一口就没吃了。”徐颂宁叹气。 她走上前，伸手去摸浮躁的三花，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徐颂宁拨了拨头发，将微微凌乱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了洁白纤细的脖颈，睡衣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扣上，一节精致的锁骨在她的动作下若隐若现，像个小钩子般，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那脖颈修长而白皙，优雅的线条从锁骨延伸到下巴，从项昀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流畅的脸型和扑朔的睫毛，还有淡粉色的唇，上嘴唇的唇峰明显，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去拿猫罐头。”项昀低声道。 “好啊。”徐颂宁抬头看着他笑，眉头舒展，宛若三月的柳条。 她把项昀的反应记在心里，靠近他，他会偷偷害羞，但面上一点儿也不显出来。 项昀抱着猫，去扒拉袋子时，三花四只脚像划水似的，在他怀里乱动。 “我来拿，昀哥，你抱好三花。”徐颂宁把三花按进他怀里，手指碰到项昀的胸膛，指尖发烫，她故意手指划拉了一段，又立即离开，不让人觉得她是故意的。 项昀眼神暗暗，盯着故意调戏他的徐颂宁，她哼着歌，显然心情很好，拿着两个罐头问自己，“昀哥，你觉得哪个好呢？” 他的牙有些痒，想叼着这个女人咬一口。 第69章 辛苦你了宝贝 二选一的罐头最终还是没选出来，因为三花太着急了，恨不得从项昀的怀里窜到徐颂宁的脸上，用自己的爪子把猫罐头拉开。 徐颂宁干脆开了两个，随它自己挑，免得三花又发猫神经，那她可经不起又一轮的折磨了。 罐头摆在阳台上，项昀刚打开手臂，三花就窜出去了，脑袋把一个罐头险些撞飞，埋头吃起来。 “这么饿呢？那怎么死活不吃猫粮？”徐颂宁不解，眉头蹙起。 项昀走过去看了一眼，原本放猫粮的碗里放上了水，水碗里放了猫粮，他蹲下身，摸了摸碗底的猫粮，有一点受潮了。 “它可能不习惯你把水和猫粮的碗对换了。” 徐颂宁也跟着蹲下来，叹气，“我不小心倒错了碗，想着应该没事，结果，它居然记得自己的碗？还为此闹绝食。” “水是不是也没喝？”项昀看向旁边的碗，果然，水面很高，根本没有喝的迹象。 “是啊，太有原则了三花。”徐颂宁托着下巴，真没想到这一番闹剧居然是因为自己把水碗和猫粮碗弄反了，顿时有些囧，要不是项昀来一趟，估计明天三花还得闹腾。 项昀把猫粮倒进垃圾桶，洗了一遍，装了一碗新水，放到猫罐头的旁边。 三花立马转移目标，舔了几口水。 “真是辛苦你啦，宝贝。”徐颂宁摸着三花的背，有吃的有喝的，三花就不排斥她了，乖乖地任她抚摸。 “要不是哥哥来了，你还得饿一天呢。”徐颂宁笑着抬头看他。 项昀挑眉，听到那声哥哥，心里涌起一丝痒意，尽管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勾起了唇角。 “笑什么呢？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徐颂宁故意问，心想，男人果然都对哥哥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啊。 “嗯，想到的有人把猫的水碗和猫粮碗放反了，结果猫咪闹绝食，她还抓不到猫。”项昀一本正经地说。 徐颂宁瞪起眼睛，又无奈地笑弯了眼，“好嘛，那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徐姐要面子。” “好。” 项昀歇息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晚了，他起身，“我先回去了。” “好啊，我送你。”说是送他，其实两人就隔了一个走廊，走几步的事。 项昀走在前头，徐颂宁踩着拖鞋就要跟上去。 她坐在沙发上时，习惯脚交叉踩着地，双腿盘起来时，拖鞋的方向就是反的。 左脚找到了右脚的鞋，右脚找到了左脚的鞋。 还没走两步，三花又窜了过来，朝着她的脚跟撞了过去。 “哎——” 徐颂宁怕踩着猫，脚下的拖鞋又是一滑，猛地朝着前方扑过去。 两人离得近，项昀听到动静就转过了身，她结实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鼻子酸疼酸疼，眼泪水儿登时冒了出来。 项昀伸出手，做了一个扶住她的动作，由于两人的身高差，好似把人搂在了怀里。 “没事？”项昀低头去看她，见人用手捂着脸，哀嚎连连，不由地心里一紧，不会是撞伤了？ “撞到鼻子了。”徐颂宁说话都觉得牙酸，她根本不想哭，可是鼻子被撞到时，触发了某个酸涩的开关，好像有柠檬汁咕噜咕噜地在她眼眶里、鼻腔里打着转。 项昀轻轻地拨开她一只手，徐颂宁另一只手就盖着鼻子，不让他看，眼泪哗啦地抬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包不住水意，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他觉得心疼，扯过一张纸，压在她的眼睛边缘，徐颂宁配合地闭眼，把眼泪挤出来。 擦干净这一茬，她好多了，只是鼻子仍然发酸。 她嘟囔着：“不会把鼻梁撞断了？” “怎么会？我的胸肌也是软的。”项昀认真道。 徐颂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是想逗逗项昀，让他被这么认真地盯着自己了，没想到他一句胸肌也是软的，就让她想起了上次在车里摸他腹肌的事。 “好痛。” “我帮你看看。”项昀耐心道。 “不要，我要自己看，你转过身去，万一鼻子撞歪了，多不好看呢。” “真有这个万一，我会负责的。” 徐颂宁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心猿意马地抓了抓单薄衣物下的结实肌肉，“怎么个负责啊？入赘吗？” “别闹，快看看鼻子。”项昀轻笑。 哎，昀哥真不经逗，怎么这么正经啊？和x先生那生猛的表现可真不同呢。 徐颂宁光着脚踩在地上，把拖鞋换了回来，哒哒哒地踩着拖鞋跑到了洗漱池去照镜子。 镜子里照出她洁白的脸，鼻尖有些发红。她伸手捏了捏鼻梁，鼻梁没有疼痛感，那就问题不大，第一次猛烈的酸疼感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 “怎么样？”项昀在客厅问道，看她那么在意自己会不会看到她的鼻子，他就没有走过去了，怕打击到她。 徐颂宁坐回沙发，轻轻揉了揉鼻子，除了有些红，没有其他问题，“啊，没事了，还是妈生鼻。” 项昀见她没有再挡着鼻子，便凑过去仔细观察。 两个人凑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缠。 徐颂宁的眼睛攸然睁大，帅脸迎面暴击，还离得如此近，她眨眨眼，好视力让她能够看清楚项昀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发丝间的香气淡淡地飘到她的鼻腔里，还混杂着酒味。 她向来不喜欢醉鬼的味道，但是项昀并没有喝多少，只染上了几丝酒气，闻起来并不难闻。 好奇怪的香气，从别人身上好像从来闻不到这种香气，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味。 视线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她突然想起网上流行的说法，男人的鼻梁高挺，说明那什么挺强的…… “好像是没什么事，碰不了瓷了，徐颂宁。”项昀说着，视线从她的鼻子往上滑，正好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静谧的空气里，旖旎的气氛在蔓延。 “叮——”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 如果是平时，徐颂宁一秒就能反应过来，是智能门锁打开的声音。 但此刻，她已经坠落在另一个人的眼神里，等她的脑子迟钝地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开了。 “乖乖，妈妈回来啦！” 徐颂宁：“！！！” 项昀：“。” 第70章 你说呀，孩子的爸爸是谁 时间仿佛凝固了。 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他们明明没有在干坏事，只是视线相对，只是距离突破了社交距离，只是嘴唇和鼻子差那么几厘米就要贴在一起了。 “呀！”徐女士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打破了沉寂。 项昀和徐颂宁迅速拉开了距离，徐颂宁心虚地站起来，“妈，你听我解……” “我忘记买菜了，我先去买菜！”徐女士煞有其事地说，转身就走。 项昀手指掐着手心，本来还很紧张，听到徐女士说要去买菜，脑子一抽，没给她紧急离场的机会。 “阿姨，卖菜的店关门了。” 有人施了魔法，时间再一次凝固了。 “那我找点什么事去干比较好呢？”徐女士悚然。 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还拎着编织的漂亮草帽。 一只脚迈进了大门，一只脚还踩在走廊，她恨不得自己没打开过这扇大门，应该在老朋友家里多住几天的。 “喵喵～” 三花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徐女士身边，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人类。 “妈，快进来，你干嘛呢。”徐颂宁上前接过徐女士的行李箱，心跳得不行，现在还没安稳下来，她小声解释，“我撞到鼻子了，昀哥帮我看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鼻子怎么撞到了？”徐女士没有控制音量，沙发上的项昀也听到了。 他正要解释，徐颂宁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比如说她撞到了他胸肌上，把鼻子撞红了之类的话，连忙开口，“我撞到墙了！” 徐女士一脸“你把妈妈当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她。 徐颂宁躲开这种注视，抱起气氛担当——三花，“妈，快看，你的小孙女儿。” “喵～”三花配合地叫了一声。 软软糯糯的声音马上就引起了徐女士的怜爱，从她怀里接过了三花，“哎哟，这小家伙可真可爱，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真孙女儿啊？” “妈！”徐颂宁偷看了项昀一眼，温温柔柔地瞪了妈妈一眼，其中意味可想而知，“我都还没结婚呢，你就别操心了。” “哎呀，妈妈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呀，不就操心你的事吗？”徐女士乐呵呵地换了鞋，又转向项昀，“小项啊，刚从外面回来呢？” 这语气亲切得好像是亲妈似的，徐颂宁一瞬间都有些恍惚。 更别提项昀了，他刚站在寒风里，还在想，一个人在上海的确没有什么归属感，下一秒就遇到了徐颂宁，在尴尬的时候又碰到了徐女士回家。 本来尴尬的场面，被徐女士一句关心的话，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是的，阿姨。您，也是刚回？”项昀走上前，帮忙拿走了行李，自然地推到了阳台上。 徐女士赞许地和徐颂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徐颂宁捂住了额头，头疼。 “对啊，这几天在老朋友家里玩，这不是得知自己有个孙女儿了，赶紧回来带崽了。”徐女士笑眯眯道。 徐颂宁去厨房给她倒水，顺便给项昀也倒了一杯，人家都进来这么久了，自己还没顾上给他倒水呢。 客厅里的沙发是l形状的软沙发，徐女士坐在拐弯处的短条沙发上，项昀坐在长条沙发上，搓着手指，主客位置倒像是反过来了。 “听宁宁说，这猫是你们一起捡的？”徐女士摸着三花的背，三花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任人揉捏，像个乖宝宝，仿佛客厅其他地方的凌乱不是被它窜的一样。 “算是，我们都没有时间养它，颂宁给它找了个领养，下个月才有空，要麻烦阿姨养一段时间，猫条和零食，我管够。”项昀道。 徐女士笑着看他，“那我的小孙女儿算是你俩的了？” 这话可太有歧义了。 项昀一时不敢接话，还是徐颂宁走过来解了围。 “妈，你又在乱说什么？喝水。”徐颂宁坐在两人中间，一人一杯水，放在他们面前，又打开了电视，增加一些人声。 “我是三花的妈妈，昀哥是三花的哥哥。”徐颂宁顺手也摸了一把猫毛。 徐女士前俯后仰，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各论各的呀？这不差辈了吗？” “我们年轻人是这样的，你一个中老年人，不懂。”徐颂宁霸道地回答，随便按了个台，正在播黄金档电视剧，一看就是妈妈爱看的类型。 项昀走也不是，坐着又如坐针毡，搓搓手，手指交叉搁在膝盖上，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衣服，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 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长条沙发的左边是徐颂宁，右边靠着墙，猫窝挡住了离开的道路。 他要是想出去，得经过徐颂宁和徐女士。 ……算了，再坐一会儿。 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打起精神看电视。 三人默契地不再开口，徐女士倒是想说话，徐颂宁的手搭在她的腿上，使劲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再开口啦！ 于是，六只眼睛齐齐地盯着电视。 电视名——《迷途》。 很好，至少看起来像个悬疑剧，不会出现什么主角莫名其妙亲嘴的画面。 如果说，关上灯，徐颂宁单独和项昀一起看爱情片，她还能有闲心撩拨一下项昀。 但是，此刻，电视机前坐着三个人，没人比徐颂宁更希望，这个电视台播的电视是个正经剧！ 电视里，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打着伞，奔走在雨夜里，姿势别扭，右手拢在胸前。 雨夜凶杀案？徐颂宁期待。 镜头拉近，她怀中露出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 徐颂宁嘴角抽搐。 女人摔倒在地，死死地护住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大声地啼哭。 雨伞摔坏了，被她扔到了一边。 徐颂宁想，都到这种气氛了，杀人犯该出来了。 女人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双脚在镜头的跟随下，疾步走来。 节奏对了！徐颂宁握拳，舒了一口气。 “你作践自己给谁看啊？那个男人会看你一眼吗？”富有年龄感的女声刺破了雨夜。 哦豁。 中年女人冲到了年轻女人的面前，把她一把拉起，“孩子的爸爸是谁？你说啊！” “孩子的爸爸是谁呀？你说！” 徐女士抱起三花，一脸严肃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 第71章 溺爱 项昀不语，低头喝水。 徐颂宁扶额，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早就不说三花是徐女士的孙女儿了！怎么电视剧都能这么凑巧啊？ 她抢过遥控器，按了暂停。 “时间有点晚了，妈，你快去洗澡，这一路辛苦了！”徐颂宁用标准化的微笑看向徐女士，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气氛太诡异了。 徐女士笑着把三花塞到了她怀里，“好嘛，你帮我带着孙女儿啊，我先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啊，小项。” “好的，阿姨，我也该回家了。”项昀起身。 “没事，你们聊嘛。”徐女士故意挽留他。 “聊什么聊，有什么明天再聊。”徐颂宁抱着三花往妈妈身边蹭，一副要把她寄走的架势。 徐女士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笑呵呵地走了。 沙发上的两个年轻人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徐颂宁抱着三花让出位置，打了个哈欠，“昀哥，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休息。” “好，如果三花有事，随时联系我。”项昀起身。 “肯定的，三花要是有什么事，你这个哥哥可跑不了，就住对面呢。”徐颂宁朝他晃了晃三花的爪子。 项昀顺手捏了一把三花柔软的肉垫，三花抗议似的，喵喵叫了两声。 可惜抗议无效，徐颂宁把猫抱在怀里，下巴垫在猫脑袋上，一人一猫目送项昀回家。 徐女士回来了，徐颂宁养猫的压力就小多了。 有了外婆，徐颂宁这个“妈妈”也不香了。 三花成天围着徐女士打转，乖巧的模样把徐女士哄得很开心，每天好好地伺候着它，三花俨然翻身成了猫主子。 徐颂宁劝徐女士，不要溺爱孩子，可是徐女士哪里听得进去，抱着三花去遛弯，这副脚不沾地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开始流浪时的委屈。 为了妈妈落差感不那么大，徐颂宁每天都提醒她，三花已经被别人领养了，还有二十来天就要交给领养人了。 徐女士被她念叨着，对孙女儿更加大方了，零食和罐头开得比谁都大方，还上网百度，做什么吃的对小猫身体好，每天换着花样给三花做吃的，徐颂宁的伙食水平快赶不上三花了。 徐颂宁感慨，真是隔代亲啊！ 她必须找人发泄一下情绪，于是拍了家里的空罐头给项昀看，“昀哥，你快看看溺爱孩子的外婆，我劝都劝不住。” 项昀没有及时回复，应该是有飞行任务。 等到晚上，项昀就提着一袋新买的罐头和零食上门了。 “好啊，你就是溺爱孩子的哥哥。”徐颂宁戳着他的胸口。 在两人的溺爱下，三花半个月就明显长胖了。 三花捡到有些瘦，看着可怜兮兮。 在宠物医院养到了正常的体型大小，等到某日徐颂宁下班，看到三花duang duang地朝她奔过来，发出了灵魂质问，“三花！你是不是长胖啦？” “哪里胖了？我们三花这是正常体型。乖，我们不听。”徐女士把猫抱到怀里，捂住了它的耳朵。 “妈，溺爱过度了啊。”徐颂宁提醒。 “不听不听。”徐女士装聋。 “还有十天就要送人了。”徐颂宁再次提醒。 徐女士果然应激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你找的领养靠谱吗？会对三花好吗？要不还是自己养。” 徐颂宁当然也舍不得三花，但是自己养说得容易，谁有空养？徐女士的环游全球计划还没实行完呢，她也不会因为一只小猫停下脚步。 “领养人以后就在上海定居，我们有空可以去看它。” “我出国了怎么办？”徐女士摸着猫脑袋，心中惆怅。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养一只猫。”徐颂宁盘腿坐着，她也舍不得三花，徐女士的这种黏糊劲儿倒把她心里的感伤给冲淡了不少。 徐女士听了她这个建议，却摇头，“再养一只也不是三花了，感情不一样。” “喵。”三花赞同。 “你看，它多有灵性啊，仿佛听得懂我们说话。乖，以后不养猫，短暂拥有过也是一种幸福啊。”徐女士顶了顶三花的脑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要是真当外婆了，该多宠小孩儿啊。 徐颂宁连上几个夜班，家里有徐女士照顾，她用不着分心。 每天徐女士还会驱车过来，给她送营养汤，当然还有路小萌的一份。 徐颂宁怕徐女士太辛苦，劝她在家多休息，但是徐女士哪里闲得住？多带只猫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每天还能空出时间去跳广场舞。 “阿姨正是活力充沛的年纪啊，不像我们，我们已经跳不动了。”路小萌如是说，坐在广场的空凳子上，心满意足地摸着三花。 “是不是还有一周？”徐颂宁转移了话题。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是路小萌一秒就明白了徐姐问的是什么。 她点头，“对啊，那个小妹妹已经到上海了，最近在找房子，找好房子之后就可以安顿好其他两只小猫了。等到行李送过来，她就来接三花。” 徐颂宁轻轻点头，伸手摸三花，她没说舍不得，但是那指尖的留恋却十分柔情。 “要是实在舍不得……” “养不了，舍不得也得舍得。”徐颂宁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话再多听几句，徐女士可能要动摇了。 但她的想法一直不变，养不了不能硬养，这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具，更不能随意遗弃。 既然别人有好条件可以养猫，那她也不能自私地把三花强行留到她身边吃苦。 路小萌知道，她徐姐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更改，“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她约一下见面时间。” 路小萌本来是打算自己也来一趟，徐颂宁出于别扭的心思，没有和领养人加微信，中间事宜全由她来交接，但是仔细一对班，她俩还真对不上。 “你把时间、地点发给她，只是交接一下猫，你不在也没事。”徐颂宁道。 的确是这个道理，路小萌飞快地把消息发过去，对面回复了一个“ok”。 第72章 报复徐颂宁 “各位市民请注意，雷雨天气即将抵达上海，大风十级，强降雨，请关紧门窗，做好防雨防雷准备。雷雨天，请不要在空旷地带停留，避免雷击伤害。” 电视上反复播放着雷雨天的新闻。 徐女士抱着三花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 徐颂宁穿好雨鞋，手上拿着一双干净的鞋，准备到机场再换。 “乖乖，今天天气很差，开车要小心。”徐女士叮嘱。 “知道了，你在家里照顾三花，冰箱里有菜，不要出门。”徐颂宁应道。 车开出地库，磅礴大雨倾泻而下，拍得大树摇晃。 车子变成了一只小甲壳虫，在雨雾中缓缓前行。 好久没遇到这么恶劣的天气了，这种天气，对飞机的降落影响很大。 雷雨天气目视能见度低，还可能会形成风切变、湍流等极端天气现象，严重影响飞机的平稳飞行和降落。 任意一种情况出现，就已经很危险了。更别提雷暴内部气流和天气随时会发生突变，这种不可预见性对飞行员和管制员的考验极大。 在徐颂宁的工作实操中，复杂型的叠加恶劣天气也出现过，指挥过程中，她的心跟着飞机的轨迹紧张跳动，直到移交塔台才能稍微放松一秒。 塔台那边压力也大，由于降雨，跑道湿滑，可能会有积水，会导致摩擦系数降低，刹车效率下降。 每一架飞机的降落，都牵动着所有机场工作人员的心。 雷达室里的气压如同外面的天气，低到了极点，呼吸都格外沉重。 徐颂宁戴好耳机，和同事交接班次。 接班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无线电检查，这是保证陆空对话质量的第一要素。 “国航3583，上海进近，无线电检查，你听我几个？” “上海进近，国航3583，我听你五个。” 频道通播向进来的飞机报告上海机场上方的情况。 “全体注意，上海进近，雷暴位于本场西侧4海里，向北延伸，绕飞建议向东，或延迟下降。” 刚才被徐颂宁呼叫的国航机长，此刻正盯着屏幕上的天气图，红色和黄色的区域混在一起，宛如一锅“西红柿炒鸡蛋”。 “这天气简直惨不忍睹啊。” 副飞也是叹气，“哥，咱们绕飞半小时了，啥时候能降下去啊？” “急不了，等管制员通知。” 机长有经验，这种情况没少遇到，半个小时都是算时间短的绕飞，他观察燃油余量，大概还能飞两个小时，等待雷雨天气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管制员也不给力啊，眼看着都盘旋这么久了，就不能绕过雷雨区降落吗？” 副飞是个喜欢耍嘴皮子的，机长烦了他一路了，忍不住怼他。 “怎么？管制员是雷公还是电母啊？还能把极端天气给消除了？能降落肯定让我们降，降不了就是等通知！” 副飞不说话了，抠着手指上的死皮，盯着天气屏幕，想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徐颂宁也在盯着天气，进近路径上有闪电，不能给飞机降落指令，只能等天气改善。 飞机降不下来，一直在天上盘旋。 尽管大家都有怨气，但是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飞机降不下来也不是他们管制的原因。 可是频道里还是有个机长发问了。 “上海进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降下去？” 这语气可就相当不客气了，甚至没带呼号，不合规定。 频道里其他人都不说话，乐得看热闹，正好绕飞无聊。 “哪个呼叫上海进近？重复一遍你的呼号，信号不清楚。”徐颂宁平静回答，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一天要听几百个机长语音，一时要想起来有点难。 除了项昀那种非常有特色的声音，气泡音、暴躁音、大众音、心如死灰音她都没太大印象。 那位机长吃瘪，明明信号很好，他也是故意不报呼号，就是想让徐颂宁为难，没想到她直接让自己报呼号，这么多人在播道，她总不能听出自己的声音？他别扭着说了一遍呼号。 声音再一次响起，徐颂宁总算是在脑子储存信息部分找到了这个音色的主人。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宋机长。 徐颂宁了然，故意不带呼号，语气又这么冲，趁工作时间来刁难她的。 “宋机长，能降落的时候会安排。” “……”靠！ 宋清岸晦气地在心里骂了一声，使劲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牙咬碎。 孟玲的事，他跟徐颂宁没完！那个孟玲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给了她多少好处，她听了徐颂宁的挑拨，趁他飞完航班睡着了，偷偷查他的手机，还把照片都发到了机长群里，让他丢尽了脸面！ 不止如此，孟玲还去公司举报了他，害得他被停飞了几天。 他恢复飞行后，遇到同事，他们都用揶揄的眼神瞧他，调侃他真是风流。当面说他风流，背地里不知道把他说得多恶心。 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少空姐、空少、副飞也知道了这件事，尽管他们不敢在宋清岸面前嚼舌根，但是总是在背后偷偷盯着他瞧。 他们交头接耳时，宋清岸浑身和被蚂蚁爬过一样难受，握紧了拳头，他们一定在说自己的坏话！ 在航线的安排里，他不经常飞上海，一个月可能有三四次落上海，他也曾过想过，要是降落上海时，在播道里遇上徐颂宁，他要怎么对付这个搞砸他一切的女人。 她大概是命中克自己，在他最不顺的一天，这个女人中途接班，又出现了。 声音一出现，宋清岸就知道是徐颂宁。 副飞一直在观察宋清岸的脸色，他并不知道宋清岸的那些事，只是觉得今天搭飞的机长不太好说话，在巡航层开启自动驾驶后，两人也很少交流，宋清岸一直是那副阴云密布的表情，比雷雨天气还可怕。 副飞听到宋清岸开麦怼管制还不带呼号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女管制三言两语就把宋清岸的话推回去了，还让他把呼号报出来，要是有心人时候就能去查出是哪个机长在飞。 仔细回想一下宋清岸不高兴的源头，好像和客舱某个空姐有关。 用餐的时候—— “宋哥，该吃饭了？”副飞小心翼翼地问。 巡航阶段，宋清岸本来在想事，被他一打断，脑子里闪过今天惹他不高兴的诱因，冷哼了一声，副飞不明原因，不敢说话。 “呼叫一下客舱乘务长，让孟玲把餐送过来，再削两个苹果。” 第73章 不要因为烂人影响自己的前途 乘务长放在话筒，眉头蹙起，拉住了经过她身边的空姐，欲言又止。 孟玲心情也不好，今天一看到宋清岸她就觉得晦气。 机组并不是固定搭配，每趟航班搭班的人都不同，冤家路窄，还是让他们分到一块儿去了。 果然，还没上飞机，对方就多次刁难自己，让自己帮忙拖飞行箱，当着其他人的面，孟玲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一旦闹起来，她这个空姐反而处于低位。 培养一个飞行员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但是空姐却可以随意替换。 她不怕宋清岸，但是怕自己的工作没了。 只能忍气吞声地帮他提飞行箱，今天的高跟鞋也不太合脚，总是打脚后跟，隐隐可见血迹，走路的时候都得忍着钻心的疼。 “姐，怎么了？驾驶舱又搞事？”孟玲问。 乘务长点点头，叹气，“机长说要吃苹果，让你给他削好送进去。” “他凭什么这么折腾我？！”孟玲终于爆发了，眼眶发红，“我就知道碰到他这个瘟神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好啦好啦，孟玲冷静一点，别让乘客看到了。”乘务长安抚她，双手轻轻抚着她紧绷的手臂，“马上就要降落了，下次也不可能这么巧和他一起飞，先忍一忍。姐削好，你送进去，话也不用和他说，送完就出来嗷。” 孟玲气得发抖，职业素养还在，藏好自己的身体，不让乘客看到。 她拍了拍脸，强忍着冷静下来，打起精神，她说：“没事儿，姐，这事是我自己惹的，我来承担。你帮我看一下我的区域，十分钟，我把这事处理好。” “哎，好。孟玲啊，姐很看好你的专业能力，不要因为烂人影响自己的前途，知道吗？”乘务长轻声道。 孟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姐，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她走到餐区准备东西，选了两个品相好的苹果，开始削皮。 很想拿个烂苹果塞进他那张臭嘴里，但是她知道，要是她选的苹果不好，还会被继续刁难。 孟玲一边削苹果，一边在心里骂他。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把这种事当做一种情趣，会贴心地给驾驶室送去水果，宋清岸得到的水果总要好一些，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巧思。 比如削苹果时，她会在背面雕一颗小心，把那一面压在他的手心里，只有两人知道这件事，肌肤接触时，会心一笑。 这些事想起来就让她浑身恶寒，还好那位管制员提醒了自己，才让她在无数次沉浸在他的“温柔体贴”时，察觉到了异样，顺着手机一查，就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和照片。 他们在一起才一个月，宋清岸精神出轨的人就超过十个人了，肉体出轨更是放飞自己，仿佛恋情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不公开她的时候，说是为了工作，不想影响到她，原来是怕耽误自己撩别人。 孟玲恶心着削完苹果，摆到了盘子里，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同航班的机组谁不知道她和宋清岸的破事，她把宋清岸出轨的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不仅是宋清岸以后要遭受别人的异样审视，她自己也是，一起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但她不后悔。 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就该被人知道，免得还有女孩儿被他骗进去。 “宋清岸！人渣！”孟玲对着苹果骂道。 整理好心情，她端着苹果走进驾驶舱，面无表情地把盘子递过去。 副飞赶紧伸手去接，旁边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怎么？人都不会喊？是个哑巴？” 副飞眼睛提溜转，谁还不是个人精呢？早就看出这两人好像不太对付，他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了，毕竟和机长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事。 伸出手的手又收起来了。 孟玲端着盘子，心里燃着无名火，又不能发作，只能暗自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机长，副机长，吃苹果。” 吃吃吃！你俩是猪吗就吃！下飞机后请你们吃一百斤烂苹果！ 宋清岸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以为孟玲会故意挑差的小的苹果，还能再多刁难她一回。没想到她预判了自己的想法，挑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让他没有可下嘴挑剔的地方。 “切成块。” 孟玲捏紧盘子，她怀疑自己再用点力气，盘子就要被捏碎了。 小刀搁在盘子里，她穿着半身裙，蹲下有些艰难，在副驾和宋清岸的凝视眼神里，咬着牙半蹲下来，把苹果削成块。 每一刀都清脆地磕在盘子里，恨不得把宋清岸一起削了。 “动作太慢了。”宋清岸嘲讽。 孟玲把盘子往前一推，“好了！” 两人还是没接，她咬牙，“宋机长，客舱也很忙，别浪费时间了。” “不吃了，拿出去。”宋清岸挑起嘴角，那欠揍的表情真是让人想把拖鞋拍上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鞋印！ 孟玲深吸一口气，早就知道他要折腾自己，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只用一个职业微笑表示鄙夷。 转身走出驾驶舱，朝他的位置竖起中指，狠狠地鄙视。 贱人！ 直到巡航阶段结束，宋清岸一直黑着脸，副驾也不敢搭话。 好不容易到了上海上空，又被天气限制着盘旋，宋清岸突然向管制员发难，副驾都要紧张死了。 好在这位管制员并没有多理会他们这架冒昧的飞机，继续指挥着其他飞机的高度和间距。 天气有所减弱，雷雨区绕开了跑道，给出了着陆的条件。 徐颂宁尝试让排序前列的飞机落地，成功落地两架之后，其他飞机也活跃起来，有的飞机绕飞一两个小时了，听到能落地了，欣喜不已。 “全体注意，上海进近，本场天气已转移，恢复ils 36r进近，跑道刹车效应良好。” “锦绣8732，左转航向090，雷达引导，ils进近，36r。下降至3000，修正海压1008，保持连续下降至决断高度。” “神鹿7389，下降至3300，减速至220，间隔前机5海里。” “浪花2384，雷达看到，爬升至标准气压5400保持。” 宋清岸一直在频道里等着，等来等去还没轮到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pan－pan pan－pan pan－pan！上海进近，响箭8253，燃油紧急，剩余30分钟，请求优先着陆！” 第74章 真当她是软柿子？ 这条语音一出，热闹的播道顿时沉寂下来，给出了管制员充分调整的安静空间。 徐颂宁听到呼救时，立即对当前的飞机排序做出了判断，报出紧急油量的响箭排在后面盘旋，预计要三十分钟才能落地，飞机燃油不足，必须优先安排它落地。 “响箭8235，上海进近收到pan－pan。” “全体注意！响箭8253优先着陆，其他飞机保持当前高度。神鹿7389，保持等待。南方2384，右转航向100，跟进前机，间隔7海里。浪花3378，左转航向220，间隔前机5海里……” “响箭8253，大速度飞短五边，跑道36r可以着陆，联系塔台1182。” “36r着陆，塔台1182，响箭8253。” 响箭从众多飞机的排序中优先进入航道，顺利沿着航道下滑，落地时丝滑完美。 处理完这架燃油告急的飞机，她又把其他飞机引导回航路，继续进近。 “上海进近，怎么个事啊？能不能指挥好了？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降？啧！超越2385。” 播道里，宋清岸欠揍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次，徐颂宁一点也不客气，语气冰冷地回击，“超越2385，大家都在等待降落，你能不能等了？要不然出去盘旋两圈冷静一下？” 真当她徐颂宁是软柿子么？ 特殊天气情况，大家心里有怨气也能理解，什么时候能够降落，这种问题一旦反复被问起，只会放大等待降落的机长心中的负面情绪，让大家都跟着烦躁起来。 “你……！”宋清岸一口气闷在胸口，他等了这么久的降落，她居然让自己再出去盘旋两圈！ 陆空对话都有录音，他要是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徐颂宁一个举报，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公司本就因为上次孟玲举报他的事，对他很不满了，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宋清岸碰到这两个女人，就没发生过好事！等着，这口恶气我迟早要报复出来！ 徐颂宁懒得理会他的臭脾气，工作忌讳带着私人情绪，指挥宋清岸落地的时候，她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对方的语气差得播道里的机长都听得出来。 宋清岸恋爱期出轨的事件在机长圈子里广为流传，虽然圈子里炸裂瓜很多，这个出轨瓜显得稀疏平常，但是真人在面前，谁能忍住不在心里蛐蛐几句。 估计下机后，又是新的一波八卦要传播了。 交接班的同事到来，徐颂宁把接手的飞机情况说明，说到有一架飞机报了pan－pan时，对方眉头一挑，不用说话，徐颂宁心领神会。 该去写报告了。 刘主任在办公室等她，看到她人来，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表，递到她面前，“今天雷雨天，对降落干扰很大？没事，就填份报告，往上报一下就行了，只是燃油告急，挨不着调查。” “雷雨天气一开始在跑道上，飞机都降不下去了。那架飞机盘旋太久，燃油告急了，好在天气消散得及时。”徐颂宁低头填着报告，雷雨天飞机盘旋出现这种燃油告急的情况，并不罕见。 只要不是机长计算错了最低燃油，或是加燃油时出现了差错，民航局和航司不会追究责任。 刘主任转着手里的茶杯，面容和蔼，“这种情况啊，以前我也常见，雷雨天安全第一。放心，不会有事儿。哎，我还听说有个机长刁难你了？” 徐颂宁的笔尖一顿，中性笔在手指间转了转，“消息怎么这么快啊？我手机都还没拿到，你们就知道啦？” “嗨，谁还没有几个和机长联系的群呢？本地航司的机长肯定要向着咱们呐，正好有在播道里的机长，下机他们就在群里讨论这件事。”刘主任八卦着呢，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她写报告，心里痒痒。 徐颂宁轻哼，余光瞥了一眼，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忙，她报了个名字，“宋清岸。” “哦～居然是他！”刘主任讶异，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奇怪，早就听说了宋清岸出轨的事，不会这丫头也在被欺骗的行列中？ 他凑近了一些，小声说：“你喜欢他那款啊？” “不是！”徐颂宁哭笑不得，“您还有个领导样吗？” “我怎么没有了？关心下属感情状况啊！万一你真被宋清岸骗了，我得帮你申请心理健康辅导啊。对，你待会去做个心理评估，也到时间重做评估了。”刘主任一脸认真。 “我跟他可没关系，要不你让宋清岸去做个心理健康辅导，他现在报复心这么强，真不适合飞。他那欠揍的声音一出来，我就想揍他。”徐颂宁挥了一下拳头。 刘主任被逗得哈哈大笑，办公室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他才假装咳嗽，收敛了笑意。 “哟，是颂宁啊，好久没看到你，你怎么来写报告了？惹什么事了？”办公室的大姐问。 刘主任立即双手合十拜了拜空气，“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你这嘴可不要瞎说，我们颂宁啊，可是优秀员工，能惹什么事？一点小事而已。” “哎哟，好好好，你这护犊子的性子哟，我也没说颂宁不好啊。”大姐笑起来，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刘主任护短的性子，对员工都好得不行，常年备着一些日常医疗用品和润嗓子的胖大海、金嗓子，还经常给他们点咖啡，其他部门是真羡慕啊。 “姐，一点小事，不用担心我。”徐颂宁也笑着回答。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徐颂宁将写好的报告放到刘主任桌上，刘主任刚洗好蓝莓，顺手给了她一小盒，徐颂宁道完谢，顺手拿走一盒金嗓子糖。 “颂宁啊，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啊？”刘主任笑道，不忘叮嘱，“去做个心理评估啊，别让我担心。” 徐颂宁觉得他小题大做，但要是不答应，“地中海”能一直缠着你说这件事。 在职心理评估本来就是空管的定期项目，她也懒得再因为这件事纠缠，只好答应，“知道了，让你放心。” 休息时间她去做了个心理评估。 空中管制员需要高强度地实时监控飞机动态，工作强度大，容错率极低，心理压力很大。 轮班制颠倒日夜，身体负荷重，如果不能及时得到休息，不仅影响身体健康，更影响工作状态，空管是绝不能出差错的岗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职业的特殊性，导致了心理和身体上的重重压力，使得部分空管会有焦虑的情况，更严重者发展成抑郁。 这就决定了心理干预的重要性，经常进行心理评估是保证他们能够正常上班的基础。 “徐小姐，你的测试结果给出来的指标大部分正常，家庭压力较小，情绪稳定性较高，工作注意力集中，报告可以评优。不过你的睡眠呢？还和以前一样吗？” 第75章 恼羞成怒的宋机长 空管每次做完心理评估，数据都会保留在心理师的资料库中，如果有异常的数据，心理师会推送给心理部门和空管管理部门，及时地针对这位员工进行干预和调整。 心理师坐在电脑前，滑动着徐颂宁之前的资料。 从各项检查报告上来看，她的心理素质一直很高，工作也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只有一点睡眠上的瑕疵。 对于普通人而言，睡眠上的瑕疵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对于空管而言，睡不好就意味着大脑和身体的反应下降，对飞机的判断力降低，工作时间一场，可能脑袋宕机，会发出不符合规定的指令。 睡眠情况非常糟糕的话，就不适合再待在这个岗位上了。 好在，徐颂宁的情况一直很轻，只是夜晚多梦，身体得不到全然的放松。 心理师也给出了很多的建议，包括更换更舒适的床品，挑选能够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的枕头，不要轻易改变房间里的陈设，要让自己感觉到环境的安全。 听一听白噪音，在枕头上喷一些自己能够接受的香水，这两种方式都会让人的睡眠质量提高。 “我觉得最近有改善。”徐颂宁回答。 自从妈妈回国，房子里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分人气，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更加地放松。 还有三花，它在家里住久了，暴露了本性，经常在家里跑酷，她不得不买了一条遛狗绳，栓在三花身上，带着它下楼去遛弯。她没空的时候，就把此等重任交给她的邻居——项昀。 项昀，他们偶尔会连麦，隔着一条走廊打电话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氛围。 枕着项昀送的枕头，房间里是项昀送的扩香石散发的香气，耳边是他的声音，很助眠，晚上也没有再做梦。 徐颂宁这时才有些担心，她不会太依赖项昀了？ “有改善吗？那是好事，看来我的建议你都听取了。你最近有感情状况吗？”心理师微笑着看着她，那种微笑并没有八卦的意味，而是以她的专业展示出来的友好。 她只是在问一个专业的问题。 “e，算是有，还在缓步发展，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受不了太大的心理刺激。万一被人拒绝了，那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徐颂宁笑道。 心理师也笑了起来，徐颂宁的心理状况她再了解不过，之前分手也没影响她指挥飞机的状态，被人拒绝会影响心情吗？那对方得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我记得你之前在一次评估中说过，如果身边睡一个人的话，就会有些失眠，其实也是睡眠环境上的变化，导致你的心理发生了变化，精神感知变得敏感了。所以我关心一下这件事，想问问这件事是否有得到改善，看来目前是还没有答案了。” 徐颂宁想起她睡在项昀家里那一次，虽然那晚经受了刺激，但是项昀就睡在客厅，她的睡眠并没有因为惊吓而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睡得很安心。 她说：“还没有答案呢，等到有答案了，我再来告诉你。” “好，祝你工作顺利。”心理师起身，和她握手。 徐颂宁做完心理评估，肚子已经饿了。路小萌今天不上班，她只好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看到她端着盘子找位置时，有认识她的空管主动打了招呼，“徐姐，坐这边来呗。” 徐颂宁一落座，这桌的三个人八卦的眼神都要把她的脸盯穿了。 “哟，这是来吃瓜的？” 徐颂宁瞄了一眼众人，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塞进嘴里，她用眼时间长，吃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是她的个人习惯。 叫她来的人疯狂点头，“嗯嗯嗯！” 其他两人和她不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她这边看。 徐颂宁忍不住问：“八卦什么呢？你们又听到什么了？”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才写完报告、做完心理评估，外面不知道封传成什么样了。 其中一人低声问：“听说你和宋机长在频道里吵起来了？” “真吵起来了，我还坐在这儿吗？工牌都得被摘了。” “你和宋机长有一腿……咳咳不是，有过一段恋情？外面都在说宋机长因爱成恨，在频道里怒怼你，你也不甘示弱，把他呛到没声儿。” “以讹传讹，我跟他就是曾经微信好友的关系，删了快有一个月了。他在频道里怼我倒是真的，雷雨天，又有飞机燃油告急，紧急情况优先降落，他还在频道里一直催，催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催啊？雷雨天本来就是特殊情况，雷雨覆盖了跑道，谁敢让飞机降落？不都在天上盘旋着吗？地上要起飞的飞机也在原地等待。真该让他来指挥飞机降落，这活儿不好干啊，只是稍微等待一段时间，就有人不乐意了。谁在乎我们嗓子都快指挥冒烟了，天上降落的、地上起飞的还有那么多架飞机呢？”另一人惆怅道。 “原来你俩什么事都没有啊，那宋机长他在群里那么说，多让人误会啊。”叫徐颂宁过来吃饭的女生说着，把手机递给徐颂宁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群聊，正是华东民航的大群，非官方大群，本来只是一些玩得好的机长和管制拉得小群，后来人拉人人拉人，群渐渐壮大，变成了五百人的大群。 那人让徐颂宁看的地方，正是她去找刘主任的时候，有机长在群里说，刚才播道里有机长和管制起冲突了，表面在劝架，实则在把当事人钓出来。 那机长虽然飞华东，但并不了解上海这边的空管人员，他光听到是个女空管，不知道具体是哪位。 群里议论纷纷，上海女空管就那么几位，已婚的王姐，未婚的徐颂宁，还有一个放单不久的新人。 不多时，就有人把目标锁定到徐颂宁的身上，她的声音有辨析度，经常飞上海的机长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时，宋清岸在群里说话：我们是有些私事纠葛，她闹脾气把我给删了。这不是找不到人，只能在频道里说话吗？ 第76章 他有病 “哎呦，宋机长可真会玩，在频道里调情啊？” 这句话一出，顿时把“冲突”的矛盾转移到了男女情事上，这可比单纯的工作冲突让人感兴趣多了。 “徐颂宁长得挺漂亮啊，这都让你给拿下了？” “空管一枝花，早就听说她了，没想到居然成嫂子了。” “徐颂宁没听说有对象啊，是单身。” “没看人宋机长说什么吗？估计早就在一起了。” “今天你俩闹矛盾，搞得我还挺紧张呢，没想到是你俩的情趣啊！真吓人，我说哪个机长这么胆大包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进近，什么时候能降落呢。” 宋清岸故意说完那句就不在群里说话了，他本就有意引导舆论，等到话题完全向他想象的方向倾斜，他就功成身退。 徐颂宁，你让我身败名裂，我就让你尝尝被我缠上的滋味！ “他有病，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徐颂宁微笑着评价，把手机还给了女孩儿。 “那这不是毁你清誉吗？”那女孩儿愤愤不平。 他的确是故意的，徐颂宁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宋清岸在进行幼稚的报复。 “能把我拉进这群里吗？”徐颂宁问那女孩儿。 女孩儿摇头，“现在拉人进群需要群主验证，徐姐，你要是需要自证清白，我帮你！你想说什么，用我的号说。” “用你的号说，我怕说不清楚。你把群主的微信推给我，我找他，让他把我放进去。”徐颂宁拿出手机，冲她晃了晃。 女孩儿当然乐意帮忙，空管就是一家人嘛，何况徐姐长这么漂亮，那个造谣的宋机长还不配呢！ 等到女孩儿把微信推过来，徐颂宁去加群主，备注：华东空管徐颂宁。 整个下午，她都是这个华东民航群的热议对象。 宋清岸美滋滋地看着消息刷了几百楼，又用小号及时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徐颂宁工作倒是认真，但私生活不敢恭维。我早就听说徐颂宁是个贱货，她之前还跟别人男朋友暧昧呢 这话火速被人截图，人传人人传人，居然传到了路小萌那儿。 路小萌睡醒看到消息，差点炸了，嘴里塞着牙刷，破口大骂，“什么贱人敢造我徐姐的谣！” “怎么了萌萌？”路母穿着围裙，在厨房准备给她做点吃的，饭点已经过了，他们都吃完了，路小萌睡得久，每次都是她什么时候醒，她就重新给她做一份餐，知道女儿辛苦，从来不去吵她。 “妈，有坏蛋说徐姐坏话！”路小萌满口樱花味的泡沫，手机在屏幕上戳了几下，结果因为手湿了，屏幕根本没反应。 “哎呀，你们小年轻火气真的旺。小徐那么好的女孩子，还有人说她坏话啊？那你可要帮帮她了，别让她被别人欺负了。”路母回应，又问她，“萌萌，想吃什么？” 路小萌飞快地刷牙，在白色泡沫横飞中回答她妈，“荷包蛋面条，不饿。” 面条煮得很快，等她坐到餐桌边时，路母已经把面条端上来了，淋上一滴香油，面条软滑不坨。 “谢谢妈妈！妈妈辛苦啦。”路小萌抱住她妈，在脸上亲了一口。 路母早就习惯了自家女儿这么大了还是粘人的性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吃，妈妈再给你炒个辣椒炒肉，你吃慢点，待会儿放到面条里拌一拌。” “好～”路小萌坐下，没急着开吃，而是打开了徐颂宁的聊天框，把这张截图给她发了过去。 然后，她点开了被自己折叠起来的群聊。 没办法，人缘太好了，群聊也很多，不必要的群她一般就是折叠起来不理会里面的消息，偶尔会点进来窥屏，看看大家在分享什么瓜。 她对华东的群有印象，她这么多的人际关系，注定了她的微信不会太平凡，有什么好玩的群都有人给她拉进去，她们甚至还有专门分享民航圈子八卦的群。 华东民航群赫然在列，她点进去时，群里还在聊这件事，她一边翻记录一边录屏，找到那个造谣的小号，她点进小号的朋友圈，两人没有好友，她看不到任何动态，只有一张朋友圈背景墙照片，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影子照片。 路小萌激动起来，这该不会是宋清岸拿来钓孟玲的小号？！ 所有的风波都是从宋清岸那句暧昧不清的话和这个小号的造谣开始，要是说这个小号和他没关系，打死她都不相信！ 路小萌把这些证据收集好，打包发给了徐颂宁。 徐颂宁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好下班。 华东民航群的群主没加上，又收到了路小萌的截图和视频，她点开看了一遍，心里了然。 路小萌：徐姐，他真的是不要脸啊！造谣的话都说得出口，我帮你澄清 徐颂宁不想借别人之口去澄清，等群主通过她的好友，把她拉进群里，她要当面和宋清岸扯清楚，让他当着几百人的面给自己道歉，这事才算完。 徐颂宁：不用你澄清，我自己来。 路小萌：徐姐，你看这个小号，太可疑了，我怀疑是宋清岸拿来钓孟玲的小号，你看朋友圈这个照片，和孟玲朋友圈里的一张单人照对得上，发丝扬起的幅度、裙子的长短、身形的胖瘦，都一样！ 徐颂宁：你什么时候去当侦探了？ 路小萌：我，当代福尔摩斯。我去试探问一下孟玲这件事，如果能够证明，这个小号就是宋清岸，那他就狡辩不了了！ 徐颂宁：那就辛苦小萌了，在我进群之前，你先不要说话，收集宋清岸造谣的证据就好了。 徐颂宁：他不会发现你？ 路小萌：群里几百号人呢，我没用真名，也几乎不出来手滑，他不可能会记得我。 徐颂宁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翘着二郎腿，手机在膝盖上转了几圈，轻轻磕了磕大腿。 这个宋清岸，还真是有意思，自己的破事在众人面前被揭穿，恼羞成怒要拉她下水。 孟玲是空姐，难免会有和他搭班的时候，她要是猜得不错，宋清岸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刁难孟铃的机会，毕竟孟苓作为爆料人，肯定会承受更多的怒火。 徐颂宁觉得自己需要联系一下孟玲，但现在更重要的是等群主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把她拉进群里。 她等了一天，群主都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于是她再次申请添加好友。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好友申请直接被群主拒绝了。 第77章 某人是故意的 “什么情况？” 徐颂宁站在电梯口，手里拎着一袋新鲜的蔬菜，右手挎着包，不方便拿着手机打字，别扭地把包挂在手肘处，重量压得她胳膊往下一沉。 她刚想把包挂到左手，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提起她的袋子，往上托住重量。 “徐颂宁，包里放砖头了？” 徐颂宁顿时忘了被拒绝的事，笑眯眯地看着来人，“昀哥！好巧啊！你这是刚从机场回来呢还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项昀的鞋摆在歪头，徐颂宁想着，国内每天执行四段飞行，两个往返航班，大部分安排都能回来过夜，不在家的话应该是有事？ “不巧，我跟你一路了。”项昀把包从她胳膊上解救下来，“刚从市区回来，这几天有事，都在那边。” 徐颂宁啊了一声，既然项昀不说是什么事，她也不深究，只是用杏仁般的眼睛盯着他看，“那你跟了我一路，那怎么不来帮帮我？” 项昀指着她的包，“我哪知道你的包这么重。” “哈哈哈哈，我买了几板ad钙奶，放在包里了，喝吗？”徐颂宁笑着歪头。 “喝。” 徐颂宁示意他自己从包里拿，项昀摸出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真当着她的面喝了起来。 这么一张淡定的帅脸，咬着一根透明吸管喝ad钙奶，真是反差感十足。 “好喝吗？是不是很新奇？”徐颂宁问他。 “冻一下更好喝。”项昀淡然回答。 徐颂宁哦了一声，“原来昀哥也会偷偷喝这么幼稚的饮料，不愧是三花的哥哥，三花也喜欢舔钙奶呢。” 项昀动作顿住，牙齿一松，吸管弹出来，白色的钙奶洒在他淡红色的唇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好，项昀的嘴唇总是很有血色，健康饱满。 他伸出舌尖，轻轻一扫唇峰，把钙奶卷进了嘴里。 徐颂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靠近，专注地看着他的唇角，伸出手指，“昀哥，这儿还有一点呢。” 手指尖是热的，碰到他的唇角时，有意无意地往唇上扫了一下。 项昀垂眸看着那只作乱的手，心知肚明，某人就是故意的。 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他还是忍不住呼吸一顿，视线落在她狡黠的微笑上，嘴角扬起的幅度是她心情好的表现。 “好啦，帮你擦掉了，不用谢谢我。”徐颂宁擦完唇角，又若无其事地拉开了距离。 项昀忍不住扯了扯领带，把领口扯松一点儿。 电梯终于到了。 徐颂宁率先进了电梯，按了楼层。 项昀沉默着站在她旁边，想要找点话题，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们好像没有聊过其他的话题，他还不了解徐颂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兴趣爱好是什么，只有一只三花能够作为他们现在聊天的契机。 于是，他开口：“三花怎么样？” 徐颂宁把手机放到了项昀提着的包包里，笑道：“三花啊，它很好呢。自从把碗给它放好之后，就天天乖乖吃饭，也不闹了。要去看看它吗？三花它哥。” “好。”项昀不和她计较哥不哥的问题了，反正是不是哥都不重要，三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猫。 “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我妈不在，徐姐亲自下厨。”徐颂宁提起手里的菜，笑得明媚。 项昀沉默了几秒，他记得徐颂宁的手艺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两人在她家一起吃饭，她煮的甜酒，自己炒的白灼生菜，路小萌家的速冻饺子，就只有饺子不难吃。 因着上次的厨艺失败，项昀还特地在网上学了如何做白灼生菜，他还触类旁通地将这种白灼的方法应用到其他的蔬菜上，一样的实用，而且味道可以入口了。 一直在外面飞行，住酒店居多，他没有发挥厨艺的机会，也就没有注重自我厨艺培养。但是上次的失败给了他一记打击，决心要在厨艺上翻盘。 徐颂宁见他不说话，便逗他，“怎么不说话啦？我做的菜有这么可怕吗？那不做了？我们出去吃？” 电梯到了。 项昀率先走出去，以一种认命的口气说：“不可怕，你做，我吃。” 进厨房并不是一件难事，徐颂宁也不知道自己做菜怎么会一直没有长进，还好妈妈给她做的卤牛肉切好放在冰箱里，到时候还能拿出来糊弄一下项昀。 大门一打开，三花就凑过来闻闻人类的气味。 闻到两个熟悉的气味，三花放松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把柔软的肚皮翻出来，朝着进来的人类扭了扭，一副求摸摸的可爱表情。 “铁石心肠”的徐颂宁从它旁边跨了过去，实则是这些天摸得太多了，她需要缓缓。 项昀蹲下身，把摊成一团猫饼的三花抱起来，下巴贴着它的脑袋蹭了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颂宁经常抱它的缘故，项昀总觉得自己从三花的身上闻到了徐颂宁的香味。 他不信邪，又把三花举起来，轻轻地吸了两口。 “给它新买的香波，是不是很好闻啊？”徐颂宁系上围裙，笑着靠在厨房门口。 “好闻，什么味道的？”项昀淡定地放下三花。 “好像是小苍兰，和我的洗发水一个味道呢，对，昀哥。”徐颂宁笑着看他。 项昀回想了一下香味，“有点儿像，你的洗发水比较好闻。” “哈哈哈，我也觉得呢！你先陪着三花玩一会儿，我做饭。” 徐颂宁打开冰箱，拿出卤牛肉和几个新鲜鸡蛋。 今天刚买了香菜和小葱，做个香菜拌卤牛肉，小葱煎蛋，这两个菜又简单又好吃，肯定不能翻车。 项昀坐在沙发上，三花叼着逗猫棒，走到他面前，放在逗猫棒，又软软地躺在地板上，扭得像个毛毛虫。 “想玩这个？”项昀拿起逗猫棒，随意地挥了两下。 三花鲜活地蹦起来，璀璨的眼珠盯着羽毛，不停地做着扑向它的动作。 项昀把逗猫棒提起来，三花也跟着踮起脚，够不着的时候急得喵喵叫，拿猫脑袋撞项昀的小腿。 一人一猫玩得其乐融融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哎呀！” 项昀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朝着厨房冲过去。 第78章 做菜水平，很难信任 “怎么了？” 项昀几步迈到了厨房门口，脸色焦急看着她。 徐颂宁惊吓的表情还在脸上，从口袋里弹出来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一只老鼠！ 在她的围裙口袋里！ 但是她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老鼠、蟑螂之类的动物，想到刚才不太真实的触感，她找到了一丝头绪。 之前给三花买过一只仿真鼠，被它叼来叼去，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在家里也没见过。 原来，被三花叼着扔到围裙口袋里了！ 但是围裙一直挂在墙上，三花到底怎么扔进去的？ 坏心思涌上了心头，徐颂宁说：“昀哥，我手机忘记放哪里了，你帮我在围裙里摸摸，在不在。” “好。”项昀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出事了呢。 徐颂宁站在锅前翻炒牛肉，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项昀站在她身侧，手从她的胳膊下穿过去，口袋在围裙的中间，是一个敞口的大口袋，有些深，不打开的话，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专心地把手伸进去摸手机。 手指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毛有些硬，扎手的胡须刺着他的手背。 徐颂宁猛地隔着口袋攥住了他的手。 “吱吱！” 他的手被挤压着，完全贴上一个奇怪的毛茸茸的东西，不像活物，没有一丝温度。拇指隔着两层布料，贴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他的手指就这样放着，没动。 他们此时的姿势，就像项昀从身后把她搂在怀里。 “我是不是要配合着叫一声？”项昀低声笑。 “你怎么不害怕啊？”徐颂宁大失所望，松开了手。 项昀捏着那东西的尾巴，拎出口袋。 一只仿真老鼠倒吊在他的手指间，无辜的两颗小豆子般的眼睛盯着两人，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 老鼠体型比较小，浅棕色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只仓鼠，没有老鼠那么可怕。肢体的触感跟真老鼠一样，摸到的一瞬间很难分辨真假。 这应该就是刚才吓到徐颂宁的东西，又被她拿来吓自己。 “飞行员的训练项目，每一个都比这个可怕。”项昀把老鼠放在手心里，捏一下它的肚子，它就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夸道：“工艺做得还不错。” “好啦，知道你们飞行员厉害。厉害的飞行员，帮徐姐切个小葱，别玩那玩意儿了，下次再也不买这种仿真玩具了，三花怎么乱放玩具呢？”徐颂宁拿了一把小葱递给他。 “三花放的？” “其实我更怀疑是徐女士收拾玩具的时候，顺手扔围兜里了。”徐颂宁叹气。 项昀把老鼠扔给三花，熟练地拿出洗菜盆，把小葱放进去冲洗。 三花叼着老鼠跟进来，可爱的一张圆脸，萌萌地看着忙碌的人类。 项昀用脚拨了拨它，“出去玩。” 三花听不懂，叼着老鼠又要去拱徐颂宁光裸的小腿。 “别往你妈那边去了。”项昀手湿湿的，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捞起了三花。 三花被项昀扔回猫窝里，湿手逆着它的毛发撸了几把，这下三花有的忙，要给自己顺毛了。 “喵！”三花骂骂咧咧地给自己舔毛，无暇顾及忙碌的人类了。 忙碌的徐师傅终于盛出了自己的大作——香菜炒卤牛肉。 徐女士做的卤牛肉非常香，随便撒两把香菜就可以出锅了，徐颂宁从锅里铲出最后两片，洗干净手，用手指捏着尝了一口。 满口卤香味，是正宗的徐女士风味。 “昀哥，快尝尝。” 徐颂宁捏起另一片，递到了项昀的嘴边。 他在洗小葱，双手不方便，就着她的手，叼住了牛肉。 “怎么样？好吃吗？”徐颂宁问。 项昀表示了赞许，“好吃，徐大厨手艺有进步。” “哈哈哈，其实是我妈做的卤牛肉，徐姐的厨艺啊，怕是难有精进啦。” 做完这道菜，她又倒油，打了几个鸡蛋下去，指挥着项昀把小葱切成她想要的小段长短。 项昀看着她做菜的架势，明明做得很认真，怎么会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呢？啊，也不是不好吃，就是介于好吃和难吃之间。 只见她洒了几粒盐下去，生抽又倒多了一点，就准备出锅。 项昀好像找到问题了，但他的厨艺同样差劲，做不到指导徐颂宁的地步，也不敢轻易开麦。 “我再炒个白灼生菜。” 徐颂宁惊讶地看向他，不忍心打击他，毕竟上次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来，“啊，好啊。” 面对徐颂宁的不信任，项昀也无奈。 他们两个人啊，指挥飞机和开飞机都让人信任，但是唯独做饭，两个人都信不了对方一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也不像第一次在她家做饭那样拘泥。 围裙只有一条，徐颂宁脱下来时，还带着她的温度，项昀穿有点小，勉强能够套上，这就更让人觉得可爱了。 徐颂宁盘腿坐在客厅里，正对着厨房门口，欣赏项机长做菜的画面。 男人挽起衣袖，背总是绷得很直，体态优雅，他正经地站着洗菜的模样，都让人心动。 那双手可是用来握飞机操纵杆、按无数精密仪器的，现在却在为她洗手作羹汤。 徐颂宁心想，要是他再做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自己还是安慰他一下，勉强吃一口。 见到项昀的那一刻，徐颂宁心中的郁闷冲淡许多。 她拿起来手机，又看到了那个群主拒绝自己好友申请的通知。 难道这个群主和宋清岸认识？宋清岸和他提前打了招呼，不放自己的好友位？ 她只好发消息给路小萌，“小萌，群主拒绝加我。” 路小萌一直潜伏在群里，群里好几百号人插科打诨，徐颂宁的事很快就消息被顶过去，她点开群主的发言记录，发现这个群主还是个爱潜水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徐姐，我也没有他的好友，我加一下试试。” 这要是群主一直不放她进去，徐颂宁只能拿别人的号澄清了，连“蓝天引路人”的小群里都有人问起这件事，可见圈子里的八卦，不出半日就能传千里。 项昀看起来还不知道呢，他之前不飞华东，应该没有华东地区的民航群。 徐颂宁蹙眉，心情烦躁，宋清岸还真能整事！造谣这种缺德的事都能想出来。 很快，路小萌的消息也发了过来，附带一个哭哭的表情。 “徐姐，群主把我也拒绝了。” 第79章 你可别后悔 这是摆明了不让人澄清吗？群主和他一伙的？ 徐颂宁把盘起的腿放下，坐直了身子，在三人组群里发消息，商量着解决这件事。 厨房里，项昀翻炒着生菜，这次没有翻车，生菜还是绿油油的颜色，撒上生抽之后，还真像他找到的教程里发出来的成品。 盛菜出锅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两下，三下…… 只有顾行会这样大胆骚扰他，有时候，项昀很想给他设置一个消息静音。 腿都要震麻了，那头的顾行还在发消息。 见项昀不回，顾行直接敲了一个电话过来。 “有事说事。”项昀关上灶火。 “好无情的男人啊，我这可是打的越洋电话，就为了给你提供最新消息，结果好像有人不领情呢。那好，我闭嘴啦。” “顾行，国际长途收费很贵，不要浪费我的钱。” “那你可别后悔啊，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项昀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要和徐颂宁一起吃饭，项昀还能听顾行废话一会儿，但是这菜说凉就凉了，他还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可不能浪费了这次的表现。 白灼生菜摆上桌，电饭煲也跳了灯，饭煮好了。 项昀把饭菜摆好，一边脱围裙一边招呼忙着打字的徐颂宁，“吃饭了。” 主人和客人的地位仿佛一瞬间就颠倒了。 徐颂宁表情不佳地坐到了餐桌边，拧起的眉头透着烦闷，过于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项昀关切地问。 看来项昀果然不知道华东民航群里发生的事。 “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说，我都饿了。”徐颂宁拿起筷子，看到那道生菜，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厨艺有进步嘛，昀哥。” 项昀夹了一筷子，“我先尝尝。” 生菜入口爽滑，挂满了汁水，味道不错，和上次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相比，可好太多了。 他含蓄地点头，“还不错，你尝尝。” 徐颂宁笑着也夹了一筷子，吃到嘴里才觉得惊艳，“昀哥，你去学了做菜吗？怎么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大呢？我这菜做了两三年了，感觉还是差不多的味道。” “嗯，跟着视频学的。” “看视频真的能学会啊？那你多学几道菜，我还想去你家蹭饭呢。”徐颂宁笑道。 项昀在上海长居，现在的航线也是绕着上海飞，一个月基本有大半的时间在上海。 做饭给自己吃，他会觉得麻烦。 多个蹭饭的人，他倒是乐意做饭菜，毕竟两个人一起吃饭，比一个人吃饭有意思，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两个人一起吃饭，还有人一起说说话。 “行，我学学。”项昀看她，“那你的事呢？打算说了吗？” 徐颂宁把今天发生的事仔细讲了一遍，听得项昀眉头皱起，他还记得上次徐颂宁和宋清岸在机场对峙时，宋清岸就说让她等着，没想到居然真的在群里造谣她，真是让人不齿。 “孟玲联系上了吗？”项昀问。 徐颂宁点头，把路小萌最新发给她的消息递给他看，“孟玲今天就在宋清岸执飞的航班上，两个死对头碰上了，宋清岸对她也是百般刁难，降落的时候又遇到了我指挥，他出门没看黄历。” 项昀放下筷子，“出轨的事，是他的问题，和孟玲、你都没有关系。” “他就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呗，那个群主还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任他在群里造谣，不知道明天要传成什么样子了。”徐颂宁叹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项昀的确不在华东民航群，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在。 顾行给他发了很多消息，果然都是关于徐颂宁的截图，徐颂宁和他说这件事时，只是说宋清岸造谣她，并没有把造谣的内容复述给他听。 当他看到徐颂宁被造谣的那些消息出现在几百人大群里，愤怒的火焰骤然升起，替徐颂宁感到生气。 宋清岸可真是恶心人！ “别急，有人能帮上忙。”项昀安慰她，迎着她好奇的目光，给顾行打去电话。 徐颂宁撑着下巴，吃了一口牛肉，“顾行？他在那个群里吗？他在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我有办法。”项昀道。 “什么办法？”徐颂宁眨巴眼睛，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看着他。 项昀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 徐颂宁的好奇心被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机。 那边没有人接电话。 徐颂宁有些失望，“他可能在忙。” “在忙也能接电话。” 项昀淡定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徐颂宁只看到短短几个字发过去，顾行的电话立马跳了出来。 震动和铃声同时响起，项昀手指点着桌面，故意晾了他十几秒，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 顾行在电话那头暴躁大喊：“项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明明是你后悔了要找我，结果反过来威胁我是？” “你不接电话。”项昀慢悠悠道。 顾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顺着电流伸出去，掐到他那挚交好友脖子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你先挂我电话！”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这种小学生问题了。” “很幼稚吗？让你嫂子评评，到底哪里幼稚了？这明明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我都说了让你别后悔，结果你后悔了是！要来求我了是！哼！” 顾行臭屁的声音荡漾起来，哼哼唧唧的，得意得不行，“没想到你也有要求我的时候啊，麻烦你求人的时候诚恳一点，不能威胁别人的嗷！” “要不，让徐颂宁评价一下幼不幼稚？”项昀把手机往中间推了推，带着笑意的眼睛使了个眼神，示意徐颂宁说话。 徐颂宁早就被逗得不行，打招呼的时候，声音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好啊！顾机长。” “啪！嘟嘟嘟嘟……” 电话被暴力挂断，像是重物往手机上一按，气急败坏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徐颂宁还没来得及笑他，电话就被挂断了，“怎么办？再打过去吗？” “等着。” “等着？” 第80章 看看腹肌 “不出十秒，他就会再打过来。”项昀点了点腕表。 那是一块三时区腕表，深蓝色的表盘，采用驾驶舱仪表风格，搭配夜光涂层指针，极具飞行员风格。 黑色工业风的表带环绕着有力的手腕，脉搏在表带下蓬勃跳动。 徐颂宁没有关注时间，而是把目光都集中在他的那截手腕上，项昀的肤色很健康，自然白的肤色加上黑色的表带，青筋被束缚在黑色之下，色气满满。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徐颂宁的注视。 果然是顾行，他又打过来了。 项昀接通电话，点开了免提。 “徐小姐，其实刚才不是我在说话，现在才是我。”顾行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嚣张，端着嗓子，字正腔圆地说话，颇有播音腔的感觉。 “知道了，顾机长，刚才肯定是被附身了？”徐颂宁笑着回他。 顾行沉默了几秒，“你说是就是。你俩怎么在一块呢？都休班吗？只有我在飞是吗？我真要好好说说你们，多加点班，都没有对象的人，这么闲是要干嘛？” “我们在做饭吃呢，香菜炒卤牛肉，小葱煎蛋，白灼生菜。哦，对了，白灼生菜是项机长做的哦。”徐颂宁尾音挑起。 顾行听到这儿，失去风度，抓狂地嚷起来：“项昀！你不是不喜欢做饭菜吗？！上次我来你家，你就煮了个方便面给我吃！你说你做饭菜很难吃，你还记得吗？！” 如果顾行本人在此，已经痛哭流涕地抱着兄弟大腿哭诉了，天知道他在国外飞了半个月回来，惹对象不高兴，把他扫地出门后，只能拖着大包小包到兄弟这儿，结果兄弟给他泡了一碗泡面。 亏得他还给项昀发了个红包，感谢收留。 “没骗你。”项昀轻描淡写地说。 徐颂宁赶紧替他证明，“真的，我证明！在今天之前，项机长的厨艺还是很烂的，上次他烧坏了一颗生菜呢。” “真的？”顾行声音幽怨，比鬼还要怨气重上几分。 “行了，别废话。说正事。”项昀打断了这无聊的来回拉扯，按照顾行这嘴巴跑火车的程度，再不把话题带回来，能跑到千里之外。 “咋啦，我这就不算大事了？”顾行嚷道。 项昀无情地肯定，“算个屁。你认识那个群主吗？他不加徐颂宁。” 这还是徐颂宁第一次见项昀说脏话，新奇得很，可见项昀对顾行的忍耐度快到了极限，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啊，认识啊！”顾行得意地哼了一声，“嗨呀，又到了你求我的环节了，要我去说一声是？” “顾机长，这是我的事，算起来是我求你帮忙呢。” “哎呀，徐小姐，你别管，我就要项昀这小子求我。” “好，等你回来，试试。” 项昀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挺重，听得顾行脑后一凉，刚才威胁他的话还在聊天框里，他可不敢得罪这个男人。 “请人帮忙，话还说这么硬呢，真是的。”顾行嘟囔着，身体诚实地点开了微信，“徐小姐，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等着他加你。” 徐颂宁略有些惊讶，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顾机长说话这么好使呢？” “好使，放心，这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我们都信你呢，那姓宋的就是放屁！之前碰到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哪有我们项机长好啊，你说是？徐小姐。” 眼看话题又要往另一个方向走，项昀把手机抽了回去，通知顾行，“吃饭了。” “你吃你的，我和徐小姐说话，你……” 电话被挂断，项昀的手机叮叮叮响起来，数条消息瞬间弹出来。 项昀设置一个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顾机长还挺有意思的嘛。”徐颂宁重新拿起了筷子，心情明朗了不少，她不喜欢把事情拖到第二天再去做，特别是这种被人泼脏水的事。 “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他有对象。” “嗯？我知道呀。” “他们在一起四年了。” “啊，那感情挺好的。” 徐颂宁咬了一口牛肉，嚼着嚼着突然动作停住，项昀这是……怕她对顾行感兴趣？ 怎么可能啊，她早就知道顾行有对象了，而且顾行那一款话多得能装满一箩筐的，她着实无福消受。 事情解决了一半，这顿饭吃得人心情舒畅。 项昀还有执飞任务，撸了一会三花就离开了。 徐颂宁拉着三花下楼消食，一只小猫不会像狗子一样爆冲，她放心地绳子栓在自己手腕上，一边慢走，一边玩消消乐。 消消乐可以看到同样在玩的好友，这次，她在底层栏看到了项昀的名字和头像。 咦，他也开始玩这个了？ 徐颂宁玩到不过去的关卡，弹出一个通知，可以发送给好友助力，增加步数。 算算时间，项昀应该还没有上飞机。 于是，她发给了项昀，在表情包库里挑了一个可爱猫猫摇手拜托的表情发过去。 回到消消乐界面，下一秒，五个步数就弹了出来。 顺利过完这关，微信跳出了两条来自不同的人的消息。 她退出去一看，原来是项昀给她回了消息，还有一条是好友添加，附加了一条验证消息：罗嚣。抱歉，今天加的人太多了，我一律拒绝了。 看来顾行说话还真的有用呢。 不过她先忽略了这一条，点进了和项昀的聊天框。 项昀：你玩过多少关了？ 徐颂宁：两千多关了哦，怎么样项机长？徐姐厉不厉害？ 项昀：厉害 项昀：【猫猫竖大拇指jpg】 徐颂宁：那个群主来加我了 项昀：让他拉你进群，直接和宋清岸对峙 徐颂宁：昀哥说话这么有用呀？群里人好像满了。 项昀：放心 徐颂宁：好呢，快飞了吗？ 项昀：【图片】 徐颂宁点开图片，是项昀坐在车上拍的照片，前方一片红色的刹车灯，前挡玻璃上透出他的身影。 他穿着合身的机长服，黑色的外套规矩地穿着，肩章金色的四道杠格外地显眼。 徐颂宁心念一动，保留下图片。 徐颂宁：很帅嘛【猫猫流口水jpg】看看腹肌！ 那边停顿了几秒，才有消息回过来。 项昀：下次 徐颂宁满意地退出聊天框，慢悠悠地把罗嚣的好友加上。 “呱。” 下一秒，罗嚣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第81章 对峙宋清岸 罗嚣：顾哥和我说了你的事，不好意思，确实没有看群，不知道发展成这样了 徐颂宁：你能把我拉进群吗？我自己解释 罗嚣动作很快，下一秒就把她拉进了群里。 原本500人的大群，跳了一下499，又立马跳到了500，在群里聊天的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罗嚣邀请徐颂宁加入群聊” 群里的聊天停顿了几秒，顿时刷刷地跳跃起来。 “频道里调情的女主角来了？笑死，有照片吗？看看长什么样才能勾引别人男朋友。” “这是什么发展？咱们这个群要出名了吗？火前留名。” “什么情况？这是谁？老罗亲自拉人？” 满屏的消息很快把她进群的消息顶了上去，她在聊天框里输入澄清的内容。 500人的数字又跳了一下，人数减一，499。 下一秒，又跳到了500。 徐颂宁当然也看到了这个变化。 “罗嚣邀请项昀加入群聊” “这又是谁？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老罗不是说不会再放人进来了吗？” “预感有瓜要吃，先搬一把板凳坐下。” “这是马上就要有后续了吗？” “人进来了怎么不说话？” 项昀在开车，进群后也没有看手机，群里消息跳得欢快，车子停在机场车库。 他看了一眼时间，停留十分钟也赶得上计划，于是点开了手机，没有打字，等着徐颂宁的反应。 这件事她打定主意要自己来解释，他就暂且不插手，跟这些吃瓜群众一起等着。 徐颂宁：大家好，我是今天风波中心人物，徐颂宁，希望大家还有印象，否则我还得自我介绍一遍。 项昀笑起来，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到手机那头徐颂宁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肯定是瞪着屏幕，柳叶般的眉毛扬起，嘴角翘起，挂着冷笑，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徐颂宁：宋清岸，宋机长，来，咱们好好聊聊你在群里造谣我的事。别装死，知道今天你没班。 徐颂宁把路小萌发给她的截图转到了群里，项昀点开图片，里面的内容和顾行发给他的差不多，红色圈出了宋清岸的发言，以及那个小号的造谣。 小号的背景图原本没人认出来是谁，等徐颂宁把孟玲发给路小萌的单独照片发到群里，福尔摩斯的吃瓜群众瞬间就找到了线索，原来是宋清岸自己的小号演的！ 徐颂宁：宋机长，我跟你什么时候有关系了？你以为我这边没有和你聊天的截图吗？做事留痕，这一手我可太懂了。 群里又冒出了几张图片，吃瓜群众们默契地没有顶消息，纷纷吃瓜，等着宋清岸出来对峙。 第一张图片，是他们加好友的时间，年前那一个月的事。 第二张图片，是宋清岸新年给她的转账，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认识多久。 第三张图片，是徐颂宁删除宋清岸前的聊天截图。 宋清岸：颂宁，今天没班吗？没听到你的声音，突然发现还很想你的 －出来喝酒吗？我来接你 －宁宁，介意这么叫你吗？ －刚在健身房看到一个背影像你的姑娘，追上去才发现不是。其实女孩子健身更好看，你要是想练，我可以教你。 徐颂宁对这些骚扰性的消息都不回，懒得搭理他，发现他是个渣男之后，直接把人给删了。 这下吃瓜观众们就明白了，合着两个人根本不是情侣关系，宋清岸说什么频道调情也只是为了诋毁她工作的专业性，误导群友的关注点。 “合着吃瓜群众被骗了？宋机长呢？要不出来说两句？” “这一看就不是情侣啊！哪有情侣这么不熟的，而且女方都没有回复他消息，这不是单方面骚扰吗？” “我记得这个时候，宋机长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就是上次爆料的那个空姐，好像叫孟玲。” “对，我有印象，那次的瓜不是很大吗？我以为又有女性被他骗了，结果昨天又有人说女方勾引有对象的男人，我就觉得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来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要不宋机长出来说两句？” “肯定在装死。天呢，这也太丢脸了，以为女方不在群里就可以乱说吗？以为华东民航人脉网是虚的吗？谣言张口就来。” 项昀看着这些图片，回想每一张大概是什么时间阶段发生的事。 宋清岸和徐颂宁加好友的时候，他也在现场，那是他第一次和徐颂宁打照面，在她的主动下，他们加上了微信。 那时，项昀完全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对她身上的橙子气味很感兴趣。 宋清岸给她转账那天，他记得自己在零点时赶到了上海，落在她的频道里。 频道里，机长和管制员一同祝贺新年，喜气洋洋。 下飞之后，他又在咖啡店里捡到了徐颂宁遗落的书。 【我的心 是旷野的鸟】 【在你的眼睛里 找到了它的天空】 当时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切都太巧合了。 但是现在想来，这些事若是没有巧合与运气，他们怎么会刚好撞到一块儿？ 路小萌突然在群里说话了，应该是得到了她徐姐的指令，可以开口了。 路小萌：憋死我了，终于可以说话了，我手里一把证据呢！孟玲之前曝光宋清岸渣男这件事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们和孟玲对上信号了，今天她和宋清岸一个机组，一直被他刁难！雷雨天这么难飞的情况，宋清岸又因为私仇在进近频道里怼徐姐。 路小萌：大家应该很想知道是什么私仇！之前我和徐姐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宋清岸和孟玲约会，那个时候他还不承认孟玲是他女朋友，徐姐好心提醒了一句孟玲，要小心他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就因为这个，一直被他威胁要报复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把事件差不多还原出来了，还有人吵着要看孟玲之前在群里发过的宋清岸出轨的证据，大家都支支吾吾，毕竟有些照片是真不好看啊，宋清岸上半身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发出来恐怕群里要炸了。 徐颂宁再次艾特了宋清岸。 －宋清岸宋机长，如果你再不出现，那我们就让孟玲进群，继续揭开你的真面目了。虽然她不是很想在同一个群里见到你，但是对于你做的这些恶心事，她愿意站出来帮我解释 第82章 道歉！ 宋清岸：够了！毁我一次还不够，还要让那个疯女人再发一次吗？徐颂宁，你跟她一样，真是恶心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清岸这话可真是捅了吃瓜群众一刀，不等项昀、路小萌和徐颂宁本人反应，大家都纷纷跳出来指责他。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确定恶心的人是她们吗？” “宋机长，你出轨的事不会自己也忘记了？难道你觉得谁都没有记忆吗？” “为我之前说过徐颂宁的话道歉，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他的屁话。” 宋清岸：徐颂宁，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颂宁冷笑一声，这人可真有意思啊，在群里造谣别人，引导舆论把大家都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当着当事人的面，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质问对方要干嘛？ 真是好魄力，难怪能开飞机，这心理素质真是够强啊！ 徐颂宁冷静在群里发消息：你，要给我道歉！ “道歉是应该的，那些今天骂过徐姐的人也该道个歉哈，没弄清楚事情就把人家的事传得到处都是，白的描成黑的。” “我是空管，徐姐还没进群说话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开麦，怕被喷。” “同上，我也是空管，我们管制员明明都很好，不能相信还传播这种谣言。都不敢想如果当事人上班的时候，听到同事们都在说自己的谣言，该有多生气。” “我今天还和朋友说了这件事，rry，马上去解释！” “飞上海的四年机长，说实话，徐颂宁我认识，上海指挥得很好的女进近，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相信她。宋机长，是男人的话，赶紧道歉，别犟了，证据确凿。” 徐颂宁看到认可自己的消息，心里一暖。 其实她进群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不知情的人士疯狂攻击的准备，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大家都只抓着自己感兴趣的八卦，四处和别人分享，从不去验证是不是真的。 这种行为给无辜的人带去了许多伤害，也让辟谣这件事变得很难。 滚滚的刷屏，大家都自觉地发言，会主动帮她去辟谣。 愿意承认自己也传播了谣言的人少，但是大家都统一站在了她这一边，艾特宋清岸让他道歉。 宋清岸握着手机的手气得发抖，他站起身，在房子里换了几圈，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扫过家中的摆件，疾步走过去，举起一个白瓷花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沉闷一声重响，花瓶粉身碎骨，碎片飞溅，客厅狼藉不堪。 他冲着面前的空气骂了几声难听的脏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本来他已经把当初被孟玲揭穿出轨的事忘记了，今天又重新被提起来，那被忘却的难堪、愤怒又重新涌了上来。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的感觉，真是恶心！ 他捂着脑袋，颓然坐到了沙发上。他感到窒息和难受，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从他的左耳朵钻到右耳朵。 他喘着粗气，和某种野蛮的动物一样。 本来是想恶心一下徐颂宁，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还能解释，没想到不经常登录的小号，自己早就忘记了背景图这回事，还被人给揪出来了！他一定是倒霉到了极点，才会事事都不如他的意！ 理智在工作和私事之间不停地摇摆。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不道歉，那徐颂宁一定会像孟玲一样，闹到航司去举报他。 徐颂宁和孟玲不同，她是有编制的空管员，她的投诉比孟玲更有力，航司在权衡利弊时，会考虑到她背后的华东空管局。 这场仗，在自己露出马脚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该死！自己简直是被人降智了，居然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十指深深地插进发丝中，他双眼泛红，心里只有深深的悔恨，恨自己怎么这么蠢！ 群里的吃瓜群众还在等宋清岸的道歉，徐颂宁也是。 她一边翻看群里消息，一边看路小萌给她转发的宋清岸出轨证据。 当真是精彩啊，怎么会有人拿小号骗孟玲说是自己的生活号，在那儿晒两人影子合照，又用工作号去撩骚？宋清岸的脑子是跟着他的道德底线一起捐出去了吗？ 项昀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马上要飞了，虽然看不到宋清岸跟她道歉，但是知道她不会吃亏，自己就放心了。 徐颂宁得意地笑，自己当然不会吃亏啊！不仅如此，她还要宋清岸记住这个教训，再也不敢整幺蛾子了！ 群里因为这事闹的，一直很热闹。 突然，一条不起眼的、三个字的消息掺杂在不停滚动的消息中出现。 “对不起。” 滚动的消息几乎停滞了一秒，然后猛烈地刷起来。 “我看到了什么？！宋清岸居然出来道歉了！” “有没有诚意啊？徐颂宁艾特了你那么多句，你的道歉都不打算艾特一下她吗？” “谁懂？如果不是我的动态视力绝佳，我将错过这句道歉。” “没诚意，建议重新道歉。” 跳动的每一条消息都引用了宋清岸的道歉消息，以至于他本来想浑水摸鱼，却被更多人给捞上了岸，直接曝晒在太阳下，像一条即将渴死的鱼，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它。 徐颂宁呵了声，差点被他气笑了。自己的事就高高举起，恨不得所有人都要为他的错，接受他莫名其妙的报复。别人的事浅浅放下，仿佛他只要开口抱歉，别人就无条件地原谅了他一样。 想得可真美啊！这人怎么能脸皮这么厚呢？ 徐颂宁：宋清岸宋机长，你在跟谁道歉？我怎么看不到那条消息了？你发了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呢，让我怎么原谅你啊？ 吃瓜群众都为她撑腰，要求宋清岸必须艾特她本人道歉。 宋清岸又装死了十几分钟，才在群里冒泡。 宋清岸：徐颂宁对不起！够了吗？ 这语气好似是徐颂宁无理取闹，他勉强原谅她一样，光看着就让人不爽。 这算哪门子道歉啊？ 徐颂宁冷笑一声，快速打字。 －不能够。 －你造谣的我事，不仅造成了群里的恶劣影响，还传播到了外界。现在空管部门都在传八卦，这件事必须得到澄清，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名誉清白！ －请你在明天八点之前，在空管部门布告栏处，粘贴上手写的道歉书！道歉书内容必须说明你的道歉原因，道歉对象，以及写上道歉人名字！如果不愿意，那这件事的后续咱们就在航司投诉邮箱里见。 第1章 大风降落 机场狂风乱作。 “徐姐，这天气可不好啊，飞机降落恐怕是有些悬。”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个子女生紧紧地跟着一位裹着风衣的瘦高女人，两人手里都捧着咖啡。 路过的机务组看到两人，空姐都笑着打招呼，“徐姐，路小萌，上班啊。” “嗨！今天飞机降落情况怎么样？”被喊做徐姐的女人停下脚步，她不施粉黛，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但并不影响她站在一群靓丽的空姐身边，仍然是人群中的亮点。 “这天气还挺难降的，太颠簸了，好几架飞机复飞了。你们空管要辛苦了。”空姐笑着回答。 “大风天，航班旅客应该抱怨更多，你们也辛苦。” 几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彼此告别，奔赴各自的战场。 同是空中管制，她们属于不同部门。 路小萌是塔台，徐颂宁是进近。 告别后，徐颂宁就钻进了雷达小黑屋，交接班次。 她戴上耳机，观察雷达，细长的眉毛拧起，丝毫不敢松懈。 这种大风天对于飞机降落实在不妙，大飞机凭借自身的重量能够稳稳落地，窄体客机就存在一定的风险。 机长判断能降落的飞机，她尽量安排降落，连着几辆降落，有一次就成功的，也有复飞再降的，大风里保持完美落地姿态是一件很难的事，更别提风切变的威胁。 徐颂宁耳机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正经又稳重。 “上海进近下午好，国航8552，高度4800，听你指挥。” “国航8552，进近雷达看到了，下到3000，修正海压1009。” “下到3000，修正海压1009，国航8552。” “哇！今天是徐姐值班，她指挥得很好呢。”副飞眼睛亮起。 “谁？”项昀不常飞上海，但他知道上海有个出名的女进近，指挥厉害，从不拖泥带水，省去机长和管制互相掰头的时间，其他飞行飞上海时都想碰碰运气。 看来，今天这运气是被他们碰到了。 “我也是第二次遇到徐姐指挥，听其他飞行说，徐姐长得可漂亮了，这声音也是酥得很，对，昀哥？” 项昀没作评价，副飞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转移了话题。 “今天天气不好啊，昀哥，这大风吹得人心惶惶。”副飞叹气，“咱们这波音737小身板有点难顶。” “嗯。”项昀应了一声，“八该一反对，该复飞就得复飞。” “哎呀，我的哥，你可别把那几个字挂嘴边上，我听着都害怕。”副飞捧着自己的小心脏，双手合十祈祷。 “千万不要复飞！千万要稳重落地！复飞我的节油奖可怎么办呐？！” “……” “上海进近，东航5688，高度4200。” “东航5688，雷达看到，下高度3300保持。” “下高度3300保持，东航5688。”东航认出了徐颂宁的声音，忍不住贫一句，“徐姐，今天波道挺沉默啊，这个时间段飞机还挺少。” “能备降的都备降了，东航5688，大风六级，风速10秒，注意风切变。”徐颂宁回答。 她倒是不担心东航，空客a330是个大家伙，这点风对它来说算不上什么困难。 这辆排在前面的波音737……有点悬。 “放心徐姐！技术过硬哈。” 比起这个活泼的东航5688，国航8552很沉默。 “国航8552，坚持落地吗？今天有几架737落地不太平稳。” “尝试一下，国航8552。” “国航8552，预计降落跑道36r，建立航道报。” “航道建立，预计降落36r，国航8552。”项昀回答。 “国航8552，注意风切变，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181，再见。” “塔台1181，再见。” 最后一句，机长声音低沉，略微拖长了尾音，徐颂宁难得地耳朵一烫。 奇怪，听过的机长声音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居然还有人能让她难得地觉得好听。 就像电视剧里正派主角的声音，少年气褪尽，成熟、稳重，让人心安的声音。 她不再担心那辆737的落地，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737不止稳当落地，还被当做教科书般的降落，被人拍了视频发到了群里。 “徐姐，可惜你没看到，737真是惊险啊！那么大风，机身不稳，愣是稳稳落地了。” 路小萌拿出手机给徐颂宁看，“喏，塔台群里还有视频呢。” 徐颂宁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想起今天听到的男声，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胖乎乎的飞机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但姿势仍然保持得不错，后轮接地完美，前轮紧接着放下，平稳前冲。 “谁飞的？”徐颂宁问。 路小萌好像见鬼似的抬头看她，“天呐！徐姐居然主动问这个机长是谁，我以为我们徐姐自分手后就出家了，不问红尘俗世，要削发为尼了呢。” “少贫，我只是好奇。”徐颂宁也找不到好理由来解释对一个人突然产生的兴趣。 “还有，谁说我不问红尘俗世了，离了男人难道会死吗？上一个不行，下一个更乖。” “徐姐说得对！最近有好几个机长问你的联系方式呢，要给吗要给吗？”路小萌摇着手机。 她是个自来熟，和很多空姐、机长、地勤都有联系，人缘好得不得了，自然也就有不少来找她搭桥牵线的。 “不给。”徐颂宁拢紧风衣，“要是让我知道，你把我的微信随便推给谁，那你就等着看见红色感叹号。” “好嘛，人家不敢啦，人家只想做徐姐的大房嘛。”路小萌笑嘻嘻地追上前。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准备去买杯咖啡提神。 她们常去的咖啡店门口站着一个身量高、宽肩窄腰的男人，飞行箱搁在脚边，手里端着帽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路小萌惊喜地晃着徐颂宁的胳膊，“快看啊徐姐！这个机长就是开737平稳落地的那个！好像叫项昀！” 徐颂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僵直了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拉起路小萌就往反方向走。 不会这么巧？半个月前睡过的人，能在工作中遇到？！ 项昀端着咖啡转身时，只看到人群中远去的一道黑色靓影，踩着平底鞋，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露出一段洁白纤细的脖颈。 第2章 神秘的X先生 “徐姐，怎么了？你这反应怎么和做贼一样啊？”路小萌两手空空回到塔台还有些委屈。 “我的咖啡啊！” “哦，就是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没做，下次再请你喝咖啡。”徐颂宁转身就走。 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背影，额头冒冷汗。 刚才看到他的背影…… 那晚没开灯，只留了半扇未合上的窗帘，隐隐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匀称的肌肉，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托住她，她的指甲在他的背后留下了痕迹，但对方并不在意。 动情时，她的眼尾都染上了月光。 猝然偏过头去，只见他清晰的下颌线，微薄性感的嘴唇，上半张脸却隐匿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摄人心魄。 男人并不怎么出声，只是偶尔贴在她的耳边，闷声低喘一声，性感得要命。 她对那晚的印象记不太清了，她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微醺。 …… “徐颂宁，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她懊恼地敲敲额头，一个背影能说明什么吗？ 对方那晚甚至没过夜，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也从没想过要再找她，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居然猜测对方是否真是刚才那个机长。 时隔半个月，徐颂宁认为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一夜情还半夜离开的男人怀有幻想，并把他对应到现实人物身上。 明明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机场敞开的通道吹进来一阵凉风，席卷而过，徐颂宁躁动的心也跟着冷静了。 “一定是排卵期到了。” 夜班总是无聊的，晚间飞机并不多，大风也逐渐变小，但她仍然保持谨慎。 蓝天之上，安全系于机长手里，蓝天之下，机组和乘客的生命安全系在她们空管的手里。 从来不敢有一丝懈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等到接班的人到来，徐颂宁结束一夜的班，总算能回去休息了。 领导在群里问谁能在过年的时候来顶班，自愿报名，如果没有就要抓阄了。 “蓝天引路人”小群里唉声叹气一片。 “地中海怎么这样啊？他就不能来替我上一天班吗？” “小金，我支持你，你去和领导说。” 小群里亲切地称呼领导为“地中海”，地中海人还不错，有什么小事会帮他们摆平，也不会故意刁难他们，经常给他们自费点咖啡、点外卖，过年过节每人发十包胖大海泡水喝，俗称养生。 “我要是说了，下次咖啡就没我的份了，我才不去。” “我上过年的夜班。” 徐颂宁突然群里冒泡，吓得一众人没敢说话。 在群里，徐颂宁算是有资历的老进近了，上海进近里比她大的也还有好几个，由于都有家有孩子，没空和他们小年轻互动，就没拉进这个小群。 “徐姐，去年过年就是你值班，今年就我们来！嗨，抓阄就抓阄嘛，谁抓到谁去，都是应该的。” “小金说得对，大家轮流来嘛。” “报给地中海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徐颂宁发完这一句，没有再管群里的消息，准备回家。 她租的小区离机场近，偶尔也能看到穿着制服的空姐和机长。 徐颂宁看到机长的制服就有些心神不宁，只希望别再碰到那人了。 小区是一梯两户，对门似乎搬家了，很久没有人住，但是今天意外地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摆在门口。 或许是来新租客了。 徐颂宁并没有在意，她换上毛茸茸的拖鞋，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这件大衣很适合她，今天同事都夸了她好几回。 全屋都是黑白的色调，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很适合房子的主人——徐颂宁。 整片落地窗带来了宽阔的视野，但外面的天阴沉，时不时狂风呼啸，看到冲破云霄的飞机驶过，她又想起了某架国航。 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决定做个早餐。 电锅煎了个鸡蛋，放水，加调料，撒上一层青嫩小葱花，盛出就是香喷喷的汤底。 面条在锅里滚着咕噜咕噜的泡泡，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熬了一夜，说不累是假的，眼皮千斤重。 就在她靠着墙边快睡过去时，电话铃声响起。 “喂。”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关上大火，夹出软乎乎的面条。 “徐小姐，昨天又去哪里浪了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女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周老板，还没有收工呢？我可是工作一晚上了。”徐颂宁把面条端到餐桌上，随意地挑了几筷子，散出热气。 “我是要收工休息了，只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 对面尾音都要飞起来了，徐颂宁直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消息？” “我听前几天兼职的值班妹妹说，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过来，他问——”周荞扯着嗓子，故作深沉，“有人认识l小姐吗？好像是过来故意打听消息的，那个妹妹啥也不知道，没多说，只告诉我了。我本来也没印象，盘算那天酒会的收入才想起来酒会的事，你在我这儿有个英文名叫lili，哎～是你，l小姐～” “咳咳咳！”一筷子面条差点把徐颂宁谋杀。 她咳得满脸通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半个月前，正是在周荞酒举办的假面酒会上，她向那个外表看起来就很英俊的男人交换了自己的信息。 酒会默认不说自己的真实信息，编得天花乱坠的、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 那个男人说，自己叫x。 徐颂宁笑着和他握手，“你好，x先生，我是l小姐，你也可以叫我lili。” “他来找我做什么？”徐颂宁问。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拜倒在我们l小姐的石榴裙下咯！你那天真的太漂亮了宝贝！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哪怕戴上面具，你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周荞就差往手机屏幕上亲两口了，仿佛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人是她一样。 “你们那天是不是有进展啊？”周荞笑得很八卦，徐颂宁和她是亲密好友，这些事自然是可以分享。 “有点儿进展，”徐颂宁补充，“但是我没有想继续发展的意思。”何况对方半夜还离开了，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太丢脸了，自己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明明他也那么快活。 “哇哦～真是无情的女人，但我看他是沦陷了呢。”周荞手指中夹着一张纸条，笑眯眯地放台上抚平，“x先生给你留下了联系方式呢，宝贝，你要吗？” 第3章 四道杠 徐颂宁沉默了，脑子很乱。 “我和你说啊，值班妹妹说那人虽然戴了口罩，但是看得出真的长得很帅！她形容那气质，和电影明星似的！肯定比你那前任还帅！你们那机场的机长我都快看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我没看过的尤物啊。”周荞似乎在回味。 “机长？”徐颂宁手指攥紧了筷子。 “听说他穿着制服呢，四道杠，错不了。” “不用了。”徐颂宁冷静回答，不管是不是今天遇到的那个机长，她都不想再联系对方了。 “啊？真不用啦？那我可以加他吗？这么大一个帅哥，放过真的很可惜欸。”周荞遗憾叹气。 “不可以。” “好。”周荞只好断了念想，把纸条揉成一团，正打算扔进垃圾桶里，动作一顿。 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然后才把纸团扔进垃圾里。 徐颂宁洗完澡，把自己塞进温暖的被窝里，只漏出一张小脸在外面，她翻了翻手机，微信里没有新消息，刷了刷小视频，准备入睡。 她听到邻居似乎是出门了，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她也陷入了睡眠。 梦里，她穿着一身空管制服，坐在雷达前进行指挥，机场的飞机在她有序的指挥下，陆续进入着陆阶段。 她正指挥得正火热，身后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路小萌，别捣乱！” 路小萌其实从没来小黑屋找过她，但是梦里她下意识就以为是路小萌。 “飞这儿。”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呼出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朵。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住了雷达上的信息，划过一道毫无道理的曲线，像是在故意捣乱。 “l小姐，怎么不理我？” 大手覆在雷达上，遮挡住了大部分信息，这对一个进近管制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干扰。 她打开那只手，可是雷达上的信息已然模糊，仿佛被那只手擦去了。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可是雷达居然开始闪雪花片，就像童年时的旧电视。 可是在她的雷达范围内，还有十几架飞机没有降落呢！ 徐颂宁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要通过耳麦通知飞机，可是耳麦却没有声音了，她听到自己的回音，刺啦刺啦的杂音。 她攥紧拳头，回头大声地朝着男人控诉，梦里男人根本看不清脸，也没有表情。 “唔……” 徐颂宁头疼着醒来，不仅头疼，腹部熟悉部位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她深吸了一口气。 从厕所出来，她从床头柜拿出一片咀嚼布洛芬塞进嘴里，在手机上记录好日期。 竟然提前了三天，她叹息，果然不该想男人。 做的梦都是噩梦！ 刚从事空中管制工作时，白天在小黑屋里跟着师傅见习，晚上回到家里做梦就是自己坐在操作台前，磕磕绊绊地给飞机排序。 天上的飞机太多，梦里她根本指挥不过来，事故频发。 这导致她有段时间精神衰弱，路上开车都想给每辆车标上顺序，按照她的想法汇入、驶出。 实习了两年后，她也成为了独立放单的空管。 这几年日夜颠倒的工作，无形的压力落在肩上，让她时刻不敢放松。 身边的同事来的来，走的走。 进近其实是个容易走人的岗位，实操太不容易了，没有一丝容错率，薪水也不是那么吸引人。 刚工作第一个月，徐颂宁拿到了自己不多的工资，同时被工作折磨得脸色煞白。 高压低薪，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稍有离谱。 那时，同事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肯定会走，但徐颂宁超乎所有人预料，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滴滴。” 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徐颂宁的思考。 她垂眼看去，是路小萌的消息。 “徐姐，周五我生日，请大家去周姐的酒玩，一定要捧场哟！我可是对过你的排班了，周五你有空的！不可以拒绝我哦！” 徐颂宁用指头想，都知道路小萌会请很多人，她的好朋友很多，徐颂宁怀疑机场各个岗位都有她的朋友。 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请了哪些人？” 路小萌直接把她拉进了一个小群，群里二十几个人在，消息一条条往外跳，都很活跃。 徐颂宁点开群成员，大部分是认识的人，还有小部分大概是路小萌圈子外的朋友。 她稍稍心安，又问了一遍名单，确定没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后，才应下来，“好。” “爱你哦！”路小萌的感情总是很浓烈，发来了一个比心的小女孩表情包。 徐颂宁轻笑了一声，她的朋友不算多，像路小萌这样也是独一份，黏人、热情的女孩儿，像自由生长的向日葵。 周五那天，徐颂宁先一步到了名叫“自由”的酒，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大美人来就来嘛，怎么还给我带礼物呀？”周荞靠在台边，故意逗她。 “你的礼物得等等了，这是小萌的。”徐颂宁把小方包递给周荞，周荞顺手帮她收到了柜子里。 “那你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还是对那个机长感兴趣呀？” 周荞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笑。 “我……”徐颂宁想撒谎，又觉得没必要，挑了挑眉，“联系方式呢？” 周荞伸出空空的双手，表情夸张，“当然是扔掉了！我的好妹妹，你可是自己说不想继续发展。” “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想知道那人是不是项昀？她说服自己，是为了避免工作中再遇到的尴尬而已。 “扔了就算了。” 周荞神秘地笑了笑，将手机上图片递给她看。 “喏，记得请我吃饭哟！” 徐颂宁抬眸，图片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潇洒飘逸，算得上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搜索号码。 一只布偶猫出现在屏幕上，占据了整个头像，白色柔顺的毛发，耳朵警惕地竖起，歪着头，舔着爪子盯着镜头，蓝色的眼瞳和徐颂宁对视着，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 微信名：x 啊……和那个男人的风格真是一点都不搭。 徐颂宁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心情也格外晴朗。 第4章 又遇项昀 “徐姐！” 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徐颂宁。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背，“小寿星生日快乐。” 向日葵递到路小萌的眼前，她开心得原地蹦起来，眉眼弯弯。 向日葵花朵之中，夹着一个礼物盒，路小萌拆开一看，竟然是她上次和徐姐提过的某个小众设计师预售的项链。 她自己都没有抢到，徐颂宁竟然买到了！ “徐姐！我真是爱死你了！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啊？不然我一定要嫁给徐姐！”路小萌抱着她撒娇。 徐颂宁也跟着笑，“我给你戴上。” “好啊！” 路小萌转过身去，任由徐颂宁摆弄，她想起自己给徐颂宁也准备了一个惊喜！ “徐姐，今天虽然是我生日，但是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路小萌说话很小声，配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好事。 “你不会是背着我把我的微信推给了十八个机长？”徐颂宁扣上项链。 路小萌赶紧挽住她的手，“怎么可能呀！我是这种背叛徐姐的人？” 在徐颂宁的目光逼问下，路小萌嘿嘿笑着眨了眨眼睛，“惊喜就是……”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大波人往里走，打头的那几个身高都是一米八，优越的身高往门口一杵，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酒里静了静，随即热闹起来。 “看来惊喜来了！徐姐，你待会儿可不要害羞啊！”路小萌小声道，朝门口挥手，那些人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这位是？”打头的机长温文尔雅，长着一副平易近人的脸。 “各位机长好啊！容许我介绍一下，这是本人最好的朋友——徐颂宁！也是咱们机场的进近，你们可能在波道里见过。”路小萌嘻嘻笑。 “原来是徐姐啊！能碰上徐姐指挥那可幸运了，每次都会给最好的跑道。” “没想到进近里还有这么标志的美女，小萌你该早点给我们介绍啊。” “别站着说了，先坐。来，萌萌，姐姐给你们留了最大的卡座！包你们玩得开心。”周荞抱着酒回来，勾着路小萌的脖子往前走。 “干得漂亮啊萌萌！居然知道给你徐姐找对象。”周荞狠狠地给她点赞。 “我可是想尽办法，把认识的未婚单身机长都筛选了一遍，来的这几位条件都不错呢！”路小萌偷偷回头看。 她们故意把徐颂宁落在后面一步，打头的那位机长正和她并肩走着。 “徐小姐，从事这行多久了？”那人问。 徐颂宁抬眼看他，说话的人大约一米八的身高，笑起来有些轻佻。 “挺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宋清岸，今年三十二岁，目前……单身。” 徐颂宁挑眉，这是给自己办生日会，还是给我相亲来了？ “宋机长看不出有三十二岁了，瞧着还挺年轻的。”徐颂宁笑道。 她舒展的眉眼像远黛青山，不似第一面不说话时的冷情。 宋清岸信心多了几分，话匣子也打开了，“大家开玩笑说开飞机是在空中健身房锻炼，所以也不显老。徐小姐瞧着和小萌一般大？” “不，我27岁了，马上28岁。”徐颂宁回道。 男人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挺意外的，如果不是知道空管这行要干几年的实习才能放单，我会以为你才毕业。” “徐姐可厉害了，跟着她师傅学了一年就能自己指挥了。”路小萌那边忙得热火朝天，不忘夸一句她徐姐。 “徐小姐真的很厉害，加个微信，以后还能约着一起出来玩。”宋清岸笑着把手机递过来。 徐颂宁也不扭捏，两人扫上码，加上了好友，其他几位机长也凑热闹，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场的没有好友的趁这次机会都加上了。 周荞和路小萌把酒开好，第一瓶酒递到了徐颂宁手里。 “徐姐，你明天也是休息，这酒可不能拒绝啊！”路小萌嘻嘻笑。 “生日快乐，小萌，祝在场的各位起落平安。”徐颂宁举起酒瓶。 明天还有飞行任务的机长举起无酒精饮料，“飞行前十二小时不能饮酒，我们就用饮料代替酒了。” 宋清岸大概是没有任务，拿起了徐颂宁左边的酒瓶。 碰杯后畅饮，路小萌在人群中心接受大家的祝福，酒瓶碰撞，她看着人小，但是酒量惊人，叉着腰就把一瓶酒干完了。 “徐小姐酒量怎么样？”宋清岸问。 徐颂宁抿了一口，清透辣口的酒直冲口腔，裹着舌头上的味蕾。 她摇头笑，“不怎么样。” “那少喝一点，想吃什么吗？”宋清岸把酒瓶放桌上，站起身来，打算去台点吃的。 徐颂宁想了想，“橙子。” 宋清岸去了趟台，随后就有服务人员把吃的送过来，除了徐颂宁点的橙子，还有不少暖胃的吃食。 “哇，我们宋机长可真是贴心啊！是为了徐小姐吗？”旁边有人起哄。 宋清岸不语，只是笑着把橙子递到了徐颂宁面前。 切开的橙子露出了橙黄的果粒，酸甜的汁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徐颂宁剥开吃了几瓣，手上都是黏糊的汁水，她用纸巾擦了擦手，仍然不太舒服。 “我去洗个手。”徐颂宁起身，今天这套衣服没有口袋，手机摆在桌上。 “不舒服吗？需要我陪你去吗？”宋清岸起身。 “不用。”徐颂宁摆摆手，踩着舒适的平底鞋往外走。 她对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哪怕灯光不怎么明亮，也能准确地找到洗手间在哪。 经过酒门口，正好有人进门，门外吹来一阵寒风，晃动了风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徐颂宁朝那边望去，正好撞进了一双浅色的眸子里。 站在门口的男人脱下风衣，一脸淡漠的表情。那傲人的五官太过于吸睛，以至于酒里的人都被这一处风景吸引。 男人看到一身黑色简约长裙的徐颂宁，似是疑惑的小幅度歪了歪头，好似在打量她。 徐颂宁收回目光，镇定地走过去，拇指和食指轻捏，胶状的残留的汁水使它们粘在一起，用力才分开。 而男人在她离开后，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橙子味的风，拂面而来。 “昀哥，这边！”有人朝男人挥手。 项昀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肯定是认错人了。 温暖的水冲刷着细白修长的手，搓着双手的徐颂宁也有些心神不宁。 第5章 加个微信？ 一圈人围着卡座，多了几个不熟的面孔。 “哟，我说怎么这么多机长在这里聚会呢，原来是小路过生日啊，怎么没叫我啊？”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棕色风衣，面上笑容洋溢。 “顾机长飞国际线的，那可比我们忙多了。” “顾哥，那不是没你联系方式嘛，也不知道你今天会飞上海，不然肯定要请你啊！”路小萌举着酒瓶过来，看到顾行身边的人，嘴巴都合不拢，“这……这是……” 顾行眉头一挑，勾着身边男人的肩膀，“项昀，我哥们，怎么样？昀哥帅！” 项昀笔直地站着人群里，黑色的大衣搭在手上，表情淡淡，看着遥不可及，不可触摸，偏偏长得还是那么有记忆点，帅得众人黯然失色。 可以说是禁欲系帅哥的典范。 “这也太帅了！快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和我客气。”路小萌大气道。 招呼完这两人，路小萌在人群中寻找徐颂宁，看到她洗完手朝这边走过来，灵机一动，指着刚坐到宋清岸身边的项昀。 “欸，昀哥，你和宋机长留个位置！我徐姐刚坐那儿呢！” 徐姐？项昀想到了某个管制的声音，那天副飞和他念叨了半天，害得他都记得“徐姐”这个名号了。 徐颂宁抬眸，正好和项昀对上视线，两人都愣了一秒，随后别开了目光。 坐到宋清岸和项昀的中间，徐颂宁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水味，混杂着人身上的热气，独有的男人魅力。 她和宋清岸交谈，但心思却落在左边的男人身上。 他叫项昀。 听着他和顾行交谈的低沉声音，在酒昏暗的环境里，她好像回到了那一晚，男人和她搭讪时，那一把好听的嗓音当真是让她着迷。 找个理由加个微信？ 正好试探一下是不是那晚的人。 而项昀坐在徐颂宁身边，表面冷淡，内心也并不平静。 他承认那天来酒找老板周荞，还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想要找到那位l小姐这件事不太符合自己的作风，但是他连续做了一周的梦，都和l小姐有关，这是心病。 心病还得心药医。 那晚的事对他来说记忆深刻，尽管喝了酒，大部分时候他是清醒的，可以清楚地闻到l小姐身上的淡淡橙子味，所以在门口时，他才会注意到徐颂宁。 这纯粹是巧合，只是橙子味，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众人热热闹闹地凑一起，聊聊今年的飞行时长，聊聊年终奖，各自家里那点事也都盘清楚了，话题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感情区。 机长的感情区是八卦重地，今天来的人又差不多是单身，喝了点酒敞开了聊，有女士在场，各位机长保持风度，没有聊些奇怪的。 路小萌是大家公认的年纪小，没有谁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的。徐颂宁身边坐着俩大神，其他人自然也不肖想了。 聊来聊去，无非是从前的情史拿出来打趣一下。 “徐小姐也是单身吗？” 项昀那边冒出来一个脑袋，正是顾行。 徐颂宁只是含笑听着，话题却一下抛到了她的身上，但这并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上一段恋情已经结束半年了。 “徐姐是单身！怎么着？顾行你有想法啊？”有人打趣道。 “我哪能有想法啊？我家那位不得撕了我啊？”顾行是有对象的，熟悉他的机长都知道，但他是飞国际线的，这局里的机长和他都是点头之交，并不知道他家里有一位。 “这不误会了嘛。”众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这个话题。 喝酒的几位凑在一起玩游戏，把宋清岸也捞走了，徐颂宁身边只剩下了项昀，顾行是个爱凑热闹的，举着他那杯饮料就往人堆里去了，长沙发上就剩下两个人。 徐颂宁伸手去拿橙子，温暖的指尖忽然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抱歉。”项昀低声道。 徐颂宁笑了笑，并不在意，拿过切好的橙子，递一瓣给他，“项机长也喜欢吃橙子？” “之前不喜欢。”项昀如实说，接过橙子，细细剥开那层薄薄的皮，烟花般炸开的橙子汁沾在手指上，带着芬芳的甜味。 “但是现在喜欢了。” “项机长是飞国内短途吗？之前好像没在上海见过。”徐颂宁偏头看他，男人的侧脸很是立体，在酒昏暗的光线下，一双平静的眼睛显得很亮，让她恍惚了一瞬。 “是，因为一些私事，国际航线转的国内短途，三个月前才开始飞上海及周边。”项昀拿过桌上的湿纸巾，擦干净双手，仔细看她，“前几日在上海，大风天降落，是徐小姐在进近吗？” “项机长知道我？” “副飞认识你。” “哦？我以为是项机长想认识我呢？”徐颂宁抿着笑，手机在手掌心里打转，她想着加微信那回事，试探一下这位项机长是不是x先生。 项昀并不似表面那般高冷，听到她的话，轻笑一声，并没有反驳，直接拿出了手机，“那，加个微信？” “好啊。”徐颂宁一点也不扭捏，“我扫你。” 项昀递出二维码，徐颂宁瞧见左上角的头像是一片蓝天，清澈的蓝天，和布偶猫没有一点关系。 加上好友，徐颂宁点进他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图片，公司信息、飞机、白云、蓝天、落日……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和x先生的微信号不一样呢。 徐颂宁心底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知道项昀和一夜对象没关系，这个认知让她舒心不少，毕竟如果真搞到了自己的同事，那可真是要命。 项昀靠着沙发摆弄手机，大概在给人发消息，眉头微皱，脸色尚佳，仿佛皱眉只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并不带着情绪。 “徐姐，昀哥，你们别光坐着啊，快过来玩！”路小萌喝了不少，脸色红润，精力大好，看起来有些醉，但走路还挺稳当。 “抱歉，有点事儿，我先走了。”项昀手指还在手机上敲着，人已经站起身了，把大衣套上，和路小萌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连顾行都没有通知，直接走了。 匆匆离去的背影璇起一阵风，徐颂宁擦干净手指，心头的石头仿佛落地了，勾住路小萌的脖子，“来，姐姐陪你喝酒。” 路小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嘻嘻笑，凑到她耳边，尾音上扬，“徐姐，微信拿到了吗？” 第6章 前男友 平时私底下，徐颂宁和她们这些熟悉的人在一块，玩得也疯。 今天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肯定是有所图。 路小萌偷偷问过顾行，要不要叫昀哥一起过来玩，顾行说项昀性格就是那样，来酒也不怎么玩，随便他。 如此，这两个人才能安稳坐在那里，有了聊天的契机。 “今天你生日，怎么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啊？”徐颂宁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心想，这丫头可真敏锐。 路小萌笑得开怀，搂着徐颂宁的腰，往她身上倒，“哎呀，我徐姐的幸福大事，我肯定要操心啊。今天俩大神都给你弄来了啊，你都聊着，看看谁更合适。” 作为好闺蜜，徐颂宁认为路小萌和周荞最近给她介绍对象过于殷勤了，然而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都不透露半点风声，只说眼见徐姐马上要28岁了，再也疯狂一把就要老了。 徐颂宁自认为疯狂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她曾经两年都扑在一个人身上，然而那人来去就像一阵风，让人抓不住，摸不透，等不到。 等到游戏散场，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这里每个人的作息都不由自己说了算，说好下次再约。 机长和管制的时间都够难约的，谁说得清下次是哪次。 宋清岸叫了代驾，徐颂宁扶着喝醉的路小萌站在路边，等司机过来。 “徐小姐，要不我送你们一程？”宋清岸走过来，想要帮忙。 然而徐颂宁摇头，“不同路，司机马上就到了。” 宋清岸还没问她住哪里，一句不同路就冒出来了，看来是拒绝得很彻底。 他们刚认识，这次拒绝倒也算不上打击，只能说明徐颂宁是个界限感清晰的人。 宋清岸不再坚持，代驾一来就离开了。 天色很晚，路小萌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地说着醉话。 喝醉的人哪能听得清在说什么，徐颂宁抱着向日葵，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发丝。 “徐姐…你…你值得更好的！程鸥算什么啊？他…他配不上你！而且还…还找新女朋友了…” 手指一顿，徐颂宁低头看向说着醉话的路小萌，总算明白了她和周荞反常的原因。 原来是前男友有新对象了。 难怪周荞和路小萌一副不把她介绍出去就不罢休的架势。 人总要往前看，对不对？他有女朋友了，和自己单身有什么关系？难道一定要自己也找个对象才算赢了他吗？ 徐颂宁扶着路小萌下车。 到了门口，路小萌抱着花，靠着墙犯迷糊，等徐颂宁开门。 “徐姐，阿姨什么时候回来陪你过年呀？” “大概再过几个月。” 徐颂宁把醉鬼推进屋里，简单的洗漱后，将人送进了客房。 “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路小萌两只手伸在被子外晃荡，软软地撒娇。 “乖，徐姐不喜欢和喝醉的人一起睡觉，让兔子陪你。”徐颂宁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白粉色兔子，塞进了路小萌的怀里。 有东西抱了，路小萌果然安静下来了。 徐颂宁关了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晚安，小萌。” “晚安…”路小萌哼唧着回答。 夜晚的小区格外宁静。 她点燃一支细细的香烟，熟练地夹在手指间，一口也没吸。 照片摆在床头，她靠着床边坐下，一伸手就能够到。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左边有一道深深的折印，将薄情再婚的父亲叠到了看不到的地方，而和煦笑容的母亲搂着高中时的徐颂宁，两人笑得十分开心。 徐颂宁的母亲也是个进近，她对这一行的热爱都是来自母亲，母亲把她抱在膝头，手指点着杂志上的飞机，教她认型号；带着她去机场周边允许拍摄的地方，用镜头拍下飞机降落的画面；五岁时，母亲带她坐上飞机，当飞机离地飞上万米高空，蓝天白云近在咫尺时，小小的徐颂宁内心震撼。 虽然母亲的工作很忙，但从未缺席徐颂宁的童年，无私地给予她爱。 母亲是爱的具象化，而冷漠的父亲则是冰山，明明他在家的时间比母亲多，但从未给予过徐颂宁额外的关心，他总是钻进书房里，翻看自己的工作资料，对家庭的参与程度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如此，他还要责备母亲无法兼顾工作的同时照顾家庭，甚至让母亲辞职。 徐颂宁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冷静地告诉父亲，需要得到母亲照顾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她完全接受母亲从事热爱的工作，并不希望母亲改变自己。 为此，母亲和父亲经常吵架，有活力的母亲也在一日日的争吵中消沉下去，甚至有些病态，最终昏倒在工作台上。 送到医院后，徐颂宁才知道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 她一直忍着疼痛，以为没有事，医生却通知她，必须要辞职了，不能再进行高压力的工作。 冷漠的父亲在医院里也是冷眼，“都是你执意要做那个工作！现在好了，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我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母亲很多话都不想说出口，她只是冷静地看着父亲，“离婚。” “什么？”父亲简直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反驳。 离婚程序很快，母亲去的时候带着徐颂宁挑选的一顶假发。因为治疗，她的头发掉得很快。 夏日的紫薇花落在母亲的肩头，她捻起花朵，递到了徐颂宁的手中。 “宁宁，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希望它带给你好运，希望我的宁宁，以后不要这么辛苦。” 徐颂宁在轮椅前蹲下，帮妈妈把裙子上的褶皱整理好，紫薇花放在心口的口袋里，随着心脏温暖跳动。 “妈，我的高考志愿报了你的母校。我想成为你，我想延续你的使命，蓝天守护的使命。”十八岁的徐颂宁趴在妈妈的膝头，眼神坚定。 妈妈轻叹一口气，只是轻抚着她的头发，“宁宁，不要太辛苦，宁宁要好好长大，妈妈一直陪着你。” 毕业后，徐颂宁顺利地收到了民航的通知书，母亲的病也好起来，人闲下来，母亲便要去做以前想做但从没时间去做的事。 母亲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让徐颂宁给她和飞机拍了一张照。 “以前都是指挥飞机，现在该飞机指挥我去该去的地方了。”母亲微笑着回头看那架大家伙，“波音777和我想象的一样威风嘛。” 徐颂宁拥抱了母亲，“徐恩夏女士，飞去你想去的地方！” 第7章 上海进近，新年快乐 缱绻的火燃尽香烟，烟屁股烫到了徐颂宁的指尖，她回过神来，将残余的部分扔进了烟灰缸里。 照片摆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路小萌第二天帮忙打扫干净屋子，拆了一只向日葵插在花瓶里，给徐姐的房子增添几分人气儿。她知道徐颂宁平时赖床，也没有去喊她，悄悄地走了。 机长的时间也很宝贵，不是在飞就是调整作息，她没有主动联系宋清岸和项昀，宋清岸倒是偶尔给她发几条消息闲聊，项昀一直是沉默的状态。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她依旧是一个人。 工作群里也很热闹，“地中海”阔气地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大家开心地抢着红包，发着祝福。 “地中海”给徐颂宁发了一个私包，并附上一句话。 “除夕快乐小徐同学，加班辛苦。” 徐颂宁收了，百度了一段致谢词，感谢领导这一年来的照顾。 “小徐同学，不要以为我这个中老年人看不出来，你这是复制的？” 徐颂宁笑了起来，收拾东西出门上班。 机场一路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旅客行色匆匆，赶着回家过年。 正好遇到一队机组人员，站在最前头的人，徐颂宁一眼就认出来了，正巧项昀抬头，两人眼神汇聚，不打招呼都不行了。 “项机长，这么巧，你也上班？” 徐颂宁长发轻松地挽在脑后，一个毛茸茸的熊猫发夹夹住，萌萌的熊猫脸朝着项昀笑。 “徐…小姐，真巧。” 徐颂宁被他的停顿逗笑，“你不会也想叫我徐姐？也不是不行，我占个便宜。” 项昀的冷面终于有所松动，嘴角也扬起了笑意，这些天他过于紧绷，两人也不是多深的交情，但只这么交谈几句，他的精神突然放松了。 “回程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徐小姐指挥。” “那就看项机长的运气了。”徐颂宁眨了眨眼。 “好。”项昀点头，接着叹气，“我的运气好像一直不是很好。” “怎么会？”徐颂宁笑弯了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落平安噢，项机长，我先去忙了。” 项昀的肩膀发烫，只因被徐颂宁拍了一下。 “大哥，今天怎么飞？”副飞走过来，想搭项昀的肩膀，却被他躲过。 “去深圳我主飞，回来你主飞，有问题吗？”项昀冷淡地问。 “没问题。”副飞不在意地摆手，和谁飞、怎么飞他都比较随意，何况是经验丰富的项昀，他更没什么担心的，只想赶紧飞完，回家过节。 “诶，昀哥，今晚飞机零点到上海，正好赶上新年呢，你住酒店还是回家？你家人应该等着你？” “嗯，回家。”项昀回答，抬起长腿就往前走，把副飞甩在身后，免得他再不识趣地追着问。 过年白天的飞机多，晚上就少了，大多数都赶回家了，谁都不想在飞机上过年。 项昀的飞机在起飞机场延误了快一个小时，导致旅客们都很焦躁，脾气一个赛一个差。 “这都延误在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飞快点啊？” “都计划好了落地安排，我可不想在飞机上过新年啊！” “服务员！我说了要毯子，你怎么还没送过来？” “服务员”——空姐表情快碎了，这位乘客刚要完橙汁，又要毯子，她还没给其他乘客发完饮料，乘客又吼起来了。 “您稍等，我马上就去给您拿。”空姐维持着标志的笑容。 刚走到乘务长身边，就听到那位客人骂了一句难听的话，眼眶顿时红了。 乘务员拍了拍她的手，接过毛毯送过去，安抚了几句，但乘客完全稳不住情绪，她只好连通了驾驶舱广播。 “项机长，很抱歉打扰你们，因为延误，客舱有些情况，您能发个机长广播吗？也许机长的广播比我们的安抚要有用。” “没事，交给我。”项昀应下。 乘务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麻烦了。” 这边通话刚掐断，客舱里就响起了呲呲的电流声，随着电流声响起的是项昀沉着的声音。 “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很高兴可以在除夕和大家一同飞向目的地上海。” 客舱里焦躁的空气里浇了一泼水，滋滋冒着水汽。 “由于不可抗力，本次航班起飞延误，非常抱歉。全体机组人员会尽自己的努力，准时护送您到达目的地，希望您能够给予一些理解。凌晨的钟声响起时，您可以通过机身舷窗往外看，飞机之下闪闪烁烁的星光是地面燃放的烟火，这个视角的烟花一年也只能看到一次，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全体机组成员与您同在，祝您除夕快乐。” “机长啥意思？” “能准时到啊！那就好，我可和老婆说好了的，一点都不能晚的。” “从飞机上看烟花？我从没有看过诶，好期待啊。” “机长声音好好听啊！好可靠！哎，也不是那么烦躁了，飞机本来也是零点才到上海，能准时到就好。” 客舱终于恢复了平静，要到毯子的乘客也争分夺秒地闭上了眼，临睡前，他戳了戳隔壁的同事，“零点记得喊我起来看烟花啊！” “胶澳9777，联系塔台1183，再见，除夕快乐。” “塔台1183，胶澳9777，除夕快乐！” “南航3138，上海进近，雷达看到，下到高度4800，报告意图。” “下到高度4800，申请36l降落，南航3138。今天飞机应该挺少，不用排队？” “预计36l降落，不用排队，南航3138。” “谢谢徐姐！新年快乐…啊不对，还有几秒呢，先除夕快乐！南航3138。” “除夕快乐。”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零点了，某位机长的飞机还没出现在她的扇区，看来是错过了。 “10!9!…” “3!2!…” “1！” 和倒计时一起挤进播道的是男人沉稳的声音。 “新年快乐，上海进近你好，国航1894，高度5400。” “新年快乐，项机长，雷达看到。”徐颂宁扬起笑，“国航1894，下到高度3600米，预计降落36r跑道。” 项昀坐在副驾驶位，听到她的声音，嘴角跟着扬起，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起了机场的会面。 “我靠，昀哥，这个女进近认识你吗？怎么听出你的声音的？一天听那么多机长说话，居然还能认出来是你？”主驾驶惊讶地问道。 第8章 机长广播 “靠运气。”项昀低头短促一笑。 客舱里也是欢腾一片，飞机延误的影响被人抛诸脑后，互相道着新年快乐，坐在舷窗边的乘客往外看，果然看到机长所说的闪闪烁烁的“星光。” 城市的夜景依旧明亮，一片片灯光像是被框在了田字格里，在那橙色的暖灯之上，巨大的飞机之下，烟火绽放，璀璨如明珠。 “真好看！”乘客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各位乘客，新年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项昀，飞机正在下降，预计在15分钟后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当地时间是零点一分，地面温度为零下五摄氏度。降落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小颠簸，请您务必全程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感谢您的耐心配合与乘坐，期待下次继续为您服务，祝您在上海一切顺利。” “这是第二次机长广播了，这个机长声音真的好好听啊！下次回程要是还能坐上他的飞机就好了。” “我刚录下来了！回去能听一百遍！” “姐妹！发我发我！” “喂！落地了。”男人不耐烦地推了推同事。 盖着毯子的男人睁开迷离的双眼，大惊：“落地了？你怎么没喊我起来看烟花啊？” “快走！别那么多事！” 一批批乘客有序地下飞机，直到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客舱终于恢复了平静，空姐都松了一口气。 乘务长扶着腰坐下，“哎哟，我这老腰，是再不坐会就要断了。你们也休息会儿，等机长们做完降落程序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大家都辛苦了。”项昀和副机长遥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沓红包。 新来的空姐眼睛亮起来，上班前就听说有些机长会给机组成员发新年红包，没想到这就遇到了。 “新年快乐！”项昀递出红包。 新来的空姐红着脸双手接过，“谢谢项机长！祝项机长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项机长！人帅心善的机长，祝你早日找到如花美眷！” “新年快乐，谢谢项机长，祝你新的一年越来越帅！” “我靠，昀哥待遇这么好啊？怎么没人祝我越来越帅啊？”副机长笑起来，单手叉腰，红包发了一半，剩余的往身后收。 “本来就这么帅的副机长，再帅不就比项机长还帅了？”乘务长笑道。 “那还是昀哥帅，这个公认的啊，我不和他抢！”副机长痛痛快快地递出红包。 等到下飞机时，项昀的手里还剩一个红包。 “欸，昀哥，你怎么还多了一个？不会是给对象准备的？”副机长挑眉。 项昀拉着飞行箱，友善地提醒他，“你该回家了。” 副机长一撩衣袖，露出一块银圈嵌金色的劳力士gt aster，这块表是跨时区飞行必备，有着双时区显示，飞国际航线的机长一般会买一块，顾行就有一块。 “是该回家了，昀哥再见，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一起飞。” “再见。” 项昀和他告别，本来想直接开车回去，在原地打了个转，打算去买杯咖啡。 凌晨咖啡店的客人并不多，项昀点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木色长桌上摆着一本书，一支镂空玫瑰花造型的书签夹在里面。 微风吹动书页，传来淡淡的墨香。 「我的心 是旷野的鸟」 「在你的眼睛里 找到了它的天空」 ——泰戈尔。 这两句话猝不及防地跃入眼帘，项昀本没想偷看的，只是随意一瞥，就瞧见了。 他把书合上，顺便带到台处，交给这里的服务员。 “有客人把书落在这里了。” “谢谢您，您的咖啡好了。”服务员接过书暂时放在台上，将咖啡递给项昀。 项昀没走，微微皱眉，书摆在台上，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一阵风忽然从项昀身后撞过来，温暖而淡雅的香气比人先到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请问有看到我的书吗？就摆在那张长桌上。” 熟悉的女声，才在波道里听过，此刻加上急促的呼吸声，缠绵而悠长。 “小姐，是这本吗？这位先生刚拿过来了。”服务员刚想去拿台上的书。 一旁的项昀就将书递到了徐颂宁面前，“徐小姐，新年快乐。” 波道里虽然说过了新年快乐，但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才有意义。 “项机长？！”徐颂宁吓了一跳，一抹红色忽然伸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红唇微张，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红包给我的？” 奇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自从母亲去国外体验生活，她对过年没有其他人那般期待，紧张的工作其实更让她觉得舒服，所以每年她都会主动报名除夕夜上班。 “给机组准备的，多了一个，徐小姐不要嫌弃。” 项昀将红包放到她的手心里，冰凉的指尖擦过徐颂宁的掌心，她回过神来，抬眼看他时，多了几分柔情。 “新年快乐。”她郑重地回答，尽管今晚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徐颂宁摇着手中的红包笑，“怎么会嫌弃呢？项机长今晚的运气好，我的运气也不差，还赚到了一个红包呢。” 她还要回去上班，看了一眼时间，出来溜达快半个小时了，再不回去就有点赶不上了，和项昀告别，又一头钻进了小黑屋。 直到晨光初绽，她的班次才结束，来接班的同事和她说着新年快乐，顺便把家里带来的一兜子年货送给她。 徐颂宁连着上了几年的过年班次，同事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关心她的，同时也感谢她牺牲自己的时间，成全了其他人想和家人一起过年的心。 于是，同事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带一份，路小萌带来的是保温桶，她穿得厚厚实实，把保温桶往徐颂宁怀里一放。 “徐姐，这可是我亲手包的饺子，你可要全部吃掉噢！” 她小小的个子，把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徐颂宁搂在怀里，徐颂宁笑着配合她，“你包的？那岂不是露馅啦？” 路小萌瞪着圆形的漂亮眼睛，“才没有呢！去年是手艺不精，今年做得可好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呢，我肯定把叔叔阿姨做的饺子全部吃完。”徐颂宁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哎呀，徐姐怎么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的呀？”路小萌撅着小嘴，笑吟吟地歪头。 “你包的也好吃，露馅也好吃。” “徐姐～！”路小萌刚要发作，又想起什么，神秘地凑近她，“男嘉宾有没有什么表现呀？” 第9章 宋机长的转账红包 “我查过了，项机长的飞机可早就落地了，宋机长昨晚没飞，那肯定是有空的。我觉得宋机长有戏一点，项机长太……冷淡了，长得虽然好看些，但看起来不是我们徐姐的菜。”路小萌摸着下巴分析，俨然一副侦探模样。 徐颂宁心中一动，好奇地问：“为什么觉得项机长不是我的菜？” “他很高冷啊！上次酒遇到也没一起玩，我们徐姐应该会更喜欢宋机长这种暖男才对。” “你是不是收人贿赂了？怎么对宋机长评价这么高？” “我可没有收噢！”路小萌连忙摆手，面对徐颂宁的眼神逼问，她垂头丧气，“好，是宋机长给我发了个红包啦，但我没有收！没有徐姐发话，我可不敢收！要是没戏，我收了不就徒增是非嘛。” 徐颂宁勾勾手，路小萌立即把手机双手奉上。 微信里显示888的转账。 徐颂宁皱眉，“你们确定没有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没有！我发誓！”路小萌竖起三根手指朝天，表情严肃。 “退回去，饺子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徐颂宁提起保温桶，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之前忘记充电了，她懒得看消息。 “好嘛，都听徐姐的。”路小萌乖乖地当着她的面退回。 大年初一，路上不堵，大概都回家过年了。 徐颂宁买了一些新鲜食材，塞进冰箱，手机插上充电器，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微信消息。 置顶的消息就是母亲的红包祝福，顺带发了一张自己站在花海中的照片，徐恩夏女士在南半球，正是温暖的季节。 徐颂宁微笑着保留图片，设为了她和妈妈的聊天背景。 “谢谢妈，新的一年要开心。” 无数的小红点看得她头疼，同事的祝福消息一条条回过去，发到后面干脆复制粘贴。 轮到宋清岸的消息，她还没点进去，就有一条转账消息。 “新年快乐，徐小姐，新的一年，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新年在上班吗？” “辛苦了。” “辛苦了”三个字附在2000的转账信息上。 徐颂宁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们不过才见了一面，就算有意思，也不能转账，她要是收了，以后不管他们的关系怎么发展，她怎么说得清楚？她点了退还，思考片刻，回了一句。 “宋机长，新年快乐。” 手指一滑，继续去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等到她办公一样回复完所有的祝福消息，才看到宋清岸回了她。 “徐小姐太见外了。” “辛苦归辛苦，为人民服务。”徐颂宁回复。 宋清岸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过来，“徐小姐不肯收的话，改天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 改天是改天，那就不一定是哪天。 徐颂宁满意地放下手机，吃完一桶饺子，她浑身暖乎乎，穿着羊毛衫，脚踩毛毛鞋，在家里走动消食。 走了十几分钟，她忽然想起了包里的红包，捏捏红包，竟然有点硬，不似钱的质地。 徐颂宁靠在门框边，拆开红包，里面除了红彤彤的钞票，还有一张明信片。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空，绵延的山抱着法式风情的小镇，白色的墙，蓝色的瓦，绿色的树支棱在石板街道，给这座小镇添上了几分灵动。 好美的城市。 古堡形状的邮戳盖在右下角，颇有特色。 她拿在手里，拍了一张照，发给项昀。 发过去后，又点开了照片欣赏。 照片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捏着，手指甲修剪圆润，她看着自己的手，很是满意。 “项机长新年快乐，想问一下，明信片上的地方是哪里？” 算算时间，项昀现在应该在睡觉，等到回消息该是晚上了。 徐颂宁打了个哈欠，收拾好自己，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把明信片立在床头柜上。 遮光窗帘一拉上，这一觉睡得不知时间几何。 床头柜上的手机持续震动，一只手从被窝里探出，胡乱地抓了几下空气，才把手机握住。 “喂。” 徐颂宁懵懵地接了电话，眼睛微闭，呼吸变得绵长，又有睡过去的迹象。 “颂宁！新年快乐，出来玩啊！喂？你醒了吗？大小姐，起床啦！” 电话那边传来周荞的声音，还有酒里爆裂的鼓声。 徐颂宁剩下的那点困倦都给赶飞了，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自己睡了九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能不能给我放个假？我好困。” 柔软的枕头托着脑袋，乌发散开，鹅绒被扯到了下巴，实在是太舒服了。 “放假？放什么假？徐大小姐，你正值人生年少，芳龄27！又是新年，外面活动可多了，不要当小仓鼠啦，快出来给我捧个场子嘛，晚上可是有很多帅哥噢！当然了，如果你要带个帅哥来，我也是不介意的啦。” 周荞捏着手机贼兮兮地笑。 “你笑得有点猥琐了，乔乔。”徐颂宁轻笑。 “我这还不是希望你赶紧找个对象嘛，等着你来我们面前秀恩爱呢！再说了，阿姨可催我们了啊，让我们帮你物色呢。”周荞笑道。 “不要挑拨离间啊，我妈可不会催我啊。”徐颂宁无情地戳穿她。 “你呀，哼，不和你说了，速来，给你半个小时。”周荞速度挂断了电话，不给徐颂宁拒绝的时间。 徐颂宁本来也没什么安排，妈妈每年会回国两个月，基本都是挑飞行淡季，她也不忙，能够请出年假。 以前的新年，她也是和周荞、路小萌一起过，小萌会把她带回家，和小萌的家人一起做大餐。 周荞初一到初三亲自坐镇酒的活动，徐颂宁跟着帮忙，初四的时候，周荞就必须要回家了，这是她和家里的约定。 她换上红色的包臀长裙，再套上一件裁剪合适的米白色大衣，头发拿夹板一烫，立即变成了大波浪造型，挑了几缕脸颊边的碎发，夹出弧度，喷上定型液，有着别样的风情。 哑光的眼影勾勒着狐狸般的眼睛，搭配烈焰红唇，颇有那日去参加酒活动的气势，和平时的气质截然不同。同事看到她，也不一定能马上把她和工作时的徐颂宁对照上。 “出发！” 第10章 超辣的徐姐 徐颂宁的车停在负一层地下停车场，找车时，被一辆夸张的跑车吸引了视线。 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一溜的黑白色车里，格外的显眼，和她今天穿的裙子，尤为搭配。 这个小区离机场近，也许是哪个机长的车停在这里。 想到机长，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x先生。 周荞的酒也是有这样的位置优势，去那个酒的机长、空少特别多。她早该想到的，馋对方身子的时候，就不应该只记得看对方的体检报告，还应该问问职业！撞上同事，这得是多尴尬的事。 徐颂宁拍拍额头，把念头都抛出去，快步走开。 上车，打火，车子开出车位时，有人正好站在那辆跑车旁边接电话。 惊鸿一瞥，背影笔挺帅气，还想再看一眼时，那人已经坐进了跑车里。 酒里热闹非凡，好似过节对这些经常来酒玩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周荞倒是随意，穿着一身休闲服在舞池里蹦迪，看到徐颂宁的身影，便和身边的帅哥打了声招呼，挤出了人群。 “这边！快来快来！” 徐颂宁顺手把包递给台的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老板的闺蜜，熟练地把包放到了柜子里。 徐颂宁踩着亮面的黑色高跟鞋，踏上舞池那一瞬，周遭不少人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哇哦，我们徐姐今天穿得真辣！”周荞夸张地搂着她的腰。 “这不是给周老板撑场面吗？今天又是什么活动？”徐颂宁问。 “那今天我可是有福气了，不止徐姐来撑场面，还有一个人气歌手呢！”周荞神秘地眨眼。 徐颂宁知道酒有几个驻唱，她都见过，能让周荞重视的还真没一个。毕竟有一颗珠玉在前，后面这些就都不过如此了。 “是新歌手吗？” “以前来唱过一次，反响不错，在微博上也挺有人气的。我邀了好久，一直说没空来驻唱。没办法，谁让我就是死缠烂打那一挂的人呢，既然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磨了几个月，终于答应来唱歌了。”周荞兴奋地摇着徐颂宁。 她又脸色一顿，唉声叹气，“不过人家只答应来唱一晚。” “这么难请？难道我们大方的周老板钱没到位？”徐颂宁打趣。 周荞瞪大了眼睛，语气坚定，“怎么可能？！什么时候见过我小气？我拿出其他歌手的十倍工资请他，他不为所动，估计是个不缺钱的主。” “五倍？这都请不到的话，那今晚绝对是给周老板面子了，还是周老板厉害，这么难请的人都能请到。”徐颂宁捏捏她的肩膀。 周荞嘴角一翘，有被哄好，“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宣传做了吗？五倍的钱没白花？” “当然做了宣传，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周荞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希望那人能准时到。 酒特地为驻唱歌手打造了一处场地，音响和话筒都是牌子货，效果和节目用的话筒差不多。为了这个项目，周荞也是砸了重金，选择歌手时，也是再三慎重。 观众席位摆上了五排椅子，抬眼望去，已经坐满了，不少人头顶还戴着不织布的灯牌，来给这位还未出场的歌手做应援。 “小广怎么还没来？这酒不会做虚假宣传？”等了许久的粉丝有些不满。 “不会，这酒还挺靠谱的，之前每次宣发的歌手都来了。” “那难道是我们小广的问题吗？” “小广有些事在路上耽搁了，马上就到了，”周荞和人群解释，微笑着招呼服务生过来，“给这边送几个果盘、柠檬水和酒。” 直到果盘送过来，抱怨声才小了一些。 周荞气得牙痒痒，十几个电话打过去，褚广都没有接。 “靠！不会耍我！” “别急，说不定是有事。”徐颂宁安慰道，打开微信，找找有没有人能来救场。 “有事也得接电话！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哪怕是不来了也得说一声！”周荞扶额，原地转了好几圈。 徐颂宁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有没有其他歌手住在附近，能够过来顶个场子的？” “最近的也得两个小时！而且，没有提前约，过新年谁有空过来啊？”周荞压低声音，火气蹭蹭上涨。 徐颂宁倒是想到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周荞肯定不同意。 她低头给“珠玉”发消息，“江湖救急，来帮个忙。” “到底怎么回事啊？到底要多久啊？”粉丝不耐烦地质问，指着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你们宣传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小广还没来！你们这是诈骗！我特地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过来听歌的，结果被耍了！” 周荞脑子发涨，她很想大吼：明明是老娘被骗了！但她是老板，她只能安抚客人，“您稍等……” “还稍等呢！我们都等了多久了！” “就是啊，姐妹们都等了多久了？” “姐妹们，咱们讲点道理，听歌是的对不对？”周荞气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酒不消费咯？看不起谁啊？姐这个包多少钱你知道吗？够买你多少杯酒了？要不是冲着小广，你以为谁会来你这个破酒啊？” 眼见群情激奋，徐颂宁将众矢之的的周荞推到身后，回头对她说：“继续联系人，这边我来处理。” “嗯！”周荞无比庆幸自己把徐颂宁摇来了，不然这场面，她非得和人吵起来。 徐颂宁走上小舞台，扶着立麦，轻声安慰。 “我非常能理解大家都心情，周老板现在联系不上小广，我们都很着急，怕出什么事了。至于是不是在溜你们，各位，这不是第一次请歌手了，老板不会做这么败坏好感的事，老板和大家一样，都是喜欢褚广，才想把他请来，在这个开心的新年给大家唱歌，请大家相信我们，如果褚广来不了，我们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会让你们白来的。” “交代？浪费我们的时间，该怎么交代啊？” “就是啊，我们的时间难道就不是成本了吗？” “姐妹们别听她们瞎说了，这家酒算是避雷了。” “走走走！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等得太久了，失去了耐心，这种事徐颂宁在机场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应付起来也镇定，“秦游的歌，大家想听吗？” “秦游！她说秦游？！” “骗人的？！秦游早就不驻唱了，自己弄了个乐队，在外面巡演呢！怎么敢拿秦游骗人的啊？” “谁骗人呢？我看看。”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徐颂宁的心总算落地。 第11章 把老娘前男友请来了？ “秦游！！！” “真的是秦游！” 周遭响起尖叫声，手机掏出来，咔嚓咔嚓拍照。 徐颂宁走下台，将场地留给那个自带灯光的男人。 秦游穿着一身黑皮衣就来了，里面是黑色无袖背心，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 一条铆钉装饰的金属扣腰带虚搭在腰间，当做装饰。 黑色鸭舌帽扣着，掀起时，发丝凌乱，他随意地拨了拨，帅气一笑，“来得匆忙，不太好看。” “好看！！！！” “谢谢。”徐颂宁在台下做了个口型，秦游笑容收敛，发了条微信给她。 “光谢可不够，得帮我追人。” “晚点聊，我去找乔乔。” 徐颂宁收起手机，看向台上。 秦游一来，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不少认识他的人都凑了过去，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 “最近是挺忙的，忙着出新歌，来救个场子，你们不嫌弃我？等小广来了，我就下去。”秦游微微笑。 “不要下去！” “可以唱歌吗？好久没有听你的现场了，秦哥！” “好，那我就唱一首我们乐团的新歌，《是你》献给你们。” “好！！！” 场子完全热了起来，徐颂宁退出去找周荞，问了几个服务生，才知道周荞在后台打电话。 等她到后台时，周荞已经和电话那头吵起来了，她皱着眉按了个录音，以防万一。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准时到？！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你还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了啊？褚广！” “我不是解释了吗，我睡过头了，凶什么？” “我凶？你那些粉丝更凶？都恨不得把我给撕了！你到底来不来了？”周荞气道。 “老子不来了！是你特么求老子来的，我不就睡过头几分钟吗，你给老子摆脸子？！你算什么东西啊？” “你……！” “反正合同也没签，钱我不会退的，滚！” 褚广迅速挂断了电话，周荞懵了一秒，靠！臭小子居然敢骂老娘！等她想打过去骂人的时候，褚广已经把她拉黑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她一头撞进徐颂宁的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徐颂宁紧紧地抱着她，“没事的，已经解决好了，请了歌手来唱歌，刚才也录音了，如果褚广想要反咬一口，我们也有证据。” “怎么解决啊？你别安慰我了，谁来都没用了，是不是人都走了？其实走了也没事，反正……也就被骂一段时间，嗨，我都习惯了。” “说什么呢？真解决了，人没走，都听歌呢。”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背。 “啊？请的谁啊？这么大脸。”周荞迷迷糊糊地问。 “这个嘛……” 不等徐颂宁开口，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如浪般扑过来。 “你那儿有我酒歌手的联系方式吗？你请的谁啊？这么受欢迎。”周荞追问。 见徐颂宁不说话，她推开了后台的厚门，原本被挡在外面的歌声就这样涌进了她的耳朵里。 周荞定在原地，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那个发光的男人，机械地转身，一字一句从牙齿里挤出来。 “徐、颂、宁！你把老娘前男友请过来了啊！” 徐颂宁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先走了。”周荞转身就走，差点顺拐。 “乔乔，你忘不了他吗？”徐颂宁故意激她。 “怎么可能！老娘早就忘记了他了，就跟你对程欧一样！忘得一干二净了。”周荞没回头，停住了脚步。 “既然忘记了，那不就没关系吗？人是我请来的，我会应付好他，你不用出面，好吗？别生我的气。”徐颂宁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我……我没生你的气。”周荞皱着眉，她表情纠结，“我只是不想见到他。” “那就不见他，我待会就去把他赶走，你上去休息。”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人走了，我就来陪你。” 周荞犹豫着点头，转身上楼。 徐颂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舞台旁边，老板不在，很多事要问老板的，服务员干脆就来找她，她对周荞酒也熟悉，一一安排好，直到秦游唱完歌。 粉丝们纷纷围上去，要秦游签名，完全忘记了褚广这个人。 但是这件事也要有始有终。 徐颂宁走上台，秦游伸手示意将舞台让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面安静了。 “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褚广因身体突然不舒服无法出席，实在是计划之外的事，也非常感谢秦游的救场，让大家没有白来一趟。所有人离开时，可以在门口领取一束玫瑰，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新年的一丝好心情，把不愉快都抛诸脑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秦游展开双臂。 “新年快乐！！” “happy chese new year！” 秦游签完名，随手将笔递给了身边的人，“送你了。” 徐颂宁在台后吩咐事情，抬眼就看到压迫性极强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她轻咳了一声，“多谢救急。” “只谢谢？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不会忘了？”秦游摇了摇手机，眯眼盯着她。 “酬劳稍后打给你。” “我说的是酬劳吗？别和我装傻，徐颂宁。是你说你有办法帮我追她，我才答应来的。” “是，但乔乔还没想通，不想见你，你今天就不要逼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徐颂宁将刚调好的酒摆到了秦游面前，她轻笑，“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到时候把酒一关，你又去哪里找她？” “威胁我？”秦游脸上还是笑着，一把钳住了徐颂宁的手腕。 “松开！”徐颂宁皱眉。 “带我去找她。”秦游扯着她的手腕，将人从台后扯了出来。 他用的力气大，徐颂宁的大衣歪下肩头，露出了一小片洁白的后背。 要不是秦游刚救场，徐颂宁真想一脚踹过去，她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有人冲过来，狠狠地推了秦游一把。 秦游没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后腰狠狠撞在台上，他眼神锐变，张嘴要骂，看清来人后，嘴唇颤了颤，轻轻抿紧。 第12章 那晚遗落的衣扣 “秦游你是不是有病？！放开颂宁！”周荞大声骂道。 秦游无所谓地甩开手，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腰，“终于舍得见我了。” “见不见你，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早就分手了，这周围都是你的粉丝，你不要不识好歹！”周荞咬牙，将徐颂宁拽到了自己身后。 徐颂宁轻声叹气，秦游太霸道了，根本不听劝，哪怕乔乔对他还有意思，步步紧逼也只能把人越推越远。 “我……” 秦游刚开口就被周荞打断了。 “你组建乐队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吗？你也不想爆出什么以前的绯闻，对你的前途百害而无一利。”周荞抓紧了徐颂宁的手臂，徐颂宁轻轻抽离，在她愣神时，握住了她的手心。 “别怕，我在。”徐颂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周荞深吸一口气，直面秦游，将当初分手时未曾说过的话，一并说出口。 “秦游，你很好，但我也很好。我不想为了你去隐瞒什么恋爱状态，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我不想每次见面都和地下党接头一样，要防这个防那个。我很累，很累。” “秦游，你……”周荞本想体面说完，没想竟有些哽咽，她别开眼神，“我很谢谢你，还愿意来帮忙，如果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也会帮你。但我们之间，也只能是这么多了。” 灯光始终没有照亮这片角落，就像他们的感情，不能暴露在开了灯的房间。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秦游绷紧了牙。 “是，你没想要求过，但我就是不想了，可以吗？我放你自由了，请你也给我自由！”周荞抬头看他，竟然镇定地露出了笑容，“好吗？” 如果有镜子，周荞能看到自己笑得究竟有多勉强，她那双含着泪光的眸子里，不是对他的厌恶，而是难言的情感。 只可惜，秦游没敢看她的眼睛。 徐颂宁作为局外人，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闹剧。 终是秦游先点头，他咬着牙应道：“好！周荞，你做得真绝。” 甩门而出时，铜制的风铃坠在地上。 周荞失魂落魄地捡起，风铃碎成了几片，已经无法再挂上去当装饰了。 “这是他送的，是酒开业第一天，他亲手挂上去的。” 徐颂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拍着她的背，将风铃碎片接过来，想扔进垃圾桶里，又气不过，拍了张照，直接发给了某个人。 那边没有动静，也没有拉黑她。 “感情真是说不清的东西。”徐颂宁感慨。 急不来，慢不了。 陪着周荞吃了夜宵，徐颂宁见她兴致仍是不高，便打算陪她睡一晚再走，正好酒楼上就有休息的房间。 一排房间，经典的酒店风格，除了尽头的三间是周荞给她们三人组留的休息室，其他的房间偶尔会对外开放，收留一些宿醉没人接走的女性顾客。 周荞没什么精神，不然她非要打趣徐颂宁了。 上次，徐颂宁就是把x先生带回了自己的那间房，和他说是酒提供的开房服务。 “我去拿枕头。” 徐颂宁把人送到房间里，又端了杯牛奶给她，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刷开了房门。 许久没来了，每日依旧是有人打扫。 仔细看去，能够看出她们的房间和酒店风格的房间有所不同，里面的小物件都是她们自己带来的东西，包括徐颂宁的枕头。 她认枕头，喜欢舒适柔软的中枕，套上浅蓝色的枕套，睡几晚就会残留她的发香，这都是她在意的东西。 上次来只睡了一晚，醒来一大早就把被套、枕套洗了一遍。 拿起枕头，一颗透明的扣子躺在床单上，如果不是淡蓝色的床单，徐颂宁一眼还发现不了它。 “这是……”徐颂宁捏着扣子，脑海里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纤细的手去扯男人的衣服，动作太急，把一颗扣子扯落，小扣子掉到哪里去了，无人在意，没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喘息。 “怎么这么久才来？触景生情了？”周荞已经躺到了床上，看到徐颂宁有心事的样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直没时间和你八卦这件事，今天总算是有时间谈心了。” 徐颂宁抱着枕头，舒服地找了个位置躺下，房间里只开着小台灯，昏暗的环境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想说吗？”周荞侧躺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你问，让我自己说，我怎么说啊？和你聊细节？”徐颂宁揶揄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个正经的。”周荞成功被她逗笑了。 徐颂宁双手交叠压在柔软的鹅绒被上，仰面躺着，视线里只有天花板。 “那我先问个不正经的，那晚，体验怎么样？”周荞语气暧昧。 徐颂宁噗嗤笑出了声，似是回味了几秒，笑着点头，“厉害的呢！” “哇塞！那你们见过对方的样子吗？晚上不开灯，早上总能打个照面？” “没看清。” 徐颂宁本来想好了一堆话，等到白天和对方掰扯清楚，这只是一次艳遇，不要当真，谁知道对方在她睡着后，半夜离开了。 “他半夜走了。” “啊？！”周荞惊得撑起了脑袋，“他有急事？再急也不能那个时候走……你醒来后该怎么想啊？难怪你不想再见面，活该！” 徐颂宁笑了笑，“我还以为项昀是他呢。” “项昀？就上次来过的那个帅机长？我有印象！长得很正欸！”周荞聊到帅哥，心情又好了一些，随即又觉得可惜，“不是他吗？” “不是，我加他微信，和你给我的那个手机号对应的微信完全不一样。”徐颂宁扭头看她。 周荞缓缓摇头，“颂宁，你难道不知道，人——一般都有两个微信号吗？一个用来工作，一个用来生活。” “这……我确实没想到，当时太紧张了。”徐颂宁道。 “你那时候，是希望他是呢，还是希望他不是呢？”周荞贼兮兮地笑。 第13章 借浴室的新邻居 徐颂宁思索片刻，不语，只是看着周荞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又笑成了一团。 “那你对项机长有意思吗？感觉他人还挺好的，看着稳重。”周荞问道。 “小萌可是看好宋机长。” “我们看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反正是颜狗，支持项机长一票！” 徐颂宁顿了顿，将宋清岸给她和小萌转账的事，以及项昀赠送的一个多余的机组红包一并说了。 周荞皱眉，“宋机长这事做得不漂亮啊，你们又不是情侣，转账显得多亲密似的。还是项机长更懂人情世故啊，不过，机组红包真是多的吗？” “应该是，我值班时间没和他提过，他碰到我的几率挺小的。” “那项机长的红包也更浪漫呢！坚定项机长大旗不动摇！” 徐颂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时钟，眼见周荞气也消了，便哄着她睡觉。 “好啦，我们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又要顶两黑眼圈了。” 周荞听话，拢好被子，贴着徐颂宁躺着。 她心大，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周荞醒来时，身边的徐颂宁已经不见了。 拿起手机，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 “先回家了，要准备上班。” “哎，我们颂宁真是太忙了。”周荞感慨。 酒大白天不营业，她走到楼下时，搞卫生的服务生提醒她，桌上有个她的快递。 自己买的东西，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啊？” 周荞划开快递，一个哈欠愣是被打断了。 盒子里是一个铜制风铃，和昨晚打碎的一模一样。 “某时某地某一个场景，某个拐角处的你闯入我生命，毫不讲理又措手不及，就悄然在我的生活里埋下伏笔。” 慵懒的女声跳跃在轻轻的伴奏上。 手机放着歌，徐颂宁窝在沙发里喝蜂蜜水，点开手机，又是一堆的未读消息。 项昀昨晚发过来的消息，她也刚看到。 “魁北克城的芳提纳克古堡，那边很好看。” 徐颂宁挑选着措辞回消息。 “是很漂亮呢，明信片是你去魁北克城带回来的吗？谢谢项机长，我很喜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徐颂宁还以为是错觉。 可敲门声并没有停下。 徐颂宁点开门口的猫眼监控软件，镜头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请问有人吗？” 项昀不急不缓地敲门，穿着一件黑衬衫，最上面两颗没扣，露出锁骨。 头发湿漉漉的，黑发揉着厚厚的白色泡沫，神色无奈。 “好像没人在家。” 自认倒霉的项昀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一声“咔嚓”的开门声。 门后，露出一张精致的笑脸，头发散在肩头，打着温柔的卷儿。 “项机长，怎么回事儿啊？停水啦？” 徐颂宁靠在门框上，打开半扇门，笑眯眯地看他。 项昀微愣，似是奇怪地看着她，“是你？” “是我啊。”徐颂宁没换回衣服，还穿着那套红色裙子，大衣搭在门口的架子上。 见惯了她穿一身黑白，难得见她穿这么热烈的颜色，还很适合她。 “咳咳。”徐颂宁手指握拳，虚搭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项昀想起来敲门的正事，“我住对面，头发刚抹上洗发露，热水器就罢工了，想借邻居家浴室洗个澡。” 他没有往里看，只是垂眸看向徐颂宁，“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徐颂宁大方地让开了身位，项昀这才看清她家的装修，很清冷的风格，搭配这无情的冬天冷风，更是严寒。 “谢谢，我去拿衣服。”项昀转身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徐颂宁还在门口等他，穿着那件单薄的裙子。 项昀往她手里递了一袋新鲜橙子，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的水果店买的，迷迷糊糊就拿了，拿了就去付款了，尝个新鲜。 “项机长太客气了。”徐颂宁笑着转身，嘴上提醒项昀，“记得关门，暖气都要跑走了。” 暖气怎么会跑走？项昀觉得她说话有些可爱，抬眼想说什么，却一下愣住了。 红裙背后是镂空的，v字的设计，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脊骨处的肌肤置微微凹陷，线条漂亮极了。目光不自控地顺着她的脖颈滑下去，在大约一掌的距离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小痣只有针眼那么大，明明很不起眼，大概是徐颂宁太白，所以一眼看到去，项昀就注意到了。 是巧合吗？ lili的背上，脖颈下差不多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太美了，就像lili背上的点缀，给她的妩媚又增添了一份欲。 是旁人无法察觉的欲。 只被他所拥有。 一向冷静的项昀情难自抑地轻吻lilid那颗痣，虔诚，怜爱。 如今，这颗痣出现在徐颂宁的背上，他快速地移开眼神，将门关好。 徐颂宁并不知道项机长内心的诸多想法，她领着人走到浴室门口。 浴室修成拱门的圆润形状，干湿分离，一面椭圆形的古典梳妆镜嵌在黑白相间的瓷砖里。 推开浴室门，米白色的瓷砖铺了满地，总算是给这冷清的房子增加了几分暖意。 徐颂宁指了指墙上的置衣架，“干净衣服放那里。” 项昀东西带得齐全，浴巾、毛巾、沐浴露都自带了，徐颂宁也没什么需要操心了，打开风暖，帮他关上了浴室门。 以往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男人在浴室洗澡，这倒是一种新奇体验。 心里想的是项昀，脑海里出现的却是x先生的身材，不得不说，确实很好呢，那结实的肌肉手感，忍不住多摸一把。 徐颂宁站在厨房里煮甜酒，听着淅沥沥的水声，心猿意马，手一歪，就把一碗甜酒给掉进去了，那一大锅甜酒，这得喝两顿才能喝完。 甜酒放冰箱里会不好喝，倒掉有些浪费。 纠结来纠结去，项昀已经洗完澡了，他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出来，“徐小姐……” “你要不要喝甜酒？”徐颂宁打断他的话，端着一大锅甜酒出来，她叹了口气，“不小心就煮多了，吃东西了吗？项机长。” 第14章 获得机长午餐一份 “没有。”项昀也刚从顾行的聚会上回来，光听他们狼哭鬼嚎地唱歌了，东西是真没吃几口。 “那正好，一起吃点，你等一会儿，我再煮几个饺子。”徐颂宁完美解决多余的甜酒，心情又好起来，拉开冷藏柜，从一柜的冷冻品里拿出了路小萌送她的饺子。 保鲜层有她买来的新鲜菜，但她今儿不太想动手，要是想显摆厨艺，这些青菜叶子实在不够看的。 项昀不推拒，“麻烦徐小姐了。” “不客气，本来也是煮多了。”徐颂宁把饺子拨下水，既然是两个人吃，甜酒和饺子又有些单调，项昀一个男人，吃这些应该不够。 “项机长，方便的话，帮我从冰箱里拿点青菜。” “生菜？” “行，那就做一道白灼生菜。” 徐颂宁伸手去接，手指在空气里抓了两把，“欸？生菜呢？” 她回头，项昀一手拿着生菜，一手拿着她挂在墙上的围裙，“我来。” 徐颂宁眼睛微亮，“项机长会做饭菜？” 项昀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会。徐小姐，你可以叫我项昀。” “那你也不要总叫我徐小姐了，徐颂宁，我的名字也不难听。”徐颂宁伸出手。 项昀轻轻地握了握，念了念她的名字，“颂宁，寓意很好，也好听。” 低沉的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徐颂宁耳朵一软，声控要命，她附和，“是很好听呢。” 项昀笑了，徐颂宁也跟着笑，“哎呀，我怎么夸自己呢？” “你先换衣服。”项昀套上围裙，他身量高，围裙并不合身，给他穿出了一种违和感。 米白色的小熊挂在胸口，晃得徐颂宁直想笑，好可爱！ 徐颂宁打量自己这一身装扮，“不好看吗？” “好看，不方便吃饭。” “这倒是，那我先去换衣服了，期待你的成品噢～” 听到徐颂宁进卧室的关门声，一脸冷酷的项昀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百度白灼生菜的烹饪教程。 手机缓缓划过屏幕，把步骤记下来，就跟飞行前记航路一样，项机长自认为轻松。 严格按照每一步操作，连调料的用料都精准到每一滴。 徐颂宁换完睡衣走出来时，项昀还在一丝不苟地做饭菜，看他那认真的劲，还以为他在操作飞机呢。项昀身材修长，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工作时梳上去的头发，软软地塌在前额，把他锐利的长相冲淡了几分，多了几丝更加柔和可亲。 项机长给她做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举起手机，偷偷地找了个帅气的角度，拍了一张照，发到了三人群里。 “耶！获得机长午餐一份。” 路小萌：“什么情况？！项机长登门入室了？我宋机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 周荞：“所以你回去这么早是因为有男人给你做午饭？” 周荞：“小萌，你支持宋机长？那我支持项机长，这两人站一块儿多养眼啊。” 徐颂宁：“小说一样的情节，项昀是我新邻居，热水器坏了来借浴室，正好甜酒煮多了，留他一起吃饭，不要想太多。” 周荞：“这么巧的事，都被你遇到了？” 路小萌：“这个剧情我在小说里看过，不过接下去的部分可就有点颜色了。” 徐颂宁：“路小萌！” 路小萌：“哎呀，徐姐，我错啦！” “可以吃了。”项昀站在厨房门口，略有些严肃。 “好！”徐颂宁应着，走到餐桌边，乍一眼看去，那盘有点少的生菜，她没认出来。 她很不给面子笑了出来，往厨房里一瞅，垃圾桶里躺着好几片半生半熟半黑的生菜叶子。 “瞧着还不错呢。”徐颂宁夹了一筷，细细咀嚼，生菜味儿和调料味分离，叶子不挂汁，就像一口生菜叶，一口酱汁似的。 “是吗？”项昀将信将疑，浅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问：“浪费食物没关系？” “哈哈哈哈，没问题的，不想吃就不要勉强。”徐颂宁笑起来，眼神很是打趣。 项昀直接把这道菜倒进了垃圾桶里，坐回餐桌边，半天没说话。 “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吃的吗？虽然生菜死得太惨了，但它肯定不会怪你的。”徐颂宁忍着笑，添了一碗甜酒冲蛋给他。 项昀沉重地喝了一口，含嘴里愣了一秒，咽下。 “有点酸味。” 徐颂宁喝了一勺，仔细尝了尝，“可能是这次的酒糟不一样，不知道坏没坏，买的时候是新鲜的……算啦，尝尝饺子。” 饺子是好吃的，大颗的肉馅，咬下去满口鲜甜汁水，徐颂宁此刻无比感谢路小萌，不然这顿饭他们是没法吃了。 两人沉默着吃完这顿饭，项昀主动去洗碗，两人穿着居家的衣服，这种融洽的气氛真是给人一种错觉。 徐颂宁站在旁边洗橙子，拿盐粒搓干净橙子的表皮。 “吃橙子？”项昀没话找话。 “榨橙汁，怎么样？”徐颂宁切开果皮，手指间都是甜味的果汁，“闻着挺甜的，你很会挑橙子嘛。” 项昀低头一笑，他哪会挑橙子，是店里正好在购物的大妈帮忙作弊。 “好，榨橙汁。” 徐颂宁把自己买来许久没用的榨汁机取出来，靠在门边研究说明书。 “叮咚。” 突然，厨房里响起了手机通知声。 徐颂宁拿起自己的手机，撇了一眼，没有消息。 “叮咚。” “我的，没事，不管它。”项昀道。 徐颂宁收起手机，继续研究榨汁机，学着说明书上说的，把切好的橙子放进去，鼓捣了半天，那全新的榨汁机总算是开足马力，开始了榨汁工程。 “叮咚，叮咚，叮咚。” 消息跳个不停，提示音频繁地响起。 “可能有急事，要不你先看看消息，万一是公司的事呢？我来洗。”徐颂宁挽起衣袖。 项昀摇头，并没有让出手头上的事，“公司急事会打电话。” 徐颂宁见他执着，便继续等着橙汁，只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叮咚的声音响个没完，如果不是群聊，那这个人可真是话痨啊！但如果是群聊，项昀不设置免打扰，那可就要受尽骚扰了。 洗完最后一个碗，项昀将它擦干水渍，摆到了收纳架上，掏出了手机。 徐颂宁的橙汁也榨好了，她先尝了一口，甜甜的橙汁，纯天然的味道，比起剥开的橙子，省事多了，她决定以后要多宠幸榨汁机。 “给你。”徐颂宁递过去一杯橙汁。 “谢谢。”项昀接过，低头喝了一大口，眉头展开，“好喝。” 一杯橙汁的时间很短，项昀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到餐桌上，“我该走了，谢谢款待，我去拿东西。” “不客气。”徐颂宁也放下了杯子。 她无意间扫过项昀的屏幕，正好，他没有熄灭屏幕，屏幕正亮着，显示着一个聊天框。 别人的隐私，徐颂宁并不想窥视，但她突然想起了周荞的话。 “每个人都有两个微信号。” 项昀会不会也有两个微信号呢？此刻，他是不是在用另一个？ 鬼使神差的，徐颂宁直起身子，做贼心虚般靠过去。 只看一眼！绝不看内容。 第15章 徐颂宁和莉莉的痣 手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身子倾斜过去那一刻。 “啪。” 手机黑屏了。 “我……你……！”徐颂宁可气地指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不和手机一般计较。 听到项昀走出来的动静，徐颂宁坐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刷着手机。 “今天麻烦你了。”项昀客气道。 徐颂宁笑道：“你今天都道了好几次谢了，就是借个浴室而已，不用这么把我当外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 “是朋友，对了，明信片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回你。是我去过的地方，当地买的明信片，再寄回国。以前飞国际线，去了很多地方。”项昀拿起手机，笑了笑，“如果你有喜欢的地方，我找找有没有明信片。” 徐颂宁的工作性质很难请假，也没时间到处去旅行，反而是飞国际线的机长，有条件的话可以在飞机落地更换机组时，停留一两天，领略当地的风景。 “有点羡慕。”徐颂宁反身趴在椅背上，手指比划了一下，“不止一点点。” 项昀低头看她温柔下来的眉眼，徐颂宁长相其实属于很有气势的女人那一挂，锋利得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她此刻是柔软的，是可爱的，就好像他窥见了徐颂宁不一样的一面。 今天，他看到的徐颂宁都是限定版。 “以后有机会坐我的飞机……我忘了，我不飞国际线了，”项昀无所谓地笑了笑，“坐顾行的，出去旅行，我逼他给你的机票打折。”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徐颂宁开心笑起来，笑意收敛，她认真问：“你以前是和顾行一起飞国际线的，为什么没飞国际线了？你这么年轻，按理说，飞国际线也不用顾虑太多。” “因为一些私事，现在还没彻底解决，解决完了，我再告诉你。”项昀回答也很认真。 其实这种私事，很多人都不愿宣之于口，徐颂宁也意识到能让项昀转国内航线的事，肯定不小，她开口打听本就越线了，可项昀居然愿意告诉她。 “好。”徐颂宁应着，心里却想：只是答应而已，过几天人家自己就忘记这事了，或者也不想说了。反正，当下没做到的事，后面再期许，是要大打折扣的。 项昀点点头，转身离去，贴心地帮她关好了门。 回到自己屋里时，项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和徐颂宁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还挺紧张，特别是他时常会想起徐颂宁背后的痣。 手机还在想，他不耐烦地拿出来，果然还是顾行在骚扰他。 “你说徐颂宁背后也有一颗痣，所以你怀疑她是你的莉莉小姐？” 项昀皱眉，手指重重地敲在屏幕上，“lili不是我的。” “那你希望是吗？头一回见你对这种事上心，都是成年人了，一夜温存过去就过去了，你还揪着不放干嘛？” “因为这种事也是头一回。”项昀漫不经心地回复。 “看不出来啊，我们项机长居然还很纯情。” “不纯情。”项昀冷漠敲字，如果他真纯情，就不会在那天失控了，他意识到，一夜温存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他回去酒找过lili，但对方就算回去过，不理他也是正常的，他那晚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就你这情况，还不纯情呢？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来，告诉哥，你有啥要求，我帮你找。” 项昀许久没回，顾行又开始发消息。 “我觉着，这事不好琢磨了，你也别因为一颗痣就把你的一夜对象和徐颂宁搭边，不管是不是，这事都很尴尬啊，你总不能去问，咱俩是不是睡过？” “……” 这六个点表明的项昀的心情。 “你是不是怕我因为这事耽误工作？”项昀问。 顾行那边沉默了几秒，火速又回复。 “是！你小子缺心眼，当时因为前任的事就直接从国际线转国内了，现在破事还没扯清楚，又出现一号关键人物，我是真怕你又头脑一热，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子。国际线待遇可好多了，噢，当然你条件够好，看不上这点区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痛失搭子！你都不知道我有痛苦！” “破事扯清楚了。 头脑不热。 看得上区别。 就算没有秦晗的事，一年内我也会考虑飞国内了。 你痛苦吗？” 项昀事事有回应，只质疑了好友的痛苦。 顾行发了张照片过来，不用点开就能看到愤怒的中指，差点把屏幕给戳破了。 “秦晗的事解决了吗？拖了这么久，她家还不肯放过你？”顾行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烦躁。 项昀退出顾行的聊天界面，这是他的生活账号，加的人不多，工作上的人都加在另一个工作号上。 聊天界面往下滑，停留在一个全白的聊天框上，备注：秦晗妈妈。 聊天记录停在了半个月前。 秦晗妈妈：晗晗出院了，阿姨不会再骚扰你了，项昀，你是好孩子。 他点进去，滑动聊天记录，实际也没几页，但是每看一行都让他心情沉重。 在秦晗妈妈找他之前，他和秦晗已经分手半年了，还在一起的时候，秦晗的脾气就已经半好半坏了，项昀尽可能地给她安全感，但她永不满足，甚至想让他放弃飞行。 “你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不好吗？项昀，你非得去吃这份飞行的苦吗？你知道我见不到你，我有多难受吗？！”秦晗歇斯底里地大喊，而他半个小时后就要起飞去另一个半球的城市，机组成员开完会，都在等他。 “我要飞了。”项昀感觉喉咙被卡住了，他说出这话时，自己也很难受。 秦晗摔了手边所有的东西，发泄过后又沉沉睡去，等她再见到项昀时，已经是七天后了。 “我陪你去医院。”项昀握着她无力的手。 他始终认为，秦晗应该是生病了，他的关心不够，他的陪伴不够，才让秦晗变成了这副模样。 顾行听到他说这话时，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顿，“秦晗这病是工作和家庭压力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谈了几天？排除你上班的日子，一个月都没有！正经算上时间也才三个月！你瞎几把给自己揽责任是不是？好人有你这么当的吗？” “我没病……”秦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没病！项昀！分手，我受够了！” 第16章 年轻人节制一点吧 分手是秦晗提的，她单方面删除了项昀的所有联系方式，项昀只好加上了秦晗妈妈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秦晗有抑郁倾向，希望他们能带秦晗去医院看看。 秦晗妈妈是知道女儿有个飞行员男友的，听到对方上来就说她女儿有病，就破口大骂，得知两人分手后，更是直接把项昀删除了。 项昀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一起的三个月，除了陪伴给不了，秦晗要什么他给什么，从来不敷衍她的每一句话，然而他给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填满她内心的窟窿。 他不怪秦晗，这并不是秦晗的错，秦晗只是生病了，而她和妈妈都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分手后半年，秦晗妈妈找了过来，说秦晗抑郁出现了躯体表现，希望他能陪秦晗去看病，秦晗谁的话都不听，只说项昀之前说过，要陪她去看病的。 为了让项昀答应，秦晗妈妈明里暗里威胁，要来找他。 顾行知道这事时，直接让他拒绝，这事说到底又关他什么事？难不成还喜欢她？ 但项昀想了一晚上，还是答应了秦晗妈妈。 “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和喜欢无关。”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飞行员这个职业，他辞职都会拉上秦晗去看病，当时他也是做出了取舍。而且，真让秦晗妈妈来机场闹起来，他在这一行也干不下去了。 为了配合秦晗的治疗时间，项昀做出了取舍，从国际线转到了国内航线，主飞上海和周边城市，他在上海停留的日子，就会陪秦晗去看病。 秦晗是冷漠的，对他的回来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病时，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 “你们如果复合，无疑是有利于治疗的。”医生曾经给出了建议。 项昀解释，“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带给她不安全感的因素之一，我的离开，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让她变得更好或是更坏。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清楚，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 这话是当着秦晗妈妈和秦晗的面说的，秦晗妈妈低头抹泪，秦晗却是抬起下巴，附和，“是的，我们没有感情了。” 秦晗的治疗进行了三个月，项昀尽职尽责地陪着她，机场和医院连轴转，连当初苛责他的秦晗妈妈都不忍心了，她哽咽着承诺，“等秦晗好起来，我们就不拖累你了。” 抑郁症好起来要多久，谁也说不好，只能听医生的建议。 项昀压力太大了，他谁都没法说，更不可能和家里说起这件事，只有顾行知道，顾行知道也骂他有病，干脆在医院里看看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三个月的连轴转，终于在医生的松口下，得到了一丝希望。 再过一周，秦晗就能出院了。 项昀落地上海那一刻，他不想去医院，顾行载着他到酒，本来说是不醉不归，结果家里那口子有事，把人扔到门口就跑了。 “先生，酒今天有活动哦！戴上面具的我们都是行走在黑暗背面的人，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但你也可以认识任何人～”门口的服务生穿着一身奇异的服装，像是spy，把一个仿真的半张脸狼面具塞到了他的手里，邀请他。 受到蛊惑似的，项昀把面具戴上，走进了这间酒。 沉沦这一次，放松这一次，让他暂时不要回到这透不过气的现实。 就在这儿，在闪耀的舞台上，他看到了一眼惊艳的女人。 墨绿色的鱼尾长裙，披肩直发，随着女人摇晃的动作，灯光落在丝绸般的裙摆上，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而女人像一尾人鱼，摇曳生姿。 女人戴着一张白羊面具，那面具做得真实，卷起的白色羊毛柔软缱绻，露出来的嘴唇勾勒着微笑，眼睛扫过人群时，和项昀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如同流泻的溪水撞上河床中央的拦路石头，激荡起水雾。 项昀的黑色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白色衬衫包裹着优秀的身材，肌肉隆起的线条明显。不少人过来搭讪，他的视线追随着白羊面具的女人，摇头拒绝。 女人拿着一杯红酒，踩着音乐的节拍，轻灵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递上红酒。 项昀没有去接，低头凑到了红酒杯前。 他闻到了女人身上清澈的橙子香味，和她这一身打扮实在不搭，又分外好闻，不像香水，倒像是剥橙子时，汁水飞溅到空气里，让她的发丝都染上了水果香。 酒杯小弧度的晃动，没让项昀碰到。 女人凑过来，红唇在酒杯上烙下一个吻，轻抿一口，笑容明媚。 “嗨咯，认识一下？” “x。”项昀下意识就报出了自己的姓氏英文首字母，之前来搭讪的人，也有这么介绍自己的。 “你好，x先生，我是l小姐，你可以叫我lili。” 音乐声很大，模糊了本音，这不妨碍两人眼神的拉扯。 是谁先靠近一步？是谁先落下一吻？项昀已经不记得了，等他再一次尝到lili口中的红酒味时，两人已经搂着倒在了酒店的床上。 身体不断加温，喘息声急促，谁也没有去管开不开灯的事，也没有刻意去看对方的脸。 面具跌落在地上，系带死死地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 月光很美，lili的背也很美，洁白的肩膀，曼妙的背部曲线，收进窄腰。 项昀的手指一寸寸抚摸，那一颗小小的黑痣突然烫到了他的手指，让他心头炽热。 太美了。 项昀死死地盯着那颗痣，低头去吻，手掌下的脖颈反应剧烈，仿佛这颗痣连接着她的神经，项昀的手碾过它时，也掌握了她的快乐。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但也总有尽头。 是梦，总会醒的。 项昀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回忆中牵出，回复顾行，“解决了，秦晗的病差不多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吃药了，她妈妈没再找过我。” “那就行，不过你怎么这么久没回？又想你的莉莉了？” 面对顾行的调侃，项昀没回避本心，“嗯。” “年轻人……节制一点！” “？” 第17章 广撒网啊？机长，在钓鱼？ \"kl789, shanghai approach, radio check how do you read ?\"（kl789，上海进近，无线电检查，请报告接收情况。） 徐颂宁松开耳机按钮，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黑色玫瑰的绢花发夹仿佛头发上盛开的一朵花。 \"shanghai approach, kl789 read you 5, strength strong\"（上海进近，kl789，收到你信号，可读性5级，信号强度强。） \"kl789, ror, test plete ata this freency\"（kl789，收到，测试完成，保持联系。） “ata this freency，kl789”（保持联系，kl789。） “山东7612，雷达看到，下降到4800。” “上海进近下午好，下降到4800，山东7612。” “东方5128，继续进近跑道36r，下降到3000保持，建立航道报。” “下降至3000，建立后报告，东方5128。” “春秋8888，下降至3300等待。” “下降至3300等待，春秋8888。” “上海进近，东方5162，航向道建立，跑道36r。” “东方5162，收到，联系塔台1181，再见。” “联系塔台1181，再见。” “南方6523，前方八海里重型机b777，右转航向090，偏航3海里，保持高度4200，避开尾流，恢复航道后报告。” “右转航向090，偏航3海里，保持高度3000，恢复航道后报告，南方6523。” “上海进近下午好，东方6370，高度6000，我能说英语吗？” “……”徐颂宁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cha eastern6370，descend and ata 5400 feet”（东方6370，下降到5400并保持。） “descend and ata 4500 feet，cha eastern6370”（下降到4500并保持，东方6370。） 徐颂宁血压升高，“negative！cha eastern6370，descend and ata 5400 feetread back！”（错误！东方6370，下降5400并保持，复颂！） “descend and ata 4500 feet，cha eastern6370我……我复颂正确了吗？”（下降到5400并保持，东方6370。） “复诵正确，东方6370。”徐颂宁狠狠地揉了一圈太阳穴，额角青筋直跳。 飞错高度层是很严重的失误，万一撞上其他飞机，将是民航噩梦的一天。她做梦都不敢想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语气根本控制不好，显得很凶。 扇区波道很忙，没人插嘴这件事，但是各位机长一下机，就在群里调侃这件事。 “今天是谁在徐姐的波道里练英语啊？” “我，纯粹听错了。”那位说英语的机长立马出来认领，发了个苦涩的微笑，他平时说英语都好好的啊，今天邪门了，碰到徐颂宁那个声音报英语，突然就卡壳了一秒，听错了数字。 “徐姐今天忙得冒烟了，让我找个角落自己盘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肯定忙啊，这错误高度层报出来，她要是没听出来报错了，就完蛋了。” “我太紧张了，徐颂宁那不近人情的声音，我一听就紧绷着，报错了之后副驾马上就提醒我了，当时我就想，完了，要挨骂了。” 项昀不在飞，但他在群里，看到有人提到徐颂宁，他点进群里去看，消息跳得快，他往上划了几下，就看明白了原委。 “徐姐也没骂你啊哈哈。” “哇，你们没听到她那冷漠的英语吗？！不算骂吗？攻击力太强了！” 冷漠的英语，项昀笑了笑，那确实没听过。 群友表示以后他说英语不要在进近忙的时候练，可以折磨塔台。 练英语的机长左思右想，给徐颂宁发去消息，“对不住啊徐姐，一紧张就听错了。” 管制和机长是共同守护蓝天安全线的人，这种突发的不必然的事件，对她的指挥工作也会产生心理压力上的影响，对于后面的国际航班的高度复颂，她不得不提起二百分的精神去仔细听。 “没事，下次扇区不忙的时候再练英语。今天航班多，我说话也有些急，互相理解一下。”徐颂宁回复。 “好的好的！下次肯定不会听错。”机长回复。 放下手机后，徐颂宁叹了口气，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揉着额头表示：“头有点疼。” “怎么了徐姐，工作上的事？”路小萌叉了一口淋满酱汁的鳗鱼递到徐颂宁的碗里。 徐颂宁夹起鳗鱼，咬了一口，慢悠悠地给路小萌说了这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事我也遇到过呢，看开点，徐姐，你看，起码是国产英语呢。要是韩国和全日航空，那真是头疼了，说的什么英语啊，听不懂啊思密达。”路小萌笑得叉子都拿不稳了。 两人坐在日料店里吃晚餐，徐颂宁仰天叹气，路小萌说的这种情况她同样遇到过，只能感慨，“听带口音的英语，感觉得给我点精神损失费。” “本月工资三千五，请拿好。”路小萌手指捏着一张不存在的卡，拍到她的掌心。 “快拿走！”徐颂宁甩甩手。 路小萌虚空双手接住空气，点头颔首，“多谢徐姐打赏！” “欸！”路小萌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到打赏这件事……” “嗯？” 路小萌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表情愤愤，小声道：“还好你没收宋清岸的转账，不然日后没准真出事呢！” “不叫人家宋机长了？”徐颂宁笑问，之前路小萌还支持他，现在改口有点快。 “哼，他现在可没这个待遇了，你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广撒网转账！除了你，还给一个空姐发了，他肯定没想到，我和那个空姐也有好友，无聊刷朋友圈，正好被我看到了那个空姐在晒截图，虽然把头像截掉了大半，但是不经意地露出了一角，那头像，我一看看过去就知道是宋清岸！”路小萌撇嘴。 “应该不止给一个空姐发了，钱多的没地方花？到处去钓鱼。”徐颂宁思索，她本就对宋清岸没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多大反应，至少没有路小萌这个中间人反应大。 “我猜也是不止给你们俩发了，只是你俩我刚好都认识而已，真不懂男人啊，暧昧就可以多线发展吗？” “他还真是……” 路小萌话没说话，就看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哦豁，正是熟人呢。 “渣男！”路小萌看着那人咬牙道，早知道不给徐姐介绍了！私生活果然乱得很！ 第18章 这龟孙真不要脸 徐颂宁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正是宋清岸，她波澜不惊地擦了擦嘴。 大概是刚下机，宋清岸还穿着机长服，戴着墨镜，身边跟着一位没穿制服的女生，亲密地挽着他的手，两人在不远处落座，宋清岸背对她们对着，不知情的女生面对她们的方向，笑得羞涩。 “就是她，”路小萌小声地和徐颂宁打小报告，“那个发朋友圈的空姐。” “吃饭，别人的事，少管。”徐颂宁说着，拿起手机把宋清岸的好友删除。 路小萌竖起大拇指，“没错，这种人就不要给自己的列表占空间了。我留着看乐子，看他什么时候公布恋情！我好给他去点个赞，呵！看他能不能想起当年广撒网的事。” 徐颂宁被她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好妹妹，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路小萌塞了满满一口寿司，听她一说，都忘记咀嚼了，“你你你……” 狼吞虎咽地吃完这口寿司，路小萌晃着头，由衷地佩服，“还得是我徐姐啊，这种情况还想上去打个招呼。” “直到昨天，他还在暧昧不明地发消息给我。”徐颂宁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 “走！”路小萌猛地站起身，把包往肩上一挎，“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被他这温文尔雅的表面给骗了！” 徐颂宁笑了笑，挽着她的手去结账，收银台正好离宋清岸那一桌很近，她们结完账，自然地转身走过去，径直走到了宋清岸那一桌。 “宋机长，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呢。”路小萌率先开口。 宋清岸一抬头，就看到了徐颂宁，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立即恢复了平静，似是看到朋友一般，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没有要继续客套的意思，低头继续点餐，反而是女生笑吟吟地喊小萌。 “你们认识？”宋清岸这时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神色略有一些紧张。 “对呀，你不知道小萌人缘多好呢。”女生看向旁边的徐颂宁，疑惑问道：“这位是？” 眼神却是看向了宋清岸。 “徐颂宁，也是空管，我的好姐妹！”路小萌笑眯眯地回答，“对，宋机长。” 宋清岸下巴紧绷，都是成年人，他混迹情场，也没想到还能出这种差错，他没想到一个小塔台居然还能和那么多空姐认识。 “呵呵。”他干笑了一声。 “宋机长，好久不见，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徐颂宁轻轻开口，说出的话却耐人寻味。 “好久不见”的女人，上面就问另一个女人的身份，任人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丝质问和暧昧。 坐在宋清岸对面的女生整理一下头发，微笑有一丝丝僵硬，眼睛盯着宋清岸，似乎也很期待答案。 宋清岸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徐颂宁那张漂亮张扬的脸蛋上，诚然，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徐颂宁更符合他的猎艳对象的标准，但徐颂宁太难钓，一直不上钩，让他有些兴趣缺缺，但是重新看到她的脸，他又不想放弃。 “不是，是朋友。”宋清岸自认为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回答。 “是吗？那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徐颂宁微微笑，拉着路小萌就要离开。 宋清岸那口气还没呼出去，她就低下身凑近女生的耳畔，“他这个人还是要考察一下呢。” “你……”宋清岸愣住。 女生的笑容淡下来，目送徐颂宁离开。 “亲爱的，她和你说什么了？我刚才只是怕她们出去乱说我们的关系，才没有承认的，我是爱你的，宝宝！”宋清岸连忙解释。 女生冷静地听完他的话，只是笑了笑，“她说，宋机长是个很好的人，让我好好把握。怎么啦？你和她……有过节吗？看你似乎很担心她说你坏话。” 如果宋清岸不这么急，她或许还会觉得徐颂宁在挑拨离间，但是看他这么急着解释，也不愿意在朋友圈公开他们的关系，猫腻不止一点呢。 “没有过节，是我太急了，怕失去你，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宋清岸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吻在手背上。 女生收好自己眼底的怀疑神色，收回手，笑吟吟地在桌底擦干净手背，“好啦，我相信你。” “徐姐，你说她会懂你的意思吗？”路小萌摸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在机场消食。 “看她聪不聪明了，而且，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如果她能忍受宋清岸的行为，那她就不会离开他。如果她留个心眼自己去查，相信她会查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宋清岸显然是老手了，做这些感情里越轨的事，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徐颂宁伸了个懒腰，两人消完食，她还要回去上个班次。 “那我还是做个单身狗，我这种性格啊，宋清岸玩我八百回都不带发现的。”路小萌缩了缩脖子，她学生时代也没谈过，平日里就看看小说，玩玩时下最流行的游戏，对男人这种物种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 尽管她的人缘好，认识不少塔台、进近、区调、机长、空少……仍然保持着单身，父母对她的感情状态也很乐观，很宠她这个独生女儿，有没有对象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呀，和我们一起单着。”徐颂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最近周姐好像有情况呐，感觉周姐要抛弃我们这个单身集体了！”路小萌八卦道。 “什么情况？”徐颂宁好奇，周荞这段时间也没和她联系，她工作太忙，都忘记问周荞和秦游的事了。 “酒服务生妹妹和我打小报告，说最近老是有人给周姐送花，每天换着花样送，每次送来的花都被周姐给扔出去了，长啥样啊？不会很丑！丑得周姐连花都懒得收，以前她可是收着花就和我们炫耀呢。”路小萌摸着下巴，满心疑惑。 “噢，大概是她前男友。”徐颂宁明了。 “啊，原来是前……什么？！前男友！就那个唱歌的？被周姐捧起来，然后和别的女人好了，直接跑路了的那个？”路小萌瞪大了眼睛，她大喊：“这龟孙子也还敢回来找周姐，真是不要脸！” 第19章 徐女士的来电 “和别的女人好了？没，是误会，那个女人是他的合作经纪人，不过这么说也没错，怎么不算是为了别的女人而放弃了周荞呢？”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那既然都出去发展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周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兔子都不吃回头草，周姐肯定不会搭理他的！”路小萌噘嘴哼道。 徐颂宁笑着摇头，他们这段感情呐，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楚。 “没事，很快他就要出去巡演了，暂时烦不了你周姐了。” “只是暂时吗？能不能让他别再烦周姐了？周姐那么飒的女人，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上次还有个有钱的富二代要和她好呢，周姐看不上他，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歌手。”路小萌并不了解周荞和秦游的那段爱恨情仇，徐颂宁懂，所以徐颂宁不轻易下这样的定义。 “我还有一个班，你先回去，拜拜。”徐颂宁和路小萌告别，回到雷达室，继续工作。 空管这样的工作，枯燥、重复，又至关重要，不容一丝差错。 比起地上的交通，天上的交通更让人紧张，几百号人的生命把控在甚高频的无线电通话中，把控在雷达小小的屏幕之上，每时每刻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和专注力。 时间总是在工作时过得很快，徐颂宁交接班次时，已经到了深夜，颈椎疼得厉害，她坐在车上，揉着后颈，微眯着眼，闻着车上刚喷上的淡淡香水味，险些睡着了。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 “你好。”徐颂宁闭着眼，还不愿意睁开。 “宁宁，你在睡觉吗？”和蔼的女人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徐颂宁顿时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 “没，刚下班，怎么了妈？有什么事吗？”徐颂宁有些紧张，母亲很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因为都是进近，母亲了解她上班没什么规律，而且两人也有时差，每次都是发消息来沟通事情。 “没什么大事，吓到你了？”徐恩夏女士轻声道。 “没呢，您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徐颂宁打开车窗透透气，手肘搁在窗户边，头也微侧着，吹点冷风清醒一下。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很好，你呢？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找对象呀？”徐恩夏女士最后才点题，前面那些不过是抛砖引玉。 “妈——” “妈知道，你想找就找嘛，不想找就算了，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如果有的话，就要把握住噢。” “哪有那么好找的人，我这个工作性质，没人比你更了解。” “当年那个小程，我看就挺好的。” “妈，你不是我，你不了解情况。”徐颂宁的瞌睡彻底醒了，她不太不愿意再去提起以前的事，“好啦，我要准备回家了，你也准备去做自己的事。” “你这孩子，”徐恩夏女士轻声责备，却不见严厉，她翻着手里的日历，“妈妈马上就要回国了，你留几天假出来。” “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徐颂宁扣好安全带，摇上车窗。 徐恩夏女士沉默了几秒，“妈妈就是想你了，你一毕业妈妈就出国了好几年，也没个人照顾你，你可能也冷清惯了，但身边还是有个人比较好。” “妈，怎么今天变啰嗦了？”徐颂宁心中疑惑，妈妈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但是又听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没事儿，就是在异国他乡，看到别的母女一起出游，突然想到我的宁宁，有些伤怀。”徐恩夏女士笑了起来，语气里那点不对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妈，我早就说过了，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拌着你，我也不能。再说了，我也有我的事呀。”徐颂宁顿了顿，顺着徐恩夏女士的话继续说：“我遇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同事。”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呀？”徐恩夏女士八卦。 “男同事，是……机长。”徐颂宁回答。 “机长啊，小程他不就是学飞行的吗？你和他分开，再找机长会不会心里别扭？” “有什么可别扭的？飞行的圈子虽然乱，但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妈，我说的是遇到，才遇到呢，又不一定有后续。” “哈哈哈好，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快开车回家，妈妈不打扰你了。”徐恩夏女士贴心地挂断了电话。 徐颂宁没有启动车子，额头靠在方向盘上，想着今晚的不对劲的地方。 她说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同事，只是为了让徐女士放心，感觉她今晚有心事，如果在自己这里得不到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徐女士可能会心事重重。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两人隔着一个半球，徐颂宁也无从得知，唯一担心的点是，妈妈的身体会不会又出问题了？ 徐颂宁甩着脑袋，把可怖的想法扔出去，不能瞎想，一些事一想反而就应验了。 晚上车流量少，公寓离机场又近，二十分钟的路程畅通无阻。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徐颂宁下意识撇了一眼对面，门口的鞋子不见了，项昀不在家。 一直想避开的人，没想到就这样闯进了自己的生活里，还成了自己的邻居，真是奇妙的缘分。 虽然一直没搞明白，项昀是不是x先生，但她希望他不是，这样起码两个人还能和谐相处，甚至可以偶尔试探着越过朋友的界限，但如果他是x先生，那一切都将化为泡沫。 她可没兴趣和419对象成为好朋友啊，成为情侣那更不可能了，419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开端，而且x先生半夜离开了，甚至没有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搞得徐颂宁那几天都有点火大，到底是为什么半夜就走了？难道是哪里不爽？不应该，不应该？！ 洗完澡后，徐颂宁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赤脚踩在玩偶的肚子上，两只脚丫轻轻地交替踩着，像只慵懒的猫。 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失控和陌生人419呢？徐颂宁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好色，男色误人，哪怕没看到真面目，徐颂宁也觉得x先生是真的很好看。 精瘦的身材，高挑的个子，还有性感的下颌线…… 好了，徐颂宁，真的不能想了。 “呱。” 突然一声青蛙的叫声。 徐颂宁熟练地拿起手机，她把消息提示音改成了青蛙的叫声，这样的声音会让她感到舒适解压。 徐女士给她发来了机票截图，做事雷厉风行的徐女士已经买下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也正好是徐颂宁的生日月份。 第20章 飞行哪有时间谈恋爱 徐颂宁去找“地中海”请年假时，“地中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就凭每年都是徐颂宁除夕和新年上班，他每次都会优先考虑给她放年假的时间。 “今年怎么早一个月请年假？你妈妈回来了？”地中海刘主任热心问道，他认识徐恩夏，以前是同事，得知她女儿来了机场当进近，还有几分感慨。 “嗯，今年早一点，要辛苦其他同事了。”徐颂宁接过假条，时间就请在她生日前后。 “也就五天假，你妈妈到处飞，脚不沾地的，你们母女俩好好享受假期，工作的事就交给其他同事，没了你啊，雷达室也不会塌。”刘主任乐呵呵地笑。 徐颂宁把包里的茶叶罐子放在桌上，“这是我妈寄给您的，说您就爱这个。” “你妈妈有心了，以前当同事的时候，我就爱喝她家乡产的茶叶，托她买了好几筒，没想到你妈妈离职后每年还给我寄呢。”刘主任爱不释手地抱着茶叶罐。 “我妈就惦记这些，什么都安排好了。”徐颂宁还有班要上，和刘主任打好招呼就去机场咖啡店，打算给同事们买杯咖啡，毕竟她请假，其他同事的工作量就要多排。 每种咖啡点了两杯，算好数量，再加上交接班的同事，咖啡装满了几个纸袋，服务生提给她的时候稍微有些吃力。 “徐女士，咖啡有些多，要不您分几次拿？小心洒了。” “这……”徐颂宁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咖啡，一个头两个大，“能帮忙送一下吗？” “现在有些忙，如果您能等一会儿的话，我帮您送一下。”服务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回头和她说话。 大概有几班飞机降落了，咖啡厅里客人多了起来，服务生有些忙不过来。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算了，等人忙过完，她的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自己提！ 她站起身，一手三个纸袋，正要提起来，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金色的四道杠横在黑色面料上。 “徐颂宁，真巧，又碰到你了。”项昀一手够两个纸袋，四个纸袋稳稳当当地提在手里，只给徐颂宁留下两个纸袋。 “项机长……” 项昀挑眉，“我比你大几岁，不习惯叫我名字的话，叫我昀哥也行。” 徐颂宁噗嗤笑了一声，“是在报复我之前让你叫徐姐吗？昀哥。” 温柔清冷的尾音勾起，这个称呼顺口而出，徐颂宁都觉得惊讶，怎么叫得这么顺口？算了，反正项昀本来就比她大，也不算占她便宜。 项昀倒是意外，没想到徐颂宁直接叫了，还以为要在项机长这个称呼上再待一段时间呢。 “走，要麻烦你带路了，雷达室还没有去过。”项昀两手满满，示意让徐颂宁带路，“对了，我箱子上的墨镜，帮我收一下，等会来拿。” 徐颂宁低头一看，项昀的身边还立着飞行箱，墨镜和帽子叠在箱子上。 还没见过项昀戴眼镜的样子呢，她突然心中一动，拿起墨镜，“我拿着走得了，干脆一起带过去，放这里也不安全，你的证件也在里面？” 这让项昀没了反驳的理由，“好，那你再给我一个袋子。” “不用。”徐颂宁手指灵巧，打开墨镜，朝着项昀走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一步打破了社交距离，近到项昀能够闻到徐颂宁今天喷的香水。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他只能闻到混杂着体温的淡淡葡萄味儿，是成熟的紫葡萄，一咬就流满手的汁。 徐颂宁抬头，目光所及是项昀沉稳的视线，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眉眼间是成熟男人的韵味，黑色的眸子盯着她，仿佛盯着宝贝，目不转睛。 “昀哥，你这样看人，让我挺不好意思的呢。”徐颂宁笑着帮他把墨镜戴上。 “抱歉。”项昀的目光被墨镜挡住，少了几分锋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成酷哥了，下颌线清晰，突然扎了徐颂宁的眼，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x先生。 但其实男人的下颌线并没有那么高的辨识度，她观察过一些脸型相近的男人，有些遮住上半张脸，很难清晰地辨认出人，很容易弄混。 “咳，那我们走。”徐颂宁单手提起两个纸袋，另一只手拉着项昀的飞行箱往外走。 项昀稳稳跟上，两人并肩走着，路上遇到熟悉的机组，和两人打招呼，言语不能表达他们的八卦之心，但眼神把他们的好奇暴露得一览无余，徐颂宁只好装作看不见，项昀戴着墨镜，更是生人勿近。 “徐姐，上班呢？欸？” 末尾的“欸”无疑是给她身边的机长，项昀固定飞上海的时间短，还有不少人不认识他的脸，此刻戴着墨镜，更是没几个人认出来。 “这位是项昀，项机长。”徐颂宁耐心解释，这是她解释的第三遍了！ “哇，原来是项机长啊，你们……”空姐悄悄地比了个双手食指凑到一起的动作，笑得八卦。 “不是，没呢，项机长帮我送咖啡。”这也是徐颂宁解释的第三次。 “噢～我们懂的。”空姐朝她抛了个媚眼，整了整自己的丝巾，“我走啦，你们慢慢聊～” “不，你不懂。”徐颂宁无奈。 旁边却传来了男人的低笑声，很好听的声音，害得徐颂宁没心思去解释了。 “昀哥，看来你要被传八卦了。”徐颂宁故作叹气，实则在看男人的反应。 项昀不在意地耸肩，“没关系。” “没关系？看来昀哥的桃花还挺多嘛，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徐颂宁试探。 项昀动作一顿，似乎是仔细地回想，“是第一次被误会，桃花也不多，我很忙，你应该明白我们飞行的苦，哪有时间谈恋爱。” 话说到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徐颂宁也就不再往下问。 “作为进近，那当然得明白了，咱们一样忙，你们在天上飞，我们在甚高频等候你们降落，谁也闲不了。”徐颂宁笑道。 “那你有时间谈恋爱吗？”项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徐颂宁抿唇一笑，“那得看和谁谈啊。” 第21章 徐姐和她“男朋友 “哦？”项昀得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说话了，只是勾了勾唇。 “刚结束飞行任务？”徐颂宁转移了话题。 “嗯，从福州飞回来，可惜没进你的扇区，盘旋了半个小时才下。”项昀回答。 “今天很忙，你就是在我的扇区，也得盘旋半小时呀。返工潮这几天天上全是飞机，嗓子都指挥得快要冒烟了。”徐颂宁轻声道，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也有些沙哑，眼睛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没休息好。 项昀提起咖啡，示意她看，“那你还喝咖啡？喝点润喉的。” “地中……咳！刘主任从小金库里掏钱给我们买了蜂蜜泡水，这些是请同事喝的，下个月打算休年假，同事们的工作量要增加了。”徐颂宁道。 项昀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们管刘主任叫地中海是么？因为他的发型？” “你也知道？”徐颂宁也笑。 “有机长在群里说过，我就记住了。” “你们可别笑我们刘主任啊，听说飞行年纪大了也会秃头呢，没准自己就变成了地中海。”徐颂宁说着，眼神不自控地转过来打量项昀的发量。 项昀察觉到她的目光，甩了甩头发，“我应该不会？” “看你这蓬勃的发量，应该是不会。”徐颂宁笑道。 上次看到洗澡后的项昀，头发湿哒哒的、柔顺服帖地耷拉着，显年纪小。飞行的时候，头发抓了发型，喷了发胶，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两人打趣着，转眼就走到了空管的小楼，大门上还挂着红彤彤的春联，独属于他们空管的春联，是刘主任亲手写的。 上联：塔台指挥千钧迎春到 下联：银鹰翱翔万米报喜来 横批：起落平安 项昀一眼看到红春联，就被吸引了。 “我们刘主任写的，是不是很有意思？每年他都写不一样的。”徐颂宁扬了扬下巴。 “才华横溢。”项昀笑道。 大门推开，出来两个同事，看到徐颂宁就打了声招呼，“哟！徐姐，来交班啊。” “对啊，给你们买的咖啡，提上去。”徐颂宁递给其中一人，从里面拿出了一杯。 项昀也跟着上前，把咖啡交给另一个人，两人看着徐颂宁脚边的飞行箱和站在一旁的项昀，长长地“哦～”了一声，暧昧地打量两人。 徐颂宁抬手一个栗子敲在一个年纪小的男生头上，“别瞎看了，快拿去分了。” “是！”小男生得令，提着咖啡开溜。 “慢点！别摔着了。”徐颂宁提醒。 项昀甩了甩手，咖啡不重，细细的绳子勒得掌心发红，有点麻。 “你要交班了？去忙。”项昀拉过飞行箱，穿着一整套飞行制服，身高体长地往那儿一站，就是航司的宣传照。 徐颂宁本着白看不看就是吃亏的原则，多看了几秒，才把咖啡递给他，“今天谢谢昀哥了，请你喝杯咖啡。” “客气。”项昀收下咖啡，两人告别，他拉着飞行箱离开，那笔直挺拔的背影还挺让人心动。 徐颂宁收回目光，往楼上一扫，就看到两个毛茸茸的脑袋飞速收回去。 徐颂宁坦然接受目光注视，回到储物室，将手机和随身物品放进自己的柜子里，拿上耳机往雷达室走。 路上遇到了下班的同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挤眉弄眼地说：“谢谢徐姐男朋友的咖啡～” “男朋友？”徐颂宁一噎。 “哎呀，我们都知道啦～王姐的徒弟都告诉我们了，说你俩请同事喝咖啡呢。”那人嘻嘻笑。 徐颂宁扶额，“真不是男女朋友，就是路过碰到了，帮我送一下。” “你的意思是，刚下飞机，制服都没换，飞行箱也没放，就帮你来提咖啡了？” “我……”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呢？ “总之，真不是他说的那样，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徐颂宁静悄悄地走进休息室，王姐的徒弟就是那个小年轻，老油条已经跑了，小年轻还在帮忙发咖啡。 “师父！快来，喝咖啡了。”小年轻热情地喊自己刚交班的师父王姐。 王姐揉着脖颈，眼睛亮起，“我说呢，怎么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咖啡香味，谁请客呢？” “徐姐和她男朋友请客呢！”小年轻嘿嘿笑，丝毫没察觉他口中的主角之一就站在门口。 “啊？”王姐看向徐颂宁，“颂宁，你交男朋友啦？哎哟，恭喜你啊，是谁啊？咱们机场的么？我认不认识？咱们这管制一枝花总算是遇上春天了，这不，天气都好起来了。” 小年轻表情一僵，缓缓回头，就看到一脸假笑的徐颂宁。 “王姐，我也是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徐颂宁走过来，拿起一杯咖啡准备开，又想起自己的嗓子，算了，喝蜂蜜水。 “徒弟，这怎么回事啊？”王姐惊讶。 “刚有个机长和徐姐一起来的，我们以为是她男朋友呢。”小年轻摸着脑袋，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徐姐。” “真不是呀？”王姐问，看到徐颂宁摇头后，她可惜地撇嘴，“我们机场那些个机长都还挺帅呢。” “是挺帅，但没这回事儿，你们呀，别乱传了，这咖啡是我休年假的信号弹，喝了我的咖啡，你们就要准备加班了。”徐颂宁把咖啡和吸管往王姐手里一塞。 王姐笑着接过，“好呀，除夕就没见你休息过，过段时间也没那么忙了，尽管休息，不要想工作的事。” “好，我去交班了，王姐。”徐颂宁摇了摇耳机。 上班的徐颂宁精神力集中，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小年轻还在外面帮她发咖啡，经过自己的解释，应该不会再乱说话了。 雷达上的飞机密密麻麻，徐颂宁班前喝了半杯蜂蜜水，才保证了工作结束时，嗓子没有哑。 “呼。”徐颂宁长长地舒了一口，下班！ 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等她拿完东西，回到自己车上，手机打开，一条条消息跳进来，她看到了路小萌的消息。 “什么？我徐姐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结婚？？ 第22章 危险危险危险！ 徐颂宁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路小萌立马接起来，八卦地喊她：“喂～徐姐～” “谁传的？王姐徒弟？” “不是，有几个撞见你的空姐来找我八卦这件事哈哈，传来传去，变成徐姐要结婚了哈哈哈哈哈。” “这叫以讹传讹。” “怎么回事呀？怎么都说你对象今天去小黑屋门口刷脸了？” “我妈下个月回来，我请了年假，想着请同事喝咖啡，东西太多了，项昀就帮我拿到门口，谁知道越传越黑。”徐颂宁叹气。 路小萌夸张地哇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和项机长这么有缘分了？买个咖啡都能遇到几次，上次给你机组剩下的红包，这次帮你送咖啡，下次是不是要登堂入室了哟？不对！项机长已经去过你家了，还住你对面呢！” “嗯哼，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就遇到了。”徐颂宁回答。 “哎哟哎哟，还有机长护送咖啡呢～好羡慕徐姐噢～”路小萌笑得贱兮兮的。 “那你也找个机长，我给你介绍，每天频道里都是机长，给你发个通播，帮你征婚！”徐颂宁磨牙。 “那我这排场也太大了，我还是单着，单着可舒服了，我现在就在家里躺着看漫画，最喜欢的那个作者又更新了，可惜每周只有一话，根本不够看欸。”路小萌在床上打滚。 徐颂宁发了个敲脑袋的表情包过去，“你就抱着漫画继续看，我要开车了，遇到那些传谣的记得帮我辟谣。” “好嘛，徐姐拜拜。” “拜拜。” 徐颂宁挂断电话，一脚油门开车回家。 小区里寂静非常，保安拿着手电筒在巡视，看到她还打了个招呼，“徐小姐，下班了嗦？” “是啊，辛苦了。”徐颂宁微笑。 “徐小姐也辛苦了，快回家，最近要锁好门窗，注意安全呐。”保安摆摆手。 徐颂宁往单元门口走，门口的灯忽明忽暗，似乎是坏了，徐颂宁想，明天得和物业说一声，修一下灯了。 “啪嗒。” 头顶的灯忽然灭了，只剩下门口的刷卡机还亮着光。 “叮！” 大门弹开门锁，徐颂宁后背凉嗖嗖，昏暗的环境让人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就要把大门关上。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大门，“等等。” 男人的声音陌生而阴森，徐颂宁汗毛炸起，右手伸到包里，悄悄地握住了防狼喷雾。 徐颂宁尽量自然地回头，问他，“忘记带卡了？” 男人身上披着略薄的外套，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借着楼道昏暗的光，看清人那人下半张脸，胡子拉碴，嘴唇干裂。 她突然就想起了保安的提醒。 “嗯。”男人应着，双手插在兜里，衣服兜很大，看不清是不是藏了什么利器。 “不按电梯？”男人和她一起站在电梯门前。 徐颂宁转头就跑的话，估计是跑不过这个男人，还有大门阻拦，她可能还没找到救援，就被放倒了。楼道和电梯里都有监控，这个人也不会傻到在监控下动手。 手指微微停顿，按下了上去的电梯。 一辆电梯在顶楼，一辆停在中间层，很快就下来了。 徐颂宁按亮了手机，十一点二十三分，她要是大喊，不知道能喊醒几个住户。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里，徐颂宁面朝监控的方向站着，尽量让监控照到她的脸和大半个身子。 男人没有按楼层，似乎在等着她按。 徐颂宁心里咯噔一声，按下了十五层。 男人随后按下了十三层，视线一直盯着她的手机。 徐颂宁脑门冒汗，这人一直盯着，她也不敢贸然报警，怕激怒对方。 电梯里，一层层的红字跳跃，徐颂宁的心跳也随着楼层的跳动怦怦直跳。 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十三层到了，男人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离开。 徐颂宁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物业二十四小时电话。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敲击着她的心脏，她靠近电梯最里层站着，手里握紧了防狼喷雾。 “您好，这里是……” “我被人跟踪了！”徐颂宁打断对方，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单元楼和楼层。 物业还要安慰她，她挂断了电话，因为十五层很快就到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灯火通明的熟悉楼道却让人胆颤。 留在电梯里最安全。 徐颂宁拼命地去按电梯的关门键，然而，电梯门依旧大开，根本没有关闭的迹象。 心如冰窖，冷风吹进电梯，她连呼吸都紧促起来，不再按电梯键，而是冷静地靠着电梯最里面站着。 握着防狼喷雾的手颤抖起来，徐颂宁不停地暗示自己深呼吸，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对方敢冲进来，她就立即喷他的眼睛，然后踢他的下身，废了他！ 随着呼吸的平稳，徐颂宁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了力气，手机也被她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必要时，这也是个武器。 电梯门一直没关上，开始发出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滴！” 连续的警报声急促而激烈，穿透力极强。 门外的瓷砖擦得锃亮，徐颂宁盯着地面，突然，闪过一团阴影。 徐颂宁的脑袋里炸开了烟花，门外绝对有人！ 她猛然抬头，原本空无一人的电梯门口，闪出了一个男人，男人阴鸠的眼像把刀一样插进了她的胸膛。 徐颂宁猛地按关门键，然而男人一只手就阻拦住了正在关合的电梯。 “谁在那儿？”防盗门推开，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还有他屋子里传出的热闹动静，音响里正放着澎湃的热歌，还有男人碰杯的声音。 “兄弟还能不能喝啊？什么动静啊？有人吗？是不是走错了？” 是项昀！还不止他一个人，不能让项昀以为是别人走错了，不能让男人冲进电梯里！ 徐颂宁的心底涌起澎湃的波涛，她大喊：“项昀！” “徐颂宁？”项昀惊讶回应。 “电梯！”徐颂宁只来得及喊出关键词，电梯已经缓缓打开。 男人一个快步冲进来，徐颂宁反应极快举起防狼喷雾就朝他喷去，男人毫无防备，被喷了满脸的辣椒水，惨叫着去擦眼睛，徐颂宁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撞过去，把人直接撞出了电梯。 第23章 后怕 重心不稳的徐颂宁差点和浑身发臭的男人撞到一团，好在有人一把捞住了她的腰，扶着她站稳后，项昀立即按住了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顾行！快出来！”项昀大喊一声。 “怎么了？”顾行在屋里应了一句，动作倒是快，拿着酒瓶出来，看到项昀把人压在身下，立刻就醒酒了，扑上来把人压了个严实。 徐颂宁蹲下身在男人外套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把蝴蝶刀。 冰冷的刀躺在她的手心里，她才开始后怕，后退几步，扶着墙喘息，颤抖的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 另一侧的电梯门打开，物业来了四个保安，都拿着防爆叉和盾牌，看到被制服的男人，保安愣了几秒，“这……这就抓住了？” “带绳子了吗？把人绑了。”项昀冷静道。 保安连忙拿出两根手指粗的尼龙绳，把人五花大绑，男人的兜帽被拽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满脸的辣椒水，表情完全扭曲，鼻涕眼泪不停地流。 “徐小姐，你没事？！”保安赶紧问。 “没事。”徐颂宁一身冷汗，脸色苍白。 “项先生，还好您在家，不然这事真是没法处理了。”保安局促地搓着手。 “是徐小姐自救意识强，没有我，估计她也把人给制服了。”项昀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吗？” “估计是要去录个笔录才行。”保安叹气。 “好。”徐颂宁站直了身子。 “我也去，等我换身衣服和你一起去。”项昀看向徐颂宁，两人视线相接，徐颂宁突然心安了不少，她轻轻点头。 项昀换了外套和裤子，吩咐顾行，“把我家打扫干净再走，这几个醉鬼你也一并送走。” 出了事，顾行也没心情再喝了，比了个“ok”的手势，甩甩手示意他快走。 项昀和徐颂宁去派出所做笔录，物业把监控也拷来了，眼见十三楼下电梯的男人转眼就窜进了楼道，飞快地跑到了十五层，按住了电梯的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只要徐颂宁出电梯，就会被他袭击。 徐颂宁看着电梯外一直冷漠站着的男人，又是一阵冷汗。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她微微回头，项昀正在低头看她，黑眸温柔，拍了拍她的胳膊，他轻声道：“没事了。” 手腕处一重，项昀低头，只见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口。 “徐小姐，还好你没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物业的负责人擦了把汗，由衷地佩服徐颂宁的冷静。 “颂宁她、很厉害的，制服歹徒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我是听到了电梯的警报声才出门，起到了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项昀道。 徐颂宁抬头看他，得到他的肯定眼神后，眼睛里的慌张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个人有前科，到这个小区是来找以前的债主，没想到那人早就搬走了，保安巡逻很严，他本来打算蹲到天亮再离开，没想到遇到了回家的徐小姐，就想跟上去抢劫，还好徐小姐侦查意识很强，做了最明确的选择。这人至少得进去十几年，你也不用担心被报复。”负责这个警察的警察安慰道。 “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早点休息，受了惊吓不能再熬夜了，对身体不好。”警察把文件递过去，徐颂宁很快签好了字。 两人慢慢走出派出所，项昀站在门口，找自己的车，看徐颂宁穿得不多，低头问道：“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徐颂宁摇头，一双漂亮眼睛盯着他，却不说话。 “那，你和我一起去？冷不冷？”项昀又问。 徐颂宁点点头，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项昀身上没有酒气，倒是一股清甜的果香，“不冷。” 社交距离被打破，两人都难得地保持沉默，也没有体面地拉开距离，就这样肩膀挨着肩膀，往项昀的停车的方向走去。 黑玉色保时捷停在路边，项昀打开副驾驶门，让徐颂宁先上车。 他坐上去，把车里其他灯关了，只留下一串环绕闪烁的氛围灯，“想听什么歌？” “随意。”徐颂宁靠在座椅上，微闭双眼，车里的温度逐渐升起来，浑身暖烘烘的，心里的冷被驱散了大半，耳边传来舒缓的英文歌曲，女声轻柔，似催眠曲。 车里的气味很好闻，没有皮革味，只有一股木质香。 车开得很稳，环境静谧温暖，徐颂宁这样坐靠着，竟然睡着了。 到了车库，她才悠悠转醒，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去解安全带，半天没有摸到。 “昀哥，把灯打……” 她话还未说完，身边的人凑了过来，满身的木质香和果香将她拢在中央，男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 “咔哒。” 安全带解开，项昀的身子转了回去。 “回家。”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靠近距离，项昀让人感觉不到攻击，也让人不抗拒，徐颂宁不知道是今晚自己吓到了，还是项昀就是这样让人没有抵抗力，她并不讨厌他的试探和靠近。 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楼，项昀先一步走进去，徐颂宁紧随其后，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凌晨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只是此刻身边的人不一样了。 她揪住了项昀的衣袖，项昀回过头来，朝她点了点头，“我在呢。” 徐颂宁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是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可是项昀也要回自己的房子，只要关灯，房间里就漆黑一片…… “叮。” 十五层到了。 项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暖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徐颂宁抬头看他，男人的后背结实，是很可靠的形象。 她跟着项昀的脚步走出电梯。 电梯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带刀的男人，没有按着电梯不让关门的男人，也没有面露凶相要冲进来的男人，只有项昀温暖的背影。 “钥匙带了吗？”项昀把人送到门口，并没有急着回家，耐心地等待着她回过神。 “带了。”徐颂宁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却有些抖，晃了几秒都没插进去。 “抱歉，我……” “要么，今晚睡我家？”项昀开口。 第24章 在我家睡吧 “嗯？”徐颂宁愣住了，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吓到了？你一个人在家，估计睡不踏实，不如在我家睡，我在客厅睡，守着你。”项昀转身开门，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顾行临走时将窗户打开通风，屋里的酒气散去，灯光大亮。 冬日的凌晨，窗外吹来冷冷的风，徐颂宁的发丝飞舞，抬眸看向项昀，心脏怦怦跳动。 “麻烦你了，那我先拿件衣服，能借浴室用用吗？” “当然，上次你收留我，这次，轮到我了。”项昀打趣。 徐颂宁笑起来，钥匙顺利插进锁孔，她没关门，项昀就在门口等候着。 徐颂宁的动作很快，收拾了一个提篮拎过来。 项昀关上门，她打量着项昀住的地方，整体风格是米白色，偏日系的装修，客厅收拾得很整洁，没有多余的物品。一共两间卧室，一件大的主卧，另一件打开了门，被改造成了书房，摆着一台大曲屏显示屏，黑色的人体工学电竞椅。 “你先洗澡，我去换床上用品。”项昀给她指了浴室方向。 徐颂宁带着衣服进了浴室，浴室也是米白色的极简风，项昀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摆着，徐颂宁洗漱之后，将透明的漱口杯和蓝色的牙刷摆在架子上，和项昀的放在一块儿。 浴室的风暖很好，吹散了一身的寒气。 她洗完澡，换了一身可爱的睡衣，卡通小熊缀满了衣裳，和她这个人平时的风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浴室的墙上挂着戴森的吹风，徐颂宁吹干头发，抹上护发精华，闻了闻发尾，还是熟悉的香味。 徐颂宁出浴室前，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她在家穿得很日常，也没想过要穿睡衣进另一个男人的家，否则她一定要买几套体面的睡衣。 项昀换了干净的四件套，将换下来的扔进洗衣机，他转头就看到了穿着可爱睡衣的徐颂宁，眼睛里微微亮起光。 穿空管制服的徐颂宁，穿红色长裙的徐颂宁，穿可爱小熊睡衣的徐颂宁，每一面都让项昀感到惊喜，都让他觉得可爱。 “是不是很幼稚？”徐颂宁轻咳了一声。 “幼稚，但是好看。”项昀回答，怕徐颂宁不信，又补了一句，“真的。” “穿小熊围裙的项机长也好看。”徐颂宁笑道。 项昀笑着摇头，把她带到了主卧，主卧里只打开了一盏床头灯，白色的丁香花造型，亮着橘黄色的光芒，光不刺眼，颜色又让人感到温暖。 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磨砂杯，里面装着几颗扩香石，项昀提前滴了几滴香精。 徐颂宁吸了吸鼻子，是淡淡薰衣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客厅的沙发也挺宽，我在客厅睡。”项昀递过来一杯热牛奶，他自己也端了一杯。 “谢谢。”徐颂宁一饮而尽，浑身暖洋洋，闻着薰衣草的味道，她竟然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泪水。 项昀把她的杯子接过，放到水池里泡着，背对着她说道：“早点睡，晚安。” “晚安。”徐颂宁轻声道，她关上卧室门，地上的光线变窄，窄到一条线。 被子很软、很暖，徐颂宁侧躺着，盯着卧室门留下的一条缝。 项昀轻轻地走过，瞥见卧室的这条缝隙，并没有帮她关严实，而是关闭了客厅的大灯，去浴室洗漱。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隔壁响起，没有关门的缘故，这声音很清晰的传进了徐颂宁的耳朵里。 她困得要睡着了，仍是坚持到水声结束，哒哒的拖鞋声再次响起在客厅里，停在沙发前，接着是被子抖动的声音，项昀也躺到了沙发上。 “晚安。”徐颂宁压低声音，仿佛只说给自己听。她将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新被套散发着木质香，就像项昀的怀抱，环绕着包裹着她，闭眼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项昀看了一眼卧室，打开的门缝透出橘黄色的光，他轻笑了一声，小声道：“晚安。” 这一觉，徐颂宁睡得很踏实，梦里也没有鬼怪作祟，几乎是无梦睡到自然醒。 手机关了静音，房间里的窗帘很遮光，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她拉开遮光窗帘，满满的阳光洒进房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了项昀家里。 客厅里的沙发床已经收好，恢复成沙发模样，被子和毯子也叠好摆在沙发的一头。 “昀哥，昀哥？”徐颂宁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应她。 她拿起手机，想给项昀发个消息，才发现项昀一点的时候给她留言了。 “下午三点的飞行计划，我出门了，你醒了可以热一下桌上的饭，家里有微波炉。钥匙在餐桌上，留给你，等我回来找你拿。” 为什么把钥匙留给我？徐颂宁拿到了餐桌上的钥匙，在手里转着。 “起飞了吗？今晚回来吗？” 徐颂宁放下手机，靠在餐桌边，打开外卖袋一看，是机场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她在那儿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不过项昀怎么知道自己的口味？难道项昀也能吃辣？ 她拆开包装袋，装进干净的盘子，放进微波炉里。 “呱。”信息提示音响起。 “马上飞，晚上回来，大概是十一点落地，你明天休息吗？能等？”消息后面跟了一条航班信息。 “明天休息呢，等你，项机长，起落平安～记得念我的名字。”徐颂宁故意调戏他。 没想到，项昀真的回了两个字，“颂宁。” 颂宁，徐恩夏女士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有祝颂平安的意思，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当项昀把着这两个字念出来的时候，意义就浮现了。 徐颂宁不自觉地笑了，内心雀跃，抱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她也是个心大的，睡一觉就把昨晚发生的危险的事抛之脑后。 趁着热饭的时间，徐颂宁脚下一转，又回到了卧室，昨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项昀的房间，既然都让自己睡他的房间里，那看看应该没什么～ 第25章 项昀的房间 卧室里非常整洁，徐颂宁随意转了转，房间有个小阳台，摆着一把藤椅和圆形茶几，旁边是木质挂衣架，只挂着一件黑色大衣。 一个木制大立柜竖在阳台边，最上面两层摆着关于飞行的书。 满满当当的书，《飞行原理》《空中交通管理基础》《当代民航精神与文化概论》《民航安全管理》《理论力学》…… 下一层是国航的周边，穿着彩色皮肤的熊猫玩偶、徽章、钥匙扣…… 再往下是一架飞机模型，一层只摆了一架，用亚克力盒子装了起来，背景贴着白云蓝天，雪白的尾翼处摆着一个跑道灯。 徐颂宁好奇地弯腰，仔细去看那架身上印着国航标志的飞机，一架1：400的空中女王b747，摆在透明的展示架上，机头朝上，朝着窗外的蓝天，仿佛马上要起飞了。 下午的阳光撒在机身，徐颂宁仿佛能听到它的轰鸣声。 她摸出手机，调整角度，趁着优秀的光线，给它拍了一张照。 “叮。”微波炉提醒饭热好了。 徐颂宁这才退出房间，从微波炉里拿出盘子，饭菜都很可口，是她喜欢的口味，睡了很久，她胃口不错，把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饭后她将碗筷收拾好，手指勾着钥匙，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家。 午后的阳光很舒服，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她抓起一个抱枕，垫在沙发把手上，一条人躺在沙发上，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打字太麻烦，干脆用几条语音把昨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路小萌上塔台了，一时半会没法回消息，周荞倒是立马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怎么回事啊？！我听你语音里说的事，好严重啊，有没有受伤？那人抓进去了？能判几年？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周荞的问题连珠带炮地轰炸。 徐颂宁赶紧说：“没受伤，警察说那人得坐十几年牢，有前科的，也没有犯罪同伙，就是临时起意，激情抢劫。” “十几年？！这得犯了多大的事啊？我靠！还好你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那你昨晚怎么没联系我们啊？我睡得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过来陪你啊。”周荞心疼道。 “昨晚太乱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一串事情接连发生，又去做了笔录，整个人脑袋都乱糟糟的，看到那人口袋里的刀，我才觉得后怕。”徐颂宁唏嘘。 周荞夸张地大叫，“天啊！还有刀！我看你这事都能上电视台了，没出事真是大幸，你要不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我陪陪你。” “真不用，昨晚一过去，现在想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徐颂宁绕着自己的头发，“再说，还是我这儿离机场近，去你那儿，万一堵车，上班就要迟到了。” “那我过去陪你！” “也不用！我再休息一天就满血恢复了，你还是忙自己的事。”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拒绝我，今天推三阻四的，咋啦？有人陪你啊？”周荞吃醋。 徐颂宁一噎，张嘴没说话，半天才应了一句，“嗯。” “啊？？难道是……你那个结婚对象？！” 徐颂宁一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盘腿坐着，“什么结婚对象，是不是路小萌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八卦怎么能让我错过啊？那到底是谁呀？不会是项机长？” 徐颂宁揉捏着玩偶不说话，心说：她的交友范围是不是太窄了？怎么周荞和路小萌总是能猜到项昀身上？还每次都很准。 “我靠！真是项昀啊！这么帅的机长，就被你拿下啦？”周荞激动地跳起来，原地蹦跶了几圈。 “没拿下，昨晚他刚好在家，帮了我一把，又陪着我去处理了这件事。昨晚，我在他家睡的。” “呀！！你俩～一起睡哒？！” “想多了，我睡卧室，他睡沙发。”徐颂宁真想把怀里的玩偶扔到电话对面的周荞脑袋上。 周荞那边笑得贱兮兮，“哎呦，他来你家一回，你去他家一回，这可真是缘分呢～欸，说认真的，我觉得项昀确实不错啊，很靠谱。有一回他和朋友来酒玩，我观察了一圈，他不带乱玩的，往那儿一坐跟大神似的，面对来搭讪的男男女女都岿然不动，联系方式也不给，你都进他家门了，那就说明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哦。” 徐颂宁回想昨晚的情形，摸着心口，“好像是有点心动，不过，我想是吊桥效应在作祟。” “啊？什么效应？” “吊桥效应，又称卡皮诺拉悬桥效应。指的是在两个人在紧张刺激危险的环境中，会有心跳加速、生理唤起等反应，而大脑误将这种环境引起的生理反应归因于身边人的吸引力，产生情感错觉。” “也就是说，你对他心跳加速了。”周荞一锤定音。 徐颂宁笑起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有啊，你说的这种效应是两个人面对危险，实际情况是你一个人面对的危险。而且，面对危险时，你难道没有心跳加速吗？这种心跳加速，和你看到项昀时的心跳加速是一样的吗？” 徐颂宁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嗯……不一样。” 找到答案的徐颂宁浑身舒畅，挂了电话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那项昀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按他的说法来看，他至少目前是没有女朋友的，那之前呢？他谈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又因为什么原因分手？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谈恋爱往往并不是荷尔蒙上头就能立即决定的事。 徐颂宁马上28岁了，她不愿意再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没有回响的感情里，特别是，对方和自己的前男友一样，也是飞行职业，脚不沾地的职业，有许多现实问题需要解决。 她想起上一次项昀没有说完的话，“等解决了再和你说。” 也许是女人的超强第六感，她下意识就联想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那如今这次她再问，项昀会回答吗？ 第26章 喝穷他！ 天气很好，徐颂宁在家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周荞非要来陪她，两人就约在了海洋馆见面。 徐颂宁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准备找个歌单路上听，她突然想起在项昀车上听过的歌，随便找了个英文歌单，随机播放。 周三海洋馆人不多，徐颂宁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停车位，把车停好后，周荞就打来了电话。 “喂，颂宁，你到了吗？我就在门口等你，你肯定能一眼就看到我。” “我到了，我找找你。”徐颂宁一边走一边张望。 人群里，周荞朝她用力挥着手，上穿亮黄色的卫衣，下穿红色短裙，头顶搭着一副浅粉色墨镜，这一身穿搭鲜艳，果然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今天是什么穿搭呢？这么年轻漂亮呢，眼妆也配合了衣服呀，花了心思的嘛。”徐颂宁挽住她的胳膊，接过她递来的椰子水。 “这个啊，叫多巴胺穿搭，要么说你没时间上网呢，工作实在太忙了诶。”周荞摆了个poss，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这个风格我还是头一回穿。感觉更适合路小萌啊。” “好看，偶尔穿一次有反差感。”徐颂宁吸了一口椰子汁，甜甜的汁水充盈口腔，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好喝。” “当然好喝了，海南寄过来的，可正宗了。”周荞笑眯眯道。 海南？徐颂宁记得自己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秦游去了海南，晒了一张穿着鲜艳大裤衩站在椰子下的照片。 徐颂宁伸手点了点下巴，故作不懂，“你有什么亲戚在海南吗？” “这不是有个孙子在吗？”周荞撇嘴，晃着她的胳膊，“你给我招来的，反正是知道我酒地址，天天往那儿寄花，以为他出去了就没事了，结果给我寄椰子来了。” 椰子汁是周荞为数不多爱喝健康的饮品，平时对果汁没什么兴趣，奶茶也是不爱喝，那酒里的酒就跟放她家冰箱一样，有空就去拿。 “喝点椰汁好啊，健康又营养。”徐颂宁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笑得灿烂，“你管他呢，反正收着呗，不喝白不喝嘛。” 周荞狠狠吸了一口，“我天天喝，喝穷他！” “对！喝穷他，这才是正确报复方式，我支持。”徐颂宁道，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她可不会说这招是她给秦游支的招。 秦游联系不到周荞，就疯狂来轰炸她，为着当初那句帮他的话，徐颂宁只好帮他出招，但如果周荞真的要彻底拒绝，这椰子汁都不能到她的手里。 所以，徐颂宁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大口，这俩以后要是结婚，自己还得坐主桌。 “不说那个臭男人了，走！我们进馆，一边参观，你一边跟我仔细说说昨天的事！”周荞兴冲冲地去排队，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两人逛完第一个馆时，徐颂宁也把昨晚的事，给她仔细复盘了一遍，听得周荞后背一阵寒，海洋馆里温度本就不高，她哆嗦着往徐颂宁怀里躲。 “天呢，你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吗？我光听着就后怕，要是你出了电梯……那就太恐怖了，一想到那人就躲在那里，啊啊啊啊，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现在当然不怕了，睡了一晚上，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呢，要注意情绪管理。”徐颂宁坦然道。 周荞眼神奇怪地看着她，鄙夷道：“徐颂宁，你完蛋了，你染上班味儿了。” “哈哈哈哈～好了，我的事也说完了，那我们去看白鲸。”徐颂宁拉着她往白鲸馆走去，周荞一边跟着走，一边嫌弃，“你都来看过多少次白鲸了？一点都不腻的吗？” “妮妮？”徐颂宁回头疑问。 妮妮是白鲸馆里一头十三岁的大白鲸的名字，软乎乎的白色脑袋，饲养员揉它的头顶时，仿佛果冻晃动，徐颂宁很想亲自摸摸来着，看看是不是把手拍在豆腐上的手感。 “你没救了。”周荞摇头叹气，“早知道就不约你来海洋馆了。” 徐颂宁贴过去，勾着周荞的肩膀，“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开心点，才特地选的海洋馆。乔乔，有时候不那么口是心非的话，会活得更开心哦。” 周荞轻哼一声，手指一拨，头顶的墨镜稳稳地落在鼻梁上，“天塌了有姐的嘴顶着。” “嘴巴这么硬，那可不好亲哦。”徐颂宁凑到她耳边，笑着吹气。 周荞大哇一声，追着锤她的肩膀，“好啊，你个颂宁，还开我的玩笑了。” “不闹了不闹了，我投降。”徐颂宁举起双手，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身子，“去看妮妮，去去～” “去去去，走，我的大小姐。”周荞指着白鲸馆的方向，徐颂宁看到墙外挂着的白鲸照片，眼睛亮起，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周荞火速赶去。 白鲸馆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墙，可以近距离看到白鲸，如果白鲸心情好，还会凑过来和人类互动。 徐颂宁一身轻松地站在玻璃墙前，双手交握在后背，饶有兴趣地盯着巨大的水池里游动的白鲸。 “它们既可爱又聪明，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它们，就觉得很解压。” 周荞掏出相机，在旁边调试参数，“和大熊猫相比呢？” “这很难选。”徐颂宁笑着，突然一只白鲸朝她游过来，好奇的大眼睛看着眼前渺小的人类，白色的前额顶在玻璃墙上，徐颂宁忍不住伸出手，贴在墙上，仿佛这样可以摸到它似的。 “这一秒必须是白鲸。”徐颂宁回头，周荞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一秒。 周荞低头看屏幕上的照片，朝她扬了扬，“看看，薄情的女人，之前在动物园还说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是大熊猫呢。” “妮妮在那边，她今天一直没过来。”徐颂宁并不介意周荞在拍她，指着远处的一只白鲸。 “天呢，你是怎么分辨出它们的不同？我光是看这几只，就觉得脸盲了。”周荞凑近看了看，甚至举起相机拉了镜头，也看不出镜头里的白鲸到底有什么不同。 爱的话，就会不同。 第27章 你提项昀，别怪我要提秦游了 徐颂宁笑而不语，摸摸墙，白鲸已经游远，只剩下幽蓝的水。 快门按下的声音再次响起，徐颂宁转过身来，歪头看向镜头，徐颂宁这张脸就是时尚单品，每次周荞给她拍照片，都不用担心不出片。 “有白鲸过来了，不要动！”周荞赶紧喊了一声。 徐颂宁安静下来，还不忘问一句，“是哪只白鲸过来了？” “……”周荞哪里认得出是哪只鲸鱼，她趁着白鲸在徐颂宁头顶张开大嘴时抓拍，“大概……大概是妮妮？” 闻言，徐颂宁转过头去，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头，眼睛放光，笑了起来，“真的是妮妮。” 妮妮仿佛记得她似的，在水里翻滚了一圈，朝着她吐了一个泡泡圈。 “好可爱。”徐颂宁要被融化了，她对可爱的动物没有一丝抵抗力，“好想养一只。” “这个想法过于危险噢，不过，你真的不觉得，白鲸长得有点像飞机吗？”周荞盯着妮妮的大脸。 “……”徐颂宁眼皮跳动，“真的像吗？” “不行不行哈哈哈哈，真的好像啊。”周荞笑得站不稳，握着相机蹲下身来，笑个不停。 徐颂宁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妮妮在水里打了个滚儿，欢快地游走了。 海洋馆很快就要闭馆，两人收拾好东西找个地方去解决晚饭。 吃完饭，两人凑在一起选照片。 “都发给我，每次你都拍得很好，根本不用挑。”徐颂宁看着两张照片被翻来覆去地审视，她完全挑不出不同的地方。 周荞皱着眉，“你看不出这两张照片的光照和角度不一样吗？” 徐颂宁撇了一眼，“看得出来呢，都一样好看啊，我们乔乔的技术还需要质疑么？” “那倒是。”周荞笑嘻嘻地导出照片，打包发到了徐颂宁的邮箱后，贼兮兮地凑过去，“晚上真不用我去陪你啊？” 徐颂宁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轻轻推开了她的脸，“不用，我……” “你有项机长！我懂的啦，重色轻友的家伙，哎～”周荞故意叹气，收起她的宝贝相机，说起来这相机还是她和秦游在一起的时候买的，秦游演出的时候，她就在台下给他拍照，但是照片她都私藏着，从来没发到任何社交软件，连秦游本人也不给看。 “你再扯项昀，我可就要扯秦游了。”徐颂宁轻飘飘地说道。 这可拿捏到周荞的命门了，她轻哼，“好好好，输给你啦，回家！酒还有事找我。” 两人餐厅门口道别，徐颂宁开着车回家，停到地下车库时，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二十分。 “呱。” 她拿起手机，是项昀发来的消息。 “降落了。” “睡了吗？” “没，等你回来。”徐颂宁回复。 小区里有人在遛狗逗猫，徐颂宁没有直接回家，走在小区道上，慢慢散步，当做消食。 正好又碰上了那天的保安，保安认得徐颂宁，便抬手打招呼。 “徐小姐，怎么还没回家？” “走路消消食。”徐颂宁停下脚步。 “好嘞，昨晚的事你别担心，门口的灯已经换好了，监控也多安装了几个，来客刷卡更严格了，不会再出现之前的纰漏了。”保安擦了擦汗，大概是刚巡逻完。 “辛苦你们了。”徐颂宁笑了笑，保安大方地笑着摆手，朝反方向走了。 徐颂宁走累了，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消息。 突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撞到了她的小腿。 她垂眸，腿边挨着一只三花猫，毛色有些脏，撞到她之后，就地躺下碰瓷，干脆就不动了。 “小家伙，怎么碰瓷呢？”徐颂宁把猫抱起来，小猫呲着牙，挣扎了几下，但是挣脱不开，干脆就躺成一滩水似的，化在她的手里。 三花猫展开柔软的肚皮，四脚朝天，其中一只脚以别扭的姿势歪着，徐颂宁小心地将它放到并起的膝盖上，拨开那只脚上沾着的落叶。 “受伤了吗？小猫。”徐颂宁轻轻碰了碰它那条腿，小猫立刻发出了可怜的嘤咛，又在她膝头扭动起来。 “乖乖，不要乱动，我带你去找主人，好不好？”徐颂宁摸了摸它的脖子，没摸到铭牌，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群人在遛猫遛狗，大概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小心地拍去三花身上的落叶，徐颂宁把猫抱在怀里，跟抱小孩似的，三花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爪子垫在她的身上，一双灵动的眼珠不再乱转，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徐颂宁一阵心软。 “你是谁家的猫呀？”徐颂宁声音变软，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听到，绝对认为她是在撒娇，一种不属于大众认知的徐颂宁的行为。 三花喵喵叫了几声，像是在回应她。 “走丢了吗？还是被遗弃了？”徐颂宁轻轻拍着它的背，带着它走到了刚才还热闹的地方。 大部分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一两个人还在那里尽心尽力地守着自家不愿意回家的主子。 看到徐颂宁抱着猫走过来，一个女孩欢喜地喊出声，“姐姐，你的三花品相真好！” “是我刚才在五栋旁边捡到的，你们刚才在这儿，有听到谁找猫吗？”徐颂宁向她展示怀中的三花，三花恹恹地趴着，提不起力气，也对这两个抚摸它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听说谁丢猫了欸，不过我可以拍个照吗？发在我们溜猫遛狗群里，没准有人认识它呢？”女孩建议，得到徐颂宁的许可后，她对着三花拍了一张照，同样发现它的腿脚问题。 “受伤了吗？”女孩心疼地摸了摸三花的脑袋。 “是的，附近有宠物医院吗？我带它去看看。”徐颂宁没养过宠物，自然也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宠物医院。 “有的！姐姐我加你微信，发个位置给你，就在附近，不过快关门了，你要快点去啦。”女孩扫码加她，发送了一个地址，“报我家狗狗名字，可以打折噢！我是老客户了哈哈，我家狗狗叫雪花！” 徐颂宁笑着点头，“很可爱的名字。” “雪花，有漂亮姐姐夸你漂亮噢，快来打个招呼。”女孩吹了个口哨，草丛里钻出一只黑白边牧，窜到了女孩的身边，看到徐颂宁，围着她转圈，三花在她怀里焦躁起来，呲着牙。 徐颂宁护着三花，腾出手去摸了摸边牧的脑袋，喊它：“雪花。” 雪花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心地扑了上去，一只边牧拉直了身子，站起来居然快到徐颂宁的胸口，它猛地扑到徐颂宁腰上，徐颂宁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第28章 徐颂宁，让你在家等我 “雪花！住手！”女孩大叫一声。 眼见徐颂宁要被雪花扑倒在地，想象中的失重感没有传来，有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吹了声口哨，搭在徐颂宁腰上的爪子立马松开了。 雪花晃回了主人的身边，摇头晃脑，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姐姐！你没事？！”女孩担忧地拉住雪花，在它脑袋上拍了三下，“雪花！不能扑人！” 徐颂宁抱着三花，身后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扶稳。徐颂宁正要道谢，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沉静的浅眸里。 “徐颂宁，让你在家等我，怎么下来了？”项昀问道。 “我下来走走，散步消食。”徐颂宁舒了一口气，腰间的手很快就抽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温度。 项昀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猫，语气一顿，“你，什么时候养了猫？” “不是姐姐养的，是她捡到的，你们认识吗？”女孩抢答，她看到项昀后，脸颊突然红扑扑，更不好意思了。 “嗯，下次要拉好边牧，扑倒了人后果很严重。”项昀蹲下身摸了摸边牧的脑袋，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太强，雪花钻回了主人身后。 “你也喜欢狗狗吗？加个微信，以后可以约着遛狗，我们群里好多人溜狗呢，每次有活动大家都聚在一起撸狗。”女孩说着，就要打开手机。 项昀摇摇头，“我不喜欢狗。” “啊……”女孩的动作愣住，她还想说什么，项昀却没看她了，起身向徐颂宁张开了手臂，动作自然得像普通情侣一般。 “给我。”项昀道。 徐颂宁没有犹豫，把三花从怀里递过去，三花好像不认生，抱来抱去，一点儿也不反抗，只是抬头看了项昀一眼，就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了。 “你动一动身子，看看有没有闪到腰？”项昀手指画了个圈，示意她转一转。 女孩回过神来，“啊，对，姐姐，你看看有没有受伤，要是雪花给你扑伤了，我会负责的！” 徐颂宁本想说，没什么事，可是项昀的视线着实盯得紧，仿佛她要是不转一圈，就要亲自来看看有没有伤到了。 于是，她只好像在学校做广播体操似的，动了动腰和四肢，“看，没什么问题。” 项昀眼底好像有笑意，但他没有笑出来，只是轻咳了一声，“走。” 被晾在一旁的女孩拽着雪花，见他们要走了，又没要到微信，觉得可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拉着雪花走了。 “人家女孩子想和你要微信呢，怎么不给呢？”徐颂宁眨了眨眼，歪头看他。 项昀摸着三花柔顺的皮毛，抬眼看她，心思让人看不懂，他道：“不想给。” “噢～我给她啦，换了一个宠物医院的地址，三花的腿受伤了，没找到主人之前，帮它先治治伤。”徐颂宁指着他怀里的猫。 项昀掂了掂三花，三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窝在他怀里，“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徐颂宁有些意外，项昀要和她一起去宠物医院，但是有个人帮忙，她还是会轻松很多，毕竟也不能一边开车，一边抱猫，万一猫在车里应激了，她也控制不住。 “我开车，项机长刚下飞机，还是休息会。” “没事了？”项昀问，他其实看到徐颂宁的状态，就心里有数了，能当空管的人，心理素质不会差，睡一觉的时间，她已经调整过来了。 “现在让我去指挥飞机，也是稳稳当当。”徐颂宁笑道。 徐颂宁的车停在显眼位置，一辆冰莓紫奥迪。 此刻，奥迪旁边停着昨晚坐过的保时捷，两辆美型与质感同在的车停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徐颂宁昨晚没心情欣赏项昀的车，今天停这么近，干脆绕着看了一圈，经典飞线设计，使得车身整体流畅，赏心悦目。 黑玉色很高级，光滑的色泽就像猫眼宝石，有别于路上普通的黑色车，看一眼就很吸睛，更别提车里的内饰选择，项昀是个有生活品味的人，徐颂宁深有感触。 飞行员的车五花八门，高薪决定了他们可以追求更好的东西，年薪一辆车不是开玩笑的话，私下也会讨论哪个飞行买了辆什么新车。 黑玉色的保时捷莫名的符合项昀沉稳的气质，当他指骨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时，有种一切皆被掌控的美感。 这种控制感，大概也来源于他的职业，在天上握飞机操纵杆，在地上握方向盘简直是过于轻松。 项昀见徐颂宁在认真打量自己的车，便问她，“怎么想到买奥迪？一般通勤的话，都会选择普通一点的车，防剐蹭。” “我要买就要买自己喜欢的，不将就，不凑合。”徐颂宁晃了晃手指，视线仍然落在他的车上，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要试试开我的车？”项昀抬了抬下巴，朝自己的车示意。 徐颂宁心动了，摸了摸保时捷的前盖，“剐蹭的话……” “剐蹭的话，那我可就要笑话你。”项昀把钥匙递到她手里，打开车门，率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徐颂宁扣上安全带，调整好驾驶距离，她歪头看向抱着三花的项昀，“上次听的是什么歌？” “喜欢？”项昀前倾身子，点开了歌单，随着他的手指按下，舒缓的女声响起，是熟悉的歌。 徐颂宁握着方向盘，闭眼听了一会儿，“嗯，还是在你车上听比较悦耳。” “可能是环绕声音响比较好，要不把音响拆给你？”项昀靠回座椅。 “那我待会拿走？”徐颂宁笑道。 “好啊，别忘了把你不要的音响留给我。”项昀眯着眼，大有眯一会儿的架势。 徐颂宁没想到表面冷酷的帅哥居然说话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一面，见他闭上眼，就安静地把车开了出去。 宠物医院确实不远，徐颂宁找入口绕了几圈，项昀大概是真累了，车子停下也没有睁开眼，怀里抱着猫，三花也快睡着了，一人一猫头歪向同一旁。 项昀的睡相很好，很安静，扑朔的光落在他分明的五官上，染上了黑夜的锐利。 徐颂宁不想打扰他的睡眠，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朝三花招了招手，轻声耳语：“乖乖，跟姐姐去看医生，就不要吵醒哥哥了。” 三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踩着项昀的胳膊，缓慢地移动。 徐颂宁的手拢在一起，凑在项昀的胳膊旁，等着三花走过来。 项昀身上的重量一轻，他就惊醒了，以为自己没抱住猫，伸手一捞，却搂住了一个温热的人。 第29章 项机长睡迷糊了 徐颂宁不敢动，怕没有接到三花，两个人鼻尖挨鼻尖，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徐颂宁往后仰了仰，唇上扫过对方温热的气息。 她抬眸，看到了项昀朦胧的眼神，男人的睫毛浓密，眨眼时，仿佛蝴蝶扇动翅膀，每次的轻微颤抖都撩拨着心弦。 扑通。 有什么狠狠地跳了跳。 “抱歉，睡迷糊了。”项昀飞快收回了搂住她肩胛的手，体温仿佛烫伤了他的手指，手掌收到身侧时，忍不住捻了捻手指，驱散上面的温度。 夹在两人中间的三花不满地喵喵了两声，徐颂宁把猫抱到怀里，面上波澜不惊，耳垂一阵烫，“你要不再睡会？”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项昀下车关门，一气呵成，没给徐颂宁拒绝的时间。 于是，方才差点亲密接触的两人并肩走向宠物医院，默契地没有说话。 宠物医院果然还开着，晚上没有什么客人，门口的柴犬看到他们走过来，就嗷嗷叫起来。 “别喊了，听着了！”护士在门内应着，迈着小碎步走出来，本来上晚班就不高兴，直到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她的眼睛微微亮起，哇撒，颜值好高的一对情侣！上班值得！ 徐颂宁看着对方眼冒星星的表情，以为她是对项昀感兴趣，没想到她的目光扫过自己，又扫过项昀，最后点了点头，仿佛在心里认定了什么。 她大概是误会什么了…… “有什么能够帮你们吗？”护士露出标准微笑。 “这只三花好像腿受伤了。”徐颂宁把三花递给她看。 护士做了个初步检查，点头肯定，“应该是骨折了，医生正好有空，先拍个片看看情况。这猫，亲人吗？我能抱吗？” “它不怕生。”徐颂宁说着，要把三花抱给护士。 待在怀里一直很安静的三花突然挣扎起来，尖叫着，死活不肯出徐颂宁的怀里。 场面一时鸡飞狗跳，门口的柴犬也跟着吠叫，三花要逃脱，徐颂宁去抓它，被爪子按在了额头上，三花柔软的腹部趴在她脸上，让她看不清东西。 项昀上前，一手抓住了三花的后颈，三花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了，也不扑腾了，任由项昀抓着抱在怀里。 徐颂宁风中凌乱，头发也被抓散了几缕，目光里满是不相信。 好好的乖乖三花，怎么突然就暴走了？ “我抱着它去检查。”项昀回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她头顶的猫毛，低声道：“徐颂宁，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头发。” 说罢，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收敛了表情，仿佛刚才被逗笑的人不是他。 护士赶紧给她指了个方向，徐颂宁踩着平底鞋哒哒哒地走过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先破功笑出来了。 头发本来整齐地夹在脑后，植物绒的抓夹被拉歪，散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还带着几缕猫毛，项昀大概觉得不合适，就只给她把头顶的猫毛拍去了。 徐颂宁把猫毛摘下，拍了拍头发，干脆披散着头发，又觉得有些嫌弃，想洗个头发。 项昀带着三花去找医生，坐在诊室里，认真听医生说话。徐颂宁看着他可靠的背影，觉得把三花交给他，非常放心。 “你好，附近有洗发店吗？”徐颂宁问前台的护士，对方似乎一直在关注自己，听到问题后，立刻指向隔壁，“正好有一个呢，您可以先去洗个头发，我会负责通知您先生的。” 护士说话时，语速太快，徐颂宁没听清她说的是“您先生”还是“先生”，但这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拯救一下她的头发。 “谢谢。”徐颂宁大步走出去，门口的柴犬又叫了几句。 小洗发店门面不大，里面看着也只有两个店员。 店里负责洗头发的是个女孩儿，看着比徐颂宁小，给她揉搓头发时，徐颂宁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好啦，可以吹头发了。”女孩轻声喊她。 徐颂宁先走出去洗发区，女孩要跟上来时，店里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突然拦了她一下，眼神警告她，别出去，这个客人他来照料。 女孩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坐回位置上，心里替这个漂亮姐姐担心。 男人走到徐颂宁身后，手指擦过她后颈的头发，不经意地碰到了肌肤，“想怎么打理呢？” 徐颂宁皱眉，男人的手上有茧，碰到她的后颈，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让人反胃。 “姐姐只是洗头发，你……你给她吹一下头发就好了。”女孩弱弱的声音响起。 从镜子里，徐颂宁看到女孩只露出一个头来，看着他们这边，眼神里是担忧和畏惧。 “让她来给我吹，我挺喜欢她的。”徐颂宁抬眸看向男人。 “她啊，今天的活儿还没干完呢，我来帮你吹头发就行。”男人说着，回头瞪了女孩一眼，女孩立即缩回了脑袋。 店里暂时就这两个人，徐颂宁再坚持，怕给女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算了，反正也就吹个头发。 男人拿起吹风，给她吹头发。 徐颂宁的头发到了半腰的位置，男人撩起她的头发，细细地吹，只是那动作里总带着几分猥琐。 “美女，你的头发发质很好啊，平时用什么洗发水啊？”男人没话找话，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了她的身后。 “肥皂水。” “哈哈哈哈，美女还真是幽默啊，有男朋友吗？” “关你屁事。” “哎哟，美女脾气还是挺大的嘛，加个微信。”男人语气轻佻。 “没手机，吹风给我，我自己吹。”徐颂宁微怒。 男人手里拉着她的头发，威胁似的用了点力，“美女，别乱动啊，小心头发卷进去了，要是秃了一小块，那可就不好看。” 徐颂宁头发受制于人，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时，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这儿是黑店？我打消协电话问问？” 吹头发的男人下意识站起身，关了吹风，发觉自己还没门口的男人喉结高，不由得恼怒，真是破坏自己的好事！ 他咬牙问：“剪头发还是洗头发？” “等人。”项昀几步走进来，靠山似的站在徐颂宁的身边。 第30章 昀哥，怎么还没结婚呢 “刚才你在威胁她？”项昀往徐颂宁身边一站，身形高挑，逼得男人后退了几步，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没！跟这位美女开玩笑呢，我让李冉来给这位美女吹头发！” 李冉被喊出来，男人消失不见，李冉才舒了一口气，“原来你带了男朋友呀，我还替你担心呢。” “他经常这样？”徐颂宁没去反驳男朋友的事，反正都被误会了，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呢，看项昀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意这件事的人。 李冉不敢说话，只是摇摇头，安静地给她吹头发，吹到一半，她才趁着吹风的噪音，小声地在徐颂宁耳边说，“可能是看你一个人来店里，又长得很漂亮呀，姐姐。” “哼，这也不是他骚扰我的理由，你小心一点，别被欺负了。”徐颂宁皱眉。 “谢谢姐姐提醒，今天这事我会跟我哥说的，哥早就想把他给换了，要不是有点朋友关系，早就和他撕破脸皮了，新理发师姐姐过几天就来了。”李冉悄声道。 “你哥？”徐颂宁惊讶，李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结账时，徐颂宁目光扫到墙上的照片，才发现店长姓李，李冉察觉她的目光，朝她吐了吐舌头。 洗完头发，徐颂宁只觉得清爽，抬手拨了拨如墨的长发，脑袋转向项昀，“欸，三花呢？” “医生说骨折了，要做治疗，大概两周后来接它，我留了电话，到时候看我们谁有时间，就过来接猫。”项昀道。 “好，不过，如果没找到主人，我也没办法养它，这里能寄养吗？或者你有朋友养猫吗？小萌和家人住一块儿，阿姨猫毛过敏，乔乔平时作息跟我们一样乱，养猫估计也是难养好。”徐颂宁有些为难。 “没事，这里可以寄养一段时间，先找它的主人，实在找不到也可以找领养。回去，明天要上班？”项昀扬了扬车钥匙。 徐颂宁跟上他的脚步，“费用你交了吗？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 “不用？”徐颂宁眼神一转，“那，下次请你吃饭？” “下次是什么时候？”项昀回头看她。 徐颂宁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下周，我们对一下班次。” 车里暖和，两人拿出手机对班次，最后选了个周五，两人都休假的时间。 “如果调度不给我打电话，那就没问题。”项昀收起手机，准备开车。 徐颂宁眼皮一跳，连忙阻止他，“昀哥！这话不兴说。” “算是行业禁忌？”项昀唇角勾笑，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怎么不算呢？你飞行难道不担心这个吗？原本休息的时候，调度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加班……” 震动声应和一般响起，车内气氛顿时沉默。 项昀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调度两个大字。 “钱哥。” “项昀，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明天有个机长啊，临时身体不舒服，上不了飞机，想问问你明天有空吗？” 车内很安静，对面的声音顺利地传到了徐颂宁的耳朵里。 “没事儿，不耽误，我刚下机不久，几点的飞行计划？看看时间对不对得上。”项昀揉了揉额角。 “下午三点，你这休息应该倒得过来？别喝酒啊！” “行……”项昀挂断电话，两人相视而笑，一个人苦笑，一个是幸灾乐祸地笑。 “你看，行业禁忌是有说法的，下次可不要念叨了。”徐颂宁倒在椅背上，笑得肩膀发颤。 “好，回家休息。”项昀轻叹一口气，眉头皱起又舒展，补充道：“下次不说了。” “不生气，下次调度电话不接了。”徐颂宁开玩笑。 项昀挑眉，看她得意的模样，想起了那天在群里看到的消息，于是，他悠悠开口，“如果明天落你的扇区，我可以练英语吗？上海进近。” 练英语，多么可怕的三个字。 徐颂宁捂住额头，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笑你了，不过，你英语应该不差？你以前可是飞国际航班的欸。” “怎么？怕我说不好？” “说不好没关系，不要说错，那天……”徐颂宁把那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她捧着自己的心脏，“你不知道，当我听到错误的英语复颂时，血压已经涨到这儿了。” 徐颂宁比画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我已经尽量淡定了。听到带口音的英语时，更是考验，我也不得不放慢语速。飞机多的时候，难免有些上火，语气可能比较差，所以希望机长也和我们管制互相理解一下，各有各的难处。” “理解，非常支持徐姐的工作。”项昀轻松道。 “真叫我徐姐啊？项机长，你多大啊？我还不知道呢。”徐颂宁歪头看他，开车时的项昀也很有魅力，特别是头发抓了造型，很有成熟感。 “实岁30，比你大几岁？” “大我三岁，看不出来，昀哥还挺显小的。”徐颂宁笑道。 “显吗？” “显啊！”徐颂宁好奇地看着他，有些问题想问，今晚是个合适的时机，“我认识的几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机长都结婚了欸，昀哥，你怎么还单着呢？” “读书的时候太专注飞行这件事，工作了又太忙，谈了也不顺利。”项昀回答。 “怎么个不顺利法？”徐颂宁好奇。 “对方是一名插画师，自由时间多，但是压力很大。谈恋爱之前，她就有抑郁症状，恋爱后我才发现这件事，但飞国际航班实在太忙，经常在国外停留，当时的飞行，飞到哪儿就和机组一起住酒店，一个人的时候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了，问题就慢慢浮现了，我顾不上她，她也抗拒去看病。”项昀将车子慢慢驶入地库，寻找停车位。 “就像没有脚的鸟，根本落不下。”徐颂宁托着腮，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项昀愣了一瞬，自嘲地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总有办法停下的，只要鸟儿想的话。” 第31章 你是单身吗 徐颂宁反应很快，“所以你转国内航线也是因为这件事？” “有一半的原因，她愿意去看病后，我也决心带她去治病，好在已经基本稳定了。另一半的原因是妹妹毕业了，在上海工作，父母的工作重心也要转到上海，所以，我也选择了上海和周边的飞行航线。”项昀坦诚道。 “这很好，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徐颂宁点头。 “那你呢？你是单身吗？”项昀把车倒入车位，偏头看她。 “是啊，之前谈过一个飞行，不过啊，他就是我说的那种没有脚的鸟，在天上不停地盘旋，还希望我能够放弃自己的事业，去追求他的脚步。天呐，如果婚姻和爱情就是这样的陷阱，那我可不愿意。”徐颂宁笑着回答，时间过去太久，说起来都没什么感觉了。 之前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但其实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你不会放弃的，”项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可以洞穿她的灵魂，“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几乎很少抱怨，说得上是、热爱？” 徐颂宁笑着说，“昀哥，你还真的挺懂我。” “那你还会谈飞行员吗？会对这个职业有偏见吗？”项昀似是不经意一问。 徐颂宁眨了眨眼，手指缠绕头发，唔了一声，笑着回答：“当然不会有偏见啊！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徐颂宁才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算是互相交了个底，没有再提其他，直到站在彼此的门口。 “晚安啦，昀哥。”徐颂宁将钥匙放到他的手心里，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掌心，挑了挑眉。 项昀接住钥匙，拎着钥匙圈，轻轻晃了晃，“晚安。” 第二天各自有班，都早早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那天随意说出口的行业“禁忌”，周五那天项昀又接了个调度电话，两人没如愿约上饭，忙得面也见不到一次，尽管住得近，但班次只要岔开，就基本见不到面。 “下次再约饭。”徐颂宁躺在床上发消息，她准备睡觉了，哈了个哈欠。 项昀有飞行任务，和机组坐在班车上，准备去机场，飞行箱靠在脚边放着，打字回消息。 “好，三月你不是要休假吗？等你休完假回来，不急。” 徐颂宁在床上翻了个身，塞了个枕头把脑袋垫高一些，“好。不过，三月是军民航主题，开会也很忙，三花暂时没时间管它了，找主人也没有消息，怎么办？” 她想，项昀肯定也没时间养，要不找个领养？不过三花目前的花费都是它爹出的，还是得问问项昀的意见。 “医生说还没恢复好，还要再住一周。都没空的话，继续寄养一段时间。” “到机场了，要开会了，拜。” 徐颂宁摸了摸嘴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三花不必这么快被送走，她也挺开心的，发了个挥手小猫的表情过去。 两人见不到面，但微信上经常有聊天。 之前不熟的时候，徐颂宁觉得项昀真的很高冷，微信也是几乎没聊过，直到现在，她发现项昀还是挺有意思的，于是她热衷在微信上逗他。 项昀被逗得无奈了，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了，“徐颂宁，几点了？” 徐颂宁眯眼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怎么了？项机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有班。”项昀那边是跑车马达的轰鸣，轮胎抓地的刺啦声，他似乎走远了一些，捂着收音处，声音才小了一些。 “准备睡了呢，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徐颂宁掩好被子，无聊地翻了个身。 “陪顾行来赛车。”项昀走到更远的地方了，关上了一扇门，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还吵吗？” “不吵了，你们玩赛车呢？”徐颂宁脑海里冒出项昀穿赛车选手服的模样，赛车服包裹性很好，选手身材但凡有一丝赘肉，都会显得臃肿，但项昀穿的话，应该是肩宽腰窄的男模样儿。 “顾行和他对象玩，我惜命，还要开飞机。”项昀开了一瓶饮料，倒进玻璃杯里。 噗嗤一声响，徐颂宁听到了气泡饮料被打开的声音。 “那多不好玩，要不要友情陪聊呢？”徐颂宁的声音慵懒，和平时频道里听到的不一样，这声音让项昀觉得很舒服，他的手指按着玻璃杯，压着一个点，转了转圆形的杯。 “不用，早点睡，你明天还有班。” “真不用？不寂寞吗？项机长。”徐颂宁笑眯眯地逗他。 项昀沉默了几秒，无奈地笑了一声，“别招我，你明天不是有班么？”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啦，睡觉了，晚安。”徐颂宁贴近手机，把音量调大。 “晚安。”项昀的声音传来，酥酥麻麻的低音炮，徐颂宁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连着几天，徐颂宁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连刘主任跟她说，等她休完假回来，过段时间可能要带个徒弟了，她都眼都不眨地接受了。 “快休假了，心情这么好呢？”刘主任打趣她。 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徐女士搭乘的航班两天后到上海，等徐女士倒好时差，她就开始休假。 “要休假了心情肯定好。”徐颂宁嘴角带笑地去储物室拿东西，心情好，因为放假，也不只是因为放假。 路小萌在等她吃饭，一路和她讨论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最好是设置一个一键报警。 “好，不用担心我了，小区现在晚上一直有保安巡逻，陌生人也很难进小区了，别担心。”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还让小妹妹安慰上自己了呢？ “那你捡到的猫呢？你朋友圈发的那只三花，看着好可爱，可惜妈妈猫毛过敏，不然我真想养。”路小萌抓着她的胳膊，“再给我看看照片嘛。” “暂时还没找领养，先放在宠物医院养着。”徐颂宁拿出手机给她翻照片。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徐颂宁！” 声音有些熟悉，还带着几丝隐约的火气。 第32章 宋机长，狗改不了吃屎 “哟，这不是宋机长吗？”徐颂宁回头，一脸淡然，把他来找自己的事猜了个大概，东窗事发了。 倒是路小萌，年纪小，脸上遮不住喜怒，一脸的不高兴，仿佛看到他就是倒霉。 宋清岸刚下飞机，还穿着机长服，他和机组解散后，本来打算来吃饭，结果遇到了熟人，这个熟人可真是“好”，把他的好事给搞砸了！ “上次你和小孟到底说什么了？”宋清岸压着火气问。 徐颂宁惊讶地看着他，“什么小孟？你在说谁？” “别装了！上次在日料店不是见过吗？我女朋友。”宋清岸的语气可以说是恶狠狠，他往前站一步，浑身散发着怒气。 徐颂宁把路小萌护到了身后，抬眼看他，冷笑一声，“你不是说只是朋友吗？又变成女朋友了吗？你还记得自己前一天还在微信上，若无其事地给我发一些暧昧的话吗？” “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要说我在追你吗？可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少废话了，我就问那天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宋清岸微怒。 “宋机长，你说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难道有对象了还能和别的异性说想你了这样的话？你当做成年人无关痒痛的调情话语？”徐颂宁冷笑一声，“我也告诉你，我没和她说你这个渣男的行径，只是让她多注意你，看样子，被她发现了？” 宋清岸不语，只是一味地瞪着徐颂宁，“我不信！” “看来是真被发现了。”徐颂宁语气淡淡，胸有成竹。 但她越是这副模样，宋清岸就越气，一意孤行地把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事，怪到徐颂宁那天和小孟悄悄说了什么这件事上。 “我不过是随便聊聊天，这犯法了吗？倒是你，微信把我删了，加你也不理会，心虚是？” “宋机长，别激动，按照你这样的想法，其实你也不在乎这一个女朋友对不对？那你现在来纠缠我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和你女朋友去解释吗？哪怕我那天真的说了什么，你被发现了被甩了也是该你去哄？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徐颂宁摆手，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男人发什么疯啊？搞不搞得清自己为什么被甩了？难道不是因为他四处撩骚吗？ “要不，宋机长你跟我们说说，你怎么被甩了？”路小萌忍不住探出脑袋来问，被徐颂宁一把按着额头推了回去。 “我……” “你们在聊什么？”项昀拖着飞行箱走过来，目光扫过面带怒气的宋清岸，淡定的徐颂宁，翻白眼的路小萌。 “昀哥，”徐颂宁和他打了声招呼，“我们随便聊聊而已，宋机长，你应该不想在机场吵起来？我觉得你还是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如果你真的没问题，女朋友怎么会听我一句话就分手？我说话如果那么有用，那岂不是我早就发财了？祝自己暴富就好了。” 宋清岸握紧拳头，看到项昀的站位偏向徐颂宁的方向，好像突然懂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你又好到哪里去了？现在和项昀好了是？你当初和我聊得火热的时候，还没他什么事？” 项昀皱眉，他对宋清岸本来没什么印象，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几人认识的时机。 “本来你和前女友的事把我扯进去，我就觉得够离谱了，你还要把项昀也扯进来？谁跟你聊得火热？你那些撩骚的话，我理你了吗？真是不可理喻。”徐颂宁懒得再听他的话，一手拉一个，直接走了。 哦？原来是单方面骚扰。项昀想。 留下宋清岸站在原地，眼色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 路小萌惊悚地看着她徐姐，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项机长的手，三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走到人少的地方，徐颂宁才松开手，转过身来，叉着腰咬牙。 “真不该认识他！疯狗一样乱咬人。” “对！都是我的错！不该叫他去生日会的！”路小萌举手，又弱弱地看向被拉过来的项昀，“刚才他都是胡说的，是他自己不承认和女朋友的关系，还到处瞎撩，估计是被发现了。” “嗯，听说了。”项昀点头。 “你都听说了？他这事闹这么大？难怪冲我这儿来了。”徐颂宁惊讶。 “昨天中午，他前女友用他的手机，在机长群里发了他和其他人撩骚的截图，虽然被撤回了，但不少看热闹的机长都存了图。”项昀道。 徐颂宁哈了一声，忍不住笑起来，搭上项昀的肩膀，“哎哟，他真是被抓个现行啊，太好笑了。这就叫做罪有应得！” “活该！还好孟姐不是傻白甜，早早地看穿了他这个虚伪的男人！”路小萌跟着呸他。 “你们聊得火热？”项昀的目光如羽毛，轻，挠人心肝，瞥向笑得开心的徐颂宁。 徐颂宁偏头看他，嘴角噙着笑，“聊了几天，但是聊不到一块儿去，我就懒得理他了，仅仅同事情谊。” “我替徐姐证明！项机长你就放心。”路小萌竖起三根手指。 徐颂宁回手一肘子轻轻抵在她小腹上，路小萌立马又把手收回，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好，我信。不像某人，不可理喻。”项昀轻声道。 “……”看来宋机长这事，还能被调侃上一段时间了。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呀？项机长。”路小萌发出邀请。 “好，你们打算吃什么？”项昀看了一眼手表，“下班了吗？赶不赶时间？” “赶，我还有一个班，我们去吃国际大餐。”徐颂宁神秘一笑。 “咱们机场还有国际大餐呢？什么时候入驻的呀？”路小萌期待的十指紧扣，眼睛发光。 项昀笑而不语，好像知道徐颂宁在糊弄人。 “有一段时间了呢，你没发现吗？”徐颂宁道。 “没有！快快快，我们走！”路小萌舔了舔嘴唇，期待极了。 想骗的人没骗到，不想骗的人倒是满怀期待。 直到在麦当劳坐下，路小萌撇嘴，“什么嘛，徐姐真是欺负人。” “不欺负你，徐姐请你吃，要不是被宋清岸耽误了功夫，我还真能好好吃顿饭，现在是没什么时间了。”徐颂宁扫码点单，眨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项昀，项昀低头在回复消息，睫毛撒在一片阴影，鼻梁高挺。 “昀哥，我给你点个套餐。”徐颂宁熟练地加购了自己爱吃的一个套餐。 “不会也拿这个糊弄我？”项昀闻言，抬头看她，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33章 徐女士回国 “那不会呢，说好的三月休假之后请你吃饭，地方你选。”徐颂宁笑道。 “好。”项昀微笑，低头继续回消息。 路小萌凑到徐颂宁的耳边，轻声问，“有情况噢～什么请吃饭呀？” “就是三花的事。”徐颂宁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对面的项昀正好听见，把手机递到了她们面前。 屏幕上赫然就是活泼的三花，刚捡到的时候身上都是落叶，洗干净后俨然就是猫届大美女，项昀给徐颂宁发过不少照片，但都没有这个视频灵动。 三花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受伤的脚着地，不再是一瘸一拐，走路正常了许多，瞧着活灵活现，时而抖抖猫，时而玩毛球，充满了生气。 “真的好可爱呀，想养！”路小萌被萌化了，但是碍于母上的猫毛过敏，只能望梅止渴了。 “阿姨不是猫毛过敏吗？”项昀放下手机。 徐颂宁有些意外，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项昀居然记得。 “是啊，如果你们打算找领养，我可以帮忙发个朋友圈，之前还看到有人说想养猫呢。”路小萌翻了翻朋友圈，她加了好多人，消息望不到头，她也不记得到底是谁想要养猫来着。 “机长不行。” “不要机长。” 两人异口同声，目光在空气中接触，仿佛被灼烧一般，都移开了眼。 路小萌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徐颂宁，欲盖弥彰地翻手机，看看对面的项昀，低头“回复”消息，抿着笑，暗自发笑。 “好啦，知道你们的需求了，机长肯定没时间照顾猫咪，我看啊，我们这行的单身狗恐怕都是没时间的，干脆就圈外人或者有家庭的同行，怎么样？” “好。” “可以。” 几乎又是同时回复。 路小萌啧啧称奇，“好有默契啊！我不该坐在这里，我好像很亮，徐姐，你看我，有没有像个大灯泡？” 恰好叫号，徐颂宁打算起身，有人先一步离开了座位。 “我去拿。”项昀道。 徐颂宁手指戳在了路小萌的脑袋上，“大灯泡，开灯。” “开啦开啦。”路小萌笑着贴到她肩膀上，回头瞥见项昀的背影，她轻声道：“徐姐，宋机长不会找你麻烦？看他今天那样子，感觉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能怎么样？投诉我？幼稚。”徐颂宁不在意。 这顿简餐吃得快，徐颂宁还得去赶班，补了个淡淡的裸色口红，对两人一笑，“今天真是辛苦二位陪我吃不健康餐了，下次请你们吃好吃的。” “嗯？”项昀看她。 “昀哥可以吃两次。”徐颂宁比了个手势，颇为轻松外放的表情。 “不着急，慢慢来。”项昀像是在说吃饭，也像是在说他们的关系。 总之，徐颂宁领会到了，眨了眨眼，离开了。 徐颂宁离开了，路小萌也立刻告别，“项机长，那我先回家了！” “你……”项昀犹豫了几秒，眉头皱起，似是有些纠结，他怕麻烦，但路小萌是徐颂宁的朋友，“你往哪边走？顺路的话可以送你。” “不顺路，你住徐姐对面对，那我们真的非常不顺路了，完全是反方向，项机长早点回去休息。”路小萌挥了挥手告别。 项昀略有些纠结的表情放松下来，眉头舒展，“好，再见。” 走了几步的路小萌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看项昀还在原地，又走过去，悄声道：“项机长，徐姐快生日了，你知道吗？” 风吹寒走，日历在匆忙的工作中翻过两页，轰鸣的a350降落机场，徐颂宁在出口等候徐女士。 算起来，她们母女又是快一年没见面了。 人影绰绰，徐女士打着小丝巾，戴着一顶田园风帽子，身上的裙子裁剪得当，色彩鲜艳，衬得她年轻了几岁。 隔着人群，母女俩一打眼就瞧见了对方。 “乖乖！”徐女士笑意盈盈，踩着小碎步走过来，紧紧拥住徐颂宁。 “妈，欢迎回到上海。”徐颂宁拍了拍母亲的背，她穿着衬衫西裤，外面罩了一件大衣，明明是统一发放的尺码服装，衬衫西裤愣是给她穿出了一种量身裁剪的感觉。 徐女士搂着女儿，目光温柔地扫过她的脸，又把人转了几圈，从脚到头发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感慨：“又一年啦，女儿又长大了，工作辛不辛苦？” “工作还好，最近不是要休假了吗？能好好放松几天了。”徐颂宁接过妈妈的行李，带着她去车库取车。 许久没见，再亲的血缘之间，都有一种淡淡的尴尬感，好在徐女士性子开朗，一路上，徐女士问，徐颂宁答，从专业内容聊到生活，两人之间的薄冰渐渐融化，等到了车库，徐女士扶了一把行李箱。 “乖乖，行李箱放轻一点，里面装了特产，怕压坏了。” “好。”徐颂宁拎起箱子，还好不算重，她把箱子稳稳地放到后备箱。她还有班，就把车钥匙给了徐女士。 “妈，你先开我车回家，我还有两个班。” “那你怎么回来？妈妈来接你？”徐女士问。 “不用了，我……同事正好顺路，他会送我回来。”徐颂宁摸了摸鼻子，眼睛飞快眨了眨。 徐女士颇有些意外，联想到了她说过的有好感的同事，便笑眯眯地看她，“是不是那个同事呀？既然要麻烦人家，让他来吃个饭嘛，妈妈亲自下厨，保证不给你丢人。” “好。”徐颂宁凝神思索，项昀就在住对面，妈妈住自己这儿，两人迟早会碰面，自己不介绍认识，反倒是礼仪不到位了。 徐女士开心地搂着她，“那他有什么忌口吗？妈妈去买菜。” “他不喝酒，妈，你买点清口的饮料就好了，或者买几个橙子，家里有榨汁机，鲜榨的更好喝。菜的话，不吃香菜，不吃折耳根，吃辣和我差不多。”徐颂宁一一细数，忍不住挑眉，自己对项昀的喜好居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徐女士一副看透小年轻的模样，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乖乖，你呀，对他上心了，那他呢？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第34章 徐姐还想摸腹肌呢 “妈！这……这怎么猜？”徐颂宁耳垂飞红。 “当然是看他对不对你上心咯？你看，你能记住他的喜好，他记得你的喜好吗？他对你和其他人一样吗？” 徐颂宁沉思，项昀记得我爱吃橙子，生活上、工作上帮了我很多次，对我和其他人好像是不同的。 “既然是能让你开口顺路送你回家的人，妈妈觉得肯定不一般，等他来家里，妈妈帮你再瞧瞧。”徐女士笑道，坐到车里，和她挥手告别。 徐颂宁继续回去上班，等到下班的时候，她就收拾好东西，在t2航站楼等项昀出来。 项昀的航班正好也是这个时间降落，等他下机还需要几十分钟，她不急着走，买了两杯咖啡，坐着等他，拍了一张图给他，“昀哥，我在这儿等你。” 她靠着椅背玩手机，玩得忘乎所以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木质香把她笼罩起来。 “等久了？”项昀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躬身，阴影挡住了她的手机部分光线。 徐颂宁抬起头，笑眯眯地将咖啡递给他，“不久，比我预计的时间要长一丢丢。” “今天降落36l，t1停机位少，绕回t2，滑行等待花了些时间。”项昀解释，又叹了一口气，“前机滑行太慢了，看着最多十五节，副驾急着上厕所，差点绷不住了。” 徐颂宁被逗笑了，歪头看着他，“36r确实更方便，和t2航站楼之间的滑行道更短，咋啦？今天的管制没有徐姐好说话么？不给你36r呀？” “那徐姐给吗？36r。”项昀也看她，今天徐颂宁化了淡妆，薄唇被裸色的口红填满，轻薄的豆沙色，看着像一瓣玫瑰花。挺翘的睫毛勾得人心痒，当它扑朔时，像蝴蝶展翼。 “看徐姐的心情，心情好的话，就让你少滑行一段。”徐颂宁笑道，“前机滑行太慢，就不在徐姐管制范围内了，你频道里滴他，喂？你是哪个航司的？怎么滑这么慢？你们公司滑行也算钱的吗？” 项昀那张酷哥脸也是笑了起来，“下机被打怎么办？徐姐罩着我吗？” “打架？那徐姐就不擅长了，得靠你自己呀，看你这么多肌肉，应该打得过？”徐颂宁打趣。 项昀挑眉，某人下大夜班，一直嚷着连着上大夜班太辛苦，大概是真的累到了，说话软绵绵的，吵着要看腹肌。项昀正好跑完步回来洗澡，看到她的语音消息，点完收听后，内心挣扎了几秒，随手拍了一张，上半身打满了泡泡的腹肌照。 但是某人收到消息就没有回过了，项昀回复她，“小骗子，又不看了？”小骗子还是没回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过来。 “看来你是看了照片，故意不回我？”项昀举起咖啡，和她碰了一下杯。 “……”徐颂宁当时就是口嗨一句，没想到项昀真的发过来了，既然他都真发过来了，当然是第一时间保存到相册，但是……怎么回复消息是个问题呢。 特别是看到他发了个小骗子过来，徐颂宁感觉脸皮在发烧，把手机一扣，开车回家后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咳咳，昀哥身材这么好，不给人看多浪费呢。” “浪费？那我发朋友圈？”项昀拿起手机，好似在相册里翻照片。 “翻朋友圈那就不必了。”徐颂宁轻轻搭住他的手腕，似是在找理由，“别给同事太多压力，昀哥。开飞机已经很累了，你自己练腹肌就好了，不要去卷同事呢。” “哈。”项昀收起手机，眼里的笑意浮起。 “发给其他异性也不行，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徐颂宁煞有其事道。 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项昀，嘴角再也压不住了，忍不住翘起来，弯成好看的弧度。 “好，我没保存，文件已经过期了。”项昀收起手机。 徐颂宁点点头，低声问：“那，别人要的话，你会再拍吗？” 两人凑得近，项昀能够看清她脸上的细细绒毛，他摇摇头，“徐姐说了，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那徐姐想看怎么办？” “那徐姐还想摸呢。”徐颂宁心想，结果嘴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项昀拢住外套，一本正经地笑，“那不行。” 徐颂宁眨眨眼，顺着杆子往上爬，“怎么不行呢？练这么好的身材，不给徐姐摸摸吗？” 他们平时聊天也会偶尔越界，多半是徐颂宁主动跨过那条线去逗项昀，项昀微信聊天实在一本正经，连表情包都是安分守己的小猫，徐颂宁则是当面聊天显得正经，隔着手机聊天，就喜欢调戏这种小呆子。 项昀的表情挂不住了，忍不住笑着去拍了拍她的头顶，虚虚地碰了碰发顶，“你呀，这一开口，让我怎么拒绝？” “我让你，很难拒绝么？”徐颂宁朝着那条界限再次跨出脚步。 “嗯，很难。”项昀回道。 “那，就让我摸摸嘛。”徐颂宁不正经地笑。 大庭广众，她并不是真的要摸，看到项昀的表情崩坏，她内心一本满足，看着他的耳朵泛红，是真的红透了。 项昀不回话，徐颂宁也没打算再逗他，走在他身侧，两人往车库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项昀低头，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等到车里再摸。” 砰！ 徐颂宁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烟花，他……他说什么？！ 两人耳朵都红得能涂出颜色来，镇定地往前走，其实都在回味刚才的对话。 徐颂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嘴角勾笑，既然项昀都答应让摸腹肌了，那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咯，谁让她是真想摸呢？ 车里开起热空调，项昀拉着她坐到后座，徐颂宁也懒得害羞，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缓缓脱下外套，后座摆着一件黑色衬衫，看起来要休闲一些。 既然要给她摸腹肌，那身上的制服衬衫肯定是要脱的。 以前徐颂宁不懂，为什么机长制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喜欢，现在看项昀脱衣服，她好像明白了。 四道杠的外套被骨节分明的手扯着脱下，仔细叠在后座。 随后那双手解开第一颗衬衫扣子。 第35章 腹肌其实是软的 这个动作绷紧了上身的肌肉，隔着白色衬衫，肌肉线条分明，荷尔蒙扑面而来。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是项昀做起来，就是格外的有韵味。 徐颂宁眨了眨眼，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合适，干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衣服解开到第四颗扣子，大片肌肤暴露，男人的身材很好，皮肤也算得上白，胸肌、腹肌隆起漂亮的形状。 项昀大方地展示身材，靠在座椅上，眼神沉沉，“小骗子，不是要摸吗？” “真给摸呀？”徐颂宁心随意动，手指轻轻落在他的小腹上，撩火般掠过，如蜻蜓点水一般。 手感不错。徐颂宁心想。 两根手指压在隆起的腹肌上，按了按，手感有些硬，配上人类肌肤独有的滑腻，好摸得很。 “腹肌其实是软的。”项昀握住她的手，将手掌贴在自己腹上，一轮呼吸替换，肌肉随着他的呼与吸变化，徐颂宁清晰地感受到了手底下的肌肉硬度变化。 这种感觉太奇妙，惹得两人之间流动的空气都火热起来。 “昀哥身材相当不错哈哈，你……先换衣服。”徐颂宁见他还没反应，在他小腹上挠挠痒，项昀抖了抖，抓着她的手立即松开了。 “哇，原来昀哥怕痒。”徐颂宁笑道，转过身去，“好啦，不逗你了，换衣服。” 项昀不说话，只听见他脱衣服的声音，徐颂宁脑子里想入非非，她闭了闭眼，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好热好热！ “好了。” 项昀只换了一件衬衫，套上了自己带来的外套，毕竟车里还有个人，不好换裤子。 两人换到前座，徐颂宁莫名的心虚，要是有熟人路过，没准会误会他们在后座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特别是博览群书的路小萌。 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才钻进了车里。 项昀准备开车，坐在副驾驶的徐颂宁撇了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愣神。 “昀哥，你的衬衫扣子怎么不一样？第二颗扣子好像……和其他的有些不同。”徐颂宁觉得扣子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送去干洗店，店员给我电话，才知道掉了一颗扣子，他们那里没有一模一样的，就找了个差不多的补上了。”项昀解释。 扣子的款式的确挺别致，磨砂四角星，每颗扣子的角上都有凹陷的纹路朝着中心汇去，补上的那颗只是普通的磨砂四角星，眼尖的徐颂宁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很明显吗？下次不穿了。”项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胸口，扯了扯衬衫。 “没，不明显，也就是我们离得近，所以我看出来了。”徐颂宁打量了他一眼，肯定道：“穿黑色也很好看嘛，昀哥。” 项昀平稳开车，“那穿什么不好看？” “目前没看到什么丑的搭配。”徐颂宁笑道。 工作群里又在发消息，徐颂宁低头去处理消息，等她处理完，车子已经停在了停车位上，旁边依旧是她的车。 “欸，昀哥，差点把我妈交代的事忘了，你待会要忙吗？”徐颂宁解开安全带，看向项昀。 项昀按灭屏幕，顾行喊他出去玩的消息还停在聊天框里，“没事，阿姨有什么事？” “请你吃饭。”徐颂宁绕了一圈，拍了拍主驾驶的车窗，车窗滑下来，露出了项昀的脸，深邃的五官隐没在一半的黑暗中，忽暗忽明。 “赏个脸，昀哥。”徐颂宁拉开车门，笑着看他。 项昀两手空空，走到电梯口，转头要走，被徐颂宁一把拉住。 “干嘛去啊？”徐颂宁莫名其妙，刚才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到电梯口就反悔了？ 男人竟然如此善变？ “我去买点东西。”项昀展开双手，“空手去你家不太好，何况你妈妈下厨。” 徐颂宁一听，笑起来，原来项昀是要带东西上门，这可不行啊，看起来怎么像是正式见家长呢？ “不用啦！我妈就随便做点吃的，再说了，你带东西上门，那不是变成我男朋友了？”徐颂宁双手背在后面，倾身靠近他。 项昀沉默了一秒，按了电梯。 徐颂宁话说出口，才发觉好像给了他一个选择题。 他要是真去买东西了，那两个人岂不是现在就要戳破暧昧的表现，走向下一个阶段的选择了？ 徐颂宁，你可真大胆。徐颂宁心里暗笑，偷瞥项昀的表情，他随意站在那里，背就挺得笔直，头发丝好似都很认真，再细细看，会发现他在发呆。 真奇怪的人，面对这么暧昧的选择题，他选择了发呆。 不过发呆也很可爱。 “昀哥，电梯到了。”徐颂宁轻声提醒他。 项昀如梦初醒，率先走出去，“我先回家把箱子放了，换一套衣服。” “好哟，你不会是害羞了？”徐颂宁跟在他身后问，没想到，前面的人又走快了几步。 她开心得要笑出声了，原来刚才的发呆真的是在害羞呢。 两人各自开了自家的门，徐颂宁站在门口，朝他勾了勾手指，“待会敲门噢。” “嗯。”项昀淡定地关上了门，身影完全被挡住。 徐颂宁这才乐滋滋地换上自己的拖鞋，转身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儿，这香味儿让她想到了儿时的温馨，只有儿时那短短几年的家庭温馨，到后来，母亲越来越忙，父亲不忙但是不愿意回归家庭，她不知道多久没在回家的时候闻到过自家的饭菜香了。 眼角竟有些湿润，她连忙拿出手机照了照，眨巴眼睛。 徐女士在厨房掌勺，火候正是要紧，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乖乖？是你回来了吗？” “妈，我回来了。”徐颂宁把外套脱下，包包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 “欸？你同事呢？没跟你一起？”徐女士把菜盛进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张望。 “他回家换衣服了，就住在对面，近得很呢。”徐颂宁凑过去，看着新出锅的辣炒猪耳朵，忍不住伸手。 徐女士娇嗔着拍了拍她的手，“还和小时候一样贪吃，不怕再烫着手啦？” “不怕呢，有妈妈给我擦药。”徐颂宁笑道，小时候她贪吃，一锅锅包肉刚出炉，她就徒手去捏，被烫得指尖通红，起了一个大泡，吹口凉气都疼得浑身战栗。 徐女士把她抱在怀里，给她细心擦药，涂了一周，这泡才瘪下去。 “欸，你说他就住对面？对门？你们是邻居啊？”徐女士抄着锅铲，眼神疑惑，“乖乖，你要是谈了就和妈妈说，妈妈很开明的，机长就机长，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第36章 作乱的脚趾 “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成为邻居真是意外，没认识之前，他就搬过来了。”徐颂宁无奈道。 不过这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有猫腻，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但徐颂宁心想，没错呢，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机长在上海租房，应该是为了谁租的。”徐女士还在打趣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颂宁不得不多想一步，妈妈说得没错，一般没结婚机长都不会固定在某个城市有房，因为飞行航线会变动，今天飞这个城市，明天就飞另一个城市了，航司会安排机组住酒店，租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除非，在上海有值得他长期租房的人。 有倒是有一个，前女友嘛。 他们之前同居了？项昀是分手后搬家到自己对门的吗？徐颂宁想到这儿颇有些不爽快，心情往下沉。 “不知道为了谁，总之，妈，不要乱说话哈，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徐颂宁叮嘱，闻了闻自己，一身的班味儿，“我先去洗个澡。” “去，还有两个菜呢，你洗快点，既然只是同事，待会儿他来了，只有我在，怕是会不自在。”徐女士挥了挥手，打发她去洗澡。 徐颂宁一边洗澡，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才发觉自己居然吃醋了。 但是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吃醋呢，果然，没有资格吃的醋最酸呢。 徐颂宁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时，项昀已经到了，他换了一身衣裳，洗了个澡，头发微干，扒拉了一个清爽的发型，正在帮徐女士端菜。 “乖乖，快洗手，准备吃饭，你同事还带了一瓶红酒来呢。”徐女士笑着喊她。 桌上果然摆了一瓶红酒，看那上面的标签，大概就不便宜。 “小项，你直接坐，不用帮忙了。”徐女士按着项昀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徐颂宁拉开徐女士对面的椅子坐下，徐女士嘴上说吃顿便饭，这一桌饭菜倒是弄得很丰盛，颇有要把年夜饭补回来的架势。 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摆了几盘，个头大的罗氏虾，再配上两盘口感清脆的小青菜。 “一点小菜，随便吃，不要客气啊，小项。”徐女士取来开瓶器，作势要开红酒。 “阿姨太客气了，多谢款待。”项昀含蓄道。 徐颂宁按住了徐女士要开瓶的手，“妈，他明天还有飞行任务，我明天也要上班，你一个人能喝吗？开了不能放太久。” “小项明天有班呀？那先不开了，你们都不喝。”徐女士去厨房收起开瓶器，探头招呼徐颂宁，“橙汁我放在冰箱里，乖乖去拿一下。” “好。”徐颂宁重新穿好毛茸茸的拖鞋，正要起身，就看到项昀先一步走到了冰箱前，熟练地打开冰箱门，取出了橙汁。 橙汁放进去没多久，口感新鲜，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喝一点冰橙汁也很舒服，并不会冰到五脏六腑。 徐颂宁倾身过去，眨着漂亮的眼，用口型说：“谢谢昀哥～” 徐女士回到座位上，赞许的眼神给到徐颂宁，“乖乖，这次是不用妈妈催啦。” “宁宁她啊，总是有些懒，喊她做事呢，得叫两遍。不过工作上可不是这样，她对待工作可认真了。小项，你觉得呢？”这句话是徐女士对着一旁吃菜的项昀说的。 “妈——”徐颂宁拖长尾音。 项昀放下筷子，看了徐颂宁一眼，清了清嗓子，“阿姨，生活上我不太了解，但是拖延症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的小年轻都有一点，工作上，颂宁的确是很认真，好评很多。” 徐女士被哄得开心，又故意叹气，“也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包容我们宁宁呢？你说，要是宁宁找对象，找到一个和她一样懒的人，那岂不是还需要我去帮忙？” “不会的，颂宁的眼光肯定很高，而且两个人一起生活也是要互相磨合、包容，都不容易。”项昀道。 “我哪里眼光高了？”徐颂宁一直被话题包围，好不容易才插进去一句话。 “眼光不高，也不至于现在还单着了，她呀，就是想找一个百分百合适的人，但世界上哪有人百分百合适呢？不过，她这样也是因为我和她爸离婚了……”徐女士语气一暗，徐颂宁就知道她要往事重提了。 “好了！”徐颂宁赶紧打断徐女士即将要开始的伤春悲秋，“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项昀不动声色地琢磨，这段时间没听到过徐颂宁提起自己的爸爸，刚才徐阿姨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是和徐父感情不睦，导致后来的离婚。 徐女士收到女儿的警告眼神，收声了，招呼项昀吃饭，“吃吃，不要客气。” 项昀坐在对面，更好地能够观察到徐颂宁，她在家里吃饭，比外面要放松很多，姿势不再是那么端正，带着几分慵懒，筷子在手里灵活地转，几根手指松松地夹着，偶尔在碗里戳一下，改变拿筷子的姿势。 摆在她面前的菜，大概都是她爱吃的，裹着蒜蓉的罗氏虾是她最喜欢吃的，虾提前剥壳了，吃起来很方便，吃到满足的一口时，她的眉头舒展，喜悦的情绪仿佛都挂在眉梢。 青菜她不太吃，吃了几口肉之后，偶尔夹一筷子，清清嘴里的味道。 “小项，来，吃一口虾，这可是阿姨的拿手好菜，以前忙的时候没时间做，现在不忙了又到处跑。你们既然是邻居，有什么事啊，互相招呼一声，阿姨不在国内的时候，总是担心宁宁。”徐女士抽出一双公筷夹了一只大虾，放到项昀的碗里。 “阿姨放心，朋友不就是拿来麻烦的么？”项昀应道，咬了一口蒜香味儿十足的大虾。 突然，有一只脚在桌下踢到了他的小腿，半只脚掌贴着他的小腿，脚指头压了压。 项昀动作顿住，抬头看对面的徐颂宁，只见徐颂宁一脸假笑，对徐女士说：“妈，你多吃点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一边说，压在项昀小腿上的脚趾一边用力。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热，贴着小腿的脚趾也是温热的，他能够想象到这只作乱的脚的形状。 项昀端起橙汁，淡定地喝了一口，忽然从脖颈开始泛红，红到了耳垂。 “怎么了？菜太辣了？”徐颂宁收回了作乱的脚，一脸正经地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踩错了人。 “没事，呛到了。”项昀移开眼神，猛喝了几口橙汁，才把燥热压下去。 饭罢，徐颂宁把项昀送回对门，母女俩进厨房清理餐具。 徐颂宁漫不经心地擦着盘子，被徐女士轻轻挤开，“你呀，怎么做什么事都一副不过心的样子？别把盘子打碎了，我来。” “妈，你今天干嘛当着项昀的面，说那么多奇怪的话，我踩你脚，你也没反应。”徐颂宁拿着抹布去擦灶台。 “你踩我脚了？踩空了。”徐女士认真地刷着盘子，心里也有事。 “……” 第37章 糟糕，踩到项昀了 踩空了吗？并没有，徐颂宁清晰地知道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小腿，只是当时羞愤占更多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那双小腿肌肉绷起有力，根本不是徐女士的纤细腿感。 糟糕，踩到了项昀。 她想起自己还用脚趾在那条小腿上泄愤似的踩了踩，再联想到项昀莫名其妙的脸红，和呛到了的借口，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擦是没擦干净，油渍被抹得更开了。 “你在这里捣乱呢？去把桌面上的菜收拾干净，等洗完碗，妈有话和你说。”徐女士埋头洗碗。 徐颂宁心绪不宁就在一瞬间，仿佛有所感应，她抓住了徐女士的手腕，“妈，从你还没回来，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你有什么瞒着我吗？” “没打算瞒着你，这不是回国了吗？打算和你说呢，乖乖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你去坐会儿，等妈洗完碗，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女士盯着水槽，视线飘移。 徐颂宁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盘子、抹布从她手里拿走，冲洗干净双手，拉着徐女士坐到了沙发上。 母女俩对视一眼，徐颂宁就猜到了七八，“你刚回来，落地的时候，我本来就想问，但是怕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现在我们都在家了，我能问了。” 徐颂宁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淡定的表情问：“是不是生病的事？” 沉默。 “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去检查一下，乖乖，怎么比我还怕是病情反复了？”徐女士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伸手去摸她的头，却被躲开了。 徐女士的手停在原地，看着她攥紧了手，“忘啦，我的乖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被摸头了。” “妈，你别这么说。”徐颂宁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使劲地按了按，才有一种实感，“很不舒服吗？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在国外那段时间，偶尔头晕，身体使不上力气，有点初期那种不舒服的症状。”徐女士轻声道。 徐颂宁心里压了一颗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之前医生说，治疗过后，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会复发，对于她们这种要求百分百达标的行业，对于这个数字一直很敏感，徐女士一个人在国外也时常注意，没想到…… “乖乖，不一定是复发了，可能只是我身体出了一点小状况，已经预约了之前那位医生，你也正好休息，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徐女士不想让女儿担心，本来打算在国外就医，但是一想到国内的女儿，还是觉得不放心。 如果自己没有离婚，那可能徐女士会要求徐颂宁适时可以步入婚姻，有个人照顾她，自己也放心，但是有自己的前车之鉴，她轻易不会和徐颂宁开口说这件事。 今天在饭桌上，徐女士和项昀说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他们真的能成一对，那至少如果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女儿还有一个支撑，不至于是一个人面对噩耗。 徐颂宁比想象中要镇定，她拿出手机，“告诉我时间。” 徐女士心里感慨，女儿真的是长大了，自己小瞧她了。徐女士预约的时间是后天早上十点，徐颂宁上完前夜班，在机场宿舍休息几个小时还能赶回来。 “我去收拾客房。”徐颂宁淡定起身，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把徐女士的视线挡在了身后。 徐女士叹气，继续去厨房收拾“残局”。 客房门一关上，徐颂宁靠着门板，眼里积蓄的泪骤然落下，连续大颗的眼珠滚落，鼻尖微红。 怎么会复发呢？百分之十的几率真的这么大吗？ 是的……几率真的很大。 康复后已经好多年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复发了。 这对徐颂宁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的手有些颤抖，换被套时半晌都解不开系带，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踩在地上，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轻声抽泣。 长大这么多年了，徐颂宁好久没有哭过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独自承受任何消息了，但是，母亲的病可能复发这件事，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怎么办？怎么办？！ 徐颂宁无措地坐在床上，拿起手机，下意识就点开了微信，微信有两条未读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项昀：阿姨做的饭很好吃，谢谢。 项昀：我准备出门，给你买了点水果，稍后有人送来，记得签收。阿姨回来要倒时差，你可以来我家拿扩香石，有助于休息。 消息来自十分钟前，徐颂宁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但是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需要他，就在此刻，哪怕只是一个回应。 项昀是个贴心的人，是陌生人时，并不会感受到他的友好，但是靠近他之后，会察觉到他身上暖洋洋的能量，流淌到每一个靠近的人身上，他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不需要其他人去操心。 “你出门了吗？”徐颂宁低头打字，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来拿扩香石。” 她跳下床，扯了两张卫生纸，仔细地把眼泪擦干净，捧起清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没问题。 “呱。” 有消息回复过来，徐颂宁拍了拍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项昀：来。 徐颂宁旋风般从房间飞出去，动静惊动了徐女士，她问：“乖乖，你怎么了？” “没事，昀哥说，让我去拿点东西。”徐颂宁外套也没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打开门时，项昀靠在他家的门框内，手里拿着装着扩香石的磨砂杯。 徐颂宁还没开口，倒是项昀愣了愣，她眼皮的红实在显眼，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肿起，看向他时，都含着水雾似的。 “你怎么了？”项昀向前走了一步，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稍稍安心。 “昀哥，百分之十的概率真的很大吗？”徐颂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面对她含着水雾的眼睛，项昀声音不由地温柔，“你觉得呢？作为空中管制，百分之十当然是很大的隐患概率。但是现在你是徐颂宁，你说的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容错率还有百分十九十，很幸运了。” 第38章 项昀总是很可靠 徐颂宁恍惚，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一时急火攻心，钻了牛角尖，完全没想过还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没有复发，也许只是身体不适罢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再这么怀疑也要等到后天去检查才知道结果。 徐女士还没有去检查，她倒是先认输了，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应该是母亲的后盾。 “谢谢，我明白了。”徐颂宁扯了扯嘴角，她抬眼看向项昀，发现对方也在认真地看她，视线相对，项昀的眼神里有关心，有担忧，唯独没有好奇，她歪头问：“昀哥，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不想笑可以不笑，不想说可以不说，没有人逼你。”项昀轻声道，把手中的扩香石递过去，另一只手上还勾着一个小纸袋。 小纸袋打开，里面是几瓶香精，瓶身上写明了香气。 徐颂宁闻到了熟悉的薰衣草味儿，是上次在项昀家睡觉时，项昀替她点的香精。 “这几种香气都挺适合，不知道阿姨喜欢哪种，你都拿过去，慢慢挑。这个也不用还给我了，妹妹又送我一套新的，你平时工作应该也需要，上次你来的时候才打开用第一次，别嫌弃。”项昀手指勾着小纸袋，递到了徐颂宁眼皮子底下。 徐颂宁知道上次是拆开了一瓶新的，卧室干净的垃圾桶里还躺着打开的塑封和包装盒。 “好像人情越欠越多了。”徐颂宁接过东西，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不至于那样苦涩。 项昀没有接话，只是认真地看她，每个细小表情都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当徐颂宁想让你懂时，她真的很好懂，徐颂宁不想让你懂时，把自己封闭起来，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真的很好奇，徐颂宁是如何把自己包装在清冷的外壳里？明明敲开外壳后，是一副柔软的模样。 “我要出门，你回，楼道冷。”项昀看她穿得这么单薄，不忍心看她“罚站”。 “好，注意安全哦。”徐颂宁缩回去，关上了大门。 徐女士在擦餐桌，看着她拿着一堆东西进来，随口问道：“这都什么呢？你买的快递？” “昀哥送来的，给你倒时差睡觉用的。”徐颂宁摇了摇手里的小纸袋，强调，“新的，就我用过一回。” 徐女士的表情有些精彩，女儿的意思是，她从项昀家里拿过来的东西，是她用过一回的么？这东西属于谁？在哪儿用的？实在是可疑点太多。 但是徐女士没说，只是低头笑。 徐颂宁说完就有些后悔，她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自己进项昀家了，稍微一展开，就能想到自己在他家过夜了。 但是为什么在他家过夜的原因，徐颂宁不想跟徐女士说，就像徐女士不和自己说，她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感觉不舒服了，回国了才和自己说这件事，怕自己担心一个道理。 好在是徐女士没多问，那误会就误会，至少徐女士看起来还挺满意项昀。 徐颂宁走进客房，这次利落地把四件套换上，扩香石摆在床头柜上，小纸袋里有四五种不同的香精，她挑出了一款茉莉香，是妈妈喜欢的香气。 香精滴在扩香石上，徐颂宁用手扇了扇风，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抚平着躁动的心。 徐女士洗完澡，擦着湿润的头发，上海的天气还很冷，头发不吹干，容易头疼。 “妈，怎么不吹头发？不怕头疼了？”徐颂宁拿来吹风机，压着徐女士坐到床上，仔细地给她吹头发。 手指插入发丝，撩起层层头发，吹风上下小幅度晃动，保证能够吹到每一丝头发。以前妈妈就是这样照顾自己，如今换了角色，徐颂宁内心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热风开个二挡，吹久了发丝过热，又切到冷风吹了一会，再去摸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妈，你不要担心后天的检查，病情哪有那么容易复发？况且你现在状态挺好的，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和那个时候的状态还差得远。”徐颂宁收起吹风，坐在徐女士的身侧。 徐女士手指轻轻点在她额头上，“乖乖，是不是担心妈妈？看这小眼睛，和兔子似的，刚才被小项发现了没？” “真是躲不过你们的眼睛。”徐颂宁靠着妈妈的肩膀，闭上了眼睛，轻声哼哼，就像小时候一样，朝着妈妈撒娇。 徐女士笑着摸她的脑袋，搂着女儿的肩膀，轻轻晃着身子，徐颂宁贴着她不动，两人就像坐在船上，随着水波飘动。 “乖乖，虽然妈妈没有立场来催你，但是妈妈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妈妈自己的婚姻不幸福，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并非每个人的经历都会相似，你会幸福的。” “妈，这算催婚么？”徐颂宁睁开眼，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当然算啦。” “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吗？不会有事的。” “不止是这一方面的原因，妈妈希望你能幸福，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和另一个人组成新的家庭。妈妈在国外很担心你，怕你一个人生活受伤了，或者受欺负了，妈妈不在身边，那多可怜啊，我的乖乖。” “结婚了也不一定幸福。” “结婚也不一定不幸福，总之，不要畏惧去认识新人，遇到合适的就可以谈，我女儿谈不到对象？那是不可能的事。” 徐颂宁笑起来，妈妈几乎很少贬低她，总是从各种角度去找理由夸她，使得她从小就是自信长大，但是还没有到自我盲目的地步。 “妈，你这也太把我当回事了，我这工作多忙呀，哪有时间兼顾家庭？” “你忙，小项也忙，你俩要是在一起，谁来照顾家庭？妈感觉他适合当男朋友，当结婚对象的话，你还要多考虑一些。妈妈觉得，机长这个职业其实不太适合你，就像陈鸥……算了，你不想提他。你要是找个完全不是行内的人士，妈妈肯定全力支持。不过不要像小乔，小乔找的男朋友是个歌手？女粉丝太多了，又要照顾粉丝的情绪，哪里顾得上女朋友？”徐女士还不知道周荞已经和秦游分手，只知道她有个歌手男友。 对于别人的感情，徐颂宁不置可否，自己的感情还没弄明白呢。 “好啦，不说这个了。妈，你赶紧倒时差，安心等着后天的检查。”徐颂宁走到门口，替徐女士关上了卧室的灯。 “那小乔和她那个又高又大又会唱歌的男朋友还在一起吗？”徐女士盖好被子，在黑暗里看着徐颂宁。 徐颂宁脚步一顿，“分手了。” “也分了啊……” 第39章 宁缺毋滥 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么？有旧人去，有新人来。 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要在十几亿人里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宛如上天揽月。 徐颂宁从不觉得自己的年龄是问题，她的宗旨从来是宁缺毋滥，哪怕一直保持单身，她也要做清醒的那个人。 身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太多，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年纪了，能够像他们为爱付出一切，丢失自我。 我就是我，我坚持自己热爱的行业，坚持自己的信念。 除非，出现一个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让她甘愿跨进婚姻的“牢笼”。 徐颂宁带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脑子里的念头一直清除不掉，让她久久无法入睡。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心境澄澈，很多事她不愿意去想，就不会想起，妈妈一提起话头，她的脑子里就跟放幻灯片似的，不停地闪过不同的想法。 无奈之下，她只好数羊，数着数着，手机亮起，震动。 有人给她打电话，打断了无效的数羊。 “喂。”徐颂宁闭着眼接起。 “睡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徐颂宁承认，自己是个彻底的声控，耳朵贴着手机，手指挠着手心。 “没呢，正在数羊。”徐颂宁回答。 “水果收到了吗？”项昀问，他看了一眼配送时间，自己离开后一个小时内送到了，等不到徐颂宁给他发消息，他犹豫了几回，还是主动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本来担心她睡着了，响铃几声后，打算挂断，结果被接了起来。 大概是闷在被子里，带着几分困意，徐颂宁的声音听起来很软，穿过电流，烧着听筒那边的耳边。 “收到了，好多水果啊，吃不完。”徐颂宁闷笑了一声。 送水果上门的人敲门，她打开门后吓了一跳，几箱水果摞在一起，快有半人高了，好在那人也负责，帮她搬到了厨房里，不然让她一个人搬的话，明天上班就得腰酸背疼了。 “蓝莓、车厘子、榴莲、橙子……你是什么贵买什么吗？昀哥。” “不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就每一样选了一箱，如果有不爱吃的水果，就带过去让同事吃。”项昀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 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徐颂宁打了个哈欠，好像困意多了几分。 “好呢，听你的。你回家了吗？忙完了？” “回家了，我在看书。” “你还有看书的爱好呢？”徐颂宁轻笑，想起自己在他卧室里看到的一层书，全是专业书，难道大晚上睡不着，项昀就是看专业书么？ 话筒那边传来椅子推动的声音，有东西被搁置在桌上。 徐颂宁在脑海里想象项昀那边的动静，大概是原本坐在书桌边看书，项昀站起身，椅子被身体带着往后移了几厘米。项昀卧室的椅子包了静音材料，深夜弄出动静也不会影响到楼下的人。 “不是专业书，是小说。”项昀躺到了床上，拧开了白玉兰小夜灯。 那是一盏暖色小夜灯，徐颂宁的睡意渐深。 “是什么小说？”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翻书页的声音，徐颂宁把电话开成免提，放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酝酿睡意。 “《芬尼根的守灵夜》，要听吗？”项昀把耳麦放在唇边，收音更加清晰。 “听，你念。”徐颂宁乐意之至。 “河流奔涌，经过夏娃和亚当，从海岸的弯折到海湾的迂回……” 文字的力量拂过徐颂宁紧张的大脑，抚平了褶皱，项昀的声音配上这晦涩文艺的文字，无疑是一颗强效安眠药。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明明睡前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早上闹钟没响，但好在有徐女士把她叫醒。 手机充上电，徐颂宁点进聊天框，才发现他们通话了六个小时，尽管她在听项昀念小说后几分钟就睡着了，但是项昀并没有挂电话，不知道他念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徐颂宁坐在桌边吃早餐，忽然抬头问徐女士，“妈，我睡觉不打呼噜？” “乖乖，你睡着很乖呀，一直都是这样。”徐女士回答，以为她没睡好，“怎么啦？昨晚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徐颂宁塞了一口面条，想要转移话题，于是夸赞徐女士，“还是妈妈做的早餐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不止一个档次。” “你呀，嘴巴还是一样甜。吃完赶紧去上班，白天我打算去拜访一下朋友，也好久没见了。”徐女士感慨，她的朋友很多，回国的消息一散播出去，不少人都要约她出去玩。 这样一对比，她越发觉得女儿该多交一些朋友，不然连对象都找机场里的人，工作和生活哪里还分得开？ 虽然小项人看着是不错，但是他的外形条件太好，职业又是机长嘛，总有人会给职业蒙上一层光环，前仆后继地扑上来，那他私生活就不一定干净，到处飞的人，落脚地都不一定只有一处，这也是最让徐女士担心的地方。 当初徐颂宁和陈鸥分手，徐女士有想过是不是对方出轨的原因，但是徐颂宁一直说不是，也没有和自己好好聊过分手原因，这件事就被一笔揭过。 徐女士有些后悔，该多关心一下女儿的感情状况才对，这个小项，自己得亲自把关，除了小项，其他备选也得安排上才行，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徐颂宁哪里知道妈妈在心底已经下决心要给自己再多介绍几个优质男人，她装了几兜子水果，带去机场，先给路小萌送了一份她爱吃的车厘子，又给其他同事分了水果。 王姐的徒弟看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帮她分咖啡，被老油条忽悠着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害得徐颂宁辟谣了半个月，于是站在远处，不敢来拿水果。 徐颂宁觉得好笑，招呼着他过来，“愣着干嘛，拿水果。” “谢谢徐姐。”毛头小子红着脸接过一把蓝莓，小伙子长得又高又瘦，偷看了徐颂宁一眼，脚下生风地跑了。 第40章 真是普通朋友？ 晚上有前夜班，徐颂宁就在机场宿舍休息，直到九点的闹钟把她叫醒，在单位食堂随便吃了几口。 她的车留给徐女士开，发了个消息给徐女士，徐女士就风风火火地来接她，门口还遇到了刘主任，刘主任颇为惊喜，喊了她的名字，“老同事，来接女儿下班啊？好久没见了，还是这么漂亮，还好颂宁像你呢。” 徐女士笑得合不拢嘴，她搂着女儿的肩膀，“刘主任，你夸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下次给你寄我们家那儿的茶，还是那个地址？” “哎哟，太费心了，感谢你！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马上吃午饭了，要不我做东，我们聚聚？再把几个老同事都喊来，好久没这么聚过了。”刘主任笑呵呵，他说话从来是雷厉风行，拿出手机就要联系老友。 “刘主任，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凑巧有点事，要不改天？”徐颂宁看了一眼徐女士。 “是啊，今天不行，今天要去检查身体。”徐女士的笑容淡了，偷看了徐颂宁一眼，见她情绪仍然稳定，表情才轻松一些。 “去检查身体？”刘主任表情严肃起来，他知道徐恩夏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看两人表情，也不是简单地去做个体检。 但是人精如他，怎么会戳人痛处，便哈哈笑了一声，“人到中年了，是要经常去检查身体，不然跟不上他们这些年轻人啊。快去，我以为多大的事呢？那改天再吃饭。” 徐女士和刘主任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徐颂宁离开。 走到车边，徐颂宁接过车钥匙，徐女士看着女儿眼下的淡淡青色，有些心疼，“乖乖，还是我来开，你在车上也可以再睡会。” “不用睡了，在宿舍已经睡够了。再说，我也睡不着了呀。”徐颂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怎么比我还紧张了？”徐女士坐在副驾，从包里拿出保鲜盒，里面装着一块剥好的榴莲，递到徐颂宁的嘴边，“来，吃块你最喜欢的榴莲，补补气血。” “昀哥送的榴莲？这颗榴莲有几房肉”徐颂宁系好安全带，接过榴莲，咬了一口。 软糯的榴莲，表皮微干，咬一口香气四溢，徐颂宁爱吃榴莲，但徐女士不爱吃，把车窗摇下来通风。 “有五房肉呢，小项眼光还行，都是又贵又好吃的水果，人真是普通朋友？这就给你都送来了？”徐女士忍不住八卦，她对项昀的态度摇摆。 项昀的确对她好像有些好过头了，但是他做事很细，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提自己的好，不强调自己的付出，以至于徐颂宁在无意中深深沉溺在他给的好之中。 “说实话，我对他有想法，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徐颂宁在妈妈面前懒得掩饰真实想法，都是成年人了，绕那么多弯弯绕绕，你猜猜我的想法，我猜猜你的心情，属于浪费时间。 “你是不是就是看人家小项长得帅？”徐女士一言道破真相。 徐颂宁哈哈笑起来，“妈，长得帅是加分项，这个我还是懂的，他人的确很好，人性的底色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不是我的评价高，是我看到的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没问问他的感情状态？前任是怎么分手的，对待感情是怎么看待的，恋爱和婚姻会割裂开吗，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有些人啊，把爱和性分开，暧昧和谈恋爱两不耽误。” 爱和性分开……徐颂宁想到了那一夜的疯狂，撇撇嘴，自己是喜欢x先生的身材和声音，才愿意和他上床，他是自己这方面唯一的例外，那一晚也是她的秩序生活外唯一的一次放纵。 暧昧和恋爱两个不耽误……宋清岸不就是这样的么？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撩骚，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还想把错误推到其他人身上，简直像个幼稚的三岁小孩。 “你别不说话，婚姻和恋爱都是一门学问，你不好好研究，以后吃亏了……” “但是你也挂科了。”徐颂宁打转向灯，汇入高架桥。 车内的气氛沉寂下来，徐颂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紧地抿了抿唇，想要开口解释，徐女士却先一步开口了，“是啊，妈妈挂科了，所以更担心你。” “妈，先不说这个了，咱俩谈不拢。”徐颂宁道，高架行驶畅通无阻，她心里却和堵车一样的烦闷，歌单里的女声也不再迷人，失去了魅力。 徐女士想起当年自己和女儿说，只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过，她意识到自己和女儿太久没有谈心了，当年无话不说的女儿，也和自己有了心理隔阂，不再事事诉之于口。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各自沉默，揣着不同的想法，在脑海里反复琢磨，但谁也没琢磨出一个出口。 医院很快到了，徐颂宁陪着徐女士到诊室外等待叫号。 诊室外的人神色各异，有满脸愁云的，有平静麻木的，有初知结果，接受不了啜泣不止的。多半有家属陪同，家属表情更是痛苦，还要打起精神来强撑着安慰病人。 就诊的病人里不乏年轻人，护士指着一角落，“欸！那个大高个！别抽烟啊！这里都是病人呢。” 陪着女人来看病的男人大半个身子蹲在黑暗里，他转头，眼睛还通红的，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他抽出烟，朝护士晃了晃，烟屁股被嚼得皱巴巴。 “护士，你放心，没点燃。媳妇病了，哪还敢吸烟？”男人低声嘟囔。 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狠狠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对护士态度好点！” “是是是，媳妇，你别动气，你这病可不能生气，我再也不敢了。”男人连忙认错。 徐颂宁扫视一圈，挂号的人多，半天没找到一个空位，来看病的人太多了，一股绝望的气氛把人群笼罩着，让她更加不舒服。 “别找了，站会儿就行了，不是马上到我了吗？你待会找个地方发会呆，这里太闷了。”徐女士拍了拍女儿的胳膊。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徐颂宁捏着挂号单，“妈，真不要我进诊室？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分担。” “真有什么事呀，医生就该来叫你。”徐女士道。 “徐恩夏，徐恩夏在吗？到你了！” 第41章 撞见项昀和“女朋友”在一起 徐颂宁站在原地，目送妈妈进诊室，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看了一眼时间。 又看了一眼时间。 咬烟屁股的男人把媳妇送到诊室门口，“媳妇～媳妇，你就让我跟着。” “你跟着我干啥？屁用没有的男人，听到一点风水草动，比我先昏过去。上次医生就说回家吃点好的，你差点跟人医生动手了，医生是说我不营养，需要补补，你这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女人一把推开跟上去的男人，指着徐颂宁旁边的空地，“你也给我站那里等着去！” 男人委屈巴巴地目送媳妇进诊室，一米八的大高个，看着媳妇背影，差点哭出来。 徐颂宁深深叹息，这世上的人还真是很奇妙。 有知道伴侣生病了就抛弃的人，也有像他这样守护的人。 “小妹，你家也有人生病了？”男人闲着没事干，便和身边的人聊天，嘴巴上问话，眼睛没往徐颂宁那边撇一眼，专心盯着诊室。 “我妈妈来复查，你们呢？”徐颂宁回话，如果这时候她不做点什么，可能也会郁闷死，聊聊天也许会轻松一些。 男人一指关闭的诊室门，眼睛一红，“我媳妇生病了，嗨，也不是什么大病，把她吓坏了，我肯定要把她治好的，她每天瞎担心，害得我也跟着睡不好觉，白天还要上班呢，这媳妇闹腾的。” 徐颂宁挑眉，这说法和自己看到的可不一样，这是男人逞强，把自己的心情张冠李戴到媳妇身上了。 “会没事的。”徐颂宁没什么话好安慰，来医院的人都是这样，好结果坏结果都在心里想了很多遍，别人的安慰聊胜于无，驱散不了病人和家属的痛苦。 “会的会的，你家也是。这一辈子，什么不求，只希望一家人无病无灾。”男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祈祷。 他前半生从不信什么神，但是到了现在，不管灵不灵，只求神仙保佑。 徐女士比男人媳妇先出来，手里拿着一堆医生开的检查单。 徐颂宁默默接过，陪着徐女士去一项项检查。 这些事以前也做过，时隔这么久，徐颂宁依旧很紧张，站在检查室外，手指搅紧，一下下抠着手心。 医院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不管在哪个地方，这种气味都如影随形，连病人的身上好像都有，让人不安。 徐女士的检查做得很快，很快就只剩下两项。 检查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她们上上下下来回走，徐颂宁一边找检查室的位置，一边等着身后的徐女士跟上去。 忽然，徐女士拽住了她的衣袖，小幅度地摇了摇，“乖乖，那个人，是小项吗？” 徐颂宁随着徐女士的手指望去，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笔直站在墙边，单手拿着手机，在划拉消息，而他的身边，有一位坐轮椅的长发女人背对着她们。 女人拉住项昀的手腕，想要和他说什么，项昀便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大腿上，去听她说话。 两人的距离很近，从徐颂宁的视角来看，仿佛是亲密地贴在一起。 这一幕冒着粉色泡泡的场景，灼痛了她的眼睛。 是同事吗？还是妹妹？ 徐颂宁记得项昀说过，他有个妹妹，在上海读大学，马上毕业了。 “哎，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啊，我女儿在等我，挺急的。”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 医院人多，徐颂宁没注意她们站在楼梯口，连忙让出位置，“不好意思。” 赶路的中年女人笑着说没事，等她看清不远处的情景，脚步慢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徐颂宁和徐女士立刻意识到，这个中年女人认识不远处的项昀和坐轮椅的女人，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亲子关系，因为眼前的中年女人实在和项昀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那是你女儿？”徐女士见她又不赶时间了，上前搭话。 “是啊，我女儿是名插画师，平时就是自己接单画画，可厉害了。”中年女人说起自己的女儿，眼里满是骄傲。 “那旁边那个，是你女儿男朋友吗？一上来就看见了，耀眼得很。”徐女士故意问。 中年女人笑容收敛了几分，看到一旁神色莫测的徐颂宁，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难道是看上他了？ “是我女儿男朋友。”中年女人笑呵呵。 徐女士的笑容淡了，拉住了女儿的手，“是吗？两人挺般配的。” 徐颂宁神色晦暗，刚才母女俩在车里的谈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啪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狠狠地看清了现实。 不远处。 秦晗揉着脚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项昀，腿坐麻了，你抱我起来一下。” “阿姨马上就来了，你等等。”项昀双手撑着大腿，有些无奈，清晨去跑步，半路被秦晗妈妈看到，和他抱怨了几句秦晗的近况，说自己一个人带她去医院检查不方便。 项昀本来没打算接话，但是秦晗妈妈得寸进尺，还是提出了要求，“项昀，秦晗本来不会受伤的，那天她是为了把书架顶上那本你送她的书拿下来，才扭到脚的，你就去见见她。” 这个理由，怎么听都是编的。项昀给秦晗送过东西都被秦晗扔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阿姨，你之前说过不再麻烦我。那天那么晚，秦晗受伤，你说你没办法处理，我才赶过来，现在你又要抓着我不放？”项昀实在是头疼。 秦晗不会抓着他不放手，分得清他们之间只算是朋友了。但是秦晗妈妈好像还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回到秦晗的身边。 “我……我也是希望你们年轻人能够好好在一起。”秦晗妈妈擦泪。 项昀看不得这个，好似自己在欺负这个中年女人，掏出纸巾，递给她，“阿姨，你冷静一下。” “能治好秦晗的病，阿姨很感激你，是你找的医生，是你陪她去治病，但为什么你不肯再施舍一点感情呢？”秦晗妈妈低声问。 项昀神色认真，“阿姨，我和秦晗的事，早在半年前就断干净了，感情不是拿来施舍的，是用来珍惜的，不管你认为是我没有珍惜秦晗，或者是秦晗没有珍惜我，都不重要了。看病的事，其实拖了很久，看到她现在恢复了，我很高兴，但是除了高兴，不会再有一点私情。” “阿姨知道，阿姨不逼你……我们打算搬回老家了，不在上海待了，这次去医院检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当和她道个别，你就当阿姨求你了。” “……” 第42章 渣男天打雷劈 “干嘛，怕我吃你豆腐啊？”秦晗手臂搭在项昀后背上，双手环抱他的脖子，上身倾向他的方向，好像挂在他身上似的。 这种姿势，除了情侣，还有谁能这么做？项昀是个有边界感的人，这一点，徐颂宁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她无法再看下去了，拉着徐女士的手，扭头就走，“妈，检查室在那边。” 项昀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秦晗只是和他闹一下，并没有搂紧，只是虚虚地环着空气，只是从背后来看，两人的姿势亲密极了。 “别闹了，等阿姨来了，我就走。”项昀直起身。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妈道德绑架你，让你来帮忙，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侣，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不过下次就不要这么容易被道德绑架了。”秦晗抬头笑。 她撑着下巴，仔细回忆往昔，“项昀，你真的爱过我吗？我觉得你好像对我只有责任，是我那时候太脆弱了，让你有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吗？” “不要乱想。”项昀回答。 “好。” 简单的两个字，划清了以后所有的纠葛。 秦晗其实有愧，她想说抱歉，绑架了你这么久，但她说不出口。 “祝你幸福。”秦晗说。 “嗯。”项昀应下，他看到走过来的秦晗妈妈，朝她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轻松畅快，心底的石头从此落了地。 徐颂宁坐在检查室外，脑海里一直是方才的画面，呵，又一个渣男。 她掏出手机，发现“渣男”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来自一个小时前。 “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晨跑。” 消息后跟了一张照片，参天的大树占满全屏，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如碎金，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灿烂。 “晨跑？借口还真是稀奇。”徐颂宁懒得多说什么，回了一句，“渣男天打雷劈！” 随后直接拉黑删除了好友。 做完这一切，她靠着椅背，仍然觉得呼吸不畅快，和删除宋清岸的时候不一样，她承认，自己是投入了那么一丢丢感情进去，没错，只有一点点，抽离，再容易不过的事。 徐女士检查完毕，两人先去吃了个午饭，医生要两点才上班，检查结果也要几个小时才出，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徐颂宁沉默着摆弄手机，徐女士也不逼她，只是心里可惜，没想到小项这样办事妥帖的男人，也会选择在感情里三心二意。 时间流逝，很快医院又忙碌起来，徐女士的检查结果都拿到了手，等到护士再次叫号，徐颂宁陪着徐女士一同进去诊室。 时光匆匆，当年的医生头发更加稀少了，脸上也是布满岁月的痕迹，他抬头看了一眼徐女士，“检查完了？单子给我看看。” 徐颂宁把所有的检查单递上，医生仔细翻看，又在电脑上敲字，查看一些信息，诊室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冷到了冰点。 “你是家属？”医生问站在一旁的徐颂宁，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又在电脑上打字，眉头皱起，嘴上嘟囔了一句，“这不行啊！” 徐颂宁的心咯噔一下，被提起来，“什么不行？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有哪个检查出现问题了吗？” “啊，没有。”医生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朝她们笑了笑，“不好意思，科室有紧急消息，刚回复消息去了。” 心又坐着跳楼机回到了原地。 医生翻完检查单，在病历上写着字，过于飘逸，徐颂宁看不懂。 “检查单没问题。”医生停下笔，给提心吊胆的两个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从各项检查来看，指标都正常，没有复发的迹象，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年纪大的普遍毛病。还有一点，要考虑绝经期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失眠易怒，血糖血脂升高，骨骼异常，我给你开一点药，回去照着吃，半个月后，应该会觉得舒服一点，如果没有，那就再来看看。”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徐女士紧绷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笑意，抓住女儿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仔细一摸，手心有汗。 “不是复发了就好，担心了好久，这心里的疙瘩啊，总算是没了。”徐女士舒心道。 “这病恢复好了，没那么容易复发的，你都恢复了十年了，再复发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只要保持好心情，吃好喝好，健康活到八九十岁，肯定没问题。”医生道。 “谢谢医生。”徐颂宁真心感谢，医生的话让她这些天的飘忽终于落了地。 “哎哟，没事没事，万事大吉。”徐女士抓着女儿的手，出了诊室，开心得像个孩子，脸上庆幸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 徐颂宁倒是比她沉稳，“说过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下可以安心了？” “安心，再也不瞎想了。”徐女士笑道。 抓完药，回到车上，徐颂宁翻看着药物的说明书，用签字笔在每一个盒子的空白处写上用量。 徐女士把病历放回包里，手碰到了带来的保鲜盒，除了被徐颂宁吃完的榴莲，包里还放着一盒车厘子，她想到了项昀。 “乖乖，要不要聊聊？”徐女士把车厘子从包里掏出来。 徐颂宁盯着那盒车厘子，恨不得把它盯穿，就在她灼灼的视线里，徐女士试探，“要不扔掉？” “扔掉做什么？浪费，就要吃，把他送的都吃掉。”徐颂宁扬声道，打开保鲜盒的盖子，捏了一颗最大的车厘子，塞到徐女士的嘴里，自己也捏了一颗，扔到了嘴里。 要不是车厘子有核，早就被她嚼碎了。 “今天这事，你打算什么处理？”徐女士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怎么处理？徐颂宁又吃一口，车厘子的确清甜，入口却是无味。 徐颂宁想，她和项昀又没有在一起，顶多是有好感，互相试探的程度。 “本来就没在一起，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徐颂宁这样说。 第43章 完蛋啦，误会了 “妈妈这几天要去找老同学，你放心，有合适的人选，妈妈都帮你留意着。”徐女士关上了保鲜盒盖，“这个也别吃了，浪费就浪费了。” “扔了。”徐颂宁从徐女士手里夺过盒子，下车去找垃圾桶。 绕过几辆车，在一面墙边找到了垃圾桶，也看到了旁边的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刚见过面，想忘记都难。 “妈，你把手机给我。”秦晗坐在轮椅上，朝身后推着轮椅的中年女人伸手。 手机递过去，秦晗点开项昀的聊天框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不许再联系他了，别做多余的事好吗？妈妈。” “好，妈听你的，我们回家。”中年女人叹了口气。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转过头来，清瘦，纯洁，这是带给徐颂宁最直观的感受。 秦晗删完人，视线撞上了正在打量她的徐颂宁，她友好地点了点头，把她当做了路人，不过长得可太好看了，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是你？”秦晗妈妈惊讶，她对徐颂宁也印象深刻，因为自己为了满足虚荣心，对她撒了谎。 “妈，你们认识？”秦晗更惊讶。 “医院里检查的时候，见过一面。”秦晗妈妈讪笑。 徐颂宁看向秦晗的腿，“你生病了吗？” “是啊，不过我已经好了，腿不小心骨折了，但是现在也能站起来了。”秦晗微笑，示意她妈妈扶一下，在妈妈的搀扶下，她努力站起来，腿软绵绵的，走路不太稳当。 她捏了捏大腿的肉，大方一笑，“太久没走路了，有点不习惯。” “你男朋友怎么没送你们？”徐颂宁声音冷淡极了，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项昀的车。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谈到项昀，她难得地失去了风度。 “男朋友？”秦晗看了她妈妈一样，后者不敢看她，移开了目光，嘴里嘟囔，“我就随口一说……” “我没有男朋友，是我妈说的吗？她说话从来不着调。女人啊，就算有男朋友，也肯定因为太忙了，根本帮不上忙呀，还是得靠自己。”秦晗笑起来。 “不是你男朋友？站在你旁边的那个穿白色休闲的男人，他、不是？”徐颂宁瞪大了眼睛。 秦晗了然，啊了一声，“原来你那时看到了呀？那真不是，就是普通朋友，来和我道个别而已。我当时，逗他玩呢，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 渣男天打雷劈。 几个硕大的字在她的脑海里被轰成了渣滓。 项昀不是渣男。 是她误会了。 聊天框都被她删了个干净，没有补救的机会。 “走走。”秦晗妈妈催促，秦晗便挥挥手，和徐颂宁说再见。 徐颂宁目送两人离开，只觉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车里。 “乖乖，怎么比之前还难受了？”徐女士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好像误会了项昀，那不是他女朋友，我们遇到了她妈妈，她妈妈是瞎说的。”徐颂宁捂着额头，妈妈的病没有复发，本来是开心的事，结果被这个乌龙一闹，她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起来。 “那你……” “我把人删除了，说是手滑误删可信吗？”徐颂宁侧头，看向妈妈。 徐女士：“……” “我还发了一条消息，骂他渣男天打雷劈，我……我在说什么呢？”徐颂宁捂住脸，脸颊发烫，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乖乖，你这……要不就主动加他，解释一下？”徐女士支招。 徐颂宁却摇头，她嘴硬道：“那不就先一步承认我喜欢他了吗？我骂他，删他都是因为吃醋。” “可是感情里，并不是谁先低头就输了，为什么要把感情当做一场拔河呢？难道不是接力赛吗？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到达终点。如果有人中途放弃了，那就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徐女士以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她，尽管自己的婚姻失败了，但她并不认为当初热恋时的感动和感情是假的。 “那我去找他，当面说清楚。”徐颂宁想通了，当即开车回家。 可是项昀不在家，门口的男士鞋不见了。 徐女士安慰她，“可能今天有飞行计划，等他回来就行了，国内短途，不是很快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出了这个岔子，徐颂宁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走。 她私聊路小萌，“有项昀联系方式吗？微信或者手机号。” 路小萌：？ 路小萌：徐姐，没记错的话，你俩加上好友很久了 徐颂宁：……我一激动，把他删了 路小萌：发生了什么事？！徐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上次删的还是个渣男 徐颂宁：先把联系方式给我 路小萌：你先说事，我再给你～ 徐颂宁：……我今天陪我妈去复查，在医院里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行为亲密，那个女人的妈妈说项昀是她女儿的男朋友，我就误会了 路小萌：你完蛋了，徐姐 徐颂宁：？ 路小萌：你沦陷了，否则你根本没办法解释你把他删了这件事，我要告诉周姐！ 徐颂宁：联系方式 路小萌：没有，不骗你，我真没有。项昀那人你知道，他出去玩也闷得很，基本不给其他人联系方式，我没理由去要，不过我有顾行的微信，我去找他要 徐颂宁：不行！算了，我等他下班 如果路小萌去找顾行，那这件糗事岂不是又要多一个人知道了？而且顾行看起来也是一个八卦的人。 匆匆结束和路小萌的聊天，徐颂宁躺在床上，越躺越困，握着手机就睡着了。 徐女士来敲门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卧室门没关，徐女士轻轻推开，微亮的光芒透进来，徐颂宁睁了睁眼，又闭上，又睁开，揉了揉眼。 沾着起床气的徐颂宁说话黏糊糊的，“妈，几点了？” “乖乖，今天困了？要不要多睡一会儿？现在是七点半。”徐女士靠在门边，温暖的光从她身后透过来，把她整个人包裹住，柔和又温馨。 徐颂宁想起了小时候跟在妈妈屁股后面逛的日子，妈妈的工作很忙，回来就会第一时间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徐颂宁童年里最难忘的气味，就是妈妈抱住她时，身上的香气。 儿时妈妈的身上的气味，她再没有闻到过，也许是她自己长大了，失去了闻到妈妈的味道的能力。 徐颂宁朝着背光的人影伸出手，轻声撒娇，“妈，抱抱。” 第44章 睡不着，听个视频 “抱抱我的乖乖。”徐女士轻轻地搂住了女儿，母女俩很久没有这么温情的画面了，随着女儿年龄越来越大，朝她撒娇的次数逐年递减，害得徐女士总是怀念儿时那个喜欢扑自己怀里的小女儿。 徐颂宁静静地趴在妈妈怀里，呼吸绵长，徐女士几乎要以为她又睡着了，柔软的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妈，走，吃饭。” 饭菜依旧很丰富，徐女士一回来，徐颂宁的饭菜质量直线上升，徐女士仿佛要把这一年的营养都给她补回来，当归炖乌鸡，蒜蓉生蚝，淮山排骨汤，再加一碗剥好的榴莲肉。 “小萌下午来了一趟，你在睡着，我就让她拿了一箱水果走，她正好要去周荞店里，又让她拿了一个榴莲走。”徐女士说着，给女儿盛汤，仔细舀去表面的油，勺子拨弄汤面，把澄澈的汤盛起。 徐颂宁往厨房的位置撇了一眼，还好，还剩一个榴莲。 “你呀，看榴莲呢？妈妈给你留了一个最大的，放心。”徐女士笑道。 徐颂宁喝了一口汤，浑身暖洋洋，“谢谢妈，妈辛苦了，你和朋友去旅游的费用，女儿给你包了。” “真的？”徐女士双手撑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女儿，“那我们可要好几个城市呢，花费不得用个一两万？” “花！不要累着自己。”徐颂宁打开手机，给徐女士直接转了两万过去。 支付宝到账的提示响起时，徐女士开心得不得了，一两万自己有，但是女儿给自己花钱，怎么想怎么开心。 “我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我的宝贝女儿。”徐女士截个图，开心地编辑朋友圈。 徐颂宁却觉得平常，吃了一口鸡肉，“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不懂，前夫还在我好友里呢。”徐女士点着手机，满脸的喜色，“他哪过得有我好？儿子不是自己的，还在叛逆期，听说喜欢玩机车，哎哟，可危险了。” 徐颂宁早就把那薄情的前爸删了，再也没有往来，只知道他当年再婚，对方是一个有儿子的女人，儿子还小，大概以为能够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养。 “妈，你现在看到他的消息，有什么想法？”徐颂宁问。 徐女士呵呵一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年纪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像年轻时一样幼稚？” 这难道不幼稚？徐颂宁摇头笑。 朋友圈发出去，很多人来点赞，徐女士乐呵呵地回复姐妹们的消息，有朋友给她打视频电话，她一边起身一边安排徐颂宁，“记得把鸡肉都吃了，吃不完的用保鲜膜封起来，放在冰箱噢，乖乖。” “好。” 徐颂宁啃着鸡翅，徐女士笑呵呵地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她的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就饱了，把剩下的菜裹起塞进了冰箱。 完事后，在客厅散步消食，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对面的门没有再响起过，不知道项昀回来了没有。 徐颂宁做贼似的透过猫眼往外看，对面安安静静，看不出有没有人回家，视线被阻挡，她也看不到地上有没有鞋。 于是，她轻轻地推开大门，小心地往地上撇了一眼，没有鞋，看来项昀还没有回家。 算算时间，哪怕是飞远一点的地方，晚上也应该到家了。 难道是延误了？ 徐颂宁窝在沙发上，把玩偶踩在脚下，用脚趾蹂躏它。 点开手机，微信没有好友申请，“蓝天守护人”小群里活跃的人在插科打诨，没有聊什么正事。 徐颂宁想了想，问了一句，“今天有特殊情况吗？” 小金：“特殊情况？徐姐，你指什么？活动管控还是开会？” 王姐：“小徐，今天你休息啊？休假时间是不是快到啦？” 徐颂宁先回复了小金，“是指飞机延误，国内航班。” 接着回复王姐，“今天休息，还有一周就休假了，要辛苦大家了。” 小金：“飞机延误？这个不清楚，但是今天天气挺好的，你这个国内航班太宽泛了，有航班号吗？” 徐颂宁心想，自己要是知道航班号，就自己动手查了，但她不能太明显，要是问到项昀的航班，他们估计又要误会了。 “我妈熬了鸡汤，明天带些来给你们分。”徐颂宁成功转移了话题。 果然，群里的话题立马转到了徐颂宁的妈妈身上，顺便表示了一波对徐颂宁的羡慕和感谢。 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徐颂宁反而没有睡意了，抱着枕头走到徐女士的房间里，徐女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去玩，等到一周后再回来陪徐颂宁过生日。 “乖乖，怎么了？”徐女士把收拾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抬头看她。 徐颂宁手指翘起，轻轻挠了挠脸颊，“妈，你时差倒过来了吗？” “当然倒过来了，你妈的适应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徐女士笑道。 “那我把这个拿走，我有点睡不着。”徐颂宁指着床头柜上的扩香石。 徐女士点头，跨过行李箱，走到女儿的面前，“拿去，是失眠吗？要不要妈妈陪你睡？你小时候可喜欢缠着妈妈一起睡觉了，长大了反而不喜欢了，非要一个人睡。” 徐颂宁抱紧枕头，轻轻晃了晃身子，“长大了当然要一个人睡了，身边有人的时候，总是睡得太浅了。” “哇，那以后你的老公可怎么办？打地铺吗？”徐女士笑起来，打趣她。 “这……以后再说！”徐颂宁拿起扩香石和香精，回到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打开一个高数讲解视频，滴上薰衣草味儿的香精，关上灯，闭上眼，感受着房间里逐渐弥漫开的香气。 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渐渐地，困意上头。 视频里的枯燥男声自动地被挤出了耳道，在空旷的房间里，她好像又听到了项昀的声音，轻缓地给她念着一本晦涩的小说，伴着她入睡。 男人靠近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晚安。” “晚安。”徐颂宁呢喃，无意识地坠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第45章 就知道你们有奸情 一夜无梦，徐颂宁睡到自然醒，对面依旧没有动静，项昀还是没有回来。 微信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吗？还是被自己那句话给伤到了？无论如何，不应该来问个清楚吗？直接不回消息也不回家吗？ 徐颂宁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收到那么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得回个消息过去，要么把对方骂一顿，要么向对方要个解释，总能发现对面把自己删了对不对？ 可是项昀没有动静，让徐颂宁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徐女士去找朋友旅游了，徐颂宁继续上她接下来一周的班次。 每次回家时，她都会看一眼对面，门把手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灰了，项昀一周没有回家了。 就算是被自己那句话被伤到了，也不至于不回家？他们目前只是朋友，那句话……徐颂宁可以道歉嘛，是她误会了，但是删得太干净了，又不好去找其他人要项昀的联系方式，导致徐颂宁很被动。 一周后。 徐颂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路小萌就在机场等她。 路小萌才考驾照，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她徐姐的副驾，“出发！接周姐！” “想去哪里吃饭？”徐颂宁问她。 “去哪里吃饭当然是寿星说了算啦！不过，先把湘菜和川菜的排除在外，我不能吃辣，周姐也吃不了，就你能吃辣。” “项昀也能吃。”徐颂宁无意识就说出口了。 说出口了，她才觉得不对劲。 果然，路小萌就以那种“我就知道你们有奸情！”的表情看着她。 “徐姐，人加回来了吗？你不加他，他就真不理你？”路小萌问。 徐颂宁叹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烦躁地点了点，“嗯。” “往好处想，会不会是他的手机坏了？所以他没看到消息，也不知道你把他删了。”路小萌的分析简直是自欺欺人版本。 徐颂宁额角青筋直跳，“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手机坏了，不出半天就会买个新的，更何况他工作难道不需要用手机吗？他这周都没回家。” 路小萌摸着下巴，一副柯南思考状，“原来徐姐关注了他一周。” “……”这是重点吗？ “我要去问其他机长，你也不让呀。主要是嘛，他才来飞上海没多久，只有顾行一个突破点，其他人都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好友。”路小萌耸肩。 “算了。” “就算啦？” “我就不信他不回家。” “好毅力！”路小萌竖起拇指。 车子一转，拐到了周荞酒门口。 周荞一身皮衣短裙，靠在路边的长椅上，身材火辣，马尾高束。 路小萌按下车窗，朝她吹了个暧昧绵长的口哨，“哇哦！我周姐真辣！快上车！” “来得真早啊。”周荞坐上车，往前座一靠，“小萌不是说有八卦吗？八卦呢？” 路小萌扶额，双手一上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朝徐颂宁一百，“我的好姐姐，八卦本人在此。” 周荞笑嘻嘻，从包里掏出两个新口味的棒棒糖，扔给两人。路小萌狗腿地帮徐颂宁把糖纸拆开，递到徐姐嘴边，徐颂宁轻轻咬住，舌头一勾，把棒棒糖含到了嘴里，眼神凉凉一瞥，路小萌立马端正坐好。 “所以说，就是项昀的事？他们机长就是这样，一上了飞机，就根本不知道人去哪儿了，你也别管他了，爱加不加呢，臭男人。今天我们寿星做东，开心地玩！”周荞起到了气氛组的效果，副驾的路小萌跟着她燃了起来，咿呀咿呀地鬼叫，徐颂宁干脆把氛围灯给她们打开，又点开一首歌。 路小萌熟练地拿出小话筒，递了一个给周荞。 “等会，我要带个耳塞。”徐颂宁开玩笑道。 “那可不由你了。”周荞嚷道。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车上两个人狼哭鬼嚎，徐颂宁不由地怀疑，周荞是不是出门前喝多了？至于路小萌，这孩子被人传染了是这样的，遇强则强。 只是两人唱歌全是感情，没有一点音准，魔音贯耳。 “回家我就把话筒拆了。”徐颂宁宣布。 旁边狂魔乱舞的两个人根本不理她，还在嘶吼高音。 真是辛苦秦游了。徐颂宁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一个绝对音感的主唱，一个唱《两个老虎》都会跑调的酒老板，这俩的搭配也是别有风味。 “秦游还给你寄椰子吗？”徐颂宁问。 车厢内瞬间安静了，路小萌竖起耳朵听八卦，周荞啧了一声，“提他干嘛啊？” “椰子。” “没有！他离开海南了。”周荞靠坐着，翘着二郎腿，跟着节奏晃动身子。 “到青岛了是，那让他寄点海鲜来，来我家吃，我妈妈做得很好吃。”徐颂宁揶揄道。 周荞咬碎棒棒糖，轻哼了一声，“你有他联系方式，你直接问呗。” “我问，他肯定不回我。” “他还敢不回你？”周荞坐直了身子，拧起眉毛。 “对啊，因为你们闹分手的时候，他来找我帮忙，我也没有回他，他这人，睚眦必报，我找他，他不能回我。”徐颂宁切了一首歌，眼神示意路小萌，把话筒收回。 路小萌比了个“ok”的手势，有八卦听，她才不愿意唱歌了，伸手去拿周荞手里的话筒，周荞往后躲了躲，撸猫似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才把话筒给她。 “你不回他，那你怎么不删了他？”周荞问。 徐颂宁心想，说实话你可不爱听了，分手那天喝得烂醉，自己本来打算删好友，但是被醉鬼拦下了，醉鬼把她的手机压到身下，大着舌头信誓旦旦要他后悔，要他看她们依旧开心地生活着，还要徐颂宁负责视奸他的朋友圈，如果发现女朋友的蛛丝马迹，一定要告诉自己。 “他有女朋友也不会公开？”徐颂宁逗嘴硬的醉鬼。 醉鬼却流着泪说：“他一直是公开我的，明明，明明离彼此那么近了，可还是……失败了。” 第46章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秦游的朋友圈实在没什么好视奸的，他就不是个爱发朋友圈的人。 以前经常发乐队的演出日常，还有他拍的周荞各个不同的角度，为了保护周荞，秦游并没有发过她的正脸照和全身照，但是再怎么严密，世界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醉鬼醒来就不认账了，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把所有关于秦游的东西都扔到了垃圾桶里，亲眼看着垃圾车把当天的垃圾运走，她才放心。 徐颂宁微信里一直留着秦游的好友位，他们没有联系过，直到上次褚广鸽了周荞的约。 秦游以前就是租住在酒附近，方便见面。分手后，秦游也没有退租，尽管一年只有几个月在上海，但还是租着那套房子，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 所以，徐颂宁才能在那一瞬间，想到找秦游来救场。 “留着他可能是命运的安排，派他来救场子。”徐颂宁意有所指。 周荞想到了那天秦游的救场，他来唱了几首歌之后，酒人气暴增，不得不说，根本不是褚广那种人能造就的气势。 本来周荞以为给褚广的钱拿不回来了，没想到，这小子灰溜溜地给自己原路还了回来，还语气诚恳地道歉。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某人插了一手。 周荞才不管他，只要能拿到钱就行，椰子爱送不送，她有喝的就行，海鲜……店里真的送来了几箱海鲜，她出门前就到了，但是她又不自己做饭菜，以前都是秦游处理这些海鲜，她只需要吃就行了。 这小子故意的！让她触景生情，害得她鼻子一酸，揉了半天才好。 “海鲜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去我那儿拿，生日礼物给了啊。”周荞摆烂般靠在座位上，脚尖轻点空气。 “哇，真送了啊，秦游这追妻架势够足的。”路小萌嘿嘿笑。 “什么追妻？你这孩子，尽说瞎话。”周荞鼻子轻哼，“我才不会再被他追到，想追我啊，光靠这点东西可不够。就这些东西，换我微信都不够！” 说到微信，有人又要惆怅了。 “微信都还没加？”路小萌惊讶，“他就直接送酒？之前送花都被扔了？” “花是扔了，你周姐是个吃货，送吃的，她没理由扔了。”徐颂宁笑道。 周荞摆摆手，一脸不在意，“有人送吃的，不吃白不吃呢。说到吃，今晚去哪里吃饭呢？” “外滩。”徐颂宁专心开车，俩吃货凑一起来研究待会吃什么，要把徐颂宁吃穷。 下车时，两人还凑在一起说话，徐颂宁怀疑她们是在蛐蛐自己，而不是在研究吃的。电梯缓缓上升，停到了57层，电梯门打开，超大的落地窗展示着外滩的盛景。 “您好，有预约吗？”服务员上前询问。 徐颂宁报了姓名和电话，服务员引着她们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从她们的位置看过去，外滩的大厦在暗夜里亮着璀璨的灯光，绚丽夺目。 “开了这么久的车，总算是值得一点，风景不错，希望菜也不错。”周荞伸了个懒腰，坐了快半个小时的车，动一动骨头咔嚓响。 “点菜。”徐颂宁挑了一道贵的菜，然后把菜单递过去，随她们挑选。 挑好菜之后，几人就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上菜。 从酒的生意聊到机场的工作，一聊工作，可吐槽的就多了，路小萌的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徐颂宁听着，偶尔补充几句。 菜一道道摆上桌。 桂花排骨，一根根切好的小骨头上裹着肉，浓郁的酱汁均匀地抹在排骨上，金黄色的桂花撒在排骨上，点缀出不一样的风味。 油呛竹蛏王，蛏子个头经过了挑选，饱满紧实，裹着酸辣酱汁，闻着就让人酸得流口水。 象拔蚌蛤蜊清汤，料给得足，飘着清脆的芹菜碎。 响油鳝丝、油爆虾、酱鸭、爆汁牛肉…… 最后端上来一道燕窝甜品，椰汁做底，红枣汁淋在上头，轻轻搅拌，入口丝滑。 徐颂宁夹了一筷子排骨，甜丝丝的味道裹着桂花的清香，加上排骨的肉香，混杂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周荞点了一瓶红酒，醒酒后，她一个漂亮的动作倒入杯子里，手指夹着杯柄，递给两人。 “来，虽然我们的寿星生日已经过去了，但是这是姐妹们给你庆祝生日，算今年的第二个生日。”周荞举起酒杯。 每年徐颂宁的生日都是和妈妈一起去外地过，她们几人会在前后排时间出来额外庆祝庆祝。 徐颂宁举起酒杯，“祝友谊，祝我们都快乐。” 周荞轻轻地和她碰杯，“祝颂宁生日快乐，开开心心，有没有对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开心！” “谢谢，如果周老板多赚点钱就更好了，我放你那儿的一丢丢股份，就能多收点分红了。”徐颂宁笑道。 周荞手指轻擦鼻子，表情肆意，“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路小萌凑过来，也和徐颂宁碰杯，“祝徐姐和阿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不管赚多少钱，爱多少人，健康最重要嘛！” “谢谢小萌，谢谢乔乔。”徐颂宁微笑着，饮下红酒。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因为她酒量差劲，今天高兴，就多喝两口，待会找个代驾。 “再喝！”周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知道她们明天都休息，特别是徐颂宁，休假后，又要很久才去酒找自己玩了，趁这个机会，得多灌几口。 路小萌小口喝着红酒，脸颊通红，“喝了喝了，周姐，你吃点菜！” “你养鱼呢？我都喝了一杯了，你才喝了两口。”周荞勾着路小萌的肩膀，给人撞得东倒西歪。 “来，徐颂宁，喝！”周荞给她满上。 徐颂宁有些恍惚，酒杯递到嘴边，一个没握稳杯柄，红酒撒到了腿上。 她拿纸擦了擦，红酒渍依旧很明显，“我去厕所处理一下。” “我陪你去！”路小萌立马站起来，还没逃走，就被旁边的“魔爪”抓着胳膊拽了下来，她用口型对徐颂宁求救，“徐姐，s！” 徐颂宁用小包遮住腿上的红酒渍，拉住一个服务员问路，服务员给她指了个方向，徐颂宁便朝着那边走过去，走到岔路口，她左右看了一眼，选择了左边的旋螺纹通道。 通道越走越深，却没有看到厕所。 她奇怪地停住了脚步，难道走错了？ 正在她思虑时，左侧的包厢门打开了，高大的男人身影笼罩住她，抬眸时，徐颂宁和出来的男人都愣住了。 第47章 希望你对渣男这件事有所解释 “项……项昀。”徐颂宁结巴念他的名字，就两个字，她一个指挥飞机都不会卡壳的人，居然难得地结巴了。 项昀手里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拎着打火机，看到她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当做是打招呼，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 “借过。”项昀冷淡地抬起手，示意徐颂宁让开路。 徐颂宁错开一步，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显得不近人情，徐颂宁这才发现，其实温柔的项昀也是限定款，他并不是对谁都温柔，不想和你靠近时，冷漠得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项昀走向吸烟区，后面跟着一串高跟鞋的动静，他没有回头，在空无一人的吸烟区站定，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昀哥，你……”徐颂宁刚开口，却看到男人转过身来，薄唇夹着香烟，那双眸子冷淡地看着她，微微倾身，香烟氤氲的云雾喷到她的脸上，男人恶劣地扬起唇。 那一抹笑转瞬即逝，在徐颂宁抬手挥烟时，项昀直起身子，拉远了距离。 项昀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没有感情地说：“渣男天打雷劈？” 他真看到消息了，真的不打算理她，还不打算回家。 “这个我可以解释，你一直没回家，我也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徐颂宁赶紧解释。 “顾行，没有吗？路小萌在生日会不是加了他吗？”项昀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秀丽的长发，“你想解释，但不是真心的，你怕找顾行会丢脸吗？” “我……”徐颂宁微微低头，抓着裙角小声嘟囔，“是很丢脸啊。”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徐颂宁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项昀的确是笑了，不是嘲笑，而是轻松一笑，他冷漠如坚冰的表象融化，露出了温柔的触角。 “觉得自己骂我渣男很丢脸了？我给了你一个星期想明白这件事，今天没遇到你，我也要来问问你，我到底哪里渣男了？不要把我和宋清岸那种人混为一谈，好吗？徐颂宁。”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看他，“要是宋清岸，我都懒得骂他。” “那你说说，为什么骂我？我连一个问号都没发出去，就收到了红色感叹号。”项昀点开手机，他没有删聊天框，聊天记录都还在。 底部一个红彤彤的感叹号。 徐颂宁拿包捂脸，白裙上的红酒渍就露出来了。 她要怎么解释呢？实话实话会被项昀取笑吗？他会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吗？他会这么回应？会拒绝吗？项昀看起来是那种不喜欢就不会过多纠缠的人。 但自己有什么不惹人喜爱的吗？我很好。 “你裙子脏了，染上了红酒？”项昀问，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短裙，他不方便盯着看，仅仅一眼，徐颂宁笔直纤细的小腿就刻入了脑子里。 “啊……”徐颂宁脑子里的预设回答都被打断，她应了一声，“是红酒，是不是很明显？不知道能不能擦掉。” “擦不掉，回家用牛奶浸泡一个小时再洗。”项昀道。 她又垂下包，遮住了红酒渍的位置。 红酒渍不大，一片指甲大小，但是她今天穿的是白裙，就格外的显眼。 “等我一会。”项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唇角微抿，“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徐小姐对渣男这件事有解释了。” 徐颂宁心想，真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她又有些庆幸，还好今天遇到了，不然项昀一直不打算回家？ 项昀离开了几分钟折回，吸烟区一直没有其他人，徐颂宁坐在椅子上等他。 一枚银饰胸针递到了她面前，胸针上点缀着一朵奇形怪状的花，银扭曲成了极致盛开的花瓣模样。 “别在裙子上，应该可以挡住。”项昀转过身去。 徐颂宁讶异，“这个胸针该不会是……” “你想什么？这是我外套上的胸针，我妹妹搭配的。”项昀头疼。 “哦～”徐颂宁放心了，仔细地把它别在红酒渍处，正好挡住了痕迹，隐隐的红色从花瓣下透出来，好似把花瓣添上了色彩。 “来坐会，昀哥，站着多累。”徐颂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 项昀闻言，走过去坐下，长腿随意一搭，跟平面模特似的。 对他有好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徐颂宁不用小包遮挡裙子，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她靠着软垫，脸颊被红酒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红，她皮肤白，脸上就像打上了无比自然的腮红。 “骂你那天，我在医院看到你了，和一个坐轮椅的女孩在一起。” “你去医院……” “陪我妈检查，她也没什么事，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项昀沉默了几秒，“你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人是我前女友。” “前女友啊……”徐颂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的确挺相配，看起来是项昀会喜欢的类型。 “我和她半年前就分手了，分手理由和你说过，她受不了我的职业，长时间的异地飞行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当时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我是有准备转国内的计划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实行就分手了。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大概也明白了，就算我一直飞国内，我和她也不适合，我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项昀看着面前的繁华黑夜，语气淡然。 “分手后，得知她生病越来越严重，我帮她联系医生，陪她就诊，但这些事仅仅出于我对她的愧疚感，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带她去治病的，分手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义务，但知道她不讳疾忌医了，替她高兴，她请求我陪着一起去看病，我……也答应了。但只是看病，任何超越感情界限的事，都没有发生。” “你那天是看到她抱我了？只是视角问题，她并没有抱到我，她也没有其他意思，分手是她提的，她也从不是会后悔的人，不然我也不会答应陪她去看病，这段感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没有纠缠的意思。” 徐颂宁听着，望着眼前的风景发呆。 “所以，你现在听完，有什么看法？”项昀问。 第48章 徐姐认证，不是渣男 “你是一个责任心过剩的人，但是这种责任对于你的职业来说是好事，你的每一个乘客应该都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位负责的机长。四道杠的意义是什么？项机长。”徐颂宁微笑着看他。 项昀挑眉，身体微微舒展，“专业，知识，飞行技术，责任。” “机长授予的最后一道杠——责任，项机长，你完全担得起这道杠。在感情上，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泛滥的责任心，如果我是你的前女友，也会很高兴和你交往过，在最难的时候，你依旧会伸出援手。而且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很难会在分手后藕断丝连。”徐颂宁啧道。 “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项昀追问，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徐颂宁抿了抿唇，斟酌着措辞，“你……我把你删了，你都不来问我到底为什么骂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人，怎么会去求复合？” 项昀笑起来，他轻掩住唇角，压在上扬的弧度，“这是两码事。” 这的确是两码事。 “好啦，误会解除，总之，你不是渣男，徐姐认证了。”徐颂宁笑道。 小包震动起来，徐颂宁这才发觉自己出来已经很久了，路小萌和周荞肯定等急了。 “喂？徐颂宁，你掉厕所里了？要不要我去捞你？”周荞有些醉了，靠在椅子上，转着酒杯，红酒喝完了，她又点了一点白的，路小萌不敢喝了，捂着杯子不让她倒酒。 “徐姐！你快回来啊，救命了，有人要害小路了。”路小萌凑到手机边上哀嚎。 “少喝点，我就来。”徐颂宁起身，她朝项昀抱歉地笑了笑，“我该回去了。” “好。”项昀挥挥手，和她道别。 徐颂宁走到靠窗的位置，猛然想起自己还没和项昀把微信加回来呢！坏了，误会说开了，但是好友位还是空白。 窗边，周荞的脸色倒是正常，喝了一杯红酒的路小萌脸颊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 “徐姐，你不在的时候，周姐猛猛灌我！”路小萌诉苦，眼睛瞥到她裙子上别着的胸针，好奇但是没问。 “灌你也没灌进去啊，我的宝。”周荞捏着她的脸颊，眼底迷离，没喝多，就是有些上头了。 “她喝了几杯白的？”徐颂宁落座。 “几杯？整整一瓶！酒老板个个都这么能喝吗？”路小萌指着桌上那个空瓶子。 徐颂宁心里清楚，肯定是之前提到了秦游，她容易胡思乱想，脑子一停转就喜欢喝酒，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荞碗里，“再吃几口垫垫肚子，待会儿胃疼。” “好嘛。”周荞乖乖地吃菜，徐颂宁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把餐后甜点吃完，徐颂宁就叫了个代驾，先把精神奕奕的路小萌送到家里，再去酒送周荞。 周荞喝了一瓶白的，走路还是挺稳当，不像个醉鬼。风一吹，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差点在自家地盘平地摔。 徐颂宁及时一把捞住她，低头对代驾师傅说：“师傅，你在这里等我二十分钟，我把她送上去，给您加钱，不让您白等。” 听到加钱，代驾自然乐意，把车停在路口等她。 徐颂宁拉着半醉的周荞，带着她往楼上走，喝醉了的周荞也不闹，酒品很好，只是有些腿软。 “你自己行吗？”徐颂宁问。 周荞站得稳，她扶着门框，按了按额头，“能行，这么多次了，你还不放心我吗？你快回去。” “要是难受就让人上来照顾你。”徐颂宁道。 “好。”周荞竖起手指保证。 她那微微生锈的脑子转了转，“对了，上次小妹问我，你房间抽屉里的扣子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她就让人清理了，看你扔在那里很久了。” “好，我去拿走。海鲜呢？让我拿走吗？”徐颂宁故意问。 周荞眼神躲闪，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海鲜啊，明天我让厨房做了，你拿回去，待会车要有味道了。” “知道了，留着。”徐颂宁笑了笑，把周荞推进房间里，帮她关好门。 走到自己那间房，打开抽屉，扣子就躺在最显眼的地方。 徐颂宁拿出来，盯着扣子看了许久，熟悉感从心底涌到了头顶，这扣子，她见过。 项昀那天在车上换衣服，换上的黑衬衫就是这样的扣子，第二颗扣子掉了，换了一颗普通的扣子。 四角星，磨砂质感，大小也一致。 那晚无意间被她拽下来的第二颗扣子，在缠绵中掉落在地，又被她捡起，收在了抽屉里。 徐颂宁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不会？不会这么巧？真的是他吗？ 她疾步下楼，楼下的音乐声盖不住她的心跳声，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让她思维短线的想法。 项昀就是x先生。 她该想到的，项昀的姓氏不就是x吗？ 但是仅凭一颗扣子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那只布偶猫的微信头像！ 很多人都会有第二个微信，项昀会不会也有第二个？ 回到车上后，徐颂宁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回到家里，站在项昀的门口，她才嘴唇颤抖着看向了地上。 项昀在家，地上有鞋。 徐颂宁的删除好友行为，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如今，她又要亲手推开项昀吗？ 如果她确定了x先生就是项昀，那她该怎么办呢？和一夜情对象继续暧昧吗？还是干脆一点，推开他，远远的，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但，坏的人又不止她，项昀不也是吗？ 徐颂宁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敲了门。 敲完门，徐颂宁清醒过来，转身想跑，可是门开得比她跑得快，而且她就住在对面，能跑到哪里去。 钥匙刚拿出来，项昀就出现了。 项昀擦着头发，黑发揉得皱皱的，胡乱地叉开，看到徐颂宁的僵住的背影后，他随手扒拉了几下，整理好形状。 “怎么了？” 来敲门，又一副做贼心虚想跑的模样，这是在做什么？ 徐颂宁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摸了摸包，扣子就放在包的夹层里，她鼻子皱起，“那个，加个微信？” 第49章 好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这样，不像是来加微信的，像是来寻仇。”项昀拉开门，他穿着睡衣，领口敞开，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肌肉。 这回，徐颂宁看到他的身体，想到的就通通是那晚的情形了，主动移开了视线。 “站在门口干嘛？坐会，手机在房间充电。”项昀手上都是水珠，不方便去拿手机。 头发湿哒哒的，他打开吹风，吹起头发，“茶几上有零食，自己吃。” 徐颂宁应了一声，不知道吹头发的项昀听不听得到。零食拿起又放下，她第一次感觉到拘谨，坐在沙发上，手指头交叉在指缝里，拇指跟比赛翻花绳似的，不停地换着上下位置，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太正常时，拿出手机玩了一会消消乐。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徐颂宁偷偷抬起眼皮看他。 终于，项昀走进了房间，黑色的手机没有套壳，简单点开之后，他递上了二维码，“扫。” 项昀垂眸看了一眼茶几，徐颂宁一样都没吃，包括她平时爱吃的橙子，可能是没切开，她不方便吃。 “这是工作号吗？”徐颂宁问。 “是。” “那你有没有两个号？” 项昀心想，这人对渣男的怀疑还没有过去吗？难道以为自己用另一个号做渣男的事？ “加。”项昀切出界面，点开了分身，将一个二维码推到了徐颂宁眼皮子底下。 徐颂宁的瞳孔刹那变化，抬手扫码的时候尽量保持镇定。 一只布偶猫隔着屏幕遥遥地盯着她，无害的蓝色玻璃瞳孔和她对视。 山川瞬间被轰成了平原，尘土飞溅，泥沙四射…… 项昀，x先生，两人的身影重叠，虚化，融合，最终成为了一个人。 视线从他的下颌线扫过，停留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记忆不断闪回，其实x先生和项昀的眼睛很像，只是自己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一点。 “怎么了？又发呆？”项昀替她点了一下添加好友，自己这边通过了，又展示了工作号的二维码，“都加上。” 徐颂宁瞬间回神，慌忙中退出了微信，她又重新点进去，把工作号都加上了。 再继续待下去，她怕是要被项昀看出端倪了。 “我，要回去休息了。”徐颂宁起身。 “等等。”项昀喊住她，转身进了卧室，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你明天就休假了？” “是。” “不知道你哪天生日，礼物先给你，生日快乐，颂宁。”项昀将手中的纸袋给她。 徐颂宁盯着这个烫手山芋，犹豫了几秒，接下了，“谢谢昀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快到了？” “问了别人，好了，去休息。裙子记得用牛奶浸泡，家里有牛奶吗？” “……应该有。” “好，那应该就是没有。”项昀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纯牛奶给她。 徐颂宁一手礼物袋，一手牛奶，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扣手。 她看着纯牛奶，眉头皱成了山，“昀哥人很好。” 眼睛一转，看着礼物袋，“x先生不能在现实和自己认识。” 不对，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一件事，那项昀晚上为什么要走？那行为不是渣男是什么？！ 徐颂宁想起这件事，就想跳起来去对面问个清楚，但是她不能，现在她和项昀不仅是同事，还是邻居，两人关系更是暧昧模糊的状态，她要是这么做了，两个人应该是做不成朋友了。 论做朋友，项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礼物袋摆在桌上，她叹气，先看看礼物是什么。 礼盒有些长，抽出来的同时，一张卡纸掉在了桌上。 她轻轻捡起卡纸，上面的字迹和周荞拍的那串手机号对上了。 他那晚走了是有急事？所以后续才来找自己，想和自己联系？ “音响拆不下来，也不单卖，希望它也能助你入眠。” 它——一个柔软的中枕，面料丝滑，徐颂宁入手抓了两把，不知道支撑力怎么样。 “唉，为什么你总是能替我考虑到那么多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该庆幸还是该清醒。”徐颂宁躺在沙发上叹气，头一歪看到牛奶，好，裙子还没洗。 她忙碌了一个小时，总算是把自己给收拾好了。 床上放着她钟爱的小枕头，无情地被她推开，放上了项昀送的枕头。 “对不起了宝，妈妈有新宠了，今天先试试这个。”徐颂宁拍了拍枕头，脑袋搁置在上面，舒服得她想发出一声喟叹。 这人怎么长得帅，还眼光好呢？ 徐颂宁躺在床上，把两人第一次相遇的事，融进他们的记忆里，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你情我愿，当时双方也都没有男女朋友，算不上过界，但问题就在，两人后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成了同事，暧昧上了。 还成了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弄僵了，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该怎么办呢？徐颂宁在床上翻来覆去，让她远离项昀，她做不到，这一周项昀没联系她，她心里着急，也看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就是对项昀有好感，喜欢他。 窗外的月光撒进屋里，她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冰冷的月光，是不是只要项昀不知道自己是lili，两个人是不是还是可以像这样相处呢？徐颂宁实在是没勇气去戳破这件事，这怎么提呢？ 这件事戳破，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徐颂宁强迫自己把x先生和项昀分开来，把他们当做两个人会不会好一些？至少自己良心上过得去，一夜情对象成了暧昧对象兼同事兼邻居，实在是她不想看到的局面。这关系太乱了，但如今既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如趁乱喝了。 她不想失去项昀，项昀很好，自己和他也合得来，哪怕是做不了情侣，当朋友也行。 想明白之后，她坦然了，拿出手机，给项昀反馈礼物的实用性，“谢谢昀哥，枕头很好用。” “早点睡，晚安。”项昀回复也很快。 “晚安。” 徐颂宁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手机屏幕又亮起，她眯着眼睛去看消息。 项昀：今天会失眠吗？ 第50章 无法拒绝的邀请 徐颂宁乐了，嘴角扬起，难道不是应该说，今天应该不会失眠？ 项昀：听小说吗？《芬尼根的守灵夜》 徐颂宁耳朵动了动，这对声控来说，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但是……还没等她思考完，项昀主动拨了电话过去，她不接，就显得很可疑，她叹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接通电话，开启免提，“昀哥，上次听到哪里了？” “不知道，上次，你很快就睡着了。”项昀的声音传导过来很清晰。 徐颂宁心里痒痒，他会给自己念小说，那会给lili小姐念吗？ “那就随便挑一个地方开始读。”徐颂宁换了个姿势，平躺着，耳边传来了项昀稳重的声音。 “好。” “……黑夜带给人们是恐惧、压抑、欲望，白昼带给人们都是希望、欢喜、浮夸、焦躁……” 这一次，徐颂宁也睡得很快，早上醒来时，项昀昨晚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显示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项昀做了解释：有调度电话。 好，调度电话那不得不接，徐颂宁捧着手机，心情颇好，把矛盾的心情抛到脑后，她要开始度假生活了！ 芜湖！ 徐颂宁从床上弹起，先把闹钟一个个都关闭，然后慢吞吞地起床，站在浴室刷牙，呲牙看唇齿间的泡沫，吹了个无聊的泡泡。 徐女士从另一个城市起飞，两人约定在西安碰面。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徐颂宁简单吃了个早餐，准备去机场坐飞机。 每次指挥飞机都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丝不敢松懈，轮到自己坐飞机时，就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感。 徐颂宁穿了一身浅色毛衣，白色阔腿裤，搭一件笔挺的大衣，鞋子当然要选最舒适的白鞋，她为了上班精心挑选的白鞋，百搭又舒适，行李箱里塞上她最爱的毛茸茸拖鞋。 出门时，项昀也已经不在家了，大概是昨天接了调度的电话，今天有飞行计划。 没想太多，徐颂宁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路程不远，到了机场，熟练地办好所有程序，她就挑了个座位，开始等待着登机。 一队队机组经过，有认识的空姐机长就和她打招呼，搞得她坐在人群里都过于显眼。 于是身边就有一个阿姨和她搭话。 “小妮，怎么那些穿制服的都和你打招呼呢？你是领导吗？” “我不是，和她们是同事。”徐颂宁连忙摆手。 “哦！你也是开飞机的！”阿姨肃然起敬。 “我不会开飞机，是空中管制，就是指挥飞机起飞和降落的人。”徐颂宁划了个盘旋的动作。 阿姨似懂非懂，质朴地问：“啊，那飞机晚点是不是因为你们指挥得不好啊？天上也堵车吗？” “天上的飞机很多，一天大约有几千架飞机起落，如果遇上航道占用、空域占用、流控等情况，飞机就需要按照安排盘旋等待，延误……也是可能会发生的事。”徐颂宁解释。 阿姨张大了嘴，听懂了最后一句，“那就是你们指挥得不好呗，下次弄快点妹子，飞机延误耽误的可都是我们的时间啊。” 徐颂宁哭笑不得，部分旅客对空中管制有误解，总觉得他们就是航班延误的罪魁祸首，简直是百口莫辩，真要来他们岗位体验一下，才能知道管制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飞机延误大概率也和他们的指挥没有关系。 阿姨见她不说话了，就转移话题，聊到了自己在北京上班的儿子身上，就像相亲一样，把儿子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通，徐颂宁耐心不足，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希望赶紧来一队有熟人的机组拯救她。 “对了，小妮啊，你有对象吗？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和我儿子可般配了。来，我给你看他照片，你肯定喜欢他！阿姨啊，把他微信推给你，虽然你就是个那什么，哦！空中管制，但我儿子是程序员，可赚钱了。”阿姨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头微微后仰，屏幕上的字很大，寻找着儿子的朋友圈入口。 “徐颂宁。”有人喊她。 徐颂宁满含感激地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机组前头站着的人，心里抽了抽，要不是昨晚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今天看到项昀，她就有点想转头跑。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尽管是她的一夜情对象。 “昀哥！”徐颂宁这一声喊得情真意切，拖着行李箱就走到了机组的前面。 副飞好奇地探头，看到一身浅色的徐颂宁，眼睛一亮，低声在项昀耳边问：“昀哥，没听说你有对象啊？” 项昀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看副飞这个样子，他要是否认，副飞肯定就要找徐颂宁要联系方式了，他不太愿意看到徐颂宁给别人联系方式。 “慢点。”项昀上前几步，扶住了她的行李箱，“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怕跑慢点，就变成阿姨的儿媳了。”徐颂宁笑着对他说。 项昀透过她的头顶，果然看到了刚才坐在她身边的阿姨朝这边看，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是看到了一个人的大头照。 项昀回头，把一脸好奇的副飞视线挡了回去，“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行，也不是太赶时间，昀哥你慢慢聊。”副飞笑得浪荡，挥挥手，领着队伍走了。 项昀接过她的行李箱，“换个位置坐。” “怎么了？她还在看我？”徐颂宁紧张地抓住了项昀的衣袖，后者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她往前走。 “看不见了。”项昀把她带到了一处安静又人少的地方，背后有遮挡物，想必阿姨也不会再追上来，她也没有恶意。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手指自然垂下，接过了行李箱，“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在机场相上亲了。” 项昀轻笑了一声，在徐颂宁身边，总是觉得轻松，他问：“你去哪里？” “去西安，还没到登机时间呢。”徐颂宁从包里拿出机票，递给他看。 项昀垂眸去看航班号，他的心里其实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希望她乘坐的是自己执飞的航班，这次幸运会眷顾他吗？ 第51章 西安之旅 事实证明，有时候挺倒霉的。 “难道是你执飞？”徐颂宁收起机票，拨动了他领口挂着的墨镜。 项昀低头看她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可惜了，不能当徐姐的司机。” “项机长，那什么时候给我当司机啊？” “下次。” “好，那就约好下次，请吃饭的时候，你开车。”徐颂宁笑道。 “嗯，我先走了，要飞了。”项昀看了一眼时间。 徐颂宁挥手和他再见，目送他离开后，徐颂宁立马敲敲自己的脑袋，干嘛呢！怎么顺口又说到请吃饭的事情上去了？按他们现在的情况，多见面那不就更促进感情了么？和一夜情对象发展成男女朋友，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啊！ 她的胡思乱想没有持续很久，登机时间到了。 上了飞机，她戴上眼罩补觉，本以为睡不着，没想到沾着座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落地。 徐女士在西安开好了酒店，徐颂宁直接过去，两人在外面吃了个晚饭。 西安的菜系对她们来说，口味比较新奇，待在西安这五天，她们去了不少经典的店铺，各式各样的吃食都试了试。 金线油塔、千层油酥饼、臊子面、浆水鱼鱼、秦镇米皮、葫芦鸡、油泼辣子鱼油泼biangbiang面……她们每样都点了一些，尝尝口味。 油泼biangbiang面是陕西关中地区的传统风味面食，面条宽厚，淋上热油辣椒，口感和平时吃到的面条大相径庭，又香又有嚼劲。 最好吃的是羊肉泡馍，徐女士担心会有膻味，实际吃起来只有满口的肉香，羊肉煮得软烂，汤底浓郁，吃起来肥而不腻，配着泡发的馍馍，别有一番风味。 “这太厉害了，我得学学怎么做。”徐女士拍照留恋，想起身时被徐颂宁拉住。 徐颂宁指着人挤人的排队，“妈，这么多人呢，等人少再说，而且人老板也不乐意把祖传方子交给外人，我们在网上搜一搜。不是还要拍照吗？快错过时间了。” “要错过时间了？那还是走。”徐女士时间观念很强，一听要迟到了，留恋的脚步也收住了。 徐颂宁是在网上约的私人摄影师，徐女士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儿都在拍照，也想让徐颂宁拍一套，徐颂宁本想说，跑那么远去一个地方拍照很没必要，但是妈妈一句话就说服了她。 “很久没和我的宝贝女儿拍正式的合照了。” 摄影师推荐她们来自己的工作室挑衣服。 到了工作室，一水儿的衣服挑过去，徐颂宁没什么想法，徐女士替她选了半天，把一件纯白色的汉服塞到了试衣间，“乖乖，你试试这件，你小时候拍过一件一样的呢。” 徐颂宁听到妈妈这么说，只好接了过来。 她换好衣服，在镜子里瞧了瞧，没做造型之前，似乎很违和。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小时候妈妈很喜欢给她打扮，也喜欢给她拍照片，家里好几套相册。 “快出来给妈妈看看。”徐女士隔着门着急。 徐颂宁推开门缓步走出，白色的长裙拖地，广袖搭在手腕间，露出了洁白的双手，她轻抚过腰带，看到众人都呆住了，莞尔一笑，“怎么样？好看吗？” “太美了。”摄影师惊声赞叹，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摄影是他的爱好，凭借这些年拍照攒下的钱开了一家小工作室，平时接的单就足够他养活自己。见过了那么多的美女帅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这件白色古装穿得如此清新动人。 明明徐颂宁的长相很明艳，她涂着张扬的口红，笑起来让白色都显得暗淡，卓铭本来以为她不适合这一件白色古装，都替她选好了一件红色战国袍，红色也很适合她。 “乖乖，你真好看！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一点儿没长歪。”徐女士开心地抱住女儿，她仔细瞧瞧女儿，又瞥见卓铭手上挂着的那套红色战国袍，笑眯眯道：“这件好像也不错呢，乖乖，你也试试。” “是啊，徐小姐，你的气质很好，不如试试红色。”卓铭把衣服递过去，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想约她做模特，但她只是游客，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也还要上学，太可惜了！ “好。”徐颂宁转身去换衣服。 等她出来，等待的人眼前一亮，卓铭不得不感慨，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红色。 肌肤胜雪，身形高挑，哪怕没有上妆做造型，一股战国美人的宿命感扑面而来。 “太合适了。” “就这套！” 卓铭和激动的徐女士同时喊出声。 徐颂宁在镜子前转了转，这套也更合她的眼缘，就是行动不太方便。 工作室的化妆师飞快地帮忙做好了造型，徐颂宁的头发用了几个发包拱出弧度，化妆师的巧手翻飞，她还没看清动作，就做好了一个简单合适的编织造型，长发末端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系着，自然垂下。 徐女士换了一套旗袍，做了个手推波纹造型，懒得出去拍外景，干脆就在室内拍完了一套旗袍。 徐颂宁做完造型就坐在一旁等着妈妈，卓铭是个很有技术和引导力的摄影，在他的轻松聊天下，徐女士放松地配合他拍完了一套。 淡青色的旗袍很适合徐女士，本就淡雅的气质在旗袍的烘托下，更显魅力，旗袍不挑年龄，五十来岁的徐女士驾驭得轻轻松松。 徐颂宁拿着手机帮她拍了一个视频，知道妈妈要发朋友圈，特地帮她拍的花絮。 “乖乖，你先和摄影师去拍照，妈妈换个造型就来。”徐女士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帮她换头发，等徐颂宁拍完这套战国风的照片，她们就拍合照。 徐颂宁配合卓铭拍照的时候，妈妈就在一旁拿手机拍她，让徐颂宁想起了小时候她们母女之间也是这样，不由得笑了。 “好，笑得很漂亮。”卓铭对着她和背景的城墙、月亮拍完最后一张，他大致翻了一下照片，照片质量都非常不错。 徐颂宁换完衣服，就和妈妈一起拍合照，合照用的时间更短，有亲人在身边，根本不需要引导沟通。 卓铭当晚发了一张她和妈妈的合照，并表示照片得微调一下，才能全部发给她们，可能需要等几天。 生日那天，她发了一张和妈妈的合照，收到了一大波人的祝福和礼物，项昀也在其中，得知了她的真正生日日期。 这一等，直到徐颂宁坐上回上海的飞机前，才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zhuo。 第52章 他想追你 “照片发过来了？我看看。”徐女士兴致很高，点开邮箱，把照片都保存下来，发到了自己的微信里，一张张慢慢欣赏。 她们的合照穿的是常服，徐颂宁穿着一身棕色的大衣，徐女士的个头比她稍矮，到脖颈处的短发精神地梳到了耳后，脑袋凑近，嘴角带着笑意，她们身后是一轮圆满的月亮。 这张照片，就像她们如今的生活，过得很圆满。 “这个小卓拍得真好，你看，你这张多漂亮啊，红色就是称你，妈妈很满意。”徐女士指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把它设为了聊天背景。 “是拍得不错。”徐颂宁发了一句感谢的话语过去。 对方回复很快：徐小姐，你很漂亮，有机会的话，能当我的模特吗？ 徐颂宁“……” 她哪有空当模特？而且通常大家说“有机会”都是默认为客套话。 “不好意思，工作很忙，这次来西安只是旅游。”徐颂宁回复。 徐女士给她看照片，正好看到对方的聊天，心中了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直说：“他想追你。” “妈，难道你希望我嫁到西安去？那你可就很难见一面你的女儿了，我的工作又忙，过年又匀不出时间。”徐颂宁点着屏幕。 “不管你嫁到哪里，不都是我女儿吗？我们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呢，不管你、我在哪里，我都知道，女儿记挂着我。”徐女士点了点她的肩膀，又在自己同样的位置点了点，拉了一根线似的，在手里打了个结。 徐颂宁笑着歪到妈妈的怀里，“好啦，好肉麻啊，徐女士。” 肉麻的徐女士直到下飞机，还在挑女儿的照片，和自己的几张照片凑成九宫格发朋友圈。徐颂宁也很久没有更新朋友圈了，上次发照片还是周荞给她拍的和白鲸的合照，于是她也挑了一张最满意的照片，配上文字：纪念。 不多时，很多人给她点赞，特别是周荞和路小萌，夸夸小队上线，徐颂宁都不忍心看评论了。 不过，某人怎么还没动静呢？在执飞？ 机场的机组走过，徐颂宁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看得多了，徐女士就打趣她，“在看谁呢？” “没看谁。”徐颂宁收回目光。 “哎哟，你看，那是谁？”徐女士突然拍了拍她的肩。 徐颂宁心中一动，刚回头，一个白影扑过来，穿着白色短袄的路小萌就扑进了她怀里，“徐阿姨～徐姐～你们回来啦！可想死我了。” “小萌，你是不是胖了？”徐颂宁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扶着行李箱，被她扑得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还好没穿高跟鞋，不然非得把老腰给闪了。 “哪有啊？徐阿姨，你看徐姐，她欺负我。”路小萌把自己从徐颂宁怀里拔出来，又扑到了徐女士的怀里。 “哎哟，我的萌萌，好久没看到你啦，哪里胖了？阿姨看着刚刚好，再说啦，有肉感的女孩儿才可爱呢，别听宁宁瞎说，她不懂，自己那么瘦，我还得给她多喂点肉才行。”徐女士搂着路小萌，笑得开心。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屁股，“走啦，司机小萌。” “呜呜呜呜呜，徐姐帮我当司机啦，我不干啦。”路小萌甩着车钥匙，哼了一声，“除非徐阿姨给我做好吃的，我就原谅你。” 徐颂宁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啦，哪次没叫你吃好吃的？这不是刚回来就叫你来吃饭么？” “嘻嘻，那我还是徐姐的大房～”路小萌开心地抱着她的胳膊。 “什么大房？”徐女士一头雾水，对她们年轻人的暗语一无所知。 “咳咳，就是最好的闺蜜的意思。”路小萌不好意思地解释。 “乔乔呢？叫上她了吗？”徐女士充满了干劲儿，坐飞机的疲惫感似乎只落到了徐颂宁的身上，她买的菜都送到了门口，就等着回去做饭菜了。 “周姐在路上呢，她还带了一箱海鲜来呢。”路小萌用了些力，抱紧了徐颂宁的胳膊。 徐颂宁当然明白那箱海鲜的意义，“哟，她终于舍得了？上次还不让我拿呢。” “你和乔乔争海鲜做什么？想吃什么告诉妈就好了，妈给你买。之前定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想吃海鲜呢？”徐女士道。 路小萌偷笑，“阿姨没事的，周姐可多海鲜了，都要堆不下了，给员工都发了好几次了。” “秦游疯了？”徐颂宁低声问。 “听说把微信加上了，正在追妻呢。”路小萌用气声回应她，“真不知道这个狗男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周姐的微信给加上了，要知道啊，周姐之前都是关闭了加好友通道的。” 关于微信是怎么加上的，徐颂宁抿唇，她可太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晚吃完饭，把周荞送回了酒，她知道周荞是因为秦游的事闷闷不乐，她还在乎秦游，哪怕她再嘴硬，徐颂宁都看得出来，她和秦游根本分不开。 她们之间也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只是秦游霸道的性格让周荞受不了，还有他歌手职业的特殊性，每个职业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痛。 徐颂宁给秦游发了一条消息，“对她好点。” “？” “这点好像不需要你提醒。” “加好友，最后一次提点了，还清救场的人情了。”徐颂宁回复。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随后发了一句，“谢谢。” 绝对是成功了。 周荞啊，根本放不下。 既然两个人都放不下，那不如就再试试，没准结婚的时候，自己还得坐主桌呢。 徐颂宁算是对秦游有些了解，从他第一次去周荞酒里唱歌，她就见过了，性格张扬霸道，长相攻击力很强，周荞一眼就沦陷了，更别提他的唱歌技能点满，正常都是在唱爆燃的歌，等到结束时，用一把重金属的嗓子给周荞唱了一首情歌。 有些人遇到的时候，可能是天然没有抵抗力的，人群之中只一眼，就胜过了万语千言。 他们在一起好像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酒老板和酒歌手，宛如天雷勾地火，吵架、和好都是爆裂快速的进程，就和秦游的歌一样，震得外人耳朵发疼。 徐颂宁工作忙，但是周荞每天晚上只要有空就会和她分享自己的恋爱进程，她好像又变成了二十岁的少女，对爱情充满了勇敢、兴奋、激情。 徐颂宁也曾经觉得这段感情不靠谱，秦游给人的安全感不多，他拥有一定数目的粉丝，明目张胆追求他的人很多，队友也说最好不要公开女朋友，但是秦游是谁？他在自己的工作微博上，直接发了周荞的照片，没有全身，只是局部。 陌生人看到了照片，并不会认出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徐颂宁这么熟悉的好友，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游直接官宣了，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消息，一部分人脱粉，一部分人佩服他，人们来来去去，秦游并不在乎，他眼里只有周荞。 在一起时轰轰烈烈，两人的分手也是炸了好友圈。 “他要走了。” 第53章 爱、梦想、自由 周荞红着眼来找徐颂宁，两人大吵了一架，秦游摔碎了自己心爱的吉他，那把吉他是周荞托人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当时秦游上场都带着它，这次吵架，却被他亲手摔坏了。 就像他们的感情，碎成了拼不好的几片。 徐颂宁问她，是出了什么事？ 秦游没有和她商量，一个人离开了上海，去组建自己的乐队。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她商量？秦游给出的理由是，怕她会多想，怕她会阻拦。 可是周荞自认真的很坦然接受秦游了，接受他被很多人喜欢，接受他的工作注定是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没办法私有。 结果他轻飘飘地说一句：怕她会多想，怕她会阻拦。 周荞忍下了脾气，只说等他回来，他们好好聊聊。 但是还没等到秦游回来，他们就出问题了。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分隔两地，秦游不得不花很多精力在事业上，他挑人眼光很高，出去的时间长，但迟迟没有选到合适的人，休息时间本来就短，和周荞的聊天也越发敷衍，甚至觉得有些烦。 周荞也烦，她之前得到了多少的爱，现在就得到了多少的冷漠，尽管她做过心理预设，但是差距真正降临的时候，她还是很痛苦。 面对周荞的查岗电话，他有时候直接挂掉，第二天才解释原因；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接电话时舌头打结，旁边又有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很难不让人多想。 周荞本就不是冷静的人，两个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分手这个词在舌头上打转了好几十回了，周荞怕他工作分心，还是冷静了，想等他回来再说。 但是周荞这边出了事，有狂热的粉丝根据秦游发的照片扒出了酒，她这个酒老板也出现在众人的围猎范围内，居然有人跟踪她，差点跟着她回家了。 周荞报了警，有警察的干预，那人不敢这么嚣张了，那些日子，要不是徐颂宁和路小萌替她顶着，她都快精神分裂了。 然而秦游对这些一无所知，也并不知道周荞的状态，他也很急，只想快点结束这几个人的签约计划，回上海和周荞好好在一起。 玩音乐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很多条件都不是钱能摆平的，秦游下了苦功夫，才把他想要的人给凑齐。 人凑齐了，他马上飞回了上海，和周荞分享这件事，同时收到了分手通知。 喜悦分享了，分手也收到了，吉他也砸碎了。 周荞回忆的时候，她说，自己应该是有祝福他成功，毕竟自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秦游注定不是会困在她这方小天地的人。 就像他一开始在街头唱歌，凭借出色的外表和唱歌能力小火了一把，被人请到酒驻唱，他并不固定在哪里唱，经常换地方，才有了他们的一面之缘。 后来，他不只是在酒唱，更多的活动纷至沓来，条件一个比一个好。 但是他有自己的理想，他想组建乐队，全国巡演。 秦游一旦组建乐队之后，他就会飞往各地，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周荞是替他高兴的，但她受不了秦游的冷漠，秦游的霸道，和随时会被秦游的狂热粉丝跟踪的恐惧。 秦游不担心他官宣女友的后果，但是作为女友，周荞很担心，她被人跟踪过以后，经常做噩梦，被人缠着逃也逃不开。 她不想这样胆战心惊地过日子，秦游固然好，但没有他，她也一样的好。 徐颂宁作为朋友，对他们感情上的事无法干预，只是默默听着，默默地陪着周荞。 。 “徐姐，阿姨问你呢，大虾是白灼好呢，还是爆炒好呢？”路小萌问道，把发呆的徐颂宁拉回了机场。 徐颂宁摇摇头，把那些往事都抛出脑子，还是想她的大虾。 “白灼、爆炒各一半，小萌不能吃辣。”徐颂宁回道。 路小萌捧着自己的小心脏，感动地靠到了徐颂宁怀里，“徐姐果然记得人家的爱好，呜呜呜呜好感动！” “再装就把你扔回家了，让阿姨叔叔给你吃水煮青菜。”徐颂宁凉凉一瞥。 路小萌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手指扣成拉链，从嘴角拉到另一头，表示自己闭嘴了。 车子停在车库，路小萌熟练地拉开副驾驶，被徐颂宁一把拎住衣领，“你不是来当司机的吗？” “你开什么玩笑呢徐姐？我开？这车我是让我爸开过来的。” 路小萌的驾照到手五个月，拿到驾照后就没碰过车了，徐颂宁让她开车？？ “你这个司机有点不靠谱了，车还没学会？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开车自己来上班了。”徐颂宁捂着额头，对路小萌的预判失误了，怎么会拿完了驾照却不敢开车呢？ 路小萌连连摇头，“我不行！” “不，你行。路小萌，这正好是个机会，练练车，不然以后你要离家出走都只能打车。”徐颂宁把车钥匙扔回她手里。 她胆战心惊地拿着车钥匙，面露惊恐，“徐姐！你确定嘛？你要把你和阿姨的性命交到我手里吗？” “你少算了自己的命？机场这段路很好开，你练练手。”徐颂宁坐到副驾，安然扣好安全带。 徐女士安慰她，“小萌呀，你能胜任塔台的工作，开车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能行的。” “加油哦，路小萌。”徐颂宁点点头。 路小萌握着方向盘，很紧张，“徐姐，我爸这车多少钱？撞了我赔得起吗？” “没事，你爸爸不会怪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连不想结婚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车子的使用方法。 “要不还是你来？”路小萌想哭。 “我来开就算疲劳驾驶了，坐飞机也是很累的一件事，你开慢点，路上车不多，很好开啊。”徐颂宁说。 路小萌叹气，视死如归般发动车辆，祈祷车库里没有其他车辆，不然狭路相逢，她想下车举起车离开。 “滴滴——！” 第54章 对面真住着项昀啊？ “滴什么滴啊！着急去做什么啊？我这新手才上路，给点适应时间啊。”路小萌抓狂，车库还没开出去呢，后面就有车在滴她。 “你倒是开快点，这个弯还转得过去吗？”徐颂宁叹气。 路小萌仔细观察路况，心里也没底，车子这么宽，道路看起来这么窄，随时都要蹭上，“徐姐，要不你下去给我看看，会不会蹭到墙？” “开过去，没事，不会蹭到。”徐颂宁耐心解释。 新手开车就是会有这样的情况，根本分不出道路的实际宽度，从车上驾驶位的视角看过去，随时会撞到，实则方向盘能过，车就能过去。 “真的吗？”路小萌谨慎。 “滴滴——” “别滴了别滴了，滴我，我也快过不去啊。”路小萌左右观察，跟做贼帅似的。 徐颂宁觉得好笑，也不催她，看着她一点点移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顺利地开出车库。 “我真厉害！”路小萌舒了一口气。 “小萌厉害。”徐女士应和。 徐颂宁懒得理这个幼稚鬼，只是她上路之后，速度也不敢开快了，在车库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车，猛超过去，甩了她们一脸尾气。 “切，开那么快有什么用？有飞机快吗？”路小萌碎碎念。 “我说，小萌，你的速度开二十迈？”徐颂宁指着仪表盘。 路小萌咧嘴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我下去跑两步？应该可以超过你。” “徐姐，不要取笑我嘛，新手开车，你尽量适应一下！你看，阿姨就很适应啊。” “她不是适应，她可能是晕车了？” “这么慢的速度也会晕车吗？”路小萌质疑。 “你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开多少速度都会晕车呢。”徐颂宁靠回椅背上，“算了，你慢慢开，我睡一觉应该就到了。” “你睡！反正车少，我自信起来了。”路小萌瞄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只有稀稀拉拉几辆车，往往轰足油门，十几秒就把她给超了，根本不会担心跟车的问题。 徐颂宁不敢真睡，她安静下来，路小萌开车胆子也大一些了，速度慢慢地提上去了。 比徐颂宁预计的四十分钟提早了几分钟到达。 “很好，路小萌，你成功地把我们送到了家，再接再厉。”徐颂宁顺了顺心口，e有点晕车。 “我感觉马上就能开高速了。”路小萌自信满满。 徐颂宁不得不打击她，“清醒一点，高速必须一年的驾龄，且副驾还需要一个我这样的老司机，你现在就不要想了。” “好嘛！”路小萌跟在她身后，热心地帮徐女士拿行李箱，徐女士腾出手了，就提出去买点配菜。 徐颂宁和路小萌到达门口时，周荞蹲在门口玩手机，脚边是一箱海鲜。 “欸，你们——”周荞猛地站起身，脚跟过电似的，麻麻的，站不稳，足以见她蹲在这儿多久了。 路小萌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周姐！年纪大了，不要起这么猛！会低血糖的！” 周荞冷笑一声，揪住了路小萌的耳朵，“路小萌！徐颂宁！我在这儿蹲了二十来分钟了，你们说好的早点到，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小萌开车。”徐颂宁淡定解释，掏钥匙开门。 周荞啊了一声，视线转到了路小萌身上，欲言又止，手落到她的肩上拍了拍，“那真是辛苦颂宁和阿姨了。” 路小萌抓狂，拖着行李箱进屋，“明明辛苦的是我！徐姐根本没帮忙，我让她开，她不嘛。” “你徐姐这不是锻炼你吗？你个小菜鸡，不学会开车怎么办？天天让你爸送你啊？学会开车了，不就可以自己开车吗？”周荞抬起海鲜进屋，放到了厨房。 徐颂宁放了一池水，拆开泡沫箱，把鲜活的龙虾、鲍鱼都倒进池子里。 “徐姐，我去接一下阿姨，顺便买点喝点。”路小萌把行李箱放到阳台上，喷上消毒酒精，这是徐颂宁的习惯。 “好。”徐颂宁在厨房应着，周荞拿了两双手套进来，给了她一双，两人拿着小板刷开始刷海鲜。 周荞站得没正形，撞了撞徐颂宁，“欸，对面真住着项昀啊？我刚在那儿蹲了那么久，还在想会不会撞到他呢？要是撞到了，还能再看看项机长的美貌。” “真住那儿，今天，应该有飞行任务，不在家。”徐颂宁刷着小龙虾的肚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周荞停下刷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徐颂宁给了她一肘子，把人推远了点，“他在家的时候，鞋子会放在门口。” “那可能今天收进去了？”周荞嘻嘻笑。 “不知道，要不你去敲敲门？”徐颂宁把刷干净的龙虾递到她眼前，“看见了吗？龙虾必须刷成这样。” “看见了看见了，我才不去敲门，我又不喜欢他。”周荞哼着歌。 旋律是徐颂宁没听过的歌，有种熟悉感，但是不确定。 “这是什么歌？”徐颂宁歪头问她。 周荞明显心虚了一瞬，立马噤声，低头认真刷虾，“没什么歌，我随便哼的，刷视频的时候听到的歌，有点上头。” “上头吗？这个旋律一点也不洗脑。”徐颂宁轻笑，心中了然，什么歌哦？她待会去搜一下秦游的新歌就知道了。 周荞哼了一声，知道徐颂宁聪明，懒得多说什么。 两个人刷完海鲜，路小萌和徐女士也回来了。 厨房人一下就多了起来，徐女士系上围裙，把人都赶了出去，“都出去玩，你们年轻小姑娘别给我添乱。” “阿姨辛苦啦！”周荞大喊。 “阿姨，弄海鲜小心别受伤，上回我看新闻，有人手受伤了，可严重了。”路小萌指着池子里的海鲜。 “行啦，你们等着吃就好了！”徐女士把人都轰走，关上厨房门。 三人被赶到了客厅，路小萌拆开零食，周荞找了个正在追的狗血现代言情剧，几人窝在沙发上，分享着近期的八卦，顺带吐槽电视剧。 最后电视剧都被她们忘在脑后了，凑在一起说八卦，说得津津有味。 徐颂宁负责听，还要阻止路小萌的零食，免得她吃得太多了，待会吃饭就吃不下了。 这一场聚会持续了三个小时，徐颂宁打着哈欠，徐女士倒是还有精力，和年轻人分享自己的见闻，徐颂宁也爱听这些，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打起了瞌睡。 第55章 不自觉地靠近 “好啦，阿姨，颂宁，你们快休息，厨房交给我们了。”周荞和路小萌自觉地包揽了收拾的活儿。 “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收拾？”徐女士不乐意。 “阿姨，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吗？”周荞撸起袖子，准备去收拾碗筷，路小萌跟着她周姐的步伐，两人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徐颂宁手往桌上一按，无语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家有洗碗机？几个碗自己洗洗就当勤快了，这么多碗，你们真想洗？” 周荞和路小萌双双摇头，“坏了，真忘了你家有洗碗机了。” “妈，你先去洗澡，我和她们收拾完，也要准备洗澡。”徐颂宁把徐女士“赶”下桌，三人把食物残渣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路小萌负责擦桌子。 一番整理下来，也花了半个小时。 徐颂宁把人送到楼下，每人分了一桶新鲜热乎的保温海鲜，回家还能吃一顿。 “徐姐，那我先走啦，对了，那个车……”路小萌挠头。 “我睡一觉给你开过去，给你打了车。”徐颂宁道，她还真不敢让路小萌自己开车回家。 “嘻嘻，谢谢徐姐！那我先走了！”路小萌挥着手离开。 周荞提着保温桶站在一旁，摇摇车钥匙，“我就不用打车了，自己开车走，送我去车库！” “走。” 两人并肩走在车库，徐颂宁勾起发丝，挽到耳后，“想谈心？” “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周荞叹了一口气，“颂宁，你说他为什么还要纠缠我？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分手都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我从不纠缠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纠缠我。” “乔乔，有些话我说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是你们两个人，一个脑子一根筋，一个嘴巴硬，明明可以说开的事情，却谁都不肯开口。承认，乔乔，你就是放不下他。”徐颂宁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周荞的眼神迷茫，她似乎对徐颂宁说的话很怀疑，但又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有烟吗？”她颓然蹲下身，把保温桶放到了一旁，向徐颂宁伸出手。 “没有，伤嗓子。”徐颂宁拍了拍她的手心，想把人拉起来，谁知周荞用了点力气，于是她晃了两下，跟着周荞一起蹲在了角落里。 “能说实话吗？不说实话，咱们谈心有什么用？”徐颂宁托着下巴。 周荞摩挲着中指上的素圈戒指，不停地转动它，“放不下。” “哎，怎么会这样呢？颂宁，我怎么会放不下他呢？”周荞悲伤地看向她，眼里水光闪动，她抬头，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水光又消失不见。 “他也放不下你。你们两个啊，就是互相折磨。”徐颂宁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骨节，“之前你们分开，我觉得也成。他有他的事，你向来专注自己，或许分开能够让你们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周荞歪着头看她，神色专注，“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件事，魂不守舍，记账都差点记错了。” “爱财如命的周老板还能记错账啊？那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颂宁，其实你有帮他对不对？” 徐颂宁没说话。 周荞笑了，“风铃碎了，是你告诉他的，他第二天就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过来，但是我没挂上去。你说，哪怕它们一模一样，难道我就真的能当做是同一个吗？他送花，我不收，他送吃的，我没理由不要了，挑我打开了加好友通道的时间来加我，又碰上我正好心软。这些追人的法子，他要是想得到，早就把我追回去了，我想想都知道有人帮他作弊了。” “我能帮忙作弊，那也得靠主考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徐颂宁道。 “我只是为了吃的而已。” “他什么时候回上海？你们要不要见面聊一聊？” “不要！送我吃的可以，见面就算了。”周荞满脸拒绝。 徐颂宁感到奇怪，肩膀凑过去撞了撞她，“为什么？有什么说开不就好了？你们两个都这么离不开对方。” “他有他的梦想，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啊。我要开“自由”酒分店，开遍大江南北，我要——自由。”周荞笑道。 自由，对于徐颂宁来说，她觉得飞在天上是自由，落在地上是自由，没有人管束是自由，但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谈恋爱，不就是抛弃自由，甘愿进入一座名为“爱情”的牢笼吗？ 秦游要理想，周荞要自由。 徐颂宁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扶起她，“那你们就保持现在这样？” “对啊，他乐意送，我就收，等他不乐意了，那就别再缠着我了。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和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聊爱和不爱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都不如赚钱实在。”周荞叉腰。 “没错，周老板一定要多赚点钱，发财才是正确的路。”徐颂宁道。 她想，也许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选择，能够看清自己和对方的前方。 徐颂宁把周荞送走，转身准备上楼，就听到有车滴了两声。 她回头，看到熟悉的黑玉色保时捷停在车位上，闪了两下双闪，随后，项昀从车上下来。 “昀哥。”徐颂宁扬声打招呼，挥了挥手。 项昀朝她快步走来，地下车库也冷，她穿得单薄，在冷风中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方才周荞在这儿的时候，她还没觉得冷，项昀一靠近，温暖的气息往她身上一吹，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穿这么少？” 轻薄的大衣带着男人的体香覆在她的肩头，驱散了寒冷。 徐颂宁吸了吸鼻子，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项昀的味道，很好闻。 “我下来送人，没想到聊得有点久了。”徐颂宁揉了揉鼻尖，冻得有些凉，她哈了哈气，跺了跺脚。 “上楼。”项昀按了电梯，等待电梯到来时，徐颂宁不经意地往他的身边靠了一步，项昀没有推开，两人肩膀微微挨着，隔着项昀的大衣。 项昀里面穿得单薄，但是他的身体很暖，一看就是中气十足的体质。 徐颂宁随意一瞥，就看到他的四角星纽扣，顿时耳垂红了。两个人的距离又近，她后悔了，她该拉开距离才对。 “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56章 那个人，会是你吗 项昀低头，看到徐颂宁似乎在盯着他的领口看，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自己的话也没反应。 他的手指搭在领口的第二颗扣子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刚刚好，抚摸扣子时，徐颂宁喉头一紧，仿佛那双手抚过的是她的下颌。 “怎么了？扣子太难看了，你都听不见我说话了么？” “不难看，我只是在想，这颗原来的扣子去哪里了呢？”徐颂宁抬头看他，眼神勾人。 项昀被她勾了这一眼，顺着她的话想，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晚扣子被拽掉的情景，又想到了徐颂宁背后的痣。 电梯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起来。 “可能是被猫拽掉了。”项昀扯了扯领带，扯松了一些，以便呼吸，布料贴着他的颈部脉搏，让他觉得不舒服。 徐颂宁装作不懂，“啊？是你头像的那只猫吗？” “嗯，丸子看着很乖，其实淘气得厉害，生气的时候，抓都抓不住它。”项昀淡定回答。 “猫猫爪子那么锋利么？居然可以挑破针线。” “嗯，养猫的话，要注意别被它爪子抓了。” “它叫丸子？” “是，它还有个姐妹叫火锅，都在我妹妹那里养着，你想看看吗？”项昀转移话题，企图把猫爪子如何拽掉了他的衣服扣子这个话题盖过去。 “想看。”徐颂宁笑道，啊呀，素未谋面的丸子，真的辛苦你给姐姐背锅了，以后见到你，肯定给你多喂几根猫条。 “下个月我妹妹会带着它们来上海，我带你去看。”项昀道。 “好啊。对了，三花呢？”徐颂宁突然想起他们似乎有一只猫，且一直没有人认领，属于是无主的猫，暂时属于他们两个。 “三花的腿已经恢复了，医生昨天说，可以把它接出院了，领养人找好了吗？” 徐颂宁拍了拍额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能分出几分精力给到这只三花，“还没呢，我让路小萌发个领养条件，应该很快就会有人领养它，毕竟它那么可爱。” 项昀看着她的发旋，心猿意马地点头。 电梯到了，两人结束话题，互道了一声晚安。 徐颂宁一边洗澡，一边想项昀家两只猫的名字，火锅，丸子，这名字可取得太有意思了，看得出这不是他取名的风格，应该是妹妹，还是个爱吃火锅的妹妹，各式各样的丸子是她的最爱。 淅淅沥沥的水声落下，随着打着旋儿的水流汇入下水道入口。 项昀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闭着眼睛，让水流顺着身体冲刷。 闭上眼，眼前的黑暗让他更有安全感，于是，之前强行被他忘记的旖旎画面又出现了。 这一次，莉莉有了脸。 徐颂宁。 项昀猛地睁开眼，一把关上了水龙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徐颂宁是徐颂宁，莉莉是莉莉，他是不是魔怔了？还是太久没纾解了，所以上头了。 洗完澡，他坐在床边反思自己，越反思越觉得烦。 于是他拿起电话，骚扰顾行。 电话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 项昀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了起来，顾行大喇喇的声音传来，“项昀，有事儿吗？” “你做什么去了？” “坐在夕阳里，开着香槟，要不是你这个电话打过来，我估计已经喝上了。” “国外？” “对啊，怎么？不嫌弃国际通话浪费话费了？居然这么久了还没进入主题，有什么事吗？” 项昀沉默了片刻，对面轻骂了一声，“卧槽！你别一声不吭啊，我特么以为你挂电话了，原来在这里装深沉啊。” “今天，我遇到徐颂宁了。”项昀缓声道。 顾行见怪不怪了，他们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他轻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 “她一直盯着我的衣服扣子看。” “哦，她喜欢你的扣子？那你把扣子送她呗。”顾行笑得没个正行。 “那颗扣子被莉莉拽掉了，干洗店缝了一颗有一点不一样的扣子上去。” “哟！莉莉这么生猛啊？不是儿，这个细节你怎么记这么久啊？而且，衣服你不扔掉换一件吗？兄弟你真的很可疑。” “你之前都没有发现我的扣子不一样。” 顾行疑惑地啊了一声，“我关注你的扣子干什么？很奇特吗？很不一样吗？在我眼里，你那些衣服都差不多一个品味，根本不用细看。” “是啊，关注扣子干什么？”项昀望着那件换下来的衣服，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这件衣服穿起来很舒服，但是它缺了一颗扣子，且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 也许他是该像顾行说的那样，把它扔了，但是他没有，反而把它留下来了，仿佛在留下什么痕迹似的。 “你觉得她在关注你的扣子？你们之前聊过扣子的事吗？”顾行问。 项昀回想，是的，他们聊过的，关于这颗不一样的扣子的来历。 “聊过，她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又提起了两次。” “一个名叫自由的酒，一颗背上的痣，一颗被拽掉的扣子。”顾行复盘了一遍。 “听起来好像有点牵强。”项昀擦着头发，上半身没穿衣服，随着擦拭头发的动作，肌肉线条完美地展现出来。 “兄弟，你也说有点牵强了，但是你总是很在意这些，上次你发现了差不多位置的痣，你和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这次，你发现了扣子不对劲，又给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你，就好像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顾行轻笑。 “我没有。”项昀下意识反驳，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把毛巾挂回了远处。 “如果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那就去找找证据呗，你总不至于只记得莉莉的一颗痣？”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一切好像巧合得有些过头了。 他和莉莉在名为“自由”酒相遇，而酒的老板是徐颂宁的好友，两人身上都有那种橙子的气味，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痣，以及这颗不被其他人注意的扣子，徐颂宁提起了两次了。 徐颂宁方才在电梯里，问他原来的那颗扣子去哪里了，他差点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实话。 是被一个女人拽掉的。 你知道什么情况下，女人会把这里的扣子拽掉吗？ 你，会是那个女人吗？ 徐颂宁的眼神太勾人了，像一把轻柔的小刷子，轻轻地在他的心上拂过，让他不由得想抓紧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说了实话，徐颂宁会退开吗？她会觉得自己乱来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吗？会是她吗？ 第57章 撩完就跑 徐颂宁撩完就跑，舒服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根本不知道项昀有这么多的内心戏，也不知道项昀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复盘了一下刚才的表现，很完美嘛，又调戏了项昀，又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临睡前，她强撑着睡意，让路小萌给三花找个领养。 领养的事，路小萌解决得很快，不出两天，就有人来找她，表示想领养三花，不过领养人还在另一个城市，要下个月才能来上海，希望她们可以再养一段时间，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对猫猫好的！ 路小萌看了对方的学生证，还是个双一流的学生，朋友圈里也有她养的猫猫照片，看得出来猫猫被她养得很好，皮毛水光顺滑，吃的猫粮和零食不仅贵还多，摆了足足一整个铁架。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带猫猫出去玩，她养的布偶接触其他人类和猫，一点也不应激。 综合看来，路小萌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领养人。 徐颂宁看了条件，也觉得不错，正好徐女士这个月就在上海，干脆她就把猫接回来，放在家里养到月底，等领养人来上海了，再把猫给她。 “昀哥，什么时候休息？我们去接三花？” 徐颂宁上班前给项昀发了消息，她休息的时候没看到对方回复，手指无聊地滑动微信聊天框，上下滑动了几下，退出软件，决定去散会步。 休息时间结束，她回雷达室前还看了一眼手机。 直到班次结束，徐颂宁回到车上，项昀才回复了消息。 “之前在休息。” “好。” 好？然后呢？ 徐颂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状态大概维持了一分钟，然后项昀发过来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截图。 “打这么久字，结果什么都没说。”徐颂宁啧了一声，点开图片和自己的班次对了一下，就把时间定下来了。 “周三下午五点，t2航站楼见。” “顺便请你吃饭。” 这顿饭拖了够久，项昀陪她去派出所做笔录，帮她处理了三花的事，送了她生日礼物，送咖啡到雷达室，扩香石，胸针遮红酒印……细数下来，徐颂宁觉得，项昀对自己好像的确不一样呢。 他不会对别人这样，甚至连微信号都懒得给出去。 他是x先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徐颂宁现在唯一在意的一件事，就是那晚x先生为什么中途离开了？她其实有一个猜测，自从那天在医院里碰到了那个骨折的女孩儿，她下意识就觉得，x先生那天的离开可能和她有关。 但是不管是项昀的口中，还是那个女孩儿的说法，他们都已经结束了。项昀那时，是有什么急事呢？会和那个女孩有关吗？她好想问，可是不能问。 没法问。 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一段艳遇当做恋情的开头，怎么都不合适。 周三。 徐颂宁结束班次，交接完毕，摘下耳机，揉了揉耳廓，放松脖颈。 她去储物室拿东西，王姐迎面走来，笑得满面春风，“哎哟，颂宁！你那个绯闻男朋友来接你啦。” “啊？”徐颂宁一头雾水，拿了小包，走到门口一看，不远处走廊下站着的高挑背影，正是项昀，他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灰色的笔挺大衣，衬得他的气质沉稳。 项昀本来在回消息，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他回头看去，穿着一身制服的徐颂宁站在门口，两人遥遥相望，项昀率先挥了挥手。 徐颂宁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裂缝越来越大，让她呼吸不稳，小步朝着项昀走过去。 “小心。”项昀喊了一声。 脚下那块常年失修的松动板砖，起到了碍事的作用。 徐颂宁一向走得稳，这次反而心急了，一脚踩到了松动的板砖，身子一歪，立即被眼前的人扶稳，项昀的手稳稳地拖着她的手肘，两人的距离拉近，徐颂宁又闻到了让自己觉得安心的气味。 好奇怪，项昀的气味、声音、手心的温度，她居然都记得一清二楚。 “没事？”项昀低头问。 “没事儿，还好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跟得折了。”徐颂宁开玩笑。 “走，开我的车。”项昀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润喉的糖和杂物。 “我特地没开车来呢。”徐颂宁笑道。 王姐啧啧，笑得明媚，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她身边的徒弟有些郁闷，看着两人的背影只想叹气。 王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他：“你呀，把心思放工作上，你徐姐根本不是普通人，一般人呐，根本降不住她。” 徐颂宁外表长得出众，能力也强，这样的人如果不想单身，勾勾手就有无数人追求，哪怕不想长久，短期关系也不会缺人。 但是圈子里一直没听到过她的八卦，这一有情况，就是个大帅哥级别的人物，这一点，王姐是真欣赏她。 “今天飞这么快？衣服都换好啦？我应该没迟到？”徐颂宁作势要抬手看表。 “没迟到。”项昀按下她的手。 她又说：“我穿这衣服去接三花，不会给你丢人？” 这衣服是什么衣服？空管的制服。 她不喜欢穿发的制服半裙，一直是西装裤配白衬衫，脖子上挂个工牌，踩着舒服的平底鞋，活像要去大厦上班的白领。 衣服妥帖平整，每一丝褶皱都贴着她的曲线，西装裤突出了她笔直修长的腿，穿平底鞋的时候，她比项昀矮了大半个头，项昀的角度看过来，徐颂宁的脸更小更精致了，连睫毛的忽闪、额头新长的小绒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习惯把头发挽在脑后，用一个大发夹卡住。她有很多不一样的发夹，今天是透明的细碎发夹，乌发越发浓郁，她的皮肤也很白。 “为什么会给我丢人？”项昀低声问。 徐颂宁当然是故意的，她凑近项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又是葡萄的香气。 项昀纹丝不动，任她靠近，对方的香气丝丝绕绕地缠着他，钻进了鼻腔、肺腑。 她小声地回应他，“上次，宠物医院的护士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第58章 你们打算要宝宝了吗 “你没解释吗？”项昀问。 徐颂宁抿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我懒得解释，反正被误会，我不吃亏啊。” “我也不吃亏，而且，你穿这套也很漂亮。”项昀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穿，衣服很合身，她怎么穿都漂亮。 “之前见你，你也是穿的这套，忘了？”项昀提醒她。 徐颂宁真不记得了，她惊讶，“昀哥，你记忆这么好？” “还成。” 车上还是熟悉的英文歌，徐颂宁跟着哼唱，坐项昀的车，基本不会担心什么，放松地跟着一路听歌，不多时，车子就停到了之前的宠物医院门口。 徐颂宁特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洗发店，店员变成了两个女孩子，那个骚扰人的男店员果然被开除了。 宠物医院门口的柴犬看到人依旧狂吠，只是这次，看到两人走近，它的声音渐渐小了。 “昀哥，你说它该不会记得我们？刚才那么远的时候，它叫得可凶了。”徐颂宁手臂交叉环抱着，打量着这只待在笼子里的柴犬。 “看它的反应，应该是。”项昀往笼子前一站，柴犬顿时被阴影笼罩，它后退了几步，靠到了笼子里，低声呜呜，不敢大叫了。 “哟，还看人下菜碟呢。”徐颂宁蹲下来，手指勾了勾。 柴犬嗷呜嗷呜地凑上来，伸出舌头，斯哈斯哈笑得谄媚。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你们的呢？”小护士听到狗叫门铃，熟练地来门口接客。 看到一站一蹲的两人，小护士眼睛亮起，是三花的主人！ “项先生，你们来接三花了？” “是的。”项昀点头。 徐颂宁去找三花，经过一个个隔间，突然，她发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布偶，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欸，昀哥，这是不是和你家的布偶长得挺像的？” 项昀在前台签字，抬眸看了一眼，“我家布偶挺胖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可别被丸子听到啦。”徐颂宁大笑。 小护士把另一张纸递过去，“费用都已经结清，请在这里再签个字。” 公事公办完，小护士小声道：“你们感情真好。” 项昀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他抿了抿唇，加深了这个笑，他道：“谢谢。” 小护士昏昏糊糊地把笼子钥匙拿上，我去！长这么好看就算了，笑得还这么犯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的是他的本事！ “宝贝三花，我来接你回家啦。”徐颂宁弯着腰，手指逗弄着笼子里的三花。 三花的脚已经完全好了，甩甩尾巴，慵懒地舔着手，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快活得很。 项昀走过来时，正好听到宝贝两个字，脚下一顿，喉结无意识滚动。 “怎么了？项先生？”小护士跟在他身后，不知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徐颂宁挠了挠三花的下巴，三花呼噜着躺下，敞开了肚皮，她回头对项昀说：“三花好可爱，毛发也洗过了，比捡到的时候可爱很多。” “哇，三花真的很亲你们呢，我们给它洗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治住它。”小护士惊叹，她不是说瞎话，三花刚来时，那惊天动魄的动静，真是吓人，和主人怀里时根本是两个模样。 “还好联系了项先生，他来帮忙，三花才把完整的澡洗完。”小护士不忘夸夸主人。 徐颂宁笑着看他，“昀哥，你还真是很负责啊，那以后三花洗澡都交给你了。” 以后，这个词语真是微妙，一说出口，两个人都难得地想了想以后。 徐颂宁一时都忘记了，已经有人领养了三花，自己还忘记把三花脾气暴躁这件事告诉对方了，不知道三花能不能适应。 笼子打开，三花轻车熟路地跳进了徐颂宁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 小护士把两人送到门口，虽然不希望看到他们再带猫咪来看病，但是如此养眼的一对，她还是想多看看，她加了项昀的微信，但是对方显然很高冷，除了她发三花的照片时，说句谢谢，连朋友圈都不更新。 “对了，如果三花要换主人，她能适应吗？会不会应激？我听说，猫应激严重的话，可能致死。”徐颂宁抱着怀中的三花，有些紧张。 项昀知道她要养一个月，等领养人来上海之后，就把三花交给领养人，看得出她舍不得，但是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养猫才是对它不负责。 “其实三花在我们这儿待着还算安静，可能是有同伴在，也可能是项先生送了一些带着他气味的玩具过来，让三花觉得安心，所以它除了洗澡不乖，其他时候都还挺好。但是换主人，对猫咪的确会有一些刺激，特别是它已经长大了，没办法像新生小猫那样重新认妈妈。也并不是所有的猫咪都这样，都有猫咪长大后换主人，依旧适应得很好。”小护士解释。 徐颂宁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三花可以适应新主人，就可以避免应激反应。”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小护士跟着点头，她犹豫着问：“你们不打算养它了吗？是打算要宝宝了吗？” 要宝宝？徐颂宁瞥了一眼项昀，项昀没说话，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意了，谁也没去解释。算了，反正都已经黑了，谁还在乎黑多少呢。 “不是的，三花本来就是我们捡到的猫，一直没有找到主人，我们的工作都不方便养它，就想给它找个主人。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它的照顾，情况我都了解了。”徐颂宁笑道。 小护士红着脸点头，挥挥手，“再见呢。” 徐颂宁抱着三花，抱宝宝似的，往怀里掂了掂，埋头闻了闻猫毛的气味，没什么奇怪的味道，看样子不久前又洗了澡。 三花精神头很好，在她怀里也不乱动，任她折腾了一会。她抱着猫，拿猫头去撞项昀的胳膊，“哎呀，项先生，你是打算要宝宝了吗？” 项昀拉开车门，手挨着车顶，“我打算要宝宝，别人也不能给。” 第59章 聊聊你前男友吧 徐颂宁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昀哥。”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徐姐。”项昀给她关上车门，在她一片啧啧声中，启动了车子。 “昀哥，你在我心里的高冷的形象完全崩塌了。”徐颂宁道，心里补充，禁欲的形象也塌了，自从知道项昀就是x先生之后，她都不能直视他的腹肌和腰了，把保存的照片都锁起来了，可怕的公狗腰！ “那就塌。”项昀轻松说道。 “是不是该给小家伙买个笼子？我们去吃饭，它怎么办？”徐颂宁抱着猫，才想着这个问题。 项昀专心开车，他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后备箱有给它带的猫包，待会儿把它放在车里，开着窗透气，不会有问题的。” 徐颂宁看项昀的表情简直是在看哆啦a梦，项昀实在太万能了，她想不到的地方，项昀全部都可以提前考虑到，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舒服了。 “昀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好啊？” 项昀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吗？那我就能当第一了，你真的很好啊。”徐颂宁笑道。 项昀手指握紧方向盘，肌肉微微紧绷，真奇怪，徐颂宁一句话居然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在徐颂宁也没有非要他对这个夸奖回应什么，低头玩起了三花的爪子。 于是，他也就没有看到徐颂宁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狡黠。这么好的一个人，既然被自己抓到了，那可就不能轻易放走咯。 哪怕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机不太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当做没这件事不就好了嘛，反正项昀现在也还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 徐颂宁向来是及时行乐的性格，这个人，她一点也不想让给别人。 到了地方，项昀从她怀里捞走三花，三花不反抗，在他手里化成了一团水，任他抓着塞进了猫包。 三花趴在猫包里，时不时舔舔自己的鼻子。 “妈妈待会儿来接你哦。”徐颂宁点了点三花的小脑袋。 项昀挑眉，意味不明地问：“你是妈妈，那我呢？” 徐颂宁歪头看了看他，一口银牙笑得灿烂，“你啊，是哥哥。” “徐颂宁，给我降辈分呢。”项昀抬手轻敲她的额头，没有用力，徐颂宁却装作受力的姿势，往后倒了几步，眼见她要撞上车门了，项昀及时环住她的腰，把人拉了回来。 扣在腰上的手，温暖有力，手掌服帖地搂着她的腰。 这是她第一次在日常场景下感受到两人亲密搂腰的感觉，虽然是一个意外，但是她很安心，项昀的身体很暖，哪怕是冬天也热乎，她暗自吐槽，狗男人身体真好。 项昀把人扶稳就放开了，上次搂她还是因着三花的缘分，那时候哪有心情感受什么，直到这次，徐颂宁柔韧的腰真实地贴在他的手心里，他才有了真实感。 两人心猿意马，各想各的，迈进了饭店。 服务员引着他们进了包厢，这是特别为两人定制的包厢，窗户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型庭院，绿竹摇曳，溪水潺潺，很是安逸。 徐颂宁落座，视线停留在窗外，对眼睛是真的很舒服，看惯了城市风景，没想到一个饭店还有这种巧思。 “你想吃什么？”项昀勾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她。 徐颂宁接过，看到项昀点了两个辣菜，“昀哥，你是哪里人？怎么这么能吃辣？” “南方人。”项昀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吃辣？”徐颂宁的眼睛从菜单后露出来，直直盯着她。 可爱。 项昀轻揉鼻尖，“猜的。” “那你猜得还挺准嘛。”徐颂宁继续看菜单。 项昀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其实是徐颂宁某天的外卖袋子放在门口，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附近的一个湘菜馆的外卖。 主菜点好了，徐颂宁加了一道莲藕排骨汤和清炒时蔬，菜单还给服务员后，包厢就安静了下来。 “昀哥，上次在医院看到你前女友，她是骨折了？什么时候摔的？多久才好的呀？”徐颂宁看似不经意地问，她特地补充：“哦，我有个朋友，她也骨折了，想问问别人的恢复情况，可是我身边也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想到了你前女友。” 项昀手指转着茶杯，视线落到她的脸上，随着她的睫毛上下翻飞。 “对我前女友很感兴趣吗？徐颂宁。”项昀连名带姓地叫她，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叫过她，但是这一次，却让人无端地察觉到了危机感。 “不是对她，是对她的骨折恢复情况。”徐颂宁心虚回答，面上却一点不显。 她其实心里有个猜测，推算一下时间，她怀疑那天x先生提前离开，是因为前女友摔骨折了，她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大概一百多天。”项昀回答。 这个回答太模糊了，往前推一推的确是酒搞假面酒会的日子，但是再详细就难以推测了。 她还想继续打探，项昀却话锋一转，“说说你前男友，我也感兴趣。” “咳咳！”徐颂宁被水呛到，什么？她没听错。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项昀看她，眼神微冷，之前听徐颂宁简单地说过几句，只知道对方也是个飞行，其他的细节并不清楚，但这次徐颂宁又追问他的前女友，仿佛一场博弈，他下意识地不想输。 太怪异了，两个人明明是来吃饭的，结果在饭桌上聊上了前女友和前男友。 这都怪自己，徐颂宁心累，自己的试探方法不太高明，其实那晚的他可能就是有事嘛，非要知道是什么事干嘛呢？这一问，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暧昧期，聊双方的前任，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踩到了对方的雷区，那暧昧期大概是结束了。 “要不我们再点一杯饮料，我刚才好像忘记点喝的了。”徐颂宁伸手去拿菜单，却没拿动。 一只手指压在菜单上，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指往上，是颇有力量感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袖口收紧，把力量感隐秘在狭窄的袖子里。 “真不方便啊？”项昀懒懒地问。 第60章 聊前任真是个危险的话题 “不方便就算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项昀松开的手指，又重新地压了下去。 “洗耳恭听。” 徐颂宁叹气，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要跳下去，下次绝对不问了！管他是干嘛去了，只要不是半夜去杀人，她都能接受！ “我说过，他是个飞行对。我和他是校友，在一次联谊活动中认识的，没办法，联谊活动嘛，你懂的。我被抓去加学分，他大概也是。” 哦，挺帅。项昀想。 “我本来没打算找男朋友，但是难得有个长得不错的。” 嗯，见色起意。项昀收起手指。 “后来加了好友，在学校时间也比较多，就聊天见面，熟悉起来了。周边的人都在谈恋爱，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自然而然。 “后来毕业了，各自参加工作，他飞国际线，忙得大半年见不上一次，他又对我要求诸多，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说完了！”徐颂宁结束了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 多自然呢，连分手都自然。 “嗯。”项昀简单地应了一声。 服务生按响的门铃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您好，送餐。”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聊前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 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将摆盘精致的菜肴摆到了二人面前。 徐颂宁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偷看项昀的脸色，似乎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一点。 唉，前任果然是个不能碰的话题，其实她问项昀前女友的事，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毕竟是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如今再翻出来，不仅膈应自己，还膈应了对方。 “昀哥，尝尝这个。” 徐颂宁舀了一碗莲藕汤，勺子捞了一块满是瘦肉的排骨，垫到最上面，推到了项昀的面前。 “谢谢。”项昀并没有喝，继续吃菜。 徐颂宁却有些郁闷，盯着那碗汤，心想，不会生气了？ “为什么不喝汤？是生我的气？”徐颂宁心里有什么，她就要说出来。 “生气？没有。”项昀搁置筷子，他心气浮躁，反问自己，我生气了吗？没有。区区前男友值得让我生气？ “我习惯饭后喝汤。”项昀解释。 “好。”徐颂宁应道，低头也不说话了。 两人不说话，一时桌上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平时都是徐颂宁说话比较多，虽然两人看着都有些高冷，但徐颂宁的高冷只是表面上，她笑得灿烂，说话也有趣，像只猫，喜欢逗着人玩。而项昀是真的话不多，如果话不投机，他只会冷脸相对，很多话只闷在心里。 席间沉默，项昀叹气，拿起莲藕汤，喝了一口，咬着清脆的莲藕，他把一碗汤吃得干干净净，轻声道：“很好吃。” 徐颂宁本来心情不好，余光瞥见他喝完了一碗汤，遮住心里的乌云一下就飞走了，愉悦起来，“我也想喝。” 她说着想喝，却不动手，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项昀。 项昀心领神会，动手帮她舀了一碗汤。 徐颂宁端着碗，吹着热气，饭也不吃了，先喝了一碗汤。 “慢点，喝汤垫肚子，待会儿吃不下饭了。”项昀道。 “这有什么关系？重点是汤是谁舀的。”徐颂宁放下空碗，炽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项昀心里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当下不是个好时机，他怕自己会失控问到莉莉的事情上，关于徐颂宁是不是莉莉这件事，他还需要自己偷偷去调查。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是自从他看到徐颂宁背上的痣，就一直有种怀疑，不可能这么巧的，两个人的痣在同一个位置的几率能有多大？而且，从身形看起来，那天穿红裙的徐颂宁和莉莉几乎能重叠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徐颂宁对他若有若无地伸出小钩子，偶尔在他心头撩一下。 只是他不知道，徐颂宁到底只是想玩玩，还是认真地在撩他。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项昀决定先看看徐颂宁的走向，万一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喜欢自己，那以后邻居和同事还做不做了？关系不能破。 殊不知，徐颂宁却觉得好玩，心想：项昀有时候真的很呆呢，撩他呢，光耳朵红，脸上是一点儿也不显，难道他这么直男？还是说对自己没兴趣啊？ 不对，没兴趣怎么会脸红呢？唉，逗他太有意思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哪怕一开始聊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但两人都没有计较太久，一碗汤融化了薄冰。 你来我往地聊着琐事，徐颂宁把自己西安之旅分享给他，还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瞧。 她是故意的。 挑了一张最好看的照片，把她的身材和脸都拍得很完美，她没有po在朋友圈。 “这可是才能提前看的。” 项昀看了一眼照片，红衣的徐颂宁的确很有气质，对称的苗银铃铛配饰垂在额角，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挡着了三分之一的侧脸，眼睛蓦然望向镜头，她的背后是古城墙和圆月，撒下的月辉印在她的裙摆上，孤傲清冷的形象跃然于面前。 再看拿着手机，笑意盈盈的徐颂宁。 头发慵懒地夹在脑后，今天是淡蓝色的玫瑰发夹。 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大气的五官格外有韵味，不管是淡妆还是浓妆，都能驾驭。 项昀看着面前的徐颂宁说：“很好看，红色很衬你。” “很有眼光嘛，昀哥。小时候我妈喜欢给我拍这种古装照，长大以后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拍了，不过这次我妈也在嘛，所以就又拉着我拍了一套。”徐颂宁道。 “小时候？” “对啊，我还有小时候的照片呢，你想看吗？想看的话，要拿你小时候的照片换哦。”徐颂宁狡黠地笑。 项昀思考了几秒，“手机上没有小时候的照片，过段时间，我回家找找有没有以前的相册，如果有的话，我发给你。” “好啊，一言为定。”徐颂宁开心道，她还挺想看看项昀小时候长什么样呢，反正自己是没长残，小时候的照片完全能够拿出来炫耀。 看项昀如今的模样，小时候肯定也差不了。 徐颂宁手机突然亮起，原来是她网购的猫窝到了。 她心里一动，捏紧了手机，心里打着小算盘，“昀哥，我给三花在网上买了猫窝到了，但是需要组装，能帮帮我吗？” 第61章 没人打扰我们 项昀向来不会拒绝她的邀请，何况是给三花做猫窝。 三花是他们一起送去宠物医院医治的，所以，两人也默认三花是他们一起养的猫。 那做猫窝就是分内之事，徐颂宁笃定，项昀才不会拒绝她。 果然，项昀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徐颂宁借着三花的事，把人顺利拐回家。徐女士在外面聚餐，要很晚才回，她也就放心了，把项昀带回去，被妈妈撞到，又要被打趣一番，之前删好友的事，已经够让她尴尬的了。 项昀进门前，忽然问：“阿姨在家吗？” “你希望在呢，还是不在呢？”徐颂宁笑问。 项昀提着猫包，三花睁着大眼睛打量着新环境，一点儿也不怕，用脑袋轻轻撞了撞半圆的透明格挡。 “……” 徐颂宁总是逗他，项昀发现了，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进来，我妈出去聚餐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徐颂宁眯着眼笑，故意停顿几秒，仿佛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装猫窝的。” 鞋柜里有一双新拖鞋，是男人的款式和尺码，项昀踩上去，非常合脚。 客厅里摆着半人高的快递箱，胶带封得非常结实。 “这么大呢，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徐颂宁惊讶。 她拿起酒精，往快递箱上喷了一圈。 项昀在她的指导下，拿来了拆快递的小刀，把箱子里的东西拆了出来。 零零散散的东西放了一地，看起来像个小树架子。项昀从一堆东西里拿出说明书，夹在手里翻看，他怀疑自己要是不来，徐颂宁能装好这个复杂的猫窝吗？ 他本来以为徐颂宁买的应该就是一个放在地上的猫窝，结果她买的居然是个立体的猫爬架，猫窝放在顶上，是个小草坪造型。 “原图是什么样？有安装视频吗？” “有呢。”徐颂宁应着，两人凑近，肩膀挨着肩膀，一起看徐颂宁的手机。 猫爬架安装好之后很好看，是个卡通的小树形象，接地的棕色的镂空树桩，猫咪可以钻进去休息，钻出来的地方连接着一个青草绿的小草坪，几片高低不一的小草坪捆在树干上，就跟叶子似的，树干缠着麻绳，方便猫咪爬上爬下，还可以磨爪子。 顶部的小草坪凹陷下去，可以舒服地躺在那里晒太阳，这片小草坪上还撑着一片叶子，起到了装饰和遮阳的效果。 “你确定只养它一个月吗？给它买这么大的猫爬架，后面怎么处理？”项昀叹气。如果不是工作限制，他还真的挺想养三花，毕竟它这么乖，又这么可爱。论起脾气，三花比丸子、火锅都要乖。 更何况，徐颂宁看起来也舍不得它，只养一个月，都给它买这么好的猫爬架。 “没事啊，送给领养人嘛。哪怕只养一个月，那也得好好养。我还买了猫粮和猫砂，可是太重了。”徐颂宁偏头看项昀。 项昀点头，“好，我去拿。” “哇，昀哥会读心术吗？居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那真是谢谢你啦。”徐颂宁笑得开心，她点开安装视频，两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研究视频。 距离越靠越近，徐颂宁丝毫没有察觉，倒是项昀不经意地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一点距离。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温度都燃起来了。 “我会了。”项昀起身。 徐颂宁惊讶，“啊？你就会了？我还没看懂呢。” “没事，你在旁边递工具。”项昀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纯白色内搭，棉质的内搭看起来很柔软，他推了推袖子，把长袖撸到手肘处。 开春四月，天气已经不冷了，暖气也关了，穿得都比较单薄。 徐颂宁还是一身工作装，盘腿坐着不方便，就搬了一个小板凳过来，坐在旁边，拿着说明书给他念步骤。 三花在猫包里待得不乐意了，爪子不停地抓猫包，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把三花放出来，它应该是有点闷。”项昀抬了抬下巴，指向了不远处的猫包，自从他们进屋研究猫爬架，就把正主给忘了。 “把它放出来，它捣乱怎么办？”徐颂宁走去拿猫包，隔着猫包戳了戳三花的额头。 三花不懂，以为徐颂宁要和它玩呢，凑过去咬她的手指，却只碰到了猫包。 “捣乱的话，你就抱着它。”项昀低头鼓捣猫爬架的零件。 徐颂宁点点头，拉开猫包，“来，宝贝三花，来妈妈这儿。” 三花懵懵懂懂地从猫包里爬出，喵喵叫了几声，顺着徐颂宁打开的手臂凑过去，柔软的尾巴扫着她的胳膊。 “真乖。” 徐颂宁把三花抱起搂在怀里，坐回了小板凳上，一人一猫坐着看项昀安装猫爬架。 就这一会儿，项昀已经把底座装好了，空心的仿真树桩按在底座上，惹得三花频频探头，甚至想从徐颂宁的怀里钻下去。 徐颂宁眼疾手快地抓住它，把猫重新扣在怀里，“乖宝，认真看你哥装猫爬架，不要去捣乱，好不好？” “徐颂宁，我又成三花哥哥了？”项昀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工具停下，认真地敲了敲树桩。 “没呢，你是我哥。”徐颂宁笑道。 这一声叫得人半边身子都酥了，项昀耳朵软，表情还绷着，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他垂手去拿地上的螺丝钉，右手的袖子滑落，双手都是灰，只好抬起双手，“徐颂宁，帮帮忙。” 两人视线相接，徐颂宁噙着笑，把三花放到了地上，“自己玩去，宝贝。” 她语气很轻，猫咪自然是听不懂人话，被推着屁股放到地上，蹭一下就溜出去了。 徐颂宁蹲到项昀面前，双手挽着他的衣袖，慢慢地往上折。 手指贴着项昀的肌肉，因为运动，他的肌肤有些发热，比正常的体温要高，自然就烫到了她的指尖。 慢悠悠地把袖子折好，她拍了拍项昀的胳膊，“那边。” 项昀把左手也递了过来，低头看她的手指动作，女人的手比他要纤细一些，指节修长，指甲修剪成方形，长度大小适宜，覆盖在指尖，很干净的一双手。 “手好看吗？”徐颂宁突然发问。 第62章 冒昧的人类，喵 项昀的视线仿佛实质一般，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完全没法当做没看见。 于是她就大方地把手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歪头看他。 “好看。”项昀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继续安装猫爬架。 徐颂宁看他背过身去，决定点到为止，慢悠悠地起身去拿给三花准备的碗。 一个西瓜花纹的碗拿来喝水，一个粉色小花朵的碗拿来装猫粮。 猫粮暂时没还没拿，小护士给他们送了一包，可以拿来应急。 水和猫粮放到地上，到处转悠的三花就凑过来了，先舔了舔徐颂宁的手指，然后把脑袋凑过去，优雅地喝水，粉色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水面。 喝够了水，它又凑过去吃猫粮，尾巴翘得高高的。 徐颂宁蹲在旁边，撸它的尾巴，摸了一下又一下。 三花吃猫粮吃得高兴，不乐意搭理这个冒昧的人类，尾巴甩来甩去，不让她握住。一人一猫就和玩游戏一样，不亦乐乎。 三花吃饱了猫粮，就往项昀身边凑，它也不捣乱，就挨着项昀，拿毛茸茸的猫脑袋蹭他的腿，一下一下，猫毛都沾到了项昀的裤腿上。 项昀腾出一只手，用干净的手背碰了碰三花，从脑袋往背上摸，它高兴得打着呼噜。 “要是我有空，肯定不把三花给别人养。”徐颂宁颇有些惆怅，三花实在太乖了，乖得她根本挑不出毛病，她对这种天然就带着可爱属性的动作，根本抗拒不了。 项昀听出了她的不舍，安慰她，“领养人生活在上海的话，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三花。” 徐颂宁心里一软，项昀说我们一起过看三花，不止她一个人舍不得三花呢，有人陪她一起去的话，徐颂宁突然觉得不是不能接受三花被人领养的事了。 愁云被挥散，她开心地追着三花玩，三花熟练地跨过各个障碍物，把它的领地巡视了一圈，顺便应付身后的人类。 徐颂宁玩累了，三花还挺有精神，围着项昀转圈圈。 转了几圈，毫不客气地躺在项昀的鞋面上，仰面朝天地躺着，打着哈欠。 项昀翘了翘鞋面，对三花说：“别着急，快了。” 他站起身，安装最后的叶子。叶子不难装，很快，一整个猫爬架就安装好了。 徐颂宁榨完橙汁走出来，看到项昀在检查猫爬架的稳固性，她眼前一亮。 在购物软件上看到图片是一回事，装好之后看到实物是另一回事。 她有种成就感满满的欣喜，尽管这是项昀装好的，那这也算是她和项昀一起送给三花的礼物了。 “好厉害！昀哥，你这装得也太快了。”徐颂宁笑道，递过去一杯橙汁。 项昀没接，忙的时候没注意口不口渴，看到橙汁才觉得嗓子要冒烟了。他把脏兮兮的双手打开，转了转头，“手脏，你先放一边。” 他的声音有些哑，徐颂宁一听就知道是口渴了，她干脆就拿着杯子，递到他的唇边，“你喝。”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但两人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徐颂宁比他矮了半个头，举高杯子。 项昀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橙汁，喉咙总算是畅快了，“谢谢。” “和我还这么客气啊？快去洗手，别蹭脏你的衣服了。”徐颂宁道。 项昀动了动脚背，“三花，挪窝了。” 趴在鞋面上的三花伸出四爪，伸了个可爱的懒腰，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徐颂宁看它这懒样不禁笑起来，看项昀要去抱它，赶紧说：“别抱它，我去拿个玩具来。” 项昀动作顿住，站在原地等她。她剪开另一个快递，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逗猫棒，细长的杆子前面坠着几根浅紫色的羽毛，随着她的动作，羽毛上下摇晃，三花的注意瞬间就被吸引了。 噌地从项昀脚背上窜出去，跑到逗猫棒的范围里，用脸一个急刹车，逗得徐颂宁哈哈大笑，她挥动逗猫棒，不停地换着位置，三花不停地追着它，努力伸出爪子去抓羽毛。 得到解放的项昀终于能去洗手了，洗漱台上摆着徐颂宁的浅黄色牙刷，一些基础的护肤品，还有一瓶香水，两支口红。 樱花香味的洗手液摆在台子上，他按了一泵，慢慢搓洗手指。 客厅里不时传来徐颂宁的笑声，还有三花爪子划拉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把徐颂宁家这性冷淡风的装修寒意都驱散了，这里真的有家的雏形，有温暖的人，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猫咪。 水流声把项昀的奇思妙想拉回来，告诉他这只是他的错觉。 三花会被送走，他和徐颂宁暂时也只是朋友、邻居关系。 猫爬架已经装好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项昀擦完手就准备回家。 “把橙汁喝完，还挺好喝的。”徐颂宁抱着三花看他。 项昀拿起杯子，杯子上仿佛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胳膊有些痒，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徐颂宁抱着三花，拿它的脑袋撞自己的胳膊。 她眨了眨眼，声音很软，把自己当成了三花，故意夹着嗓子，“这位哥哥，你还会来陪我玩吗？” 说完，又用三花的脑袋撞了撞他的胳膊，三花喵了一声，一人一猫都在撒娇，让人怎么拒绝呢？ “来，不是还有东西没给它拿吗？”项昀看了一眼时间，驿站还没关门，他打算先去驿站把猫砂、猫粮拿了，不然三花今晚就没法上厕所了。 “我先去拿猫砂。”项昀收拾好东西，把猫爬架放到了阳台的位置，不占正经用地。 三花从徐颂宁的怀里跃下，自己玩猫爬架去了。之前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它非常熟练地爬上爬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猫窝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来是真困了，让它自己睡，我们一起去拿。”徐颂宁道。 两人一同下去，徐颂宁懒得分批次买东西，干脆一次买了三袋猫砂，重量和水泥快差不多了。 项昀向驿站老板借了个小拖车，驿站老板看他那么帅，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徐颂宁没有用武之地，拿着自己新买的发卡包裹，跟在项昀身后。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欸，姐姐？” 第63章 赶跑了“桃花” 徐颂宁回头，一只边牧先凑了过来，嗅了嗅她的裤脚，确定她的味道后，欢快地抬着爪子。 项昀把她往身后拦了拦，挡到了边牧和她中间，眉头皱起。 “雪花？” 徐颂宁对面前牵狗的女孩儿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她还记得这只边牧。 曾经扑到她身上，差点把她扑得闪了腰。 “是雪花呢。”女孩儿笑着回答，目光落到项昀的身上，有些羞涩，“你们在拿快递啊？猫砂？你们养了那只猫吗？” “是啊，一直没找到主人，也不想让它流浪，干脆先养一段时间，已经给它找好领养了，如果你有主人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徐颂宁道。 女孩摇了摇头，“一直没消息，看它的腿伤，可能是被人虐待了也说不定，能遇到你们是它的福气。对了，现在猫猫是你们谁在养呀？” 打量的目光从项昀的身上转到徐颂宁的身上，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跟着项昀。 徐颂宁怎么会不懂女孩儿的少女怀春心思呢，看她的年纪大概才二十出头，项昀这种外形优秀的男人对很多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类型，对徐颂宁也是，毕竟当初可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色”吗？ “我们一起养的。”徐颂宁笑着挽住了项昀的手臂。 项昀偏头看她，她抬头笑着看他，没有一丝慌张。 “啊，这样啊哈哈。”女孩儿干笑了两声，脸色不太好看，她尴尬地扯着雪花往反方向走，“那我先去遛狗了，再见。” “再见。”徐颂宁挥了挥手。 目送女孩儿离去，徐颂宁的手自然地松开，却被项昀一把抓住了手。 两人的手温度不同，一个微凉，一个温热，交握的地方仿佛在发烫。 “昀哥，你……” “你手很凉。” 项昀松开了她的手，丝毫没有提刚才为什么要抓住她的手，以及她为什么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这件事。 “四季如此，可能体寒。”徐颂宁道，搓了搓手掌，企图让温度上升，可惜作用不大。 两人往回走，项昀一直没问为什么，徐颂宁倒是不自在了，项昀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面对她的越界行为，容忍度也是越来越高。 “昀哥，你怎么不问我刚才为什么要挽住你？你、不怪我呀？把你的桃花给赶走了。”徐颂宁忍不住问。 项昀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我知道，你想让雪花的主人知难而退。” 徐颂宁很坦然地笑，“说真的，她要是年纪再大一些我就不拦着了。我是觉得那二十出头的女孩和你不适合。这么好的年纪，找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谈恋爱多好，年纪相差太多，磨合起来就会发现太多理念都合不上，人生目标也不同，反而是浪费时间。” 项昀笑了一声，他按下电梯按钮，“要不是知道你没恶意，我都要以为你在说我老了。” “昀哥哪里老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要误会呢。在机长里头，你也算是很年轻的了，年轻有为嘛。”徐颂宁眨眼。 项昀被哄得开心，他笑着摇摇头，任劳任怨地把猫砂给她搬进屋里。 进屋的时候，三花已经睡着了，趴在猫窝里舒服地躺着，一张可爱的小脸搭在爪子上，没有一丝烦恼。 猫砂盆已经洗干净了，摆在猫爬架旁边，撒上一层干净的猫砂。 徐颂宁又在碗里放好干净的水和猫粮，才满意地拍拍手。 回头时，项昀正在收拾屋里的垃圾，把猫砂和猫粮都给她封好口，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好了，有问题的话，随时找我。”项昀敲了敲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忙了这么久，已经快十一点了。 “好，你快回去休息。”徐颂宁把人送到门口，其实这么短的距离哪里需要送，可是她就是跟了上去，直到项昀关上门，她才关好门。 妈妈给她发了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了，在朋友家休息，她一直没看到，洗干净手了才给妈妈回消息。 客厅已经被项昀收拾好了，她几乎没有要再整理的东西，把自己洗干净了，塞进被子里，已然昏昏欲睡。 早晨。 一阵猫抓门板的动静把徐颂宁给吵醒了，伴随着几声猫叫。 徐颂宁把头埋进被子里，捂着耳朵，不愿意睁眼。 两眼睡得迷糊，跟被胶水粘上了一样。 可是门外的抓门板声音一秒没停，猫叫声越来越凄厉，徐颂宁困意飞了，三花不会出什么事了？她不得不把自己从被子里揪出来。 “这一大早的……” 徐颂宁起床气满满地拉开了门，朦胧的眼和早起尖叫的三花四目相对。 那圆圆的眼珠子里都是澄澈，三花嗷呜地叫了一声，丝毫不见方才被关在门外的凄厉，黏糊得一塌糊涂，叫得她心软了。 “好啦好啦，不怪你，你干嘛呀？”徐颂宁蹲在身来，摸了摸三花的背，三花在她手底下一拐，哒哒哒地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喵喵叫，示意人类跟上来。 徐颂宁走到客厅，原来是昨晚加的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徐颂宁特地没放太多水，怕三花不会在猫砂盆里上厕所，喝多了水到处乱尿。 她加完水回来，往猫砂盆里一瞄，里面已经有几个小硬块了，看来三花是会上厕所的家猫，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人抛弃了。 “真乖。” 徐颂宁把猫捞回来，有点儿可怜它，在它的下巴摸了几把。 三花埋头喝了几口水，又趴回了徐颂宁的脚边，软乎乎的一条猫乖乖地躺着，没有人能忍住不去摸，她一边撸猫，一边拿出手机来拍照。 首先发给徐女士，“妈，看你的小孙女。” 然后发到了闺蜜群里，“我也是有猫的人了。” 作为三人组唯一有猫的人，徐颂宁的心情非常愉悦，周荞不喜欢养毛茸茸的动物，只在手机上云养猫，路小萌喜欢但是没办法养，早就跟她约好了，一定要来撸猫！ 七点钟，周荞没动静，路小萌大概是要准备去上班，立刻就回复了她消息。 “哇撒！终于领回家了？好可爱啊，有名字吗？” 徐颂宁开心打字，“有啊，三花。” “……” 第64章 这小子有猫腻啊 “三花是它的品种？”路小萌不确定地问，看它的模样，三种不同的花色拼成了外套，品相又很好看，应该是三花无疑。 徐颂宁郑重地回答，“它的品种是三花，三花也是它的名字。” “……我真的服啦。”路小萌发了个流泪的表情，起名还能再敷衍一点吗？！“下班我要来撸猫！” “好啊。” 徐颂宁一天无事，家里有猫，舍不得出去。 周荞下午醒来，看到消息之后，约她出来玩，结果被她拒绝了，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在家带猫。” “……见猫忘友的家伙。”周荞鄙视她。 尽管被鄙视，徐颂宁还是觉得不能放三花一只猫在家里，除非项昀有空帮她带猫，但是她中午下去买菜的时候，发现项昀早就出去了，门口的鞋子已经不见了。 徐女士让她自己解决午餐和晚餐，还要玩一天才回。 徐颂宁一一应着，妈妈的朋友很多，她好不容易回国一趟，都约着她出去玩啊，徐颂宁也不想把徐女士捆在家里，那多无聊啊。 路小萌是白班，踩着饭点她就来了。 徐颂宁围着围裙给她开门，小熊点缀在围裙上，格外的可爱。 “徐姐，怎么是你做饭啊？”路小萌期待的小眼神失去了光芒。 徐颂宁挥了挥手里的铲子，“说不出好话就给我出去。” “哎呀！人家可想吃徐姐做的饭了！想了好久呢。”路小萌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路小萌年纪小，和女孩子撒娇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只要用她那张可爱的脸蛋说出撒娇的话，大多数人都吃这一套。 徐颂宁也不例外，让开了路。 路小萌轻车熟路地换上了拖鞋，她和周荞也有固定的拖鞋，和徐颂宁的鞋子摆在同一格。 那一格，出现了一双男鞋，路小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哦！这是项机长的鞋？”路小萌笑得八卦，她倒是没想到徐姐居然会给他专门准备一双鞋，这可就意味着他和她们一样，随时能来她家做客，关系那可就不是普通的邻居和同事关系了啊。 徐颂宁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她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呢。 “去看你的猫，在猫爬架那儿。”徐颂宁道。 路小萌嘿嘿笑着去找猫，三花窝在空心树桩里，明明那么大一只猫，钻洞的时候跟液体似的，一摊趴在里面。 “三……三花～”路小萌甜甜地喊它，眉头跳了跳，真怪！怎么会有人拿品种给猫取名字，太不走心啦！ 三花听到自己的名字，喵了一声，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路小萌只好隔着树桩，伸出手去摸了摸它。 三花没有反抗，也不挣扎，随她在自己身上乱摸。 “先来吃饭。”徐颂宁招呼她，看到她奔过来，威胁地看了她一眼，“摸猫要洗手。” 路小萌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去洗了手。 徐颂宁的手艺不能多期待，普通的饭菜做出普通的味道，只能说无功无过，路小萌父母都很会做菜，爸爸还考了个营养师证书，她吃着吃着就有点怀念爸爸的手艺了。 不过好在她和徐颂宁都不是挑剔的人，不然徐颂宁的手艺早就进步了，根本没有人督促她要厨艺进步，所以这么多年了，一直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两个人摆在桌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周荞发来了消息，“你们猜，我在酒看到谁了？” 说话这么奇怪，那看来一定是她们都认识的人了。 徐颂宁第一时间想到了项昀，项昀本人不爱玩，但是顾行总是带着他去各种地方玩，上次还带他去赛车的地方玩呢。 “谁啊？”路小萌顺着她的话问。 “你们猜猜啊！”周荞发了个欠揍的表情。 徐颂宁故意打了个秦游的名字过去，气得周荞发了一个炸弹和粑粑的表情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姐，你就逗她，别把我周姐给气坏了。”路小萌乐得直笑。 周荞这回懒得让她们猜了，徐颂宁敢提秦游，说明她早就猜到了是谁。 也是，除了她们关注的那几个人，还有谁出现在她的酒里，需要她大张旗鼓地来说明。 她直接偷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酒灯光昏暗，她特地挑着旋转的灯光掠过那人身上的时候抓拍了一张。 手机像素很好，尽管环境昏暗，但还是把人给拍清楚了。 那只是一个背影，个子高挑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卡座，手边一杯红酒，对面是顾行和几个人在玩骰子，有男有女，看不清脸。 “要不要来呢？”周荞抛出诱饵，等着徐颂宁上钩。 徐颂宁不咬钩，这一天天的见了好几次了，昨天几乎大半天都在一起，要是今天还要凑一块儿，那该腻了。 “不去，家里有猫了。” “哇！是猫，不是你的小baby，出来玩都不行啦？” 周荞发的是一条语音，徐颂宁点开听，她的语气夸张，伴着酒的音乐，人声反而很小。 “它刚来我家，得养熟一点再说，下次休息来找你。”徐颂宁也回了一条语音。 “好，项机长我会帮你看好的。” 徐颂宁想到项昀在外面玩时的闷性子，估计都不需要人看着，他根本懒得加不感兴趣的人。 “什么叫做帮我？不需要，周老板，忙你的去，老是盯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可别推到我身上啊。” 周荞也不是真闲，随便和徐颂宁调侃两句而已。她吩咐人给项昀的卡座上送了一盘切开的橙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没注意到其实项昀也在看她的方向。 看到周荞离开，项昀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了身。 “欸，你干嘛去啊？”顾行摇着骰子，脸上挂着几道白条，输了贴上去的，他帅气的脸显得有几分滑稽。 “洗手间。”项昀拔腿就走，不得顾行再问下去的机会。 顾行看他的方向，刚想提醒厕所不在那边，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小子来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可能记不住厕所在哪里？他肯定有事！还不肯告诉自己，看来是有猫腻啊。 第65章 是不是不爱了 “你们玩！我也要去放水！”顾行把骰子一放，扯掉脸上的白条就要起身，却被人给拽住了。 “顾行！你不会是想耍赖，还没喝呢，快喝！”旁边的女人扯住了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 女人穿得火辣，论身材是很好的那一挂，扬起的脸很是美艳，一颦一笑在灯光的照耀下，都显得妖孽极了。她是被另一个机长喊来玩的，她一坐下，就扫视全场，找到了最惹眼的那个。 可惜，最惹眼的那个根本不搭理人。倒是最惹眼的那个人的朋友，很是热情，可能天生性格就是这样，有顾行的场子冷不了一点儿。 于是她就转移了目标，只可惜这个目标看着热情，但是要下手却有些难。 顾行原本灿烂的笑容一下就收了，目光沉沉，他拨开那人的手，“不好意思，我有对象。” 吵闹的局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带人的那位机长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哎呀，你要放水就快去。” 女人羞赧不已，强行挽回面子，“我……我只是怕你耍赖，对你又没有意思！你有对象就有对象呗，有对象还出来玩啊？你对象知道吗？” “你说什么呢？！”旁边的人赶紧扯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她根本冷静不了，把胳膊抽出来，冷笑了一声。 “对我没意思？那桌子底下撞我腿的是哪位？”顾行手指一一点过去，“聚会的这几位要么是男人，要么是男人带来的女朋友，都是见过好几次的人，没人会干这么冒昧的事。” 这下，那位带人来的机长面子都挂不住了。 “还有，我出来玩，我对象当然知道。出来玩只是玩，懂吗？和你那些小心思没有一点关系。我对象如果有空，今天也会在这儿。”顾行冷道。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玩甩脸子，还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盼着项昀赶紧回来镇住这个人。 “你……” “好了！别闹了！”带人来的机长终于是忍不住了，拽着她的手腕，让人坐下。 两人本来是好友，冲着关系好，她又想认识机长，对方才带她来这个局的，结果闹成这样，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了。 羞愤之下，女人梗着脖子，提着包，一句话也不说，脚下生烟地溜了。 见人走了，局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纠缠下去，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别看顾行好说话，真要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他是真的不会客气，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更何况那女人拿他对象激他，好友圈也不太了解顾行和对象的相处模式，但是顾行出来玩一直很规矩，没人叫不认识的异性来的话，他们的局里都是熟人，不会发生这种事。 女人走了，顾行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好啦好啦，顾行，你不是要放水吗？快去，还等啥呢？”有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卡座的空气才开始流通，众人都应和了一声。 顾行摇头，本来是想跟踪一下好哥们，看看他要去干嘛。现在哪还能找到他人？那八卦的心思都被打断了。 “去看看她，喝了酒，别出事了。”顾行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带人来的机长点点头，抬头拍了拍他的肩，“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当她放屁就行了，咱们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吗？” “就是啊，嫂子可放心着呢。” “下次把嫂子也叫上，好久没看到了，还怪想的呢。” 顾行的表情突然就丧了，臊眉耷眼地坐回了座位上，“不去放水了。” “啊？这是怎么了？”有人试探着问。 顾行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啊，刚才的事，明显他占了上风，不管是行为还是话语上完全没让对方占一分便宜，这……又是咋了？ 顾行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苦恼地转着杯子，“你们嫂子是不是真的不关心我啊？” “……” 几位“观众”的表情很精彩，顾行的表情看起来是在说“你们嫂子不爱我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蹦出来了，“是不是不爱了？” “得到了就不珍惜，唉，人就是这样的吗？” “……呵呵。”众人笑得僵硬。 “想当年，我和你们嫂子认识……” “打住！哥，要不你还是去放个水。” “项昀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去找找？” 顾行完全没有话题被打算的烦恼，反正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被赋予了重任的他懒散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好，我去找找。” 酒找人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好在项昀的体型很有辨识度，人群里一眼扫过去，顾行就知道没有他。 厕所更不可能有了，这位借口去上厕所的人，根本没往厕所走。 顾行双手插裤兜里，慢悠悠地找人，微笑着拒绝了好几个路过的人，他想，下次真得带对象来玩才行，不过对象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啊，嫌弃吵耳朵，太高的分贝会导致耳鸣，耳鸣就不舒服…… 赛车难道不吵吗？顾行的总结是，对象是有些双标的，但双标也很可爱，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带着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顾行终于看到了项昀的身影，四处都没看到他，原来在台。 项昀坐在台边，调酒师正在和他说话，他偶尔点个头，目光却是落在来往的服务生身上。 他想找找那个女孩，那个他来酒找莉莉时，曾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的服务生。 但是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调酒师看他心思根本不在酒上，便问他：“在找人吗？” “这么明显？”项昀收回了视线。 “难道是小女友在我们这儿当服务生？”调酒师八卦笑道，看这人穿得人模狗样，不会找了个女友，还让人来酒当服务生？ “不是，是个熟人，以前在这儿干，现在可能不在了。”项昀饮了一口酒。 “啊，那是有可能的，忙不过来的时候，老板会收一些兼职，她要是干兼职呢，那就很灵活了。要是全职的话，走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我们老板很大方的，员工福利不错。”调酒师说到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来是真心在夸老板。 项昀低头不语，喝了几口酒，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头问调酒师，“对了，上次我喝多了，她让我睡这儿……” “啊？不可能！” 第66章 才几天就移情别恋 两个人男人面面相觑，调酒师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觉得项昀在吹牛，男人怎么可能在这里留宿？ 项昀则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事，那天自己的确是和莉莉直接上了酒的三楼，三楼有一排的房间，如果说他们这里不让男客人留宿，那么，莉莉应该是有一定的权限，能够把自己带上三楼。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自己半夜离开的时候，一楼的服务生看到自己从三楼下来，表情惊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调酒师夸张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打断了他的思路，“欸，哥们，你是不是喝多了记错了？我们这儿从不收留喝多了的男客人，实在找不到人来接的女客才能破例在我们这儿歇一晚。要拿到房卡都要经过登记给老板看的，你怎么可能睡这儿？” 项昀故作轻佻地笑，像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们这儿真这么严格？” “当然了！老板定的规矩，管你是富一代还是富二代，来了这儿都得遵守。再说了，开一间酒店的钱没有啊？”调酒师鄙夷道，他最看不起那些在酒里乱搞的人，老板为了规避这种情况，在厕所过道上都装了监控，由着人乱来的话，场面多难看啊。 项昀已经完全代入了难缠的客人角色，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那我可看到有一个没醉的女客人上去了，这又是什么规定？” 调酒师呵呵一笑，“三楼是不允许其他客人上去的，能上去的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了啊，可能找我们老板有事呗。你还喝不喝了？” “再来一杯。”项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很重要的人就能够上去普通客人上不去的三楼，那徐颂宁也符合这个条件，作为老板的好友，如果她要带一个男人上去，估计也没有人敢拦着。 合作伙伴也可以，这倒也是，作为老板的周荞，肯定在三楼给自己留了房间和处理事情的书房。 项昀心底隐隐期待着莉莉的真面目，再问详细的东西肯定是问不下去了，他还能从哪里去找线索呢？ 调酒师没问他喝什么，这位奇怪的客人让他随便调，于是他也随便调了一杯，推到了他面前。 项昀伸手去拿酒，却被一个人抢先拿走了。 “说好来给我当司机的，结果自己喝上了，明天不飞啊？”顾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看他。 项昀不客气地把酒夺了回来，“不飞，你倒是闲，怎么过来了？散了？” 顾行叹了口气，“不散也得散了，气走了一个。” 想到这儿，他哈哈大笑起来，把事情给项昀说了一遍，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夹带了他和对象的一些日常，项昀不知道他和对象的事在这件事里到底占了什么主要位置，但是看他这充沛的分享欲，看来是阻止不了了。 于是，一个默默地听着，一个从酒轶事讲到了和对象的甜蜜细节。 发散完自己的分享欲，顾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兄弟，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说是去放水，结果人跑到台来喝酒，刚才可没见你喝一杯啊。” 他附耳过去，轻佻地问：“怎么啦？有心仪的对象？不是对你徐姐有想法吗？才几天就移情别恋了啊？果然啊，男人，变心真快。” 项昀抬手给了他一肘子，“戏太多了，别演，没人看。” “给我也来一杯酒。” 顾行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肘子，也没打算走，双手交叠搭在台上，点了点面前的瓷砖。 调酒师手里动作不停，随口问道：“喝什么？” “嗯……随便！你看着调，记他账上。”顾行笑着指了指项昀。 “你俩口味倒是一样哈。”调酒师呵呵道，长得倒是都不错，就是一个比一个怪，喝酒都喝随便，干脆调杯烈酒，让他试试“随便”的口味。 一杯“烈焰”推到了顾行的面前，调酒师朝他抛了个眼神，“喝，可别爬着出去了。” “看不起谁呢？”顾行哼了一声，饮了一口，浓烈的酒味夹杂着气泡的爆炸，从舌尖滚到了舌根，舌根顿时泛起了苦味，刺激又辛辣。 “哇，项昀，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这酒是人喝的吗？”顾行倒吸一口气，眼睛都眯了起来，恨不得拿杯水漱漱口。 “可能是你太欠揍了。”项昀低头喝酒，他要的都是清酒，味道并不烈，反而有一股果香，回味清甜。 “我哪里欠揍了？喂，你还是没说你来这里干嘛啊兄弟。”顾行把手搭在他肩上，借势用了点力气。 项昀拱了拱肩膀，没能把人拱开，只能随他去了，“我来打听消息。” “哦？打听到什么了？”顾行用手捂住嘴，像是怕谁听到似的。 他们周围闹哄哄的，正常说话声音也未必有人能听到。台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有人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在酝酿情绪，随时准备过来勾搭。 调酒师懒得招呼这两个要点随便的怪人，走到另一头去准备材料。 项昀转了转酒杯，神色淡然，“这里的房间只留宿女客。” “哦～也就是说只能女客带人上去？”顾行笑得暧昧。 项昀却摇摇头，视线落到调酒师的身上，像是指示箭头，指向了关键npc，“据他所说，这里的房间是为醉酒女客准备的，普通客人不可能带人上去开房，毕竟这里也不是酒店。” 顾行动了动脑瓜子，他笃定，“那莉莉肯定就是徐颂宁啊！除了她，谁还有哪个权限能够带人上去？” “酒的合作方也可以，刚才他说了。” “那你问问有没有人带男人上去过，不就一切明了了吗？” 项昀用看小猪的表情盯着顾行看了一会儿，把他给看心虚了，摸了摸脸，“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种信息，你觉得他一个调酒师会知道吗？就算知道，可能会告诉我们吗？”项昀反问。 顾行眉头皱起，手指夹着下巴，“那你干脆去问周荞。” “那怎么不干脆去问徐颂宁？”项昀忍着脾气，揉了揉额角。 “那你去问吗？” “？” “……” 第67章 两位机长男神 “下个月的酒水采购都整理好了吗？还有两个调酒师的面试，你注意提醒我时间。” “采购单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过目。调酒师也是按照要求，找了两位调酒风格独特，不拘泥于传统的调酒口味的年轻人选，不过他们的薪资期待比较高，这个……” “没问题，薪资好说，活儿做得够好就行。” 周荞和人谈着话，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边的两位机长男神，嘴角一勾，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乖，待会放我桌上就好，我去找人聊聊天。” 身边的人点点头，拿着资料转身离开。 “嗨！两位机长，怎么坐在这儿喝酒？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跟我说说。” 周荞双手一张，不轻不重地拍在两人的肩上。顾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便挥了挥手。 “周老板，一进来就没看到你了，一直在忙啊，看来最近生意很好。”顾行笑着说。 旁边有空凳，周荞随意地坐了上去，转了转椅子，“还行呢，这得感谢你们的光顾，不然我这酒迟早要倒闭了。” “哇，倒闭？不可能？你这酒是附近做得最好的，我多介绍点同事过来玩，包周老板不会倒闭。”顾行道。 “自由”酒的装修风格偏现代简约，营造了一种高级感。以暖光色的灯光装饰为主，七点到十一点的场次，灯光变化不大，整体呈偏温馨风格，等到十二点降临，夺目的旋转光球，富有节奏的音乐占据了主场，是另一番体验。 这里的调酒风格和调酒师本人有很大的关系，她更喜欢让调酒师自由发挥，增强和客人之间的沟通，为客人奉上一杯独特的酒。她这儿的单瓶酒只是普通的销售品，主打的是调酒师与众不同的手艺，算是隐藏菜单。 更别提多样口味的菜式，更是很多人的打卡点。不少菜式本来都下架，愣是被客人的建议给重新抬上来了，他们的意见太多了，厚厚的意见本上，关于吃的东西的建议至少占了四分之一。 周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个餐馆。她很尊重客人的建议，调酒师和厨师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来这里驻唱的歌手，有她自己挑选的歌手，也有客人投票选出来的歌手，还有主动来找她合作的人。 她才28岁，靠自己把酒经营得很好，还能给自己的投资者不错的分红，说倒闭当然是随口胡诌，她可是要开分店的人！ “那多谢顾机长啦，项机长也要常来啊。”周荞笑眯眯地说道，“对了，你们今天的消费颂宁买单了，她说……” 项昀颇有些惊讶，没想到周荞把他来酒的事告诉了徐颂宁，更没想到徐颂宁要给他们买单。 顾行挑起了眉头，嘴里呦呦呦个不停。 周荞故意停顿了几秒，看到两人好奇的眼神，才满意地继续说：“她说啊，项机长不要拒绝，下次请她吃饭就好了。既然是我们颂宁的好朋友，我就给你们再打个八折，够意思？” “噗！这吃饭是没完了。”顾行笑起来，拳头捶到项昀的身上。 项昀笑了笑，朝周荞举起了杯子，“谢谢周老板了，徐颂宁……我当面再谢。” “那可要记着我们颂宁的好哦，项机长。”周荞眨了眨眼。 她这几天都很忙，还没歇一会儿，就又被人叫走了。 顾行本来是让项昀来当司机的，结果他也喝了酒，两人是没法开车了，叫了个代驾来接，其他人也没有再停留的意思，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有烟吗？”顾行不着调地靠在项昀身上，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 空空如也。 “戒了。”项昀拍开他的手，“你要是敢抽烟，我就去告状了。” “我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在家里可是一根都不敢抽，飞行期间也不抽，好不容易嘴巴痒了，你丫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顾行郁闷地蹲在路边。 代驾还没来，夜里冷风嗖嗖，带着白日里没有的凉意。 项昀站在路灯下，抬头看到了“飞蛾扑火”般的蚊子，朝着路灯不停地撞，不知疲倦，不知回头，哪怕自己会被烫死。 他看了几秒，眼睛有点累了，他闭眼，揉了揉鼻梁最高处，也有点想抽烟。 一根烟伸到了顾行的面前，他的眼睛瞬间亮起！ “我靠，你果然有存货！”顾行笑嘻嘻地站起来，拍了拍蹲麻的大腿，“打火机呢？” 项昀咬了一根在嘴里，摸了另一个口袋，动作顿住。 “不是？！”顾行崩溃地嚷道，抓着项昀的胳膊晃他，“你能带烟居然不带打火机？！你这跟拉屎不带纸有什么区别啊？” “文明点，那区别有点大了。”项昀慢悠悠地说，再次拍开了他的手，烟转移到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夹着，甩了甩。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抽，待会一身酒味和烟味，要被嫌弃了。”顾行手指一弹，把烟精准地弹进了垃圾桶里。 飞行员的压力很大，在天上飞，手里握着几百人的性命，一步都不能出错，神经时刻紧绷着，落地之后，普通的娱乐方式对他们来说，也是聊胜于无。 酒里爆裂的鼓点音乐对普通人可能过于刺激，对他们反而更能舒缓心情。 抽烟和喝酒也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项昀一直很自律，几乎不怎么碰烟酒，但是压力大到顶不住的时候，也只能向悬在头顶的利剑屈服，偶尔沉溺一次。 顾行和他恰恰相反，主打一个及时行乐，什么好玩、消耗精力他就去玩什么，顺便带上项昀这个闷人。 适当地释放压力，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毕竟到了天上才发现情绪不对的话，那才是真的要命。 代驾来了，两人坐上了顾行的车，珍珠白的车身，在黑夜里也很明显。 项昀靠着椅背，放松身体，看着他这低调的车漆，高调的内饰，想到了他另一辆车，“你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呢？” 第68章 心甘情愿为她摘月亮 “对象开走了，怎么啦？想我的跑车了？上次开着有没有觉得很爽？买一辆吗？”顾行道。 “我买跑车干嘛？不和你俩一样，跑车当通勤车用。”项昀揉了揉额角。 顾行嘿嘿笑，“对象喜欢嘛，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等你有对象了，你就知道了，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得想办法摘下来啊，而且是心甘情愿。” “滴。”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项昀摸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徐颂宁的消息。 “昀哥，你们散了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几个猫罐头和猫猫零食，三花有点挑食了，可调皮了呢。” 一个视频弹了出来，他点开。 三花朝着镜头喵喵叫，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抓着它的身子，调整着镜头位置，背景音正是徐颂宁的声音，通过手机播放出来，听起来有些慵懒。 “昀哥，你看它，可挑食了，到晚上就不乐意吃猫粮了。三花，快跟你哥说，你饿了，让他带点吃的回家。” “哟？徐颂宁？”顾行听到动静，凑过来看他手机，想看看对面是发了个什么过来，才看到手机屏幕，就被项昀按住了脑袋，把人推回了原地。 他回复：“好。” 项昀扬声道：“师傅，麻烦掉头，我要去一趟宠物店。” “宠物店？那不是反方向吗？可有点远呢。”顾行要笑不笑地问。 “嗯，有事。” “哇哦，有事，有啥事啊？你没养猫？为着徐颂宁那只三花？”顾行哼道。 项昀懒得看他那副八卦的嘴脸，仍是微闭着双眼，“管得太多。” 顾行切了一声，这人不说他都知道肯定是为了徐颂宁捡的三花。看来这次他兄弟是真栽了，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车子停在宠物店门口，项昀下车去选猫罐头，选了几种销售推荐的热销口味，又选了几个火锅、丸子都喜欢吃的牌子，零食就听销售的推荐，选了一大袋。 他领着东西上车时，又遭到了顾行的啧啧问候。他充耳不闻，只当旁边的人在演独角戏。 代驾先把项昀送到小区，时间已经挺晚了，小区安静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到。 他喝酒不多，但风一吹，也有点上头，脚步依旧踩得很稳，只是心里感到空荡，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天孤寂的风声太大，也许是飞蛾扑火让他有些感慨。 一个人的生活，的确有些枯燥。 父母的事业马上就要转向上海，到时候也会在上海定居，妹妹毕业后也会来上海，可能那时在上海的归属感会强烈一些。 至于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就像徐颂宁说的那种没有脚的鸟，哪里都没有容他落下的枝，上海也只是暂时的落脚点。 这种奇怪的感伤一直维持到他敲响了徐颂宁家的门。 门一打开，徐颂宁的发香先钻进了他的鼻腔，占据了大脑的思考中心。 于是，他抬眸，望向她。 徐颂宁穿着家居服，额头有些薄汗，头发披散在肩头，如墨的头发丝滑顺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 “嘿！昀哥，发什么呆呢？”徐颂宁的声音温暖又有点儿喘息，仿佛刚才在进行什么运动，暂时冲散了项昀脑子里的奇怪想法。 项昀想说，我来给你送猫罐头了。 他还没张嘴，屋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重响，随后又是猫咪到处乱窜的声音。 “三花！”徐颂宁难得地崩溃，开门前，她还在和三花“玩”躲迷藏。 她把头发往肩后一甩，一边去抓三花，一边招呼项昀，“昀哥，你自己换鞋进来。三花不知道晚上抽什么风，到处乱跑，我先去抓住它。” 项昀闻言，默默地换上了自己专属的鞋子，把一大袋东西放到了脚边，撸起袖子加入了抓猫大队。 三花真的抽风了。 它跟个旋风陀螺似的在家里打转，凡是没有障碍物的地方它都滚了一遍，有障碍物的地方，它企图把恼人的障碍物撞开，撞开的小板凳在地上打着旋儿，撞不开的桌腿，撞得它两眼发昏。 项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三花的脖颈，瞬间，猫咪老实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人。 徐颂宁洗完澡出来又是一通抓猫，身上薄汗涔涔，散发着一股带着暖意的清香，没有汗味，倒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 她长舒了一口气，拿纸擦汗，“昀哥，你要是再晚点来，一秒我就会因为抓猫而累死了。” “那民航局岂不是失去了一位优秀进近？”项昀把三花钳在怀里，不让它挣扎。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徐颂宁擦干净汗，一看项昀，抱着猫，胳膊上的肌肉隆起线条，一点都不夸张的肌肉，是她喜欢的薄肌类型，她微微眯眼。 项昀察觉到热烈的视线，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看过去时，徐颂宁已经转移了视线。 他摸着猫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丝滑柔顺的猫毛中隐匿又浮现，“三花是不是饿了？” “大概是，晚上给它放了一晚猫粮，它吃了一口就没吃了。”徐颂宁叹气。 她走上前，伸手去摸浮躁的三花，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徐颂宁拨了拨头发，将微微凌乱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了洁白纤细的脖颈，睡衣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扣上，一节精致的锁骨在她的动作下若隐若现，像个小钩子般，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那脖颈修长而白皙，优雅的线条从锁骨延伸到下巴，从项昀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流畅的脸型和扑朔的睫毛，还有淡粉色的唇，上嘴唇的唇峰明显，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去拿猫罐头。”项昀低声道。 “好啊。”徐颂宁抬头看着他笑，眉头舒展，宛若三月的柳条。 她把项昀的反应记在心里，靠近他，他会偷偷害羞，但面上一点儿也不显出来。 项昀抱着猫，去扒拉袋子时，三花四只脚像划水似的，在他怀里乱动。 “我来拿，昀哥，你抱好三花。”徐颂宁把三花按进他怀里，手指碰到项昀的胸膛，指尖发烫，她故意手指划拉了一段，又立即离开，不让人觉得她是故意的。 项昀眼神暗暗，盯着故意调戏他的徐颂宁，她哼着歌，显然心情很好，拿着两个罐头问自己，“昀哥，你觉得哪个好呢？” 他的牙有些痒，想叼着这个女人咬一口。 第69章 辛苦你了宝贝 二选一的罐头最终还是没选出来，因为三花太着急了，恨不得从项昀的怀里窜到徐颂宁的脸上，用自己的爪子把猫罐头拉开。 徐颂宁干脆开了两个，随它自己挑，免得三花又发猫神经，那她可经不起又一轮的折磨了。 罐头摆在阳台上，项昀刚打开手臂，三花就窜出去了，脑袋把一个罐头险些撞飞，埋头吃起来。 “这么饿呢？那怎么死活不吃猫粮？”徐颂宁不解，眉头蹙起。 项昀走过去看了一眼，原本放猫粮的碗里放上了水，水碗里放了猫粮，他蹲下身，摸了摸碗底的猫粮，有一点受潮了。 “它可能不习惯你把水和猫粮的碗对换了。” 徐颂宁也跟着蹲下来，叹气，“我不小心倒错了碗，想着应该没事，结果，它居然记得自己的碗？还为此闹绝食。” “水是不是也没喝？”项昀看向旁边的碗，果然，水面很高，根本没有喝的迹象。 “是啊，太有原则了三花。”徐颂宁托着下巴，真没想到这一番闹剧居然是因为自己把水碗和猫粮碗弄反了，顿时有些囧，要不是项昀来一趟，估计明天三花还得闹腾。 项昀把猫粮倒进垃圾桶，洗了一遍，装了一碗新水，放到猫罐头的旁边。 三花立马转移目标，舔了几口水。 “真是辛苦你啦，宝贝。”徐颂宁摸着三花的背，有吃的有喝的，三花就不排斥她了，乖乖地任她抚摸。 “要不是哥哥来了，你还得饿一天呢。”徐颂宁笑着抬头看他。 项昀挑眉，听到那声哥哥，心里涌起一丝痒意，尽管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勾起了唇角。 “笑什么呢？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徐颂宁故意问，心想，男人果然都对哥哥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啊。 “嗯，想到的有人把猫的水碗和猫粮碗放反了，结果猫咪闹绝食，她还抓不到猫。”项昀一本正经地说。 徐颂宁瞪起眼睛，又无奈地笑弯了眼，“好嘛，那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徐姐要面子。” “好。” 项昀歇息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晚了，他起身，“我先回去了。” “好啊，我送你。”说是送他，其实两人就隔了一个走廊，走几步的事。 项昀走在前头，徐颂宁踩着拖鞋就要跟上去。 她坐在沙发上时，习惯脚交叉踩着地，双腿盘起来时，拖鞋的方向就是反的。 左脚找到了右脚的鞋，右脚找到了左脚的鞋。 还没走两步，三花又窜了过来，朝着她的脚跟撞了过去。 “哎——” 徐颂宁怕踩着猫，脚下的拖鞋又是一滑，猛地朝着前方扑过去。 两人离得近，项昀听到动静就转过了身，她结实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鼻子酸疼酸疼，眼泪水儿登时冒了出来。 项昀伸出手，做了一个扶住她的动作，由于两人的身高差，好似把人搂在了怀里。 “没事？”项昀低头去看她，见人用手捂着脸，哀嚎连连，不由地心里一紧，不会是撞伤了？ “撞到鼻子了。”徐颂宁说话都觉得牙酸，她根本不想哭，可是鼻子被撞到时，触发了某个酸涩的开关，好像有柠檬汁咕噜咕噜地在她眼眶里、鼻腔里打着转。 项昀轻轻地拨开她一只手，徐颂宁另一只手就盖着鼻子，不让他看，眼泪哗啦地抬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包不住水意，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他觉得心疼，扯过一张纸，压在她的眼睛边缘，徐颂宁配合地闭眼，把眼泪挤出来。 擦干净这一茬，她好多了，只是鼻子仍然发酸。 她嘟囔着：“不会把鼻梁撞断了？” “怎么会？我的胸肌也是软的。”项昀认真道。 徐颂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是想逗逗项昀，让他被这么认真地盯着自己了，没想到他一句胸肌也是软的，就让她想起了上次在车里摸他腹肌的事。 “好痛。” “我帮你看看。”项昀耐心道。 “不要，我要自己看，你转过身去，万一鼻子撞歪了，多不好看呢。” “真有这个万一，我会负责的。” 徐颂宁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心猿意马地抓了抓单薄衣物下的结实肌肉，“怎么个负责啊？入赘吗？” “别闹，快看看鼻子。”项昀轻笑。 哎，昀哥真不经逗，怎么这么正经啊？和x先生那生猛的表现可真不同呢。 徐颂宁光着脚踩在地上，把拖鞋换了回来，哒哒哒地踩着拖鞋跑到了洗漱池去照镜子。 镜子里照出她洁白的脸，鼻尖有些发红。她伸手捏了捏鼻梁，鼻梁没有疼痛感，那就问题不大，第一次猛烈的酸疼感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 “怎么样？”项昀在客厅问道，看她那么在意自己会不会看到她的鼻子，他就没有走过去了，怕打击到她。 徐颂宁坐回沙发，轻轻揉了揉鼻子，除了有些红，没有其他问题，“啊，没事了，还是妈生鼻。” 项昀见她没有再挡着鼻子，便凑过去仔细观察。 两个人凑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缠。 徐颂宁的眼睛攸然睁大，帅脸迎面暴击，还离得如此近，她眨眨眼，好视力让她能够看清楚项昀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发丝间的香气淡淡地飘到她的鼻腔里，还混杂着酒味。 她向来不喜欢醉鬼的味道，但是项昀并没有喝多少，只染上了几丝酒气，闻起来并不难闻。 好奇怪的香气，从别人身上好像从来闻不到这种香气，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味。 视线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她突然想起网上流行的说法，男人的鼻梁高挺，说明那什么挺强的…… “好像是没什么事，碰不了瓷了，徐颂宁。”项昀说着，视线从她的鼻子往上滑，正好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静谧的空气里，旖旎的气氛在蔓延。 “叮——”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 如果是平时，徐颂宁一秒就能反应过来，是智能门锁打开的声音。 但此刻，她已经坠落在另一个人的眼神里，等她的脑子迟钝地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开了。 “乖乖，妈妈回来啦！” 徐颂宁：“！！！” 项昀：“。” 第70章 你说呀，孩子的爸爸是谁 时间仿佛凝固了。 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他们明明没有在干坏事，只是视线相对，只是距离突破了社交距离，只是嘴唇和鼻子差那么几厘米就要贴在一起了。 “呀！”徐女士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打破了沉寂。 项昀和徐颂宁迅速拉开了距离，徐颂宁心虚地站起来，“妈，你听我解……” “我忘记买菜了，我先去买菜！”徐女士煞有其事地说，转身就走。 项昀手指掐着手心，本来还很紧张，听到徐女士说要去买菜，脑子一抽，没给她紧急离场的机会。 “阿姨，卖菜的店关门了。” 有人施了魔法，时间再一次凝固了。 “那我找点什么事去干比较好呢？”徐女士悚然。 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还拎着编织的漂亮草帽。 一只脚迈进了大门，一只脚还踩在走廊，她恨不得自己没打开过这扇大门，应该在老朋友家里多住几天的。 “喵喵～” 三花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徐女士身边，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人类。 “妈，快进来，你干嘛呢。”徐颂宁上前接过徐女士的行李箱，心跳得不行，现在还没安稳下来，她小声解释，“我撞到鼻子了，昀哥帮我看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鼻子怎么撞到了？”徐女士没有控制音量，沙发上的项昀也听到了。 他正要解释，徐颂宁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比如说她撞到了他胸肌上，把鼻子撞红了之类的话，连忙开口，“我撞到墙了！” 徐女士一脸“你把妈妈当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她。 徐颂宁躲开这种注视，抱起气氛担当——三花，“妈，快看，你的小孙女儿。” “喵～”三花配合地叫了一声。 软软糯糯的声音马上就引起了徐女士的怜爱，从她怀里接过了三花，“哎哟，这小家伙可真可爱，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真孙女儿啊？” “妈！”徐颂宁偷看了项昀一眼，温温柔柔地瞪了妈妈一眼，其中意味可想而知，“我都还没结婚呢，你就别操心了。” “哎呀，妈妈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呀，不就操心你的事吗？”徐女士乐呵呵地换了鞋，又转向项昀，“小项啊，刚从外面回来呢？” 这语气亲切得好像是亲妈似的，徐颂宁一瞬间都有些恍惚。 更别提项昀了，他刚站在寒风里，还在想，一个人在上海的确没有什么归属感，下一秒就遇到了徐颂宁，在尴尬的时候又碰到了徐女士回家。 本来尴尬的场面，被徐女士一句关心的话，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是的，阿姨。您，也是刚回？”项昀走上前，帮忙拿走了行李，自然地推到了阳台上。 徐女士赞许地和徐颂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徐颂宁捂住了额头，头疼。 “对啊，这几天在老朋友家里玩，这不是得知自己有个孙女儿了，赶紧回来带崽了。”徐女士笑眯眯道。 徐颂宁去厨房给她倒水，顺便给项昀也倒了一杯，人家都进来这么久了，自己还没顾上给他倒水呢。 客厅里的沙发是l形状的软沙发，徐女士坐在拐弯处的短条沙发上，项昀坐在长条沙发上，搓着手指，主客位置倒像是反过来了。 “听宁宁说，这猫是你们一起捡的？”徐女士摸着三花的背，三花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任人揉捏，像个乖宝宝，仿佛客厅其他地方的凌乱不是被它窜的一样。 “算是，我们都没有时间养它，颂宁给它找了个领养，下个月才有空，要麻烦阿姨养一段时间，猫条和零食，我管够。”项昀道。 徐女士笑着看他，“那我的小孙女儿算是你俩的了？” 这话可太有歧义了。 项昀一时不敢接话，还是徐颂宁走过来解了围。 “妈，你又在乱说什么？喝水。”徐颂宁坐在两人中间，一人一杯水，放在他们面前，又打开了电视，增加一些人声。 “我是三花的妈妈，昀哥是三花的哥哥。”徐颂宁顺手也摸了一把猫毛。 徐女士前俯后仰，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各论各的呀？这不差辈了吗？” “我们年轻人是这样的，你一个中老年人，不懂。”徐颂宁霸道地回答，随便按了个台，正在播黄金档电视剧，一看就是妈妈爱看的类型。 项昀走也不是，坐着又如坐针毡，搓搓手，手指交叉搁在膝盖上，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衣服，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 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长条沙发的左边是徐颂宁，右边靠着墙，猫窝挡住了离开的道路。 他要是想出去，得经过徐颂宁和徐女士。 ……算了，再坐一会儿。 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打起精神看电视。 三人默契地不再开口，徐女士倒是想说话，徐颂宁的手搭在她的腿上，使劲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再开口啦！ 于是，六只眼睛齐齐地盯着电视。 电视名——《迷途》。 很好，至少看起来像个悬疑剧，不会出现什么主角莫名其妙亲嘴的画面。 如果说，关上灯，徐颂宁单独和项昀一起看爱情片，她还能有闲心撩拨一下项昀。 但是，此刻，电视机前坐着三个人，没人比徐颂宁更希望，这个电视台播的电视是个正经剧！ 电视里，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打着伞，奔走在雨夜里，姿势别扭，右手拢在胸前。 雨夜凶杀案？徐颂宁期待。 镜头拉近，她怀中露出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 徐颂宁嘴角抽搐。 女人摔倒在地，死死地护住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大声地啼哭。 雨伞摔坏了，被她扔到了一边。 徐颂宁想，都到这种气氛了，杀人犯该出来了。 女人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双脚在镜头的跟随下，疾步走来。 节奏对了！徐颂宁握拳，舒了一口气。 “你作践自己给谁看啊？那个男人会看你一眼吗？”富有年龄感的女声刺破了雨夜。 哦豁。 中年女人冲到了年轻女人的面前，把她一把拉起，“孩子的爸爸是谁？你说啊！” “孩子的爸爸是谁呀？你说！” 徐女士抱起三花，一脸严肃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 第71章 溺爱 项昀不语，低头喝水。 徐颂宁扶额，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早就不说三花是徐女士的孙女儿了！怎么电视剧都能这么凑巧啊？ 她抢过遥控器，按了暂停。 “时间有点晚了，妈，你快去洗澡，这一路辛苦了！”徐颂宁用标准化的微笑看向徐女士，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气氛太诡异了。 徐女士笑着把三花塞到了她怀里，“好嘛，你帮我带着孙女儿啊，我先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啊，小项。” “好的，阿姨，我也该回家了。”项昀起身。 “没事，你们聊嘛。”徐女士故意挽留他。 “聊什么聊，有什么明天再聊。”徐颂宁抱着三花往妈妈身边蹭，一副要把她寄走的架势。 徐女士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笑呵呵地走了。 沙发上的两个年轻人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徐颂宁抱着三花让出位置，打了个哈欠，“昀哥，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休息。” “好，如果三花有事，随时联系我。”项昀起身。 “肯定的，三花要是有什么事，你这个哥哥可跑不了，就住对面呢。”徐颂宁朝他晃了晃三花的爪子。 项昀顺手捏了一把三花柔软的肉垫，三花抗议似的，喵喵叫了两声。 可惜抗议无效，徐颂宁把猫抱在怀里，下巴垫在猫脑袋上，一人一猫目送项昀回家。 徐女士回来了，徐颂宁养猫的压力就小多了。 有了外婆，徐颂宁这个“妈妈”也不香了。 三花成天围着徐女士打转，乖巧的模样把徐女士哄得很开心，每天好好地伺候着它，三花俨然翻身成了猫主子。 徐颂宁劝徐女士，不要溺爱孩子，可是徐女士哪里听得进去，抱着三花去遛弯，这副脚不沾地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开始流浪时的委屈。 为了妈妈落差感不那么大，徐颂宁每天都提醒她，三花已经被别人领养了，还有二十来天就要交给领养人了。 徐女士被她念叨着，对孙女儿更加大方了，零食和罐头开得比谁都大方，还上网百度，做什么吃的对小猫身体好，每天换着花样给三花做吃的，徐颂宁的伙食水平快赶不上三花了。 徐颂宁感慨，真是隔代亲啊！ 她必须找人发泄一下情绪，于是拍了家里的空罐头给项昀看，“昀哥，你快看看溺爱孩子的外婆，我劝都劝不住。” 项昀没有及时回复，应该是有飞行任务。 等到晚上，项昀就提着一袋新买的罐头和零食上门了。 “好啊，你就是溺爱孩子的哥哥。”徐颂宁戳着他的胸口。 在两人的溺爱下，三花半个月就明显长胖了。 三花捡到有些瘦，看着可怜兮兮。 在宠物医院养到了正常的体型大小，等到某日徐颂宁下班，看到三花duang duang地朝她奔过来，发出了灵魂质问，“三花！你是不是长胖啦？” “哪里胖了？我们三花这是正常体型。乖，我们不听。”徐女士把猫抱到怀里，捂住了它的耳朵。 “妈，溺爱过度了啊。”徐颂宁提醒。 “不听不听。”徐女士装聋。 “还有十天就要送人了。”徐颂宁再次提醒。 徐女士果然应激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你找的领养靠谱吗？会对三花好吗？要不还是自己养。” 徐颂宁当然也舍不得三花，但是自己养说得容易，谁有空养？徐女士的环游全球计划还没实行完呢，她也不会因为一只小猫停下脚步。 “领养人以后就在上海定居，我们有空可以去看它。” “我出国了怎么办？”徐女士摸着猫脑袋，心中惆怅。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养一只猫。”徐颂宁盘腿坐着，她也舍不得三花，徐女士的这种黏糊劲儿倒把她心里的感伤给冲淡了不少。 徐女士听了她这个建议，却摇头，“再养一只也不是三花了，感情不一样。” “喵。”三花赞同。 “你看，它多有灵性啊，仿佛听得懂我们说话。乖，以后不养猫，短暂拥有过也是一种幸福啊。”徐女士顶了顶三花的脑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要是真当外婆了，该多宠小孩儿啊。 徐颂宁连上几个夜班，家里有徐女士照顾，她用不着分心。 每天徐女士还会驱车过来，给她送营养汤，当然还有路小萌的一份。 徐颂宁怕徐女士太辛苦，劝她在家多休息，但是徐女士哪里闲得住？多带只猫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每天还能空出时间去跳广场舞。 “阿姨正是活力充沛的年纪啊，不像我们，我们已经跳不动了。”路小萌如是说，坐在广场的空凳子上，心满意足地摸着三花。 “是不是还有一周？”徐颂宁转移了话题。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是路小萌一秒就明白了徐姐问的是什么。 她点头，“对啊，那个小妹妹已经到上海了，最近在找房子，找好房子之后就可以安顿好其他两只小猫了。等到行李送过来，她就来接三花。” 徐颂宁轻轻点头，伸手摸三花，她没说舍不得，但是那指尖的留恋却十分柔情。 “要是实在舍不得……” “养不了，舍不得也得舍得。”徐颂宁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话再多听几句，徐女士可能要动摇了。 但她的想法一直不变，养不了不能硬养，这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具，更不能随意遗弃。 既然别人有好条件可以养猫，那她也不能自私地把三花强行留到她身边吃苦。 路小萌知道，她徐姐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更改，“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她约一下见面时间。” 路小萌本来是打算自己也来一趟，徐颂宁出于别扭的心思，没有和领养人加微信，中间事宜全由她来交接，但是仔细一对班，她俩还真对不上。 “你把时间、地点发给她，只是交接一下猫，你不在也没事。”徐颂宁道。 的确是这个道理，路小萌飞快地把消息发过去，对面回复了一个“ok”。 第72章 报复徐颂宁 “各位市民请注意，雷雨天气即将抵达上海，大风十级，强降雨，请关紧门窗，做好防雨防雷准备。雷雨天，请不要在空旷地带停留，避免雷击伤害。” 电视上反复播放着雷雨天的新闻。 徐女士抱着三花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 徐颂宁穿好雨鞋，手上拿着一双干净的鞋，准备到机场再换。 “乖乖，今天天气很差，开车要小心。”徐女士叮嘱。 “知道了，你在家里照顾三花，冰箱里有菜，不要出门。”徐颂宁应道。 车开出地库，磅礴大雨倾泻而下，拍得大树摇晃。 车子变成了一只小甲壳虫，在雨雾中缓缓前行。 好久没遇到这么恶劣的天气了，这种天气，对飞机的降落影响很大。 雷雨天气目视能见度低，还可能会形成风切变、湍流等极端天气现象，严重影响飞机的平稳飞行和降落。 任意一种情况出现，就已经很危险了。更别提雷暴内部气流和天气随时会发生突变，这种不可预见性对飞行员和管制员的考验极大。 在徐颂宁的工作实操中，复杂型的叠加恶劣天气也出现过，指挥过程中，她的心跟着飞机的轨迹紧张跳动，直到移交塔台才能稍微放松一秒。 塔台那边压力也大，由于降雨，跑道湿滑，可能会有积水，会导致摩擦系数降低，刹车效率下降。 每一架飞机的降落，都牵动着所有机场工作人员的心。 雷达室里的气压如同外面的天气，低到了极点，呼吸都格外沉重。 徐颂宁戴好耳机，和同事交接班次。 接班第一件事就是进行无线电检查，这是保证陆空对话质量的第一要素。 “国航3583，上海进近，无线电检查，你听我几个？” “上海进近，国航3583，我听你五个。” 频道通播向进来的飞机报告上海机场上方的情况。 “全体注意，上海进近，雷暴位于本场西侧4海里，向北延伸，绕飞建议向东，或延迟下降。” 刚才被徐颂宁呼叫的国航机长，此刻正盯着屏幕上的天气图，红色和黄色的区域混在一起，宛如一锅“西红柿炒鸡蛋”。 “这天气简直惨不忍睹啊。” 副飞也是叹气，“哥，咱们绕飞半小时了，啥时候能降下去啊？” “急不了，等管制员通知。” 机长有经验，这种情况没少遇到，半个小时都是算时间短的绕飞，他观察燃油余量，大概还能飞两个小时，等待雷雨天气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管制员也不给力啊，眼看着都盘旋这么久了，就不能绕过雷雨区降落吗？” 副飞是个喜欢耍嘴皮子的，机长烦了他一路了，忍不住怼他。 “怎么？管制员是雷公还是电母啊？还能把极端天气给消除了？能降落肯定让我们降，降不了就是等通知！” 副飞不说话了，抠着手指上的死皮，盯着天气屏幕，想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徐颂宁也在盯着天气，进近路径上有闪电，不能给飞机降落指令，只能等天气改善。 飞机降不下来，一直在天上盘旋。 尽管大家都有怨气，但是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飞机降不下来也不是他们管制的原因。 可是频道里还是有个机长发问了。 “上海进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降下去？” 这语气可就相当不客气了，甚至没带呼号，不合规定。 频道里其他人都不说话，乐得看热闹，正好绕飞无聊。 “哪个呼叫上海进近？重复一遍你的呼号，信号不清楚。”徐颂宁平静回答，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一天要听几百个机长语音，一时要想起来有点难。 除了项昀那种非常有特色的声音，气泡音、暴躁音、大众音、心如死灰音她都没太大印象。 那位机长吃瘪，明明信号很好，他也是故意不报呼号，就是想让徐颂宁为难，没想到她直接让自己报呼号，这么多人在播道，她总不能听出自己的声音？他别扭着说了一遍呼号。 声音再一次响起，徐颂宁总算是在脑子储存信息部分找到了这个音色的主人。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宋机长。 徐颂宁了然，故意不带呼号，语气又这么冲，趁工作时间来刁难她的。 “宋机长，能降落的时候会安排。” “……”靠！ 宋清岸晦气地在心里骂了一声，使劲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牙咬碎。 孟玲的事，他跟徐颂宁没完！那个孟玲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给了她多少好处，她听了徐颂宁的挑拨，趁他飞完航班睡着了，偷偷查他的手机，还把照片都发到了机长群里，让他丢尽了脸面！ 不止如此，孟玲还去公司举报了他，害得他被停飞了几天。 他恢复飞行后，遇到同事，他们都用揶揄的眼神瞧他，调侃他真是风流。当面说他风流，背地里不知道把他说得多恶心。 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少空姐、空少、副飞也知道了这件事，尽管他们不敢在宋清岸面前嚼舌根，但是总是在背后偷偷盯着他瞧。 他们交头接耳时，宋清岸浑身和被蚂蚁爬过一样难受，握紧了拳头，他们一定在说自己的坏话！ 在航线的安排里，他不经常飞上海，一个月可能有三四次落上海，他也曾过想过，要是降落上海时，在播道里遇上徐颂宁，他要怎么对付这个搞砸他一切的女人。 她大概是命中克自己，在他最不顺的一天，这个女人中途接班，又出现了。 声音一出现，宋清岸就知道是徐颂宁。 副飞一直在观察宋清岸的脸色，他并不知道宋清岸的那些事，只是觉得今天搭飞的机长不太好说话，在巡航层开启自动驾驶后，两人也很少交流，宋清岸一直是那副阴云密布的表情，比雷雨天气还可怕。 副飞听到宋清岸开麦怼管制还不带呼号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女管制三言两语就把宋清岸的话推回去了，还让他把呼号报出来，要是有心人时候就能去查出是哪个机长在飞。 仔细回想一下宋清岸不高兴的源头，好像和客舱某个空姐有关。 用餐的时候—— “宋哥，该吃饭了？”副飞小心翼翼地问。 巡航阶段，宋清岸本来在想事，被他一打断，脑子里闪过今天惹他不高兴的诱因，冷哼了一声，副飞不明原因，不敢说话。 “呼叫一下客舱乘务长，让孟玲把餐送过来，再削两个苹果。” 第73章 不要因为烂人影响自己的前途 乘务长放在话筒，眉头蹙起，拉住了经过她身边的空姐，欲言又止。 孟玲心情也不好，今天一看到宋清岸她就觉得晦气。 机组并不是固定搭配，每趟航班搭班的人都不同，冤家路窄，还是让他们分到一块儿去了。 果然，还没上飞机，对方就多次刁难自己，让自己帮忙拖飞行箱，当着其他人的面，孟玲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一旦闹起来，她这个空姐反而处于低位。 培养一个飞行员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但是空姐却可以随意替换。 她不怕宋清岸，但是怕自己的工作没了。 只能忍气吞声地帮他提飞行箱，今天的高跟鞋也不太合脚，总是打脚后跟，隐隐可见血迹，走路的时候都得忍着钻心的疼。 “姐，怎么了？驾驶舱又搞事？”孟玲问。 乘务长点点头，叹气，“机长说要吃苹果，让你给他削好送进去。” “他凭什么这么折腾我？！”孟玲终于爆发了，眼眶发红，“我就知道碰到他这个瘟神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好啦好啦，孟玲冷静一点，别让乘客看到了。”乘务长安抚她，双手轻轻抚着她紧绷的手臂，“马上就要降落了，下次也不可能这么巧和他一起飞，先忍一忍。姐削好，你送进去，话也不用和他说，送完就出来嗷。” 孟玲气得发抖，职业素养还在，藏好自己的身体，不让乘客看到。 她拍了拍脸，强忍着冷静下来，打起精神，她说：“没事儿，姐，这事是我自己惹的，我来承担。你帮我看一下我的区域，十分钟，我把这事处理好。” “哎，好。孟玲啊，姐很看好你的专业能力，不要因为烂人影响自己的前途，知道吗？”乘务长轻声道。 孟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姐，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她走到餐区准备东西，选了两个品相好的苹果，开始削皮。 很想拿个烂苹果塞进他那张臭嘴里，但是她知道，要是她选的苹果不好，还会被继续刁难。 孟玲一边削苹果，一边在心里骂他。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把这种事当做一种情趣，会贴心地给驾驶室送去水果，宋清岸得到的水果总要好一些，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巧思。 比如削苹果时，她会在背面雕一颗小心，把那一面压在他的手心里，只有两人知道这件事，肌肤接触时，会心一笑。 这些事想起来就让她浑身恶寒，还好那位管制员提醒了自己，才让她在无数次沉浸在他的“温柔体贴”时，察觉到了异样，顺着手机一查，就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和照片。 他们在一起才一个月，宋清岸精神出轨的人就超过十个人了，肉体出轨更是放飞自己，仿佛恋情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不公开她的时候，说是为了工作，不想影响到她，原来是怕耽误自己撩别人。 孟玲恶心着削完苹果，摆到了盘子里，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同航班的机组谁不知道她和宋清岸的破事，她把宋清岸出轨的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不仅是宋清岸以后要遭受别人的异样审视，她自己也是，一起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但她不后悔。 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就该被人知道，免得还有女孩儿被他骗进去。 “宋清岸！人渣！”孟玲对着苹果骂道。 整理好心情，她端着苹果走进驾驶舱，面无表情地把盘子递过去。 副飞赶紧伸手去接，旁边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怎么？人都不会喊？是个哑巴？” 副飞眼睛提溜转，谁还不是个人精呢？早就看出这两人好像不太对付，他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了，毕竟和机长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事。 伸出手的手又收起来了。 孟玲端着盘子，心里燃着无名火，又不能发作，只能暗自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机长，副机长，吃苹果。” 吃吃吃！你俩是猪吗就吃！下飞机后请你们吃一百斤烂苹果！ 宋清岸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以为孟玲会故意挑差的小的苹果，还能再多刁难她一回。没想到她预判了自己的想法，挑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让他没有可下嘴挑剔的地方。 “切成块。” 孟玲捏紧盘子，她怀疑自己再用点力气，盘子就要被捏碎了。 小刀搁在盘子里，她穿着半身裙，蹲下有些艰难，在副驾和宋清岸的凝视眼神里，咬着牙半蹲下来，把苹果削成块。 每一刀都清脆地磕在盘子里，恨不得把宋清岸一起削了。 “动作太慢了。”宋清岸嘲讽。 孟玲把盘子往前一推，“好了！” 两人还是没接，她咬牙，“宋机长，客舱也很忙，别浪费时间了。” “不吃了，拿出去。”宋清岸挑起嘴角，那欠揍的表情真是让人想把拖鞋拍上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鞋印！ 孟玲深吸一口气，早就知道他要折腾自己，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只用一个职业微笑表示鄙夷。 转身走出驾驶舱，朝他的位置竖起中指，狠狠地鄙视。 贱人！ 直到巡航阶段结束，宋清岸一直黑着脸，副驾也不敢搭话。 好不容易到了上海上空，又被天气限制着盘旋，宋清岸突然向管制员发难，副驾都要紧张死了。 好在这位管制员并没有多理会他们这架冒昧的飞机，继续指挥着其他飞机的高度和间距。 天气有所减弱，雷雨区绕开了跑道，给出了着陆的条件。 徐颂宁尝试让排序前列的飞机落地，成功落地两架之后，其他飞机也活跃起来，有的飞机绕飞一两个小时了，听到能落地了，欣喜不已。 “全体注意，上海进近，本场天气已转移，恢复ils 36r进近，跑道刹车效应良好。” “锦绣8732，左转航向090，雷达引导，ils进近，36r。下降至3000，修正海压1008，保持连续下降至决断高度。” “神鹿7389，下降至3300，减速至220，间隔前机5海里。” “浪花2384，雷达看到，爬升至标准气压5400保持。” 宋清岸一直在频道里等着，等来等去还没轮到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pan－pan pan－pan pan－pan！上海进近，响箭8253，燃油紧急，剩余30分钟，请求优先着陆！” 第74章 真当她是软柿子？ 这条语音一出，热闹的播道顿时沉寂下来，给出了管制员充分调整的安静空间。 徐颂宁听到呼救时，立即对当前的飞机排序做出了判断，报出紧急油量的响箭排在后面盘旋，预计要三十分钟才能落地，飞机燃油不足，必须优先安排它落地。 “响箭8235，上海进近收到pan－pan。” “全体注意！响箭8253优先着陆，其他飞机保持当前高度。神鹿7389，保持等待。南方2384，右转航向100，跟进前机，间隔7海里。浪花3378，左转航向220，间隔前机5海里……” “响箭8253，大速度飞短五边，跑道36r可以着陆，联系塔台1182。” “36r着陆，塔台1182，响箭8253。” 响箭从众多飞机的排序中优先进入航道，顺利沿着航道下滑，落地时丝滑完美。 处理完这架燃油告急的飞机，她又把其他飞机引导回航路，继续进近。 “上海进近，怎么个事啊？能不能指挥好了？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降？啧！超越2385。” 播道里，宋清岸欠揍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次，徐颂宁一点也不客气，语气冰冷地回击，“超越2385，大家都在等待降落，你能不能等了？要不然出去盘旋两圈冷静一下？” 真当她徐颂宁是软柿子么？ 特殊天气情况，大家心里有怨气也能理解，什么时候能够降落，这种问题一旦反复被问起，只会放大等待降落的机长心中的负面情绪，让大家都跟着烦躁起来。 “你……！”宋清岸一口气闷在胸口，他等了这么久的降落，她居然让自己再出去盘旋两圈！ 陆空对话都有录音，他要是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徐颂宁一个举报，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公司本就因为上次孟玲举报他的事，对他很不满了，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宋清岸碰到这两个女人，就没发生过好事！等着，这口恶气我迟早要报复出来！ 徐颂宁懒得理会他的臭脾气，工作忌讳带着私人情绪，指挥宋清岸落地的时候，她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对方的语气差得播道里的机长都听得出来。 宋清岸恋爱期出轨的事件在机长圈子里广为流传，虽然圈子里炸裂瓜很多，这个出轨瓜显得稀疏平常，但是真人在面前，谁能忍住不在心里蛐蛐几句。 估计下机后，又是新的一波八卦要传播了。 交接班的同事到来，徐颂宁把接手的飞机情况说明，说到有一架飞机报了pan－pan时，对方眉头一挑，不用说话，徐颂宁心领神会。 该去写报告了。 刘主任在办公室等她，看到她人来，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表，递到她面前，“今天雷雨天，对降落干扰很大？没事，就填份报告，往上报一下就行了，只是燃油告急，挨不着调查。” “雷雨天气一开始在跑道上，飞机都降不下去了。那架飞机盘旋太久，燃油告急了，好在天气消散得及时。”徐颂宁低头填着报告，雷雨天飞机盘旋出现这种燃油告急的情况，并不罕见。 只要不是机长计算错了最低燃油，或是加燃油时出现了差错，民航局和航司不会追究责任。 刘主任转着手里的茶杯，面容和蔼，“这种情况啊，以前我也常见，雷雨天安全第一。放心，不会有事儿。哎，我还听说有个机长刁难你了？” 徐颂宁的笔尖一顿，中性笔在手指间转了转，“消息怎么这么快啊？我手机都还没拿到，你们就知道啦？” “嗨，谁还没有几个和机长联系的群呢？本地航司的机长肯定要向着咱们呐，正好有在播道里的机长，下机他们就在群里讨论这件事。”刘主任八卦着呢，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她写报告，心里痒痒。 徐颂宁轻哼，余光瞥了一眼，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忙，她报了个名字，“宋清岸。” “哦～居然是他！”刘主任讶异，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奇怪，早就听说了宋清岸出轨的事，不会这丫头也在被欺骗的行列中？ 他凑近了一些，小声说：“你喜欢他那款啊？” “不是！”徐颂宁哭笑不得，“您还有个领导样吗？” “我怎么没有了？关心下属感情状况啊！万一你真被宋清岸骗了，我得帮你申请心理健康辅导啊。对，你待会去做个心理评估，也到时间重做评估了。”刘主任一脸认真。 “我跟他可没关系，要不你让宋清岸去做个心理健康辅导，他现在报复心这么强，真不适合飞。他那欠揍的声音一出来，我就想揍他。”徐颂宁挥了一下拳头。 刘主任被逗得哈哈大笑，办公室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他才假装咳嗽，收敛了笑意。 “哟，是颂宁啊，好久没看到你，你怎么来写报告了？惹什么事了？”办公室的大姐问。 刘主任立即双手合十拜了拜空气，“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你这嘴可不要瞎说，我们颂宁啊，可是优秀员工，能惹什么事？一点小事而已。” “哎哟，好好好，你这护犊子的性子哟，我也没说颂宁不好啊。”大姐笑起来，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刘主任护短的性子，对员工都好得不行，常年备着一些日常医疗用品和润嗓子的胖大海、金嗓子，还经常给他们点咖啡，其他部门是真羡慕啊。 “姐，一点小事，不用担心我。”徐颂宁也笑着回答。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徐颂宁将写好的报告放到刘主任桌上，刘主任刚洗好蓝莓，顺手给了她一小盒，徐颂宁道完谢，顺手拿走一盒金嗓子糖。 “颂宁啊，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啊？”刘主任笑道，不忘叮嘱，“去做个心理评估啊，别让我担心。” 徐颂宁觉得他小题大做，但要是不答应，“地中海”能一直缠着你说这件事。 在职心理评估本来就是空管的定期项目，她也懒得再因为这件事纠缠，只好答应，“知道了，让你放心。” 休息时间她去做了个心理评估。 空中管制员需要高强度地实时监控飞机动态，工作强度大，容错率极低，心理压力很大。 轮班制颠倒日夜，身体负荷重，如果不能及时得到休息，不仅影响身体健康，更影响工作状态，空管是绝不能出差错的岗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职业的特殊性，导致了心理和身体上的重重压力，使得部分空管会有焦虑的情况，更严重者发展成抑郁。 这就决定了心理干预的重要性，经常进行心理评估是保证他们能够正常上班的基础。 “徐小姐，你的测试结果给出来的指标大部分正常，家庭压力较小，情绪稳定性较高，工作注意力集中，报告可以评优。不过你的睡眠呢？还和以前一样吗？” 第75章 恼羞成怒的宋机长 空管每次做完心理评估，数据都会保留在心理师的资料库中，如果有异常的数据，心理师会推送给心理部门和空管管理部门，及时地针对这位员工进行干预和调整。 心理师坐在电脑前，滑动着徐颂宁之前的资料。 从各项检查报告上来看，她的心理素质一直很高，工作也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只有一点睡眠上的瑕疵。 对于普通人而言，睡眠上的瑕疵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对于空管而言，睡不好就意味着大脑和身体的反应下降，对飞机的判断力降低，工作时间一场，可能脑袋宕机，会发出不符合规定的指令。 睡眠情况非常糟糕的话，就不适合再待在这个岗位上了。 好在，徐颂宁的情况一直很轻，只是夜晚多梦，身体得不到全然的放松。 心理师也给出了很多的建议，包括更换更舒适的床品，挑选能够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的枕头，不要轻易改变房间里的陈设，要让自己感觉到环境的安全。 听一听白噪音，在枕头上喷一些自己能够接受的香水，这两种方式都会让人的睡眠质量提高。 “我觉得最近有改善。”徐颂宁回答。 自从妈妈回国，房子里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分人气，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更加地放松。 还有三花，它在家里住久了，暴露了本性，经常在家里跑酷，她不得不买了一条遛狗绳，栓在三花身上，带着它下楼去遛弯。她没空的时候，就把此等重任交给她的邻居——项昀。 项昀，他们偶尔会连麦，隔着一条走廊打电话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氛围。 枕着项昀送的枕头，房间里是项昀送的扩香石散发的香气，耳边是他的声音，很助眠，晚上也没有再做梦。 徐颂宁这时才有些担心，她不会太依赖项昀了？ “有改善吗？那是好事，看来我的建议你都听取了。你最近有感情状况吗？”心理师微笑着看着她，那种微笑并没有八卦的意味，而是以她的专业展示出来的友好。 她只是在问一个专业的问题。 “e，算是有，还在缓步发展，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受不了太大的心理刺激。万一被人拒绝了，那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徐颂宁笑道。 心理师也笑了起来，徐颂宁的心理状况她再了解不过，之前分手也没影响她指挥飞机的状态，被人拒绝会影响心情吗？那对方得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我记得你之前在一次评估中说过，如果身边睡一个人的话，就会有些失眠，其实也是睡眠环境上的变化，导致你的心理发生了变化，精神感知变得敏感了。所以我关心一下这件事，想问问这件事是否有得到改善，看来目前是还没有答案了。” 徐颂宁想起她睡在项昀家里那一次，虽然那晚经受了刺激，但是项昀就睡在客厅，她的睡眠并没有因为惊吓而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睡得很安心。 她说：“还没有答案呢，等到有答案了，我再来告诉你。” “好，祝你工作顺利。”心理师起身，和她握手。 徐颂宁做完心理评估，肚子已经饿了。路小萌今天不上班，她只好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看到她端着盘子找位置时，有认识她的空管主动打了招呼，“徐姐，坐这边来呗。” 徐颂宁一落座，这桌的三个人八卦的眼神都要把她的脸盯穿了。 “哟，这是来吃瓜的？” 徐颂宁瞄了一眼众人，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塞进嘴里，她用眼时间长，吃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是她的个人习惯。 叫她来的人疯狂点头，“嗯嗯嗯！” 其他两人和她不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她这边看。 徐颂宁忍不住问：“八卦什么呢？你们又听到什么了？”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才写完报告、做完心理评估，外面不知道封传成什么样了。 其中一人低声问：“听说你和宋机长在频道里吵起来了？” “真吵起来了，我还坐在这儿吗？工牌都得被摘了。” “你和宋机长有一腿……咳咳不是，有过一段恋情？外面都在说宋机长因爱成恨，在频道里怒怼你，你也不甘示弱，把他呛到没声儿。” “以讹传讹，我跟他就是曾经微信好友的关系，删了快有一个月了。他在频道里怼我倒是真的，雷雨天，又有飞机燃油告急，紧急情况优先降落，他还在频道里一直催，催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催啊？雷雨天本来就是特殊情况，雷雨覆盖了跑道，谁敢让飞机降落？不都在天上盘旋着吗？地上要起飞的飞机也在原地等待。真该让他来指挥飞机降落，这活儿不好干啊，只是稍微等待一段时间，就有人不乐意了。谁在乎我们嗓子都快指挥冒烟了，天上降落的、地上起飞的还有那么多架飞机呢？”另一人惆怅道。 “原来你俩什么事都没有啊，那宋机长他在群里那么说，多让人误会啊。”叫徐颂宁过来吃饭的女生说着，把手机递给徐颂宁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群聊，正是华东民航的大群，非官方大群，本来只是一些玩得好的机长和管制拉得小群，后来人拉人人拉人，群渐渐壮大，变成了五百人的大群。 那人让徐颂宁看的地方，正是她去找刘主任的时候，有机长在群里说，刚才播道里有机长和管制起冲突了，表面在劝架，实则在把当事人钓出来。 那机长虽然飞华东，但并不了解上海这边的空管人员，他光听到是个女空管，不知道具体是哪位。 群里议论纷纷，上海女空管就那么几位，已婚的王姐，未婚的徐颂宁，还有一个放单不久的新人。 不多时，就有人把目标锁定到徐颂宁的身上，她的声音有辨析度，经常飞上海的机长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时，宋清岸在群里说话：我们是有些私事纠葛，她闹脾气把我给删了。这不是找不到人，只能在频道里说话吗？ 第76章 他有病 “哎呦，宋机长可真会玩，在频道里调情啊？” 这句话一出，顿时把“冲突”的矛盾转移到了男女情事上，这可比单纯的工作冲突让人感兴趣多了。 “徐颂宁长得挺漂亮啊，这都让你给拿下了？” “空管一枝花，早就听说她了，没想到居然成嫂子了。” “徐颂宁没听说有对象啊，是单身。” “没看人宋机长说什么吗？估计早就在一起了。” “今天你俩闹矛盾，搞得我还挺紧张呢，没想到是你俩的情趣啊！真吓人，我说哪个机长这么胆大包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进近，什么时候能降落呢。” 宋清岸故意说完那句就不在群里说话了，他本就有意引导舆论，等到话题完全向他想象的方向倾斜，他就功成身退。 徐颂宁，你让我身败名裂，我就让你尝尝被我缠上的滋味！ “他有病，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徐颂宁微笑着评价，把手机还给了女孩儿。 “那这不是毁你清誉吗？”那女孩儿愤愤不平。 他的确是故意的，徐颂宁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宋清岸在进行幼稚的报复。 “能把我拉进这群里吗？”徐颂宁问那女孩儿。 女孩儿摇头，“现在拉人进群需要群主验证，徐姐，你要是需要自证清白，我帮你！你想说什么，用我的号说。” “用你的号说，我怕说不清楚。你把群主的微信推给我，我找他，让他把我放进去。”徐颂宁拿出手机，冲她晃了晃。 女孩儿当然乐意帮忙，空管就是一家人嘛，何况徐姐长这么漂亮，那个造谣的宋机长还不配呢！ 等到女孩儿把微信推过来，徐颂宁去加群主，备注：华东空管徐颂宁。 整个下午，她都是这个华东民航群的热议对象。 宋清岸美滋滋地看着消息刷了几百楼，又用小号及时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徐颂宁工作倒是认真，但私生活不敢恭维。我早就听说徐颂宁是个贱货，她之前还跟别人男朋友暧昧呢 这话火速被人截图，人传人人传人，居然传到了路小萌那儿。 路小萌睡醒看到消息，差点炸了，嘴里塞着牙刷，破口大骂，“什么贱人敢造我徐姐的谣！” “怎么了萌萌？”路母穿着围裙，在厨房准备给她做点吃的，饭点已经过了，他们都吃完了，路小萌睡得久，每次都是她什么时候醒，她就重新给她做一份餐，知道女儿辛苦，从来不去吵她。 “妈，有坏蛋说徐姐坏话！”路小萌满口樱花味的泡沫，手机在屏幕上戳了几下，结果因为手湿了，屏幕根本没反应。 “哎呀，你们小年轻火气真的旺。小徐那么好的女孩子，还有人说她坏话啊？那你可要帮帮她了，别让她被别人欺负了。”路母回应，又问她，“萌萌，想吃什么？” 路小萌飞快地刷牙，在白色泡沫横飞中回答她妈，“荷包蛋面条，不饿。” 面条煮得很快，等她坐到餐桌边时，路母已经把面条端上来了，淋上一滴香油，面条软滑不坨。 “谢谢妈妈！妈妈辛苦啦。”路小萌抱住她妈，在脸上亲了一口。 路母早就习惯了自家女儿这么大了还是粘人的性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吃，妈妈再给你炒个辣椒炒肉，你吃慢点，待会儿放到面条里拌一拌。” “好～”路小萌坐下，没急着开吃，而是打开了徐颂宁的聊天框，把这张截图给她发了过去。 然后，她点开了被自己折叠起来的群聊。 没办法，人缘太好了，群聊也很多，不必要的群她一般就是折叠起来不理会里面的消息，偶尔会点进来窥屏，看看大家在分享什么瓜。 她对华东的群有印象，她这么多的人际关系，注定了她的微信不会太平凡，有什么好玩的群都有人给她拉进去，她们甚至还有专门分享民航圈子八卦的群。 华东民航群赫然在列，她点进去时，群里还在聊这件事，她一边翻记录一边录屏，找到那个造谣的小号，她点进小号的朋友圈，两人没有好友，她看不到任何动态，只有一张朋友圈背景墙照片，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影子照片。 路小萌激动起来，这该不会是宋清岸拿来钓孟玲的小号？！ 所有的风波都是从宋清岸那句暧昧不清的话和这个小号的造谣开始，要是说这个小号和他没关系，打死她都不相信！ 路小萌把这些证据收集好，打包发给了徐颂宁。 徐颂宁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好下班。 华东民航群的群主没加上，又收到了路小萌的截图和视频，她点开看了一遍，心里了然。 路小萌：徐姐，他真的是不要脸啊！造谣的话都说得出口，我帮你澄清 徐颂宁不想借别人之口去澄清，等群主通过她的好友，把她拉进群里，她要当面和宋清岸扯清楚，让他当着几百人的面给自己道歉，这事才算完。 徐颂宁：不用你澄清，我自己来。 路小萌：徐姐，你看这个小号，太可疑了，我怀疑是宋清岸拿来钓孟玲的小号，你看朋友圈这个照片，和孟玲朋友圈里的一张单人照对得上，发丝扬起的幅度、裙子的长短、身形的胖瘦，都一样！ 徐颂宁：你什么时候去当侦探了？ 路小萌：我，当代福尔摩斯。我去试探问一下孟玲这件事，如果能够证明，这个小号就是宋清岸，那他就狡辩不了了！ 徐颂宁：那就辛苦小萌了，在我进群之前，你先不要说话，收集宋清岸造谣的证据就好了。 徐颂宁：他不会发现你？ 路小萌：群里几百号人呢，我没用真名，也几乎不出来手滑，他不可能会记得我。 徐颂宁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翘着二郎腿，手机在膝盖上转了几圈，轻轻磕了磕大腿。 这个宋清岸，还真是有意思，自己的破事在众人面前被揭穿，恼羞成怒要拉她下水。 孟玲是空姐，难免会有和他搭班的时候，她要是猜得不错，宋清岸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刁难孟铃的机会，毕竟孟苓作为爆料人，肯定会承受更多的怒火。 徐颂宁觉得自己需要联系一下孟玲，但现在更重要的是等群主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把她拉进群里。 她等了一天，群主都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于是她再次申请添加好友。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好友申请直接被群主拒绝了。 第77章 某人是故意的 “什么情况？” 徐颂宁站在电梯口，手里拎着一袋新鲜的蔬菜，右手挎着包，不方便拿着手机打字，别扭地把包挂在手肘处，重量压得她胳膊往下一沉。 她刚想把包挂到左手，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提起她的袋子，往上托住重量。 “徐颂宁，包里放砖头了？” 徐颂宁顿时忘了被拒绝的事，笑眯眯地看着来人，“昀哥！好巧啊！你这是刚从机场回来呢还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项昀的鞋摆在歪头，徐颂宁想着，国内每天执行四段飞行，两个往返航班，大部分安排都能回来过夜，不在家的话应该是有事？ “不巧，我跟你一路了。”项昀把包从她胳膊上解救下来，“刚从市区回来，这几天有事，都在那边。” 徐颂宁啊了一声，既然项昀不说是什么事，她也不深究，只是用杏仁般的眼睛盯着他看，“那你跟了我一路，那怎么不来帮帮我？” 项昀指着她的包，“我哪知道你的包这么重。” “哈哈哈哈，我买了几板ad钙奶，放在包里了，喝吗？”徐颂宁笑着歪头。 “喝。” 徐颂宁示意他自己从包里拿，项昀摸出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真当着她的面喝了起来。 这么一张淡定的帅脸，咬着一根透明吸管喝ad钙奶，真是反差感十足。 “好喝吗？是不是很新奇？”徐颂宁问他。 “冻一下更好喝。”项昀淡然回答。 徐颂宁哦了一声，“原来昀哥也会偷偷喝这么幼稚的饮料，不愧是三花的哥哥，三花也喜欢舔钙奶呢。” 项昀动作顿住，牙齿一松，吸管弹出来，白色的钙奶洒在他淡红色的唇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好，项昀的嘴唇总是很有血色，健康饱满。 他伸出舌尖，轻轻一扫唇峰，把钙奶卷进了嘴里。 徐颂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靠近，专注地看着他的唇角，伸出手指，“昀哥，这儿还有一点呢。” 手指尖是热的，碰到他的唇角时，有意无意地往唇上扫了一下。 项昀垂眸看着那只作乱的手，心知肚明，某人就是故意的。 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他还是忍不住呼吸一顿，视线落在她狡黠的微笑上，嘴角扬起的幅度是她心情好的表现。 “好啦，帮你擦掉了，不用谢谢我。”徐颂宁擦完唇角，又若无其事地拉开了距离。 项昀忍不住扯了扯领带，把领口扯松一点儿。 电梯终于到了。 徐颂宁率先进了电梯，按了楼层。 项昀沉默着站在她旁边，想要找点话题，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他们好像没有聊过其他的话题，他还不了解徐颂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兴趣爱好是什么，只有一只三花能够作为他们现在聊天的契机。 于是，他开口：“三花怎么样？” 徐颂宁把手机放到了项昀提着的包包里，笑道：“三花啊，它很好呢。自从把碗给它放好之后，就天天乖乖吃饭，也不闹了。要去看看它吗？三花它哥。” “好。”项昀不和她计较哥不哥的问题了，反正是不是哥都不重要，三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猫。 “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我妈不在，徐姐亲自下厨。”徐颂宁提起手里的菜，笑得明媚。 项昀沉默了几秒，他记得徐颂宁的手艺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两人在她家一起吃饭，她煮的甜酒，自己炒的白灼生菜，路小萌家的速冻饺子，就只有饺子不难吃。 因着上次的厨艺失败，项昀还特地在网上学了如何做白灼生菜，他还触类旁通地将这种白灼的方法应用到其他的蔬菜上，一样的实用，而且味道可以入口了。 一直在外面飞行，住酒店居多，他没有发挥厨艺的机会，也就没有注重自我厨艺培养。但是上次的失败给了他一记打击，决心要在厨艺上翻盘。 徐颂宁见他不说话，便逗他，“怎么不说话啦？我做的菜有这么可怕吗？那不做了？我们出去吃？” 电梯到了。 项昀率先走出去，以一种认命的口气说：“不可怕，你做，我吃。” 进厨房并不是一件难事，徐颂宁也不知道自己做菜怎么会一直没有长进，还好妈妈给她做的卤牛肉切好放在冰箱里，到时候还能拿出来糊弄一下项昀。 大门一打开，三花就凑过来闻闻人类的气味。 闻到两个熟悉的气味，三花放松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把柔软的肚皮翻出来，朝着进来的人类扭了扭，一副求摸摸的可爱表情。 “铁石心肠”的徐颂宁从它旁边跨了过去，实则是这些天摸得太多了，她需要缓缓。 项昀蹲下身，把摊成一团猫饼的三花抱起来，下巴贴着它的脑袋蹭了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颂宁经常抱它的缘故，项昀总觉得自己从三花的身上闻到了徐颂宁的香味。 他不信邪，又把三花举起来，轻轻地吸了两口。 “给它新买的香波，是不是很好闻啊？”徐颂宁系上围裙，笑着靠在厨房门口。 “好闻，什么味道的？”项昀淡定地放下三花。 “好像是小苍兰，和我的洗发水一个味道呢，对，昀哥。”徐颂宁笑着看他。 项昀回想了一下香味，“有点儿像，你的洗发水比较好闻。” “哈哈哈，我也觉得呢！你先陪着三花玩一会儿，我做饭。” 徐颂宁打开冰箱，拿出卤牛肉和几个新鲜鸡蛋。 今天刚买了香菜和小葱，做个香菜拌卤牛肉，小葱煎蛋，这两个菜又简单又好吃，肯定不能翻车。 项昀坐在沙发上，三花叼着逗猫棒，走到他面前，放在逗猫棒，又软软地躺在地板上，扭得像个毛毛虫。 “想玩这个？”项昀拿起逗猫棒，随意地挥了两下。 三花鲜活地蹦起来，璀璨的眼珠盯着羽毛，不停地做着扑向它的动作。 项昀把逗猫棒提起来，三花也跟着踮起脚，够不着的时候急得喵喵叫，拿猫脑袋撞项昀的小腿。 一人一猫玩得其乐融融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哎呀！” 项昀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朝着厨房冲过去。 第78章 做菜水平，很难信任 “怎么了？” 项昀几步迈到了厨房门口，脸色焦急看着她。 徐颂宁惊吓的表情还在脸上，从口袋里弹出来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一只老鼠！ 在她的围裙口袋里！ 但是她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老鼠、蟑螂之类的动物，想到刚才不太真实的触感，她找到了一丝头绪。 之前给三花买过一只仿真鼠，被它叼来叼去，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在家里也没见过。 原来，被三花叼着扔到围裙口袋里了！ 但是围裙一直挂在墙上，三花到底怎么扔进去的？ 坏心思涌上了心头，徐颂宁说：“昀哥，我手机忘记放哪里了，你帮我在围裙里摸摸，在不在。” “好。”项昀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出事了呢。 徐颂宁站在锅前翻炒牛肉，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项昀站在她身侧，手从她的胳膊下穿过去，口袋在围裙的中间，是一个敞口的大口袋，有些深，不打开的话，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专心地把手伸进去摸手机。 手指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毛有些硬，扎手的胡须刺着他的手背。 徐颂宁猛地隔着口袋攥住了他的手。 “吱吱！” 他的手被挤压着，完全贴上一个奇怪的毛茸茸的东西，不像活物，没有一丝温度。拇指隔着两层布料，贴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他的手指就这样放着，没动。 他们此时的姿势，就像项昀从身后把她搂在怀里。 “我是不是要配合着叫一声？”项昀低声笑。 “你怎么不害怕啊？”徐颂宁大失所望，松开了手。 项昀捏着那东西的尾巴，拎出口袋。 一只仿真老鼠倒吊在他的手指间，无辜的两颗小豆子般的眼睛盯着两人，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 老鼠体型比较小，浅棕色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只仓鼠，没有老鼠那么可怕。肢体的触感跟真老鼠一样，摸到的一瞬间很难分辨真假。 这应该就是刚才吓到徐颂宁的东西，又被她拿来吓自己。 “飞行员的训练项目，每一个都比这个可怕。”项昀把老鼠放在手心里，捏一下它的肚子，它就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夸道：“工艺做得还不错。” “好啦，知道你们飞行员厉害。厉害的飞行员，帮徐姐切个小葱，别玩那玩意儿了，下次再也不买这种仿真玩具了，三花怎么乱放玩具呢？”徐颂宁拿了一把小葱递给他。 “三花放的？” “其实我更怀疑是徐女士收拾玩具的时候，顺手扔围兜里了。”徐颂宁叹气。 项昀把老鼠扔给三花，熟练地拿出洗菜盆，把小葱放进去冲洗。 三花叼着老鼠跟进来，可爱的一张圆脸，萌萌地看着忙碌的人类。 项昀用脚拨了拨它，“出去玩。” 三花听不懂，叼着老鼠又要去拱徐颂宁光裸的小腿。 “别往你妈那边去了。”项昀手湿湿的，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捞起了三花。 三花被项昀扔回猫窝里，湿手逆着它的毛发撸了几把，这下三花有的忙，要给自己顺毛了。 “喵！”三花骂骂咧咧地给自己舔毛，无暇顾及忙碌的人类了。 忙碌的徐师傅终于盛出了自己的大作——香菜炒卤牛肉。 徐女士做的卤牛肉非常香，随便撒两把香菜就可以出锅了，徐颂宁从锅里铲出最后两片，洗干净手，用手指捏着尝了一口。 满口卤香味，是正宗的徐女士风味。 “昀哥，快尝尝。” 徐颂宁捏起另一片，递到了项昀的嘴边。 他在洗小葱，双手不方便，就着她的手，叼住了牛肉。 “怎么样？好吃吗？”徐颂宁问。 项昀表示了赞许，“好吃，徐大厨手艺有进步。” “哈哈哈，其实是我妈做的卤牛肉，徐姐的厨艺啊，怕是难有精进啦。” 做完这道菜，她又倒油，打了几个鸡蛋下去，指挥着项昀把小葱切成她想要的小段长短。 项昀看着她做菜的架势，明明做得很认真，怎么会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呢？啊，也不是不好吃，就是介于好吃和难吃之间。 只见她洒了几粒盐下去，生抽又倒多了一点，就准备出锅。 项昀好像找到问题了，但他的厨艺同样差劲，做不到指导徐颂宁的地步，也不敢轻易开麦。 “我再炒个白灼生菜。” 徐颂宁惊讶地看向他，不忍心打击他，毕竟上次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来，“啊，好啊。” 面对徐颂宁的不信任，项昀也无奈。 他们两个人啊，指挥飞机和开飞机都让人信任，但是唯独做饭，两个人都信不了对方一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也不像第一次在她家做饭那样拘泥。 围裙只有一条，徐颂宁脱下来时，还带着她的温度，项昀穿有点小，勉强能够套上，这就更让人觉得可爱了。 徐颂宁盘腿坐在客厅里，正对着厨房门口，欣赏项机长做菜的画面。 男人挽起衣袖，背总是绷得很直，体态优雅，他正经地站着洗菜的模样，都让人心动。 那双手可是用来握飞机操纵杆、按无数精密仪器的，现在却在为她洗手作羹汤。 徐颂宁心想，要是他再做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自己还是安慰他一下，勉强吃一口。 见到项昀的那一刻，徐颂宁心中的郁闷冲淡许多。 她拿起来手机，又看到了那个群主拒绝自己好友申请的通知。 难道这个群主和宋清岸认识？宋清岸和他提前打了招呼，不放自己的好友位？ 她只好发消息给路小萌，“小萌，群主拒绝加我。” 路小萌一直潜伏在群里，群里好几百号人插科打诨，徐颂宁的事很快就消息被顶过去，她点开群主的发言记录，发现这个群主还是个爱潜水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徐姐，我也没有他的好友，我加一下试试。” 这要是群主一直不放她进去，徐颂宁只能拿别人的号澄清了，连“蓝天引路人”的小群里都有人问起这件事，可见圈子里的八卦，不出半日就能传千里。 项昀看起来还不知道呢，他之前不飞华东，应该没有华东地区的民航群。 徐颂宁蹙眉，心情烦躁，宋清岸还真能整事！造谣这种缺德的事都能想出来。 很快，路小萌的消息也发了过来，附带一个哭哭的表情。 “徐姐，群主把我也拒绝了。” 第79章 你可别后悔 这是摆明了不让人澄清吗？群主和他一伙的？ 徐颂宁把盘起的腿放下，坐直了身子，在三人组群里发消息，商量着解决这件事。 厨房里，项昀翻炒着生菜，这次没有翻车，生菜还是绿油油的颜色，撒上生抽之后，还真像他找到的教程里发出来的成品。 盛菜出锅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两下，三下…… 只有顾行会这样大胆骚扰他，有时候，项昀很想给他设置一个消息静音。 腿都要震麻了，那头的顾行还在发消息。 见项昀不回，顾行直接敲了一个电话过来。 “有事说事。”项昀关上灶火。 “好无情的男人啊，我这可是打的越洋电话，就为了给你提供最新消息，结果好像有人不领情呢。那好，我闭嘴啦。” “顾行，国际长途收费很贵，不要浪费我的钱。” “那你可别后悔啊，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项昀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要和徐颂宁一起吃饭，项昀还能听顾行废话一会儿，但是这菜说凉就凉了，他还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可不能浪费了这次的表现。 白灼生菜摆上桌，电饭煲也跳了灯，饭煮好了。 项昀把饭菜摆好，一边脱围裙一边招呼忙着打字的徐颂宁，“吃饭了。” 主人和客人的地位仿佛一瞬间就颠倒了。 徐颂宁表情不佳地坐到了餐桌边，拧起的眉头透着烦闷，过于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项昀关切地问。 看来项昀果然不知道华东民航群里发生的事。 “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说，我都饿了。”徐颂宁拿起筷子，看到那道生菜，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厨艺有进步嘛，昀哥。” 项昀夹了一筷子，“我先尝尝。” 生菜入口爽滑，挂满了汁水，味道不错，和上次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相比，可好太多了。 他含蓄地点头，“还不错，你尝尝。” 徐颂宁笑着也夹了一筷子，吃到嘴里才觉得惊艳，“昀哥，你去学了做菜吗？怎么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大呢？我这菜做了两三年了，感觉还是差不多的味道。” “嗯，跟着视频学的。” “看视频真的能学会啊？那你多学几道菜，我还想去你家蹭饭呢。”徐颂宁笑道。 项昀在上海长居，现在的航线也是绕着上海飞，一个月基本有大半的时间在上海。 做饭给自己吃，他会觉得麻烦。 多个蹭饭的人，他倒是乐意做饭菜，毕竟两个人一起吃饭，比一个人吃饭有意思，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两个人一起吃饭，还有人一起说说话。 “行，我学学。”项昀看她，“那你的事呢？打算说了吗？” 徐颂宁把今天发生的事仔细讲了一遍，听得项昀眉头皱起，他还记得上次徐颂宁和宋清岸在机场对峙时，宋清岸就说让她等着，没想到居然真的在群里造谣她，真是让人不齿。 “孟玲联系上了吗？”项昀问。 徐颂宁点头，把路小萌最新发给她的消息递给他看，“孟玲今天就在宋清岸执飞的航班上，两个死对头碰上了，宋清岸对她也是百般刁难，降落的时候又遇到了我指挥，他出门没看黄历。” 项昀放下筷子，“出轨的事，是他的问题，和孟玲、你都没有关系。” “他就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呗，那个群主还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任他在群里造谣，不知道明天要传成什么样子了。”徐颂宁叹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项昀的确不在华东民航群，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在。 顾行给他发了很多消息，果然都是关于徐颂宁的截图，徐颂宁和他说这件事时，只是说宋清岸造谣她，并没有把造谣的内容复述给他听。 当他看到徐颂宁被造谣的那些消息出现在几百人大群里，愤怒的火焰骤然升起，替徐颂宁感到生气。 宋清岸可真是恶心人！ “别急，有人能帮上忙。”项昀安慰她，迎着她好奇的目光，给顾行打去电话。 徐颂宁撑着下巴，吃了一口牛肉，“顾行？他在那个群里吗？他在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我有办法。”项昀道。 “什么办法？”徐颂宁眨巴眼睛，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看着他。 项昀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 徐颂宁的好奇心被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机。 那边没有人接电话。 徐颂宁有些失望，“他可能在忙。” “在忙也能接电话。” 项昀淡定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徐颂宁只看到短短几个字发过去，顾行的电话立马跳了出来。 震动和铃声同时响起，项昀手指点着桌面，故意晾了他十几秒，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 顾行在电话那头暴躁大喊：“项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明明是你后悔了要找我，结果反过来威胁我是？” “你不接电话。”项昀慢悠悠道。 顾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顺着电流伸出去，掐到他那挚交好友脖子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你先挂我电话！”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这种小学生问题了。” “很幼稚吗？让你嫂子评评，到底哪里幼稚了？这明明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我都说了让你别后悔，结果你后悔了是！要来求我了是！哼！” 顾行臭屁的声音荡漾起来，哼哼唧唧的，得意得不行，“没想到你也有要求我的时候啊，麻烦你求人的时候诚恳一点，不能威胁别人的嗷！” “要不，让徐颂宁评价一下幼不幼稚？”项昀把手机往中间推了推，带着笑意的眼睛使了个眼神，示意徐颂宁说话。 徐颂宁早就被逗得不行，打招呼的时候，声音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好啊！顾机长。” “啪！嘟嘟嘟嘟……” 电话被暴力挂断，像是重物往手机上一按，气急败坏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徐颂宁还没来得及笑他，电话就被挂断了，“怎么办？再打过去吗？” “等着。” “等着？” 第80章 看看腹肌 “不出十秒，他就会再打过来。”项昀点了点腕表。 那是一块三时区腕表，深蓝色的表盘，采用驾驶舱仪表风格，搭配夜光涂层指针，极具飞行员风格。 黑色工业风的表带环绕着有力的手腕，脉搏在表带下蓬勃跳动。 徐颂宁没有关注时间，而是把目光都集中在他的那截手腕上，项昀的肤色很健康，自然白的肤色加上黑色的表带，青筋被束缚在黑色之下，色气满满。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徐颂宁的注视。 果然是顾行，他又打过来了。 项昀接通电话，点开了免提。 “徐小姐，其实刚才不是我在说话，现在才是我。”顾行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嚣张，端着嗓子，字正腔圆地说话，颇有播音腔的感觉。 “知道了，顾机长，刚才肯定是被附身了？”徐颂宁笑着回他。 顾行沉默了几秒，“你说是就是。你俩怎么在一块呢？都休班吗？只有我在飞是吗？我真要好好说说你们，多加点班，都没有对象的人，这么闲是要干嘛？” “我们在做饭吃呢，香菜炒卤牛肉，小葱煎蛋，白灼生菜。哦，对了，白灼生菜是项机长做的哦。”徐颂宁尾音挑起。 顾行听到这儿，失去风度，抓狂地嚷起来：“项昀！你不是不喜欢做饭菜吗？！上次我来你家，你就煮了个方便面给我吃！你说你做饭菜很难吃，你还记得吗？！” 如果顾行本人在此，已经痛哭流涕地抱着兄弟大腿哭诉了，天知道他在国外飞了半个月回来，惹对象不高兴，把他扫地出门后，只能拖着大包小包到兄弟这儿，结果兄弟给他泡了一碗泡面。 亏得他还给项昀发了个红包，感谢收留。 “没骗你。”项昀轻描淡写地说。 徐颂宁赶紧替他证明，“真的，我证明！在今天之前，项机长的厨艺还是很烂的，上次他烧坏了一颗生菜呢。” “真的？”顾行声音幽怨，比鬼还要怨气重上几分。 “行了，别废话。说正事。”项昀打断了这无聊的来回拉扯，按照顾行这嘴巴跑火车的程度，再不把话题带回来，能跑到千里之外。 “咋啦，我这就不算大事了？”顾行嚷道。 项昀无情地肯定，“算个屁。你认识那个群主吗？他不加徐颂宁。” 这还是徐颂宁第一次见项昀说脏话，新奇得很，可见项昀对顾行的忍耐度快到了极限，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啊，认识啊！”顾行得意地哼了一声，“嗨呀，又到了你求我的环节了，要我去说一声是？” “顾机长，这是我的事，算起来是我求你帮忙呢。” “哎呀，徐小姐，你别管，我就要项昀这小子求我。” “好，等你回来，试试。” 项昀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挺重，听得顾行脑后一凉，刚才威胁他的话还在聊天框里，他可不敢得罪这个男人。 “请人帮忙，话还说这么硬呢，真是的。”顾行嘟囔着，身体诚实地点开了微信，“徐小姐，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等着他加你。” 徐颂宁略有些惊讶，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顾机长说话这么好使呢？” “好使，放心，这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我们都信你呢，那姓宋的就是放屁！之前碰到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哪有我们项机长好啊，你说是？徐小姐。” 眼看话题又要往另一个方向走，项昀把手机抽了回去，通知顾行，“吃饭了。” “你吃你的，我和徐小姐说话，你……” 电话被挂断，项昀的手机叮叮叮响起来，数条消息瞬间弹出来。 项昀设置一个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顾机长还挺有意思的嘛。”徐颂宁重新拿起了筷子，心情明朗了不少，她不喜欢把事情拖到第二天再去做，特别是这种被人泼脏水的事。 “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他有对象。” “嗯？我知道呀。” “他们在一起四年了。” “啊，那感情挺好的。” 徐颂宁咬了一口牛肉，嚼着嚼着突然动作停住，项昀这是……怕她对顾行感兴趣？ 怎么可能啊，她早就知道顾行有对象了，而且顾行那一款话多得能装满一箩筐的，她着实无福消受。 事情解决了一半，这顿饭吃得人心情舒畅。 项昀还有执飞任务，撸了一会三花就离开了。 徐颂宁拉着三花下楼消食，一只小猫不会像狗子一样爆冲，她放心地绳子栓在自己手腕上，一边慢走，一边玩消消乐。 消消乐可以看到同样在玩的好友，这次，她在底层栏看到了项昀的名字和头像。 咦，他也开始玩这个了？ 徐颂宁玩到不过去的关卡，弹出一个通知，可以发送给好友助力，增加步数。 算算时间，项昀应该还没有上飞机。 于是，她发给了项昀，在表情包库里挑了一个可爱猫猫摇手拜托的表情发过去。 回到消消乐界面，下一秒，五个步数就弹了出来。 顺利过完这关，微信跳出了两条来自不同的人的消息。 她退出去一看，原来是项昀给她回了消息，还有一条是好友添加，附加了一条验证消息：罗嚣。抱歉，今天加的人太多了，我一律拒绝了。 看来顾行说话还真的有用呢。 不过她先忽略了这一条，点进了和项昀的聊天框。 项昀：你玩过多少关了？ 徐颂宁：两千多关了哦，怎么样项机长？徐姐厉不厉害？ 项昀：厉害 项昀：【猫猫竖大拇指jpg】 徐颂宁：那个群主来加我了 项昀：让他拉你进群，直接和宋清岸对峙 徐颂宁：昀哥说话这么有用呀？群里人好像满了。 项昀：放心 徐颂宁：好呢，快飞了吗？ 项昀：【图片】 徐颂宁点开图片，是项昀坐在车上拍的照片，前方一片红色的刹车灯，前挡玻璃上透出他的身影。 他穿着合身的机长服，黑色的外套规矩地穿着，肩章金色的四道杠格外地显眼。 徐颂宁心念一动，保留下图片。 徐颂宁：很帅嘛【猫猫流口水jpg】看看腹肌！ 那边停顿了几秒，才有消息回过来。 项昀：下次 徐颂宁满意地退出聊天框，慢悠悠地把罗嚣的好友加上。 “呱。” 下一秒，罗嚣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第81章 对峙宋清岸 罗嚣：顾哥和我说了你的事，不好意思，确实没有看群，不知道发展成这样了 徐颂宁：你能把我拉进群吗？我自己解释 罗嚣动作很快，下一秒就把她拉进了群里。 原本500人的大群，跳了一下499，又立马跳到了500，在群里聊天的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罗嚣邀请徐颂宁加入群聊” 群里的聊天停顿了几秒，顿时刷刷地跳跃起来。 “频道里调情的女主角来了？笑死，有照片吗？看看长什么样才能勾引别人男朋友。” “这是什么发展？咱们这个群要出名了吗？火前留名。” “什么情况？这是谁？老罗亲自拉人？” 满屏的消息很快把她进群的消息顶了上去，她在聊天框里输入澄清的内容。 500人的数字又跳了一下，人数减一，499。 下一秒，又跳到了500。 徐颂宁当然也看到了这个变化。 “罗嚣邀请项昀加入群聊” “这又是谁？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老罗不是说不会再放人进来了吗？” “预感有瓜要吃，先搬一把板凳坐下。” “这是马上就要有后续了吗？” “人进来了怎么不说话？” 项昀在开车，进群后也没有看手机，群里消息跳得欢快，车子停在机场车库。 他看了一眼时间，停留十分钟也赶得上计划，于是点开了手机，没有打字，等着徐颂宁的反应。 这件事她打定主意要自己来解释，他就暂且不插手，跟这些吃瓜群众一起等着。 徐颂宁：大家好，我是今天风波中心人物，徐颂宁，希望大家还有印象，否则我还得自我介绍一遍。 项昀笑起来，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到手机那头徐颂宁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肯定是瞪着屏幕，柳叶般的眉毛扬起，嘴角翘起，挂着冷笑，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徐颂宁：宋清岸，宋机长，来，咱们好好聊聊你在群里造谣我的事。别装死，知道今天你没班。 徐颂宁把路小萌发给她的截图转到了群里，项昀点开图片，里面的内容和顾行发给他的差不多，红色圈出了宋清岸的发言，以及那个小号的造谣。 小号的背景图原本没人认出来是谁，等徐颂宁把孟玲发给路小萌的单独照片发到群里，福尔摩斯的吃瓜群众瞬间就找到了线索，原来是宋清岸自己的小号演的！ 徐颂宁：宋机长，我跟你什么时候有关系了？你以为我这边没有和你聊天的截图吗？做事留痕，这一手我可太懂了。 群里又冒出了几张图片，吃瓜群众们默契地没有顶消息，纷纷吃瓜，等着宋清岸出来对峙。 第一张图片，是他们加好友的时间，年前那一个月的事。 第二张图片，是宋清岸新年给她的转账，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认识多久。 第三张图片，是徐颂宁删除宋清岸前的聊天截图。 宋清岸：颂宁，今天没班吗？没听到你的声音，突然发现还很想你的 －出来喝酒吗？我来接你 －宁宁，介意这么叫你吗？ －刚在健身房看到一个背影像你的姑娘，追上去才发现不是。其实女孩子健身更好看，你要是想练，我可以教你。 徐颂宁对这些骚扰性的消息都不回，懒得搭理他，发现他是个渣男之后，直接把人给删了。 这下吃瓜观众们就明白了，合着两个人根本不是情侣关系，宋清岸说什么频道调情也只是为了诋毁她工作的专业性，误导群友的关注点。 “合着吃瓜群众被骗了？宋机长呢？要不出来说两句？” “这一看就不是情侣啊！哪有情侣这么不熟的，而且女方都没有回复他消息，这不是单方面骚扰吗？” “我记得这个时候，宋机长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就是上次爆料的那个空姐，好像叫孟玲。” “对，我有印象，那次的瓜不是很大吗？我以为又有女性被他骗了，结果昨天又有人说女方勾引有对象的男人，我就觉得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来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要不宋机长出来说两句？” “肯定在装死。天呢，这也太丢脸了，以为女方不在群里就可以乱说吗？以为华东民航人脉网是虚的吗？谣言张口就来。” 项昀看着这些图片，回想每一张大概是什么时间阶段发生的事。 宋清岸和徐颂宁加好友的时候，他也在现场，那是他第一次和徐颂宁打照面，在她的主动下，他们加上了微信。 那时，项昀完全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对她身上的橙子气味很感兴趣。 宋清岸给她转账那天，他记得自己在零点时赶到了上海，落在她的频道里。 频道里，机长和管制员一同祝贺新年，喜气洋洋。 下飞之后，他又在咖啡店里捡到了徐颂宁遗落的书。 【我的心 是旷野的鸟】 【在你的眼睛里 找到了它的天空】 当时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切都太巧合了。 但是现在想来，这些事若是没有巧合与运气，他们怎么会刚好撞到一块儿？ 路小萌突然在群里说话了，应该是得到了她徐姐的指令，可以开口了。 路小萌：憋死我了，终于可以说话了，我手里一把证据呢！孟玲之前曝光宋清岸渣男这件事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们和孟玲对上信号了，今天她和宋清岸一个机组，一直被他刁难！雷雨天这么难飞的情况，宋清岸又因为私仇在进近频道里怼徐姐。 路小萌：大家应该很想知道是什么私仇！之前我和徐姐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宋清岸和孟玲约会，那个时候他还不承认孟玲是他女朋友，徐姐好心提醒了一句孟玲，要小心他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就因为这个，一直被他威胁要报复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把事件差不多还原出来了，还有人吵着要看孟玲之前在群里发过的宋清岸出轨的证据，大家都支支吾吾，毕竟有些照片是真不好看啊，宋清岸上半身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发出来恐怕群里要炸了。 徐颂宁再次艾特了宋清岸。 －宋清岸宋机长，如果你再不出现，那我们就让孟玲进群，继续揭开你的真面目了。虽然她不是很想在同一个群里见到你，但是对于你做的这些恶心事，她愿意站出来帮我解释 第82章 道歉！ 宋清岸：够了！毁我一次还不够，还要让那个疯女人再发一次吗？徐颂宁，你跟她一样，真是恶心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清岸这话可真是捅了吃瓜群众一刀，不等项昀、路小萌和徐颂宁本人反应，大家都纷纷跳出来指责他。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确定恶心的人是她们吗？” “宋机长，你出轨的事不会自己也忘记了？难道你觉得谁都没有记忆吗？” “为我之前说过徐颂宁的话道歉，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他的屁话。” 宋清岸：徐颂宁，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颂宁冷笑一声，这人可真有意思啊，在群里造谣别人，引导舆论把大家都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当着当事人的面，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质问对方要干嘛？ 真是好魄力，难怪能开飞机，这心理素质真是够强啊！ 徐颂宁冷静在群里发消息：你，要给我道歉！ “道歉是应该的，那些今天骂过徐姐的人也该道个歉哈，没弄清楚事情就把人家的事传得到处都是，白的描成黑的。” “我是空管，徐姐还没进群说话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开麦，怕被喷。” “同上，我也是空管，我们管制员明明都很好。我都不敢想如果当事人上班的时候，听到同事们都在说自己的谣言，该有多生气。” “我今天还和朋友说了这件事，rry，马上去解释！” “我是飞上海四年的机长，说实话，徐颂宁我认识，上海指挥得很好的女进近，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相信她。宋机长，是男人的话，赶紧道歉，别犟了，证据确凿。” 徐颂宁看到认可自己的消息，心里一暖。 其实她进群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不知情的人士疯狂攻击的准备，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大家都只抓着自己感兴趣的八卦，四处和别人分享，从不去验证是不是真的。 这种行为给无辜的人带去了许多伤害，也让辟谣这件事变得很难。 滚滚的刷屏，大家都自觉地发言，会主动帮她去辟谣。 愿意承认自己也传播了谣言的人少，但是大家都统一站在了她这一边，艾特宋清岸让他道歉。 宋清岸握着手机的手气得发抖，他站起身，在房子里转了几圈，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扫过家中的摆件，疾步走过去，举起一个白瓷花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沉闷一声重响，花瓶粉身碎骨，碎片飞溅，客厅狼藉不堪。 他冲着面前的空气骂了几声难听的脏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本来他已经把当初被孟玲揭穿出轨的事忘记了，今天又重新被提起来，那被忘却的难堪、愤怒又重新涌了上来。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的感觉，真是恶心！ 他捂着脑袋，颓然坐到了沙发上。他感到窒息和难受，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从他的左耳朵钻到右耳朵。 他喘着粗气，和某种野蛮的动物一样。 本来是想恶心一下徐颂宁，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还能解释，没想到不经常登录的小号，自己早就忘记了背景图这回事，还被人给揪出来了！他一定是倒霉到了极点，才会事事都不如他的意！ 理智在工作和私事之间不停地摇摆。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不道歉，那徐颂宁一定会像孟玲一样，闹到航司去举报他。 徐颂宁和孟玲不同，她是有编制的空管员，她的投诉比孟玲更有力，航司在权衡利弊时，会考虑到她背后的华东空管局。 这场仗，在自己露出马脚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该死！自己简直是被人降智了，居然能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十指深深地插进发丝中，他双眼泛红，心里只有深深的悔恨，恨自己怎么这么蠢！ 群里的吃瓜群众还在等宋清岸的道歉，徐颂宁也是。 她一边翻看群里消息，一边看路小萌给她转发的宋清岸出轨证据。 当真是精彩啊，怎么会有人拿小号骗孟玲说是自己的生活号，在那儿晒两人影子合照，又用工作号去撩骚？宋清岸的脑子是跟着他的道德底线一起捐出去了吗？ 项昀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马上要飞了，虽然看不到宋清岸跟她道歉，但是知道她不会吃亏，自己就放心了。 徐颂宁得意地笑，自己当然不会吃亏啊！不仅如此，她还要宋清岸记住这个教训，再也不敢整幺蛾子了！ 群里因为这事闹的，一直很热闹。 突然，一条不起眼的、三个字的消息掺杂在不停滚动的消息中出现。 “对不起。” 滚动的消息几乎停滞了一秒，然后猛烈地刷起来。 “我看到了什么？！宋清岸居然出来道歉了！” “有没有诚意啊？徐颂宁艾特了你那么多句，你的道歉都不打算艾特一下她吗？” “谁懂？如果不是我的动态视力绝佳，我将错过这句道歉。” “没诚意，建议重新道歉。” 跳动的每一条消息都引用了宋清岸的道歉消息，以至于他本来想浑水摸鱼，却被更多人给捞上了岸，直接曝晒在太阳下，像一条即将渴死的鱼，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它。 徐颂宁呵了一声，差点被他气笑了。自己的事就高高举起，恨不得所有人都要为他的错负责，接受他莫名其妙的报复。别人的事浅浅放下，自己的事高高举起， 仿佛他只要开口抱歉，别人就必须无条件原谅他一样。 想得可真美啊！这人怎么能脸皮这么厚呢？ 徐颂宁：宋清岸宋机长，你在跟谁道歉？我怎么看不到那条消息了？你发了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呢，让我怎么原谅你啊？ 吃瓜群众都为她撑腰，要求宋清岸必须艾特她本人道歉。 宋清岸又装死了十几分钟，才在群里冒泡。 宋清岸：徐颂宁对不起！够了吗？ 这语气好似是徐颂宁无理取闹，他勉强原谅她一样，光看着就让人不爽。 这算哪门子道歉啊？ 徐颂宁冷笑一声，快速打字。 －不能够。 －你造谣的我事，不仅造成了群里的恶劣影响，还传播到了外界。现在空管部门都在传八卦，这件事必须得到澄清，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名誉清白！ －请你在明天八点之前，在空管部门布告栏处，粘贴上手写的道歉书！道歉书内容必须说明你的道歉原因，道歉对象，以及写上道歉人名字！如果不愿意，那这件事的后续咱们就在航司投诉邮箱里见。 第83章 真正记打的方式 徐颂宁有十足的把握，他肯定会道歉，至于他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觉悟咯。 她把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到文件夹内，电脑里面存一份，手机里面存一份。他们勉强算是同事，非要撕破脸的话，她不介意把这些都发到航司投诉邮箱。 但她也不知道航司会对宋清岸进行什么处罚，可能只是口头警告，可能是纸面处分，但这对她来说无关痛痒。比起真去投诉，她更想用投诉来威胁宋清岸，让他在布告栏给自己道歉。 这才是真的能让他记打的方式。 明目张胆地出轨，口不择言地造谣同事，宋清岸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个人！ 宋清岸不再说话，直接退出了群聊。 “真是幼稚，打不过就跑。”徐颂宁哼道，他在这个群里也是烂透了，再厚的脸皮都不能在众人的谴责下待着了。 既然对手走了，徐颂宁也没必要再待了。 罗嚣和熟悉的人说明了事情，暂时把他们踢出去，才把徐颂宁放进来。 现在她想做的澄清已经做完了，自然要退群了。 “再见啦。”徐颂宁在群里发完最后一句，自觉退群。 她找到顾行的私聊，道了一声谢。 这还是她和顾行第一次发消息，加上好友后，两人从没说过话。也是没有什么可聊的，顾行是有对象的人，又是飞繁忙的国际线，几乎没有交集。 顾行没有回消息，大概是在飞行，或者在酒店休息。 国际航班单程十几个小时，有时还要飞三、四段，完成一次航程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到国内基地休息。 “走了三花，回家睡觉。” 徐颂宁拉了拉绳子，三花从草丛里飞奔而出，嘴里咬着一个不明物体，那东西还在小幅度地挣扎，黑乎乎的一团，吱吱乱叫。 她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三花！快把老鼠扔了！” 这次可真不是仿真老鼠了，要是它把这玩意叼过来，徐颂宁绝对跑得比它还快。 三花见这个人类怕它靠近，便停在原地，歪着头看她，嘴里叼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双水晶透亮的眼睛居然还在讨好她，似乎是想给她看自己的战利品。 “……好啦，我知道你很厉害，把老鼠扔回草丛里，我们再回去好不好？”徐颂宁哭笑不得，拿出手机给它拍了一张照。 三花缓缓转身，又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的意思。 徐颂宁挥挥手，怕它乱吃东西沾上病毒，不然让它吃了老鼠也行，毕竟猫咪天生就能抓老鼠。 “乖三花，扔掉。” 这回三花听懂了，钻进茂密的草丛里，圆润的身体再次钻出来时，嘴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徐颂宁松了一口气，把三花抱起，从包里掏出湿巾，仔细地把它的嘴巴擦了擦，又走到草丛边，确认它把老鼠扔掉了而不是吃掉了，才放心地把猫抱回家。 “下次不能抓老鼠吃啦，妈妈不放心。”徐颂宁的手指点着猫脑袋。 三花嗷呜嗷呜地叫着，乖乖地把下巴垫在她的手肘处，双手双脚抱着她的胳膊。 柔顺的猫毛上沾着不少叶子，徐颂宁花了些功夫，才清理干净。 她闻了闻三花的气味，平时养得很干净，三花自己也爱舔毛，基本没什么气味。但是很快就要送给别人去养了，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提前给三花洗个澡。 给猫洗澡，送去宠物店洗也有些麻烦，听说上次三花就大闹天宫，洗得一点也不安宁。 自己和徐女士帮它洗，她们都没有经验，不一定能按住这只猫。 不如，让昀哥来帮忙？ 徐颂宁挠着猫下巴，自言自语：“三花，让你哥来帮你洗澡好不好？你可不能闹啊，马上就要去别人家了，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三花不懂，三花只会喵喵叫。 “你不懂也好，少了很多烦恼。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妈妈呢？妈妈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徐颂宁还挺舍不得三花，想要贴贴三花的小脸，刚凑上去就想起了它抓到的老鼠。 浑身一抖，算了！妈妈要不还是给你刷个牙！ 抱着猫回家，徐女士也回来了，饭菜也做好端上桌了。 “乖乖，抱着我孙女儿跑哪里去了？”徐女士摘下围裙，摸了一把口袋，“欸，我记得上次收拾玩具的时候，三花的老鼠就放兜里了，怎么不见了？” 徐颂宁抱着猫，朝她摆弄着乖巧的三花，“我带它去遛弯了，刚就在楼下。” “妈，下次老鼠那么恐怖的玩具就不要放兜里了，我做饭的时候，摸到吓一跳呢。” 徐女士哈哈笑起来，“乖乖，胆子这么小啊？老鼠还是你给它买的呢。” “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给它买老鼠玩具了。今天在下面玩，它真抓老鼠去了。”徐颂宁把三花放地上，推了推它的屁股，“去，喝点水，漱漱口。” “真抓到老鼠啦？我孙女儿真厉害啊。”徐女士夸赞。 三花正是做什么都会被夸的年纪，喵喵叫着回应徐女士。 徐颂宁掏出手机，给徐女士看照片，“喏，差点吃了，好在只是玩了一会儿。” 图片拍得匆忙，但是手机优秀的拍照机制抓拍得很好，放大了三花的灵气，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镜头，嘴里的老鼠小小的，没受什么伤，也不显得恶心。 “哎哟，这可真是一只能抓老鼠的好猫，有点舍不得。”徐女士笑着搭上女儿的手臂。 三花乖乖地喝水，喝完水又躺在地上晾肚皮。 “舍不得也没办法，没这个养它的条件。”徐颂宁低头发消息，把三花的抓老鼠成果发到三人组里，又给正在飞行的项昀发了一份，它哥必须有知情权，猫都学会抓老鼠了。 因着徐女士这一句舍不得，徐颂宁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三花最喜欢在她吃饭的时候钻到餐桌下，趴在她的拖鞋上睡觉。 现在她穿凉拖鞋，猫肚子趴在脚背上的感觉特别明显，她动动脚趾，可爱的三花就打着呼噜换个姿势，继续趴着。 “呱。” 屏幕亮起一条消息提醒。 第84章 等你回来 顾行：刚下飞，不谢。罗嚣是我好兄弟，说一句话的事。你要是非要谢，就谢项机长 他的话没说完整，但徐颂宁大概能拼凑出他的意思。如果没有项昀这层关系，他大概也不会帮忙。毕竟要是帮一个异性的忙，他不至于这么闲。 徐颂宁：都要谢。 顾行：都要谢啊？那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给你引荐一下罗嚣。人是卡塔尔航空的华裔机长，飞波音777，长得可帅了，中文说得也六，无障碍沟通哈，不过你们非要说英语装一下也行 卡塔尔航空和阿联酋航空，这两大航空公司被戏称为“豪航”。 理由无他，一是有钱，二还是有钱。 有钱就是豪横。 徐颂宁回他：卡航的机长啊，那真是让人羡慕。可卡航的机长怎么是华东民航群的群主？ 顾行打字很快，几条消息后脚赶前脚地跳了出来。 －可不是，卡航和阿航的待遇是真好啊 －哦，原本是他哥的群主，后来他哥不飞了，就把群主给他了 －开波音多好玩，空客330开久了，也想试试波音的飞机 －转飞机又要重新培训，麻烦麻烦 －欸，你那三花呢？看看 徐颂宁翘了翘脚，三花在梦里嗷呜一声，转个方向又继续趴着。 顾行聊起飞机，她想到了项昀卧室里的飞机模型，空中女王—波音747。他只收藏了这一架飞机模型，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现在也许是个好时机问问。 徐颂宁从手机里挑了一张三花的美照发过去。 －喏，可爱 －空客好啊，吃饭还有小桌板呢。 －你和昀哥认识，是因为你俩都是开空客的吗？ 顾行：不是，你昀哥一直是开波音，之前是波音747，他没和你说过啊？那你可了解得太少了 －开747太酷了，那可是四发宽体客机！现在想开747都不容易了，已经停产了。国航是国内唯一运营四发宽体客机的航司，换别的航司估计是开不到 －747对他来说，也算是一架意义非凡的飞机 －哟，怪可爱嘞，难怪项昀上次非要掉头去买猫粮，也不知道是谁魅力这么大，原来是小猫 徐颂宁：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收藏了一架747的飞机模型 －小猫魅力当然大了 三花打着哈欠醒了，醒了就找徐颂宁要吃的，猫粮不吃，要吃点小零食才能好。 徐颂宁去翻塑料袋，那沙啦沙啦的声音引起小猫的注意，耳朵竖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高处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根猫条。 三花优雅地舔着猫条，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呱呱呱个不停。 她抱起小猫，去拿手机，小猫吃不到猫条了，急得喵喵叫。 顾行：等会！！你怎么知道他收藏了一架747？ －你去他家了？不对，你进他卧室了？！ －卧槽！什么情况，快点说说 徐颂宁心想，不仅进卧室了，还在他家睡了一晚呢，但这话能说吗？肯定不能啊。 她把手机放回去，把猫条又放回了三花的嘴边。 三花吃完，满足地舔了舔嘴角。轻手轻脚地从她怀里跳下去，爬到自己的猫窝边磨爪子。 徐女士从房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没折完的衣服，“乖乖，你刚才是不是又折腾三花啦？我怎么听到它在叫嚷。” 徐颂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说：“才没有，妈，你怎么好像更喜欢它呢？” “哎哟，隔代亲嘛。妈妈的宝贝女儿，还吃醋呢？”徐女士笑得开怀。 这段时间谁都没提徐女士要再次出国的事，算算两个月的时间也快到了，再去复查一次，要是徐女士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就可以继续她的环球旅行。 第二天早上。 徐女士照例给她安排好早餐后，就拉着三花出门遛弯。 徐颂宁开车到达机场，睡一觉醒来，她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她刚迈进大门，就看到布告栏前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有人回头一眼，就扫到了徐颂宁，大喊了一句，“欸！徐颂宁来了。” “太厉害了颂宁！你快过来看看！” “这可太热闹了，从没见过这架势。” 徐颂宁心念一动，疾步走过去。 果然，布告栏上空白处贴着一张a4白纸，那是一份手写的道歉信。 “道歉信 本人正式向徐颂宁道歉，昨天在华东民航群里说的关于她的话，都是谣言。在此道歉。 道歉人——宋清岸” 在场的好几个是华东民航群里的吃瓜群众，同为空管，他们当然是力挺徐颂宁，宋清岸的为人他们不清楚，但徐颂宁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状况之外的人也被科普了昨天发生的事，纷纷对宋清岸表示不齿，对徐颂宁表示佩服。 这人要是再落上海，怕是脸面都要放在地上摩擦了。 徐颂宁拿出手机，给道歉信拍了一张照，想发给项昀，点开微信，这才跳出几条消息。 项昀昨天飞三段，在外面过夜，半夜才给她回复的消息。 －它吃了吗？有没有闹肚子？ －毛发有些打卷了，什么时候给它洗澡？要不等我飞完回来？ 徐颂宁看到消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真是心情舒畅啊。 －没吃，它玩了一会儿，还是扔了 －要洗澡呢，等你回来再洗，我搞不定它 －看，道歉信。多亏了昀哥你，要不是搭上了群主这条线，我还得拿路小萌的号曲线澄清呢，效果要大打折扣 －【图片】 项昀好一会儿没回，徐颂宁也不急，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可能就去忙了。 她收起自己的东西，拿上耳机，准备去上班。 路过的同事都悄悄给她竖个大拇指，当然，也有奇怪的眼神，她坦然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进雷达室，和同事交接班次。 轮到她休息时，脖子微微有些僵硬了。 她动了动脖子，拿上手机，准备去食堂吃饭。路小萌没空的时候，她也懒得一个人去机场吃。 食堂的餐食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味道，但胜在营养均衡。 她喝着小米粥，打开了手机，“蓝天引路人”小群里也在讨论道歉信的事，好几个艾特她的消息，她没急着点进去看，先戳开了来自项昀的回复。 项昀：好，等我回 －能让他公开道歉，是你的本事。顾行就喜欢这种热闹，一点小忙，他会帮的，不用记在心上 －顾行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架747，你们聊什么了？ 第85章 是不是在一起了 项昀其实说得比较委婉，顾行的原话是：“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她怎么知道你卧室里有一架747飞机模型啊？过分啊项昀，把人带回家了，兄弟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你俩还清清白白的同事兼邻居呢！不对，这两种关系在电视剧里，都不太清白！你说话啊，说话！徐颂宁不回复了，你也装不在是吗？” “在飞。”项昀给他回复两个简单的字。 “呵呵！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动脑筋！在飞能回消息？你当我傻吗？” “嗯。” 接下来，又是顾行爆炸时刻，项昀熟练地操作消息免打扰。 徐颂宁微笑，手指敲得飞快，打完字，又一字一字删去，按住语音键。 “没有聊什么啊，就随便聊了聊波音和空客，他和我说你之前飞国际线开的是波音747，我就想起了你卧室里的飞机模型，顺嘴提了一句，我可没说我在你家过夜了哦，这话多让人误会呢。” “欸，昀哥，你以为我是怎么聊的？” 项昀直接一个电话敲了过去。 徐颂宁慢悠悠接起来，勺子磕在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 “在吃饭？”项昀那边声音有些小，抖动衣服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来，接着是身体和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做衣料摩擦的听播。 “嗯，在换衣服吗？”徐颂宁撑着下巴，没有闲心吃了，专心打电话。 “这都被听出来了？我以为手机放得够远了。” 项昀的轻笑撞进她耳朵里，手机又重新拿回了手里。 “够远，但是徐姐是什么耳朵啊？每天要听那么多空中对话，早就锻炼出来了。”徐颂宁心情不错，轻松地抬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轻轻地晃着脚尖。 “徐姐耳朵真厉害。” “但话又说回来，你和顾行聊天和自己爆料也没差。飞机模型放在卧室，你又刚好看到了，我怎么和顾行解释？” 徐颂宁瞄了一眼周边，人本来就不多，都在忙自己的事，没空理会她这边，她捂着话筒，轻声说：“那你想怎么解释呀？” 皮球又踢了回去。 项昀轻笑了一声，声音性感低沉，“怎么说都行？” 徐颂宁搅着碗里的粥，说：“哎呀，就说我去你家坐了会呗，总不能说，我在你家睡了？你要是想说也行，可得帮我解释清楚啊，不然徐姐又要多一条绯闻咯。” “好，我会解释清楚。”项昀换好衣服，坐到了书桌边，他问徐颂宁：“你上次看的是什么书？” “哪次啊？”徐颂宁不太记得了，专业书倒是天天看，天天学习。但项昀总不会是来检查她的工作进度的？ “在咖啡店那次，你遗落了一本书。”项昀提醒她，同时打开了游览器，搜索信息。 他不确定那是一本诗集，亦或只是书中的一段摘抄。书壳并非原版，用深色不透明的膜纸包了一层。 徐颂宁仔细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过年的时候，同事托她把书给自己带回储物室，结果自己在等咖啡的时候，随便翻了两页，摆在桌上忘记带走，项昀刚好捡到了那本书。 “那本书不是我的，是同事的，如果你感兴趣，我去问问她。”徐颂宁实话实说。 项昀却说：“不用了，也不是很重要。” 他只是对那几句猝不及防映入脑海的诗歌有些感触，他知道诗歌出自泰戈尔的《园丁集》。 于是在莫名的心情引导下，打开淘宝，下单了一套双语版。 顺便买一个书签，手指滑过屏幕，满目的书签看得人眼花缭乱，一只小猫造型的镂空的书签映入眼帘，他点进去，特地挑了一只三花猫的款式。 徐颂宁好奇地问：“怎么啦？怎么突然问这本书？” 项昀有一副防蓝光眼镜，没有度数，此刻被他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着，“就是觉得很有缘分。” “嗯？”徐颂宁发出一声疑问的轻哼。 “没事，你先吃饭，我要休息一会。”项昀揉了揉鼻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尽量不让对面听到。 但是徐颂宁还是听到了这细微的动静，赶紧说：“那你睡，顾行就别理他了，睡醒再说。” “嗯。”项昀的声音含笑。 两人互相拜拜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徐颂宁吃饭的时候，还在想上次到底是本什么书？她匆匆翻了一页，也没有仔细去看内容。 项昀怎么突然感兴趣了？她没想明白，也懒得去想了，马上又要开始她的班次了。 等到她下班回家时，已经深夜了。 回想起上次发生的事，她不由地往身后多看了两眼，又往草丛里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草丛里黑黢黢的东西正好动了一下。 她眼皮一跳，又看到楼道门口坐着一个人，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鬼鬼祟祟地抬起头来，她才猛地把一口气咽下去，“妈！你半夜在这儿干嘛呢？” 徐颂宁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楼道口的灯亮堂，徐女士偏偏要坐在角落里，被大树的阴影遮着，差点吓死她。 “哎哟，乖乖，别喊啦，别人都睡了。”徐女士扯了扯绳子，草丛里黑黢黢的东西钻出来，徐颂宁才看清是她家的三花。 三花开心地呼噜呼噜打滚，身上又沾着不少草屑，这再不洗澡是不行了。 徐颂宁把猫抓起来，跟拍娃娃似的，把它身上的草屑拍去。 “我这不是忘记溜猫了，晚上偷偷来溜一下嘛，结果还被你抓个正着。”徐女士笑道。 徐颂宁的心落回原处，叹了口气，“没事，忘记就不溜了，它一个人在家里玩得也开心，一百三十多平的地，还不够它玩的呀？大晚上的，你出来我也不放心，特别是国外，治安哪有我们这儿好？” “好啦，都轮到乖乖念叨妈妈了，妈妈记住了，走，回家咯。”徐女士从她怀里把猫接过去，一边摸它一边笑道：“大胖孙女还真有点重了，可不能这么吃了。” 徐颂宁无奈一笑，三花可不是被徐女士和项昀喂胖的吗？虽然她偶尔也纵容着三花吃东西，对，偶尔，三花长胖的罪魁祸首可不是她。 徐颂宁打开门，让徐女士先抱着三花进门，身后传来锁舌落下的声音。 “咔哒。” 徐颂宁下意识扭头，和准备出门扔垃圾的项昀四目相对。 第86章 徐颂宁，洗澡的时候别捣乱 “阿姨好。”项昀先和在门口换鞋的徐女士打招呼。 徐女士笑着回应，“小项好啊。” 她掂了掂怀里的三花，“三花花，咱们睡觉去咯。” 项昀手里勾着垃圾袋，不方便久聊，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他不确定徐女士和徐颂宁的睡眠时间，“方便吗？待会要不要先给三花洗个澡？” “方便。”徐颂宁让开了位置，自己先进去换鞋。 楼道就有垃圾桶，每天会有清洁工来收垃圾。 项昀扔垃圾很快就折返回来了。 “妈，你去主卧卫生间洗漱，我和昀哥要给三花洗个澡。”徐颂宁喊道。 徐女士拿着滚筒沾衣服上的猫毛，眼皮也没抬，“你们忙就行了，我洗漱好了，待会就睡了。” 项昀换好鞋，又和徐女士打了个招呼，徐女士笑着说：“辛苦你啦小项。” “不客气的，阿姨，您养它比较辛苦。”项昀说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三花已经轻车熟路地踮着脚凑了过来，在项昀的腿边蹭来蹭去。 “好啦，交给你们了，我先去休息了。”徐女士满意地放下粘毛器，施施然回了房间，剩下徐颂宁和项昀在客厅。 “干活。”徐颂宁指着三花，“昀哥，你抱它，我去摇点香波。” 她先一步跨进浴室，把香波挤到空瓶里，加点水用力晃晃，很快就变成了满瓶的朵状泡沫云。 香波先放一边，她取下淋浴头调节水温。 三花动了动鼻子，闻到熟悉的危险气息，喵了一声就要逃走，被项昀一把凌空捞住肚子。 “喵！” 三花凄厉地叫起来。 “不许叫，要乖。”项昀把猫塞到怀里，三花拱着他的胳膊，闻到熟悉的气味才冷静下来，叫声也小了。 徐颂宁挽起衣袖，从浴室探出头来，喊道：“昀哥，抓住了吗？” “抓住了。”项昀抱着三花往浴室走，三花乖乖地抱着他的胳膊，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要落入洗澡的陷阱中。 浴室里摆了两张西瓜造型的矮板凳，方方正正的墩子，塑料材质不怕沾水，正适合拿来给三花洗澡。 粉粉的小澡盆挨着矮板凳，放了三分之二的温水。 项昀抱着猫坐在凳子上，伸出手探了探温度，水温不烫手，也不算凉，正好合适。 “昀哥，小心点放它下来，它一碰到水就跟碰到火了一样，要往外窜。”徐颂宁提醒他。 “好。” 项昀用手舀了点水，先搓了搓三花的脚丫。 三花探着脑袋去看，这两个人类在对自己干嘛，圆乎乎的脑袋晃来晃去，可爱极了。 徐颂宁挤了挤瓶子，香波泡沫挤到三花的脚上，项昀顺势揉着搓出泡沫，原本黑乎乎的爪子洗得干干净净，粉嫩的爪垫在他腿上踩来踩去，黑色的裤子很快就染上一团团水渍。 “三花，你别踩你哥了，待会你哥的裤子还要不要了？”徐颂宁揉着三花的后颈，学着项昀的方法，双手沾着水揉它的肚子。 “喵——喵喵！”三花无力挣扎，只好趴在项昀手里，被他稳稳拖着，一点点放到水里。 本来还怕入水的三花，适应了水温之后，舒服地伸了伸爪子，拨动着水花，惬意地摊在他手里。 “裤子看来是保住了。”项昀揶揄，大腿部分的裤子全被踩湿了，好在水迹没有蔓延下去，要是殃及重点部分，那他可就要变成耍流氓了。 “还好哈哈哈哈哈。”徐颂宁大笑起来。 项昀揉着三花的毛发，把毛发全部打湿，湿漉漉的毛发贴着三花的身体，圆溜溜的脑袋下是圆乎乎的身体，洗澡这才显出它的真实身材。 “三花是实心的，长胖了不少啊。” 徐颂宁跟着点头，摸了一把三花的毛发，“我以为它毛长呢，结果是真胖啊。昀哥，这可得怪你和我妈了，喂太好了。” “谁让我是它哥呢？必须疼它啊。”项昀把三花举起来又瞧了瞧，给它找了个理由，“其实不算太胖，猫猫这个体型也正常，别再胖就好了，不影响健康的前提下，胖一点不要紧。” “好嘛，这下妈妈也不能说它了，它哥还帮它解释呢。”徐颂宁笑道。 项昀转移了话题，“咳，挤点香波。” “好。” 满满的泡沫挤出来，项昀揉搓着三花的毛发，徐颂宁坐在旁边拿着瓶子好像也不合适，就挤了点泡沫在自己的手里，加入了搓澡队伍。 可是三花就那么点面积，项昀的手又大，三只手在它身上动作时，难免会碰到一块儿。 项昀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高于体温的温度。 相比之下，徐颂宁的手就显得洁白纤细。 徐颂宁的手指第三次擦过他的手背时，项昀抬起头，拒绝她帮忙的好意，“徐颂宁，别捣乱。” “啊？我哪有捣乱？”徐颂宁笑眯眯地收回手，她的手上都是泡沫，还有不少擦到了项昀的手背上。 项昀只好给她安排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去做，“去拿毛巾。” “毛巾在这儿呢。” 徐颂宁从旁边的篮子里抽出了一条干净毛巾，放到项昀面前晃了晃。 “那冲水。”项昀抓着三花的前爪，把猫拎出了澡盆，三花的两只后爪踩在地上，头上还顶着一团可爱的泡沫，朝着徐颂宁喵喵叫。 “收到。” 徐颂宁打开花洒喷头，试了试水温，水阀开小一些，先冲了冲项昀的手，才把花洒移到三花的身上。 三花叫得无助又弱小，仿佛在苛责这两个人类不懂得怜香惜玉，闻着熟悉的气味，它又懒得反抗，任由项昀把它捏圆搓瘪，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昀哥，你经常帮火锅、丸子洗澡吗？看你这手法，三花都快睡着了。”徐颂宁问道。 项昀的唇角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偶尔，它们有妹妹照顾，用不着我帮忙洗澡。” “原来是妹妹在养它们啊，那你回家岂不是就可以撸猫？” “妹妹把它们带去学校了，撸不到猫。其实……”项昀犹豫了几秒，才慢慢说：“我想过让妹妹养三花，但是她马上要工作了，恐怕也没多少精力分出来再养一只猫。她之前说，再带一只她就要疯了。” “没事，不要为难妹妹。领养人就在上海，以后我们一起去看三花就好了。”徐颂宁轻轻地揉了揉三花的脑袋。 项昀轻声问：“什么时候送三花走？” 第87章 是不是很性感 “后天下午，你有飞行任务吗？要不要一起送三花？”徐颂宁不经意地问。 项昀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不行，后天有飞行任务，上午就要出发。” “没事呢，路小萌已经帮忙审核过了，对方很有爱心，又是个高校毕业的女孩子，学生证都发给她了，我信她能养好三花。” “既然你信得过，那肯定没问题。有你把关，不会出事。” “放心，不会让你的信任白费。” 徐颂宁关上花洒，拿出毛巾包住三花，仔细地给它擦干身上的水，动作轻柔，带着无限的留恋。 一想到后天就要把它送走了，徐颂宁心里非常舍不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干脆沉默着给它擦毛发，心里在想，到时候要和领养交代的事宜，说可能也说不清楚，自己还是贴一张便利贴交给她。 项昀四处看了看，徐颂宁的吹风挂在洗漱池的墙上，他问：“三花怕吹风机的声音吗？” “应该不怕，我吹头发的时候，它跑过来躺我脚上，还能睡着呢。”徐颂宁搓了搓它的耳朵，把耳道也清理干净。 吹风机开着一档，调到凉风。 项昀一手摸着猫毛，一手拿吹风机，先往三花脚上吹，让它适应一下温度。 三花果然不怕，甚至好奇地看着这个发出噪音的东西，猫毛被吹开，凉凉的风吹在脚丫上，它舒服地喵了一声。 “看，我们三花胆子大着呢。”徐颂宁捏着它的肉垫，满脸的骄傲。 吹风机开着，项昀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徐颂宁也没听清他说话，凑过去想听听他说什么，项昀以为徐颂宁要和他说话，两人同时凑过去，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 两人视线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谁也没管刚才到底说的是什么话，低头默默地给三花吹干毛发。 吹了好一会儿，项昀摸了几把三花的毛发深处，基本已经干了。徐颂宁托着三花，保持这个姿势也很难受。 他关掉了吹风机，两人终于可以正常对话了。 “好了，它再玩一会儿，毛发就完全干了，让它玩去。”项昀摸了摸猫脑袋。 三花舒服得快睡着了，被人摸着脑袋，忍不住把脑袋摇晃起来，拱着那人的手心。 徐颂宁把猫放在干燥的洗漱间里，推了推它的屁股，“乖，自己去玩，妈妈还得给你收拾呢。” 三花像是听懂她的话了，屁颠屁颠地离开了湿润的浴室，它不喜欢潮湿的地方，特别是这个地方，每次来都得洗澡。 徐颂宁的衣摆贴着肚子，凉嗖嗖的湿意，低头一看，衣袖到手腕处也湿了一大片。 再一看项昀，方才他吹猫毛的时候，顺便把裤子吹干了，现在至少是一件体面的裤子，让她没法调侃了。 “这洗澡也太难了，我的衣服也湿了。”徐颂宁把衬衫下摆解开一颗扣，往上卷起，不让湿衣物贴着身体。 项昀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看到她纤细的腰肢在微微透明的衬衫下若隐若现，转过身去重新扎头发时，背部湿润的地方显出了一颗黑痣。 那颗黑痣灼伤了项昀的眼睛，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一晚。 他不想自己再纠结下去，于是选择了试探。 “徐颂宁，你的背上有一颗痣。” 挽头发的动作一顿，徐颂宁立马警觉起来，无比自然地继续动作，“是啊，后背也湿了吗？你看到啦？” 她回头朝他眨眼，“是不是很性感呢？” 是。 但项昀不说。 他观察徐颂宁的表情，她自然地仿佛两人在讨论的只是今天吃什么，好不好吃的话题。 对于这颗痣，她好像没有特别的关注。 “上次，你穿裙子的时候，我看到了。”项昀缓缓说。 上次穿裙子？徐颂宁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涩，大脑飞速旋转思考。 他在暗示自己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莉莉了吗？不对！自己穿裙子的场合比较少，他说的应该是曾经来自己家借浴室洗澡那一次，那一天，她穿的是一条背后开叉的红裙。 开叉的位置能够看到痣。 真是糟糕，她那时根本没有防备，被项机长的美色诱惑，完全忘记了裙子背后开叉的程度可以看到那颗明显的痣。 她怎么会忘记，x先生对她的那颗痣也曾经情有独钟呢？ 不过只是一颗痣而已，不至于会让他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啊，你是说那条红裙子，好看吗？你喜欢那条裙子？”徐颂宁强装淡定地回答。 项昀找不到破绽，于是点头，“很好看，很性感。” 得到两个肯定的回答，徐颂宁的嘴角扬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贪恋美色，别人又怎么会例外呢？尽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但是至少视觉上，她绝对是高分。 徐颂宁心里暗爽，抬眸时，看到他耳垂微微泛红，忍不住逗他。 “昀哥，你耳朵怎么红啦？是不是浴室太热了？” “嗯，我先走了，湿衣服快换了。”项昀垂眸。 徐颂宁觉得他太不经逗了，怎么自己随便说一句，他就要往回退呢？哎呀，怪有意思的呢。 “好呀，昀哥，回去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呀。” 项昀脚步一顿，之前答应的事？难道是她说要看腹肌，自己回复了一句下次？ 这个下次……不应该是彼此都想不起来的下次么？ 但是显然，徐颂宁不仅想起来了，还执着地朝他要呢。 她和三花放一块儿，都分不清谁才是让人抓心挠肝的猫。 “咳，有吗？”项昀装作不记得。 “当然有啊！你答应要给我看腹肌的！”徐颂宁目光真诚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 不对，他心虚什么？ “徐姐今天被人造谣，多惨呢。昀哥，你都不可怜可怜我吗？给我一点点心理安慰嘛，不然明天还怎么指挥飞机呢？唉，你还不记得这事了，是要耍赖吗？昀哥。” 徐颂宁连着几个昀哥，喊得人晕头转向。徐颂宁不急，她耐心地等着猎物自己进坑里，坑她昀哥最好玩了。 而且昀哥还会当真呢，明明说几句话就能拒绝她的无理要求，但是昀哥每次都会满足她。 “真的不行吗？”徐颂宁楚楚可怜地问。 第88章 至少今天是美梦 项昀叹气，“行，你……等我回去再说，早点休息。” “好呀，我等你哦！”徐颂宁的诡计得逞，挥着手欢送项昀，她的脑袋上如果有耳朵，那已经扇起来了。 三花跟随在项昀脚边，盯着他换鞋，门打开，项昀往外走，三花也跟着往外走，要跟着他一起回家。 项昀一脚在门内挡着三花的去路，一脚踩在门口，关不了门。 “徐颂宁，三花要跑出去了。” “它是想跟你回家呢，你带不带它回去呀？” “我家什么都没有，怕它在我床上尿了。” “哈哈哈哈好嘛，不为难你。”徐颂宁随手拿起一个逗猫棒，朝三花的方向甩了甩，“三花，过来玩，别缠着你哥了，他要回家了，跟他说拜拜。” “三花，到新家要乖。”项昀蹲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 三花抬起圆脸看了一眼项昀，似乎是有感应，自己好像要和这个人类分离了，十分舍不得，又蹭了蹭他的裤脚，才恋恋不舍地去追逗猫棒。 项昀的心往下一沉，看到三花的反应，他有些触动，这么乖的猫咪就要送给别人了，他也舍不得。 徐颂宁拎着逗猫棒，转着圈让三花去抓，三花急得喵喵叫，转了几圈就不理这个无聊的人类，一头钻进自己的猫窝里，不肯出来。 徐颂宁放好逗猫棒，叉着腰看着三花团成一团的背影，心里有些伤感。 她没听到关门声，一回头，项昀也正看着她，眼里的伤感无处遁形，她只好笑了笑。 “昀哥，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项昀关上了门。 随即，对面也传来了一声关门的声音，走廊彻底安静了下来。大概是要送三花离开的氛围太浓，两个人都忘记了要看腹肌这回事。 第二天起床，徐颂宁先带着三花下去溜了一圈，让它最后再看一看小区的环境，和它最喜欢钻的草丛。 “三花，你可不要忘记妈妈。” “你会忘记吗？猫的记忆有多久呢？你要是一直记得，会不会很难过啊？那你不记得也行，只要记得这种开心的感觉就好。” 遛完猫，回到家，她又开始收拾起三花的东西。 三花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它偷偷地在旁边看着她，趁机偷偷叼走她正在收拾的某个物品。 徐颂宁正要把东西都放进去，忽然手边一空，她低头一看，三花趴在沙发上，长长的逗猫棒从它的肚子下面露出来，三花欲盖弥彰地四处张望，仿佛丢失东西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三花，让开。”徐颂宁拨了拨它的身子。 如果是平时，三花已经熟练地让开了，这是他们之间默契的动作，但这一次，三花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压得更紧实了。 但它忘记啦，它只是一只小猫，强壮的人类一只手就能把它拎起来。 徐颂宁取走逗猫棒，三花撒疯一样从沙发上蹦下来，撞在她的脚踝上，小猫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只一味地用脑袋撞人类。 她有些恍惚，之前真不应该拿三花的脑袋去撞项昀，这下笨三花学会了。 徐女士走出房间，看到三花拿脑袋拼命撞徐颂宁，惊讶地说：“这、这是在干嘛呢？你又惹它了？” “嗯，惹它了。”徐颂宁抱起三花，她低头看到三花的圆脸时，心里狠狠一跳。 三花的眼底浮起一层水雾，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它被抱起来之后，就不挣扎了，仿佛知道自己又要被抛弃了，安静地窝在徐颂宁的怀里，享受这个人类最后的温暖怀抱。 “东西收拾太早了，明天再收拾。”徐女士知道要抛下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是什么难受滋味，女儿又是个内心倔强的性格，她没有过多安慰，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把逗猫棒放进了徐颂宁准备的纸箱里。 纸箱里已经放了不少的玩具，有三花玩旧的，还有她新买的，老鼠没有放进去，怕领养人嫌弃。 未拆封的猫粮和猫砂放在最底层，零食和罐头也码得整整齐齐，足足放了十几包。 “乖乖，猫窝怎么办？”徐女士问。 徐颂宁抱着三花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五味杂陈，开口的瞬间，她甚至想要反悔，看到三花的眼泪，她觉得自己是个狠心的弃养人，这样对三花，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 “猫窝……一起送给领养人了，她说会找个货拉拉过来拿走。” “好，那这些先给它留下，明天再收拾也不迟。”徐女士从箱子里拿了一个三花最喜欢的娃娃，放到它面前晃了晃。 三花兴趣缺缺，闻了闻又躺下了。 “好，看来今天我也多余了，我还是出去跳跳舞，不然我也要被这满屋子的悲伤淹没了。”徐女士叹气，她养三花的时间最多，但是论感情，那肯定是徐颂宁和它亲。 要把它送走，最难受的肯定也是徐颂宁。 徐女士悄悄地离开，去找老朋友跳舞，留下一人一猫在家。 徐颂宁开了一根猫条，在三花的嘴巴上碰了碰。 三花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一圈，尝到喜欢的味道，它才打起一点精神，换了个姿势躺在徐颂宁怀里，娇纵地在她怀里吃完了一根猫条。 吃完零食，三花的精神也好一些了。 徐颂宁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看到徐颂宁又要接近纸箱，它伸出爪子疯狂地抓着纸箱，势要把这个吞噬自己玩具的箱子毁灭。 徐颂宁拿着胶带折返，纸箱必须封好，不然晚上三花非得把它拆了，把玩具全叼出来才算完。 撕胶带的声音吓得三花躲到了徐颂宁的身后，又被她拽出来，无情地用它的爪子划断了胶带。 封存好箱子，徐颂宁才算放心。 这一天，徐颂宁的身后都跟了一只小尾巴，她躺床上睡觉时，三花也轻巧地跳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 徐颂宁假装不知道三花趴在她身边，之前是不允许猫咪上床的，每次三花跳上来，她都会残忍地推了推它的屁股，三花就会跳下去，翘着尾巴去找徐女士玩。 一人一猫，呼吸匀称，在这凉爽的下午，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 尽管明天就要分离，但至少今天还是个美梦。 第89章 这个人身上有熟悉的气味 路小萌作为中间人，在上班前就给她们约好了上门时间，让她们两人自己对接。 原本徐颂宁的计划是自己把三花送去它的新家，但是领养人一定要自己上门来接，展示自己的诚意。 对方实在热情，徐颂宁也不好拒绝，只好把自己家的地址告知对方，同时也拿到了对方的地址，是市中心的小区，至少说明领养人的条件不错。 她们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徐颂宁把剩下的东西都打包好，这次三花没有再阻拦她，绕着她转了三圈就躺在沙发上舔毛，一人一猫各忙各的，谁也没有搭理谁。 徐女士躲出去了，昨晚就没有回来，大概也不想面对要把三花送走的场面。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 徐颂宁封好最后一条胶带，从纸箱后直起身来，踩着拖鞋一边走一边回应，“来啦。” 门外站着一位长相明丽的女性，大概是二十五岁的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马尾高高束起。 一身轻度正式的职业套裙，浅蓝色的v领衬衫搭配白色长裤，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职场气息。 “姐姐你好，我是崔予铭，三花的领养人。” 崔予悦主动伸出右手，那手臂摆起的幅度很自然，笔直又好看，显然是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这是一种和客户自然握手的状态。 徐颂宁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已经步入职场的人，领养人当初和路小萌说的信息说自己是大学生来着。 徐颂宁变得警惕起来，就算再收养三花一段时间，她也不可能把三花交给一个会骗自己的骗子。 “我记得你和中间人说，你是二十一岁的大学生，你骗了我们吗？” 崔予铭的脸上出现一丝羞赧，她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的确是学生，是法律系的研究生，因为领养人说想找个不忙的大学生，我怕她会觉得研究生太忙了，才用前几年的学生证骗了她……” 徐颂宁皱起眉头，研究生就意味着马上要步入实习了，看对方这身打扮，应该是已经找好了实习公司，刚实习的时候谁不是忙成狗，哪有空照顾三只猫？徐颂宁怀疑她有两只猫的消息都是骗自己的。 “你太不诚实了，这种事都能骗人的吗？我们并不是非要把猫送出去，我们可以自己养。”徐颂宁不想听她解释，拉着门就要关上。 对方手疾眼快地拦住了门，“等等！” “松手！” “我是法律系的研究生，学生证可以给你看！除了大学生和研究生的区别，其他的信息都没有骗人！今年毕业，已经找好了实习事务所，储蓄完全够养自己和猫。我在上海市里的住所，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完全足够三只猫咪自由生活。其他两只猫胆子不算大，不会欺负三花，三花只有当老大的份儿。”崔予铭语速极快地说。 见徐颂宁没有再关门，她又继续说：“家里还有一只布偶和金渐层，原本不是我的猫，是哥哥捡回来的，我一直帮忙养着，现在算是我的猫了！父母有一方是大学教授，有充足的时间养猫，不用担心它们的吃喝。哪怕我偶尔没时间回家喂食，也会有人帮忙！姐姐，给我个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三花，我会照顾好它的。” 徐颂宁听完，心防松动了一点，没有急着关门，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和自己面对面站着的人。 女孩体态纤细，个子高挑，看她身上的套装，也不像是便宜货，脸上画着职业淡妆，看来是刚从事务所出来。 崔予铭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学信网上的信息。 的确，除了大学生和研究生的区别，学校没有骗人，确实是双一流大学的学生。 她又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是一家徐颂宁没听过的事务所，鑫瑞事务所。 “姐姐，一下这家律师事务所，你在上海可能没有听过，在深圳是很有名的事务所，今年转来了上海发展。”崔予铭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过去。 徐颂宁收了名片，低头搜索。 正如崔予铭所说，这家事务所在深圳很有名，是行业内的翘楚，这几年咨询和非诉的业务需求飞速增长，事务所也在跟着时代的潮流转型。 在法律需求的更迭下，鑫瑞事务所选择了激进改善制度，抛弃了原本的事业稳固基地-深圳，来到上海发展，这无疑是个全新的挑战，也意味着事务所背后的人将承担事务所变迁的所有风险。 决策者一定是个很有魄力和手腕的人。 看完崔予铭的学校和工作，徐颂宁的戒心稍稍放下，但还是要考察全面，“你另外的两只猫呢？我想看看照片。” “没问题！” 崔予铭点开一个视频，是蓝猫扒拉镜头的画面，视频里温柔的女声正是面前这个正经的职业女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蓝猫养得油光水滑，那皮毛丝丝分明，在阳光下仿佛能折射出光芒。 它的身后有一只体态轻盈的布偶，穿着一身纱制的白色公主裙，背对着镜头在猫爬架上灵活跳跃。 徐颂宁盯着那只布偶，想看看它的正脸。 然而布偶甩着自己的大尾巴，丝毫没有转身的想法，直到视频里的女声摇了摇铃铛，布偶才被声音吸引，笨头笨脑地往天花板上瞧。 “布偶有点笨，呆呆的。”崔予铭聊起自己养的猫，语气也温柔下来。 徐颂宁心说：难怪她说三花去了新家只有当老大的份，还真是没撒谎。 视频戛然而止，没有录过布偶转身的正脸，徐颂宁有些遗憾，她还想和项昀家的布偶对比一下，看看谁更可爱呢，亦或者，天底下的布偶都那么可爱？跟傲娇的小公主一样。 “喵？”三花凑了过来，在陌生人类的四周转了转，凑过去闻了闻，放松地躺在了她的脚边。 如果三花会说话，那它一定会把自己惊奇的发现告诉妈妈，“这个人身上有熟悉的气味，猫喜欢。” 第90章 求摸摸 三花翻出肚皮，在崔予悦脚边蹭来蹭去，求摸摸。 崔予悦的眼睛里亮起闪烁的光芒，对猫咪的热爱毫无掩饰。她见主人没有意见后，才蹲下身，轻轻地抚摸三花的脊背。 三花压低脑袋，前爪抵着垫子，身子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好可爱，比视频里还可爱。”崔予悦恋恋不舍地摸着猫，抬头看徐颂宁，“姐姐，能让我养它吗？我一定会好好养它。” 从上而下地看崔予悦，徐颂宁有些恍惚，她的那双眼睛，深邃美丽，竟让人产生一丝亲切的感觉，仿佛这双眼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 但是徐颂宁一时想不起来。 “你……” “这是我给姐姐带的礼物，也是给三花的聘礼。我拜托朋友设计了一对耳钉，希望姐姐喜欢。”崔予悦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绸质地的盒子，这是她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幸好两个人当初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后，不然崔予悦的朋友短时间内可没法完成这件礼物。 徐颂宁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猫眼石耳钉，指甲大的猫咪盘坐翘尾造型，制作工艺精巧，和三花毛色相仿的三色猫眼，镶嵌在耳钉银色底座上，设计别出心裁，足以看出制作者的真心。 这是有备而来的人，徐颂宁没法再因为她在学生证上耍了个小聪明而拒绝请求了。 综合条件来看，崔予悦的确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带它走。”徐颂宁轻声说。 三花似乎有所感应，从崔予悦的手底下钻出来，用猫头撞着徐颂宁的小腿。 徐颂宁眼睛一酸，赶紧抬头看着天花板，她叹气，“带走带走，注意事项我会在微信上和你沟通。那边的两个纸箱都是它的爱吃的猫粮和零食，爱玩的玩具，猫爬架没拆，有点大，你能带走吗？” “能！我让货拉拉师傅来帮下忙。” 崔予悦转身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来了，默默地把东西搬到小拖车上，一趟就能搬完，一点都不费事。 三花不解，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都被搬走了？连自己最爱的猫爬架都搬到了小拖车上，它也要往小推车上爬，被崔予悦一把抱住，托在臂弯里。 “姐姐，你和它要不要道别？” 徐颂宁心头悸动，酸水不停地从心口冒出来，泛滥到五脏六腑，她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手指尖，即将就要触碰不到了，她实在不忍再看三花。 她直接转过身去，怕自己后悔一般，赶紧挥挥手，“快把它带走，以后我再去看它，它洗澡不太乖，但只要温柔一点，它就会乖乖听话，它其实很乖的，你要多一点耐心。” “放心姐姐，那，再见了。” 崔予悦自己养猫，很能体会徐颂宁的不舍，她也不拖泥带水，心一狠，抱着三花直接关上门走了。 三花没有挣扎，似懂非懂地看着熟悉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远，它眨巴眨巴眼睛，窝在新主人的怀里，留下了一滴泪。 送走了三花，徐颂宁突然觉得家里变得空空荡荡，明明只是没有了一只不占地方的猫，可却让她感觉是那么的空寂。 她躺在沙发上，耳边很安静，明明是她最喜欢的环境，却让她分外伤怀。 不要想啦！反正就在上海，自己难道还不能随时去看三花吗？ 徐颂宁侧身躺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心里的想法乱七八糟。 三花会不会应激？它之前被人抛弃了，会不会以为自己也不要它了？那对一只猫来说，也是很难过的事。 自己甚至没有好好地和它道别，实在是心太狠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好好地告别？为什么不送它去到新家呢？至少，让它知道自己不是被遗弃了，而是被新的妈妈领养了。 徐颂宁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行！自己得去送三花。 必须去！ 她立马打电话给崔予悦，“等一等！你们走了吗？” 崔予悦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打电话过来，她那边传来三花的喵喵叫，似乎非常急躁。 “姐姐，我们还在车库。三花它大概是舍不得你，一直在找你，不肯进笼子。” “我马上来！” 徐颂宁抓起钥匙，快速地换完鞋，等待电梯的时候，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电梯门刚打开，她就听到了熟悉的猫叫。 凄厉又绵长。 徐颂宁脚步加快，背对着她的崔予悦转过身来，身上蹭了不少猫毛，抓稳三花使了不少力气，才没让它从身上跳下去。 在车库里，来来往往的车对猫咪的威胁太大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徐颂宁站稳，呼吸微微急促，她张开怀抱，就像第一次抱三花一样，把它抱回了怀里。 焦躁的三花总算是得到了安慰，把脑袋埋在她的臂弯里，不愿意出来。 “这……”崔予悦有些为难。 “我把它送过去，我送它去新家。”徐颂宁说。 崔予悦点头，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把猫还给徐颂宁的准备，徐颂宁突然追出来像是后悔了，加上三花实在情绪不稳定，崔予悦也不想夺人所爱，何况三花还不愿意，她也不想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一路上，徐颂宁抱着三花坐在副驾，把养三花的注意事项说给崔予悦听。 尽管三花真的很好养，但徐颂宁并不想崔予悦对它不上心，尤其是三猫家庭，怕三花得不到该有的宠爱。 “姐姐，你真的把三花养得很好，为什么不养了？”崔予悦好奇地问。 “中间人没和你说吗？是我的工作太忙啦，日夜颠倒，很难照顾好三花。这段时间，我妈刚好也在上海，能够帮我照顾它，过几天，我妈也要去忙自己的事了，就没时间带它。我不放心它一只猫单独在家，可能会饿到它，就想给它找个领养。”徐颂宁解释。 崔予悦开车很稳，货拉拉就跟在她们的车后面。 “这样啊，我看你住的那个小区还挺偏僻的，是离你的工作的地方很近吗？”崔予悦问。 “是的，我们那儿离机场近，我和中间人都是在机场上班。” 崔予悦惊讶，“机场工作吗？我哥哥也是！” 第91章 无伤大雅的谎言 “你哥哥？他也住那附近吗？”徐颂宁顺口接话。 这可真把崔予悦问到了，这个学期她一直忙着实习和学业的收尾，哥哥来帮她看房子的时候，她都忘记问哥哥在上海住哪里，要不要认识新人，不然还能介绍这个漂亮姐姐给他认识呢。 姐姐善良又漂亮，算了，自己那个闷葫芦哥哥不配。 “……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他。姐姐，你看着好年轻，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我哥也是单身。”崔予悦笑道。 徐颂宁可不敢随便应话，住在机场附近的大多是机长、空姐空少，还有管制员。 万一是自己的同事，遇到的时候多尴尬啊。 她只好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不用，我有对象了。” “姐姐这么漂亮，有男朋友是肯定的，那是我哥哥没福气了。” 崔予悦收住了话题，怕徐颂宁觉得尴尬，点开了音乐，随机播放。 机场附近的小区离市区还是有些距离，她们又聊了一些养猫心得，崔予悦很开心地给她介绍自己家那两只猫，一路的氛围融洽自然。 停车的时候，崔予悦还有些舍不得结束话题，好久没人陪她这么聊天了，还都是轻松的话题，和工作、和学业都无关，让她身心舒畅。 崔予悦居住的小区是大平层设计，每一户都有一个突出来的开放式大阳台。 小区周边很安静，绿化做得很好。 崔予悦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风，家里养了两只猫，却没什么味道，可见主人经常打扫通风，注重卫生。 房子视野一片宽阔，开放式的大阳台安上了网，怕猫咪调皮去阳台玩掉下去。 果然是崔予悦所说的三室两厅的结构，加上大阳台，远远不止一百五十平。 徐颂宁暗暗赞叹，这个领养人的确有实力养三只猫。 “家里两只猫应该在睡觉，平时我回家，它们就会跑过来迎接我。它们应该在房间里，姐姐，你先去看看，我把这两箱子的东西先收拾好。”崔予悦轻声道。 “好。” 徐颂宁抱着三花往客厅走，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一个工业风铁架，是她在照片里见过的猫粮架，上面摆着的猫粮和零食种类丰富，开封过的都用夹子卡住防潮。 最右边空出来一片，用白色标签纸写着“三花”。 上面还什么都没有，只是给它预留出来的位置，以后就用来放它的猫粮和零食。领养人为了迎接三花的到来很是用心，这也让徐颂宁完全放下心来。 有两个房间是打开的状态，一眼就可以看清里面的结构，只有主卧关着门。 一个房间里堆着搬过来的各种打包箱，有两个打开的箱子堆在门口，没开封的箱子都垒在书桌上，看起来是个书房。 另一个房间是猫咪的游乐窝，摆着一人高的猫爬架，挨着天花板的地方，是透明通风管道连接的通道，可供猫咪来回穿梭。 这应该是专门找人打造的猫爬架，徐颂宁在网上没见过。 地上摆着专属的喝水碗、猫粮碗，猫砂盆也是一猫一个，这些配套的用品都是根据猫咪的毛色选择的，三花还没来，它的用品已经摆上了。 “喵。” 徐颂宁的头顶传来一声猫叫，她抬头看到一只蓝猫窝在猫爬架上，那彪悍的体型比她看照片上看到的还要大。 蓝猫果然胆子不大，趴在那儿怯怯地看着她，屁股往后挪了两步，把自己埋进窝里。 徐颂宁继续寻找布偶，仔细看了两圈，发现布偶并不在这个房间。 她走出房间，礼貌又克制地看了一眼阳台，一抹白色从她眼前掠过，布偶套着小裙子，从阳台门口走过，优雅地一跃，跳到了阳台摆着的吊椅上，趴在软软的坐垫上准备睡觉。 徐颂宁摸着三花，对它轻声说：“它们就是你以后的玩伴啦，妈妈工作太忙，没办法经常来看你，你不要怪妈妈，等妈妈有空了，就带罐头来看你好不好？” “哦对，还有你哥，你应该也会想他？我带他一起来。” 三花不似刚离开徐颂宁时那么应激了，它从徐颂宁怀里跳下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家，立马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领土，踮着脚四处巡视。 蓝猫见有伙伴来了，大着胆子爬下来，小心翼翼地踏步到三花的周围。 三花开心得不行，扑过去就把蓝猫压在了身下，蓝猫小声又凄惨地叫嚷。 很快，蓝猫发现三花并不伤害它，只能和它闹着玩，两只猫就在客厅里慢慢玩起来。 三花的性格更外放，大场地对它来说更舒适，撒欢似的带着蓝猫玩。 徐颂宁就在客厅坐下，看着两只猫玩耍。 “姐姐，怎么样？三花适应得还好吗？你觉得我这儿怎么样？如果养三只猫小了，以后我会再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崔予悦在她对面坐下，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徐颂宁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谢谢，这儿挺好的。三花能适应，这小家伙，也是我捡来的，熟悉了我家之后，第一晚它就睡得很熟，一点儿也不见外，何况你这儿还有同伴。” “我今天本来以为领不回它了。”崔予悦顺手摸了一把路过的三花和蓝猫。 蓝猫对她亲昵，贴着她的手蹭了蹭才离开，三花也不抗拒她的触摸，撞了撞她的小腿立马溜了。 “看来三花也喜欢你，它对着喜欢的人，就爱用脑袋撞人。”徐颂宁轻笑。 这一天啊，真是跌宕起伏，害得她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希望三花能过得好。 “姐姐，你想来看它随时来，我家用的是密码锁，我要是不在家，你直接进来就好了。”崔予悦说道。 “那不了，等你在家的时候我再来，怕自己忍不住偷猫。”徐颂宁其实是要避嫌，毕竟两人不熟，主人家不在家，她拿着密码进门，也不合适。 偷猫这话一出，两人面对面，都忍不住笑起来。 摆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崔予悦看了一眼，突然紧张起来，她捂着话筒，小声说：“我去接个电话，姐姐，你先坐会儿。” 徐颂宁点头应着，“你去忙，不用管我。” 崔予悦走到阳台上打电话，徐颂宁无意要听她和别人打电话，但阳台没有门，墙体也薄，她能清晰地听到崔予悦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 “哥。” 第92章 你喜欢这种？ “嗯，已经搬好了，不用帮忙。” “你要看猫？额，我现在有点忙，要不晚上看。” “非要看？”崔予悦回头看了一眼徐颂宁，徐颂宁也察觉到自己在这里，大概会让她为难。 于是，徐颂宁收起东西准备走，崔予悦连忙摆摆手，示意她别走。 “朋友在，不方便。” “好，那有空的时候晚上聚一下。” 崔予悦挂掉电话，朝徐颂宁晃了晃手机，“我哥打来的，问问我搬过来了没有。” “我没打扰你们视频？”徐颂宁重新坐下，虽然听不见对面人的声音，但能够通过崔予悦的话大概推出他们的对话内容。 “没有！我哥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想猫了，我拍个照片发给他就行了。”崔予悦随手拍了一张吊椅上的布偶，三花和蓝猫跑到房间里去玩了，她也懒得再去找了。 折腾了一下午，已经临近饭点。 “姐姐，走，我必须请你吃顿饭，你可不能拒绝啊。”崔予悦笑道。 徐颂宁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两人暂时离开，把三花留在这儿，看看它适应得怎么样。 女孩子之间很容易熟悉起来，一顿饭的时间，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崔予悦年纪小，言语谈吐却一点也不显稚嫩，反而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从旅游谈到工作，两人默契地没有提猫的事。 等她们折回的时候，三花和蓝猫已经睡着了，三花把脑袋垫在蓝猫的肚子上，两小团窝在同一个窝里，也不嫌窝小。 徐颂宁放下心来，把自己准备好的三花饲养指南发给了崔予悦，崔予悦认真看完，就其中几条和她进行了讨论，两人都是认真对待养猫这件事，对彼此好感度倍增。 养一只小生命，就要对它负责，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私欲，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将它捆在自己身边。要是照顾不好它，不如把它交给有能力养它的人。 “姐姐，第一个月就当做考察期。我没开玩笑，你可以随时来我家看猫、撸猫。三花很有灵性，它要是看不到你，肯定也会着急，辛苦你第一个月多来几次看看它，让它脱敏，适应你长时间不在它身边。这样，小猫就不会有被抛弃的错觉。”崔予悦摸了摸三花的脊背。 三花的肚皮随着它的呼吸起伏，睡梦中还在舔嘴巴，仿佛在吃什么好吃的。 徐颂宁从机场那边赶过来的确有些远，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为了三花，她愿意为它奔波。 “好，我会的，以后也要辛苦你了，好好照顾三花，它很乖也很可爱。” 徐颂宁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终于还是决定狠心离开。 崔予悦坚持要送她回去，徐颂宁怕她来回开车疲惫，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于是崔予悦不再坚持，只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徐颂宁回到家里，客厅也被徐女士收拾好了，和她没养猫之前一模一样，少了很多生气。 徐女士在厨房削甘蔗，徐颂宁从背后抱住了妈妈，贴着妈妈温热的后背神游。 “伤心啦？”徐女士对女儿的心思了如指掌，停下切菜的动作，拍了拍她的手背，“人生总有离别，我们都要学会慢慢接受。” “妈，你在切什么?”徐颂宁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但徐女士知道女儿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说出口自己的思念，难过的时候，她就喜欢吃东西。不饿，就是要叼点东西在嘴里嚼一嚼，放空自己。 “甘蔗，正好给你嚼一嚼，锻炼牙口，以前啊，你很喜欢啃甘蔗，还记得吗？” 徐颂宁趴在她肩头撒娇，“记得，第一次吃甘蔗，就把我要换的牙给崩掉了，可疼了。” 徐女士笑起来，逗她说：“疼吗？我记得你举着那颗牙，说以后换牙的时候就咬甘蔗，把几颗牙一起换掉呢。” “童言无忌嘛。”徐颂宁偷偷从碗里拿起一坨砍好的甘蔗，扔进了嘴里。 这甘蔗不硬，很好咬开，满嘴的汁水，渣也粉粉的，有点难吐。 徐女士把切好的甘蔗递给她，还剩下一截不打算切了，直接给她拿去啃。 这一晚上可有得她忙了，咬甘蔗、吐甘蔗也是个大工程。 徐颂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一只看电视，一只瞥手机，后脑勺被妈妈轻轻推了一下。 “你这到底是看哪里呢？手机和电视一起开着，你只有两只眼睛，顾得过来吗？熬坏了怎么办，明天不看雷达了？” “我就放个背景音，太安静了。”徐颂宁按下电视暂停键。 “妈妈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徐女士叹气，临走时，又把电视给她打开了。 项昀这几天忙得不见人影，徐颂宁上班节奏紧凑，没时候去伤春悲秋，上完班休息的时候，她就跑去市区看猫。 崔予悦告诉她，三花适应得还不错，就是偶尔会坐在阳台发呆，可能在想她。 徐颂宁收到消息，提着零食隔天又上门了。崔予悦去上班了，放心地把密码告诉她，徐颂宁就自觉担负起照顾三只猫的责任。 养三只猫真的不容易，这一周，徐颂宁深有体会，对崔予悦表示很敬佩。 上班、跑市区，累得徐颂宁把三花送人的悲伤都冲淡了。 又是忙完一天之后，她躺在床上，揉着自己酸痛的肌肉，打开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徐颂宁：三花送走了，但没有完全送走，我好像又多了两只猫…… 周荞：什么？这么快就送走了？颂宁，伤不伤心啊？伤心就来我这儿玩，最近来了好多帅哥呢，你们那机场的空少姿色真不错啊，深得我心 路小萌：领养人怎么样？三花放她那里放心吗？她住得远不远啊？我还想去看看三花呢 路小萌：周荞周姐，谁上次说封心锁爱了，不看男人了？ 徐颂宁：路小萌人很不错，在市中心，下次带你去看，她家现在有三只猫了 路小萌：哇，徐姐评价这么高，那看来我这个中间人还是当的不错，找了个靠谱的领养 周荞：路小萌我最近看到专家说，多看肌肉帅哥增加寿命，我觉得还是得多看 徐颂宁：哪个专家说的？这么权威，视频发给我 周荞立马在群里发了个视频过来，封面就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写着“养生指南”几个字。 内容看也没看，徐颂宁直接转发给了项昀，他们之间好像有一件什么事被忘记了，得提醒一下昀哥。 项昀很久没回消息，徐颂宁也不急，刷了几条视频就睡着了。 早晨起来，才看到项昀回的消息。 项昀：你喜欢这种吗？是不是有点……【猫猫疑惑jpg】 第93章 小项身材不错 徐颂宁一口清晨续命水差点喷出来，什么叫做喜欢这种？看肌肉帅哥也算很奇怪的癖好吗？她下意识发觉那个视频可能不太对劲。 她咳了半天，才拍着自己的胸口，点开了自己发过去的视频。 视频开头的确是老中医在说看帅哥能长寿的优点，话刚落下，屏幕立即变暗，画面瞬间转变。 一名年轻精壮男人在黑色背景的房间里跳舞，正到好处的打光投射在他的上半身，脖子上挂着细细的银链，银链垂下，绕过胸膛，在后背收紧。 细细的银链随着他跳舞的顶胯的动作，灵动作响。 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掩，银色的链子贴着他白皙的肌肤，神圣又勾人心弦。 不得不说，这体型和精瘦的肌肉，确实是她的菜。她不喜欢很夸张的肌肉男，薄肌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不过……徐颂宁捂脸，这可不是她想要暗示什么！纯粹是她没有看视频！下次一定要先审核再发过去，不然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好在是正常热门舞蹈，来源也是正常视频软件，不然徐姐身败名裂就在今日。 项昀：不说话了？ 徐颂宁：咳咳，这个是个误会…… 徐颂宁在聊天框里打完字，又全部删掉，思索片刻，重新编辑。 徐颂宁：这种怎么了？挺好看的呢，还能增长15秒的寿命呢 果然，这次轮到项昀不说话了。 徐颂宁在镜子前乐出声，握着手机刷牙，被路过的徐女士教训了一顿，才慢悠悠地把手机揣到了兜里。 早餐上桌，她和徐女士挨着坐，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吃起来口感极佳，这让徐颂宁反思了一秒自己的厨艺，是不是太难吃了？ 很快，她又和自己和解了。自己肯定是没有练习厨艺，才导致饭菜不好吃。 “妈，你的厨艺怎么学的？怎么每道菜都这么好吃？”徐颂宁问。 徐女士白了她一眼，一直让她学会做菜，这样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她也能不饿着自己。现在是饿着自己了，就是做的饭菜徐女士也不想吃。 徐女士叹息，白费了自己一手好厨艺，找不到传承人了。 “天天炒菜，总结经验，不就好吃了？” “哪有啊？我休息的时候也是自己做饭菜，怎么还是味道很一般？” “做菜也是有天赋的，你啊，没有天赋。”徐女士点了点她的额头。 徐颂宁吃完最后一口面，感慨，“我可能是不适合下厨房。” “孺子不可教。”徐女士摇着头，继续吃面。 徐颂宁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手指轻轻一滑，屏幕迅速灵活解锁。 聊天界面还停在她调戏项昀那儿，屏幕解锁，这个页面立马跳了两条消息出来。 一张照片猛地弹出来。 后面跟着一句话。 项昀：＋15秒 “谁给你发消息？是不是催你去上班了？”徐女士凑过来看，没想到女儿反应很大，手忙脚乱地点着手机屏幕，误触了照片。 歘！ 一张对镜子拍的腹肌照充满全屏。 她犯蠢，又点了一下照片，照片缩回去，发消息的人名露出来了。 徐女士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哎哟，小项身材不错呀。” 徐颂宁动作定格，不敢吱声。 此刻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找条缝把自己埋起来，脸颊泛红。 她双手捂着脸蛋降温，目光幽幽，完蛋啦，她在妈妈心里的乖乖女形象也要破裂了。 “害羞什么？妈妈什么没见过？想当年，你爸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那身材可好了。不然我能看上他吗？”徐女士轻哼。 “不是害羞……” “是尴尬。” “哦？有什么好尴尬的？不保存吗？多好的身材。”徐女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碗筷离开了餐桌，留下快头顶冒烟的徐颂宁。 徐颂宁默默背起包包去上班，开车到机场，她才重新点开聊天界面。 “美色误人啊！” 她点击保存图片，发了一个敲木鱼的表情过去。 徐颂宁：感谢昀哥送来的15秒，已到账 15秒是到账了，个中苦涩只有徐颂宁懂。 徐颂宁给周荞发了一个【猫猫敲头jpg】表情包，周荞感到莫名其妙，连发了几个问号，但徐颂宁在上班，她的疑惑注定短时间里没办法得到回答。 今天的飞机依旧很多，徐颂宁专心致志地指挥，所有的事都被她抛到了脑后，不敢有一丝懈怠。 直到休班的时候，她才靠着座椅长呼了一口气。 “颂宁，辛苦了。”接班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辛苦。”徐颂宁取下耳机，揉着额角走出去。 转角，她看到王姐在教训徒弟，大概是他哪里没做好，所以被王姐批评了。 他年纪本来就不大，面子薄，看到徐颂宁走过来，这下脸色更是一片青一片白，脸成了调色盘。 “颂宁，休息啦？”王姐招呼她。 “王姐，这是怎么了？小伙子犯错了？”徐颂宁接话，人也晃到了跟前。 小伙子挠着脸颊，耳朵红透，十分想逃离现场。 王姐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上次就说让他放下，现在看到徐颂宁又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顾及到小孩子的脸面，她挥挥手，“去，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了，你要记住，每个空管手里握着的是航空安全线。干我们这行的，绝不能在工作里犯迷糊。” 徐颂宁听到这话时，有些恍惚，曾经有人和她这么说过同样的话，把她批了个狗血淋头，又给她塞润喉糖，说小姑娘要保护保护好嗓子，职业生涯还长着呢，不能把嗓子先拖垮了。 “知道了，师父。”小伙子摸着脑袋低着头，羞赧不已，刚得到了赦令，脚下生烟地溜了。 徐颂宁递了一颗金嗓子糖给王姐，“消消火，来吃颗糖，润润嗓子，听着你说话都有些费劲。” “可不是，带徒弟就是这么麻烦，什么都要教，什么都可能错，恨不得12个小时站在他身后盯着他指挥。”王姐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本来上班就压力很大，现在带个徒弟，压力加倍，要操两个人的心，家里的孩子又到了上学的年龄，她这一颗心啊，真是掰开了揉碎了都不够用。 “谁都是从徒弟走过来的，师父难免就是要多操一些心。”徐颂宁安慰她。 王姐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是啊，欸？你还记得你当徒弟的时候吗？我记得你是明哥带的最后一个徒弟，带完你啊，他就去大学当空管教员了。” 第94章 徐颂宁曾经的师父 王姐口中的明哥，是上海一名四十五岁的一级管制员，在这个岗位工作了十六年，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处理过好几起特情，避免了极端事件的发生，及时指挥特情飞机安全降落。 一级管制员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像他这样有能力的管制员，最终也没能逃过病痛的折腾，没法再留在高强度的一线工作岗位上，他选择了去大学当教员，培养新人。 明哥一直是很多空管员的偶像，同样，也是徐颂宁的偶像。 她当然希望航空无事故，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最好没有特情的发生，但如果发生了，她希望那时自己能够和师父一样，有处理特情的强悍能力和果断判定。 其实跟着师父学习，过程特别苦，尽管她的知识和实践都比一般刚来实习的人要厉害，但在师父的高要求、严考核下，她还是有些无力招架，经常紧张到恶心想吐，那段时间，手指甲都快被她啃秃了。 别的见习管制员都羡慕她有个好师父，她一边也庆幸自己师父特别厉害，一边又承受着师父的威压。 大概是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了，师父对她的要求更加严苛，差点把她给逼退了，但是徐颂宁是什么人？哪怕晚上回去也在梦里复习师父教的知识点，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东西。 那段时间，大家对新来的徐颂宁的担忧并非是多余的，见习管制员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下来，而徐颂宁头顶上还有两项光环。 明哥的徒弟，徐恩夏的女儿。 大家仿佛默认她能够把这些做好，别人做不到的她一定能。 这些无形中的压力和注视都在蚕食她的专注，师父用笔狠狠敲她的手背，提醒她。 “你的手里握着航空安全线，时刻不能放松！” 最终，徐颂宁是那一批见习管制员中唯二留下来的人。她通过了放单考核，能力已经达到可以独立指挥航班，成为了一名五级管制员。 通知发下来的那天，师父也顺利转岗了，即将去大学教书授人，培养更多的空管。 徐颂宁对师父向来敬重，得空的时候就会去学校看他。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徐颂宁彻底地和师父断联了，她开始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也下意识地逃避。 王姐说出这话时，她恍惚了片刻，直到王姐拍拍她的胳膊，她才从往事中脱离，视线重新聚焦起来。 “不太记得了，时间有些久远。”徐颂宁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耳机，“我先去上班了，王姐，你先忙。” 王姐有些唏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去年部门组织过去大学探望明哥的活动，徐颂宁作为他的徒弟，应该带头去才对，没想到徐颂宁居然在休班的情况下说她不去，有人就在背地里说她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对此，王姐并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徐颂宁的态度实在是反常，第一年的时候，她去得比谁都积极，后面慢慢地干脆就不去了，好似两人生了什么隔阂。 作为外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偷偷在背后说几句。 徐颂宁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按摩脖子，听到有人走进休息室的动静，她睁开眼，就看到王姐的徒弟和自己对上眼了。 “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来休息一下。”小伙子还是很羞涩，只是看她的眼神炽热。 徐颂宁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女孩了，看他的眼神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她挑了个话题开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想留下来吗？” 小伙子见她和自己说话，内心雀跃起来，找了个座位坐下，捏了捏膝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徐颂宁笑了起来，她摇摇头，“你怎么会连自己的目标都不清楚呢？那你干嘛要选这一行？” “我看别人推荐选的，感觉空管听起来特别高大上，能指挥飞机呢，有的人还能指挥战斗机。”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说。 徐颂宁的发夹松了，她一边挽发，一边说：“哪里高大上了？你自己来上班之后，是不是发现其实这份工作累得慌？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嗯，和我想的差太多了，压力好大，我很怕出错。”小伙子低着头，说话声音也低。 徐颂宁不想打击他，但也希望他看清楚现实。 看起来“高大上”的职业，背后的辛酸都只有从业者自己才明白。 “那你想留下来吗？王姐那么用心教你，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上心。如果对这份工作不上心的话，可不适合从事这个行业。你要为每一架飞机上的乘客和机组负责，随时拧紧自己的发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朝气。” 小伙子立马坐直了身体，很是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拨了拨头发，“有朝气的！能不能留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得看王姐的批语，还有组织的审核。” 徐颂宁还是摇头，“其实留不留下来是看你一个人，如果你不想留在这儿，谁都留不下你。如果你的心思根本没用在工作上，那谁也没办法留下你。” 这话说得和绕口令似的，但小伙子听懂了，他脸红了，这次不是因为徐颂宁，而是害臊得红了脸，被有好感的女性直接点出他的毛病，他有些无地自容。 “我要是为了一个人留下来呢？”小伙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压根不记得王姐和他说过的话，徐颂宁不是他能把握的女人。 徐颂宁佩服他说出口的勇气，却也鄙视他不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本心，而是要为了一个其他人而留下来。 “我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轻易决定自己的命运走向，我喜欢这个工作，所以我当年留下来了。你如果不喜欢这一行，就趁早离开，航天安全线容不了一点瑕疵。”徐颂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小伙子好似还有什么想说，却被徐颂宁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拦住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徐颂宁明媚一笑，接着说：“你不是我的菜，我也不喜欢发展同事。如果你不能找到合适的界限远离我，或者因为其他什么破理由留下来，那我会劝王姐不要给你过评估。” 她从上之下打量了他一眼，“反正，你也过不了审核那一关，就不要给管制员丢脸了，早点回去改行。” 小伙子浑身如遭雷劈，僵硬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第95章 项机长练英语 徐颂宁那天说的话太重了，给他造成了打击，从此遇到徐颂宁都绕道走，不敢抬头看她，当做陌生人似的。 对他的态度转变，徐颂宁挺满意的。 她对王姐徒弟没有一点儿想法，更希望他能把精力放回工作上。其实他的工作能力并不弱，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肯定会在见习的过程中有所收获。 一个管制员，如果连留下来的想法都是因为别人，对这个岗位没有一丝敬畏之心，那又把飞机上的乘客的安全放在哪里？ 希望他能反省自己，找到自己的目标！目标总得是为了自己啊，为了别人算什么呢？到时候连放弃的时候，都要怪别人一句，“当初我可是为了你”。 应付工作已经够辛苦了，如果她还要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那对她来说，简直太遭罪了。 徐颂宁和同事交接完工作，盯着屏幕，开始这一天的最后一班指挥。 “南方6257，保持速度不低于250，第一个落地。” “250，南方6257。” “kl895，shanghai approach，ata present speed”(kl895，上海进近，保持当前速度） “ata present speed，kl895”（保持当前速度，kl895） “dongfang arrival，air cha2825，atag 5100 ters ration c received”（东方进场，国航2826，5100保持，通播c收到） 频道里突然传出一道来自国航的英语通话，熟悉的声音让徐颂宁忍不住挑眉，念英语时，男声微微压低，充满了磁性，好似在她的耳边说话。 听中文就已经够悦耳了，念英文时，更是蛊惑人心。 她熟练地用英语回答：“air cha2825，radar ntact ration c is valid，vectnet for ils approach，runway 36r”（国航2825，雷达看到，通播c有效，雷达引导，ils进近，跑道36r） “ror，ils approach runway 36r，air cha”(收到，ils进近，跑道36r，国航2825） 播道里飞机不多，都在等待降落程序，徐颂宁的指令不再是一条接着一条，气也没法多喘一口，就有人趁着这个间隙开始皮，欠欠地开口，“怎么国航也开始说英语了？白鹭7382。” 国航2825副驾驶是个刚下机队不久的年轻人，他也疑惑呢，明明是国内短途，也不需要说英语啊，没这个硬性要求，机长怎么突然飚英语了？明明刚才在区调的频道里，还是中文沟通呢。 但是他哪敢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机长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阅历和飞行经验却是实打实地刻在肩章四道杠上，是自己的前辈，他才飞不久，一定要好谨言慎行。 项昀淡定地开口：“练英语，国航2825。” “噗。”副驾驶没忍住笑出声，眼珠子一转，赶紧捂住了嘴，以防自己继续笑。 身边的目光幽幽地扫过来时，副驾驶立马收敛了表情，转移了话题，“哥，我们准备做降落检查！” “等一下。”项昀有预感，在徐姐的频道里贫这一回，徐姐肯定得嘴他。 不嘴他的话，就不是徐姐了。 果然，徐颂宁的声音很快在频道里响起，清冷又好听。 “国航2825，下次直接来找我练英语，频道里不要贫。” “ror，国航2825。”（收到） “国航2825，减小到最小进近速度，左转航向030，可以ils进近，跑道36r，建立航道报。” 项昀复诵完毕，飞机成功截获ils信号后，他继续通报情况，“建立了，国航2825。” “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188，再见。” “1188，再见上海进近，国航2825。” 徐颂宁心情不错，这都快半个月，项昀终于又落在她的扇区了，听到他的声音，舒缓了她紧张的心情，英语水平也和她想象的一样好，昀哥念英语真的很性感啊。 好听，爱听，要多听。 项昀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今天落到她的扇区时，就想起了她上次和自己吐槽被各种口音的英语对话折磨的事，开口就自动说了英语，他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想法，就伸出了逗猫棒。 没想到徐姐也很配合，她用英文指挥，发音很标准，丝毫不影响指挥进度。就是听起来有些冷，难怪上次那个听错高度的机长说，徐颂宁在用英文骂他，哪怕真没骂他一个单词。 副驾驶拿出单子，心里很紧张，握着检查单的手指掐得很紧，但声音洪亮，“准备降落检查单！” 降落检查需要机长和副驾驶配合，共同完成降落的各项检查，确保每一项都没有出错，最高程度保证航班的安全。 项昀配合他，“确定。” “襟翼设定。” 项昀扳动襟翼手柄，逐步增加至着陆档位，“襟翼15°。” 副驾驶紧盯着监控指示器，直到襟翼被放到了合适的角度，“15°，绿灯。” 副驾驶继续念：“起落架。” 项昀拨动开关，“起落架放下。” “三盏绿灯，液压压力3000psi。舱门指示正常。”副驾驶紧盯着面板，报下一个项目，“着陆灯。” “开。” “确认跑道灯已亮。自动驾驶状态。” “app预位，d接通，手放操纵杆。” “高度表基准。” “qnh1009，修正海压设定。” “1009百帕，确认。” “检查单完成，当前高度1000英尺，速度140节，下滑道正常。” “目视跑道，跑道36r。” 轰鸣的钢铁巨兽刺破大风，稳稳地切入跑道，随着高度不断下降，来到决断高度阶段，项昀断开自动驾驶，飞机准备接地。 副驾驶不由地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接地！” “反推开，扰流板升起，刹车生效。”项昀的动作行云流水，这一套接地处理几乎成了肌肉反应。 飞机在轰鸣声中平稳落地，副驾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不管飞多少次，他一如既往地紧张，怕自己哪个检查单项目没做好，影响到飞行安全，每次都十分谨慎，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项昀下机后，难得安慰他，“别紧张，今天你做得很好。” 副驾驶感激地看着他，握紧了拳头，发誓下一次一定要更好，又有些羡慕项昀的四道杠，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机长啊？ 第96章 一饱眼福 “项昀！这儿呢。” 有人站在航站出口朝项昀挥手，正是多日不见的顾行。 他同样穿着一身机长服，身边站着一位个子高、肩宽腿长的外国男人。 项昀拖着飞行箱走过去，打量了顾行身边的人一眼，“他是？” 那人的长相结合了白人与黄种人的优势，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面部轮廓立体，深眼窝，长睫毛，鼻梁高挺，深棕色的小卷发喷上发胶定型，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他率先伸出手，开口是纯正的中文，不带一点口音，“项机长你好，我叫罗嚣。” 项昀有些意外，和他握手，“你好，我是项昀，你中文说得很好。” “一岁就开始学，学了快三十二年了。”罗嚣笑道。 项昀不确定外国人是不是都保养得不错，至少罗嚣根本看不出来实际年龄，罗嚣只比顾行小几个月。 “他是华裔，母亲是中国人，他哥中文更6，改天带你认识啊。上次解决徐小姐的事，多亏了他，好在我跟他哥认识。”顾行搭上罗嚣的肩膀，由于两人的身高差，罗嚣被他带着往下沉了沉肩膀。 “谢谢你。”项昀道谢，“请你们喝咖啡。” “不客气，我哥说过，顾哥的忙，要帮。”罗嚣没有站直身体，就这样让顾行搭着肩膀。 还是项昀看不过去了，把顾行的手一把打开，“你都没人家高，搭肩膀不嫌累啊？” “不嫌累啊，再说了，也没高多少？”顾行自欺欺人的比了比身高，罗嚣含笑不语。 两人身高明显差了一截，顾行用手指挠着下巴，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肯定是他头发抓太高了，显高。” 罗嚣赞同，“卷发确实显高，其实我也才185。” 178的顾行不想说话，项昀比他高了两厘米，这下来了个比他高七厘米的，他想要不自己也去烫个卷毛，看看会不会垫高一点。 顾行赶紧转移话题，“哎！项昀，喝咖啡可不够啊，人家特地坐我的飞机从卡塔尔飞过来的，我还约了徐颂宁呢，上次就说让他们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以后罗嚣要是落上海，也好让徐姐给个照应嘛。” “她很厉害，我听说，那位造谣的机长给她道歉了。”罗嚣说道。 顾行狠狠点头，“是啊，咱们徐姐不仅指挥飞机厉害，对付这种渣男也有一套，我看那宋清岸啊，得被她吓得不敢睡觉了哈哈。”顾行哈哈大笑。 罗嚣礼貌微笑，“这也是他活该。” 顾行附和点头，想起了正事，“哎呀，别站这儿说了，饭店我都定好了，也不知道她下班了没有，项昀，你问问。” “应该快了，刚才我落在她的扇区，我去门口蹲她，你们先去，定位发我。”项昀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顾行。 “行，到时候直接带人进来。”顾行带着人先行离开。 项昀拉着飞行箱走到门口时，正好遇上了一个年轻的男管制员进门。 那男管制员好像认识他，看他的时候多看了一眼，眼神略微古怪。 项昀不觉得自己有多高的辨识度，认识徐颂宁已经算他在管制员的社交范围里游过一圈了，其他人他真不认识，也不记得声音。 “你，找徐姐？”那人倒是先开口了。 项昀打量着他，“是，你认识我？” 男管制员摸了摸脑袋，胡乱点了点头，“她好像下班了，你等会。” 徐颂宁交接好班次，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王姐的徒弟和她打了个照面，本以为他会避开自己，没想到小伙子先开口了，“徐姐，外面有人等你。” 他的态度比之前好很多，连王姐对他的评价都高不少，说他比之前认真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开窍了。 “好，谢谢你。”徐颂宁笑道，既然对方不扭捏了，不再看见她就动不动红脸了，也愿意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她自然也乐意以正常同事的相处方式对他。 还未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欸？王姐徒弟怎么知道门口的人是等自己的？ 难道是…… 她疾步走到门口，探出脑袋一看，门口站着的帅气背影，可不就是项昀。 徐颂宁惊喜地喊了一声，“昀哥！” 项昀闻声回头，收起了手机，“下班了，徐颂宁。怎么没回我消息？” “啊？”徐颂宁低头去看手机，按亮屏幕才发现有几条来自项昀的消息，她笑了笑，“刚下班呢，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走，去聚餐，我来接你。”项昀看了一眼腕表。 徐颂宁跟着他往外走，“聚餐？还有谁？” “顾行，还有卡航的机长－罗嚣，他之前不是说要介绍你们认识吗？把人从卡塔尔拐来了。”项昀回答。 徐颂宁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什么？把人从卡塔尔拐来了？！” “嗯。” “卡航的机长啊，帅不帅？” 项昀脚步一顿，扭头看她，徐颂宁大大方方让他看，“怎么啦？看帅哥犯法啊？” “待会自己看。”项昀不冷不热地说。 徐颂宁心里暗爽，哎呀，项机长这表情是吃醋了么？怎么一张帅脸看上去这么冷淡呢？ 两人走到车库，项昀不开口，也没有找车，大有一副你不开口我也不说话的架势。 “昀哥，你的车呢？你没开车来呀？”徐颂宁故意问。 “顾行开走了。” “哦～那就只能开我的车去了，你换不了衣服了呀。”徐颂宁笑道，心里打着小算盘。 别说，项昀穿着一身机长服可真好看，本来就比例完美的身材，穿上一身机长制服，让人内心蠢蠢欲动。 徐颂宁可太爱看他穿制服了，自从上次项昀给她发自己穿着机长服堵在路上的照片，她就暗搓搓地想亲眼看他穿制服的样子。 可惜每次项昀结束航班，在车上就会先把制服换下来，哪怕是门口遇到，也都是一身常服。哪怕是穿制服遇到的那几回，也很快就把衣服换了。 这次，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 “好，那徐姐给你当司机。”徐颂宁转了转钥匙串，笑得明媚开朗。 第97章 吻手礼 顾行发了位置过来，离机场不算太远，项昀把自己的手机当导航，卡在手机支架上，方便徐颂宁看路线。 “昀哥，什么时候跟我去看三花？你这个哥该不会不记得三花了？”徐颂宁斜眼看他。 项昀支着胳膊撑在车窗上，没有手机玩，他就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徐颂宁说话，才唤回了他的思绪。 “没忘，这段时间太忙了，飞了几个大夜，有点累。待会对一下时间，它还适应吗？” 徐颂宁一听夜班就牙酸，她也是要上夜班的人，每次夜班都累得跟上了两天班似的，项昀飞航班还要在外面过夜，才能返回上海，难怪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 “挺适应的，刚送走的那天，可粘我了，现在和它新妈的两只猫玩得可好了，乐不思蜀。你这么久不去看它，没准都要把你忘了呢。”徐颂宁笑道。 “多喂点零食，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哇，你这个哥哥太宠溺了，零食得少吃点，不然都不愿意吃饭了。” 两人一路上慢慢聊，话不多，想到什么就聊两句，车子里安静下来也不让人觉得尴尬。 这大概就是两个人相处最舒服的状态。 项昀靠着椅背，眯上了眼，没有真睡着，闭目养神。 车子停在一家院子门口，老板的儿子招呼她停到停车位上。 这院子装修弄得跟农家乐似的，门口还摆了两桌，坐满了人，看到穿着一身制服的项昀，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老板儿子是个二十岁的糙汉子，是这家店的小老板。 他浑身黝黑，满脸朴素，“老板们，有预约吗？今天要是没预约，可能是吃不上。” “哇，你们家生意这么火爆吗？连招牌都没有，顾行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家店？”徐颂宁惊讶。 这店倒是其貌不扬，从外面看，和普通农家乐没什么区别。 小老板大笑，拍了拍脑袋，憨厚道：“原来是顾老板的朋友啊！他定了包厢，我带你们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给两人介绍，“我们这儿只接受预定的客人，新客一般都找不到我们这儿，生意就是靠熟客介绍。老板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就是个农家乐，什么鸡鸭鹅牛羊猪，虾蟹花甲蚌壳，有机小蔬菜，都是我们家自己的养殖基地弄的，可健康了。” “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徐颂宁客套道。 她偏头朝项昀挑眉，低声说：“顾行可真行啊，这地儿都能给他找到。” “他主意多，没有他做不到，只有他想不到。”项昀回答。 小老板把两人引到一间包厢门口，包厢门是棕色木板门，不知道是故意做旧还是这家农家乐有年头了，木板有点显脏。 一直走在徐颂宁身后的项昀，快走一步，先帮她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正对着门口坐着的罗嚣抬起头来，和门外两人打了个照面。 罗嚣温柔一笑，抬起手朝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压迫感十足，但他的表情却是温和的，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徐颂宁夸张地哇了一声，“好高啊，罗机长。” “叫我罗嚣就行，徐小姐，幸会。”罗嚣绅士地伸出手。 徐颂宁偷瞥了一眼项昀，余光里看到顾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把手伸出去，想和他握手。 罗嚣的手贴到她的手心，轻轻将她的手背翻转，优雅地抬高，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项昀没落座，一直站在徐颂宁身侧，看到这一幕，他的呼吸一滞，眼瞳瞬间收缩。 罗嚣放开了她的手，“吻手礼，希望我没有太冒昧。” “不会，我的荣幸。”徐颂宁笑道。 “快坐，我点了一些吃的，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再点点，给你们一次坑我的机会啊。”顾行拉着兄弟坐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行按着人坐下后，轻声说：“喂，表情那么可怕干嘛？不就是亲了一下手背吗？外国人的礼仪而已，他们对女士都很绅士的。” “绅士吗？”项昀面无表情地说。 “噗哈哈哈哈。”顾行突然笑起来，项昀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而他毫不介意，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项昀真是太可爱了，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人家不绅士呢？这多正常呀。 他们一起飞国际线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别人的机组下班车时，机长在门口等候所有女性机组人员下车，伸出一只胳膊充当扶手。 外国人的贴面吻和吻手礼都是寻常可见的礼仪，那罗嚣要是来个贴面吻…… 徐颂宁把项昀的反应收在眼底，心情愉悦，逗项昀也是她的日常任务之一。 她坐在位置上，手指在手背上轻轻点了点。 刚才罗嚣并没有亲到她的手背，用自己的拇指垫了一下，他亲的是他自己的拇指。 只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罗嚣亲的是她的手背。 徐颂宁：“罗机长，你的中文很好啊。” 罗嚣：“嗯，家里有中文学习环境。” 徐颂宁：“这次来中国是专程来吃饭的吗？听说是顾行把你拐来的。” “哎哎哎！这是谣言啊！”顾行大惊，赶紧摆摆手，指着罗嚣解释：“他有事才来的，可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顺路捎他一段，人自己买的头等舱。” “是有什么事呀？”徐颂宁撑着下巴看罗嚣。 罗嚣喝了一口茶，眼里流露出一些伤感之色，“来看我哥。” 气氛凝重起来，徐颂宁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好像戳到他的痛处了，听顾行说，他哥没飞了，看来是因为某些事彻底退出了飞行队伍。 飞行员论工资、论发展都有光明前途。 一个壮年飞行员退出了飞行队伍，很可能是他的身体或者心理出现了不能再胜任工作的严重问题。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的打击都是致命的，何况，他还有一个飞行员弟弟，每次看到弟弟去飞航班，哥哥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徐颂宁赶紧转移话题，“啊，那你可要多吃点，中国的八大菜系都尝尝，回卡塔尔可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中国菜了。” “徐小姐，你在安慰我吗？”罗嚣歪头看她。 第98章 你忒坏 徐颂宁心想，该不会问出事了？ 眼睛转了一圈，项昀喝茶，低头玩手机。 本来顾行才应该是活络饭桌气氛的人，听到她这个问题，也有些沉默，现在变成她和罗嚣的单独对话。 “哈哈哈，当然了，关心同事嘛。”徐颂宁干笑，本来只是想找个话题，好心办坏事了，正好提到别人的痛处了。 罗嚣笑着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你问这个也没事的。我哥只是在中国休养，他已经有自己的规划了，哪怕不能飞，他也不会被现实击垮。” “是啊，你哥他那人乐观着呢，你们也别太担心他。既然他在中国，我会经常去看他。”顾行拍了拍罗嚣的肩膀。 徐颂宁这才放松下来，“是啊，通往罗马的路从来不止一条，人只要振作起来，走其他的路，也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嗯，谢谢你们的安慰。”罗嚣说道。 “打扰一下，菜好了！” 老板儿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端着一个长方形木盘大步走进来。 鸡肉的香味充斥在包厢里，勾着人肚里的馋虫。 徐颂宁和项昀来得晚，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小老板端菜进来，站在两人中间位置摆菜，“家养的鸡熬的鸡汤，肉可嫩着呢。你们先吃，其他菜马上就来。” 项昀看着鸡汤被放到桌上，汤面摇摇晃晃，看着惊险，没有洒一滴出来。但要是被淋到一滴，皮肤肯定会被烫到发红。 “换个位置。”项昀起身，面向了徐颂宁，指向很清晰。 “嗯？”徐颂宁不解地看他，怎么了这是？ “菜从你这儿过。”项昀解释。 “要不徐小姐坐过来一个位置？谁坐那儿都有些危险。”罗嚣提议。 罗嚣旁边正好还有一个空位，徐颂宁要是坐过去，那和项昀的距离就拉开了两个身位，反而是和罗嚣贴着坐。 他的提议听起来无懈可击，如果项昀再坚持要换位置，或者徐颂宁不同意换位置，就显得两人有点刻意了，坐到他身边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 顾行见几人僵住了，连忙开口，“那个位置不好！徐小姐穿的白色衣服，待会蹭脏了。这样，罗嚣，你坐过去点，你们把位置都移过来就好了。” “可是……”罗嚣还想说什么，顾行已经搬着自己的椅子过来了，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啦，挤一挤。” 罗嚣于是撤开一个椅子，自己挪过去，顾行紧挨着他坐下。 这椅子本来就有些大，四个人靠着圆桌坐倒是不挤，就是看起来有些别扭，给人家的桌子包了个半圆。 项昀搬好两人的椅子，自己坐到顾行的旁边，眼神示意让徐颂宁坐到自己身边。 “谢谢昀哥。”徐颂宁眨了眨眼。 昀哥，罗机长，顾机长，这还是有点区别。 项昀莫名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下，顾行的话匣子打开了，成了几人的话题润滑剂，主要是他和罗嚣、徐颂宁在说话，项昀偶尔被提到，也回复几句。 项昀拿起汤勺，舀了一碗鸡肉满满的鸡汤，盖上一只鸡腿，在顾行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热烈视线里，放到了徐颂宁的面前。 “昀哥，我也要吃鸡肉喝鸡汤，帮我帮我。”顾行呲着大牙笑，把自己的碗往前一伸。 项昀无视他的请求，“你手短吗？” 顾行：“？” “手不短的话，应该盛得到鸡汤。”项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们三个机长在，谁都没有点酒。 据说这茶也是老板自家种的，的确要比外面的茶香一些。 项、徐、顾三人都离鸡汤挺近，反而是罗嚣比较远。 罗嚣闻言，站起身来盛汤，“顾哥，我帮你。” “哎呀，看到没有，这就是绅士！项昀，你不行啊，你还得练十年才能练成这样，不对，你小子应该成不了绅士，你忒坏。”顾行摇着手指，一脸谴责的表情。 罗嚣给自己和顾行都盛上汤，看到项昀面前的空碗，他做了个伸手的动作，项昀盖住碗，摇了摇头。 “罗机长，你坐着休息，昀哥他不喜欢饭前喝汤。至于顾机长呢，他就是爱折腾，你不给他盛，他待会屁颠屁颠就自己盛了。”徐颂宁道。 顾行哎了一声，“徐小姐，你这胳膊肘拐得很明显啊，还记得是谁帮你搭上罗嚣这条线的吗？” “还有，怎么项昀就是昀哥啊？论年龄，我们不都是你哥吗？” 徐颂宁低头啃鸡腿，当做没听见。 “行了，吃你的，废话那么多。”项昀不客气地说，他伸筷子往锅里一夹，正好夹到了鸡脑袋。 他放到了顾行的碗里，“多吃点，补补。” “胳膊肘往外拐的不止一个人啊。”顾行叹气。 罗嚣笑了笑，沉默不语地喝汤，他不喜欢吃鸡肉，只给自己盛了半碗汤。 小老板又一次进来送菜时，被他们的半包围式围坐给惊到了，“老板们，这么坐不挤得慌吗？” “不挤不挤，我们就喜欢这么说话，听得多清楚啊。”顾行挑起眉头，一脸得意，对自己的安排满意得不行。 小老板不懂他们的趣味，见女士坐在最外面，也没说什么了，几个男人爱挤就挤着，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淡定地把菜放下。 “清炒空心菜，五香猪蹄，香辣大虾，羊肉大串，香菜炒牛肉。菜都上齐了，各位老板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小老板脚下生烟地溜了。 顾行和罗嚣聊起国际线的飞行城市，又聊到了工资待遇，卡航不愧是豪航，听得徐颂宁一个管制员都分外羡慕。 项昀带着手套，默默地在一旁剥虾。他剥虾的动作很快，手指翻飞，虾肉就完整地剥下来，放到了面前的碟子里。 趁其他两人聊天不注意，项昀把盘子往徐颂宁的位置推了推。 “这虾，给我吃的呀？”徐颂宁故意问。 “别让顾行看到了，他跟你抢。”项昀低声道。 徐颂宁悄悄夹走一半的虾，把鸡汤里最后一个大鸡腿舀出来，塞到了项昀的碗里。 “欸，有人好像在做小动作。”顾行眼尖得不行，立马就把两人私下“暗通曲款”之事掌握在余光里。 又是剥虾，又是加鸡腿。 他是真不明白啊，之前问项昀747飞机模型的事，项昀也没明确回答他，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呢？ 第99章 帅哥作陪，一点不困 “你看错了。”项昀脱下手套，擦干净手上蹭到的油。 顾行啧啧了两声，瞥到那半盘子虾，“哎哟，我也想吃虾，可惜没人帮忙剥。” “是吗？想吃自己动手。”项昀把装手套的盒子推过去。 他们点了两盘虾，摆在桌子两边，各不耽误。 “男人果然无情啊。”顾行摇头，扯了两个手套给罗嚣，“来，咱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罗嚣看着项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徐颂宁吃得开心，她夹不到的菜，有项昀帮她，一顿饭吃下来，只需要喊昀哥就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她吃得差不多了，那双手套剥虾当零食吃，顺便往昀哥碗里塞几个剥好的完整的虾。 顾行和罗嚣聊着工作上的事，偶尔还夹带了顾行的秀恩爱私事。 徐颂宁在旁边听得可起劲了，对于顾行的私事她没有探索的想法，但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对象很感兴趣。 听说顾行说，她的业余兴趣是开赛车，那可太酷了！ 机队里也有女机长，每次徐颂宁在机场看到女机长，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女机长又飒又漂亮，气质绝尘，飞行技术顶尖，拖着飞行箱从机场走过去，就是最亮眼的存在。 顾行和罗嚣聊着聊着，话题往熟悉的人身上引，不可避免地聊到了罗嚣他哥。顾行作为他的朋友，现在也很少能联系到他。 “罗正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给他发消息，他没回我。”顾行问，他和罗嚣算不上太熟，真正熟悉的其实是罗嚣他哥——罗正。 罗嚣神色黯然，手指揉了揉眉心，“其实哥自从回了中国之后，哥和我的联系也比较少，妈妈回来照顾他，经常是妈妈和我说他的情况。” “不能飞对他的打击很大，你又是他亲弟弟，他要是留在卡塔尔，看到你穿一身制服去执飞，心情肯定不好。回中国也好啊，中国医疗技术发达，他的腿也肯定能恢复好，咱们又不是只有飞行一条路，我还想着退役之后去北京开个烤鸭店呢。”顾行故作轻松地说。 这件事是逃不过去的话题，罗嚣心里也埋了很多事，其实和他们说起来，他反而轻松了一些。 有些话必须倒出去，才不会把自己压倒。 徐颂宁听得迷迷糊糊，罗嚣他哥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罗嚣更不熟，没办法把握这件事能不能问，问出口会不会冒犯了他。于是，徐颂宁用挨着项昀那一侧的腿，推了推项昀。 项昀的膝盖和大腿处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用疑问的表情看徐颂宁。 “你认识吗？罗嚣他哥。”徐颂宁小声问。 项昀摇摇头，刚想问她怎么对罗嚣的事这么感兴趣，就看到她拼命地朝自己眨眼，手指偷偷指了指顾行。 很想当做没看到，但是徐颂宁的视线实在炽热。 “我认识一个有名的骨科大夫，是骨折吗？需要的话，我可以搭线。”项昀开口。 罗嚣颇为意外，没想到项昀会参与他们的谈话，他也不避讳说这些事，“谢谢你的好意。我哥不是单纯的骨折，是在国外遭遇了车祸。对方酒驾加超速行驶，突然打了方向盘，和我哥正面撞上了，他的腿……情况比较复杂，妈妈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也做好康复计划。” “好可惜啊。”徐颂宁说出了在场三个人都不敢说的话，其余三人都是机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更加深刻。 一位正值壮年的机长，在别人全责造成的车祸里，失去了腿部行动力，就算康复也没办法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没有可能再驾驶飞机。 也许他还能开车，但开车的时候，也会想起当年的阴影。 一场车祸，毁掉的几乎是他骄傲的前半生，带来命途迷茫的下半生。 “要相信现代医疗技术，恢复走路肯定没问题。你明天见到他，帮我问好，兄弟可一直等着他振作起来。”顾行认真说道。 罗嚣来之前特地刮过胡子，但下巴还是挂着一茬新冒头的青色胡子，加上他深陷的眼窝，整个人其实是有些忧郁。 只是他一直表现得坚强，没让人发觉，提到他哥这件事，他才放下了伪装，憔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是呀，不干这一行了，也还有三百五十九行能干。”徐颂宁点头。 罗嚣一脸惊讶，显然以他在外国长大的中文储备，并不足以他理解这句看起来不太正确的俗语。 “这是啥意思？”顾行也没有顺利理解到她的意思。 只有项昀，替她解释，“中国有一句古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三百六十行是泛指各行各业，她的意思是，让你哥不要局限于自己的专业，做别的事他也一样能做好。” “不得不说，这个梗真的很冷！”顾行抖了抖身子，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罗嚣似有所悟，“原来是这样，这句话我学到了，很有意思。” 徐颂宁朝项昀竖起大拇指，知她者，居然只有项昀一个人！还有，这话真的很冷吗？ 几人吃完饭，顾行让小老板直接从自己会员余额里扣，没有给其他人付钱的机会。 罗嚣合上钱包，“下次我请。” “肯定让你请，希望下次见到你，能给我们带来罗正的好消息，祝他早日康复。”顾行单手搂了搂罗嚣，随即放开。 “饭也吃完了，去唱歌，转场子！”顾行举手宣布。 “困吗？”项昀低头问徐颂宁。 天色已黑，外面吹着凉凉的风。 徐颂宁眨眨眼，“不困呀，帅哥作陪，怎么会困？” 这里有三个男人，一个有对象，一个单身，一个不知道感情状况，论姿色都是上乘，她故意没指明是谁，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 “走。”项昀去开徐颂宁的车，没给顾行发挥的机会。 徐颂宁朝两人挥挥手，“两位机长，我知道一个不错的ktv，跟上我们的车就行。” “怎么我们就是机长啊？那个就是昀哥，这不太对。”顾行身高体长，手肘往保时捷上一撑，满是调侃。 徐颂宁眨眨眼，神秘一笑。 第100章 机长，有女朋友吗 “你们聊什么？”项昀打着方向盘，一把开出了停车位。 车子里隔音效果好，他只看到徐颂宁和顾行说了什么，却没有听清楚内容。 “哦，我说我知道一家音质不错的ktv，让他们跟上呢。”徐颂宁拿出手机输入位置导航。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黑玉色的保时捷果然跟在他们后面。 项昀的手机响起来电，他开车不方便，便喊徐颂宁，“帮我接个电话。” 手机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徐颂宁伸手去拿，衣服贴身，手指不可避免地会碰到了他紧实的腰，“我可不是故意的哦。” 项昀没说话。 打电话的人是顾行。 她划开通话，点了免提，“喂，顾机长，昀哥在开车呢，有事吗？” “找他没事，找你呢。”顾行大喇喇地说。 项昀的眼神分了一秒过来，他对电话那头说：“你能有什么正事？” 顾行不服气，“我怎么就没正事了？就我们四个多没意思啊，再叫点人过来呗，我这边叫几个朋友，不介意？如果徐小姐有朋友要过来，也可以叫上，人多才热闹啊。” “不介意，叫。”徐颂宁回道。 顾行那边也不废话了，挂完电话就去邀人了。 徐颂宁很久没见周荞了，这段时间她忙，周荞也忙，两个人忙得微信上都来不得聊几句，正好问问她忙完了没有，既然是去唱歌，那肯定不能少了麦霸。 她在三人群里艾特了全体，“姐妹们，唱k，有帅哥，来不来？” 路小萌回得最快，发了个熊猫发火的表情。 “徐姐，我要上班呜呜呜呜！” “谁家火车开了？”徐颂宁逗她。 路小萌在群里发了好几个表情包刷屏，直到徐颂宁答应下次带她去看三只猫才消停。 周荞一直没有回消息。 直到他们到了ktv，徐颂宁给周荞留言ktv位置，让她有空来玩。 顾行的号召力不是吹牛的，不到半个小时，来了好几个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女机长，被隆重介绍给大家。 徐颂宁原本坐在项昀身边，听到有女机长来，就凑到她身边去了，女机长没有一点儿架子，几个女人凑到一块，聊天南地北，不亦乐乎。 “别光顾着吃喝，记得点歌啊！”顾行指着屏幕上的《伤不起》笑得开怀，“这是谁点的啊？快唱快唱。” 唱完几首非主流歌曲，轮到一首英语歌，顾行招呼着他们把话筒递给罗嚣。 罗嚣和他们都不太熟，但他性格好，没有隔阂感，和谁都能聊几句。 一开始大家看到包厢里一个标志外国人长相的男人，还有些惊奇，想用英语和他交流，结果发现人的中文发音比自己还标准，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罗嚣唱深情的英文歌很好听，包厢里好几个女孩儿都对他感兴趣，又不敢上去主动问他，只好暗搓搓地问徐颂宁，罗嚣有没有女朋友。 徐颂宁摇头，“我可真不知道啊，你们去问嘛，我也好奇呢。” “不敢去，他看着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五？再高可就要被限制了，看仪表都不方便。” “他多大了？看起来好像和项机长差不多大。” “好帅啊，谁去问？” “谁输了谁去问！” 几人要划拳，徐颂宁原本在一旁看热闹，但她们非要徐颂宁也加入这个游戏。 五分之一的概率，徐颂宁自认为运气不会这么差。结果一顿下来，她输了，她居然输了。 “徐姐，这是命运使然啊，快点，帮我们去问问嘛！” “别扭捏，加油啊颂宁！我们相信你的美貌！” 徐颂宁被众人推了出去，她倒是不扭捏，毕竟和罗嚣打过交道，对方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只是帮忙问个问题而已。 简简单单。 她走过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只完整的橙子，在手里揉捏，太硬了不好剥开。 罗嚣刚好唱完一首歌，话筒握在手中，轻放在膝盖上。 ktv里的灯光闪烁，时暗时亮，扎着人的眼睛。 徐颂宁在罗嚣身边的空地坐下，视线鬼祟地扫了一眼项昀的方向，看到对方正在低头玩手机。 也不知道是她这一眼的注视实质化了，还是项昀有所感应，他正好抬眼，和徐颂宁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徐颂宁心想，这么巧吗？算了，赶紧问，问完回去交差。 “徐小姐，有什么事吗？”罗嚣问她。 ktv很吵，徐颂宁单手拢住嘴唇，凑近他的耳边，要说什么。 罗嚣见她要说话，于是倾身靠过去了一些，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罗机长，你有女朋友吗？”徐颂宁问，眼底一片坦然。 罗嚣看得出来，她来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她的本意，他们吃饭的时候，明明有很多机会能问。 罗嚣的眼睛很深邃，看向她时，眼里噙着笑意，“你帮别人问的吗？” “你怎么知道？怎么不是我自己要问呢？”徐颂宁剥开橙子，吃了一口。 罗嚣低头笑了笑，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我没有女朋友，暂时也没有想法。” 好，这可就是把路都堵死了，一条独木桥都不给。 “ror。”(收到） 徐颂宁比了个手势，回到了女生人群里，在她们关切的注视下，缓缓说：“罗机长倒是没有女朋友，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不打算找女朋友。”徐颂宁摊手。 “太可惜了，算啦，卡塔尔太远了，我不去了。” “你不去了，那我也不去了。” 徐颂宁哈哈笑起来，几人又聊起了八卦，说到八卦，有人想起了和徐颂宁有关的一个事。 “欸，颂宁，你知道吗？之前造谣你的那个宋机长跳槽了。” 徐颂宁耳朵竖起，凑近了一些，“什么？跳槽？” “说是跳槽只是说得好听，其实相当于被航司冷处理了，灰溜溜地找了下家。”那人说道。 “他又干什么好事了？”徐颂宁好奇。 那人抓了一把瓜子磕，“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他带新人飞行，不好好教，下机后又和同一航班的教员起冲突了，据说是打起来了，被罚得很惨！” 徐颂宁咬了一口橙子果肉，心里痛快多了，“活该！” 第101章 这个机长没意思 “欸，那个机长是谁？今天穿制服来的，也好帅啊。” “你不认识？项昀啊，颜值这么高的机长，你居然今天才见到吗？” “那他有对象吗？” “好像没有，颂宁，你知道吗？” 这转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项昀身上，被问的又是徐颂宁。 徐颂宁无辜地举起手，“不会又让我去问？”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感觉你们应该很熟。”大家起哄。 “这个不用问了，他没有对象，但是……”徐颂宁拖长了尾音，引得其他人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这个也不想谈？” “这个比较没意思，你看他又不唱歌又不玩的，多没意思呢。”徐颂宁笑眯眯说。 突然，头顶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抬头，就看到项昀曲起的手指。 “说谁没意思？” “说顾行呢。”徐颂宁果断祸水东引。 然而项昀早就站到了她身后，听了个大半，知道她在开玩笑，也不为难她，只把手机递了过来。 “有电话。” 徐颂宁看到屏幕上大大的乔乔二字，立马蹦起来，擦干净手指去包厢外接电话。 留下的几人纷纷发出暧昧的声音，难怪说他没意思呢，原来手机都交到他那里了，哪还能让别人惦记着？ 包厢门一关上，立马安静了下来，她接通电话，“喂，乔乔，你睡醒啦？” 电话那头传来周荞活力十足的声音，“什么睡醒了？老娘忙了一天了，哪有时间睡觉？你看看几点了？” “好忙啊周老板，那你要不要过来玩啊？放松一下，别一天到晚都紧绷着，要劳逸结合。” 徐颂宁一边说一边往厕所走，擦完手还是有些粘。 “我在过来的路上了，青春不能都奉献给工作啊，也得适当分点时间给帅哥。”周荞坐在的士上，打着哈欠。 “这么累啊？要不你休息一下？就别过来了。”徐颂宁关切道。 周荞立马回绝，“那不行，觉可以晚上睡，帅哥不看，下次可就看不着了。” “好呢，我跟你说，有个卡航的机长也来了，标准的外国帅哥长相，包你没见过这一款。” 徐颂宁用肩膀夹住耳机，洗干净手，她走出厕所时，在ktv的一间包厢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许久没见的人，光看他那结实的后背就认出来了。 真是流年不利！这冤家不是不在上海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待会乔乔要是撞上他，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真的吗？！这种尤物怎么才介绍给我？我马上就到！”周荞嗓门大，一嗓子嚎下去，吓得徐颂宁赶紧捂住了话筒。 “先不说了。”徐颂宁匆匆挂掉电话，疾步离开了此地。 她的背影消失后，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回过头，似是有些疑惑，明明那里刚才有人，声音还有点熟悉，他一转头就消失了，难道他幻听了？ “秦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经纪人扶着额头叹气。 秦游双手插兜，随意地点头，“你说。” 经纪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一点小事就跑回上海，你知不知道，乐队其他人都要为你这个任性行为买单？演出剩一天就要开始了，你今晚回去来得及排练吗？你对得起其他人的辛苦付出吗？” “我说过，我有十足的把握能配合好他们，还要我怎么样？”秦游不耐烦地说。 “那要是出问题了呢？谁去负责？乐队的人都是你自己一个个找来的，你不觉得自己对待演出太儿戏了吗？”经纪人气得发抖。 很快，她想起了自己找秦游也并非只是为了指责他，上海有一个投资人，打算投他们乐队未来的发展，这次正好带秦游把人见一见。 于是，经纪人又温声劝他，“秦游，我没和他们说实话，我说你是来上海见投资人谈项目的，而现在的确有这么一个投资人，走，你和我一起去见见。” 秦游呵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又是陪酒的活动？我组乐队是为了完成我的梦想，而不是来陪酒的！就算没有这些狗屁投资人，我一样可以完成！” 经纪人冷眼看着他，打开自己的提包，把一堆报表拽出来，一股狠劲甩到他面前，“秦游！你以为乐队只靠演出赚的那些钱就能活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要不是……要不是我朋友前期出资，你以为你的梦想能支持多远？” “你的高傲撑得起你的梦想吗？是钱！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明天乐队就解散！老娘不奉陪了！就算老娘当年看走了眼，你这个乐队根本没有发展前途！”经纪人彻底发飙，把一堆报表扔到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游站在原地，漫天的白纸洋洋洒洒，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到他心上。 他蹲下身，把这些纸捡起来。 纸上记录着他们每次演出时的开支，出行机票、住宿酒店、练习室、搬运费用等，包括一些乐器的花销，他只扫一眼总计的数字，就觉得心惊。 经纪人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些花销，他也没问，自己的卡直接放在经纪人那里，要刷什么从他的账上走。 秦游算是乐队的老板之一，还有一个老板是经纪人的朋友，从未出过面，乐队的花销上，两个老板对半出。 一开始花销其实没那么大，秦游想搞乐队巡演，小规模的演唱会不需要多少钱。乐队知名度越来越高，场地需求、成员花销也越来越大。 盈利还要分给乐队成员，剩下的又要投入到乐队的日常开支里。经纪人说他这个乐队没有发展前景，也是肺腑之言。 很多投资者其实都看中了秦游那张脸的商业价值，但秦游不愿意，他和一头倔驴一样，不愿意的事，谁也撼动不了。 经纪人一个头两个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让他去喝个酒，给人唱个歌就能拿投资的事，秦少爷又不愿意了。 算了，不愿意就别干了，少了谁地球都不会爆炸。 明天大家就和梦想一起同归于尽！ 第102章 眼前一亮又一亮 徐颂宁鬼鬼祟祟地观望了半天，没看到秦游过来，猜想他们应该不是在同一个方向的包厢。 她小声地发一条语音。 “乔乔，你到哪里了？我来接你。” 周荞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楼下等电梯！” “叮！” 电梯门一开，走出来好几个人，周荞走在最后，一出来，徐颂宁就看到了她肩膀上挂着的固定器。 “乔乔，你这是怎么了？骨折了？”徐颂宁紧张问道，小心扶住她，本来还做贼似的，看到她受伤，立马担心起来。 周荞手一挥，丝毫不在意这一点伤，“没事！就是去盘酒的时候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下来了，手撑了一下地。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拆了。” 徐颂宁堵着她，眼神幽怨，“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事？” “我谁也没告诉，又不是什么大事，养一养就好了。我那么多员工，还能让我饿死了？再不济我找个护工照顾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周荞心大得很，不然也不能打着固定器就来唱歌了。 “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你觉得自己有道理吗？”徐颂宁生气，手指戳着她完好的那边肩膀，还不敢用力。 “我错啦错啦，下次肯定告诉你们好不好？我这不也是想着大家都忙，我能照顾得了自己，肯定就不麻烦你们了。要是我真动不了了，你以为你和路小萌能逃过去？都得来伺候周姐。”周荞抱着徐颂宁的胳膊摇晃，声音难得地软下来。 “好啦，徐姐别生气啦，快给我看看外国帅哥，看完了我就好多啦，宝宝。” 徐颂宁推了推她的脑袋，她又立马黏上来。 知道徐颂宁心软，可不能错失这认错的好时机。 果然，徐颂宁的脸色稍稍转好，扶着她往包厢走，“好啦，我不生气，只是这种事，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们。明天我来给你送鸡汤，多吃点补补。” “鸡汤，谁熬的？不会是你？”周荞可怜兮兮地看她。 徐颂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做的菜我妈都不吃，那肯定是我妈炖鸡汤了。” “太好了，又能蹭上阿姨的厨艺了，我得给阿姨发红包才行。”周荞幸福地往她肩膀上靠。 两人走到包厢前，周荞立马恢复了正经模样，拨了拨新做的头发，一款很飒的短发，拉得很直。 “发型没乱？” “没乱。” 徐颂宁帮她整理了一下后面，随即推开了门。 里面传出了一阵狼哭鬼嚎的声音，徐颂宁小声说：“这些机长平时不这样的。” “确实，在酒里，一个个装得人模人样的，结果唱歌这么彪悍。”周荞也小声评价。 眼睛一扫，把里面的人看了个大概，别说外国帅哥，连项机长都没看到。 “欸，周老板，怎么负伤了？”顾行注意到门口的人。 周荞不在意地抬了抬受伤的手，被徐颂宁一巴掌拍在背上，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了，“嗨，没啥事，骨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注意着点啊。”顾行把音乐先暂停了，“来来来，大家，给你们介绍一下。周荞——“自由”酒的老板，就是机场附近那个很有名的酒。” “也是一个很好吃的酒。”女机长附和了一声，“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年轻！老板，醉虾什么时候回归？” “你是老顾客了啊，太有眼光了！厨子去年回老家了，今年我再把他招回来，夏天记得去吃，报我名字给你打折。”周荞开心说道。 女机长举起杯子，朝她点了点，笑得开怀，“那就谢谢老板了！” 其他人都纷纷和她打招呼，有去过她酒的，也有说要跟着去玩的，聊起来丝毫不费劲。 音乐又重新响起来，周荞低声问：“那个外国帅哥呢？看一圈没看到。” “好像出去了。”徐颂宁也看了一圈，连项昀都不见了。 顾行看她们在找什么，心里门清，给她们开了一瓶矿泉水，放到周荞面前，“周老板，别说我舍不得花钱啊，你这受伤了，喝点水算了。” “我天，顾机长，你太贴心了，我快渴冒烟了。”周荞喝了一口水，小声问：“顾机长啊，帅哥呢？” “这些不够帅啊？” “那怎么也得帅到你和项机长的程度才算。”周荞啧了一声。 顾行嘴角翘起，压都压不住，好心情地指了指外面，“俩帅哥一前一后去清净耳朵了，估计待会就来了。” 周荞一脸失望，“我可是特地来看帅哥的。” “没事，我叫他们回来，周老板要不先唱首歌？”顾行大笑。 “行，颂宁，帮我点歌。”周荞撞了撞身边的徐颂宁。 徐颂宁稳住她的身体，拿出手机扫码，“你小心点，别乱动。” 唱歌好，只要她不想去上厕所就行，免得冤家路窄，在厕所碰上了。 徐颂宁帮她点了好几首歌，唱够了的机长自觉帮她把歌顶了一手上去，把话筒递给她。 周荞手不方便，摇摇头不要话筒，径直走过去，坐到了立麦前面，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给大家带来一首粤语歌，希望你们喜欢。” 悠长的前奏响起，周荞跟着轻点着脚尖，踩着节拍，她张口就是正宗的粤语，跟着优美的旋律唱起情歌。 那首歌徐颂宁听过，是周荞的拿手曲子，她和秦游合唱过，只是后来她就再也不唱了。 不知道怎么开窍了，居然又唱了起来。 粤语独有的音韵，听起来极美，配上她舒缓的嗓音，对耳朵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 受够了魔音折磨的人都安静下来听她唱歌，女生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打节拍，身体像麦浪，随着音乐的风左右摇摆。 周荞手上挂着固定器，眼里都是发光的亮彩，这点伤痛一点也不影响她蓬勃生长的生机，她本来就是这样昂扬的女人。 包厢门推开，项昀迎着旋转的灯光走进来，昏暗的环境下，他一身黑色机长服，显得人挺拔修长，灯光旋转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半张脸上，帅得人心猛地一跳。 周荞歌也不唱了，哇了一声，“项机长，今天真帅啊！” 项昀和她打了个招呼，他前脚进包厢，罗嚣后脚跟着进来了，周荞眼前真是一亮又一亮啊！ 第103章 单独给我唱一遍呗？ 周荞坐直了身体，一只脚踩在地上，清了清嗓子，“介意我再唱一首吗？” “不介意！给我们洗洗耳朵。” “卧槽哈哈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啊。” “唱！负伤的周老板优先。” 周荞把一首经典的英文歌顶上来，那是一首节奏很足的嗨歌，光是前奏，就让人忍不住蹦起来，全场的气氛都被她带动了。 “会唱的朋友一起唱！颂宁，你必须接第二段噢。”周荞指着人群里的徐颂宁，俏皮地眨眼。 话筒立马传了过来，徐颂宁大大方方接过来，“那待会话筒递给谁，谁就要唱！” “不会唱的就喝酒啊！要作弊的人赶紧查手机。”顾行大喊。 这首歌并不算冷门，间奏结束，周荞开唱，和她唱粤语歌时的状态完全不同，那滚烫的鼓点敲在她高昂的歌声里，激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只需一个眼神，徐颂宁自然地接过了第二段。 项昀还没听过徐颂宁唱歌，人说中文和英文，声音也会有区别，在频道里，他听到徐颂宁说英语，声音凛冽又冷清。 她轻启红唇，节奏热烈的英文歌配合她的清冷的嗓音，又是另一种风格，让人耳朵酥软。 项昀有一瞬的发呆，话筒就塞到了他手里。 他抬眸看到徐颂宁狡黠的笑容，她轻声说：“练英语么？项机长。” 没有任何犹豫，项昀接住了她唱歌的尾巴，接着节奏继续唱。 项昀的声音低沉，唱歌的时候比平时说话要低一个度，更加磁性性感，惹得全场欢呼，徐颂宁跟着起哄。 “英语练得怎么样？”项昀问她。 徐颂宁眼睛明亮，笑得灿烂，“练得可太好了，单独给我唱一遍呗？昀哥。” 项昀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下一个！” “下一个！” 项昀把话筒递出去，立马有人接过，唱了最好唱的那一段，随后把话筒又传递出去。 歌曲不冷门，但是不缺乏有不会唱的人，干脆摆烂表演了一段英文朗诵。 “算犯规了啊！” “也没说不行啊！” 高潮部分来临，周荞稳稳地飙起高音，赢得了阵阵掌声。 话筒传到罗嚣的手里，他无奈地眨眼，长睫毛跟扇子似的，“我不会唱这首歌。” “我不信！” “别管这么多啦，咱们这里面还有念英文作弊的呢，快接着唱！” 周荞停在好唱的部分，罗嚣深吸一口气，抬起话筒接着唱，这首歌他听得不多，没学过，只能靠周荞的声调大概处理一下节奏。 他温温柔柔的声音唱这种歌，还是比较吃力。 听不出多难听，声调确实落下去了。 周荞加入了这一段，帮忙把调抬起来，有人引导着唱，罗嚣便跟着她的节奏一起，两人唱完了最后一段。 众人纷纷鼓掌，让周荞再来一首。 周荞摆摆正常的那只手，坐回了徐颂宁身边，“不来了不来了！哪能抓着我一个人豁豁啊！让徐颂宁和项昀唱，他俩唱得多好！” 徐颂宁一把掐在她腰上，“和蔼”地笑，“说什么呢？我唱歌跑调。” “我也跑调。”项昀跟上。 “哇，一群凡尔赛！别管他们，我们唱自己的歌。”顾行切歌，下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么潮的歌，谁点的？快出来领话筒。” “我的我的！献丑了！” “不丑不丑，我录屏呢，到时候发给你自己欣赏一下啊。” 包厢里一片欢乐融融，周荞喝了两口水，徐颂宁按住她的手，“乔乔，要是不渴就别喝了。” “我渴着呢，刚唱了两首歌，嗓子都干了。干嘛呀？我瞒着你是受伤的事，水都不让喝啦？”周荞笑道。 徐颂宁不想解释，又点了两首歌，“我给你点了你喜欢的歌，要是你待会去上厕所了，我可就给你跳过了。” “我靠！徐颂宁！你居然限制我上厕所。”周荞轻捶了她一下，又凑到她耳边，和她咬耳朵，“不过，那个机长确实很帅啊，叫什么名字？” “罗嚣，卡航的机长，外籍华裔，你别去招惹人家啊，人家不想找对象，你搞异国恋我可接受不了。”徐颂宁叮嘱。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我只是单纯地欣赏他的美貌，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我手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心思啊，养一下眼好啦。”周荞靠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徐颂宁心疼她，轻轻摸了摸她打着石膏的手，“好啦，看看看！多看几眼！等过几天，人飞回卡塔尔，你可就看不到他了。” “好颂宁，给我点杯椰汁，不想喝白开水了，医生可没说我不能喝饮料！我不饮酒就好啦！”周荞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这会儿，周荞说什么，只要在医嘱范围内，徐颂宁都能答应。虽然大量饮水有上厕所的风险，但还是宠着周荞，给她点了一杯椰子水。 看图片没多大，服务生送来时，徐颂宁都惊呆了，1l的玻璃杯装着椰汁，还真是舍得啊！ “别一口气喝太多，你……”徐颂宁一回头，眼前更是一黑，周荞已经喝完了小半，无辜地看着她。 “算了！你喝。” 徐颂宁想，总不能这么倒霉，上厕所还能碰到秦游！ 果不其然，周荞唱完自己那首歌，就摸着肚子想去厕所。 徐颂宁深吸一口气，好，想上厕所难道还能让她憋着吗？只能祈求不撞到秦游了，不然按照他那个霸道的性格，又要一番纠缠了。 “走！” 两人走出包厢，徐颂宁一直在观察周边，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周荞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吓了一跳。 “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不就是去上个厕所吗？这路上有洪水猛兽？”周荞摊手。 徐颂宁很想点头，是啊，真有！你们可千万别碰到了！看到周荞的手伤，某人怕是要发疯。 好在一路顺利，走到厕所前，徐颂宁也没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长舒一口气，“你快去上厕所，我在门口等你。” 周荞看着好友不对劲的行为和表情，没多说什么，默默地去厕所。 她一只手不方便，动作也比较慢，等她出来时，徐颂宁还是保持鬼祟左右看的动作。 周荞问：“你要不要上厕所？” 徐颂宁被她一问，还真有点感觉了，确认周边没有敌情之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别去！” “行！”周荞应下。 徐颂宁出来时，门口那么大一只周荞不见了。 不是，人呢！去哪里了？！ 第104章 厕所附近到底有谁在 周荞目送徐颂宁进厕所之后，就在附近到处晃悠，好友实在太不对劲了，防着她厕所，难道厕所附近真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那她可就非要知道一下了！徐颂宁鬼鬼祟祟的行为，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这一路的包厢大多紧闭着房门，隔音效果不错，里面又黑，看不清楚情况。 “什么都没有啊。” 周荞拍了拍脑袋，自己也被传染了，变得疑神疑鬼。算了，还是回包厢。 她转身要走，就听到某间包厢里溢出来的歌声，那熟悉的男声就像胶水一样，把她的脚死死黏在原地。 周荞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去看的，但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慢慢地走向那个未关紧门的包厢。 透过玻璃，包厢里的情况能看个大概。 里面只有三个人，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面对着门口对着，谄媚地笑着给一位正对大屏幕的女性端茶，嘴里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秦游坐在高脚凳上，面对大屏幕唱歌，唱的是他不太爱唱的抒情歌曲，以他的浑厚嗓音和唱功，唱这些甜掉牙的歌曲，实在是埋没了风格。 从外面的偷窥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周荞的心底燃起一股无名火，手指掐紧了小包。 “蒋总，很感谢您对乐队的支持，之前是秦游太忙了，这不是在准备福州的乐队演出吗？一直没机会和您见面，知道您到上海了，我特地带他来见您。”经纪人夹着嗓子，笑得规规矩矩。 蒋总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裙子，翘着舒适的二郎腿，她抬起手，不经意地炫耀着手指上鸽子蛋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一双眼睛黏在秦游的身上，上下打量，“他们年轻人唱的歌呀，我听不懂。但是他这张脸呢，我就看得懂了。” “是是是，要论外形，咱们秦游的条件不比明星要差，但他就是不温不火嘛，需要像蒋总这样的人来帮一把，捞一捞。”经纪人脸都快笑烂了，还好涂了够厚的粉底，不然都不够今天给别人当狗的本钱。 蒋总吸了一口烟，往她脸上一吐，味道熏人，烟味刺鼻，呛得人只想咳嗽。 但经纪人哪敢对着蒋总咳嗽，只能拼命忍着咳嗽的感觉，脸都快憋红了。 “我倒是想帮他，但是你们没诚意啊，大老远叫我来，就让我听他唱几首歌？我说了，我听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歌。”蒋总笑道。 经纪人混迹圈子多年，怎么会不懂蒋总的意思呢？底线和理智在脑子里不停地打架。 就算她把秦游叫来敬酒，秦游未必会答应，还可能当着这个蒋总的面，把自己的脸面放地上踩，那蒋总肯定会恼羞成怒离开，这合作就谈不成了！ 但她把秦游叫过来敬酒，蒋总就真的会止步于敬酒吗？ “秦游他……”经纪人绞尽脑汁想办法，还没等想到办法，舌头先打结了。 蒋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音响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动静，蒋总刚要发难，就看到那只传说中不可驯服的狮子，放下了话筒，拿着酒杯朝自己走过来。 秦游冷着脸，神色不见一丝卑微，相反，眼中还有一股子傲气。 “蒋总，我敬您一杯。” 蒋总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对嘛，这样才对。 太过的乖顺的猎物，她可不喜欢。她就喜欢这种自命不凡的孤傲，把人踩在脚下的时候，才能欣赏到幻想破灭的痛苦。 “坐。”蒋总轻拍自己身边的沙发。 秦游没动，蒋总也不急，就这样看着他。 经纪人急得掐手心，现在这种局面发展，只希望秦游不要突然发疯，把酒泼对方脸上，他们可惹不起啊！ 秦游看完账单之后冷静了不少，既然决定进了这个包厢，为了蒋总投资的五十万，他就要把这事做成！ “敬您，我先干了。”秦游仰头，一饮而尽。 蒋总没喝酒，还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秦游的外套脱在高脚凳上，里面穿着一件无袖衫，坐下时，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尽显，牛仔裤绷得很紧。 他捞起面前的酒瓶，和蒋总碰了碰，“蒋总，我喝了，你随意。” 一整瓶酒灌下去，他喝得凶，吨吨吨往下灌，酒瓶里的酒不断地减少，来不及咽下去的酒顺着嘴角流到了脖颈上，隐入衣物领口。 蒋总笑着不说话，暧昧地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经纪人在一边着急，不是儿，这和发疯有什么区别吗？把自己喝死了明天就不要去唱歌了是？！ “蒋总，秦游不止会唱小情歌，其他歌也会呢，让他再给您唱几首看看效果？我保证，您这钱投进来，只有赚不会亏！” 蒋总摇着酒杯，欣赏着秦游喝酒的模样，“我听不懂唱歌，就喜欢看他喝酒。” “可是……他明天还有演出呢。”经纪人陪着笑脸。 “演出？关我什么事？说白了，这钱我可以直接扔给他，不要一分钱回报。”蒋总伸出手去摸秦游的小腹，秦游喝酒的动作一顿，往后大退一步。 他喝得太猛，眼底发红，盯着蒋总显得很凶。 但蒋总就是喜欢这一口，作为一个四十六岁还家缠万贯的女人，她太喜欢这种小狮子，性子烈，晚上凶。 “我需要前期的效果，你懂我意思吗？小、秦、游～” 如果不是玻璃瓶质量太好，经纪人怀疑秦游要把它捏碎了。 她今天带秦游来也不是卖身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要是被另一个老板发现了，她要完了！ “我不太懂，就跟你不懂我们的歌一样。” 秦游站起身来，手里的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 碎玻璃飞溅，惊得经纪人大叫起来。 蒋总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岿然不动地坐着。 “你们那小乐队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条大海里的小鱼，根本没有长成形，没有一丝值得投资的价值。唯一有价值的是你，秦游。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你的创作天赋和声音，仅仅是你本身。 你现在还年轻干净，我愿意为你的梦想买单，等你在圈里混久了，你以为有谁会看得上你吗？还有谁会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吗？我告诉你，你今天从这儿出去了，我们之前谈过的项目就都不做数了。 你知道你这个经纪人为了投资找过我几次，我才同意来见你一面吗？这钱，你真不要了？” 第105章 岁的男人的体力 秦游那双眸子盯得人心里发颤，狭长的单眼皮看人时，总带着一股锋利，“蒋总，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去换。投资，我不要了！” 他看向惊慌失措的经纪人，他得罪了投资人，也得罪了经纪人，正如她所说，明天乐队就可以解散了。 “你也可以走，乐队我会自己想办法。” 秦游捡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大步往外走去，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任性推着他往前走，不允许他回头。 “你胡说什么？！”经纪人顾不得脸黑下来的蒋总，拿起桌上的合同就追了出去。 两人旋风一样消失在ktv走廊上。 蒋总将杯中酒饮尽，才慢悠悠起身，哼着正在播放的老歌，扭着纤细的腰肢推开了门。 门后站着一位手打石膏的年轻女人，蒋总确定并不认识她，但这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她挑了挑眉毛，“哪位？” “蒋总，年轻人的梦想真的很了不起，对。为了虚无缈缥的东西，居然拒绝了你的投资。”周荞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来和我谈梦想的？”蒋总嘲讽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周荞没什么表情，可她的怒火在心底燃烧了太久，快把她整个人都烧成渣了。 “蒋总，你要记着这一天。有一个手臂打石膏的女人和你打赌，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个人，会成为家喻户晓的乐队主唱，他的歌会在每一家ktv里传唱。” “梦想，多美好的词，没有梦想的人又怎么走得到你的面前呢？是你看不懂年轻人的梦想，你已经过时了！” 周荞说完，也不管蒋总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她就跑了起来。 电梯门已经关闭了，她跑到窗户边，探着半个身子往外看，底下来往的人群如潮，根本看不到熟悉的人影。 “靠！狗男人，吃什么长大的，跑那么快！”周荞靠着窗，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嘟嘟嘟嘟……” 良久，电话那头才接通，女人克制着呼吸，却不想在电话里听起来跟擂鼓差不多响。 “周老板，有什么事？” 周荞冷笑一声，“背着我干的好事，还不打算跟我说吗？给你十分钟，马上回来！我在包厢里等你。” 说完，她就把三人待过的包厢号发了过去。 果然，对面不敢再回消息了。 而周荞的微信也快被徐颂宁戳爆了，她拍了拍额头，差点把好友给忘了！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发语音消息，“颂宁，我闹肚子，你先回包厢等我。我一只手不方便掏手机，对不住啊宝宝。” 周荞走回去时，蒋总已经不在了，她推开门走进去，在蒋总刚才坐的地方坐下，翘着同样姿势的二郎腿。 地上一片狼藉，她并不在意，赔点钱好了。 经纪人掐着十分钟的倒计时进包厢，尴尬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合同，神色疲惫。 “坐，珊珊，别太见外了，我们不是朋友吗？”周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钱珊珊沉默着坐下来，“周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这里？” “我一直在门外，你们没发现我而已。”周荞放空自己，靠在沙发上，手臂仿佛在隐隐作痛，明明受伤的地方早就不疼了。 钱珊珊的唇抿得更紧了，她没脸面对周荞，今天发生的事居然都被她看到了。 “秦游跑去哪里了？找到了吗？”周荞问。 “不知道……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钱珊珊揉着眉心，心累得不行，23岁的男人体力哪是她能比的？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搞这种事！ 周荞直视着她的眼睛，完好的那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珊珊，我请你来帮秦游组建乐队的时候，和你细谈过合同，你对我们之间的合同有什么不满意吗？我认为我给你的那部分已经能够让你满足了，可你却无视我们的合同规定，让秦游去应酬这种投资人？” 钱珊珊触电一般弹开了手，她往后挪了一步，不再直视周荞的眼睛。 “我对合同很满意，但是你作为商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秦游他们乐队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我只是想带着他们走向更好的未来，你们不能指责我！” “那好，你告诉我，今天的场面，你满意吗？秦游的性格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有没有告诉你，他需要全身心投入创作中，不需要去做那些不喜欢的事。”周荞厉声道。 “我让你来带乐队发展，不是让你毁了它！现在秦游跑了，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那些等着他们登台演出的粉丝怎么办？我和秦游投进去的钱怎么办？” 这是她作为老板、投资人的威严。她太久没有插手乐队的事，导致钱珊珊居然越俎代庖，替她决定了秦游和乐队的未来发展。 钱珊珊脸色奇差，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圈子里的潜规则她也不是不了解，今天要是秦游彻底疯起来，她根本没办法收拾局面。 她惨白着一张脸，双手颤抖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居然逼着秦游去应酬，这不仅违背了周荞的初衷，也和她自己想象的获得投资的方式不一样。 “对不起，周老板，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周荞朝她抬起手，手心向外，这是一个拒绝听她发言的动作。 “我什么都不想听，如果你也不想干了，今晚就可以辞职，去找你的下一个培养目标。如果还想干，起码先把秦游找回来，让他好好地去参加明天的活动！” 周荞拿起包往外走，她想到什么，突然转过身看她，“这个乐队的潜力和未来的盈利预估，你比我更有数。珊珊，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遮住了眼，你要是觉得我和乐队能给你的太少，就放弃，乐队也并不是非你不可，没有你，他们一样可以登顶，因为乐队有秦游。” 说罢，她摔上了门，留下钱珊珊一人在满地碎玻璃渣的包厢里反省。 周荞撒完气，站在天台上吹冷风。 思考许久，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把黑名单里的人拉出来，拨去了电话。 “嘟嘟嘟……” 第106章 你们亲嘴了？！ 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了。 等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开始倒数关机三十秒。 “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没电？！”周荞气得跳脚，出门忘记充电了！ 没办法，她只能折回包厢取充电宝。 包厢门口，徐颂宁跟一座门神似的杵在那里，秀气的眉头拧起来，阴阳怪气地说：“哟，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要去厕所捞你呢。” “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周荞！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伤患？动不动就消失这么久，我去哪里找你？嗯？” 周荞心虚地把彻底关机的手机给她看，“是手机没电了，不是我故意不回。肚子不太舒服，在厕所待久了点。” “撒谎。”徐颂宁幽幽地盯着她。 周荞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神躲闪，“啊？没有啊，我上完厕所去吹了会风，怕有味道。” “我去厕所看了，所有隔间都没有人，而且，”徐颂宁按亮屏幕，她幽幽说：“你离开了半个小时了，去哪里了？老实交代。” 周荞叹气，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啊，这家伙居然还知道去厕所蹲她，也不嫌厕所臭！ 不过，比起这个，徐颂宁也有事瞒着自己。 于是，周荞倒打一耙。 “颂宁，明明是你先撒谎，为什么不让我去厕所？你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颂宁呵呵一笑，拉着人去休息区的沙发坐下，半包围的沙发隐蔽性很好，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很适合谈话。 “是不是碰到秦游了？不然能去那么久？”徐颂宁问。 “你也碰到了，所以才不让我过去。” “上次是谁说的，想明白了，他追求他的梦想，你追求你的自由？你手受伤了，我敢让你见他？待会他又纠缠上来，我能打得过吗？他人高马大一个。” 周荞斟酌着词语，怎么说出自己投资了秦游梦想这回事，还能让闺蜜不这么生气呢？ “……” “说话！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我不是路小萌，不好使。”徐颂宁一副审问的架势。 周荞长叹一口气，今晚实在叹气太多了。 不行，这件事还暂时不能和她说，会挨骂…… 今天够倒霉了，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不能再坏下去了。 再挨一顿骂，她也要跟着发疯了。 “其实他知道我受伤了，就赶回上海了。”周荞挑了个能说的。 徐颂宁瞪向她，两人大眼瞪大眼，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藕断丝连还嘴硬心软的两个人了。 “好哇！难怪受伤的事不告诉我们，原来是有人在照顾你。” “那倒不是这个原因，你想想，你当时被人堵在电梯里，不也是事后才和我们说的吗？作为好朋友，不想你们为了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来回奔波，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你都没和阿姨说对？”周荞浅笑。 徐颂宁被堵得没话说了，她确实没告诉妈妈，事情已经过去了，多一个人担惊受怕、睡不着觉实在没必要。 周荞无奈地摊手，“我店里有他的眼线，受伤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威胁我，要是我不让他留下来就告诉我爸妈。你知道的，我爸血压高，本来就不喜欢我在外面搞自己的酒，他要是知道了，那就更加生气了。我真怕他气出事，只能由着秦游留下来了。” “还能搞眼线，我学会了。”徐颂宁捏着下巴点头，若有所思。 周荞哭笑不得，“干嘛呀？” “那你们刚才遇到之后，做什么了？”徐颂宁继续逼问。 周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们亲嘴了！” “你……” “不会是更……” 周荞倒吸一口气，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好姐姐，你悠着点说话！什么都没有！我看到他从一个包厢里冲出去，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没追上！打他电话手机又没电了，就这么回事！” 这一串连珠带炮的输出，徐颂宁这才确定她没说假话。 的确没说假话，只是省略了一些必要的过程，不能让徐颂宁知道的过程。 徐颂宁把她的手拉下来，嘿嘿笑了一声，“他跑了，你急什么？” “不对啊！”徐颂宁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一顿搜索，她指着一条微博，“他们乐队不是明天有演出吗？今天他还在上海？！” 周荞靠回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你说我急什么？我早就要把他赶回去了，他呢？和我说买了昨天的机票走，结果今天还在上海。” “这算是大事故了，他要是任性不回去，先不说以后还有没有演出，观众失望，合作方都不会再合作了。”徐颂宁说完，也沉默了。 代价太大了，秦游这人不会分不清好歹？！ “颂宁，你给他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我真有点担心。”周荞握住她的手，神色焦急，要是得不到消息，恐怕今晚都睡不着了。 徐颂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电话拨过去，结果秦游那头关机了。 这才是彻底无望了。 “……” 两人相望无言。 周荞苦笑，投进去的钱早就回本了，就算秦游非要任性，最终结束的也只是他自己的梦想，在圈里名声烂了，就不会再有人和他合作了。 当初投这个钱的时候，周荞没想过要回报，乐队的发展她更是放手让钱珊珊去闯。 可是如今乐队真要出现危机了，她又舍不得这个她一直暗中关注的乐队散掉了。 那她该相信秦游吗？相信他不会这么任性，相信他会登上今晚的飞机，飞回去完成明天的演出。 徐颂宁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蹦起来，拉起周荞的手就往回走。 “你有他的航班号吗？他手机关机也可能是上航班开飞行模式了。” 周荞眼睛瞪大，激动地晃着徐颂宁，“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要是他还是有那么点责任心，真回去了呢？！” 徐颂宁知道她心急，安慰她：“有顾行在，找个人问问他有没有上航班，还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只要他上了飞机，那一切事情就都还有余地！” 第107章 怕他不听话 她们回到包厢，包厢里已经散了一轮了，罗嚣和几个机长离开了，还剩下两三个人在唱歌。 项昀坐在原地，身边还有一个女包，正是徐颂宁的包。她跑出去这么久，包早就忘到了脑后。 “谢啦，昀哥。”徐颂宁坐到了他身边。 顾行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和他对象发语音消息。 那声音黏黏糊糊的，和他平时说话大相径庭。 “顾机长，这是夹上啦？”徐颂宁小声问。 项昀轻笑，“你没见他更夹的时候，蚊子都要被夹死了。” “喂！又说我坏话是不是？欠揍了啊。”顾行嚷嚷。 徐颂宁连忙说：“没说你坏话呢，是找你有事啊，顾机长。” 顾行的人脉比路小萌还要广一圈，他听说有事要帮忙，二话没说就去找人问问情况。 问情况也需要时间，等待的时候周荞紧张得不行，握着徐颂宁的手，握得都发疼。 “你们问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乐队主唱？”项昀突然问。 徐颂宁哇了一声，惊叹秦游知名度居然这么高了吗？连项昀都知道他的大名了。 “你认识啊？昀哥。” 项昀摇头，“妹妹给我推过这个乐队的歌，我只记得主唱的名字，刚听你们那么一说，就想起来了。” “哇，你们是私生粉啊？那这个可不能问啊。”顾行夸张地喊，遮掩着手机。 徐颂宁连连摆手，哭笑不得，“什么私生粉啊？你想哪里去了？” 一直沉默的周荞突然说话了，“他是老娘前男友。” 顾：“……” 徐：“……” 徐颂宁没想到，周荞居然主动说了这层关系，大概是要求人帮忙，要是隐瞒，她们显得更可疑。 可是，关心前男友的事，那也很可疑啊。 “前男友。”项昀重复了一遍，没有任何意味。 顾行咳咳了两声，“那你们问前男友上没上航班是为了干什么？要给他接机惊喜求复合的话，搭最早的航班也到不了目的地。” “顾机长，这事，你该不会干过？”徐颂宁觉得他十分可疑。 “哎，这……肯定没有……” “嗯，他干过。”项昀喝了一口水。 顾行血压顿时升高，难得有点害臊，“还是不是兄弟了？！我追妻的秘籍你就这么教给她们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颂宁笑起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就被冲散了。 周荞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了一刻，“不是，他明天有演出，怕他……不听话。” 正巧，她话音刚落，顾行的手机就响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顾行表情严肃地捧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熄灭了屏幕，叹了一口气。 周荞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来消息了？” 项昀司空见惯了他的把戏，根本不上套。 “是啊，他们说……” “说什么了？”周荞紧张得咽口水。 “哦，他们说……人已经上飞机了！是不是很惊喜啊？”顾行双手一举，做了个庆祝动作，然而并没有人和他拍掌。 徐颂宁扶额，信他这么不正经的人会正经说话就奇怪了！ 周荞吓得眉头一跳，听清楚消息之后，恨不得抬起那只打石膏的手去揍他。 这样应该会比较疼！ 但总归还是要多亏了他帮忙，这才免了一顿揍。 顾行的双手白举了，见没人和他鼓掌，失落放下。 “啪。” 项昀抬起一只手，勉强配合一下好友。 周荞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上飞机了，那明天的演出应该不会缺席。” “他再要任性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了，等他下机看到消息，应该就会回消息。”徐颂宁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周荞手还伤着呢，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该回去休息了，我今天陪你，不回家了。”徐颂宁说道。 周荞此刻心乱如麻，有人陪着的确会好一些，她也就不再拒绝徐颂宁的好意。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该回去了，这局就彻底散了。 顾行作为组局的人，在门口看着其他人上网约车，才放心。 他们的车停在负一层，顾行看周荞一脸疲态，摆摆手说：“干脆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们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就在门口上车。” “行，我和你去开车。”徐颂宁接话，她转向项昀，用不着说话，项昀默契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放到她手里。 顾行和徐颂宁离开，门口就剩下了周荞和项昀两人。 周荞的手机没电了，精力也彻底耗尽了，不想说话。 好在项昀也不是个爱聊天的人，他也不玩手机，双手交叉抱着胳膊，跟冷酷男模似的往那里一杵，路过的人都要偷偷欣赏一下。 不知道开车的两人遇到了什么事，半天没来。 周荞找了个干净没人的地方，往地上一蹲。她没打算搭话，结果项昀先开口了。 “酒开了多久了？周老板。” 如果不是项昀加了个后缀，周荞一定要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 “五年了，怎么了？项机长有什么指教吗？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周荞客套回话。 项昀似是不经意地说：“没什么指教，只是觉得你的酒开得有点偏，要是有大型活动，比如请歌手来唱歌，要怎么宣传？” “嗨！现在是网络时代啊，项机长你这就没有紧跟潮流了啊，那微博上不是可以宣传吗？我的酒看着有点偏，但是账号粉丝多，每次有活动，粉丝号召力都不错呢。”周荞说道。 提到她的专业方面，那她可就不困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给他看账号，按了一下才发现没电了。 项昀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周荞说了句谢谢啊，然后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名，进行搜索。 重复名字还挺多的，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手机还给项昀。 项昀往下滑着她的账号，账号名字就叫自由万万岁，倒是很好记，头像是一串风铃。 周荞特地提醒项昀看她的粉丝数，“项机长，我可有一万多粉丝呢。” 还没等她嘚瑟完，“滴滴”两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徐颂宁摇下车窗，挥了挥手，“乔乔，上车。” 顾行也滴了两声，探出脑袋来，呲着大牙笑，“项昀，今天你徐姐可送不了啊，上车，顾师傅送你回家。” 周荞坐在副驾，突然觉得不对劲，不是儿，项昀突然关心她的酒运营干什么？ 她的账号上经常会发活动的照片，但凡大型活动她都会有宣传图和活动返图。 她奇怪地问徐颂宁，“哎，你说项机长好端端的，问我怎么宣传酒活动干嘛？他有朋友要开酒吗？” “？！！” 徐颂宁在红灯前，一脚急刹踩到底。 第108章 他开始怀疑我了 “我靠！徐颂宁，你开车能比路小萌沉稳点吗？”周荞拍了拍胸膛，控诉道：“我还受伤呢，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伤患？” 徐颂宁却盯着她的眼睛，语速极快地问：“你把微博告诉他了？！” “是啊。”周荞点头，一个公共社交平台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徐颂宁干嘛一副紧张的表情？ “手机能开机了吗？”徐颂宁问。 周荞上车的时候就开始充电了，现在已经有了百分之十的电。 “到底怎么啦？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徐颂宁不答，只一味地催着她翻微博，“你看看假面酒会那天的活动发有没有我的照片？” “肯定发了，这么火辣的莉莉小姐，我怎么可能落下你的照片啊？”周荞点开微博。 徐颂宁找了个能够停车的地方，直接刹停，“坏事了，他怀疑我了。” “什么？”周荞一脸不解。 可徐颂宁没打算继续解释，拿过她的手开始操作。 距离假面酒会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搜索关键词“假面酒会”，跳出来十多条。 徐颂宁隐隐崩溃，“你怎么发了这么多条？” “这多吗？我还想给你单独开一条九宫格呢。” “那真是谢谢你你没有单独开一条！” 滑过好几条，徐颂宁终于找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很好，周荞为了宣传，还把自己的照片放在了九宫格最中间。 但好在只是一个背影，前面有两个人正好一左一右挡住了她的身形，照片对他们进行了虚化，只能看到中间的徐颂宁。 墨绿色的鱼尾裙甩起优美的弧线，她的长发烫成大波浪披散着，长度缩短了不少。 她回头的瞬间被镜头捕捉到，上半张脸的白羊面具戴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小半下巴。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寻找能够看出自己特征的蛛丝马迹。 好在自己那天根本没戴和自己平时风格相同的东西，裙子后背没有开叉很深，自然也看不到那颗痣。 徐颂宁指着照片，严肃地问周荞：“你看这张照片，再看看我，能对上吗？” 周荞来回对照，仔细地琢磨了片刻，“嗯……和你平时的风格还是差异很大，那两个人挡住了你一半的身形，胖瘦其实有点难琢磨。而且你那天染了发色呀，那就更对不上号了。” 今天被秦游的事一闹，周荞的脑子关机了一半，尽管徐颂宁的行为已经把自己完全暴露了，但是周荞此刻并没有多想。 徐颂宁仔细看照片，在酒里项昀不一定看得清她的发色，但照片里紫发却很明显。 这让她安心不少，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谁能想到她会染发呢？工作性质可不允许她染这么张扬的发色，那天她用的是一次性染剂。 徐颂宁翻看了所有的照片，确定自己不会被周荞微博里的照片暴露之后，她还是决定和周荞坦白这件事。 项昀太聪明了，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对周荞进行试探，如果楼上的房间被套话套出来了，那她不就直接暴露了吗？ 她必须要多一个盟友。 “周荞，我要和你说一个秘密。”徐颂宁郑重道。 周荞瞪大了眼，“秘密？好啊，徐颂宁，你居然背着我和路小萌还有秘密？” “项昀就是x。” “什么x？啊？啊！你说什么？！x先生就是他？！” 周荞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抓着徐颂宁的手，脑子好像空了一秒，眨巴眨巴眼睛，她和淡定的徐颂宁四目相对。 “真的？你确定？”周荞口舌干涩。 “真的。”徐颂宁拉住她的手，“你得帮我，他开始怀疑我了。” “我帮你？我帮你什么？他是x不是很好吗？你要瞒着他啊？”周荞惊讶。 徐颂宁狠狠地点头，她的表情很淡定，但心里翻江倒海，脑子更是飞速运转，想着各种对策。 项昀既然没有直接来问她，肯定还没有确定就是她，只是怀疑。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直是我在推进，我进一步，他跟一步，也可以说，是我在掌控主动权。那如果他现在知道了真相，而我们的关系又没有达到情侣的地步，那他会觉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干嘛？” 周荞恍然大悟，“他会觉得，你在耍他！” “对！我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更何况，莉莉跟x的事早就结束了。如果非要打破平衡，让这件事参与到我和项昀的生活中来，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不会是一件好事。”徐颂宁有些担心。 她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们是普通的同事、邻居，关系再前进一步，那就是正常恋爱的发展。 一夜情不会是一段正常恋爱的开端，尤其是她知道真相之后，还纵容自己继续接近他，却不告诉他真相。 项昀只要回想起那些细节，他就会知道徐颂宁试探过他很多次。 如果他们能够进一步成为情侣，这件事也许无可厚非。但如果在没有成为情侣之前，就被他知道了，那项昀无疑会生气、会误会她在耍他。 “徐颂宁，你玩得可真大啊！就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忍住不告诉我们？要不是没拍到你的正脸照，你这就已经露馅了啊。”周荞擦了一把冷汗。 她还以为自己的秘密多大呢，没想到徐颂宁比她猛多了。 项昀那个性子她们都见识过了，说他温柔，其实是限定温柔，对陌生人拒绝得一干二净。说他沉闷，那的确是有一些闷，至少她们这些外人是感受不到项机长的热情。 很难想象，如果项昀知道，徐颂宁一直知道他是x，还在不断地试探他，靠近他，会是什么想法。 徐颂宁拿来圆谎的话，都会变成拙劣的表演。 从项昀的视角来看，徐颂宁就是在骗他，从头到尾。 “这能怪我吗？我知道的时间点也已经晚了。谁让他这么好呢？我哪里舍得放开，真和他渐行渐远啊？”徐颂宁把头磕在方向盘上，心塞无比。 之前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现在被无形的手给撕破了表面的平静，又把问题抛到了她面前。 周荞不是当事人，理解不了徐颂宁的想法，也不了解项机长到底哪里好，对她来说，项机长确实长得很帅。 而且，就她做的那些事，也没脸去说徐颂宁的不好。 交换秘密，是最好向好友坦白的时候。 周荞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那我也和你说个秘密。” 徐颂宁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脸拒绝，这个时候听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秘密！ “要不你还是……” “分手后，我投资了秦游的乐队。” “……” 第109章 臭弟弟哪有哥哥香 “你让我彻底不想再去纠结项昀和x的事了。”徐颂宁竖起大拇指，脸上一片平静的表情，缓缓地拍掌。 “周荞，你也是好样的。一个乐队啊，前男友的乐队，你说投资就投资，不怕把酒砸进去吗？” “不会的，已经赚了！而且投资的事早就谈好了，后来分手了，我只是没想过要落井下石收回投资而已。”周荞碎碎念。 显然还是有些心虚，投钱的时候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得知秦游组乐队处处碰壁，启动资金不够，要去求人的时候，她没忍心看着他先一步把傲气给扔路上。 暗中联系了混圈的钱珊珊，珊珊听完她的介绍，觉得这个项目可以投，她愿意来带队。 于是，周荞毫不犹豫就把钱投进去了，她只占了三分之一的资金，大部分还是秦游自己出的，钱珊珊和他谈的时候，他明确地说，自己要主导乐队事务，不希望别人占股一半。 有了解决燃眉之急的资金，还有送上门来的经纪人，秦游的乐队才算是真正地走上了正轨。 只是没想到，乐队走上正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分手。 分手之后，周荞完全可以把钱收回来不投了，但是她没这么做，哪怕做不成情侣，她依然相信，这是个可以赚钱的项目。 果不其然，短短时间，乐队的收益已经超过她的预估。 但是对她来说，痛苦的是她必须一次次面对秦游的消息，他去了哪个城市，在哪个场地演出，唱了什么歌，她都一清二楚。 渐渐的，她对此脱敏了，能够毫无波动地看他的视频，听他的歌，并对此评价：唱得不错，不愧是老娘看好的项目。 徐颂宁半天没说话，在慢慢消化她说的这件事。 周荞并不是依靠家里开的酒，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比谁都清楚创业的艰难，把酒看得比什么都重，却还是冒着风险，给秦游做了投资。 但又把秦游本人推在千里之外，爱情真的很怪，落在每个人身上，又是不一样的怪，但又是真的爱。 如果没有爱，就没有那么多莫名的冲动，让人敢托付自己的所有。 “算了，你自己有数就好。你一直是个做事很稳当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要把自己伤得太狠，你这有点折磨自己了。”徐颂宁轻叹一声。 周荞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嗨，我现在就是当他是个项目，谁要为臭弟弟付出无悔的青春啊？那还不是年上比较香吗？” “先回酒。” 眼见路上车越来越少，她们停在路边有些显眼。 两个人听着车里放的歌，各想各的，沉默着回到了酒。 员工热情地和老板打招呼，还有大逆不道的人想递酒馋馋周荞，被徐颂宁一记眼刀逼退。 “接下来两个月，谁敢给你们老板喝酒，谁就扣工资啊！她要求的也不行，监督有力的发奖金。” “哇！谢谢徐姐！”员工欢呼起来。 “徐姐，你这话怎么和那个帅哥一样啊？” “哪个帅哥？”徐颂宁警惕地问。 周荞捂脸，自己这个老板的脸，都要被这俩管得严的人丢光了。 “啊，一个戴着黑口罩的帅哥，看不到脸，但是有点熟悉。” 徐颂宁心里呵呵，何止是熟悉呢？你可能还听过他的歌呢。 总算有人能治一治无法无天的周荞了，帮老板戒酒这件事皆大欢喜，员工们终于不用盯着老板看她拿了几瓶酒，帮她偷偷“报损”了。 唯一受害者是周荞。 凌晨两点半，酒已经安静了下来，员工们在做最后的清洁工作。 楼上属于周荞的房间很大，按照两室两厅的规格设计的，两人就在周荞的房间里洗漱。 两个洗漱池，一人咬一根牙刷站在镜子前刷牙。 周荞一只手不方便，动作也要慢半拍。 房间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刺耳的铃声跟午夜凶铃似的，催得人头皮发麻。 “你这什么破铃声？能不能赶紧换了？醒来的时候听到这个铃声，不会被吓到吗？”徐颂宁蹙眉。 “颂宁，帮我看了一眼是谁。”周荞含着满口的泡沫，说话含含糊糊。 不需要听懂她的话，徐颂宁已经对她的手机铃声忍无可忍，捞过手机一看，眼皮一跳。 “秦游，接吗？” 周荞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徐颂宁把那吵闹的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到底接不接？不接我就挂了。” “不接。”周荞说。 徐颂宁点头，划开手机，放到了耳边，率先开口，“我是徐颂宁，你下机了？” 那边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只能沉重的呼吸声，大概是一肚子话都被徐颂宁给堵回去了。 “行，那我挂了，没事就别打了，她手伤要好好休息。” 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周荞震惊地看着徐颂宁，“你……我不是说不接吗？” “真不接你能放心？行了，他已经下机了，我听到机场播放的语音了，能放心睡觉了？”徐颂宁放下手机。 周荞不吱声，转过身慢慢刷完牙，自力更生洗了把脸，躺到了徐颂宁身边。 她看着徐颂宁柔和的侧脸，轻声问：“会不会失眠呢？” “失眠明天再补觉，不上班。”徐颂宁关了顶灯，在周荞那一侧留下一盏小夜灯。 周荞累了一天，得知秦游落地的消息，沉沉睡去。 徐颂宁还没有困意，她点开微信，在到达酒之后，她给项昀发了一条消息，报个平安。 项昀一直没有回，这让她有些紧张，不确定自己隐瞒的事，是不是暴露了？应该不会，光凭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怎么能确定是她呢？ 这一夜，徐颂宁睡得很浅。 其实身边多一个人并非完全影响她的睡眠，只是让她无法深度睡眠，加上她担心周荞翻身压到自己的手，或者起夜不方便，心里一直有事。 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容易醒。 一晚上醒了两次，她下意识摸着手机去看消息，项昀还是没回，她辗转反侧才继续睡去。 在她睡着之后，周荞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幕。 第110章 徐颂宁，你上头了 徐颂宁肚子上一沉，压得她瞬间清醒过来。 往旁边一看，周荞睡得死沉沉的，打着石膏的手压在她的肚子上，把她的肚子当枕头放了。 徐颂宁哭笑不得，轻轻给她放回去，手在床头柜上精准摸索到手机，打开微信，里面多了几条工作信息，但是项昀已经没有回。 她有些烦躁了，明明知道项昀应该发现不了，但还是暗暗焦急。 不会被删了？就像上次一样。 徐颂宁暗戳戳地发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消息顺利发过去了，看来自己没有被删。 发完，她立马把手机息屏，不想干等消息。 她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下床。 周荞的厨房很大，经常有人打扫，瓷板上一点油渍都没有。 当然，冰箱里也什么都没有。 徐颂宁不可置信地拉开所有格子，一瓶沙拉酱、十瓶冰啤酒、一排酸奶……一点能够补充人体基本能量的食物都没有。 她真想把床上那个人拽起来，狠狠地摇醒，问问周荞平时到底靠什么活着？ 翻找了半天，终于在储物格里找到了几桶泡面，保质期马上就要过了。 徐颂宁忍住脾气，把周荞收藏的垃圾都扔了，又出门买了一些新鲜食物回来，担心她不方便做，只买了一些速冻的饺子和汤圆。 总比她饿到拿过期的泡面吃好。 打包好的卤面、卤猪脚一打开，房间里就传来了动静。 睡得死死的周荞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换衣服的利落程度，让徐颂宁相信，这个女人是真不用别人帮忙啊。 周荞一把抱住徐颂宁，贴着她的脖颈蹭个不停，“啊啊啊，徐姐最好了，早餐都给我准备好，我闻到最爱吃的卤面香味，立马就醒了！” “快去洗漱，吃饭。”徐颂宁推开这个毛茸茸的短发脑袋，蹭得她脖子痒。 周荞黏黏糊糊地贴着她，单手抱着她的腰晃，这样子真是让人没脾气。 “不吃猪脚了？那我扔了？”徐颂宁威胁她。 “那不行！”周荞立马松开她，快步走到洗漱间去刷牙，牙刷挤上绿豆大的牙膏，她又想起一件要紧事。 “颂宁，帮我看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 昨晚徐颂宁给她开了个飞行模式，睡到一半，她想起合作方没准要找她，挣扎着爬起来把飞行模式关了，开了个电话震动模式。 徐颂宁点开她的手机，新电话没有，消息有一堆，来自客户、员工、周荞父母……自动忽略这些需要她本人来处理的消息，在最后看到了来自珊珊的几条消息。 “乔乔，有个叫珊珊的给你发消息了。”徐颂宁提醒她。 周荞刷着牙，口齿含糊地大声喊她，“颂宁，点开看看她说什么了。” 洗漱间离餐厅有点距离，徐颂宁走过去，靠在洗手间门口看消息。 她点进聊天框，一眼扫下来，大概知道这个珊珊是什么人物了。 见徐颂宁半天不开口，周荞有点紧张，她跟钱珊珊说了气话，让她不想干了就别干了，但钱珊珊要是真不干了，她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 “她说什么了？不会是不干了？！” 徐颂宁抬眸扫了她一眼，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摆，笑说：“没想到周老板还挺有魄力的啊，居然在演出前一天还想把人给开了。” 往事不堪回首，周荞狠狠地闭了闭眼，才敢看那些消息。 钱珊珊：周老板，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和你道歉，也会和秦游会说清楚，他已经回了福州，今晚的演出不会有问题。乐队的发展和前途，我有清晰的规划，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 周荞慢慢刷牙，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秦游人也回去了，经纪人暂时也是保住了，以后不会再整这些幺蛾子，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只是不知道秦游那个性格，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回福州的，原以为他要大闹一场才罢休，至少要和经纪人闹一场，但从钱珊珊的态度来看，秦游并没有找她的麻烦。 周荞一边擦脸一边说：“很好，事情在朝着好方向发展，就是不知道秦游那个倔驴到底是怎么想通的，按他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总该长大了？23岁的男人了，自己的事业都能随心所欲地乱搞的话，我真看不起他。”徐颂宁坐回餐桌边，夹了一块五香味儿的猪蹄。 猪蹄炖得软烂，肉嘟嘟的胶原蛋白，一口下去口齿生香。 周荞馋这一口很久了，洗完脸就跑过来，徒手捏了一块猪蹄，被徐颂宁无情地敲了敲手背。 “哎，太好吃了。”周荞感慨，丝毫没有使用筷子的觉悟。 徐颂宁叹息，把剩下的猪蹄推到她面前，“多吃点，以形补形。” “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啊？”周荞轻哼了一声，把碗往自己面前一揽，“区区几个猪蹄，我肯定能吃完。” “我可没骂你。”徐颂宁忍不住笑起来，筷子间的猪蹄差点从碗里掉出去。 两人玩闹够了，终于安静下来吃面。 周荞一边处理微信消息，一边和徐颂宁碎碎念，工作上可有太多要吐槽的事情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徐颂宁偶尔还能给一点建议，帮她解决酒的麻烦事。 但她的心始终分了一块在微信聊天上，项昀还没有回消息。 这让她有些烦躁，悬而未决的危险让她无所适从，很不喜欢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她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试探效果。 “哈哈哈哈，这个真的很好笑欸，你看……”周荞把手机给徐颂宁看。 徐颂宁没接，心思飘忽地点了点头，“好笑。” 实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周荞哼唧，“颂宁啊，你这太敷衍我了。在等什么呢？等项机长给你回消息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啊？不会是发现了？又把你删了？” 果然，路小萌这家伙嘴里藏不住事，把这囧事和周荞说了。 徐颂宁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毕竟周荞和她共享更大的秘密，她托着脸叹气，“没删我，就是还没回复我消息，有点烦。” “有点烦，你上头了啊。”周荞以过来人的语气指点她，“徐颂宁，你开始在乎一个男人回不回消息了。” 徐颂宁心里咯噔一声，很快又给自己找到理由，什么嘛？她只是担心项昀发现这件事，不知道两个人以后该怎么相处，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徐颂宁自欺欺人地想：对，我是担心这个！ “呱。” 徐颂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起。 有一条消息，来自项昀。 两只手，几乎同时伸向了手机。 第111章 不能被发现 徐颂宁动作比周荞快一步，拿到手机得意地笑了笑，“周老板手速不行啊。” “切，我那是让着你，快看看什么消息。”周荞哼道。 徐颂宁点开手机，好在没有出现让她担心的消息。 项昀的回复依旧很正常。 项昀：昨晚有点事，忘记回复了 项昀：早上好 “怎么样？有露馅吗？”周荞迫切地问，看徐颂宁皱着眉头的样子，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颂宁摇了摇头，应该是没露馅，但是项昀开始怀疑她是莉莉这件事，必须认真对待，不能让他发现真相，至少现在不行。 以后有机会，她再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这件事。 要是被他自己发现了，那两个人的关系怕是真要破裂了，这都还没进一步呢，先要退一大步了。 徐颂宁谨慎地安排，“乔乔，让人把我和路小萌房间里的东西先撤了，短时间内我们也不会在这儿留宿，先不留着了。” “你是怕……不会，没有我的同意，他又没法上来。更何况，项机长也不是这么不体面的人。”周荞捞了一筷子面，抖了抖上面的葱。 徐颂宁没有她那么心大，“防患于未然，总之，先把证据销毁，不能再被抓到把柄了。” “啊？那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吗？其实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反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第一眼就看对的人，在人群里无论多少次擦肩而过，都会再次看到对方。哇，我这说得太有水平了！”周荞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戳破这件事。”徐颂宁心烦意乱，戳着碗里的面，搅得黏黏糊糊。 “你好，我是莉莉，我收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但没有主动联系你。后来和你成了同事、邻居，还骂过你是渣男，通过加微信的方式知道了你是x，但我非但没有告诉你这件事，还三番四次提到了你被我拽掉的扣子，因为我还想和你维持现在的关系，想接近你，你信吗？我们继续做朋友？”徐颂宁面无表情地表演。 周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使劲地搓了搓手指，“你说出来太诡异了，听起来跟渣女一样，联系方式这件事我也知道，那我不就是成了你的同伙吗？这也太糟糕了！我赞同你的观点，宁可瞒着他，也不能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被耍。” 两人达成共识，默默地吃完了这碗卤面。 徐颂宁把垃圾收拾好，带着她去看冰箱里的冷冻货，“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鸡汤，我妈已经炖上了。这些饺子汤圆给你屯的，自己不方便煮的话，叫人帮帮忙。” “好啦，酒也不是没厨子啊，饿不死我的，你就放心。”周荞把人推到门口，“我让人去你那里取鸡汤，你就别送过来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徐颂宁换好鞋子，担心地看着周荞。 周荞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看得出这段时间被照顾得还不错。但是照顾她的人走了，靠她自己生存的话，其实徐颂宁有些不太相信她的生存能力。 “放心！怎么比我妈还啰嗦呀？颂宁。”周荞眯着眼笑。 “好，那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酒的事我也能帮上忙，不要自己逞强，好吗？”徐颂宁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背。 周荞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就放心回家，有事我call你。” 目送徐颂宁离开，周荞靠在窗边，直到看见她的车开上了大道，才哼着歌去厨房倒水。 “一个人生活有什么困难的？周老板肯定能搞定的啊。”周荞碎碎念。 喝了一杯水，她还觉得不够，又打开咖啡机，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窝在沙发里，等着看晚上的乐队表演。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周荞有些嗜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电视机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把她给唤醒。 一般噪音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她可以舒服地开着电视机睡觉。 此刻，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眼皮又忍不住垂下，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五分钟，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在做梦呢。 有人匆匆刷卡冲了进来，看到她好好地躺在沙发上，才舒了一口气，“老板，你电话不接，敲门不开，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周荞揉着酸疼的额头，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从沙发上爬起来，坐着醒神。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女员工把保温桶放到她面前，去厨房拿餐具，“大事就是我帮你把鸡汤拿回来了，趁热喝，等你胳膊好了，还等着你一起嗨呢！” “辛苦啦，老板给你多批一天假，想什么时候请假就直接给我发消息。”周荞大方说道。 女员工笑得合不拢嘴，把鸡汤给她放到大碗里，“谢谢老板，老板最好！” “知道我最好，那不要打小报告了啊。”周荞眨着眼，本意是让她不要和徐颂宁打小报告。 女员工慌张地左右看了看，心想：这就暴露啦？秦小哥交代的任务那还怎么完成啊？ 周荞看她表情不对，以为她是担心徐颂宁说的奖金，怕别人都有自己没有，赶紧又补了一句，“好啦好啦，没有不让你打小报告，你就帮忙美化一下，不要戳到她的怒点了。” 女员工赶紧点头，那肯定不能戳到他的怒点啊，秦小哥看起来还挺可怕的呢！那老板在家看他演出这回事应该能说？ “那这个能说吗？”女员工指了指电视。 周荞瞪起大眼，不可思议地问：“这也要说吗？她管得这么严？电视也不让看？” “不是不是！电视能看，就是老板你的动态，他比较想了解，所以说这个应该没问题对？” 女员工充分尊重老板，毕竟这才是自己的真老板啊！哪怕秦小哥给她付了额外的工资，只要老板说不，她就绝对不说！ “哦，这样啊，能说，说。”周荞喝了一口鸡汤，汤还有点烫，她靠着沙发看着电视，没注意后面的人在干嘛。 女员工掏出手机，对着周荞的背影拍了一张照，正好照到了秦游乐队的出场，她对自己的拍照技术非常满意，邮件发给了秦小哥。 第112章 难道猜错了？ 周荞哪里知道自家员工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看完乐队的表演，她就去酒巡视了一圈，认识她的人都主动和她打招呼，看到她的手伤，都挺惊讶，和她聊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走。 周荞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着，给徐颂宁发语音，“颂宁快看！酒又来新帅哥了！” 徐颂宁的手机在床上呱了一声。 她刚洗完澡，给妈妈剥了一碗新鲜荔枝，送到徐女士的房间里。 “妈，这荔枝是你买的吗？还挺新鲜的。” 徐颂宁挑了一颗送进嘴里，这是时下最新鲜的海南妃子笑荔枝，个大皮薄，肉质晶莹。 徐女士靠在床头看书，推了推眼镜，看向女儿的眼神带着揶揄的意味。 “可不是我买的，是小项买的。他本来要送一箱过来，我说这天气可收不了太久啊，只要了一袋。还别说，小项挑水果可真是有一手啊，每次挑的水果都那么好吃呢。” 原来是昀哥送的荔枝。 徐颂宁心里琢磨着味儿，要是项昀发现了，怎么还会给自己送荔枝呢？这恰恰说明，自己现在很安全！ 她的眼睛滴溜转，送出去的荔枝碗又端走了。 “欸，乖乖，怎么又拿走啦？舍不得啦？”徐女士在后面喊她。 徐颂宁在客厅回话，“妈，你等我一会儿，马上给你送过来。” 手机对准一碗水汪汪的荔枝拍了个照，又精心地调了个滤镜，靠在餐桌边欣赏了一会，慢悠悠地给昀哥发了过去。 徐颂宁：谢谢昀哥的荔枝，很甜呢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荔枝甜还是徐姐甜呢？ 荔枝肉送回了徐女士的房间，徐女士还在看书，没时间看手机，不然看到她的动态，又要当面调侃她了。 徐颂宁溜回房间里，还没等来项昀的回复，周荞的夺命连环消息就戳过来了。 周荞：有荔枝就忘了我是嘛？ －不开心了 －哎呀，我的手好疼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 －谁送的荔枝哦？居然值得我们徐姐发一条朋友圈？在钓鱼啊？ 不愧是好友啊，她这点小心思立马被看透了。 徐颂宁回复她：手疼？装的还是装的？不方便打字你可以发语音。荔枝当然是昀哥送的，哎，真的有人挑水果眼光这么好吗？他挑的水果就没有不好吃的。 周荞：呵呵！我不信！除非他送我一箱尝尝 徐颂宁：秦游给你送呗，他演出结束了？ 周荞：结束了，还算他小子有点改变了，没有意气用事，不然我真的要对他失望了 徐颂宁：等会，你怎么看上帅哥了？不是说手疼吗？ 周荞：帅哥养眼嘛，我用眼睛看，又不碍着手的事，正好没人管我呢 徐颂宁明白了，肯定是秦游在的时候管着她，某人不方便看酒里的帅哥。 毕竟身边那位醋意那么大，占有欲强得希望她方圆几里没有异性。 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周大师曾经说过，自己这双明亮大眼睛不用来看帅哥真的是太可惜她50的视力了！ 徐颂宁催着她去睡觉，周荞回消息是答应了，但是睡没睡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颂宁不经常发朋友圈，这一发，朋友圈就热闹起来。 不少朋友给她留言，工作伙伴也都在夸她的荔枝品质好，纷纷要上了链接。 徐颂宁笑眯眯地一一回复，有等不及的人就在“蓝天引路人”群里艾特她，问荔枝哪里买的。 徐颂宁回复：稍等啊，我去问问。 群里的消息立马滚动起来。 小金：哇撒，这是谁送徐姐的荔枝啊？徐姐有情况啊？ 王姐：颂宁呐，有对象可不能瞒着姐姐啊，姐姐这儿还有几个优质男人，想介绍给你呢，你要是不需要啊，姐姐还得回绝了 徐颂宁发了个猫猫流汗的表情包，回复消息：没情况，是邻居送的，想吃的人等等，帮你们去要链接。王姐，给其他几位黄金单身汉介绍介绍，不用操心我 王姐：哈哈哈哈，颂宁说得对，群里那几个未婚的出来，姐姐给你们介绍对象 此话一出，群里又静悄悄地安静下来，小金也不说话了，他这个暂时不想谈恋爱的单身男跑得比谁都快。 王姐不惯着他，在群里连续艾特他，追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徐颂宁看着群里的消息，乐得开怀。 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项昀：不客气，喜欢吃吗？还有 徐颂宁：够吃啦，昀哥。我同事都在问我要链接呢，项机长给一个呗？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徐女士关着门听不到动静，徐颂宁从床上蹦起来，手机里的项昀没有回消息，又有人在敲门，心里涌上一股直觉，肯定是他！ 徐颂宁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心情雀跃地去开门。 项昀抱着一箱荔枝站在门口，徐颂宁下意识就让开了位置，让他进门，这架势不像是来问责，心落回了实处。 “昀哥，你怎么又送了一箱来啊？够了够了，荔枝还有好多呢。”徐颂宁帮他拿拖鞋。 项昀端箱子端得很稳，不见一点吃力，他垂眸看她，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带去给同事分，是我爸的同事寄过来的，没有链接。” 两人就隔着这一箱荔枝相望，徐颂宁心虚地拍了拍箱子，“那谢谢你啦，放餐桌上就好了，你一直抱着多累啊。” 项昀闻言，把荔枝放到了餐桌一角，手上沾了点箱底的泥土，他转身去厨房洗手，“借点水。” “借借，什么时候还呀？”徐颂宁开玩笑。 项昀洗干净手，看了一眼厨房里的抹布，不知道哪一块是擦手的，余光里就瞥见徐颂宁拿着一包纸巾走过来，扯了几张塞到了他手里。 “要还吗？拿荔枝抵债行不行？”项昀擦去水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又顺又直的长发，他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徐颂宁的时候，她就是直发。 他来徐颂宁家里借浴室的那次，她头发有些微卷，有点像卷了个丸子头，放下来之后的状态。 无论是记忆，还是从周荞的微博里看到的照片，莉莉都是夸张的大波浪造型，和眼前的人柔顺的长直发对不上号。 那晚他没看清楚莉莉的发色，但是从周荞发的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出来，莉莉的头发是紫色的大波浪，以徐颂宁的工作性质，不可能染发。 徐颂宁侧过脸抬头看他，半张脸抬起来微妙的弧度，和带着白羊面具、烫着大波浪的莉莉给人的感觉不同。 这让他有些疑惑和不解，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他心中难掩失望。 第113章 不浪漫 “当然行，那你多用点，不然一箱荔枝不是亏了？”徐颂宁笑道。 项昀看着她的脸，微微出神，复杂的心情泛滥。 徐颂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唤回他的注意力，“昀哥？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有点累，你休息，我回去了。”项昀捏了捏鼻梁，微闭双眼，脸上有些疲惫神色。 徐颂宁没有多说什么，把人送走之后，她看着那箱荔枝思索，昀哥应该是没看出来她就是莉莉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这么平静地面对她？ 不过昀哥对自己这么好，该怎么回报他呢？ 徐颂宁趴在床上，思来想去不知道买点什么好，项昀生活品质高，好像什么都不缺。 送礼好像也没有由头，不知道项昀什么时候生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话，那不就有理由了吗？ 徐颂宁当然不可能去问项昀本人，于是曲线去问了顾行。 这招虽然麻烦，会被顾行追着问八卦，但胜在好用。而且除了顾行，徐颂宁想不到还能问谁。 顾行的消息不需要等，他飞国际线，此刻也不知道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徐颂宁一觉睡到天亮，顾行还没有回消息，朋友圈倒是又多了十几条提示。 点进去就是朋友们捧场夸她的消息，顺着消息往下瞄，项昀昨晚十二点给她点了个赞，没有留下评论。 她撇了撇嘴，关上了手机。 洗漱完毕，徐女士把面条端上桌，看到桌角的一箱荔枝还有些奇怪，“乖乖，怎么多了一箱荔枝啊？昨天小项又来啦？” 徐颂宁点点头，“是啊，昨晚他来了一趟，又给我送了一箱过来，带给同事去吃。” “啧啧，这么用心哦，他在追你啊？”徐女士笑问。 徐颂宁想了想，追她么？不像呀，这和别人奶茶鲜花接送下班的节奏不一样啊，项机长怎么光送她爱吃的水果呢？一点儿也不主动。 不过，水果每次都很好吃呢，也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妈，你觉得他在追我吗？” 徐女士擦着手，眼珠转了转，“我觉得啊，他可没你前男友浪漫。” “哈哈哈哈，怎么能这么比啊？”徐颂宁忍不住笑起来。 徐女士心里跟明镜似的，笑笑不说话，催她赶紧吃饭去上班。 徐颂宁掐着点吃完了早饭，站在门口挽头发，刚绕上去一圈，敲门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谁啊？乖乖，你看一眼。”徐女士喊道。 徐颂宁一手掐住挽了一半的头发，一手打开了门，微微惊讶，“昀哥？” 穿着一身机长服的项昀站在门口，正在低头看时间，抬起的一截手腕从黑色袖子里露出来，自然白的肤色和黑色衣料撞在一起，分外显眼。 握紧拳头时，手腕处隆起的青筋和线条，凸显着男人的性感。 项昀听到开门声，自然地抬头，和一身白衬衫、黑色半身裙的徐颂宁打了个照面。 在他的印象里，徐颂宁很少在工作场合穿裙子，她更喜欢穿舒适的裤子。 半身裙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每一处裁剪都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身材。 白衬衫下摆规矩地塞在裙子里，黑色的裙头掐着她的细腰，没有一丝褶皱的裙子裹着腿，遮到了膝盖的部位，露出来的小腿匀称白皙。 为了搭配着一身裙子，徐颂宁特地选了一双白色的半高跟，三厘米的跟穿起来没那么累脚。 当然，她的车里还备了一双平底鞋，方便开车和上班累了，随时可以替换鞋子。 “我上午有航班要飞，正好想问问你上不上班，怕你搬不动荔枝。”项昀收回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穿衬衫裤子精明干练，穿衬衫裙子优雅迷人，每一种风格都能驾驭。 徐颂宁随手一夹，把头发挽好，笑着回答：“好啊，那我还开车吗？还是项机长给我当司机呢？” “今天飞三段，晚上八点落地，能等吗？”项昀道。 “能等，正好有点事要办，那我可就等你来接我啦。”徐颂宁轻声说，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两人坐上项昀的车，一路上项昀有些沉默，徐颂宁也没有主动开口找话题，低头在手机上处理工作上的信息。 到了机场，项昀帮忙把荔枝搬到了大楼门口，“我就不进去了，能拿吗？” 徐颂宁自信地点头，“能，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好，晚上再联系，机场等我。”项昀后退几步，挥手告别。 徐颂宁挥挥手，“等你接我，拜拜。” 等到项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徐颂宁试着提了提荔枝，手臂一沉，差点闪着腰。 这是有多少斤啊？她差点没提起来。 她跺了跺脚，今天穿的是半高跟，不太方便搬运东西，正想找人帮忙呢，就看到小金从二楼下来。 “小金！过来。”徐颂宁招招手。 小金手里拿着板子，好奇地走了过来，“徐姐，有事吗？” 徐颂宁指了指脚下的荔枝，“昨天你不是问链接吗？链接没有，荔枝是我邻居给的，他听说有人馋了，让我给你们送过来尝尝。” “哇撒！徐姐，你这个邻居可真大方啊！这个季节的荔枝不便宜，我瞧着可新鲜了。”小金激动地嚷起来。 徐颂宁心里很受用，虽然是夸项昀的话，但她听着也高兴，她挥挥手，“想吃的人可得干活啊，搬过去放休息室里，我去拿袋子给大家都分点。” “得令。”小金乐意之至，搬起荔枝往休息室走。 徐颂宁从刘主任那儿掏了一筒保鲜袋，在休息室和小金一起把荔枝分装，袋子上写上名字，摆成两排。 她把保鲜袋送回去时，给刘主任也带了两袋荔枝，一袋留给他吃，一袋分给办公室其他人尝了尝味儿。 刘主任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挥手招呼她，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颂宁啊，来来来，正好有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徐颂宁警惕地问，看刘主任的表情，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刘主任先是说了一堆废话，夸她最近的工作状态不错，然后才咳了一声，把话题引到正道上。 “那个，颂宁啊，你和你师父还有联系吗？” 第114章 斗气 徐颂宁实话实说，淡定地回答：“没什么联系，又有什么活动吗？” 她提到的活动，无非就是每年部门会组织人去学校见一见她师父，前两年她还跟着一起去，后来热情消减，去年她干脆没有去看师父。 这让许多人都在背地里猜测，徐颂宁到底和她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从一开始的良师益友，变成了现在的陌路人。 刘主任虽然也八卦这件事，但是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徐颂宁，徐颂宁不愿意多说，明哥更是严肃的一个人，不可能跟刘主任说一些闲话。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啊，不是探望你师父的事。就是马上五月份了嘛，各大航校的活动多，想找些有经验的师哥师姐们回校做个经验传授。正好呢，你师父给我发消息，说让咱们进近出个代表，给他学校的学生去做个宣讲。”刘主任搓了搓手，刚刚吃完人家的荔枝呢，这才又要把人家推出去接活动，他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题说早了，活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偏偏吃了一口荔枝想起来了这事。 徐颂宁倒是没什么反应，转了转椅子，淡然说道：“让其他人去呗，不是很喜欢去看他吗？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指的就是徐颂宁的师父——明哥。 徐颂宁现在喊他既不用大家都喊的尊称明哥，也不叫他师父，这让刘主任都觉得陌生。 莫名其妙的，感觉徐颂宁甚至对师父有一点敌意，刻意地不想去见他。 “我倒是想让其他人去，但是颂宁啊，”刘主任压低了声音，敲了敲桌子，“你毕竟是明哥的徒弟，明哥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让我这儿出一个人，你不去的话，不仅是我面子的挂不住啊，你在明哥那儿不也伤了和气吗？” 徐颂宁不想说话，闭上嘴巴转椅子，玩他桌上的摆件，抓起一颗小球去撞其他小球，撞得噼里啪啦响，几颗珠子同频晃动着。 “颂宁，你马上工作满五年了，这工作也到了晋升的年限，你的工作都做得很好，这些人情世故方面，我觉得也不需要教你。何必跟你师父闹这么僵？其他同事都看在眼里，今年给我个面子嘛。反正只是做个宣讲，你还不一定见得到他呢，和人家的助教做个对接就好了。”刘主任劝道。 这活动说起来，工作能力和外形吸引都是重要的条件，要刺激人家热爱这一行业嘛。 人家飞行专业叫得可都是身高、颜值排得上号的机长，乘务专业更是漂亮空姐、帅气空少齐上阵。 他们管制员可不能落后啊，管理点名了要挑个外形出众的去参加，挑来挑去，那可不就是徐颂宁就合适了吗？ 不管是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工作能力、外形方面，都理应由徐颂宁去参加。 毕竟是明哥发来的邀请，不让他徒弟去，那好像也不太合适。 但问题就在他徒弟不愿意去，还不愿意见他这个师父。 可是这个师父又暗地里让老婆给刘主任夫人吹风，让刘主任推荐徐颂宁去参加活动。 这可是愁得刘主任的地中海又掉了几根头发。 徐颂宁看他如此为难，虽然有点心疼中年老头，但是心里还是不愿意去的，听到只需要和对方助教做个对接，勉勉强强答应考虑一下。 “行啊，你尽早给我答复，实在不愿意去啊，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自己去了。”刘主任惆怅道。 徐颂宁笑了笑，“好，尽早答复。” 其他人大概也知道航校活动这件事，她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就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件事，选谁好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除了徐颂宁，管制员里还挑了一个男管制。 那人叫赵亦，大徐颂宁六6岁。 赵亦见她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就迎上前去，面色不屑，不客气地问她：“徐颂宁，是你和我一起去做宣讲吗？” “还不确定。” 徐颂宁和他并不熟，对方突然来搭话，且气势汹汹，让她有点疑惑。 很快，赵亦的目的就暴露了。 他犀利地看着她，“是吗？你和明哥有什么过节吗？去年都没看到你去看他，怎么刘主任还叫上你了？” 徐颂宁心里哇哦了一声，原来是崇拜者来问责了。 “要不你这次去宣讲直接问问本人？” 这句话可把赵亦给噎住了，别人的隐私事，问比自己小的徐颂宁算是打听，问资历比自己老的明哥，那算是八卦，给人印象多差啊。 “徐颂宁，我也是你的前辈，你对前辈就是这么不客气吗？”赵亦沉声道。 徐颂宁呵呵一笑，前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偶像练习生呢。 “那我重新回答，航校宣讲是我去，如果前辈有意见，可以去找刘主任说，换 个人，我也乐意。” 徐颂宁笑得灿烂，她答应去宣讲既恶心了赵亦，赵亦有意见去找刘主任，又能让她不去宣讲，真是完美。 果然，赵亦的脸红成了猪肝色，“你不是说不确定吗？！” 徐颂宁无辜地说：“是啊，本来不确定的，看到赵哥这么关心我去不去，那我就确定了呀。” 赵亦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转头就又钻进了刘主任办公室里，大概是告状去了。 徐颂宁可没空陪他瞎闹腾，走进管制室开始工作。 如果赵亦能说服刘主任，不让她去宣讲，那她还乐意呢。 可惜，等她从管制室里出来，都没有等到刘主任的好消息，反而是小金说看到赵哥气呼呼地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了，不知道为的啥，感觉火气大得很嘞。 徐颂宁叹气，看来自己的计划是泡汤了啊。 路小萌发消息，邀她出来喝咖啡。 徐颂宁欣然应约，两人坐在店里聊天，果然周荞没和路小萌通气，得知周荞受伤的路小萌，表示下班就去酒追杀周老板。 路小萌想起一件事，问她：“哎，对了，徐姐，你们说了要去航校宣讲的事吗？” “塔台该不会是选你去？” “进近该不会是你去？” “……”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115章 白眼狼 “你想去吗？”徐颂宁无奈。 路小萌猛摇头，喝了一口苦咖啡，“唉，都是任务罢了。”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吐完苦水，看一眼时间，又快交班了，各自拿着咖啡回去上班。 徐颂宁忙碌完一天，浑身腰酸背疼，坐在休息室等昀哥来接。 打开手机，发现顾行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顾行：你猜 徐颂宁特别想揍人，碍于是自己有事要求顾行，她还是忍住了。 徐颂宁：你猜我猜不猜 顾行：哈哈哈哈哈哈哈，没耐心啊徐姐。我提示一下，他的生日在五月，特别好猜 徐颂宁：有多好猜啊？ 顾行：猜不到的话，那你真是太笨了。不要打扰我了，慢慢猜～ 徐颂宁捏紧了拳头，发了一个猫猫打拳的表情包过去，顾行装死，不再回复她的消息。 转念一想，她也不着急。 按照顾行这藏不住话的性格，要么他会主动和项昀提起自己问他生日这件事，那项昀应该会来告诉她。 如果顾行不提的话，过不了几天，他肯定就会按捺不住来问她猜到了没有。 可怜的顾机长，被猜透了心思。 王姐揉着脖颈走进来，看到徐颂宁还在这儿，便问她：“颂宁啊，你怎么还在呢？还不下班啊？” “等人来接呢。”徐颂宁回答。 等人来接。 说完这句话，她心情有些微妙，以前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在意有没有人等自己下班，今天有人接，莫名的有些开心。 “哎哟，是上次那个机长吗？难怪不让我介绍其他人，那机长条件，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啊。”王姐调侃。 徐颂宁笑道：“是那个机长，不过王姐你不要误会啊，我们可是纯洁的同事关系啊。” 王姐捂着嘴笑，“多纯洁啊，飞完航班还来接你下班呢，你俩住一块儿啊？” 要说没住一块儿，两人是邻居，要说住一块儿，两人只是邻居。 徐颂宁只好摇摇头，“没呢。” 这要是传出去变成她和项昀同居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王姐八卦了一会儿，收拾东西要回家休息了，“我家孩子最近闹腾着呢，我先回去了啊，谢谢你的荔枝啊颂宁。” “不客气，快回去。”徐颂宁挥挥手。 王姐之前把孩子抱来机场，大家都见过那个机灵可爱的孩子，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王姐孩子都要上学了。 徐颂宁靠在窗前，凝视着天空，放空自我。 黑夜天幕之上，一架架飞机闪烁着红绿白灯，有秩序地准备降落。 地面上，跑道旁的papi灯闪烁着，为飞行员引导正确的角度下滑，地面跑道进近灯光系统引导着飞机降落的航线。 活跃的“兔子灯”一个接一个地从外向内沿跑道方向依次闪烁，就像一只雪白的兔子在跑道中线上笔直地奔跑，准确地提示飞行员跑道的方向与位置。 时钟指向了七点三十二分，那些盘旋的飞机里应该会有一架国航的波音737，项昀正驾驶着这架钢铁巨兽，准备降落地面。 徐颂宁在心里默念。 “起落平安。” 为项昀，为天上的飞机，为无数的乘客。 项昀发来一条消息：t2航站楼等我。 徐颂宁：好噢，项机长 徐颂宁收拾东西去航站楼等他，她刚到那儿，就看到项昀拉着飞行箱朝她走来。 天气微微热了，项昀解开外套扣子，里面的衬衫熨烫得笔挺，西装裤显得他腿长，这一身干净帅气，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不少旅客的目光。 项机长太惹眼了，这也是个小困扰呢。 项昀走到她面前，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便问她：“等久了？还是困了？” 徐颂宁揉了揉脖颈，丝毫没有盯着人家看会不太好的觉悟，懒洋洋地回答：“没多久啊，走。” 保时捷停在车库，徐颂宁休息了一会儿，没有刚下机的项昀疲惫，她提出自己来开车，项昀也没有拒绝。 一天飞三段，的确是有些累。 徐颂宁开车的时候，他就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徐颂宁一边开车，一边琢磨，昀哥的生日到底是五月多少号呢？真有那么好猜嘛？难道是五月的什么特殊日子？ “你好像有点心事？”项昀开口。 徐颂宁余光瞥见他仍然闭着眼，只是动了动唇，趁着红绿灯的时候，她大胆地盯着项昀锋利的五官看，眼睛一眨不眨，还不忘回答问题。 “是有一点心事。”徐颂宁故意话只说一半。 非要说心事，其实就是刘主任让她去参加航校宣讲的事，事情涉及她师父，她不太愿意多说，这些尘封的往事，再次提起来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项昀忽然睁开眼，红灯还没结束，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不方便说？” 他没有问徐颂宁干嘛一直盯着他看，旁边人的视线，哪怕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只是他不说。 导航提示即将绿灯。 这些事没人问，她可以埋在心里很久。但一旦有人走过来，敲敲门，说他想听听以前的故事，那扇紧闭的门就动摇了。 徐颂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知道我们管制员刚见习的时候，都有人带。” “嗯，飞行员刚下机队，也有教员带着飞。” “你们那是教员，我们这是师父。我以前有个师父，他，是一级管制员，古板严厉，但又是真的教你东西，跟着他学指挥飞机，我学到了很多，是他带着我从见习转成了正式管制员。没过多久，他因病转岗，我还经常去看他，因为一些事，我跟师父的联系也少了，慢慢地不联系了，其他人可能就很不理解，觉得我……” 徐颂宁顿了顿，目视前方，语气很轻地接着说：“觉得我是白眼狼，借师父的力转正后，就把人给忘了。” 半晌，车里没人说话，静得有些让人窒息，急需什么话来打破沉寂。 徐颂宁的呼吸很轻，她想找个话题随便糊弄过去时，项昀开口了。 “你不是。” 第116章 理念不合 “哈？”徐颂宁忍不住眯起眼笑，听完他这句话，心里却很踏实，“昀哥，你认识我多久啊？这么相信我？” “你需要借他的力吗？”项昀问，他并不需要徐颂宁的答案，继续说：“指挥飞机靠的是个人能力，你师父的帮助是很重要，但是最终的转正难道不是靠自己的专业能力吗？就算你师父是空管局局长，那也没法给你放水。” 徐颂宁从不愿意去纠结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和局外人说不来，别人愿意怎么说她，她管得着，但唯独这件事，她懒得去多嘴解释。 面对项昀的无条件相信，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其实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我还是很敬重我师父。但是有些事就是发生了，我没办法继续保持这种虚伪的关系，宁可被同事说白眼狼，也懒得再和他周旋了。” 项昀没有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徐颂宁不愿意说，那他就不刨根问底，给她留一份余地。 但他又忍不住关心，当初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师徒二人的关系分崩离析。 “很严重的事吗？” 他补充，“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徐颂宁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定义算不算很严重的事，只能说那些事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她坚定的信念，是她的一直以来的坚持。 “理念不合，算严重吗？”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她的这句话，也许会抛给她一句，“理念不合有什么关系？他可是你的师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年轻人该多听听老人的意见才对。” 但项昀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徐颂宁才敢把这话说给他听。 项昀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严重。” “是……是吗?”徐颂宁有点儿结巴，突然得到认可，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不管是什么关系，如果理念不合，达不成共识，那就意味着碰撞加剧，矛盾升级，无法相处、共事都是很正常的事，你无需觉得愧疚。” 项昀的话直击她的心灵。 愧疚，是的，她是对师父怀有一丝愧疚。 但她一直不敢承认，仿佛承认了这一丝愧疚，同事们说她是白眼狼就是说对了，她坚持自己的信念就是错的。 但是项昀说她无需觉得愧疚，他说这都是正常的事。 纠结在她心里近一年的毛线疙瘩，好像解开了一点儿，找到了毛线头，可以轻轻扯动，拉扯出一段毛线了。 “谢谢你，昀哥。” 徐颂宁发自内心地感谢他的开解。 两人告别后，徐颂宁坐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她没有抽，只是放在手指间夹着，垂头翻着相册。 相册上，三个人站在机场落地窗前，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他们背后是正在滑行的飞机。 徐颂宁穿着制服站在师父的左边，师父的右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男人穿着一件短袖制服，三道杠的肩章熠熠生辉。 照片只捕捉到男人的侧脸，透过镜头的温度，能够看到男人的视线聚焦在徐颂宁的身上，而她也意识到了这道视线，浅浅地微笑着，看向了镜头。 唯一严肃的人是她的师父，双手背在背后，表情冷酷，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镜头，分外地有神。 这张照片是唯一的合照，她舍不得扔掉，就留在相册里了。 本来这个相册她都找不到了，妈妈一回来，把陈年旧物都翻了一遍，倒是把这个相册给找出来了。 照片被重新塞回了相册里，徐颂宁光着脚站在凳子上，把相册推回了高处的储物柜里，关上了柜门。 往日不可追，现实生活总是紧赶慢赶地往前走。 等到她把忙碌的班次上完，再次休息时，徐女士拉着她去跳广场舞。 吃完饭，徐颂宁负责把碗洗好，收拾好餐桌，就陪着妈妈出去。 小区的附近有一个开放式公园，公园里有一片空地，正好被利用起来跳广场舞。 中年阿姨主动组团，带头的人领舞，每天拖着小音响过来，八点钟准时跳舞。 徐女士之前就是广场舞的热衷爱好者，出国前就是和她们一起跳，虽然这个小团体有人来有人走，但总有几个元老级别的人物，互相认识。 她们看到徐女士过来，热情地招呼她，“来啦？给你占位置了，快点的。” 眼尖的红衣服阿姨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徐女士身后的徐颂宁，“哎呀，恩夏家的漂亮女儿来啦！” 徐颂宁躲闪不及，被徐女士拉出来炫耀，徐女士笑得眉毛飞起，“是，我女儿，可随我年轻时的长相了。” “已经28岁啦，还没对象呢。” “哎呀，你家有合适的相亲人选啊？那可以介绍孩子们认识认识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徐女士笑呵呵地应付她的舞蹈搭子们，徐颂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走，每次被阿姨们抓到总是逃不过这一番询问。 “哎呀，小徐是干什么工作的来着？我又给忘啦。”红衣服阿姨热心地问。 徐颂宁保持微笑，“管制员，指挥飞机的。” 红衣服阿姨开怀笑起来，“是的是的，和恩夏一样呢，我又忘记了，人一老啊，这记性就不好了。” “你啊，记不住就算啦，能记住跳舞步伐就不错啦，上次学的舞怎么样？还能跳吗？”徐女士笑道。 徐颂宁仔细观察了一眼红衣服阿姨，她看起来比妈妈大几岁，但是精神状态没有其他中老年人那么好，头发白了一层，尽管梳得整体，还是有白发漏出来。 再看一眼徐女士，徐女士保养得不错，脸上常常是笑容，法令纹有些深。黑发浓密，定睛看去，发尾也显露了几根白发。 岁月从妈妈的发梢淌过，也留下了不饶人的痕迹。 “那我可记得呢，天天在家里练舞，我儿媳妇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个显示屏放视频呢。”红衣服阿姨骄傲说道。 随即她就被其他人推着进了人群中心，四散在广场周围的阿姨们排起了队伍。 徐女士回头看女儿，轻声叹息，“这个阿姨，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经常忘记事情，有时候啊，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那她出来跳舞……” “喏，有人陪着呢。”徐女士努了努嘴。 第117章 走丢了 徐颂宁往旁边看去，一位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坐着，没玩手机没发呆，专注地看着红衣服阿姨。 她突然意识到，家人给阿姨穿红色衣服是为了显眼、好找。 阿姨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好，除了不太有精神的面容和白发，几乎看不出她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徐女士被拉着加入了广场舞的队伍中，徐颂宁就在附近找了个空椅，坐着等广场舞结束。 通常她们会跳四十五分钟，跳十几分钟就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跳，跳完就各回各家。 广场舞音乐声不大，离得近会有点儿吵。 徐颂宁坐在外围刷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徐女士做什么事都很投入，广场舞学得一板一眼，跳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公园里散步的人多了起来，跳广场舞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广场很快就被围起来。 休息时间，徐女士走过来喝水，二十几人的团体一下就散开了，散入人群之中，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乖乖，要不要和妈妈一起来跳舞呀？很好学的，你看几遍就会了。”徐女士拉着女儿的手，想把她带过去。 徐颂宁连连后退，一脸拒绝的表情，“妈，我这把骨头是跳不动了，还是你们中年人比较有活力，我头晕。” 说着，她捂着额头轻晃脑袋，眼睛也闭上了，装得有模有样。 “你们年轻人呀，就该多动动，这体力都不如我们中年人。”徐女士嗔道。 “我明天就去办一张健身卡。” “健身还不如跟着我们跳舞呢，你看看人家小项，肌肉多结实，你这细胳膊细腿……” “不好啦！哎呀！造孽啊！” 徐女士的碎碎念，被一声惊叫打断了。 众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徐女士认识那人，拉着女儿就匆匆走过去。 呼叫的人是跳广场舞的一员，和红衣服阿姨很熟，她喘着粗气地跑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被人扶住了。 徐女士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问她：“怎么回事？别急别急，慢慢说。” 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一脸焦急地张望，“怎么就你回来了？小安呢？！” “我……我从厕所一出来，就没看到她了！都怪我，我让她在厕所里等着我，结果一出来，根本没看到她人影了！” 阿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中年男人更是差点站不稳，他强稳着心神，“不怪你，我该跟着一起去才对！小安这病就是反复无常，怪不了别人，怪我！她身上挂着手机，我给女儿打电话让她定位，麻烦各位帮忙找一找，谢谢了谢谢了！” “都别急，也别忙着揽责任，公园不大，她应该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大家都帮忙找找。”徐女士发动围观的人群，一起跳广场舞的人立马就动起来。 不少热心人士一听是个穿着红衣服的阿姨，就自发地去找人。 徐女士背好自己的小包，吩咐徐颂宁，“乖乖，你先回家，这儿蚊子多，待会你被咬一身包，又痒得睡不着，妈妈晚一点回去了啊。” 徐颂宁摇头，“妈，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安姨。” 徐女士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包里拿出花露水，绕着她喷了一圈，“多喷点，免得被咬了。” 中年男人和女儿联系，隔着电话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男人也没听懂女儿说的手机定位软件是什么。 好在有徐颂宁这个年轻人在，接过电话之后，两个年轻人沟通了一顿，她顺利在大叔的手机上找到了定位软件。 点开一看，幸好安姨还在公园，只是定位一直在移动。 徐颂宁让妈妈和大叔从反方向包围过去，免得安姨往回走，她走得快，从小路抄过去，应该能找到人。 徐女士和大叔觉得可行，三人立马行动起来。 徐颂宁拿着大叔的手机小心地抄近道走，湿软的斜坡有些危险，要是被徐女士看到了，指定要骂人，但现在为了找人，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按照导航看，安姨就在河边停留，万一她脚滑摔下去，那半米高的河水也能淹死人。 她一颗心揪得紧紧的，踩在泥土上，偶尔会重心不稳滑动几步，她稳住身形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河道边的窄道上，二十多厘米宽的水泥路，看着极窄，比斜坡好走多了。 这路没办法双脚平行走，只能一前一后交替往前走。 徐颂宁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水泥路上，还要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定位。 安姨还在往前走，好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徐颂宁收起手机，头顶传来了一声关切的问候。 “姑娘，你走在河边干嘛呀？很危险的呀，你快上来。” 徐颂宁抬头，穿着红色衣服的安姨蹲在树下，浓密的草木遮挡着她，要不是那一身显眼的红色，徐颂宁还看不到她呢。 “安姨！” 安姨以为她叫“阿姨”，连忙应了一声，“欸，姑娘，上来，危险呐！要不我去找你？” 徐颂宁大惊失色，生怕安姨从斜坡上摔下去，看到她站起来，赶紧喊：“安姨，你就在那儿等着我，我马上上来。” “好。” 她附近没有可以上去的阶梯，最近的一个还在十米开外，她只好又顺着斜坡走上去。 这一遭，她的小白鞋是彻底毁了满是泥土，强行增加了厚度，她抬起腿时，感到鞋子有几斤重。 好在找到人了，安姨静静地蹲在树下，双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好像在s蘑菇。 徐颂宁拍了一张安姨的照片发给妈妈，把自己的位置也发了过去。 “姑娘，你拍我做什么？我又不好看。”安姨疑惑问她。 “安姨，我没有拍你，我拍风景呢。你在这里干嘛呀？”徐颂宁学着她的模样，在旁边蹲下。 两颗蘑菇在风中静静伫立。 “我在等人来接我，我走丢了。”安姨喃喃道，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可是我不记得我在等谁了，你知道吗？你是来接我的吗？” 第117章 走丢了 徐颂宁往旁边看去，一位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坐着，没玩手机没发呆，专注地看着红衣服阿姨。 她突然意识到，家人给阿姨穿红色衣服是为了显眼、好找。 阿姨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好，除了不太有精神的面容和白发，几乎看不出她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徐女士被拉着加入了广场舞的队伍中，徐颂宁就在附近找了个空椅，坐着等广场舞结束。 通常她们会跳四十五分钟，跳十几分钟就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跳，跳完就各回各家。 广场舞音乐声不大，离得近会有点儿吵。 徐颂宁坐在外围刷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徐女士做什么事都很投入，广场舞学得一板一眼，跳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公园里散步的人多了起来，跳广场舞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广场很快就被围起来。 休息时间，徐女士走过来喝水，二十几人的团体一下就散开了，散入人群之中，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乖乖，要不要和妈妈一起来跳舞呀？很好学的，你看几遍就会了。”徐女士拉着女儿的手，想把她带过去。 徐颂宁连连后退，一脸拒绝的表情，“妈，我这把骨头是跳不动了，还是你们中年人比较有活力，我头晕。” 说着，她捂着额头轻晃脑袋，眼睛也闭上了，装得有模有样。 “你们年轻人呀，就该多动动，这体力都不如我们中年人。”徐女士嗔道。 “我明天就去办一张健身卡。” “健身还不如跟着我们跳舞呢，你看看人家小项，肌肉多结实，你这细胳膊细腿……” “不好啦！哎呀！造孽啊！” 徐女士的碎碎念，被一声惊叫打断了。 众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徐女士认识那人，拉着女儿就匆匆走过去。 呼叫的人是跳广场舞的一员，和红衣服阿姨很熟，她喘着粗气地跑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被人扶住了。 徐女士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问她：“怎么回事？别急别急，慢慢说。” 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一脸焦急地张望，“怎么就你回来了？小安呢？！” “我……我从厕所一出来，就没看到她了！都怪我，我让她在厕所里等着我，结果一出来，根本没看到她人影了！” 阿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中年男人更是差点站不稳，他强稳着心神，“不怪你，我该跟着一起去才对！小安这病就是反复无常，怪不了别人，怪我！她身上挂着手机，我给女儿打电话让她定位，麻烦各位帮忙找一找，谢谢了谢谢了！” “都别急，也别忙着揽责任，公园不大，她应该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大家都帮忙找找。”徐女士发动围观的人群，一起跳广场舞的人立马就动起来。 不少热心人士一听是个穿着红衣服的阿姨，就自发地去找人。 徐女士背好自己的小包，吩咐徐颂宁，“乖乖，你先回家，这儿蚊子多，待会你被咬一身包，又痒得睡不着，妈妈晚一点回去了啊。” 徐颂宁摇头，“妈，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安姨。” 徐女士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包里拿出花露水，绕着她喷了一圈，“多喷点，免得被咬了。” 中年男人和女儿联系，隔着电话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男人也没听懂女儿说的手机定位软件是什么。 好在有徐颂宁这个年轻人在，接过电话之后，两个年轻人沟通了一顿，她顺利在大叔的手机上找到了定位软件。 点开一看，幸好安姨还在公园，只是定位一直在移动。 徐颂宁让妈妈和大叔从反方向包围过去，免得安姨往回走，她走得快，从小路抄过去，应该能找到人。 徐女士和大叔觉得可行，三人立马行动起来。 徐颂宁拿着大叔的手机小心地抄近道走，湿软的斜坡有些危险，要是被徐女士看到了，指定要骂人，但现在为了找人，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按照导航看，安姨就在河边停留，万一她脚滑摔下去，那半米高的河水也能淹死人。 她一颗心揪得紧紧的，踩在泥土上，偶尔会重心不稳滑动几步，她稳住身形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河道边的窄道上，二十多厘米宽的水泥路，看着极窄，比斜坡好走多了。 这路没办法双脚平行走，只能一前一后交替往前走。 徐颂宁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水泥路上，还要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定位。 安姨还在往前走，好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徐颂宁收起手机，头顶传来了一声关切的问候。 “姑娘，你走在河边干嘛呀？很危险的呀，你快上来。” 徐颂宁抬头，穿着红色衣服的安姨蹲在树下，浓密的草木遮挡着她，要不是那一身显眼的红色，徐颂宁还看不到她呢。 “安姨！” 安姨以为她叫“阿姨”，连忙应了一声，“欸，姑娘，上来，危险呐！要不我去找你？” 徐颂宁大惊失色，生怕安姨从斜坡上摔下去，看到她站起来，赶紧喊：“安姨，你就在那儿等着我，我马上上来。” “好。” 她附近没有可以上去的阶梯，最近的一个还在十米开外，她只好又顺着斜坡走上去。 这一遭，她的小白鞋是彻底毁了满是泥土，强行增加了厚度，她抬起腿时，感到鞋子有几斤重。 好在找到人了，安姨静静地蹲在树下，双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好像在s蘑菇。 徐颂宁拍了一张安姨的照片发给妈妈，把自己的位置也发了过去。 “姑娘，你拍我做什么？我又不好看。”安姨疑惑问她。 “安姨，我没有拍你，我拍风景呢。你在这里干嘛呀？”徐颂宁学着她的模样，在旁边蹲下。 两颗蘑菇在风中静静伫立。 “我在等人来接我，我走丢了。”安姨喃喃道，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可是我不记得我在等谁了，你知道吗？你是来接我的吗？” 第118章 稳定的生活 看来安姨是发病了，徐颂宁没接触过阿茨海默症病人，不知道说什么话会刺激到她，只能跟着她的话继续说：“我是来接你的呀，我们先上去。” 她们现在还处于河边，徐颂宁潜意识觉得危险，要是安姨撒起癔症，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她。 安姨点点头，立马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我不能跟你走，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 半晌，安姨又幽幽地看着她，“你是来接我的吗？” 徐颂宁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我只是来陪着您的。” “那谢谢你哦。”安姨笑道。 徐颂宁从安姨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宁静的气息，她问：“安姨，您知道自己在等谁吗？” 安姨似乎被她问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想要想起自己在等谁，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提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眼里冒出了泪花，偏执地问自己，“我等谁呢？我在等谁呢？我谁也没等，对，我是谁？我在哪里？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红色？我不要红色我不要红色！” 安姨扯着自己身上的外套，发现自己拉不开拉链之后，开始蹂躏自己的头发，弄得发型乱七八糟。 “安姨，安姨！你别担心，叔叔马上就过来了。”徐颂宁赶紧站起来，护着她的去路。 “小安！小安！” 呼唤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 徐颂宁还没来得及出声，安姨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应了一声，“哎！我在这儿！” 慌张的安姨瞬间就镇定下来，刚才歇斯底里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她回头看徐颂宁，语气又温柔起来，“你看，姑娘，来接我的人来了，你呢？谁来接你呀？” 徐颂宁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他的身影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大叔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感激地看了徐颂宁一眼，“谢谢你啊姑娘！” 安姨见到大叔，总算愿意从树边离开了，走回了大道上。 大叔急匆匆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看到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小安啊，还记得我吗？” 安姨摇摇头，大脑说自己不认识他，但身体诚实地紧靠着他，让他帮自己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她皱起眉，“我累了。” 大叔没有一丝烦躁，他拍了拍安姨衣袖上沾到的树叶，牵住了她的手，“好，我们回家。” 中年夫妻过到最后，大多是凭借良心，亲一口都觉得恶心的年纪，可是大叔和安姨依旧很恩爱，两人牵着手，如同年轻恋人一般。 安姨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回过头来，好像又清醒了，“小徐呀，明天还来吗？团里要跳新舞蹈啦。” 徐恩夏眼里的笑意变淡，挥了挥手，做了个告别的动作，“明天不来啦，你不要太想我啦。” “你要去哪里？”安姨舍不得她。 “要去很远的地方，等我回来给你带你喜欢的大花边草帽。”徐恩夏回答。 安姨笑得很开心，“好啊，还要给我带一条白色的漂亮裙子。” “好。” 徐女士的眼睛有些湿润。 因为安姨的病情反复无常，红色成了她的标志色，连夏天的裙子都是红色的。 安姨对红色偶尔也会应激，可是不能给她穿太普通的颜色，一旦钻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了。 “吓到了？”徐女士温声问女儿。 徐颂宁摇头，“没有，人找到了就行。” “如果以后妈妈也变成这样……” “妈！你别乱说话，不是每个人老了都会得阿茨海默症！”徐颂宁蹙眉，她不想听到妈妈说这种话，妈妈生病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 在她的潜意识里，妈妈就该好好享受人生，其他的不用管。 “就算真的有这种可能性，我也会一直照顾你。” 徐女士主动来牵女儿的手，轻轻晃了晃，是一种安慰的信号，“好啦，妈妈知道，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有个伴，以后的负担也会轻松一点。安姨还有儿子和儿媳、老公一起照顾呢，你就一个人照顾我呀？” 徐颂宁明白妈妈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找个归宿，以前她总是不想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今天看到安姨那样，她动摇了。 妈妈也是在向她要一份安全感。 “今年我就找个稳定的男朋友，好不好？” 徐女士欣慰地笑了，拿出手机要给她看照片，“早该这样了，那妈妈就放心了。你要不要相亲对象呀？妈妈这里可有好多人选呢，医生、教师、公务员、工程师都有呢。”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徐颂宁眨眼。 徐女士不赞同，“你追他吗？” “不行吗？现在新时代了，女追男怎么了？这么闷的人，要是我不主动点，等他主动恐怕还得好几年呢。” “哎哟，小项就这么好啦？”徐女士故意酸她。 徐颂宁哼哼唧唧，“我也没说是谁，妈，你不要自己脑补。” 徐颂宁在路边坐下，随手拿了一根棍子，戳鞋子上的泥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安姨可能不知道好友要去哪里，但她知道。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太快，徐女士又要开启今年的旅程。 “妈，什么时候走？” 徐女士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下午的机票，等你送我。” 明天徐颂宁上午要开会，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徐女士是掐着时间算的行程，女儿正好可以送自己上飞机，也不耽误下午的班次。 时间紧凑，她们没时间伤感。 鞋底的泥巴弄得差不多了，母女俩也准备回家了。 徐女士照常去买菜，明天还能给女儿送个饭，徐颂宁极力劝阻，但劝不动她。 徐女士的理由很充分，“乖乖，你做饭太难吃了，别委屈自己的胃。” 好，徐颂宁无法反驳，妈妈回来这两个月，她吃得太好，上称还重了两斤呢。 她回到家门口，听到电梯叮咚了一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她下意识就往回看，果然看到了项昀，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昀哥，下班啦？” 第118章 稳定的生活 看来安姨是发病了，徐颂宁没接触过阿茨海默症病人，不知道说什么话会刺激到她，只能跟着她的话继续说：“我是来接你的呀，我们先上去。” 她们现在还处于河边，徐颂宁潜意识觉得危险，要是安姨撒起癔症，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她。 安姨点点头，立马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我不能跟你走，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 半晌，安姨又幽幽地看着她，“你是来接我的吗？” 徐颂宁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我只是来陪着您的。” “那谢谢你哦。”安姨笑道。 徐颂宁从安姨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宁静的气息，她问：“安姨，您知道自己在等谁吗？” 安姨似乎被她问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想要想起自己在等谁，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提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眼里冒出了泪花，偏执地问自己，“我等谁呢？我在等谁呢？我谁也没等，对，我是谁？我在哪里？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红色？我不要红色我不要红色！” 安姨扯着自己身上的外套，发现自己拉不开拉链之后，开始蹂躏自己的头发，弄得发型乱七八糟。 “安姨，安姨！你别担心，叔叔马上就过来了。”徐颂宁赶紧站起来，护着她的去路。 “小安！小安！” 呼唤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 徐颂宁还没来得及出声，安姨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应了一声，“哎！我在这儿！” 慌张的安姨瞬间就镇定下来，刚才歇斯底里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她回头看徐颂宁，语气又温柔起来，“你看，姑娘，来接我的人来了，你呢？谁来接你呀？” 徐颂宁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他的身影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大叔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感激地看了徐颂宁一眼，“谢谢你啊姑娘！” 安姨见到大叔，总算愿意从树边离开了，走回了大道上。 大叔急匆匆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看到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小安啊，还记得我吗？” 安姨摇摇头，大脑说自己不认识他，但身体诚实地紧靠着他，让他帮自己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她皱起眉，“我累了。” 大叔没有一丝烦躁，他拍了拍安姨衣袖上沾到的树叶，牵住了她的手，“好，我们回家。” 中年夫妻过到最后，大多是凭借良心，亲一口都觉得恶心的年纪，可是大叔和安姨依旧很恩爱，两人牵着手，如同年轻恋人一般。 安姨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回过头来，好像又清醒了，“小徐呀，明天还来吗？团里要跳新舞蹈啦。” 徐恩夏眼里的笑意变淡，挥了挥手，做了个告别的动作，“明天不来啦，你不要太想我啦。” “你要去哪里？”安姨舍不得她。 “要去很远的地方，等我回来给你带你喜欢的大花边草帽。”徐恩夏回答。 安姨笑得很开心，“好啊，还要给我带一条白色的漂亮裙子。” “好。” 徐女士的眼睛有些湿润。 因为安姨的病情反复无常，红色成了她的标志色，连夏天的裙子都是红色的。 安姨对红色偶尔也会应激，可是不能给她穿太普通的颜色，一旦钻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了。 “吓到了？”徐女士温声问女儿。 徐颂宁摇头，“没有，人找到了就行。” “如果以后妈妈也变成这样……” “妈！你别乱说话，不是每个人老了都会得阿茨海默症！”徐颂宁蹙眉，她不想听到妈妈说这种话，妈妈生病这件事，让她难以接受。 在她的潜意识里，妈妈就该好好享受人生，其他的不用管。 “就算真的有这种可能性，我也会一直照顾你。” 徐女士主动来牵女儿的手，轻轻晃了晃，是一种安慰的信号，“好啦，妈妈知道，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有个伴，以后的负担也会轻松一点。安姨还有儿子和儿媳、老公一起照顾呢，你就一个人照顾我呀？” 徐颂宁明白妈妈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找个归宿，以前她总是不想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今天看到安姨那样，她动摇了。 妈妈也是在向她要一份安全感。 “今年我就找个稳定的男朋友，好不好？” 徐女士欣慰地笑了，拿出手机要给她看照片，“早该这样了，那妈妈就放心了。你要不要相亲对象呀？妈妈这里可有好多人选呢，医生、教师、公务员、工程师都有呢。”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徐颂宁眨眼。 徐女士不赞同，“你追他吗？” “不行吗？现在新时代了，女追男怎么了？这么闷的人，要是我不主动点，等他主动恐怕还得好几年呢。” “哎哟，小项就这么好啦？”徐女士故意酸她。 徐颂宁哼哼唧唧，“我也没说是谁，妈，你不要自己脑补。” 徐颂宁在路边坐下，随手拿了一根棍子，戳鞋子上的泥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安姨可能不知道好友要去哪里，但她知道。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太快，徐女士又要开启今年的旅程。 “妈，什么时候走？” 徐女士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下午的机票，等你送我。” 明天徐颂宁上午要开会，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徐女士是掐着时间算的行程，女儿正好可以送自己上飞机，也不耽误下午的班次。 时间紧凑，她们没时间伤感。 鞋底的泥巴弄得差不多了，母女俩也准备回家了。 徐女士照常去买菜，明天还能给女儿送个饭，徐颂宁极力劝阻，但劝不动她。 徐女士的理由很充分，“乖乖，你做饭太难吃了，别委屈自己的胃。” 好，徐颂宁无法反驳，妈妈回来这两个月，她吃得太好，上称还重了两斤呢。 她回到家门口，听到电梯叮咚了一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她下意识就往回看，果然看到了项昀，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昀哥，下班啦？” 第119章 劳模 “嗯，你也刚下班？”项昀走过来，盯着她的黄白色鞋子看了一眼，“踩泥坑里了？” 徐颂宁抬了抬脚，那泥土做的鞋底厚厚实实地粘在鞋底上，尽管撬去了不少，还是被她带了不少“纪念品”回来。 “算是踩泥坑里了。”徐颂宁叹气。 突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指点了点虚空，“三花他哥，你是不是把三花给忘了？这么久了，都没跟我去看它。” 项昀按了按额角，神情疲惫，“忘不了，只是这个月太忙了，接下来两周会经常在外过夜，大概得到五月份才能轻松一点。” “你脸色不太好。”徐颂宁往前一步，轻轻靠近，以他们的距离，徐颂宁能够看清楚项昀脸上的细小绒毛，他眼下的淡青色。 两个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谁也没有主动拉开距离，如此近的距离，徐颂宁能够闻到他身上让人沉迷的木质香。 一如她平时闻到的那样。 这男人到底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这么轻易就能把她迷倒啊？ “这段时间确实飞得有点累，安排的任务有点多，这个月飞了85小时36分钟。”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微微抬眸，正好和他的目光撞到一起，“劳模呀昀哥，要把公司的钱都赚啦？” “公司安排没办法。”项昀苦笑，“好几个大夜班，凌晨五点的航班，三点就要出发。” 工作日夜颠倒，管制员太能共情飞行员了。 “你等会，我给你拿点东西。”徐颂宁退开一步，打开了自家大门。 萦绕在项昀鼻尖的香气随着她的转身离开而消散，是她的发香。 项昀想，她好像不常用香水，工作场合更是严谨，从不随意喷香水。 他能够闻到的香气来自她的发香，小苍兰的味道。 很快，徐颂宁就转身回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热蜂蜜水，手指上挂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躺着一罐蜂蜜。 “我妈拿回来的天然蜂蜜，都是人工从蜂巢里取的噢。徐女士精选，值得信赖。” “不……” “不什么不，你不收的话，我可就挂你家门口了。”徐颂宁威胁，把杯子塞到了他手里。 项昀只好接受，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让开了位置，露出自家大门，“好，徐姐，帮我放里面，别挂门口。” 他家的门是密码锁，徐颂宁问他，“密码是多少？” 项昀张开嘴，犹豫了一秒，没说出口。 徐颂宁见他半天不出声，偏头看他，却见他在发呆，耳垂有些红。 “怎么啦？密码是多少？” “没什么，按指纹快一点。” 项昀放好行李箱，把大拇指按在感应处。 “滴滴！” 红光闪烁，指纹不对。 徐颂宁在一旁补刀，“密码好像快一点。” “咳。”项昀掩饰地轻咳了一声，重新按下大拇指，这一回，大门总算给力地打开了。 徐颂宁轻车熟路地走进去，把蜂蜜放到冰箱里，“睡前喝点蜂蜜水有助于睡眠，咱们民航人真是一生为睡眠想尽办法，唉。” “枕头还用得习惯吗？”项昀放好行李箱，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树形衣架上。 “习惯，还挺好用的，你也是用这款枕头吗？”徐颂宁好奇地问。 “你之前不是睡过吗？”项昀挑眉。 “你……咳咳咳……”徐颂宁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何止是枕头，人也睡过了。 徐颂宁待不下去了，有点热。 她关好冰箱门，转身就走，耳朵热起来了。 “早点休息啊昀哥。” 项昀隔着快关闭的门说：“晚安。” “晚安。”徐颂宁探出半个头回应，彻底关上了大门。 “呼！差点露馅。” 徐颂宁洗澡的时候，徐女士回来了，往冰箱里放东西。 洗完澡，徐颂宁抱着枕头钻进了妈妈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看妈妈看的霸总小说。 “不怕睡不好啦？”徐女士隔着被子，轻轻一掌拍在女儿的背上。 徐颂宁往里面蛄蛹，躺到了另一侧，“试试最新睡眠状况。” 徐女士爬上床，关上了灯。 黑暗中，只剩下了绵长的呼吸。 身边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徐颂宁难得睡了个好觉，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焦虑到睡不着，毕竟熟悉的人又要离开了。 她醒来的时候，徐女士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来不及吃早餐了，她把早餐打包带走，妈妈一直叮嘱她记得吃饭。 一直忙到中午一点，她才有空去吃口饭。 天气一开始热，人就没胃口。 匆匆吃了两口，徐女士已到达的消息就发到了她手机上。 徐颂宁在安检入口等徐女士。 这个点的旅客不算多，徐颂宁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穿着艳丽的徐女士。 但不止徐女士，还有一身制服的项昀。 “妈，昀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徐颂宁惊讶。 徐女士笑得开心，给女儿找机会，“我刚出门，碰上小项也出门上班，他非要送我过来，你要记得还人家人情哦。” “阿姨，只是顺路，算不上人情，你们聊，我先去做航前准备。”项昀手里拿着平板。 “谢啦，昀哥。”徐颂宁挥手和他告别。 母女俩该说的话早就在家里说完了，临别前，无非就是日常的叮嘱。 登机前，徐女士拉着女儿的手，小声说：“要抓紧机会呀，乖乖。” “好啦，我知道了。”徐颂宁抱了抱妈妈，两人不舍地分别。 她就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妈妈离开。 手机的闹钟响起，马上又要到她的班次，把所有的情绪挤出脑袋，她拍了拍脸颊，拿上耳机，又奔赴战场。 这一趟班，又上到了深夜。 回到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换好鞋子，打开客厅灯光。 她突然觉得这个装修风格太冷淡了，黑白的色调看起来冷冷清清。 妈妈离开了，三花也送人了，一种名为寂寞的感觉瞬间就包围了她。 徐颂宁躺在沙发上，心情乱七八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把她从迷迷糊糊的睡眠状态里唤醒。 第119章 劳模 “嗯，你也刚下班？”项昀走过来，盯着她的黄白色鞋子看了一眼，“踩泥坑里了？” 徐颂宁抬了抬脚，那泥土做的鞋底厚厚实实地粘在鞋底上，尽管撬去了不少，还是被她带了不少“纪念品”回来。 “算是踩泥坑里了。”徐颂宁叹气。 突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指点了点虚空，“三花他哥，你是不是把三花给忘了？这么久了，都没跟我去看它。” 项昀按了按额角，神情疲惫，“忘不了，只是这个月太忙了，接下来两周会经常在外过夜，大概得到五月份才能轻松一点。” “你脸色不太好。”徐颂宁往前一步，轻轻靠近，以他们的距离，徐颂宁能够看清楚项昀脸上的细小绒毛，他眼下的淡青色。 两个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谁也没有主动拉开距离，如此近的距离，徐颂宁能够闻到他身上让人沉迷的木质香。 一如她平时闻到的那样。 这男人到底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这么轻易就能把她迷倒啊？ “这段时间确实飞得有点累，安排的任务有点多，这个月飞了85小时36分钟。”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微微抬眸，正好和他的目光撞到一起，“劳模呀昀哥，要把公司的钱都赚啦？” “公司安排没办法。”项昀苦笑，“好几个大夜班，凌晨五点的航班，三点就要出发。” 工作日夜颠倒，管制员太能共情飞行员了。 “你等会，我给你拿点东西。”徐颂宁退开一步，打开了自家大门。 萦绕在项昀鼻尖的香气随着她的转身离开而消散，是她的发香。 项昀想，她好像不常用香水，工作场合更是严谨，从不随意喷香水。 他能够闻到的香气来自她的发香，小苍兰的味道。 很快，徐颂宁就转身回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热蜂蜜水，手指上挂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躺着一罐蜂蜜。 “我妈拿回来的天然蜂蜜，都是人工从蜂巢里取的噢。徐女士精选，值得信赖。” “不……” “不什么不，你不收的话，我可就挂你家门口了。”徐颂宁威胁，把杯子塞到了他手里。 项昀只好接受，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让开了位置，露出自家大门，“好，徐姐，帮我放里面，别挂门口。” 他家的门是密码锁，徐颂宁问他，“密码是多少？” 项昀张开嘴，犹豫了一秒，没说出口。 徐颂宁见他半天不出声，偏头看他，却见他在发呆，耳垂有些红。 “怎么啦？密码是多少？” “没什么，按指纹快一点。” 项昀放好行李箱，把大拇指按在感应处。 “滴滴！” 红光闪烁，指纹不对。 徐颂宁在一旁补刀，“密码好像快一点。” “咳。”项昀掩饰地轻咳了一声，重新按下大拇指，这一回，大门总算给力地打开了。 徐颂宁轻车熟路地走进去，把蜂蜜放到冰箱里，“睡前喝点蜂蜜水有助于睡眠，咱们民航人真是一生为睡眠想尽办法，唉。” “枕头还用得习惯吗？”项昀放好行李箱，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树形衣架上。 “习惯，还挺好用的，你也是用这款枕头吗？”徐颂宁好奇地问。 “你之前不是睡过吗？”项昀挑眉。 “你……咳咳咳……”徐颂宁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何止是枕头，人也睡过了。 徐颂宁待不下去了，有点热。 她关好冰箱门，转身就走，耳朵热起来了。 “早点休息啊昀哥。” 项昀隔着快关闭的门说：“晚安。” “晚安。”徐颂宁探出半个头回应，彻底关上了大门。 “呼！差点露馅。” 徐颂宁洗澡的时候，徐女士回来了，往冰箱里放东西。 洗完澡，徐颂宁抱着枕头钻进了妈妈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看妈妈看的霸总小说。 “不怕睡不好啦？”徐女士隔着被子，轻轻一掌拍在女儿的背上。 徐颂宁往里面蛄蛹，躺到了另一侧，“试试最新睡眠状况。” 徐女士爬上床，关上了灯。 黑暗中，只剩下了绵长的呼吸。 身边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徐颂宁难得睡了个好觉，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焦虑到睡不着，毕竟熟悉的人又要离开了。 她醒来的时候，徐女士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来不及吃早餐了，她把早餐打包带走，妈妈一直叮嘱她记得吃饭。 一直忙到中午一点，她才有空去吃口饭。 天气一开始热，人就没胃口。 匆匆吃了两口，徐女士已到达的消息就发到了她手机上。 徐颂宁在安检入口等徐女士。 这个点的旅客不算多，徐颂宁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穿着艳丽的徐女士。 但不止徐女士，还有一身制服的项昀。 “妈，昀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徐颂宁惊讶。 徐女士笑得开心，给女儿找机会，“我刚出门，碰上小项也出门上班，他非要送我过来，你要记得还人家人情哦。” “阿姨，只是顺路，算不上人情，你们聊，我先去做航前准备。”项昀手里拿着平板。 “谢啦，昀哥。”徐颂宁挥手和他告别。 母女俩该说的话早就在家里说完了，临别前，无非就是日常的叮嘱。 登机前，徐女士拉着女儿的手，小声说：“要抓紧机会呀，乖乖。” “好啦，我知道了。”徐颂宁抱了抱妈妈，两人不舍地分别。 她就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妈妈离开。 手机的闹钟响起，马上又要到她的班次，把所有的情绪挤出脑袋，她拍了拍脸颊，拿上耳机，又奔赴战场。 这一趟班，又上到了深夜。 回到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换好鞋子，打开客厅灯光。 她突然觉得这个装修风格太冷淡了，黑白的色调看起来冷冷清清。 妈妈离开了，三花也送人了，一种名为寂寞的感觉瞬间就包围了她。 徐颂宁躺在沙发上，心情乱七八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把她从迷迷糊糊的睡眠状态里唤醒。 第120章 学坏了 徐颂宁打开门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被走廊上的白炽灯闪了一下眼睛。 她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人。 “睡着了？”项昀低声问她。 徐颂宁声音闷闷，点了点头，“嗯。” 项昀是来还杯子的，没想到自己还打扰了她的睡眠。 视线往下一瞥，他才发现徐颂宁没有穿鞋，是光着脚走出来的。 “你的鞋呢？” “鞋？” 她回头去找鞋，在客厅绕了一圈，险些撞到茶几，被项昀先一步捞了回来。 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项昀叹了一口气，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坐着，鞋子就在沙发边上。 他勾着鞋子放到她脚边，轻声哄她，“穿上。” 徐颂宁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两只脚随便在地上踩，这穿进鞋子的随机性也太大了。 项昀半蹲下身，捉住了她的脚踝，在地上踩了半天，脚踝摸起来凉凉的。 他抬头看徐颂宁的时候，徐颂宁也在垂着头看她，只是一个人眼神炽热，一个人迷迷糊糊，那眼皮千斤重，随时都要黏上。 项昀心想，如果门外的不是自己，那她这个状态开门，岂不是要碰到坏人了？ 他语气一沉，握着她的脚踝，帮她穿鞋，“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徐颂宁听不懂，只觉得困，恨不得立马睡着。 她踢掉刚刚穿上的鞋子，躺到沙发上，脸朝着靠背的方向，整个人蜷缩起来。 这样睡着会感冒。 项昀叹气，把人抱回了房间。 徐颂宁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浅色系的四件套，白色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置着自己送的扩香石。 项昀很满意，往扩香石杯子里倒入了一滴香精。 做完这一切，他去关小灯。 一个相框摆在小灯开关边上，项昀无意窥视别人的隐私，但照片太显眼，里面的人他又很熟悉。 照片里是徐颂宁和妈妈，照片有一道斜折痕，没折去的部分，露出了一件中年男人常穿的格子衬衫。 项昀猜到了什么，把相框放回了原处，低头看去，徐颂宁温柔的眉眼在小灯的照耀下，柔和又安详。 “晚安。” 徐颂宁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摸着手机按掉了闹钟。 她趴在枕头上醒神，足足十分钟才重新抬起头来，环顾一眼四周，她怎么睡到床上了？ 她揉了揉脑袋，仔细回想，昨晚好像是睡在沙发上的啊，谁把她弄床上了？难道是半夜自己梦游，迷迷糊糊躺回床上了？ 嘴里叼着一根牙刷，从浴室晃到了客厅，路过餐桌时，她脚下一顿，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桌上有个杯子！是她给项昀送去蜂蜜水的杯子。 牙刷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她捏着牙刷，使劲想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迷迷糊糊记得项昀来敲门，后面的事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有人把自己抱到床上去的，那个人只能是项昀了。 想到这儿，徐颂宁有些得意，刷牙的动作也更轻快了。 她拿着手机给项昀发消息，“昀哥，昨天你来过？” 项昀晚上才给她回消息。 项昀：刚落地，来过，你不记得了？ 徐颂宁摘下耳机，套在脖子上，躺在休息室的靠椅上，手指翻飞回消息。 徐颂宁：是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杯子才想起来，你好像来敲门了 项昀：下次睡着了，就不要开门了，很危险 徐颂宁：很危险吗？我昨天非礼你啦？ 项昀：没有 徐颂宁：那你非礼我了？ 项昀：……不可能 徐颂宁：哈哈哈哈哈哈，那谁把我抱床上的？ 项昀好一会儿才回复。 项昀：那让你躺地上睡？ 徐颂宁：睡地上？？ 徐颂宁瞪大了眼睛，努力回想，不会？自己不会真躺地上睡了？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她的脸刷地就红了，捧着脸内心尖叫：不是！这么丢脸的事，自己都做了吗？这都没喝酒啊！ 项昀：逗你的 徐颂宁：！！！昀哥，你学坏了 徐颂宁发了个猫猫打屁股的表情包过去，项昀回了个问号。 “哈哈哈哈。”她看着聊天记录兀自笑起来，收起了手机。 徐颂宁掐指算了算时间，周荞快拆石膏了，不知道周老板恢复得怎么样，自力更生的能力有没有好一点？ 很久没查岗了，徐颂宁打算来个突然袭击，周荞最好没有背着她偷偷喝酒，不然她非把人教训一顿。 开上自己车，徐颂宁往酒驶去，酒外停了一排好车，徐颂宁和路小萌有专属车位，虽然路小萌暂时还用不上。 徐颂宁轻松地把车停进去，随意扫了一眼停着的车，突然发现了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外围。 这机车瞧着熟悉，像是某个故人的车，看来有人比自己还早到啊。 徐颂宁迈进酒，视线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来往的服务生都认识她，和她打招呼。 她随手招了一个小男生过来，“周老板呢？” “老板去盘酒了。”小男生乖乖回答。 徐颂宁皱眉，表示怀疑，“盘酒？有人跟着她吗？安不安全？她真不是去喝酒的？” 小男生呲牙笑，“到处都是眼线呢，老板喝不着酒，而且有个小哥天天盯着她，她连帅哥都看不了啦。盘酒也是小哥跟着去的，不然我们哪里敢再让老板一个人去盘酒啊。” 徐颂宁挑眉，心里跟明镜似的，“哦？小哥来几天了？” “来了三天了，老板不让他上楼，他就在天天在楼下盯着，跟鬼似的，老板去哪儿他跟去哪儿，要不是老板纵容着，早被保安扔出去了。”小男生吐槽。 “我知道了，你去忙。”徐颂宁挥挥手，绕过小男生去酒库找人。 知道秦游跟着她，徐颂宁也没那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反而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摸到了酒库附近。 远远的，她就看到酒库的门大开，周荞站在梯子上，手上拿着文件，一边核对数量，一边嘴里说着什么话。 梯子旁站着一个人，两只手稳稳地握住梯子。 大门把那人的身影挡了大半，徐颂宁却认出了他，这不是秦游还能是谁呢？ 这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啦。 徐颂宁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酒库里的两人，没有前去打扰。 第120章 学坏了 徐颂宁打开门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被走廊上的白炽灯闪了一下眼睛。 她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人。 “睡着了？”项昀低声问她。 徐颂宁声音闷闷，点了点头，“嗯。” 项昀是来还杯子的，没想到自己还打扰了她的睡眠。 视线往下一瞥，他才发现徐颂宁没有穿鞋，是光着脚走出来的。 “你的鞋呢？” “鞋？” 她回头去找鞋，在客厅绕了一圈，险些撞到茶几，被项昀先一步捞了回来。 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项昀叹了一口气，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坐着，鞋子就在沙发边上。 他勾着鞋子放到她脚边，轻声哄她，“穿上。” 徐颂宁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两只脚随便在地上踩，这穿进鞋子的随机性也太大了。 项昀半蹲下身，捉住了她的脚踝，在地上踩了半天，脚踝摸起来凉凉的。 他抬头看徐颂宁的时候，徐颂宁也在垂着头看她，只是一个人眼神炽热，一个人迷迷糊糊，那眼皮千斤重，随时都要黏上。 项昀心想，如果门外的不是自己，那她这个状态开门，岂不是要碰到坏人了？ 他语气一沉，握着她的脚踝，帮她穿鞋，“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徐颂宁听不懂，只觉得困，恨不得立马睡着。 她踢掉刚刚穿上的鞋子，躺到沙发上，脸朝着靠背的方向，整个人蜷缩起来。 这样睡着会感冒。 项昀叹气，把人抱回了房间。 徐颂宁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浅色系的四件套，白色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置着自己送的扩香石。 项昀很满意，往扩香石杯子里倒入了一滴香精。 做完这一切，他去关小灯。 一个相框摆在小灯开关边上，项昀无意窥视别人的隐私，但照片太显眼，里面的人他又很熟悉。 照片里是徐颂宁和妈妈，照片有一道斜折痕，没折去的部分，露出了一件中年男人常穿的格子衬衫。 项昀猜到了什么，把相框放回了原处，低头看去，徐颂宁温柔的眉眼在小灯的照耀下，柔和又安详。 “晚安。” 徐颂宁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摸着手机按掉了闹钟。 她趴在枕头上醒神，足足十分钟才重新抬起头来，环顾一眼四周，她怎么睡到床上了？ 她揉了揉脑袋，仔细回想，昨晚好像是睡在沙发上的啊，谁把她弄床上了？难道是半夜自己梦游，迷迷糊糊躺回床上了？ 嘴里叼着一根牙刷，从浴室晃到了客厅，路过餐桌时，她脚下一顿，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桌上有个杯子！是她给项昀送去蜂蜜水的杯子。 牙刷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她捏着牙刷，使劲想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迷迷糊糊记得项昀来敲门，后面的事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有人把自己抱到床上去的，那个人只能是项昀了。 想到这儿，徐颂宁有些得意，刷牙的动作也更轻快了。 她拿着手机给项昀发消息，“昀哥，昨天你来过？” 项昀晚上才给她回消息。 项昀：刚落地，来过，你不记得了？ 徐颂宁摘下耳机，套在脖子上，躺在休息室的靠椅上，手指翻飞回消息。 徐颂宁：是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杯子才想起来，你好像来敲门了 项昀：下次睡着了，就不要开门了，很危险 徐颂宁：很危险吗？我昨天非礼你啦？ 项昀：没有 徐颂宁：那你非礼我了？ 项昀：……不可能 徐颂宁：哈哈哈哈哈哈，那谁把我抱床上的？ 项昀好一会儿才回复。 项昀：那让你躺地上睡？ 徐颂宁：睡地上？？ 徐颂宁瞪大了眼睛，努力回想，不会？自己不会真躺地上睡了？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她的脸刷地就红了，捧着脸内心尖叫：不是！这么丢脸的事，自己都做了吗？这都没喝酒啊！ 项昀：逗你的 徐颂宁：！！！昀哥，你学坏了 徐颂宁发了个猫猫打屁股的表情包过去，项昀回了个问号。 “哈哈哈哈。”她看着聊天记录兀自笑起来，收起了手机。 徐颂宁掐指算了算时间，周荞快拆石膏了，不知道周老板恢复得怎么样，自力更生的能力有没有好一点？ 很久没查岗了，徐颂宁打算来个突然袭击，周荞最好没有背着她偷偷喝酒，不然她非把人教训一顿。 开上自己车，徐颂宁往酒驶去，酒外停了一排好车，徐颂宁和路小萌有专属车位，虽然路小萌暂时还用不上。 徐颂宁轻松地把车停进去，随意扫了一眼停着的车，突然发现了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外围。 这机车瞧着熟悉，像是某个故人的车，看来有人比自己还早到啊。 徐颂宁迈进酒，视线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来往的服务生都认识她，和她打招呼。 她随手招了一个小男生过来，“周老板呢？” “老板去盘酒了。”小男生乖乖回答。 徐颂宁皱眉，表示怀疑，“盘酒？有人跟着她吗？安不安全？她真不是去喝酒的？” 小男生呲牙笑，“到处都是眼线呢，老板喝不着酒，而且有个小哥天天盯着她，她连帅哥都看不了啦。盘酒也是小哥跟着去的，不然我们哪里敢再让老板一个人去盘酒啊。” 徐颂宁挑眉，心里跟明镜似的，“哦？小哥来几天了？” “来了三天了，老板不让他上楼，他就在天天在楼下盯着，跟鬼似的，老板去哪儿他跟去哪儿，要不是老板纵容着，早被保安扔出去了。”小男生吐槽。 “我知道了，你去忙。”徐颂宁挥挥手，绕过小男生去酒库找人。 知道秦游跟着她，徐颂宁也没那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反而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摸到了酒库附近。 远远的，她就看到酒库的门大开，周荞站在梯子上，手上拿着文件，一边核对数量，一边嘴里说着什么话。 梯子旁站着一个人，两只手稳稳地握住梯子。 大门把那人的身影挡了大半，徐颂宁却认出了他，这不是秦游还能是谁呢？ 这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啦。 徐颂宁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酒库里的两人，没有前去打扰。 第121章 少管我 “去把那个架子上的酒拿过来给我。”周荞指了个方向，朝扶架子的人努了努嘴。 秦游估计了来回的距离，蹙眉，“太远了。” “远？！以你的腿长，来回走十步的距离，你说远？想糊弄我就直说。”周荞咬牙。 “我去拿酒，谁帮你扶梯子？先下来。”秦游伸出右手去扶她。 周荞拍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哪有这么麻烦啊？摔下去一次，我还能摔下去两次啊？你快点去拿！” 两人隔空眼神对峙，谁也不让谁。 这让周荞想起了从前两人就是如此，脾气倔得谁都不肯让，最后还不是一身伤，现在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没理由再这样了。 于是，她往下跨了一步，“算了，我下来。” 秦游脸色不自在，扶住了她的手，“你别动，我去拿。” 周荞：“……” 真是奇怪，这人脑袋怎么能够转得过弯来了？ 等秦游把酒拿过来，周荞还保持着姿势冥想。 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醒过神，继续核对单子。 有人帮忙，核对起来很快，她很快就在架子上坐下来休息，文件夹摆在腿上，手一伸，秦游把笔放她手里。 两人一如往常般默契。 核对完酒的数量，周荞从架子上下来，最后两阶懒得走，直接跳了下来。 她感觉踩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往后一踉跄。 秦游忍着痛地扶住了她的腰，把人稳稳地捞起来。 周荞哎哟叫了一声，她站稳身子，拍了拍胸口，“吓死老娘了！我刚才踩到什么了？酒库里有老鼠？！” 被踩到脚的秦游不敢怒也不敢言，隐忍着没说话。 徐颂宁在外面清楚看到周荞精准地踩到了秦游脚背上，忍俊不禁，笑着走过去，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嗨咯！” 秦游没什么表情，只朝她点了点头。 “颂宁！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周荞朝她蹦过去，一个飞扑要往她怀里钻。 徐颂宁配合地打开手，准备迎接这个热切的怀抱。 “啪。” 一只手扣住周荞的腰，直接把人捞了回去。 周荞瞪着腰间那只手，毫不留情面地一巴掌拍过去，质问秦游，“你干什么？” 秦游指着她的手，“别碰着手了，马上要拆石膏了。” “拆石膏怎么了？没拆石膏的时候我还上房揭瓦呢，你少管我！”周荞瞪他。 秦游低垂着眼，扣得紧紧的手终于松开了。 “颂宁，走！我们去玩，别管他！”周荞挽住徐颂宁的胳膊，拉着她往楼下走。 徐颂宁往后瞄了一眼，秦游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关上酒库门，戴上口罩又跟了上来。 “他搞完演出又来照顾你啦？”徐颂宁轻声问。 周荞脸色比锅底还黑，想到自己那天被抓包就生气，“是啊！简直阴魂不散，之前是只敢往我这儿寄东西，现在都直接上门了，受不了他，看帅哥都要在旁边盯着我，搞得我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两人在台附近坐着，秦游紧随她们的路线，但没有过来打扰，只是在附近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周荞勾了勾手，调酒师走过来，“老板，喝矿泉水还是ad钙奶？” “我要喝酒！”周荞一巴掌拍在桌上，满满的都是气势，然而谁都没吓到。 有黑口罩小哥和徐颂宁在，周荞什么都喝不了，员工也不怕老板以扣工资为由吓唬他们。 调酒师扣着酒杯，无辜地看着徐颂宁。 “两杯水。”徐颂宁吩咐。 “得嘞。”调酒师挑了两个干净的杯子，给她俩倒了杯水。 周荞生无可恋地摇着徐颂宁的胳膊，“颂宁～宁宁～明天就拆石膏了，你让我喝一点，我这一个月都没有补充过能量了，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徐颂宁不为所动，“要不你去求求秦游？” 周荞神色一凛，立马松开了她的手，“我才不要！别说喝酒了，我就是偷偷点个小龙虾都被他扣下了！” “小龙虾？不要忌辛辣吗？” “小龙虾辣吗？” “不辣吗？” “我觉得不辣！” “不要用你那自我认知的辛辣，去挑战医学定义的辛辣。”徐颂宁无情戳穿她。 周荞叹气，怎么闺蜜管得更严啊？ 今晚酒是抒情歌曲专场，灯光缓缓，基调温情。 台上坐着的歌手，有一把江南缱绻的好嗓子，唱着细腻的抒情歌曲。 周荞突然用胳膊肘推了推徐颂宁，朝她挤眉弄眼，“你帮我看看，这个小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我有点看不清。” 徐颂宁瞧她坐得端正，能看清楚就有鬼了。 “这么怕？他用什么威胁你？”徐颂宁回头看了一眼。 秦游实质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周荞，注意到徐颂宁在看他，他抱臂回敬了一眼。 周荞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威胁我，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爸妈啊，要是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把我抓回去！那我还怎么继续经营我的酒？” 徐颂宁了然，帮她看了一眼台上唱歌的小哥，“嗯，确实长得还不错。” “和项机长比，怎么样啊？”周荞贼兮兮地问。 徐颂宁脑海里冒出项昀的模样，外形条件极其优越的一个人，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这还有什么好比的？项昀当然胜过他。 “有可比性吗？”徐颂宁回道。 这心都偏到天边了，那确实没有可比性了。 周荞啧啧啧地感慨，“颂宁啊，你还是要多看看帅哥，你会发现，其实世界上帅哥很多的，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是吗？你觉得在场的男人谁比项昀帅？”徐颂宁问她。 周荞想了半天，好，她承认，项机长的帅气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托着下巴偷偷瞄台上的人，个子大约一米七五，一身简单的白短袖搭配水洗蓝牛仔裤，看着很青春的长相，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他成年了吗？”徐颂宁发出了疑问。 周荞拿出他的资料翻了翻，“我之前也有这个疑惑，不过他确实成年了，都21了呢。” “秦游刚来你这儿的时候，也才21左右？” 周荞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思索，“差不多，不过他怎么没这么嫩呢？” “周老板，是觉得我老了吗？” 秦游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身后，幽幽的声音吓了周荞一跳。 第121章 少管我 “去把那个架子上的酒拿过来给我。”周荞指了个方向，朝扶架子的人努了努嘴。 秦游估计了来回的距离，蹙眉，“太远了。” “远？！以你的腿长，来回走十步的距离，你说远？想糊弄我就直说。”周荞咬牙。 “我去拿酒，谁帮你扶梯子？先下来。”秦游伸出右手去扶她。 周荞拍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哪有这么麻烦啊？摔下去一次，我还能摔下去两次啊？你快点去拿！” 两人隔空眼神对峙，谁也不让谁。 这让周荞想起了从前两人就是如此，脾气倔得谁都不肯让，最后还不是一身伤，现在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没理由再这样了。 于是，她往下跨了一步，“算了，我下来。” 秦游脸色不自在，扶住了她的手，“你别动，我去拿。” 周荞：“……” 真是奇怪，这人脑袋怎么能够转得过弯来了？ 等秦游把酒拿过来，周荞还保持着姿势冥想。 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醒过神，继续核对单子。 有人帮忙，核对起来很快，她很快就在架子上坐下来休息，文件夹摆在腿上，手一伸，秦游把笔放她手里。 两人一如往常般默契。 核对完酒的数量，周荞从架子上下来，最后两阶懒得走，直接跳了下来。 她感觉踩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往后一踉跄。 秦游忍着痛地扶住了她的腰，把人稳稳地捞起来。 周荞哎哟叫了一声，她站稳身子，拍了拍胸口，“吓死老娘了！我刚才踩到什么了？酒库里有老鼠？！” 被踩到脚的秦游不敢怒也不敢言，隐忍着没说话。 徐颂宁在外面清楚看到周荞精准地踩到了秦游脚背上，忍俊不禁，笑着走过去，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嗨咯！” 秦游没什么表情，只朝她点了点头。 “颂宁！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周荞朝她蹦过去，一个飞扑要往她怀里钻。 徐颂宁配合地打开手，准备迎接这个热切的怀抱。 “啪。” 一只手扣住周荞的腰，直接把人捞了回去。 周荞瞪着腰间那只手，毫不留情面地一巴掌拍过去，质问秦游，“你干什么？” 秦游指着她的手，“别碰着手了，马上要拆石膏了。” “拆石膏怎么了？没拆石膏的时候我还上房揭瓦呢，你少管我！”周荞瞪他。 秦游低垂着眼，扣得紧紧的手终于松开了。 “颂宁，走！我们去玩，别管他！”周荞挽住徐颂宁的胳膊，拉着她往楼下走。 徐颂宁往后瞄了一眼，秦游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关上酒库门，戴上口罩又跟了上来。 “他搞完演出又来照顾你啦？”徐颂宁轻声问。 周荞脸色比锅底还黑，想到自己那天被抓包就生气，“是啊！简直阴魂不散，之前是只敢往我这儿寄东西，现在都直接上门了，受不了他，看帅哥都要在旁边盯着我，搞得我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两人在台附近坐着，秦游紧随她们的路线，但没有过来打扰，只是在附近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周荞勾了勾手，调酒师走过来，“老板，喝矿泉水还是ad钙奶？” “我要喝酒！”周荞一巴掌拍在桌上，满满的都是气势，然而谁都没吓到。 有黑口罩小哥和徐颂宁在，周荞什么都喝不了，员工也不怕老板以扣工资为由吓唬他们。 调酒师扣着酒杯，无辜地看着徐颂宁。 “两杯水。”徐颂宁吩咐。 “得嘞。”调酒师挑了两个干净的杯子，给她俩倒了杯水。 周荞生无可恋地摇着徐颂宁的胳膊，“颂宁～宁宁～明天就拆石膏了，你让我喝一点，我这一个月都没有补充过能量了，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徐颂宁不为所动，“要不你去求求秦游？” 周荞神色一凛，立马松开了她的手，“我才不要！别说喝酒了，我就是偷偷点个小龙虾都被他扣下了！” “小龙虾？不要忌辛辣吗？” “小龙虾辣吗？” “不辣吗？” “我觉得不辣！” “不要用你那自我认知的辛辣，去挑战医学定义的辛辣。”徐颂宁无情戳穿她。 周荞叹气，怎么闺蜜管得更严啊？ 今晚酒是抒情歌曲专场，灯光缓缓，基调温情。 台上坐着的歌手，有一把江南缱绻的好嗓子，唱着细腻的抒情歌曲。 周荞突然用胳膊肘推了推徐颂宁，朝她挤眉弄眼，“你帮我看看，这个小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我有点看不清。” 徐颂宁瞧她坐得端正，能看清楚就有鬼了。 “这么怕？他用什么威胁你？”徐颂宁回头看了一眼。 秦游实质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周荞，注意到徐颂宁在看他，他抱臂回敬了一眼。 周荞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威胁我，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爸妈啊，要是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把我抓回去！那我还怎么继续经营我的酒？” 徐颂宁了然，帮她看了一眼台上唱歌的小哥，“嗯，确实长得还不错。” “和项机长比，怎么样啊？”周荞贼兮兮地问。 徐颂宁脑海里冒出项昀的模样，外形条件极其优越的一个人，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这还有什么好比的？项昀当然胜过他。 “有可比性吗？”徐颂宁回道。 这心都偏到天边了，那确实没有可比性了。 周荞啧啧啧地感慨，“颂宁啊，你还是要多看看帅哥，你会发现，其实世界上帅哥很多的，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是吗？你觉得在场的男人谁比项昀帅？”徐颂宁问她。 周荞想了半天，好，她承认，项机长的帅气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托着下巴偷偷瞄台上的人，个子大约一米七五，一身简单的白短袖搭配水洗蓝牛仔裤，看着很青春的长相，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他成年了吗？”徐颂宁发出了疑问。 周荞拿出他的资料翻了翻，“我之前也有这个疑惑，不过他确实成年了，都21了呢。” “秦游刚来你这儿的时候，也才21左右？” 周荞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思索，“差不多，不过他怎么没这么嫩呢？” “周老板，是觉得我老了吗？” 秦游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身后，幽幽的声音吓了周荞一跳。 第122章 真逗 “你不老吗？作为男人，你都23岁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只能聊天了！”周荞嘴硬。 徐颂宁扶额，她还好没喝水，不然听到这话，得呛死。 秦游显然是在意这句话的，拳头握得咯吱响，眉毛挤到了一块儿。 “所以，你就在物色更年轻的男人是吗？” 物色？周荞很想反驳他，老娘是在找合作歌手，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语！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气气他吗？ 于是，周荞展颜一笑，和秦游锅底一般黑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啊！” 徐颂宁的身边立了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按照她对秦游的了解，不出一分钟，秦游就要发疯了。 周荞也摸透了他的脾气，她正好想找个机会发难呢，只要秦游一发疯，她就能找理由把他给赶回去。 天天跟着她当监控算怎么回事啊？回去创作歌曲，和乐队排练，准备下一次演出啊！哪怕和其他成员维持一下关系也好呢？ 沉寂的六十秒过去，秦游像个不喷气的高压锅，一直闷着不出声，跟个定时炸弹似的。 “行。” 秦游转身离开。 这和大家预想的画面都不一样，太平静了。 周荞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这……这就走了？” 徐颂宁啧啧，“不像他啊，真转性子了？” 两人沉默时，歌声停了，台上的歌手走下来，怀里抱着吉他，羞涩地往两人面前一站，他的视线扫过徐颂宁时，亮了亮。 “老板，今天的演出还成吗？” 周荞勾了勾手，“老板在这儿呢，你看谁呀？” 徐颂宁笑了笑。 他更不好意思了，头埋得低低的，耳垂红透了。 周荞笑说：“这么害羞啊？刚才在台上倒是放得开，唱得不错。我正好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来驻唱？正好缺个像你这种风格的驻唱。” 他紧抱着吉他，点了点头，“我想来！” “我先说好啊，这个是老板朋友，不经常来，你要是为了她答应下来，那可就亏了啊。”周荞指着喝水的徐颂宁，被徐颂宁暗暗戳了戳腰侧。 他摸了摸后脑勺，“没事儿，如果姐姐能偶尔来听我唱歌，那我就很开心了。既然是老板朋友，你俩感情好，应该来的次数也不少？” “这给我下套呢？我要是来得少，那是不是说明，我俩感情不好啊？”徐颂宁转着杯子。 他赶紧摆摆手，脸皮薄，私下说话没唱歌的时候大方，“没没没！我嘴笨，不太会说话。” 周荞瞧他年纪小，看着跟弟弟似的，忍不住生出一股怜爱，伸出手去拍了拍他头顶竖起的呆毛。 手还没拍到呢，旁边一股风掠过，有人站到了三人身边。 周荞的手不尴不尬地伸着，年轻的歌手懵懵懂懂，只觉得身边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眼色阴沉得可怕。 他想要往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动呢，男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一个东西塞到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方方正正的盒子，很轻。 秦游来得快，走得快。 走之前，看周荞的那一眼，周荞差点没撑住，有点可怕！ “他给你塞东西了？”徐颂宁眼睛尖，看到了秦游的动作。 年轻歌手点了点头，他还单纯得很，不知道其实秦游往他口袋里塞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是有经验的人，根本不会当众拿出来。 但是他不懂，于是，他直接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没有避讳身边的两个人。 一盒001极薄。 他的脸直接升温，“这这这这……” 周荞咬牙，秦游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给他送个套是什么意思？！祝她和小年轻性福吗？ 徐颂宁差点笑出声，捂着嘴偏过头去笑了半晌。 熟成虾米的年轻歌手，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想约我？” 这下，徐颂宁时彻底忍不住了，笑得更放肆了。 周荞捂住了眼睛，天呢，有医生能帮秦游扫个脑部ct，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吗？ “不是，他只是误会了。” 周荞飞快把001拿走，她身上没口袋，干脆塞到了徐颂宁的小包里。 她怀疑自己再不拿走，小年轻的手都要抖得把它扔地上了。 秦游给纯洁的弟弟打开了新世界，弟弟跟烧开的锅炉似的，头顶快冒烟了。 “他是我前男友，发疯呢，你别管他。至于来不来驻唱，你再考虑一下。”周荞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一接触，暗处的视线又凝聚了。 年轻歌手红着脸，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徐颂宁笑得趴在了台上，眼泪水儿都要冒出来了，“我怎么才发现你们这么逗啊？” 周荞无奈地喝了一口水，“不觉得恐怖吗？一个监控随时跟着你，我真想把他赶回去啊。” “是挺恐怖的，但应该也伺候得挺好，我瞧着你气色倒是不错。”徐颂宁打趣她，从包里把001掏出来，“给我干嘛？你用不上？” 周荞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趁其他人没注意，赶紧按着她的手把001放回了小包里。 “颂宁，这么多人呢，你拿着一盒套显摆啊？！而且我可是伤员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25岁之后是不是真不行了。”徐颂宁憋着坏笑，啊了一声，“秦游不是才23吗？还没到25呢。” “行不行你不知道啊？问项机长去。”周荞撞了撞她的肩膀。 徐颂宁心说：这还用问吗？她本人有发言权，这句话绝对是谣传，至少在项昀身上根本不适用。 周荞想起之前两人的聊天，“啊对，之前好像谁说体验不错来着？” “你什么时候去拆石膏？”徐颂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周荞动了动胳膊，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太久没洗胳膊了，她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明天去，赶紧把这玩意摘了，我感觉这个胳膊都要瘦一圈了。” “谁陪你去？秦游？”徐颂宁问她。 周荞耸肩，一脸不在意，“随便抓一个员工去就行了。” 第122章 真逗 “你不老吗？作为男人，你都23岁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只能聊天了！”周荞嘴硬。 徐颂宁扶额，她还好没喝水，不然听到这话，得呛死。 秦游显然是在意这句话的，拳头握得咯吱响，眉毛挤到了一块儿。 “所以，你就在物色更年轻的男人是吗？” 物色？周荞很想反驳他，老娘是在找合作歌手，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语！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气气他吗？ 于是，周荞展颜一笑，和秦游锅底一般黑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啊！” 徐颂宁的身边立了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按照她对秦游的了解，不出一分钟，秦游就要发疯了。 周荞也摸透了他的脾气，她正好想找个机会发难呢，只要秦游一发疯，她就能找理由把他给赶回去。 天天跟着她当监控算怎么回事啊？回去创作歌曲，和乐队排练，准备下一次演出啊！哪怕和其他成员维持一下关系也好呢？ 沉寂的六十秒过去，秦游像个不喷气的高压锅，一直闷着不出声，跟个定时炸弹似的。 “行。” 秦游转身离开。 这和大家预想的画面都不一样，太平静了。 周荞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这……这就走了？” 徐颂宁啧啧，“不像他啊，真转性子了？” 两人沉默时，歌声停了，台上的歌手走下来，怀里抱着吉他，羞涩地往两人面前一站，他的视线扫过徐颂宁时，亮了亮。 “老板，今天的演出还成吗？” 周荞勾了勾手，“老板在这儿呢，你看谁呀？” 徐颂宁笑了笑。 他更不好意思了，头埋得低低的，耳垂红透了。 周荞笑说：“这么害羞啊？刚才在台上倒是放得开，唱得不错。我正好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来驻唱？正好缺个像你这种风格的驻唱。” 他紧抱着吉他，点了点头，“我想来！” “我先说好啊，这个是老板朋友，不经常来，你要是为了她答应下来，那可就亏了啊。”周荞指着喝水的徐颂宁，被徐颂宁暗暗戳了戳腰侧。 他摸了摸后脑勺，“没事儿，如果姐姐能偶尔来听我唱歌，那我就很开心了。既然是老板朋友，你俩感情好，应该来的次数也不少？” “这给我下套呢？我要是来得少，那是不是说明，我俩感情不好啊？”徐颂宁转着杯子。 他赶紧摆摆手，脸皮薄，私下说话没唱歌的时候大方，“没没没！我嘴笨，不太会说话。” 周荞瞧他年纪小，看着跟弟弟似的，忍不住生出一股怜爱，伸出手去拍了拍他头顶竖起的呆毛。 手还没拍到呢，旁边一股风掠过，有人站到了三人身边。 周荞的手不尴不尬地伸着，年轻的歌手懵懵懂懂，只觉得身边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眼色阴沉得可怕。 他想要往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动呢，男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一个东西塞到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方方正正的盒子，很轻。 秦游来得快，走得快。 走之前，看周荞的那一眼，周荞差点没撑住，有点可怕！ “他给你塞东西了？”徐颂宁眼睛尖，看到了秦游的动作。 年轻歌手点了点头，他还单纯得很，不知道其实秦游往他口袋里塞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是有经验的人，根本不会当众拿出来。 但是他不懂，于是，他直接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没有避讳身边的两个人。 一盒001极薄。 他的脸直接升温，“这这这这……” 周荞咬牙，秦游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给他送个套是什么意思？！祝她和小年轻性福吗？ 徐颂宁差点笑出声，捂着嘴偏过头去笑了半晌。 熟成虾米的年轻歌手，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想约我？” 这下，徐颂宁时彻底忍不住了，笑得更放肆了。 周荞捂住了眼睛，天呢，有医生能帮秦游扫个脑部ct，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吗？ “不是，他只是误会了。” 周荞飞快把001拿走，她身上没口袋，干脆塞到了徐颂宁的小包里。 她怀疑自己再不拿走，小年轻的手都要抖得把它扔地上了。 秦游给纯洁的弟弟打开了新世界，弟弟跟烧开的锅炉似的，头顶快冒烟了。 “他是我前男友，发疯呢，你别管他。至于来不来驻唱，你再考虑一下。”周荞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一接触，暗处的视线又凝聚了。 年轻歌手红着脸，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徐颂宁笑得趴在了台上，眼泪水儿都要冒出来了，“我怎么才发现你们这么逗啊？” 周荞无奈地喝了一口水，“不觉得恐怖吗？一个监控随时跟着你，我真想把他赶回去啊。” “是挺恐怖的，但应该也伺候得挺好，我瞧着你气色倒是不错。”徐颂宁打趣她，从包里把001掏出来，“给我干嘛？你用不上？” 周荞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趁其他人没注意，赶紧按着她的手把001放回了小包里。 “颂宁，这么多人呢，你拿着一盒套显摆啊？！而且我可是伤员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25岁之后是不是真不行了。”徐颂宁憋着坏笑，啊了一声，“秦游不是才23吗？还没到25呢。” “行不行你不知道啊？问项机长去。”周荞撞了撞她的肩膀。 徐颂宁心说：这还用问吗？她本人有发言权，这句话绝对是谣传，至少在项昀身上根本不适用。 周荞想起之前两人的聊天，“啊对，之前好像谁说体验不错来着？” “你什么时候去拆石膏？”徐颂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周荞动了动胳膊，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太久没洗胳膊了，她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明天去，赶紧把这玩意摘了，我感觉这个胳膊都要瘦一圈了。” “谁陪你去？秦游？”徐颂宁问她。 周荞耸肩，一脸不在意，“随便抓一个员工去就行了。” 第123章 像好人？ 周荞说随便抓一个员工陪她去，但到了第二天，秦游就在酒后门等她。 秦游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口罩、黑帽子，双手抱臂，靠着墙壁往那儿一杵，跟杀手似的。 周荞吓一跳，差点又撞墙上了，伤上加伤。 “我靠，你在这儿干嘛？等着暗杀我吗？我可没留他过夜！” 秦游拨了拨帽子，一双锐利的眼睛从帽檐下露出来，冷气四溢。 很显然，要是周荞真让别人留下来过夜了，他就不是乖乖站在这儿当司机了。 抓阄输了的员工站在两人中间，对眼前莫名的紧张气氛心领神会。 秦小哥的含金量，每个员工都记在心里。 秦小哥给他们布置任务，每天都给他们送吃的，吃人嘴短，他一看到秦小哥门神一样站在那儿，心里就有了主意。 原定陪周荞去医院的员工立马倒戈，表示有秦小哥陪着老板去，他就放心了，脚下生烟，立马溜了。 “哎你——！扣工资啊！”周荞抓狂，员工真是靠不住啊，临了把她给卖了。 员工脚下一顿，幽怨地回过头来。 “我给你补。”秦游大手一挥，员工眼睛亮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荞气得牙痒痒，恨恨地看着他，“怎么去医院啊？坐你的机车啊？” “走。”秦游不废话，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门口，周荞定睛一看，这不是钱珊珊的车吗？好啊，连钱珊珊都叛变了，车都借给他了。 “你有驾照吗？”周荞站在副驾驶门口，不肯上车，“你没驾照我可不敢坐。” “有。” “那你开过几次车啊？车技怎么样？” “上车。” “你开得出去吗？要不还是让刚才那个谁来开车。” 周荞嘴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挑战秦游的忍耐力。 他终于忍不住了，甩上主驾的门，几步绕过来，一把扣住周荞，把人塞进了副驾驶，拉过安全带扣好。 两人的距离很近，秦游的碎发扫过她的鼻尖，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对彼此的呼吸都如此熟悉，唤起肌肤的渴求。 秦游扣好安全带，并没有立即抽开身，而是偏头看向了她。 目光触及，周荞率先移开了眼睛。 完蛋，对上这双眼睛，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跃动，这么近的距离，她怕被秦游听到自己鼓点一样的心跳声。 周荞慌不择路地说：“你别靠我这么近，胳膊有味儿。” “……” 这句有味道的话，算是彻底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秦游闭了闭眼，绕回了主驾。 周荞把自己钉在座椅上，嘴巴不说了，身体也不乱动了，眼睛四处乱瞟，找不到一个定点。 “乖一点。”秦游警告她。 周荞不服气，明明可以是一句情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跟劫匪对人质说话一样。 秦游的车技很好，周荞差点在车上睡着。 到了医院，顺利拆下石膏，她终于解放了，双手抓握几个来回，左手软绵绵的，像是新生的肢体。 她做了几个拉伸胳膊的动作，秦游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再拉着自己的骨头。 “姑娘，你这个胳膊恢复得很好，之后呢，做一做康复按摩，左手的灵活度就恢复如初了哈。”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杀手装扮的秦游，犹豫了片刻，继续吩咐：“小伙子，记得每天给你女朋友按摩一下胳膊哈。” “我们不是……” “好。”秦游打断了周荞的话，得到了一记眼刀，但他浑然不在意。 秦游结了账，领了一袋子药，周荞什么都不用做，双手抱臂，学着他那酷哥样，跟在他身后。 这么多天了，她早就学他这个姿势了，目空一切，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熟视无睹，典型一酷哥。 “上车。”秦游把药放到后座上。 周荞不上车，站在台阶上，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什么企图？别以为对我好，我就能回心转意，我可没有要复合的意思，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做的。” 秦游抬头看她，那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冰冷，如隔着雾的山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居然有一丝妥协的意味。 “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周荞听他这么说，自己倒是没面子了，她摸了摸鼻子，“哦，所以你根本不是来求复合的，你就是纯粹善心大发，想做一次好人了？” 秦游逼近一步，目光凝聚，死死地盯着她。 “我像好人吗？” 不仅不像好人，还不像个人！怎么跟男鬼一样可怕！ 秦游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向自己，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周荞，我是来求复合的，什么时候复合取决于你的心意。我不干涉你的想法，也不会逼你。但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迟迟不答应我，我会想点成功率高的办法。” 周荞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没错，这个人还是那么疯。 “有病！” 简短评价送给他，十分到位，追人的比被追的还嚣张，这是什么道理？ 秦游把人送回酒，周荞几乎是车刚停就跳下去了，秦游想扶她一把，都够不着她的残影。 她走得很快，几乎快跑起来了。 看着她的背影，秦游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周荞回到房间，先把自己打石膏的胳膊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才敢去闻。 还好，洗了一遍之后，胳膊没什么味道了，刚才在车里，她一直担心胳膊有异味，害得她跟灰姑娘一样，钟声一想起就立马逃离现场。 拆完石膏，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放好热水，她放松地泡在浴缸里，胳膊不敢泡太久，简单地清洗一下，搁在浴缸边搭着。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舒舒服服地从浴缸里爬出来了，灵活地换上了浴袍，光着脚走到窗边，准备关窗。 风吹过，她低头一瞥，银色的车还停在楼下，秦游靠在车边抽烟，他低垂着头咬着烟，烟雾缭绕，他的脚下有好几个抽完的烟屁股。 此刻，他没有那么酷哥，反而有些落寞。 第123章 像好人？ 周荞说随便抓一个员工陪她去，但到了第二天，秦游就在酒后门等她。 秦游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口罩、黑帽子，双手抱臂，靠着墙壁往那儿一杵，跟杀手似的。 周荞吓一跳，差点又撞墙上了，伤上加伤。 “我靠，你在这儿干嘛？等着暗杀我吗？我可没留他过夜！” 秦游拨了拨帽子，一双锐利的眼睛从帽檐下露出来，冷气四溢。 很显然，要是周荞真让别人留下来过夜了，他就不是乖乖站在这儿当司机了。 抓阄输了的员工站在两人中间，对眼前莫名的紧张气氛心领神会。 秦小哥的含金量，每个员工都记在心里。 秦小哥给他们布置任务，每天都给他们送吃的，吃人嘴短，他一看到秦小哥门神一样站在那儿，心里就有了主意。 原定陪周荞去医院的员工立马倒戈，表示有秦小哥陪着老板去，他就放心了，脚下生烟，立马溜了。 “哎你——！扣工资啊！”周荞抓狂，员工真是靠不住啊，临了把她给卖了。 员工脚下一顿，幽怨地回过头来。 “我给你补。”秦游大手一挥，员工眼睛亮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荞气得牙痒痒，恨恨地看着他，“怎么去医院啊？坐你的机车啊？” “走。”秦游不废话，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门口，周荞定睛一看，这不是钱珊珊的车吗？好啊，连钱珊珊都叛变了，车都借给他了。 “你有驾照吗？”周荞站在副驾驶门口，不肯上车，“你没驾照我可不敢坐。” “有。” “那你开过几次车啊？车技怎么样？” “上车。” “你开得出去吗？要不还是让刚才那个谁来开车。” 周荞嘴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挑战秦游的忍耐力。 他终于忍不住了，甩上主驾的门，几步绕过来，一把扣住周荞，把人塞进了副驾驶，拉过安全带扣好。 两人的距离很近，秦游的碎发扫过她的鼻尖，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对彼此的呼吸都如此熟悉，唤起肌肤的渴求。 秦游扣好安全带，并没有立即抽开身，而是偏头看向了她。 目光触及，周荞率先移开了眼睛。 完蛋，对上这双眼睛，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跃动，这么近的距离，她怕被秦游听到自己鼓点一样的心跳声。 周荞慌不择路地说：“你别靠我这么近，胳膊有味儿。” “……” 这句有味道的话，算是彻底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秦游闭了闭眼，绕回了主驾。 周荞把自己钉在座椅上，嘴巴不说了，身体也不乱动了，眼睛四处乱瞟，找不到一个定点。 “乖一点。”秦游警告她。 周荞不服气，明明可以是一句情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跟劫匪对人质说话一样。 秦游的车技很好，周荞差点在车上睡着。 到了医院，顺利拆下石膏，她终于解放了，双手抓握几个来回，左手软绵绵的，像是新生的肢体。 她做了几个拉伸胳膊的动作，秦游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再拉着自己的骨头。 “姑娘，你这个胳膊恢复得很好，之后呢，做一做康复按摩，左手的灵活度就恢复如初了哈。”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杀手装扮的秦游，犹豫了片刻，继续吩咐：“小伙子，记得每天给你女朋友按摩一下胳膊哈。” “我们不是……” “好。”秦游打断了周荞的话，得到了一记眼刀，但他浑然不在意。 秦游结了账，领了一袋子药，周荞什么都不用做，双手抱臂，学着他那酷哥样，跟在他身后。 这么多天了，她早就学他这个姿势了，目空一切，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熟视无睹，典型一酷哥。 “上车。”秦游把药放到后座上。 周荞不上车，站在台阶上，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什么企图？别以为对我好，我就能回心转意，我可没有要复合的意思，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做的。” 秦游抬头看她，那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冰冷，如隔着雾的山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居然有一丝妥协的意味。 “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周荞听他这么说，自己倒是没面子了，她摸了摸鼻子，“哦，所以你根本不是来求复合的，你就是纯粹善心大发，想做一次好人了？” 秦游逼近一步，目光凝聚，死死地盯着她。 “我像好人吗？” 不仅不像好人，还不像个人！怎么跟男鬼一样可怕！ 秦游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向自己，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周荞，我是来求复合的，什么时候复合取决于你的心意。我不干涉你的想法，也不会逼你。但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迟迟不答应我，我会想点成功率高的办法。” 周荞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没错，这个人还是那么疯。 “有病！” 简短评价送给他，十分到位，追人的比被追的还嚣张，这是什么道理？ 秦游把人送回酒，周荞几乎是车刚停就跳下去了，秦游想扶她一把，都够不着她的残影。 她走得很快，几乎快跑起来了。 看着她的背影，秦游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周荞回到房间，先把自己打石膏的胳膊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才敢去闻。 还好，洗了一遍之后，胳膊没什么味道了，刚才在车里，她一直担心胳膊有异味，害得她跟灰姑娘一样，钟声一想起就立马逃离现场。 拆完石膏，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放好热水，她放松地泡在浴缸里，胳膊不敢泡太久，简单地清洗一下，搁在浴缸边搭着。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舒舒服服地从浴缸里爬出来了，灵活地换上了浴袍，光着脚走到窗边，准备关窗。 风吹过，她低头一瞥，银色的车还停在楼下，秦游靠在车边抽烟，他低垂着头咬着烟，烟雾缭绕，他的脚下有好几个抽完的烟屁股。 此刻，他没有那么酷哥，反而有些落寞。 第124章 重要 徐颂宁收到周荞发来的左手视频，手臂恢复得不错，骨折部分已愈合，只是肌肉僵硬还没完全消失。 她给周荞回复：不要偷懒，遵医嘱按摩 周荞：好啦好啦，有人记得比我还清楚呢 徐颂宁轻笑，好，有秦游盯着周荞，周荞这段时间能老实地养好手了。 对周荞的执行力，她表示怀疑，但秦游的执行力，绝对是说一不二，医生说每天三次，就绝不会少一次，一定准时准点。 手机里一堆消息，她坐在机场咖啡店里回复。 徐女士在国外稳定下来，给她发来了一张意外的合照，照片里徐女士微笑看着镜头，她的身后闯入了几个散步外国人，自来熟地对着镜头比“耶”。 徐颂宁替她开心，照例夸夸徐女士，保存好照片，等照片攒到一定数量，她就把照片打印成册。 崔予悦给她发了三只猫的吃饭、玩耍视频，给领养人汇报情况，并发出了看望邀请。 崔予悦：姐姐，你忙不忙？什么时候来看猫？你不是说要带朋友来吗？ 徐颂宁：最近有事，朋友也忙，我来的时候联系你 她点开视频，三花在家里俨然成了霸王，蓝猫跟着它后面，布偶懒得理，趴在地上玩自己的毛球。 徐颂宁看得津津有味，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刘主任的信息。 刘主任：颂宁啊，考虑得怎么样？我听赵亦说，你答应去啦？ 徐颂宁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工作太忙，生活上也一堆事，不急的事通通被她排到了后面。 徐颂宁：去 刘主任：好！流程稍后发给你，你和赵亦商量一下，看看这个宣讲打算怎么安排。 徐颂宁：那天有班 刘主任：给你挪挪，宣讲要紧，等到实习月，咱们这儿就能进新人了啊 刘主任把赵亦的名片推了过来，示意让她加上前辈。 之前赵亦为了她师父的事，好像跟她杠上了，直接把她好友给删了，还是她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嘴碎的赵亦不见了，才知道这事。 徐颂宁：一人负责一个班，没必要加。我自己开车去，带不了人。 刘主任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是让徐颂宁开车带人去大学吗？这不是想着让两人缓和一下关系吗？ 算啦！两头都不领情，他没必要去热脸贴俩冷屁股！ 徐颂宁没有宣讲的经验，但是徐女士有，她挑了个两人都有空的时间，虚心向徐女士请教宣讲该说些什么。 曾经的优秀一级管制员徐女士，声情并茂地给她演示了宣讲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分享自己经手的指挥情况，让小年轻燃起激情，让他们对这个行业的前景充满信心。 挂断视频，徐颂宁心里有了宣讲初步雏形，就算她不愿意见师父，也不想搞砸了这件事。 在专业的领域，要做专业的事，不能被个人情绪影响了状态。 下班之后，她做了个简单的ppt，把自己要讲的内容写了一张纸质稿。 做完这一切，宣讲这件事算是落地了。 对门的项昀如他所言，这一周都在忙碌飞行，两个人没打过照面，就算是手机上，聊天也很少。 “飞机要推出了。” “落地了。” “在外过夜。” 两个人工作都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去照顾一下旖旎的心思。 直到项昀落在她的扇区，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徐颂宁，差点没把他的声音从数条指令中认出来。 “国航1894，刚才信号干扰，你听我几个？”徐颂宁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点鼻音。 昨晚上没盖好被子，醒来差点感冒了，还好只是鼻塞，不影响指挥。 “我听你五个，国航1894。”国航机长接话。 徐颂宁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项机长，终于又落到了她的扇区。 “重新报告速度，国航1894。” “速度250，国航1894” “减到最小光洁速度，国航1894。” “减速到210，国航1894。” …… 项昀落地，给徐颂宁发去了消息，听她声音就感觉不对劲，像是要感冒的前兆。 等她看到消息的时候，刚熬完两个小时的班次，打了一杯热水，一边休息，一边揉着发酸的眼眶。 项昀：感冒了？听你声音不对 徐颂宁：算是感冒了一半，多喝热水就行 她随手拍了一张水杯的照片过去。 项昀：什么时候下班？ 徐颂宁：还有两个班次【猫猫发晕jpg】 项昀：顺路给你带了一盒感冒药，挂在门把手上【图片】 徐颂宁：别放门口！会被人顺走的，昀哥，放我家里，密码是0327 项昀过了一会儿才回。 项昀：放好了，记得吃药。下周我没那么忙了，去看三花？ 徐颂宁：ok，我先忙了！！ 对于三花他哥终于想起要看三花这件事，徐颂宁表示很欣慰。 她下周只要忙完宣讲，就可以约时间去看三花了。 晚上回到家，桌上摆着一盒药，盒身贴心地写着用药量，一看就是项昀的字迹。 她就着温水吃了药，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实在是没力气坐着了，还是躺下来比较舒服。 眼眶有些热，她把手搭在眼睛上，眯了会。 手机又响起来提示音。 项昀：睡了吗？我在门口 徐颂宁努力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拆了一个口罩戴上，项昀还要执飞呢，不能传染他。 蓝色的口罩上印着一只小熊，和她的睡衣元素相同。 当头发微微凌乱的徐颂宁出现在门口时，项昀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因为感冒，徐颂宁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大半张脸都埋在口罩下，那双眼睛格外的吸引视线。 “又睡了？”项昀问。 徐颂宁摇头，吸了吸鼻子，“没呢，就是躺了一会儿，怎么啦？” 她说话带着鼻音，不似在频率里说话那般正经，倒是带上几分温柔。 项昀晃了晃实际，“想和你对一下时间，不舒服的话，明天再说，不是很重要。” “重要！”徐颂宁认真地瞪着大眼睛，“你飞行这么忙，不对好时间可不行。” “好，那对完时间，你就去休息，好吗？明天也要记得吃药。”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耳根子软，他用那么一把好听的嗓音说这种话，当然让人无法拒绝啊。 “那你明天再提醒我？” “行。” 下周三是宣讲日，徐颂宁的时间挪不开，她看了一眼项昀的时间，周三虽然是空的，但是被他做了一个标记，大概也没空。 算来算去，两人都有空的时间，那就只有周日。 “那就定在周日！” 第124章 重要 徐颂宁收到周荞发来的左手视频，手臂恢复得不错，骨折部分已愈合，只是肌肉僵硬还没完全消失。 她给周荞回复：不要偷懒，遵医嘱按摩 周荞：好啦好啦，有人记得比我还清楚呢 徐颂宁轻笑，好，有秦游盯着周荞，周荞这段时间能老实地养好手了。 对周荞的执行力，她表示怀疑，但秦游的执行力，绝对是说一不二，医生说每天三次，就绝不会少一次，一定准时准点。 手机里一堆消息，她坐在机场咖啡店里回复。 徐女士在国外稳定下来，给她发来了一张意外的合照，照片里徐女士微笑看着镜头，她的身后闯入了几个散步外国人，自来熟地对着镜头比“耶”。 徐颂宁替她开心，照例夸夸徐女士，保存好照片，等照片攒到一定数量，她就把照片打印成册。 崔予悦给她发了三只猫的吃饭、玩耍视频，给领养人汇报情况，并发出了看望邀请。 崔予悦：姐姐，你忙不忙？什么时候来看猫？你不是说要带朋友来吗？ 徐颂宁：最近有事，朋友也忙，我来的时候联系你 她点开视频，三花在家里俨然成了霸王，蓝猫跟着它后面，布偶懒得理，趴在地上玩自己的毛球。 徐颂宁看得津津有味，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刘主任的信息。 刘主任：颂宁啊，考虑得怎么样？我听赵亦说，你答应去啦？ 徐颂宁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工作太忙，生活上也一堆事，不急的事通通被她排到了后面。 徐颂宁：去 刘主任：好！流程稍后发给你，你和赵亦商量一下，看看这个宣讲打算怎么安排。 徐颂宁：那天有班 刘主任：给你挪挪，宣讲要紧，等到实习月，咱们这儿就能进新人了啊 刘主任把赵亦的名片推了过来，示意让她加上前辈。 之前赵亦为了她师父的事，好像跟她杠上了，直接把她好友给删了，还是她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嘴碎的赵亦不见了，才知道这事。 徐颂宁：一人负责一个班，没必要加。我自己开车去，带不了人。 刘主任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是让徐颂宁开车带人去大学吗？这不是想着让两人缓和一下关系吗？ 算啦！两头都不领情，他没必要去热脸贴俩冷屁股！ 徐颂宁没有宣讲的经验，但是徐女士有，她挑了个两人都有空的时间，虚心向徐女士请教宣讲该说些什么。 曾经的优秀一级管制员徐女士，声情并茂地给她演示了宣讲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分享自己经手的指挥情况，让小年轻燃起激情，让他们对这个行业的前景充满信心。 挂断视频，徐颂宁心里有了宣讲初步雏形，就算她不愿意见师父，也不想搞砸了这件事。 在专业的领域，要做专业的事，不能被个人情绪影响了状态。 下班之后，她做了个简单的ppt，把自己要讲的内容写了一张纸质稿。 做完这一切，宣讲这件事算是落地了。 对门的项昀如他所言，这一周都在忙碌飞行，两个人没打过照面，就算是手机上，聊天也很少。 “飞机要推出了。” “落地了。” “在外过夜。” 两个人工作都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去照顾一下旖旎的心思。 直到项昀落在她的扇区，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徐颂宁，差点没把他的声音从数条指令中认出来。 “国航1894，刚才信号干扰，你听我几个？”徐颂宁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点鼻音。 昨晚上没盖好被子，醒来差点感冒了，还好只是鼻塞，不影响指挥。 “我听你五个，国航1894。”国航机长接话。 徐颂宁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项机长，终于又落到了她的扇区。 “重新报告速度，国航1894。” “速度250，国航1894” “减到最小光洁速度，国航1894。” “减速到210，国航1894。” …… 项昀落地，给徐颂宁发去了消息，听她声音就感觉不对劲，像是要感冒的前兆。 等她看到消息的时候，刚熬完两个小时的班次，打了一杯热水，一边休息，一边揉着发酸的眼眶。 项昀：感冒了？听你声音不对 徐颂宁：算是感冒了一半，多喝热水就行 她随手拍了一张水杯的照片过去。 项昀：什么时候下班？ 徐颂宁：还有两个班次【猫猫发晕jpg】 项昀：顺路给你带了一盒感冒药，挂在门把手上【图片】 徐颂宁：别放门口！会被人顺走的，昀哥，放我家里，密码是0327 项昀过了一会儿才回。 项昀：放好了，记得吃药。下周我没那么忙了，去看三花？ 徐颂宁：ok，我先忙了！！ 对于三花他哥终于想起要看三花这件事，徐颂宁表示很欣慰。 她下周只要忙完宣讲，就可以约时间去看三花了。 晚上回到家，桌上摆着一盒药，盒身贴心地写着用药量，一看就是项昀的字迹。 她就着温水吃了药，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实在是没力气坐着了，还是躺下来比较舒服。 眼眶有些热，她把手搭在眼睛上，眯了会。 手机又响起来提示音。 项昀：睡了吗？我在门口 徐颂宁努力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拆了一个口罩戴上，项昀还要执飞呢，不能传染他。 蓝色的口罩上印着一只小熊，和她的睡衣元素相同。 当头发微微凌乱的徐颂宁出现在门口时，项昀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因为感冒，徐颂宁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大半张脸都埋在口罩下，那双眼睛格外的吸引视线。 “又睡了？”项昀问。 徐颂宁摇头，吸了吸鼻子，“没呢，就是躺了一会儿，怎么啦？” 她说话带着鼻音，不似在频率里说话那般正经，倒是带上几分温柔。 项昀晃了晃实际，“想和你对一下时间，不舒服的话，明天再说，不是很重要。” “重要！”徐颂宁认真地瞪着大眼睛，“你飞行这么忙，不对好时间可不行。” “好，那对完时间，你就去休息，好吗？明天也要记得吃药。”项昀轻声道。 徐颂宁耳根子软，他用那么一把好听的嗓音说这种话，当然让人无法拒绝啊。 “那你明天再提醒我？” “行。” 下周三是宣讲日，徐颂宁的时间挪不开，她看了一眼项昀的时间，周三虽然是空的，但是被他做了一个标记，大概也没空。 算来算去，两人都有空的时间，那就只有周日。 “那就定在周日！” 第125章 迟到 徐颂宁吃了感冒药，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感觉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项昀按时给她发来了吃药提醒，本来打算偷懒不吃的徐颂宁，看到消息之后，只要又吃一次药。 项昀是飞行员，熟知买药规则。 他买的药不带让人嗜睡的成分，不然她这指挥只能上协调席位了。 这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 徐颂宁去上班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不适的感受了。 两杯热水下肚，生龙活虎的身体又回来了。 她支棱起来，感觉自己一口气能发十条指令。 这几天她的工作状态不错，刘主任经常过来溜达，说是巡视工作情况，实则是来试探徐颂宁口风，有没有准备好宣讲。 徐颂宁早就把稿子准备好了，怎么都不会让刘主任丢人，好说歹说，刘主任总算是放心了，抱着他那保温杯离开，不给其他同事增加压力了。 周三清晨。 徐颂宁从自己家出发去大学，出门前，她看了一眼地上，熟悉的鞋不见了，看来项昀也出门执飞了。 这几天他的飞行时间都很早，徐颂宁早就习惯了，微信上说了声早，她就动身去接不敢开车的路小萌。 路小萌抱着她爸做的早餐，蹲在小区门口乖乖等着徐姐来接她。 徐颂宁那熟悉的奥迪往路边一停，滴滴了两声。 路小萌麻溜地上车了，还不忘吹几句彩虹屁。 “早啊，徐姐！今天穿得好哇撒哦！” 徐颂宁穿了一件浅色质感长裙，扎着精神的高马尾。 她没搭理她的彩虹屁，瞥了一眼路小萌抱着的保温桶，“早，又带什么好吃的了？叔叔怎么这么惯着你？早餐都要给你准备好？” “嘿嘿，我爸多好啊，小老头起得又早，没事干就给他的老婆、闺女做早餐呗。还有你的份呢，徐姐。手工肉包、水晶饺、春卷，每样放了好几个。”路小萌展示早餐。 她揉着肉肉的肚子，有些惆怅，“就是经不住我爸这么投喂，迟早要胖！” “胖一点多可爱。”徐颂宁趁着红绿灯，轻轻掐了一把路小萌脸上软软的肉。 路小萌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筷子夹了一个水晶饺塞到她嘴里。 “先把你喂胖。” 徐颂宁听着导航里的红绿灯倒计时，目不斜视，“我妈把我养胖两斤了。” “阿姨那做饭水平，你才胖了两斤吗？”路小萌震惊，徐女士做饭这么好吃，得多自律才能只胖了两斤啊？ 徐颂宁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胖得慢？” 路小萌不语，只一味地投喂，下车时，剩下的两个大肉包恨不得都塞给徐颂宁。 徐颂宁咬了一个，细嚼慢咽。 清晨的大学，微风拂面而来。 上早八的大学生们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支笔，晃悠着找教室。 徐颂宁和路小萌穿得比较正式，站在大学生里格格不入。 “哎！人一旦毕业，青春不再啊！24岁的我和大学生站在一起，还是略显成熟了。”路小萌感慨。 28岁的徐颂宁阔别校园多年，如今再站在大学的小路上，身边是成群的学生，而非同事，一时心中也感慨万千。 只是她不像路小萌这般外放，把感慨都藏在了心里。 航空航天学院很好找，一架机头翘向云霄的飞机模型矗立在门口，两旁的台阶往上，就是学院的教学楼。 两人在门口分头行动，各自去找交通运输专业的老师。 徐颂宁不急，站在门口吃完肉包，才擦擦手指，准备联系助教。 两人昨晚确定了时间和楼层，由于他要同时交接徐颂宁和赵亦两个人，他提议在学院门口集合。 徐颂宁准时到了，但是助教和赵亦还不见人影。 徐颂宁：李助教，我到了，你们呢？ 李助教没有及时回消息，徐颂宁站到走廊下避开阳光的曝晒，对于两人的迟到有些不满。 她点开消消乐玩了十几分钟，李助教的消息才回过来。 李助教：抱歉，徐小姐，您可以先去办公室坐一会，我和赵先生堵在路上了【汗颜】 赵亦是个人精，他家就在市里，但这种活动不愿意自己开车来，非要李助教接送。 宣讲本来就是请人帮忙的活动，李助教又是学生，一听他的要求就答应了。 两人出门大概是比徐颂宁晚，碰上了上班高峰期，堵在了路上。 徐颂宁：门口等你们 她才不愿意去办公室等呢，本来就是要避开她师父，她一个人去办公室，说不准迎面就撞上了师父，那多尴尬啊。 李助教在微信上跟她道歉，预计一下时间，估摸着还得二十分钟，让徐颂宁自己找个地方先休息。 徐颂宁在教学楼下晃了一圈，要上课的学生已经进教室了，没课的学生在学校瞎溜达，看起来比她还悠闲。 学院到处摆着专业的宣传易拉宝，为了迎接这次宣讲活动，学院也做了很多准备。 徐颂宁想溜到飞行专业去看看帅哥美女，但是她摸不准飞行专业在哪儿，万一绕不回来了，又要麻烦别人了。 于是，她在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半个小西瓜，送了一把勺子，坐在花坛边的木椅子上，挖着西瓜吃。 就在她津津有味地瞧着路过的学生抱走的猫咪再次逃回来时，李助教终于带着赵亦来了。 李助教脸上带着薄汗，走得很急，赵亦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徐颂宁气定神闲地在吃西瓜，弯腰摸摸学院流浪猫的下巴。 “徐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李助教抬手擦了擦汗珠，还喘着粗气。 徐颂宁抬起头，手里还拿着半个西瓜，朝他莞尔一笑。 李助教看愣了，这位徐小姐也太漂亮了，难怪之前和他交接的刘主任一直在夸她外形优秀，工作能力突出。 徐颂宁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别急，喝口水。” 李助教顾不得害羞，他是真的渴了，扭开瓶盖，抬头吨吨吨喝了半瓶，不好意思地跟她道谢。 “我也渴了，给一瓶。”赵亦不要脸地伸出手。 徐颂宁露出没有温度的笑容，“啊，赵哥你也没带水呢？我以为你每天都带着你那个保温杯，就没帮你买水了。” 赵亦脸色一僵，他还真带了保温杯，但是扔车上了，忘记拿了，都怪这个学生仔，一直在催，催得他都忘记拿水杯这回事了。 “你那儿不是还有一瓶吗？”赵亦指着袋子里的水。 第125章 迟到 徐颂宁吃了感冒药，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感觉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项昀按时给她发来了吃药提醒，本来打算偷懒不吃的徐颂宁，看到消息之后，只要又吃一次药。 项昀是飞行员，熟知买药规则。 他买的药不带让人嗜睡的成分，不然她这指挥只能上协调席位了。 这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 徐颂宁去上班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不适的感受了。 两杯热水下肚，生龙活虎的身体又回来了。 她支棱起来，感觉自己一口气能发十条指令。 这几天她的工作状态不错，刘主任经常过来溜达，说是巡视工作情况，实则是来试探徐颂宁口风，有没有准备好宣讲。 徐颂宁早就把稿子准备好了，怎么都不会让刘主任丢人，好说歹说，刘主任总算是放心了，抱着他那保温杯离开，不给其他同事增加压力了。 周三清晨。 徐颂宁从自己家出发去大学，出门前，她看了一眼地上，熟悉的鞋不见了，看来项昀也出门执飞了。 这几天他的飞行时间都很早，徐颂宁早就习惯了，微信上说了声早，她就动身去接不敢开车的路小萌。 路小萌抱着她爸做的早餐，蹲在小区门口乖乖等着徐姐来接她。 徐颂宁那熟悉的奥迪往路边一停，滴滴了两声。 路小萌麻溜地上车了，还不忘吹几句彩虹屁。 “早啊，徐姐！今天穿得好哇撒哦！” 徐颂宁穿了一件浅色质感长裙，扎着精神的高马尾。 她没搭理她的彩虹屁，瞥了一眼路小萌抱着的保温桶，“早，又带什么好吃的了？叔叔怎么这么惯着你？早餐都要给你准备好？” “嘿嘿，我爸多好啊，小老头起得又早，没事干就给他的老婆、闺女做早餐呗。还有你的份呢，徐姐。手工肉包、水晶饺、春卷，每样放了好几个。”路小萌展示早餐。 她揉着肉肉的肚子，有些惆怅，“就是经不住我爸这么投喂，迟早要胖！” “胖一点多可爱。”徐颂宁趁着红绿灯，轻轻掐了一把路小萌脸上软软的肉。 路小萌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筷子夹了一个水晶饺塞到她嘴里。 “先把你喂胖。” 徐颂宁听着导航里的红绿灯倒计时，目不斜视，“我妈把我养胖两斤了。” “阿姨那做饭水平，你才胖了两斤吗？”路小萌震惊，徐女士做饭这么好吃，得多自律才能只胖了两斤啊？ 徐颂宁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胖得慢？” 路小萌不语，只一味地投喂，下车时，剩下的两个大肉包恨不得都塞给徐颂宁。 徐颂宁咬了一个，细嚼慢咽。 清晨的大学，微风拂面而来。 上早八的大学生们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支笔，晃悠着找教室。 徐颂宁和路小萌穿得比较正式，站在大学生里格格不入。 “哎！人一旦毕业，青春不再啊！24岁的我和大学生站在一起，还是略显成熟了。”路小萌感慨。 28岁的徐颂宁阔别校园多年，如今再站在大学的小路上，身边是成群的学生，而非同事，一时心中也感慨万千。 只是她不像路小萌这般外放，把感慨都藏在了心里。 航空航天学院很好找，一架机头翘向云霄的飞机模型矗立在门口，两旁的台阶往上，就是学院的教学楼。 两人在门口分头行动，各自去找交通运输专业的老师。 徐颂宁不急，站在门口吃完肉包，才擦擦手指，准备联系助教。 两人昨晚确定了时间和楼层，由于他要同时交接徐颂宁和赵亦两个人，他提议在学院门口集合。 徐颂宁准时到了，但是助教和赵亦还不见人影。 徐颂宁：李助教，我到了，你们呢？ 李助教没有及时回消息，徐颂宁站到走廊下避开阳光的曝晒，对于两人的迟到有些不满。 她点开消消乐玩了十几分钟，李助教的消息才回过来。 李助教：抱歉，徐小姐，您可以先去办公室坐一会，我和赵先生堵在路上了【汗颜】 赵亦是个人精，他家就在市里，但这种活动不愿意自己开车来，非要李助教接送。 宣讲本来就是请人帮忙的活动，李助教又是学生，一听他的要求就答应了。 两人出门大概是比徐颂宁晚，碰上了上班高峰期，堵在了路上。 徐颂宁：门口等你们 她才不愿意去办公室等呢，本来就是要避开她师父，她一个人去办公室，说不准迎面就撞上了师父，那多尴尬啊。 李助教在微信上跟她道歉，预计一下时间，估摸着还得二十分钟，让徐颂宁自己找个地方先休息。 徐颂宁在教学楼下晃了一圈，要上课的学生已经进教室了，没课的学生在学校瞎溜达，看起来比她还悠闲。 学院到处摆着专业的宣传易拉宝，为了迎接这次宣讲活动，学院也做了很多准备。 徐颂宁想溜到飞行专业去看看帅哥美女，但是她摸不准飞行专业在哪儿，万一绕不回来了，又要麻烦别人了。 于是，她在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半个小西瓜，送了一把勺子，坐在花坛边的木椅子上，挖着西瓜吃。 就在她津津有味地瞧着路过的学生抱走的猫咪再次逃回来时，李助教终于带着赵亦来了。 李助教脸上带着薄汗，走得很急，赵亦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徐颂宁气定神闲地在吃西瓜，弯腰摸摸学院流浪猫的下巴。 “徐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李助教抬手擦了擦汗珠，还喘着粗气。 徐颂宁抬起头，手里还拿着半个西瓜，朝他莞尔一笑。 李助教看愣了，这位徐小姐也太漂亮了，难怪之前和他交接的刘主任一直在夸她外形优秀，工作能力突出。 徐颂宁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别急，喝口水。” 李助教顾不得害羞，他是真的渴了，扭开瓶盖，抬头吨吨吨喝了半瓶，不好意思地跟她道谢。 “我也渴了，给一瓶。”赵亦不要脸地伸出手。 徐颂宁露出没有温度的笑容，“啊，赵哥你也没带水呢？我以为你每天都带着你那个保温杯，就没帮你买水了。” 赵亦脸色一僵，他还真带了保温杯，但是扔车上了，忘记拿了，都怪这个学生仔，一直在催，催得他都忘记拿水杯这回事了。 “你那儿不是还有一瓶吗？”赵亦指着袋子里的水。 第126章 花架子 徐颂宁惊讶地看着他，夸张地说：“那当然是我的水啦，赵哥。我喝过哦，你不介意，我还挺介意呢。” 赵亦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他知道徐颂宁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他说不过她，便把怒火转向了无辜的李助教。 “你刚刚催什么催？我水杯都忘记拿了，快快快，你去帮我拿一下，渴死了！” 李助教为难地看了一眼时间，“赵哥，我帮您去买一瓶水，时间快到了。” “我喝不惯矿泉水！”赵亦沉下脸来。 徐颂宁呵了一声，是喝不惯矿泉水，还是看不惯她呀？ 看不惯她，她嘴也不会闲着，“赵哥，你要是自己开车来，水杯就不会落车上了呀。你看，约定的时间都要过了，待会老师讲完课，我们还没到，这多没礼貌啊。” “迟到是我的问题吗？还不是路上太堵了！”赵亦凶道。 徐颂宁腹诽：你没开过这条路吗？路上堵车不知道早点出发？ 一旁的李助教恨不得自己没喝这瓶水，这样他就能把水给赵哥，两个人就不用为了这事争吵了。 可惜，他手里只剩下了半瓶水，赵哥又是个讲究人，自己在他家楼下等了半天，他才换好衣服姗姗来迟，导致两人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的车。 赵哥这样讲究穿着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喝他剩下的水。 只是……李助教瞧了淡妆的徐颂宁一眼，这位女士显然是精心打扮收拾好才出门，人家还准点到了。 这让李助教有些委屈，赵哥会不会不是讲究，纯粹是太磨叽了？这迟到了半个小时，他在老师那儿又要挨批了。 老师那么严肃，每次看到他的脸，李助教都不敢吱声，只顾着埋着头听训。 “路是第一天堵成这样吗？赵哥，难道你上班经常迟到吗？”徐颂宁问。 赵亦立马反驳，“废话！我当然没迟到过！” “上班不迟到，今天来宣讲迟到，我看你啊，还是对你明哥不上心啊。”徐颂宁挖下最后一口西瓜，塞进了嘴里。 渴得嘴皮子快裂开的赵亦气得脑仁疼，冷冷嘲讽，“你倒是舒服，西瓜都吃上了！说我不上心，谁不上心自己心里有数！你师父真是白教你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李助教眼看事情不对，赶紧打断了话题，“二位！老师确实在等你们，不如先上楼？有什么事咱们宣讲之后再聊，水杯我立马就去拿！” 赵亦重重地哼了一声，听到水杯有着落了，公文包往胳膊下一夹，趾高气扬地走开。 不出五步，徐颂宁就叫他，“赵哥。” 赵亦不理，知道不尊重前辈的后果了？现在要来讨好他了？他才不吃这一套！ “赵哥，走反啦！”徐颂宁大喊一声。 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赵亦嘴角抽搐，拳头梆硬，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要你说？！” 徐颂宁当做没听到他凶人的话，朝李助教耸了耸肩膀，“他人就这样，死装。” “三楼第二间教室，徐小姐你们先去，我拿了水杯马上来。”李助教不敢随意附和，只想赶紧拿了水杯了事。 “还拿水杯？这都迟到了十分钟了，再不上去，老师该罚你了？走，别耽误了。” 徐颂宁勾起袋子递给他，李助教茫然地看着她，徐小姐不是说这里面的水她喝过了吗？ “这里面的水是新的，你拿去给他，说是你自己买的，他就不会发作了。”徐颂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李助教把水拿出来，果然是新的水，徐小姐没喝过，只是不想给赵哥，故意说的。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几步走到最前面，把水递给了赵哥。 如她所言，赵亦果然闭上了嘴，也没提让他再去拿水杯的事。 几人来到三楼，教室大门紧闭着，老师结束了授课，学生都在自习。 但是学生早就知道了今天要来在机场工作的前辈宣讲的事，激动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李助教带着两人刚到三楼，就有“千里眼”通风报信。 “来了！” 教室立即安静如鸡。 李助教迅速整理了一下着装，推开教室门走上讲台。 当着他们这两个社会人士的面，李助教显得有些拘谨，特别是在搞砸了约定的事情之后，他有点手忙脚乱。 但是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找回自己的节奏之后，他对学生的事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点完学生名单之后，他飞快打开了多媒体，把自己的电脑连接上多媒体，点开了准备好的ppt。 一张简洁的幻灯片上写着“热烈欢迎”四个大字，还用了夸张的bg。 他清了清嗓子，朝门外站着的两人点头示意，“大家用热切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前辈来为我们做此次职业宣讲！” 如雷的掌声，险些把屋顶掀翻。 空管专业男生多，不少人一边鼓掌一边探着头出来看，看到徐颂宁站在外面，男生有点不敢置信。 徐颂宁不跟赵亦抢风头，示意他先进教室。当然，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大学生太热情了，这掌声什么时候能停啊？ 赵亦见她客气了几分，脸色好多了，扯了扯衣领，缓步走进教室，微笑着朝学生挥挥手，站到了讲台上。 徐颂宁叹了一口气，在外面听着这掌声还没停呢，大学生可真有活力啊！她深感自己已经28岁，连听听掌声都嫌累都年纪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热闹的动静，好像到了菜市场，其他教室也不遑多让，热闹得很。 徐颂宁站在台上，一眼扫过去，在座的男生很多，女生只有五个人，坐在前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彼此都有些意外。 空管专业招收女生，但是名额有限。 看到女性前辈时，女学生非常激动，抓着身边的女生胳膊乱晃。 徐颂宁看向她们，点了点头。 女学生得到互动，开心得要蹦起来了。 热闹的气氛里，让人不爽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她来做宣讲，不会是光凭长得漂亮？” “确定是空管专业的前辈吗？不会是空姐走错地方了？” “花架子，真有能耐指挥飞机吗？” 第126章 花架子 徐颂宁惊讶地看着他，夸张地说：“那当然是我的水啦，赵哥。我喝过哦，你不介意，我还挺介意呢。” 赵亦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他知道徐颂宁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他说不过她，便把怒火转向了无辜的李助教。 “你刚刚催什么催？我水杯都忘记拿了，快快快，你去帮我拿一下，渴死了！” 李助教为难地看了一眼时间，“赵哥，我帮您去买一瓶水，时间快到了。” “我喝不惯矿泉水！”赵亦沉下脸来。 徐颂宁呵了一声，是喝不惯矿泉水，还是看不惯她呀？ 看不惯她，她嘴也不会闲着，“赵哥，你要是自己开车来，水杯就不会落车上了呀。你看，约定的时间都要过了，待会老师讲完课，我们还没到，这多没礼貌啊。” “迟到是我的问题吗？还不是路上太堵了！”赵亦凶道。 徐颂宁腹诽：你没开过这条路吗？路上堵车不知道早点出发？ 一旁的李助教恨不得自己没喝这瓶水，这样他就能把水给赵哥，两个人就不用为了这事争吵了。 可惜，他手里只剩下了半瓶水，赵哥又是个讲究人，自己在他家楼下等了半天，他才换好衣服姗姗来迟，导致两人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的车。 赵哥这样讲究穿着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喝他剩下的水。 只是……李助教瞧了淡妆的徐颂宁一眼，这位女士显然是精心打扮收拾好才出门，人家还准点到了。 这让李助教有些委屈，赵哥会不会不是讲究，纯粹是太磨叽了？这迟到了半个小时，他在老师那儿又要挨批了。 老师那么严肃，每次看到他的脸，李助教都不敢吱声，只顾着埋着头听训。 “路是第一天堵成这样吗？赵哥，难道你上班经常迟到吗？”徐颂宁问。 赵亦立马反驳，“废话！我当然没迟到过！” “上班不迟到，今天来宣讲迟到，我看你啊，还是对你明哥不上心啊。”徐颂宁挖下最后一口西瓜，塞进了嘴里。 渴得嘴皮子快裂开的赵亦气得脑仁疼，冷冷嘲讽，“你倒是舒服，西瓜都吃上了！说我不上心，谁不上心自己心里有数！你师父真是白教你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李助教眼看事情不对，赶紧打断了话题，“二位！老师确实在等你们，不如先上楼？有什么事咱们宣讲之后再聊，水杯我立马就去拿！” 赵亦重重地哼了一声，听到水杯有着落了，公文包往胳膊下一夹，趾高气扬地走开。 不出五步，徐颂宁就叫他，“赵哥。” 赵亦不理，知道不尊重前辈的后果了？现在要来讨好他了？他才不吃这一套！ “赵哥，走反啦！”徐颂宁大喊一声。 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赵亦嘴角抽搐，拳头梆硬，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要你说？！” 徐颂宁当做没听到他凶人的话，朝李助教耸了耸肩膀，“他人就这样，死装。” “三楼第二间教室，徐小姐你们先去，我拿了水杯马上来。”李助教不敢随意附和，只想赶紧拿了水杯了事。 “还拿水杯？这都迟到了十分钟了，再不上去，老师该罚你了？走，别耽误了。” 徐颂宁勾起袋子递给他，李助教茫然地看着她，徐小姐不是说这里面的水她喝过了吗？ “这里面的水是新的，你拿去给他，说是你自己买的，他就不会发作了。”徐颂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李助教把水拿出来，果然是新的水，徐小姐没喝过，只是不想给赵哥，故意说的。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几步走到最前面，把水递给了赵哥。 如她所言，赵亦果然闭上了嘴，也没提让他再去拿水杯的事。 几人来到三楼，教室大门紧闭着，老师结束了授课，学生都在自习。 但是学生早就知道了今天要来在机场工作的前辈宣讲的事，激动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李助教带着两人刚到三楼，就有“千里眼”通风报信。 “来了！” 教室立即安静如鸡。 李助教迅速整理了一下着装，推开教室门走上讲台。 当着他们这两个社会人士的面，李助教显得有些拘谨，特别是在搞砸了约定的事情之后，他有点手忙脚乱。 但是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找回自己的节奏之后，他对学生的事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点完学生名单之后，他飞快打开了多媒体，把自己的电脑连接上多媒体，点开了准备好的ppt。 一张简洁的幻灯片上写着“热烈欢迎”四个大字，还用了夸张的bg。 他清了清嗓子，朝门外站着的两人点头示意，“大家用热切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前辈来为我们做此次职业宣讲！” 如雷的掌声，险些把屋顶掀翻。 空管专业男生多，不少人一边鼓掌一边探着头出来看，看到徐颂宁站在外面，男生有点不敢置信。 徐颂宁不跟赵亦抢风头，示意他先进教室。当然，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大学生太热情了，这掌声什么时候能停啊？ 赵亦见她客气了几分，脸色好多了，扯了扯衣领，缓步走进教室，微笑着朝学生挥挥手，站到了讲台上。 徐颂宁叹了一口气，在外面听着这掌声还没停呢，大学生可真有活力啊！她深感自己已经28岁，连听听掌声都嫌累都年纪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热闹的动静，好像到了菜市场，其他教室也不遑多让，热闹得很。 徐颂宁站在台上，一眼扫过去，在座的男生很多，女生只有五个人，坐在前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彼此都有些意外。 空管专业招收女生，但是名额有限。 看到女性前辈时，女学生非常激动，抓着身边的女生胳膊乱晃。 徐颂宁看向她们，点了点头。 女学生得到互动，开心得要蹦起来了。 热闹的气氛里，让人不爽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她来做宣讲，不会是光凭长得漂亮？” “确定是空管专业的前辈吗？不会是空姐走错地方了？” “花架子，真有能耐指挥飞机吗？” 第127章 宣讲 听到学生的质疑，赵亦露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李助教想维护一下纪律，徐颂宁先开口了。 “你们好，我叫徐颂宁，本次宣讲人之一。” 徐颂宁清冷的声音就像一泼凉水，洒在了高温烧烫上石头上，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她平静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不管是看热闹的、感兴趣的，还是等着嘲笑她的，都掀不起她眼底的波澜。 “关于大家的质疑，我都听到了。首先，我肯定没走错教室，职业也不是你们给我定义的空乘。其次，请不要对任何一个专业进行狭隘的理解，不管是空乘还是空管，都是航空工作上重要的一环，请不要凭浅薄的第一印象去指指点点。” “如果你真的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那可以联系你们老师，去民航局申请给我们做宣讲，随时欢迎你们来。” 台下笑起来，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李助教感慨：徐小姐的控场能力真强啊！ “如果没有人想反向给我们宣讲的话，那本场宣讲可以开始了吗？耽误你们吃饭的时间，我们可不赔。”徐颂宁眨了眨眼。 这个眨眼的动作有点犯规，她向来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大眼睛，杏仁似的形状，眼白和眼黑占比恰到好处。她爱护眼睛，灵活的眼睛含着情绪，仿佛会说话。 学生们热情地回应她，“好！” 徐颂宁和李助教让出讲台，由赵亦先进行宣讲。 李助教给她安排了靠窗的座位，自己拿着本子坐在旁边记录宣讲内容。 赵亦虽然为人一般，但是专业知识的确过硬。 他开口说起中国民航局的历史沿革及发展主要四个阶段，空管工作的重要性，激起小年轻的澎湃心情；又说到空管几个岗位的职责与工作内容，考核与晋升，薪资与待遇…… 这些话题都是学生关注的重点，自然是竖起耳朵来听，听到重要的地方还做好了笔记。 说到口渴的时候，赵亦自然地喝了一口水，“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让小徐继续说。” 一句小徐，在学生面前把他们的前后辈关系又强调了一遍。 徐颂宁不理会他的“小巧思”，她做的ppt内容和赵亦说的内容重合部分有点高，专业知识赵亦说得很全面，她再补充也是画蛇添足，有些东西学生自己上网也能查到，她得说点不一样的。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徐颂宁站起来，走到了第一排前面，拉了一条椅子，坐下了。 众人不解，这是演的哪一出？不是给他们做宣讲吗？怎么直接坐下来了？难道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专业知识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给你们讲点八卦。”徐颂宁双手叠着，搭在膝盖上。 听到有八卦，学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赵亦嘴角抽了抽，她搞什么啊？真要把圈子里的八卦往外说啊？这是学生能听的吗？ “让我想想，你们对什么感兴趣啊？空姐和空少的情感状态，还是机长和副驾驶的爱恨情仇？亦或者是万米高空的频率里出现的奇怪陆空对话？”徐颂宁噙着笑看着众人。 赵亦的脸色立马变黑，这说的是什么啊？有没有点职业素养了？！故意报复她师父，所以要把宣讲给毁了？ 他起身就要把徐颂宁给喊下来。 李助教吓坏了，赶紧拉着赵亦坐下，小声说：“徐小姐有数的。” “有数？！她有个屁的数！有数能跟她师父闹成这样？”赵亦低吼，左右都是人，在李助教的请求下，他只好坐下来，看看徐颂宁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李助教也不明白徐颂宁为什么说的东西和她准备的ppt不一样，但他相信徐颂宁的人品，她肯定不会故意搞砸这件事。 学生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纷纷嚷嚷着每一个都想听！ 徐颂宁欣然应下，“行！那从空姐和空少说起。” 原本还在玩手机的学生立马坐得端正，把手机揣到了裤兜里，趴在桌上认真听她说话。 果然，人只有在听八卦的时候，才会聚精会神。 徐颂宁清了清嗓子，顶着赵亦恐怖的凝视，继续说：“众所周知，咱们的空乘专业，多出帅哥和美女。帅哥美女一多，那自然八卦就多啦。比如说，坐飞机的时候，有乘客会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想和他们发展关系。你们说，这能给吗？” “能！” “不能！” “当然不能了，这属于空乘的工作时间，乘客这种行为属于骚扰，影响他们的工作。”徐颂宁认真说。 “机长和副驾驶能说的八卦那就更多了。比如他们的感情状态，薪资待遇，飞行时长，什么时候放的机长，什么时候从副驾升的机长，开过哪些飞机，波音和空客哪个更好操纵，这个月又在模拟机上练了几次……啊，当然啦，这些得去隔壁飞行班才能听啊。我知道机长身材好像都还不错，毕竟开飞机的多少都会健身。” 有男生不服气，卷起袖子来秀肌肉，“我们也健身啊，看，肌肉！” “我们空管确实也得健身，虽然没有机闹，但是遇到一些找茬的机长，线下秀一下肌肉，可能效果好一点。”徐颂宁笑道。 学生哄笑起来，他们还没遇到过真机长呢，也没真上过班，要是遇到资历比自己高不少的机长，被人刁难起来，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自我消化能力也必须强。 徐颂宁接着说：“其实我觉得空客应该更好，毕竟有个小桌板，吃饭的时候更方便。你们坐过哪些型号的飞机？有没有喜欢的飞机型号？有要机长写飞行日志吗？” 学生一人一嘴地说，叽叽喳喳，跟在鸟园子里一样。 徐颂宁举起手，示意他们举手挨个说。 很快，学生一个个站起来分享自己坐过的机型和体验，徐颂宁在黑板上计分，统计看看波音和空客谁得分高。 有一个女生经常坐飞机，也是因为飞机和空管专业结缘。这场宣讲，她特地把飞行本带来了，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每一次飞行和机长寄语。 徐颂宁也在一旁偷瞄，突然看到一页熟悉的字体，她按住本子，眉眼温柔一笑，“哎，这个机长，我认识呢。” 第127章 宣讲 听到学生的质疑，赵亦露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李助教想维护一下纪律，徐颂宁先开口了。 “你们好，我叫徐颂宁，本次宣讲人之一。” 徐颂宁清冷的声音就像一泼凉水，洒在了高温烧烫上石头上，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她平静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不管是看热闹的、感兴趣的，还是等着嘲笑她的，都掀不起她眼底的波澜。 “关于大家的质疑，我都听到了。首先，我肯定没走错教室，职业也不是你们给我定义的空乘。其次，请不要对任何一个专业进行狭隘的理解，不管是空乘还是空管，都是航空工作上重要的一环，请不要凭浅薄的第一印象去指指点点。” “如果你真的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那可以联系你们老师，去民航局申请给我们做宣讲，随时欢迎你们来。” 台下笑起来，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李助教感慨：徐小姐的控场能力真强啊！ “如果没有人想反向给我们宣讲的话，那本场宣讲可以开始了吗？耽误你们吃饭的时间，我们可不赔。”徐颂宁眨了眨眼。 这个眨眼的动作有点犯规，她向来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大眼睛，杏仁似的形状，眼白和眼黑占比恰到好处。她爱护眼睛，灵活的眼睛含着情绪，仿佛会说话。 学生们热情地回应她，“好！” 徐颂宁和李助教让出讲台，由赵亦先进行宣讲。 李助教给她安排了靠窗的座位，自己拿着本子坐在旁边记录宣讲内容。 赵亦虽然为人一般，但是专业知识的确过硬。 他开口说起中国民航局的历史沿革及发展主要四个阶段，空管工作的重要性，激起小年轻的澎湃心情；又说到空管几个岗位的职责与工作内容，考核与晋升，薪资与待遇…… 这些话题都是学生关注的重点，自然是竖起耳朵来听，听到重要的地方还做好了笔记。 说到口渴的时候，赵亦自然地喝了一口水，“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让小徐继续说。” 一句小徐，在学生面前把他们的前后辈关系又强调了一遍。 徐颂宁不理会他的“小巧思”，她做的ppt内容和赵亦说的内容重合部分有点高，专业知识赵亦说得很全面，她再补充也是画蛇添足，有些东西学生自己上网也能查到，她得说点不一样的。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徐颂宁站起来，走到了第一排前面，拉了一条椅子，坐下了。 众人不解，这是演的哪一出？不是给他们做宣讲吗？怎么直接坐下来了？难道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专业知识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给你们讲点八卦。”徐颂宁双手叠着，搭在膝盖上。 听到有八卦，学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赵亦嘴角抽了抽，她搞什么啊？真要把圈子里的八卦往外说啊？这是学生能听的吗？ “让我想想，你们对什么感兴趣啊？空姐和空少的情感状态，还是机长和副驾驶的爱恨情仇？亦或者是万米高空的频率里出现的奇怪陆空对话？”徐颂宁噙着笑看着众人。 赵亦的脸色立马变黑，这说的是什么啊？有没有点职业素养了？！故意报复她师父，所以要把宣讲给毁了？ 他起身就要把徐颂宁给喊下来。 李助教吓坏了，赶紧拉着赵亦坐下，小声说：“徐小姐有数的。” “有数？！她有个屁的数！有数能跟她师父闹成这样？”赵亦低吼，左右都是人，在李助教的请求下，他只好坐下来，看看徐颂宁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李助教也不明白徐颂宁为什么说的东西和她准备的ppt不一样，但他相信徐颂宁的人品，她肯定不会故意搞砸这件事。 学生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纷纷嚷嚷着每一个都想听！ 徐颂宁欣然应下，“行！那从空姐和空少说起。” 原本还在玩手机的学生立马坐得端正，把手机揣到了裤兜里，趴在桌上认真听她说话。 果然，人只有在听八卦的时候，才会聚精会神。 徐颂宁清了清嗓子，顶着赵亦恐怖的凝视，继续说：“众所周知，咱们的空乘专业，多出帅哥和美女。帅哥美女一多，那自然八卦就多啦。比如说，坐飞机的时候，有乘客会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想和他们发展关系。你们说，这能给吗？” “能！” “不能！” “当然不能了，这属于空乘的工作时间，乘客这种行为属于骚扰，影响他们的工作。”徐颂宁认真说。 “机长和副驾驶能说的八卦那就更多了。比如他们的感情状态，薪资待遇，飞行时长，什么时候放的机长，什么时候从副驾升的机长，开过哪些飞机，波音和空客哪个更好操纵，这个月又在模拟机上练了几次……啊，当然啦，这些得去隔壁飞行班才能听啊。我知道机长身材好像都还不错，毕竟开飞机的多少都会健身。” 有男生不服气，卷起袖子来秀肌肉，“我们也健身啊，看，肌肉！” “我们空管确实也得健身，虽然没有机闹，但是遇到一些找茬的机长，线下秀一下肌肉，可能效果好一点。”徐颂宁笑道。 学生哄笑起来，他们还没遇到过真机长呢，也没真上过班，要是遇到资历比自己高不少的机长，被人刁难起来，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自我消化能力也必须强。 徐颂宁接着说：“其实我觉得空客应该更好，毕竟有个小桌板，吃饭的时候更方便。你们坐过哪些型号的飞机？有没有喜欢的飞机型号？有要机长写飞行日志吗？” 学生一人一嘴地说，叽叽喳喳，跟在鸟园子里一样。 徐颂宁举起手，示意他们举手挨个说。 很快，学生一个个站起来分享自己坐过的机型和体验，徐颂宁在黑板上计分，统计看看波音和空客谁得分高。 有一个女生经常坐飞机，也是因为飞机和空管专业结缘。这场宣讲，她特地把飞行本带来了，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每一次飞行和机长寄语。 徐颂宁也在一旁偷瞄，突然看到一页熟悉的字体，她按住本子，眉眼温柔一笑，“哎，这个机长，我认识呢。” 第128章 程老师 “真的吗？！”女生激动起来，凑过去看这一页的签名。 她那一趟坐的是波音737，让空姐帮忙递飞行本的时候，她还很紧张。 很快，空姐就把飞行本给她还了回来。 737机长的字很飘逸，写了一段祝福语，落款没有写真名，而是写了一个大写的x。 徐颂宁认出了项昀的字，还有他的署名——x。 其实只要简单联想一下，就能够猜到是项昀的姓氏缩写。 当时认识项昀的时候，自己一定是被美貌迷住了眼睛，居然没有进行联想。 “是啊，这个机长很优秀哦。国航上海基地的机长，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放了机长，以前开747，现在是737，长得也很帅呢。”徐颂宁笑道。 “哇撒，可惜没看到真人。”女生遗憾道。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可惜啊，以后来我们机场，没准哪天就在扇区里遇到了。”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头，“嗯！我争取机会去实习！” 分享还在继续，最终统分时，空客和波音的分数居然平了！ 徐颂宁拿着笔，思索了几秒，“我也可以投票，我投波音一票。” “哎！不行不行！你可以投票，那赵老师也可以！” “没错没错！” 被喊成赵老师的赵亦清了清嗓子，格外的高兴，“对，没错，我也能投！” 不出意外，赵亦果然选择站在徐颂宁的对立面，投了空客一票。 “好，又平票了。”徐颂宁笑了笑。 有人举手问：“那空管的八卦呢？” 说到这里，其实话题早就被徐颂宁岔开了，说是分享八卦，其实是和他们用轻松的话题聊到了航空的内容。 提到自己的专业，他们更感兴趣了。 “空管啊，其他人我不清楚啊，就说说我自己遇到的事。”徐颂宁大方道。 其他人一脸看八卦的表情，毕竟徐颂宁长这么漂亮，起初他们还以为是空姐走错了教室，肯定有大八卦！ 有人问：“徐姐，你和那个机长有故事吗？” 有故事，但肯定不能和你们说啊。 徐颂宁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要用那么八卦的眼神看着我啊，空管的工作其实挺枯燥，压力也很大。虽然有绝对指挥权，但机长也能提要求。有些合理要求可以满足，有些无理要求听着都头大。我遇到想插队的飞机，偷偷加速度的飞机，把机长广播放到频率里的飞机。” “这个放错机长广播的机长完整地说完了一长段，都没有发现自己频率错了，被其它飞机调侃了好久。” “那飞机插队可以满足吗？”有人问。 徐颂宁点了点那人的方向，“人情世故和工作态度都要有啊，看飞机情况，灵活变通嘛。规定内合理的请求，可以满足。比如燃油告急、医疗情况、旅客突发情况……” “那听错指令乱飞的飞机碰上了该怎么办？” “同学，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徐颂宁收起了一贯温和的笑容，“无论是机长、空乘、地勤还是空管，这些工作都容不下一丝瑕疵，一个失误或许会引起巨大的灾难。” “16年和18年发生了两起惊险万分的跑道入侵事件。两起事故，一个是管制员遗忘飞机动态，一架飞机正在起飞滑跑，另一架飞机却在穿越跑道！另一个是飞机听错等待指令，复颂为穿越，塔台没有听出错误。事后追责，当班管制员吊销执照，塔台所有领导免职转岗，空管行业全面整顿。同学们，航空安全线掌握在各位手中，务必时刻警惕！” 两起跑道入侵事件，作为经典案例，每年都会被拿出来分析。 从一个管制员的嘴里说出来时，每个人还是不由得绷紧了后背，连赵亦也刮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徐颂宁的话，掷地有声，她站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身子微微前倾。 “上海两座机场，都进入了全球前十繁忙机场的排名。机场每天起落飞机数量约为800-1400架，高峰期每小时60架。我每分钟要发出数十条指令，雷雨季、旅游旺季只多不少。我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五年，指挥起落飞机数千架，参与过三起特情飞机的处理，模拟机上有着我训练的记录。我不是你们有些人口中的花架子，每一个民航工作者也绝不会是花架子！”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是对徐颂宁的夸赞，也是对每一个民航工作者的敬佩！ 没有人再质疑她的专业，只有对他们工作的佩服。 赵亦这回总算给了个好脸色，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学生鼓掌。 不得不说，她的后半场宣讲也很给力，一开口的“八卦”就吸引住了人，切入点又是民航工作者的生活，而不是真的八卦，后续又拔高了高度。 李助教合上笔记本，走上台去，“感谢徐小姐和赵先生的分享，本场宣讲临近尾声，如果同学们还有任何疑问，可以向两位提问，机会难得，请大家珍惜。” 刷刷刷！ 人群立马把两人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问题。 徐颂宁有点共情老师这个职业了，太吵了，把三百只鸭子放在同一个教室，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效果。 问题提了一轮又一轮，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老师来啦！” 顿时，教室里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门口。 赵亦先一步迎上去，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伸出了手，“明哥，好久不见啊！”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臂弯里夹着一个公文包，锐利的眼睛扫过教室，学生大气也不敢出。 不只是因为老师雷厉风行的教学风格，带出了不少优秀的学生。更是因为老师是从管制员转岗来的大学，听说他之前可是一级管制员，因病转岗，学生又怕他又敬佩他。 “好久不见，宣讲辛苦了。”男人和他握了握手。 徐颂宁坐在位置上装没看到他，然而赵亦不如她的意，朝她招了招手，“小徐，来打个招呼啊。”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徐颂宁没法装傻充愣。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公文包的铭牌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程建明。 徐颂宁冷淡地和他打招呼：“程老师，你好。” “叫什么程老师？叫师父啊！”赵亦推她胳膊。 第128章 程老师 “真的吗？！”女生激动起来，凑过去看这一页的签名。 她那一趟坐的是波音737，让空姐帮忙递飞行本的时候，她还很紧张。 很快，空姐就把飞行本给她还了回来。 737机长的字很飘逸，写了一段祝福语，落款没有写真名，而是写了一个大写的x。 徐颂宁认出了项昀的字，还有他的署名——x。 其实只要简单联想一下，就能够猜到是项昀的姓氏缩写。 当时认识项昀的时候，自己一定是被美貌迷住了眼睛，居然没有进行联想。 “是啊，这个机长很优秀哦。国航上海基地的机长，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放了机长，以前开747，现在是737，长得也很帅呢。”徐颂宁笑道。 “哇撒，可惜没看到真人。”女生遗憾道。 徐颂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可惜啊，以后来我们机场，没准哪天就在扇区里遇到了。”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头，“嗯！我争取机会去实习！” 分享还在继续，最终统分时，空客和波音的分数居然平了！ 徐颂宁拿着笔，思索了几秒，“我也可以投票，我投波音一票。” “哎！不行不行！你可以投票，那赵老师也可以！” “没错没错！” 被喊成赵老师的赵亦清了清嗓子，格外的高兴，“对，没错，我也能投！” 不出意外，赵亦果然选择站在徐颂宁的对立面，投了空客一票。 “好，又平票了。”徐颂宁笑了笑。 有人举手问：“那空管的八卦呢？” 说到这里，其实话题早就被徐颂宁岔开了，说是分享八卦，其实是和他们用轻松的话题聊到了航空的内容。 提到自己的专业，他们更感兴趣了。 “空管啊，其他人我不清楚啊，就说说我自己遇到的事。”徐颂宁大方道。 其他人一脸看八卦的表情，毕竟徐颂宁长这么漂亮，起初他们还以为是空姐走错了教室，肯定有大八卦！ 有人问：“徐姐，你和那个机长有故事吗？” 有故事，但肯定不能和你们说啊。 徐颂宁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要用那么八卦的眼神看着我啊，空管的工作其实挺枯燥，压力也很大。虽然有绝对指挥权，但机长也能提要求。有些合理要求可以满足，有些无理要求听着都头大。我遇到想插队的飞机，偷偷加速度的飞机，把机长广播放到频率里的飞机。” “这个放错机长广播的机长完整地说完了一长段，都没有发现自己频率错了，被其它飞机调侃了好久。” “那飞机插队可以满足吗？”有人问。 徐颂宁点了点那人的方向，“人情世故和工作态度都要有啊，看飞机情况，灵活变通嘛。规定内合理的请求，可以满足。比如燃油告急、医疗情况、旅客突发情况……” “那听错指令乱飞的飞机碰上了该怎么办？” “同学，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徐颂宁收起了一贯温和的笑容，“无论是机长、空乘、地勤还是空管，这些工作都容不下一丝瑕疵，一个失误或许会引起巨大的灾难。” “16年和18年发生了两起惊险万分的跑道入侵事件。两起事故，一个是管制员遗忘飞机动态，一架飞机正在起飞滑跑，另一架飞机却在穿越跑道！另一个是飞机听错等待指令，复颂为穿越，塔台没有听出错误。事后追责，当班管制员吊销执照，塔台所有领导免职转岗，空管行业全面整顿。同学们，航空安全线掌握在各位手中，务必时刻警惕！” 两起跑道入侵事件，作为经典案例，每年都会被拿出来分析。 从一个管制员的嘴里说出来时，每个人还是不由得绷紧了后背，连赵亦也刮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徐颂宁的话，掷地有声，她站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身子微微前倾。 “上海两座机场，都进入了全球前十繁忙机场的排名。机场每天起落飞机数量约为800-1400架，高峰期每小时60架。我每分钟要发出数十条指令，雷雨季、旅游旺季只多不少。我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五年，指挥起落飞机数千架，参与过三起特情飞机的处理，模拟机上有着我训练的记录。我不是你们有些人口中的花架子，每一个民航工作者也绝不会是花架子！”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是对徐颂宁的夸赞，也是对每一个民航工作者的敬佩！ 没有人再质疑她的专业，只有对他们工作的佩服。 赵亦这回总算给了个好脸色，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学生鼓掌。 不得不说，她的后半场宣讲也很给力，一开口的“八卦”就吸引住了人，切入点又是民航工作者的生活，而不是真的八卦，后续又拔高了高度。 李助教合上笔记本，走上台去，“感谢徐小姐和赵先生的分享，本场宣讲临近尾声，如果同学们还有任何疑问，可以向两位提问，机会难得，请大家珍惜。” 刷刷刷！ 人群立马把两人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问题。 徐颂宁有点共情老师这个职业了，太吵了，把三百只鸭子放在同一个教室，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效果。 问题提了一轮又一轮，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老师来啦！” 顿时，教室里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门口。 赵亦先一步迎上去，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伸出了手，“明哥，好久不见啊！”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臂弯里夹着一个公文包，锐利的眼睛扫过教室，学生大气也不敢出。 不只是因为老师雷厉风行的教学风格，带出了不少优秀的学生。更是因为老师是从管制员转岗来的大学，听说他之前可是一级管制员，因病转岗，学生又怕他又敬佩他。 “好久不见，宣讲辛苦了。”男人和他握了握手。 徐颂宁坐在位置上装没看到他，然而赵亦不如她的意，朝她招了招手，“小徐，来打个招呼啊。”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徐颂宁没法装傻充愣。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公文包的铭牌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程建明。 徐颂宁冷淡地和他打招呼：“程老师，你好。” “叫什么程老师？叫师父啊！”赵亦推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