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鬼室友逼迫生子》 第1章 讨厌的室友 李再瑶把自己新买的ach风琴包摔在寝室桌子上，冷冷地朝苏歆旸衣柜方向看了一眼，看到苏歆旸的prada、ysl包堆叠着挂在衣柜侧面，又狠狠摔了自己的高跟鞋。 凭什么苏歆旸样样都比自己要好，真不甘心！ 此时下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室友们都吃饭去了，寝室里只有李再瑶一人，她气得全无胃口。 学校的校草周启又跟苏歆旸示好了，在今天下午好几个班级一起上的cad绘图课上，周启送了苏歆旸一大捧红玫瑰，苏歆旸笑着收下了，班里一阵起哄，高呼“在一起、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脸色铁青的李再瑶。 李再瑶长得很漂亮，清纯的那种漂亮，但这种漂亮在苏歆旸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后者是女神级别的颜，是让人一眼就得出“绝世大美人”结论的美，李再瑶站在苏歆旸旁边反倒衬托得她像邻家妹妹一样了。 所有的目光都会被苏歆旸吸引，只要有苏歆旸同在场，李再瑶黯淡无光。 况且她只是家境殷实，而苏歆旸传闻是本市10富豪的女儿，这让从小到大受惯了夸奖和追捧的李再瑶难以接受，她在大学前一直是学校风云人物，因为苏歆旸的存在，这大学四年注定没有太多人会记住李再瑶。 有大美人珠玉在前，李再瑶明白不能蠢笨地大出风头，明目张胆地诋毁。 所以她一直在人前装出单纯善良的样子，和大家一起夸赞苏歆旸，实则暗地里怀着扭曲的心理偷偷造谣苏歆旸蛇蝎心肠、品德低下、被人包养，还在苏歆旸床上放过吸血虫，想要看她出丑，甚至毁掉苏歆旸的一切。 不过因为苏歆旸“偶然”一次打翻饮料的意外，一天内换了两次床上用品，因此李再瑶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被“乱跑”的小虫子蜇了自己好几下。 目前还没有人发觉李再瑶的这些阴暗心思，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而苏歆旸似乎也并不在意她。 李再瑶心想，苏歆旸原本就是这样，目中无人、冷漠傲慢，看似温和有礼，但实际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了？真恶心。 这时寝室门突然打开了，室友们吵吵闹闹走进来。 “歆旸，周启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好浪漫啊，对你多上心，你为什么不答应他？”黄薇薇好奇地问。 “对啊，而且不喜欢就不喜欢，也不用把那么好看的花给扔了。”许慧遗憾道，“歆旸，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其他800个追求者你不喜欢也就算了，校草都看不上。” 苏歆旸浅浅地笑笑，并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随身物品。 呵呵，又是这样，苏歆旸，被这么多人追，你其实心里很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人淡如菊、蛮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恶心。李再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哎，再瑶，不吃晚饭你不饿吗？”神经大条的许慧问正在摆弄新做的指甲的李再瑶。 “我最近在减肥嘛，少吃一点。”李再瑶甜甜地回答。 “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哎，果然美女是要靠毅力的，不像我，一顿不吃饿得慌。”身材微胖的黄薇薇羡慕地说。 “哪有，你这样多可爱，我巴不得像你曲线一样好，有些地方就是不瘦也很困扰，气死了。”李再瑶嘟着嘴抱胸说。 她随便虚情假意地夸夸黄薇薇，其实内心在说你这个胖子懂什么，美女可不需要毅力，老娘这是天生丽质。 黄薇薇转头又说：“歆旸，你都是一日三餐正常吃饭的，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的呗。” 李再瑶面上一派纯良，和许慧一起附和“是啊是啊，跟我们说说怎么做到的？”但她艳丽的红指甲已经因为拧紧的手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红痕。 “过度减肥不健康。”苏歆旸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书去图书馆了。 李再瑶看着她高挑的身材把chanel套装穿得明艳大方，又白又长的腿肌肉线条流畅，潇洒地抱着书本离开，耳边听着室友不停地夸赞苏歆旸：“歆旸成绩这么好了还这么勤奋，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听说她还在自家企业实习，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企业的业务了，很优秀。”“怪不得经常会见不到她的人，这么忙。” 李再瑶的脸色因为嫉妒阴沉得可怕，苏歆旸，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完美？我要让大家看看你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真面目。 她微微一笑，往耳后别了别蓬松的卷发，打开某宝搜索微型摄像头、带录音器。 第2章 误杀 快递不能当天到，但其余计划也不能因此搁置了。 李再瑶去离学校较远的杂货店买了一盒图钉，“顺便”在旁边的老旧市场里淘到了一管据说是带着艾滋病毒的液体。 “我不能带着这个试管走，有没有什么办法。”带着墨镜、披着丝巾全副武装的李再瑶小声问老板。 “这简单，美女，我们有技术保障的，你不是要把这东西沾在图钉上吗？现在就弄好，我们给你包装，你只要带走图钉就行。” “靠谱吗？” “那必须靠谱啊，好多‘报社’的人都是我们这大客户，你钱给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李再瑶从小市场出来，看了看时间，12:43了，她全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些宝贝图钉，一会可有大用处。 下午2点有大二和大三的体育课，李再瑶选修了瑜伽，苏歆旸选修了网球。 老体育馆没有监控，人也都上课去了，李再瑶偷偷溜出来把图钉放在苏歆旸休息室的鞋子里，苏歆旸，你生病了可怎么办，看你怎么做高高在上的仙女。 网球课一般提前结束，留给学生们休息缓冲的时间。苏歆旸回到更衣室打开柜门，伸手拿鞋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歆旸？”旁边的同学关心地问。 “没什么。” 李再瑶下课后蹦蹦跳跳地去换衣服，迫不及待想看看那边的情况。她慌慌张张，一不小心脚尖一痛“啊！”，是图钉。 李再瑶心里有个极度不妙的想法，忍着痛仔细一看，没错，是自己放在苏歆旸鞋子里的那颗图钉！ 怎么办？！我不要得艾滋病，李再瑶因为极端恐惧晕了过去。周围同学聚在一起喊她“李再瑶，李再瑶，你没事”“快送她去医院。” 李再瑶再次醒来时是在校医院。 “同学，醒了？图钉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了，没什么大碍，最近尽量不要走路，多休息。”校医和蔼可亲地说。 李再瑶在同学们的搀扶下阴沉着脸走出去，听到校医自言自语：“现在的学生真是的，这种玩笑也敢开，哎。” 同学们虽然心里各有想法，但李再瑶脸色不好就没有再说什么刺激她。 李再瑶对苏歆旸的恨意又重了几分，绝对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亲手放在苏歆旸鞋子里的图钉会跑到自己鞋里？被人发现了？苏歆旸发现了？现在要怎么办，自己会不会真的得病，我才不要得那种病…… 周围没有传出苏歆旸受伤消息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发觉不对劲的，我真傻。李再瑶心神恍惚、焦躁不安。 抽血检查没有问题，苏歆旸也没有奇怪的反应，其他人也没有发觉。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既庆幸老板卖了假货，或者这根本不是那颗图钉，又想要把放图钉的人揪出来划烂对方的脸。 她把微型摄像头固定在针对苏歆旸床位的隐蔽位置，想要揭发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脚受伤了，好疼。【图片】”李再瑶把自己受伤的情况发在朋友圈里，想看几个舔狗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样子。 “李再瑶，你是不是有病？你脚受伤就去医院，发给我男朋友干什么。” “对不起，学姐，我和学长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只是分享一下日常生活。”李再瑶一副被人误解很深的语气，“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和学长情比金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你不信任他吗？” 李再瑶无视对方逐渐不堪入耳的词汇，笑嘻嘻地转战下一个目标。 新消息提示：“再瑶，我今天下午没空去看你了，我先帮歆旸搬点东西。”是备胎一号杨峰发来的微信。 李再瑶躺在床上握紧手机，指尖都泛白了，连杨峰也？ 杨峰是李再瑶的头号追求者，平时一日“请安”三遍，有求必应、即呼即到，即使被李再瑶含糊其辞耍得团团转也不放弃，把舔狗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今天李再瑶说了受伤都没能让他过来，就是因为苏歆旸要他帮忙？呵呵。李再瑶在心里大骂苏歆旸是专勾引人的狐狸精，全然忘了自己撩骚别人男友的行径。 门突然开了，李再瑶慌乱地抬头，是苏歆旸，自己刚刚没做好准备，不会被她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李再瑶马上转换情绪：“歆旸，下课了吗？我一个人在宿舍好无聊啊。” 又是这种甜腻的声音，苏歆旸站在门口看了李再瑶一会儿，就在李再瑶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才转身关门进来。 “你去哪儿？”李再瑶看苏歆旸马上又要出去，明天放假，黄薇薇和许慧都回家了，李再瑶想借伤好好使唤苏歆旸一番，体会一把小姐欺负丫鬟的感觉。 “去搬书。”苏歆旸冷淡地说。 “我们班所有女生的书吗？那太多了，我和你一起去。”但我绝不会帮你，我要看你汗流浃背、狼狈出丑的样子，李再瑶在心里阴暗得想。 李再瑶被苏歆旸搀扶着慢慢往废弃教学楼上挪动，“还好当时学校没卖掉这个教学楼，当个仓库用也挺好的。” 李再瑶看着窗外放假后空荡荡的校园，无聊地说，“我的脚还是很疼，不知道是谁在我鞋子里放了图钉，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你说对吗，歆旸。” “对，又蠢又坏的人。”苏歆旸似笑非笑。 “肯定是一个表里不一、内心险恶的同学，说不定表面上光芒万丈、万人追捧，暗地里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呢。” 李再瑶这番话原本是想讽刺试探苏歆旸，不想苏歆旸仿佛来了兴趣，接过话头：“你说得对，这个同学肯定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可怜，没有人真心喜欢她，她也没有朋友，只能用这种下作招数吸引注意，如果让我知道这人是……”还未说完，话音戛然而止。 苏歆旸浅色的眼睛注视着李再瑶，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感、咄咄逼人，李再瑶嫉妒、气愤、恐惧叠加，一冲动就把苏歆旸推下了楼梯。 苏歆旸不动了。 李再瑶红着眼喘着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挪下楼梯，推推苏歆旸，苏歆旸还是不动。 她用力推了苏歆旸一下，苏歆旸动了，只不过也露出刚刚被头发挡住的伤口，血流得很多，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小滩把苏歆旸上半身围住了。 李再瑶害怕了，她赶紧环顾四周，发现的确空无一人，监控也没有，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 李再瑶边伸手探苏歆旸的颈动脉，边颤抖着手给手机开锁，却纠结是否要叫救护车。 直到她发现苏歆旸的脉搏也不再跳动了才不再纠结，不需要叫救护车了，现在要赶紧想想怎么处理尸体，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是她杀了苏歆旸。 李再瑶没想要杀苏歆旸，但当她在经历最初的错愕、后悔、犹豫、恐惧过后，反而觉得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挡在自己前面了，属于我的目光和掌声会还给我的，苏歆旸，你死得好。 李再瑶那天晚上彻夜未睡，不顾脚上的疼痛，把苏歆旸拖到废弃教学楼连着的锅炉室，里面阴暗破败，杂物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不会有人到这里。 她把苏歆旸的尸体扔到裂口的锅炉里，仔仔细细掩盖掉自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她拿着海绵擦在被苏歆旸血迹沾染到的地方洗刷多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离开。 放假，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也没有听到苏歆旸的家里有找人或报警的动静。 开学后，室友们只是疑惑为什么苏歆旸没来，李再瑶配合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大家一起假装寻找苏歆旸的消息。 黄薇薇报警了，警察来过但马上又走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已经一个月了，李再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3章 死而复生？ “哎你们快看，周启要跳楼！” “周启，快下来啊，你别做傻事！” 周启站在教学楼顶楼目光空洞、喃喃自语；“歆旸，你去哪里了，是因为我跟你告白你才离开的吗……我错了，你快回来……” 李再瑶和大家一起站在楼下看着这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满脸震惊，周启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天之骄子的骄矜，苏歆旸到底用了什么狐媚妖术，把周启害成这样。 万幸周启最终被及时赶到的消防员救下，不过情绪仍然没有恢复，他被老师强制留在宿舍休息，一大群同学围在身边照顾他。 李再瑶见缝插针，趁周启在学校散步的时候挤到周启面前，苏歆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不正好是自己和周启校草培养感情的机会吗？ “周启，你还在伤心吗？”李再瑶递给周启一杯饮料。 周启头都没有抬。 李再瑶咬咬唇：“歆旸她很喜欢你的，我经常听她在寝室里夸你，可能她这次是出远门散散心，玩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不要太……” “你和歆旸是室友？”周启猛然抬头，按住李再瑶的肩膀问，“歆旸去哪儿了你知道吗？你刚才说她出远门去玩，她去哪里了？” “痛，你捏疼我了。” 周启马上放下手：“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你快跟我说说歆旸的事情。” 李再瑶在心里冷笑，周启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苏歆旸的室友，呵，男人。 不过她不在乎周启先前对她的态度，李再瑶只想要征服这个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人——校草，不管获得这个头衔的人是不是周启。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歆旸是喜欢你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告白生气出走。”李再瑶真挚地说。 周启因为李再瑶的这句话眼睛一亮：“真的吗？她跟你说过喜欢我？” “嗯，歆旸经常会在寝室里夸你长得帅，人又很绅士。我觉得你们肯定会在一起呢，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声音越来越小，没有说出后半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是没有在一起，暗自观察周启的脸色。 周启也喃喃道：“是啊，为什么呢……” 李再瑶莞尔一笑，劝慰周启要保重身体，就匆匆走了。 她小心翼翼躲避人群到了废弃教学楼这里，黄昏时分，茂密的树林把仅剩不多的阳光也遮挡了大半，阴气森森，李再瑶有一瞬间心慌，但马上又冷静下来：是苏歆旸自己不小心，嘴又贱，活该。 她找出被自己埋在枯木草丛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手机，是苏歆旸的，重新插上电话卡，开机。 苏歆旸的手机竟然不设置密码，真是个奇葩，李再瑶边吐槽边快速翻看苏歆旸的微信和邮件，利用插件修改了信息发送的时间，杜撰了很多莫须有的聊天记录。 李再瑶怀着紧张和忐忑的心情邀请周启来一起收拾苏歆旸的东西，说可能会发现有用的线索。 周启答应了，他仔仔细细翻看苏歆旸的常用物品，说服自己只是为了快点找到歆旸在哪儿，破译了李再瑶为苏歆旸通讯工具设置的密码。 “周启怎么样，你要答应周启吗？” “周启？还行，钱多人傻，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感觉，他太无聊了。” “啊？那你怎么不拒绝他。” “有人追求不好吗，我还没享受够呢。” 李再瑶装作翻看其他东西，其实一直在关注周启这边，此刻看到他面色骤变，知道他终于发现了。 “周启，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李再瑶假装关心地问。 “没什么。”周启迅速退出苏歆旸的微信，强装镇定。 李再瑶在心里冷笑，看到“苏歆旸”把你当作备胎的滋味怎么样？这样你还要迷恋苏歆旸那个贱人吗？ 这之后周启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李再瑶火上浇油，在和周启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一直说苏歆旸如何“喜欢”周启，觉得他们如何般配等等，周启更难过了。 李再瑶很开心，至少斩断了周启爱慕苏歆旸的红线。 李再瑶这几天心情很好，一有时间她就去周启那里刷存在感，又是安慰又是送礼物，周启终于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漠地对待她。 这天晚上，李再瑶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什么东西？ 黄薇薇和许慧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动。 李再瑶翻个身继续睡，那个声音还在，李再瑶烦躁地支起上半身朝下看，什么都没有，那个莫名的声音也消失了。 李再瑶心下觉得奇怪，正要重新躺下的时候猛然看到对面苏歆旸桌子上的镜子立起来了，正对着她，李再瑶苍白的脸和惊愕的眼神在镜子里显露地清清楚楚，谁把它打开的？ 肯定是黄薇薇或许慧，她俩有病，李再瑶气冲冲下去把镜子推倒，继续回床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睡熟了，却没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自己床前，一动不动，虽然没有眼睛，但却能感觉到这个怪物在“注视”着她，而李再瑶只是在睡梦中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李再瑶趁许慧和黄薇薇都出去了，重新到苏歆旸桌前翻看那面昨晚把自己吓了一跳的镜子，镜子没什么问题，李再瑶却被苏歆旸桌子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吸引了注意力。 她嫉妒地看着苏歆旸桌上琳琅满目的大牌产品，嘲讽一笑，打开苏歆旸的 r精粹水和面霜往自己脸上涂抹起来，收拾完毕后，还挑挑选选，穿上苏歆旸的jiy choo，在穿衣镜前变换角度地欣赏自己。 这时寝室门突然被推开了，黄薇薇和许慧看到李再瑶以及李再瑶脚上的鞋之后，脸上兴奋的神情马上转为惊讶和尴尬。 可李再瑶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被巨大的恐惧撅住了心脏——黄薇薇和许慧后面跟着的是苏歆旸！她回来了，她没死？ 不可能，自己当时明明看着她断气的，而且她被埋在锅炉房，谁会去那里救她？苏歆旸会揭发自己吗？她回来报仇的？ 李再瑶思绪杂乱，惊慌、恐惧让她就这么呆呆站着。 而苏歆旸嘴角一直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表情未变，却分外诡异。 许慧最先反应过来，高兴地说“歆旸回来了。”说着便让苏歆旸快进来休息。 李再瑶就这样看着苏歆旸淡定地走进来，走过自己身边，回到她的位置上，然后似笑非笑看着李再瑶脚上的鞋。 李再瑶再不相信也没办法，尴尬地笑笑，脱下鞋子要还给苏歆旸。 “不用了，我不要了。” 李再瑶捏紧了鞋子的边缘，升腾起浓浓的愤怒和屈辱感，但还是抬头笑着说：“歆旸，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苏歆旸的语气耐人寻味。说完便不再理会李再瑶，转头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她把李再瑶碰过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准备扔掉，看得李再瑶胆战心惊又委屈生气，看得黄薇薇和许慧尴尬不已：再瑶干嘛要用歆旸的东西？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啊。 第4章 拉下神坛 苏歆旸还是一如既往地漠视李再瑶。 李再瑶这些天也尽量避开苏歆旸，她偷偷溜到废弃教学楼，想看看“苏歆旸”还在不在，尸体果然不在了。 锅炉房安静地有些诡异了，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干净了一样，并且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进入或者出去的脚印都没有。 奇怪。 苏歆旸是失忆了吗？自己把她推下楼梯，流了那么多血，她回来后竟然什么都不说，难不成磕傻了？ 李再瑶松口气的同时又很遗憾，如果苏歆旸真的消失了该多好。 等等，这个“人”是苏歆旸吗？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死而复生。 李再瑶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转念一想黄薇薇和许慧不是也看到她了，不是那个贱人还能是谁。李再瑶决定按兵不动，看苏歆旸要做什么，毕竟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自己“杀”了她呢。 “周启，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李再瑶甜蜜地给周启发微信，附带了一张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去哪里？”过了很久那边才回复。 李再瑶撇撇嘴：“去湖心公园啊，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拍野鸭子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先不去了，今天有点事。” 李再瑶已经很不高兴了，但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自己和周启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好的，你先忙，虽然没有人陪，但我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语气中透露着落寞和强装快乐，这种让对方产生负罪感的招数李再瑶驾轻就熟。 李再瑶慢慢在学校踱步，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让周启快点喜欢上自己，就看到远处花坛边周启拦在一脸冷漠的苏歆旸面前，神色卑微地说着什么。 周启说的有事就是来找苏歆旸？还这么可怜地哀求苏歆旸听他解释，太让人失望了。 她整理好表情走上前：“歆旸，周启，你们在干什么？” 周启仿佛没有看见李再瑶一般，只顾着问苏歆旸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理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我去了哪？”苏歆旸用嘲讽的语气说，“我去了哪儿你应该问李再瑶啊。” 李再瑶惊出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歆旸，她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不过苏歆旸没有再说什么就推开周启走了。 周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苏歆旸，李再瑶也眼含不甘、紧咬嘴唇地盯着苏歆旸。 “周启，你忘了苏歆旸对你的真实态度了吗？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忍受我喜欢的人这么践踏我的真心。” “歆旸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我……我配不上她。” 冰清玉洁的仙女？好啊，我就要让你看看苏歆旸被拉下神坛的样子。 “歆旸，我请你喝奶茶。”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星冰乐递到苏歆旸面前。 “不好意思，我不爱喝甜的。”苏歆旸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李再瑶，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翻飞。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你喝。”李再瑶带着委屈的哭腔说，继续把奶茶往前推了推。 “道歉？道什么歉。”苏歆旸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是为用了我的私人物品道歉，还是为推我……” “歆旸！”李再瑶提高音量尖声打断了她，倒不是因为她脸皮薄到连自己做过的这种事情都听不了了，而是因为有人进来了。是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今年大一新生，苏歆旸很照顾她。 夏菲菲看眼前的气氛不对劲，问了句：“表姐，怎么了这是？” 苏歆旸冷声吐出一个字“滚”，李再瑶连忙拿着包出去了，关门前还不忘看看苏歆旸桌上的那杯奶茶，看来她不会喝了，可惜。 “咦？星冰乐，我喝啦。”夏菲菲开心地说。 “别喝，贱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喝。”苏歆旸夺过夏菲菲手里的冷饮扔到垃圾桶里。 夏菲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表姐？你说脏话，而且还是骂这么可爱的一个学姐。” 心如蛇蝎的女人，可爱吗？ “你继续说说夏涟漪怎么回事。” “哦哦，涟漪姐姐她最近更奇怪了，非要跟那个臭道士私奔，好像中邪了一样，拦都拦不住。”夏菲菲语气满含担忧地说。 “家里找到那个道士藏在哪里了吗？” “气就气在这里，怎么都找不着，表姐，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歆旸若有所思，怎么都找不到，不应该啊，会在哪里呢？ 傍晚，暮色四合，李再瑶又回到寝室，看到苏歆旸和夏菲菲还在，而星冰乐不在了。 李再瑶内心一阵狂喜，试探性地问：“你们俩吃晚饭了吗？不好意思啊菲菲，今天不知道你也在，我只买了一杯星冰乐。”她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好喝吗？” 夏菲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实说苏歆旸把它扔了，就听到苏歆旸冷淡地笑了一声：“好喝，你精心准备的怎么会不好喝。” 李再瑶脸皮厚如城墙：“你喜欢就好，我一直觉得你对我误解很深，我们俩两年多室友，多好的缘分啊，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呢。” 夏菲菲偷偷用好奇的眼神在苏歆旸和李再瑶之间来回瞄，看着李再瑶逐渐靠近苏歆旸，语调也是甜腻腻的，心想李再瑶以为这是和男朋友道歉呢，这么腻味。 苏歆旸突然用力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其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李再瑶的笑僵硬了一瞬间，又马上厚脸皮问：“歆旸，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我们去吃晚饭，补充一点体力。” 夏菲菲本以为苏歆旸不会理会李再瑶的邀请，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苏歆旸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李再瑶。 “好啊，去哪儿吃？”没想到苏歆旸爽快地答应了李再瑶，她站起身来随手挑了一支口红，站在寝室穿衣镜前仔仔细细描摹着完美的唇。“菲菲，你先回去，我跟我室友出去吃点东西。” 但李再瑶怕苏歆旸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打自己，夏菲菲看起来没心没肺、不太聪明的样子，到时候用她来当挡箭牌正好。 “带着菲菲一起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烧烤这东西还是人多吃着有意思。”况且，李再瑶心想，夏菲菲人看起来一副病弱的样子，如果发生点什么……也没有反抗的力气，嘻嘻。 她收回对夏菲菲打量的目光，一抬头就看到穿衣镜里苏歆旸冰冷的眼神，好像变成了实质性的刀片，正一寸寸把李再瑶凌迟。 李再瑶打了个寒颤，然后微微一笑：“走么，歆旸？”她可不怕。 第5章 二杀 李再瑶的确带苏歆旸和夏菲菲去了烧烤店，还是露天烧烤店。 不过这个烧烤店地处偏僻，属于城乡结合部的位置，虽然只有晚上八点，但店里顾客不算多，也不算少。 “这个店顾客看起来不多啊，能好吃吗？”夏菲菲天真地问。 “当然好吃，只不过位置偏人才少的，你尝尝就知道了。”李再瑶假意安抚道。 还没进店门，李再瑶突然说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姨妈突然到访了，准备去街上便利店买包姨妈巾，让苏歆旸和夏菲菲先进去点东西吃。 “那你需要帮忙吗？我的外套可以借你遮挡一下。”夏菲菲好心问。 “哎呀，不用不用，菲菲你们快进去。” 苏歆旸全程冷着脸看着李再瑶的所作所为，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厌恶和愤怒。 她带着夏菲菲转身进了烧烤店，李再瑶也就会这点下作手段了。 烧烤店里原本吵吵嚷嚷的，在苏歆旸带着夏菲菲进来后就仿佛按了静音键。 几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流里流气地看着两人。 “呦，这是哪来的小妞啊，长得挺漂亮啊。” “哥，我喜欢这个腿长的，我能先……” “滚，轮得到你先吗？”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夏菲菲皱着眉有点瑟缩地躲到苏歆旸身后，“表姐，咱们快走。” “哎，别走啊，美女要去哪儿？陪我们玩玩呗。”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小混混已经拦在了苏歆旸面前。 苏歆旸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拦路的人渣，微微动动手指，仿佛搅动了什么看不见的水波一般，众人只感受到穿透身体的奇异波动，然后就像被催眠了一般，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座位上继续吃喝。 夏菲菲看苏歆旸处理得差不多了，急忙拉着她出了烧烤店，“表姐，这样被人看到怎么办？” “不会，他们什么也不会记得。” 夏菲菲松了口气：“刚刚我都有点紧张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杀……会在这里动手呢，这么多人，到时候弄得血肉横飞的。” 她转头又一想：“不过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平时肯定没少欺负女孩，真可恶。再瑶学姐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地方啊……” 夏菲菲看苏歆旸讥诮地扬起嘴角，明白过来这是李再瑶的圈套,“你这个室友好狠啊，你俩什么仇什么怨。” “菲菲，你先回去，我让老陈来接你了。明天新闻上或许会有这些渣滓集体痛失生殖能力的消息，不用太惊讶。” 夏菲菲看着眼前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苏歆旸，心想果然表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至于李再瑶，可能会更惨。 李再瑶怕“殃及池鱼”，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看时间估计烧烤店已经开始，便从远处的小巷子里偷偷探头观察，看不太清楚，只听到有吵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就在李再瑶内心焦躁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她看到苏歆旸跌跌撞撞从烧烤店里跑出来。 不应该啊。这没多长时间，苏歆旸怎么跑出来的？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手里还拎着一个碎了的啤酒瓶，还沾着血迹，猜想可能是苏歆旸用啤酒瓶打伤了那群人，侥幸跑出来的，不过为什么没人追出来？ 眼看苏歆旸要安全离开，李再瑶按捺不住了，她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再瑶在小巷子里截住摇摇晃晃的苏歆旸，拦住她不让她往回跑。 “歆旸，你怎么了？菲菲呢？”李再瑶假装着急地说。 “李再瑶，你竟然设计害我和菲菲，我要报警。” “别别别，歆旸，误会误会，你不能报警。”李再瑶边说边从苏歆旸手里抢过手机和啤酒瓶，估计奶茶里的药差不多要发挥作用了，半推半拉带她远离居民区，“没力气”的苏歆旸任她拉着带到了无人的郊区。 “夏菲菲呢？”李再瑶幽幽地问。 苏歆旸一副被气到咬牙切齿的样子：“菲菲没能跑出来，你这个贱人，这么恶毒。” 啪。李再瑶用力扇了苏歆旸一巴掌，苏歆旸白皙的脸上马上泛起了红印。 你还敢骂我？不过太好了，李再瑶笑了，正好可以省去处理夏菲菲的力气，里面那几位大哥可是臭名昭着，毁尸灭迹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歆旸，你觉得这里景色怎么样，你喜欢吗？一会我就把你埋在这里好不好？”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笑嘻嘻地问，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她“柔弱无力”地扑向李再瑶，想要厮打她，但李再瑶“轻易”把苏歆旸推倒，然后拿起酒瓶狠狠朝她头上砸去，碎片划破了苏歆旸的脸，很快她的面部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李再瑶越划越兴奋，大笑着说：“苏歆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谁会觉得你漂亮？哈哈哈……” 酒瓶使不上力了，李再瑶拿起旁边的石头，用力抛下去，苏歆旸的脑袋开了花，她很早就已经一动不动了，就像被推下楼梯那次。 李再瑶用刚刚在杂货店买好的工具挖坑埋人，心情愉快地想，苏歆旸，看你这次怎么活过来？ 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毕竟有限，李再瑶忙了一整晚才把现场处理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休息。 第6章 噩梦 今天是周六，寝室里又没人了。 “菲菲？！”李再瑶在学校英语角看见夏菲菲正在晨读，震惊不已。 她转念一想，逃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她马上强装镇定，装作关心地问：“菲菲，你还好？昨天我回到烧烤店看不到你和歆旸着急了一晚上，打歆旸的电话她也不接，你……” 不等李再瑶说完，就看到夏菲菲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学姐，你在说什么？什么烧烤店？歆旸又是谁？” 李再瑶睁着无辜的漂亮眼睛，狐疑地说：“菲菲，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店里有坏人啊。” “学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晚在学校里很早就睡了。”夏菲菲拉过旁边的室友，“喏，我室友能证明。” “学姐，你没事？”这下换夏菲菲关心李再瑶了，“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李再瑶迷惑极了，夏菲菲这是唱哪一出？说什么不知道烧烤店和苏歆旸，受刺激太大记忆错乱了？ 她以为夏菲菲在耍什么花招，但夏菲菲没有证据。李再瑶并不怎么害怕，她眼带轻蔑地笑笑就走了。 晚上黄薇薇和许慧回来了，李再瑶在心里反复演练到时候这俩人问起来要怎么应对。但奇怪的是，黄薇薇和许慧只字未提苏歆旸，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不对啊，以往这个时候如果苏歆旸没有回寝室，这两个狗腿子早就八卦地讨论苏歆旸去和哪位帅哥幽会了。 李再瑶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劲，她主动问：“哎，你们知道歆旸去哪里了吗？怎么这么晚了她还不回来睡觉。” 黄薇薇和许慧听到这句话都停下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疑惑地问：“谁？” 李再瑶：“……苏歆旸啊，你俩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宿舍里少了个人你们都不担心吗？” 黄薇薇和许慧疑惑更甚：“可是……我们寝室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啊，当时同寝室的那个新生不是根本没来报到吗？” 李再瑶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抽走了，是啊，为什么今天在校园里也没有听到同学们讨论苏歆旸呢？ 她脑海中好像有一团迷雾，不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没有苏歆旸这个人？一直以来，包括杀人埋尸都是自己的幻想？这也太荒唐了。 李再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周启，对，明天一早就去问周启，他肯定还记得苏歆旸。李再瑶躺在床上盯着头顶隐隐发出荧色光辉的电灯，久久不能入睡。 “吱呀——”门开了又关上。 嗯？有人出去了？是谁啊，出去干嘛呢？明明寝室里就有卫生间。出去接电话吗？ 李再瑶胡思乱想着，她顺手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1:32，这么晚了，不过现在至少不是只有自己醒着了。 躺了一会儿，李再瑶都有些迷迷糊糊了，却猛然惊醒，手机时间显示2:46,这期间都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出去的人还没回来？ 她坐起来看了眼黄薇薇和许慧的方向，两个鼓起来的黑色阴影安静地躺在床上，难得今天黄薇薇没有磨牙，平静极了。 “什么啊，原来已经回来了，都在。”李再瑶嘟囔着，肯定是自己睡懵了没听见关门声，她重新躺下。 不对，就是因为都在才不对，苏歆旸不应该在啊，可她的床位上为什么也有一团黑影，没有任何起伏。 李再瑶猛然惊醒，虽然出了一身冷汗，但她正安然地躺在床上。呼，原来是梦。 她翻个身，准备朝外侧躺，心脏却猛地一缩：那不是梦，苏歆旸床上就是有人！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李再瑶在极端恐惧下没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而这个声音好像惊动了对面的“人”，它猛然坐起来，然后再也不动。 就在李再瑶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自己可能看错了的时候，对面的怪物动了，它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歪歪扭扭朝李再瑶的方向爬过来。 李再瑶大声尖叫和呼救，按理说她尖锐的嗓音肯定早就把室友吵醒了，但黄薇薇和许慧还是一动不动，对这一切一无所觉。 寝室里的空间太过狭小，那个怪物移动速度又太快，即使跌下床也没有任何停顿，眼看就要攀爬到李再瑶床上。 李再瑶看着怪物仰起脸，杂乱的头发散落开，露出一张什么都没有的脸，没有五官、没有表情、没有痛觉、没有停顿，只是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李再瑶此刻却庆幸自己因为太过恐惧而晕死过去。 再度睁开眼，还是在寝室的小床上，李再瑶又缓缓闭上眼睛，因为惊惧产生的泪水争先恐后涌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她伸手去抽床头的纸巾，却摸到了一堆黏糊糊的头发，那个怪物还在！ 李再瑶反应不及，来不及逃跑了，只能惊恐地缩在墙角。 但她越是害怕，就越难从怪物身上挪开眼睛，她倚着墙壁死死盯着怪物，看着它背对着自己，低垂着头，头发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染地黏糊糊。 李再瑶的寝室上床下桌，她的床至少有18米高，这个怪物却高出床一大截，好像悬浮在空中。 李再瑶恐惧万分，但不甘心被这个怪物一直逗弄着惊吓，她摸索着拿起床上用来挂蚊帐的窗帘杆，用力朝怪物挥下去。 怪物不动，任由她把自己的肩膀砸下一个凹陷，它缓缓伸手想要抓住李再瑶，李再瑶这才意识到这个怪物一直是面朝自己的！ 它用长发挡住了脸，它两面是一样的，刚刚它就用那张空白的脸面无表情地面着对自己！ 李再瑶流着眼泪大声呼救，胡乱地挥舞着窗帘杆回击怪物，终于怪物被推下去了，下面传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李再瑶迅速缩回去，她不敢看，只能寄希望于天亮，天亮怪物就消失了。 很久很久，下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李再瑶坐得腿都要麻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朝床下看了一眼，那个怪物正站在床边等着自己呢，它还没走！它特意等着自己探头看，用恐惧折磨自己。 怪物缓缓扬起头，头发再次散落开，露出一张让李再瑶心惊肉跳的脸。 是她，是苏歆旸！ 李再瑶尖叫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纵横可怖的划痕，血流满面，这些都是李再瑶的杰作，她的嘴唇也被划烂了，此刻却扬起诡异的弧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爬上李再瑶的床，仿佛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啊——你滚开！你滚开！我不怕你！”李再瑶胡乱拍打、撕扯着这个恶鬼，想把它推下去。 但怪物力气大得惊人，不仅无视了李再瑶的反击，反而不慌不忙动手掐住李再瑶的脖子，慢慢施加压力，看着李再瑶渐渐因为缺氧而泛紫的脸，在李再瑶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又猛然松手，接着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如此往复地折磨李再瑶。 就在李再瑶以为自己要一命归西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她剧烈咳嗽着醒来，环顾四周，还是在安静的宿舍里，哪里还有苏歆旸的影子。 又是梦？但李再瑶却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第7章 集体失忆 “再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劲，昨天没睡好？”许慧关心地问。 李再瑶抚摸着自己光滑白皙的脖颈，心力交瘁，闻言沉沉地朝许慧看了一眼，她现在对周围一切都有种不信任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会变成昨天晚上那种分不清现实与噩梦的情形。 “没事，昨天有点失眠。”最终李再瑶还是笑笑，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苏歆旸了，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苏歆旸变成恶鬼来找自己报仇了？还是自己的精神状况出问题了，因为太过害怕而幻想出了苏歆旸的鬼魂？ “苏歆旸？”周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认真询问自己的李再瑶，“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个人。” 李再瑶瞳孔一缩，连周启也？ 周启看她眼下乌青，失了魂般呆呆站着，于心不忍道：“李再瑶，你没事，苏歆旸是谁？” 李再瑶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抬头灿烂一笑，说：“没什么，我逗你玩呢，别放在心上。”然后在周启疑惑的目光中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这样不是正好吗？苏歆旸这个人彻底消失了，大家终于有机会看到自己了，最好所有人都不要想起苏歆旸来。 如果那个恶鬼再出现……我李再瑶是害怕鬼神的人吗，总有办法解决的。 李再瑶来到学校图书馆，图书馆1楼电脑连接学校内网，可以查询学校内部奖惩、荣誉，她点击搜索“优秀学生”和以往奖项获奖名单，很好，苏歆旸的名字不见了，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李再瑶缓缓呼出一口气，姿态轻松地环顾四周，苏歆旸之前好像很喜欢来图书馆，这样一看新装修的图书馆的确很华丽。 图书馆是环形的，中间从1楼到6楼都是贯通的，刺眼的阳光从顶楼透明的玻璃天花板一直洒落到1楼大理石地板，把图书馆内部全都照亮了，让人很有安全感。 因为昨晚的经历，李再瑶不想回寝室，她要待在这种阳光普照的地方。 她准备到3楼阅览室坐一会儿，一路上看着同学们看到自己的脸之后露出的惊艳的目光，李再瑶十分受用，心里得意的同时又在面上装作谦和从容，不经意地揽起耳边散落的一缕卷发拨到肩后，优雅地收拢裙边，坐在窗边的位置。 什么专业工具书、历史名着，李再瑶统统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评论杂志来翻看。“哎，果然没什么意思，还是出去玩。” 图书馆虽然还算安静，但考研、考公、看闲书的人太多，出去喝水和去卫生间的人络绎不绝，昨晚基本没睡的李再瑶感觉十分烦躁，她收拾好自己的包包从楼梯走下去。 李再瑶低着头快速滑动手机屏幕，觉得今天自己太没有气色，准备买支口红来补偿自己，她慢慢地从楼梯踱下去，估计走了2层，已经到1楼了才抬头。 李再瑶看着眼前墙上贴着的“1f”标志愣了一下，这个一楼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窗户低矮、楼道逼仄，环境灰暗阴森。 她想了想，可能是到了负一层，是地下室，自己可能走过头了。 这里以前是旧图书馆的一楼，图书馆新装修后把更为明亮的2楼作为新的一楼，所以这里成为了地下室。 因为新装修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之前一楼的标志换下来。 不过这里也可以出去的，而且出口很近。 李再瑶一踏入负一楼的走廊就感觉周围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除了自己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她记得，出口好像就在环形走廊拐角处的。 走廊两侧立着储物柜，可能是用来存放图书馆档案的，因为昨晚不美好的经历，李再瑶突然觉得这样空无一人的环境有些恐怖，便加快脚步走向拐角。 咦？出口不在这里吗？之前明明就在这个拐角附近的。 李再瑶隐隐有些心慌，最近的怪事太多了，她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不经常来，记错位置了。不要往前走了，还是掉头回去，到真正的一楼去。 她还未转头，就听到身后储物柜传来敲击柜门的声音，“哐哐，哐哐”。 柜子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再瑶在这一瞬间吓得腿都软了，她退到墙角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声音马上消失了。 李再瑶稍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准备快点离开地下室时，柜门又响了，“哐哐，哐哐”，规律的敲击声。 李再瑶再度被吓到停滞不前，柜子里的东西可能是觉得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自己，突然开始猛烈地敲击柜门，杂乱又刺耳，好像要从里面冲出来。 李再瑶汗毛都直立起来了，她迅速扭头朝走廊更深处跑去，反正图书馆是环形建筑，从另一侧没有立柜的地方出去就好了。 李再瑶用尽力气朝前跑，完全不敢回头看，终于要看到通向一楼楼梯的出入口时，她猛然停住了。 在出入口逆着光的位置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他很可能不是人，李再瑶心想，但万一是自己的同学呢？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就算，就算他是鬼又怎么样，这个鬼会发现不了自己吗？这种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哎，同学，你可以帮帮我吗？”李再瑶颤抖着声音问。 那个逆光站着的人影闻言动了一下，接着快速朝前跑。“哎，你跑什么啊，你等等我啊。”李再瑶没想到他会跑开，连忙追上去，“你别跑了，等等我。” 李再瑶喊完这句，前面的人影竟然停了下来。 “你终于肯停下来了，你……”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见之前朝前跑的“人”突然调转方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他绝对不是人！ “啊——救命，救命！” 李再瑶用尽全身力气，穿过哐哐作响的立柜，闭着眼睛跑回了一楼。 还是阳光满地、人声嘈杂，得救了。 她不敢回头朝下看，只是慢慢扶着墙离开了图书馆。 是不是因为苏歆旸？所有的怪事都是自己那晚杀了苏歆旸开始的，不，自从那次在废弃教学楼把苏歆旸推下楼梯开始就变得不对劲。 第8章 逃离学校 李再瑶哪里也不想去、不敢去，她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连接寝室摄像头的软件，那个摄像头是正对着苏歆旸床位的。 时间调到昨晚，红外线让监视器画面看起来灰蒙蒙的，凌晨1点，一切正常。 李再瑶紧张等待着可怕的画面出现，1:30，监视器画面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咦，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再瑶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正打算关掉软件，突然画面出现杂乱的雪花，同时迸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有人拿指甲在黑板上刻意滑动，又好像女生尖叫的分贝过高而失真的声音。 屏幕上也密密麻麻出现血红的手印，好像里面有只恶鬼要突破禁忌冲出来了。 李再瑶心慌不已，赶紧颤抖着手关掉手机，接着转头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 有一部分人因为李再瑶奇怪的表现看向她，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注意她，其他人没有听到刚刚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这只鬼似乎只是在针对自己。 李再瑶十分烦躁，突然想起什么，在被自己推下楼梯“死掉”的那一次，苏歆旸不是“复活”了吗？那是怎么回事？会不会那个时候苏歆旸就已经是鬼魂了。 李再瑶再次鼓起勇气，点开监视器连接的手机软件，里面的画面已经恢复到了主页面，刚才那些血腥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她把时间选定为放暑假前，苏歆旸被埋在锅炉房的那天，没有任何问题。 李再瑶耐心地一点点拖动进度条，终于，在某天晚上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再瑶想起来这是看到苏歆旸镜子正对着自己打开的那天，那天很可能也不是意外，不是谁忘记关了，是鬼魂作怪。而这个鬼魂，就是死而复生的苏歆旸。 还好这次没看到什么恐怖画面，只是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存在。 李再瑶再往后推动进度条，某个寝室里的没人的白天，苏歆旸入镜了。 只见苏歆旸像往常一样回来，背对着镜头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苏歆旸被自己推下楼梯后回来过？李再瑶正在思考苏歆旸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之前就不是人，还是被自己杀死后才变成了鬼？ 现在苏歆旸让所有人都失去关于她的记忆，这需要多大的能量啊，如果苏歆旸刚变成鬼会有这么厉害吗？ 这时监视器画面里的苏歆旸突然动了，她缓缓拨开头顶的头发，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李再瑶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屏住了。 苏歆旸用手摸了一下伤口，不知怎么低头看了很久，然后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冲隐蔽固定在李再瑶床上的监视器诡异地笑了一下。 李再瑶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这是当时的苏歆旸已经发现了监视器，还是现在的苏歆旸在屏幕里吓自己？ 李再瑶屈膝坐在学校的长椅上，用力抱住浑身发抖的自己。她不能再在学校里住了，苏歆旸一定会杀了自己。 李再瑶打算回家。她心存侥幸地想，或许苏歆旸的能力范围只能辐射到学校，出了学校她就没办法害自己了。自己也可以赶快找个大师，让苏歆旸早日魂飞魄……不，呵呵，早日超度转生。 今天被苏歆旸吓了几番，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再瑶绝对不要回寝室，即便天要黑了，她也要马上离校回家。 李再瑶是临市的，但距离大学所在的城市很近，坐环城地铁40分钟就可以到临市市中心。但地铁环境相对封闭，又在地下，李再瑶今天不敢坐。她只好坐公交车换乘。 晚上7点左右，大学城公交车站附近很热闹，大部分都是要出去玩的大学生，站在人群里很有安全感。 倒换了3趟公交车，李再瑶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上刚开始人还是很多的，但随着临近郊区、农村，人越来越少，两座城市的边界人烟更是稀少，李再瑶渐渐有些焦躁。 但车上的乘客似乎都是正常人，毕竟大家都是从闹市区上来的，充满人间烟火气。 公交车，对于闹鬼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场景，苏歆旸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李再瑶既生气又害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乘坐公交车的这段路程平静极了，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 果然苏歆旸的能力辐射范围只能在学校里面吗？太好了。 李再瑶计划明天就去附近远近闻名的三清观，请大师做法，让苏歆旸早点去她该去的地方。 下车后，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熟悉的街道，李再瑶总算感觉开心了一些。 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怪力乱神的东西，精神一直紧绷着难以完全放松，现在好了，可以悠闲地散步回家。 毕竟是从一个大都市到另一个城市，中途换乘了多次公交车，又遇到堵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天都黑了，日落而息，人也明显变少了。 李再瑶家里住的小区原本属于中等规模，但开发商在几个小区中间用几条小公路贯通了好几期，非常方便，李再瑶便从小公路回家。 经过第一个路口时，李再瑶看到有个女孩背对着公路，面朝围栏站着，周围的老旧路灯光晕昏暗，装饰作用大于照明作用了。 这么黑还低头玩手机，不怕眼睛瞎掉吗？李再瑶暗暗吐槽。她没有多在意就走了。 很快就要到达李再瑶父母那栋楼，在第二个路口，李再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姿势，她还是低着头，背对着公路，或者说，背对着李再瑶。 这几天李再瑶的神经高度敏感，此刻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女孩是人是鬼？自己刚刚走的时候她明明没动，如果从公路外侧绕过来不应该这么快啊，会有人这么辛苦绕远跑过来专门恶作剧吓人吗？ 李再瑶谨慎地朝前走，决定忽视她。 离家里那栋楼越来越近，第三个路口，李再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还是背对着人的姿势，低垂着头。 李再瑶不敢再往前走了，这一切都不对劲，她不敢回家，怕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父母也变成了恐怖的恶鬼。 李再瑶转头就往小区外跑，她用余光看到那个女孩还在路口，每个路口。 她不敢再看，全力跑出小区，等停下来时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刺眼又单薄的灯光、空旷的街道，显得诡异地寂静。 李再瑶发现那个女鬼不见了，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 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李再瑶看着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影子，慢慢转头，她看到了苏歆旸。 苏歆旸的脸被划烂了，但漂亮的眼睛透露出玩弄猎物的恶意，以及汹涌的杀气。 苏歆旸也从李再瑶湿漉漉的眼睛中看到了令自己满意的恐惧。 李再瑶终于崩溃了，她试探着拉住苏歆旸冰凉的手：“歆旸，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的眼泪像连线的珠子，顺着清秀的脸庞掉落下来。 苏歆旸早就看透了李再瑶，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屈服，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她笑了：“这么坏的人，竟然也知道反省？” 苏歆旸捏起李再瑶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称赞道：“真是很漂亮的一张脸。”顿了顿，又说：“如果被人划花……” 李再瑶哭得更凶：“歆旸，我是坏人，我反省了，真的。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但是不要划我的脸好不好，我怕疼……”她此刻也不怕苏歆旸这个恶鬼形象有多么可怖了，紧紧凑到苏歆旸身边哀求。 “怕疼？”苏歆旸呵了一声，“你都没有体会一下摔下楼梯，被石头砸到脑浆迸裂，怎么知道疼？” 李再瑶张大了惊恐的眼睛，接着继续委曲求全：“歆旸，你不是我们学校最大度的仙女吗？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吸引男人的注意吗？”苏歆旸低头看着李再瑶因为挣扎露出的白嫩的前胸，“我送你去那个烧烤店好不好？或者说，桥洞下有些流浪汉，他们一直都很想找漂亮女孩子……” 苏歆旸在这故意停顿了好一会，看着李再瑶一瞬间褪去最后一点血色的脸，满意极了。 “不要不要，不要……”李再瑶连连摇头，人已经没有了力气，半倚在苏歆旸脚边。 “我还小，我之前不懂事，别这样好不好，歆旸~”李再瑶带着浓浓的哭腔说。 苏歆旸听完这句话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啪！”她抬手狠狠给了李再瑶一巴掌。李再瑶在同学们中间的确是年龄最小的，但她不仅给自己设计圈套，还故意让菲菲置身险地，实在是恶毒。 李再瑶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但她捂住脸不敢出声，更不敢还手。 就在她飞快转动脑筋想办法脱身时，苏歆旸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把李再瑶推开，顶着那张恐怖的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冷淡地说：“今天就先到这，放心，你还不会死，我还没玩够呢，希望你不要这么快被吓死。”说完就在原地消失了。 李再瑶在地上呆坐了一会，接着抹掉眼泪，恶狠狠地想：苏歆旸，你不该放我走。你今天这么羞辱我，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第9章 捉鬼大师 三清观除鬼声名在外，相传道观里有位浩然小道长，法力高强，能够轻易识破妖鬼的伪装，驱除邪祟很是在行。 李再瑶知道，三清观原本只是一间普通的道教文化景点，只在附近小城市间较为有名，但几年前浩然道长入住三清观后解决了几个全国闻名的大案子，声名鹊起，现在来请神驱鬼的人络绎不绝。 李再瑶有家不敢回，在酒店房间里忐忑不安，提防苏歆旸突然出现，她提前预约好去三清观的门票，准备好了道观里要求的“会面费”。 第二天，李再瑶早早出发去三清观，天气晴朗、阳光万里，三清观的金色瓦片在阳光照射下闪耀出庄严的光芒。 “道长，我这件事真的很急，能不能通融一下，跟浩然道长汇报一下？”李再瑶有些着急，如果今天见不到浩然道长，跑空没什么，就怕苏歆旸再来找自己麻烦。 “这位斋主，浩然师兄已经离开三清观很多天了，我们真的没办法联系到他，你等等。” 李再瑶看小道士不像在说谎，只能先离开了。“那个……道长，我的会面费要怎么退？” 小道士笑眯眯：“哦，斋主不必着急，您以后难道不来找浩然师兄了吗？” 李再瑶大感惊奇，原来三清观是这种作风，“所以，不能退是吗？” “不能呢。” 自己能不能活到浩然道长回来都难说，李再瑶今天既没找到防身的办法，又白白捐了钱。 好歹是受神仙庇佑的地方，李再瑶想在三清观多待一会儿。 她坐在树荫下休息时，听见大树另一侧坐着聊天的两个中年妇女说，金鼎大厦有个大师做法事也很厉害，前段时间金鼎大厦旁边的太平路闹鬼闹得沸沸扬扬，被大师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另一个人马上问大师在哪，这给李再瑶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金鼎大厦。 “大师在16楼，我看看，雷霆风水工作室，啊，果然是这里。”李再瑶马上重新燃起希望，不枉自己坐了6个小时的车到这。 看来大师刚开业，没什么收入，租了这么一个破旧大厦的工作室。 李再瑶在等电梯时看着隔壁楼梯间忽闪忽闪的灯和泛出绿光的安全出口标识，有点害怕，但一想这是大师坐镇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 电梯运行的年头似乎也挺久了，上升时能感觉到吃力，里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少儿不宜的小广告，什么让男人重振雄风、重金求子、按摩会所…… 叮。电梯门打开。 李再瑶收回放在小广告上的目光，嘟囔着出了电梯：“物业都不清理？这种地方还有人住吗？” 走廊里站着一个美女，高挑的身材、优美的曲线，还有一头茂密的波浪卷发，正背靠墙壁，像是在等人，虽然五官不是苏歆旸那种精致的美，但气质独特，是成熟的魅力。 李再瑶光明正大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哦，对了，苏歆旸现在也不美了，哈哈。 而眼前这个大姐姐，毕竟已经是鲜花即将开败的年纪，自己还是赢了，胜在年轻漂亮。李再瑶恶毒地在心里评价，她不允许有人在这方面超过自己。 “姐姐，这是16楼吗？”李再瑶甜甜地问。 眼前的女人从李再瑶踏进走廊的那刻就一直盯着她，在李再瑶走近后还轻微动了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好闻的味道。 李再瑶笑得更甜，今天是宝格丽香水，果然贵是有道理的。 “姐姐？这里是……”李再瑶看女人并不回答自己，又问了一遍。 “16楼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实我也在找16楼。” 李再瑶有些奇怪，她也是来找大师的？连自己现在在几楼都不知道，该不会是个傻子。而且，在“找”16楼？什么意思，16楼这么难找到吗？ “哦，呵呵，呵呵。”李再瑶尴尬地笑了几声，就越过身去往前走。真可惜，脑子不好。 李再瑶看着两侧一模一样的房间，没有看到任何“雷霆风水工作室”的标识，心想这位大师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上来后连个招牌都不打。 李再瑶顺着走廊来回走了两遍，不知道到底该去敲哪个房间的门。“哎，姐姐，你知道雷霆风水工作室在哪里吗？” 女人倚在墙边看李再瑶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了一番，听见她问自己后优雅地点起一根烟，淡定地吐了一口烟圈后才说：“不知道。” “哦。”李再瑶有点讨厌她。 她走到步梯间，看到墙上贴着“16”的圆牌标识，这里就是16楼啊。接着又折返回走廊，随手敲响一间房间的门，等了很久都没有应答。 就这样，李再瑶试了很多个房间，都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李再瑶皱皱眉，心里怕这些又是苏歆旸的把戏，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大厦。 或许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呢，李再瑶警觉起来，加快脚步离开16楼往下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怪女人没有跟上来，太好了，现在自己在15楼，走下去，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坐电梯了。 李再瑶只顾着提防身后的女人有没有跟过来，没注意到了几楼，等她停下来抬头看墙壁上的标识时，震惊地发现她还在16楼，可她明明已经下了很多层楼梯了。 这里果然有鬼，李再瑶忍住心中的恐惧试探性地往下走。 还是16楼，再往下走，还是。 李再瑶不想费力气了，她走到这个“16楼”走廊里，两侧还是一模一样的房间门，走廊铺的地毯也还是同一花色，甚至连墙壁上因为潮湿而产生的霉点位置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那个女人不在了。 大厦里死一般的寂静，红、黑、黄交替的条形地毯有些地方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发黄的灯管和墙壁交相呼应，灯管不闪动，但也让金鼎大厦内部更显得与世隔绝，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李再瑶逐渐焦躁，正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妹妹，你找到16楼了吗？” “啊！”李再瑶被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叫出声：“是你？你是人是鬼啊。”李再瑶刚出电梯时看到的怪女人正站在她身后，微笑着看着李再瑶。 “是人是鬼？我也不知道。” 李再瑶：……有病，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呵呵，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多半就是鬼了。 李再瑶看她行为虽然怪异，但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逐渐放松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伴儿也好。 “姐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怎么走都是16楼，是鬼打墙吗？” “是那个男人设下的圈套。”女人顿了顿，略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想让我找到他。” “他？谁啊？”李再瑶又有些紧张，这个人也在找16楼，如果她口中的“他”是雷霆风水大师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是鬼？毕竟大师不想被她找到，肯定是怕鬼害自己。 还是不要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了，虽然她看起来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但鬼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呢。 “姐姐，我们分开找，我也要去16楼。如果‘他’不想让你找到，我们就先暂时分开，说不定这个像什么鬼打墙、障眼法的东西只是针对你的，对我没用呢。”李再瑶找了个完美理由。 那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跑，很危险。” 李再瑶呵呵笑笑，眼前还是这个怪女人最危险，最好离她远一点。 她慢慢往下走，觉得离刚刚两人谈话的那层足够远了才出声，朝四周空气喊了几句：“大师，雷霆大师？你在哪里啊，可以帮帮我吗？我被鬼缠身，请您帮我驱鬼。” 没有人应答，甚至可以说是除了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仿佛这是一个独立的、割裂的空间。 不知道走了几层，李再瑶都有些累了，她扶着墙弯下腰休息。“叮”，楼上突然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李再瑶瞬间警觉起来。但眼前坐以待毙什么也解决不了，她决定上去看看，总比一直被困在这里强。 “咦？一个快递箱？还是这么大的。”李再瑶看着眼前放在电梯里的半人高快递箱感叹。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电梯里刺眼灯光的映衬下更显昏暗，而电梯好像坏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门一直开开合合，就是没办法完全闭合。 这个场景实在诡异，李再瑶决定还是不要冒险了，她转头继续朝楼上走去，准备让那个奇怪的女人来看看。 “姐姐？姐姐？你在吗？我看到电梯里有奇怪的东西。”李再瑶边朝楼上走边大声喊道。但这次连女人都没有回复自己。 “哎！姐姐，你干嘛去呀，等等我。”李再瑶看到转角处有一抹红色的裙角，是那个怪女人的，她追上去。 “嗯？人呢，这都是死胡同了。”李再瑶不敢细想，这女人八成是鬼，要开始耍花招吓人了呢。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缝隙，又细又长，像条恶心的蜈蚣，刚刚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但现在看到这条缝隙觉得违和极了。 李再瑶伸手试探性地摸上去，突然整个大厦的空间好像剧烈又沉缓地波动了一下，一瞬间，恐怖的、痛苦的叫喊声、呼救声涌入李再瑶的脑袋，她还没来得及捂住头感受这种难受的“馈赠”，整个大厦又马上归于平静了。 “怎么回事？”李再瑶立即转身跑开，大厦里还是寂静得可怕，李再瑶急促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一点。 “啊——”超高分贝的叫喊声猝然响起，差点划破李再瑶的耳膜。 “我的，我的”“吃了她，快吃了她”“好香啊，我要吃了她”，各种骇人的鬼语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再瑶不明白这种突然的变化是因为什么，现在她听到这些杂乱的、疯狂的要吃人的话语，只想赶紧逃离这座大厦。 “啊，太好了，空间终于恢复正常了。”不幸中的一丝好消息是，李再瑶看到楼梯和走廊、房间都恢复了正常，每层乱七八糟的广告易拉宝都揭示着这是没有物业管理的现实世界中的金鼎大厦。 这时再次涌动起一阵无形的波动，李再瑶正在楼梯台阶上往下跑，在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下摔下楼梯。等她再抬头时，发现大厦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唯二的光源只剩头顶忽闪忽闪的灯管和安全出口指示灯。 “叮”电梯打开了，李再瑶狼狈地爬起来，走到电梯口一看，又是那个大快递箱，怎么回事？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李再瑶左右张望了一下，慢慢走近这个纸箱，她刚迈出第一步，纸箱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渗出腥臭的血，被胶带粘住的纸箱也被里面的东西折腾变了形，一双干枯的鬼爪从里面伸出来。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李再瑶现在才反应过来，惊声尖叫出来，连忙朝下跑。 从纸箱异变开始，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楼梯墙壁、地面没有任何规律地涌出腐烂的肉块和肢体想要抓住李再瑶，李再瑶一路尖叫着往外跑。 楼下有人，而且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救救我！救救我！” 一楼大厅里垂眸思索的人抬起头来，看见李再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在这里啊，快跟我来。” 第10章 被想除掉的鬼救了 一楼大厅里垂眸思索的人抬起头来，看见李再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在这里啊，快跟我来。” 李再瑶猛然停住，狐疑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 “是啊，我还知道你是来找雷霆大师的，大师等你很久了，快跟我来。” 李再瑶听到他是大师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得救了。”接着又焦急地对眼前的人说：“这里有鬼，很多很多鬼！” 男人微笑着安抚她：“没关系，大师都知道，到大师这里来，没有鬼能够伤害你的。” 李再瑶并没有全然相信这个男人，但是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毕竟一楼大厅已经看不出外面的样子，全部被不祥的黑雾包围了。 “我们不坐电梯吗？” “你想坐电梯吗？你敢吗？” 李再瑶只好闭嘴，乖乖跟着男人爬16楼。所幸有这个人带路，除了楼梯间还是昏暗不清外，没有再出现任何鬼影。 “咕，咕” 李再瑶跟着男人到了5楼，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前面的男人没有回答，“就是……就好像是咽口水的声音。”男人还是只顾赶路、不说话。 “咕，咕”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觉得……”李再瑶伸手拉住前面男人的手臂，猝不及防拉下了他的胳膊，男人再转头时已经是一团蠕动的肉团，还在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好像在极力克制住想吃掉李再瑶的冲动。 男人，不，这个怪物见李再瑶想跑，便伸出恶心的肉块拦腰卷起她，拖拽着她继续朝楼梯上走，期间它的口水流得更凶了。 “救命！救命！”李再瑶用力抓挠着恶心的肉块，但毫无作用，她努力在楼道里搜寻着可以用来攻击的器具，但一无所获。 李再瑶渐渐觉得大脑充血，马上就要死掉了。 突然怪物哀嚎一声放开了她，李再瑶重重摔在台阶上，抬头看见是那个当时和自己一起找16楼的怪女人救了自己。 她拿着一把小匕首，或者说是水果刀狠狠戳向怪物，怪物像是很怕她，马上遁入墙中逃走了。 “谢谢你啊，美女姐姐，你刚刚干嘛去了？”李再瑶爬起来问。 “我刚刚去找那个骗子了。” “骗子？” 女人沉默了一会，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你是怎么从他设置的封闭空间出来的？” “你是说我们刚刚鬼打墙的那个地方是被人特意设置的封闭空间？嗯……我看到墙上有条裂缝，就摸了一下。难怪空间好像波动了一下，原来是裂缝让封闭空间裂开了。” 女人盯着李再瑶，慢慢说：“其实，不是封闭空间被破坏才产生的波动，是你身上的能量。” “什么意思？” “这栋大厦里有很多妖魔鬼怪，你身上的能量对他们来说就像唐僧肉，吃了你可是大补。” 难怪耳边总有声音说“好想吃”，原来我已经成为了鬼怪看上的食物，李再瑶疑惑不解，虽然自己美貌与气质并存，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种天选之子的特质？这么容易招鬼。 “你想出去吗？” “想！”李再瑶赶紧答应。她已经不想找什么大师了，如果这一切只是运气不好，那她只想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是苏歆旸的“杰作”，那也不需要找大师了，大师根本无能为力。 李再瑶跟着女人小心翼翼往楼下走，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小姑娘，快跑，你眼前这个女人是鬼，她会杀了你的。” 李再瑶脚步一顿。 女人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呵呵。” 那道来源不明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妹妹，快往楼上跑，我就是雷霆大师，你到16楼，我会救你的。” 李再瑶迟疑不已，在脑海中问：“你怎么证明你是雷霆大师？” “你看，看那个女人的脸。” 李再瑶：……“姐姐？” 前面的女人停住了：“嗯？” “你……你怎么不回头啊，我……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转头了，李再瑶看到的是一张紫青色的脸，好像因为缺氧而暴毙的尸体。 “啊——”她立即转身往上跑，到16楼去找雷霆大师。 “别……跑，别……”女鬼被无形的力量钳制住了，脖子扭成诡异的弧度，她的喉咙好像撕裂了，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可能是个自缢的女鬼，李再瑶心想，刚刚这个女鬼说自己身上的能量大补，她做这一切可能也是为了吃自己！ 她竟然忍了这么久，还跟自己聊天，还救了自己，如果没有雷霆大师提醒，自己还发现不了女鬼的真面目呢。 鬼还能有不害人的吗？ 李再瑶气喘吁吁跑到16楼，一路上除了几只鬼手吓人外，没有再遇到任何意外。 “啊，大师，太好了，快救救我。”李再瑶看着面前身穿中山装，手腕上缠着四五串串珠的中年男人，看他长相正气凛然，又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可靠又温和有礼，肯定会帮自己的。 雷霆大师见到李再瑶后笑容更灿烂了，连忙迎上去拉住李再瑶，又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放心舒了口气。“太好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大师，你知道我要来啊。” 雷霆大师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当然，我算出来你要来找我。” 李再瑶两眼放光：“真不愧是大师！”看来这人有点本事。 周围的妖魔鬼怪又开始不安分，让李再瑶又紧张起来。 “跟我来，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雷霆大师引着李再瑶到了阴暗角落处，轻轻推开墙壁，就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往更高处，大师带着她走进去。 一路上雷霆大师频频看向李再瑶，仿佛怕她走丢了似的。李再瑶心想自己长得是很漂亮，这大师不会是见色起意，自己太鲁莽了，不应该轻易跟他进这种密闭空间。 “嗯……大师，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啊？她看起来比大厦里的其他鬼要厉害，能长时间保持理智。”李再瑶想要打破这种无言的尴尬。 “哦，她啊，她是我以前驱过的厉鬼，被邪祟附身了连男朋友都要杀。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你不要相信，遇到后赶紧跑，不要跟她说话。”大师捏紧了手上的串珠，笑眯眯地回答。 “哦，这样啊。对了，大师，为什么你工作室在的这座大厦有这么多鬼，你在这里坐镇方圆几里不应该干干净净吗？为什么反而这附近这么多妖魔鬼怪？” “小姑娘，不是我镇不住它们，就是因为这块地方脏东西太多我才选择在这工作的，为民除害嘛。” “大师您可真厉害，思想觉悟就是高！”李再瑶心想大师真不愧是大师，这么多鬼怪完全不怕，那自己要求帮忙对付苏歆旸他肯定也会答应。 “我们这是要去哪？”李再瑶问。眼前的路看起来是通往上方的，但实际走起来却像是往下走，没想到金鼎大厦内部暗藏玄机，“这条路为什么这样？” “哦，这是故意设计的，视觉误差嘛，为了扰乱鬼的视线。”大师加快了脚步，“我带你去我真正的工作室，让你看看我是怎么驱鬼的。” “说到驱鬼，大师，我最近被一个恶鬼缠住了，你帮我……” “哦，再说，再说，我们先进去。”大师好像没了聊天的耐心。 两人在一处石门前停下来，雷霆大师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李再瑶看着里面的景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大师，您是物理驱鬼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西方仪器？” “这些就是我能抓鬼成功的关键。”雷霆大师兴奋地抚摸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快躺到这里，戴上这个帽子。” 李再瑶看着那个布满了电子贴片的帽子，像科学怪人会用的东西一样，有些迟疑：“大师，这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我要戴这个帽子？” “你被厉鬼缠身，这些都是帮你吸走鬼气的，不然你的身体和精神都会被鬼气拖垮。”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但李再瑶不敢尝试。 雷霆大师见李再瑶磨磨蹭蹭，耐心终于被用完了，他用力推搡着李再瑶朝躺椅上走。 这下李再瑶更不敢进行这个实验了，她挣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用这个东西。” 雷霆大师此刻面目狰狞、凶相毕露，用力钳住李再瑶的胳膊拉她过去，阴恻恻地说：“不用也得用，哈哈，没想到除了金鼎大厦还有其他能量载体，白送上门的哈哈。” 雷霆大师状若癫狂地往李再瑶头上贴贴片，“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的能力就会大涨，我就能操纵更多鬼了，哈哈哈哈哈。” 李再瑶的力气没有办法跟这个疯男人抗衡，挣扎过后只能被牢牢绑在躺椅上。 雷霆大师把仪器按钮转到最大，完全不顾李再瑶的承受能力，李再瑶能感觉到有刺激性电流经过身体，全身都很痛，她痛苦地喊出声。 “力量，力量，我能感受到！”雷霆大师疯狂地大叫，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怎么回事，就这么一点？这些根本不够，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点。” 他粗暴地拉起李再瑶，把另外一些电线缠绕的仪器贴在她身上，李再瑶奋起反击，用力咬了雷霆大师的脸，都尝到血腥味了，大师吃痛后退了好几步，李再瑶趁机逃跑。 雷霆大师马上追上去，原来一路安全走来是因为大师屏退了鬼怪，现在他把它们都召唤出来，“给我抓住她！” 妖魔鬼怪一拥而上。 李再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恶鬼的利爪划伤，然后被拆吃入腹了，突然一抹红色挡在她的身后，是那个怪女人。 她狠狠撕碎奇形怪状的恶灵，并且大有要冲到雷霆大师面前也撕碎他的架势。 李再瑶在内心感动了几秒，这个女鬼真是个好鬼，不过到底寡不敌众，女鬼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再瑶只纠结了那么一瞬间，马上加快速度逃跑，就让女鬼对抗它们，虽然女鬼救过自己几次，但这正好是自己逃命的机会。 回到大厦内的走廊，李再瑶看着眼前平静的16楼，不敢停歇马上朝楼下跑。 终于到了一楼大厅，李再瑶迫不及待打开门，脸上激动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见浑身蠕动着恶心的肉块的雷霆大师在“等”着自己。 “饿……饿……”仿佛肉瘤一样的躯体把李再瑶紧紧缠住，黏糊糊的液体好像消化液，李再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些液体“消化”掉，成为碎肉块，融入这个怪物的躯干了。 忽然她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怪物哀嚎了一声，它好像遭受了攻击，但还是死死卷住李再瑶。 “啧。”一声充满了嫌弃和厌恶的声音，李再瑶努力越过怪物朝后看，是苏歆旸！ “歆旸！救我，救救我！” 她的脸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长发飘飘、容貌艳丽，但此刻表情冷峻，更显得神秘莫测和不可接近。 苏歆旸正手掌朝上微曲，对着怪物的方向，看怪物痛苦和恐惧的样子，苏歆旸似乎正在吸走它身上的能量，怪物对李再瑶的钳制也越来越无力。 “不——”伴随着肉块碰撞挤出的含混不清的声音，雷霆大师变成了一个丑陋、枯瘦又畏畏缩缩的男人，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抱住头，一直在说着“我不能没有能量，我不能没有能量”，又好像嗅到了什么美味，姿态恶心地向苏歆旸的方向爬过去，真是个疯子。 李再瑶跌跌撞撞朝苏歆旸跑过去：“歆旸，这个大师，不，这个怪物坏透了，他自己就是恶鬼，欺骗无辜群众，快杀了他为民除害。” 苏歆旸睨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李再瑶看苏歆旸不杀自己，也不折磨自己，只是让自己滚，喜笑颜开地要走。突然又被苏歆旸拽回去，掐住脖子仔细端详起来。 “你想找高人收了我这个鬼，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敢的，我只是在这附近玩。”李再瑶慌忙摆手解释，又掰住苏歆旸的手，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看，”苏歆旸把李再瑶的头扭过去，强迫她看向还在爬行的雷霆大师，“你想变成刚刚那种肉块堆起来的人吗？那样说不定就有能力对抗我了。” 李再瑶脸色马上变得更加苍白：“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 她真情实感地流出两行泪，用讨好的语气说：“歆旸~我为什么要对抗你？我知道错了，我会做好事赎罪的，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歆旸哼了一声：“管他是什么大师，还是恶鬼，他们都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李再瑶狗腿地附和着点头。 “不过，你今天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喜。”说完苏歆旸便毫不怜惜地把李再瑶推开。 李再瑶捂住脖子剧烈咳嗽，意识到苏歆旸这是在折磨自己玩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杀人。 她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的接近苏歆旸，然后杀死这个厉鬼的办法，眼珠一转有了想法。 李再瑶拽住苏歆旸的衣角，焦急地说：“对了，歆旸，这大厦里有一只好鬼，她很善良，救了我很多次，你救救她好不好？” “救了你很多次？让你这个坏人活下来，那还算是善良吗？”苏歆旸嘲讽道。 李再瑶眼含泪光，可怜兮兮道：“救救她，她一直在帮我指路，肯定也帮助过其他人。” 苏歆旸低头看了李再瑶一眼，呵，真是我见犹怜。 第11章 神秘力量 “就在这个怪物的实验室里，那个姐姐救了我。” 李再瑶一副焦急的样子，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雷霆大师说，“这个怪物当时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仪器，说什么要把我身上的能量吸走。哦对了，他还能控制大厦里的鬼，幸亏那个怪女人，不，那个姐姐……” “你是说，金鼎大厦里有个秘密实验室可以吸走你身上的能量？”苏歆旸打断语无伦次的李再瑶。 “是啊，是不是不可思议，跟科幻片一样。而且我身上有什么能量？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的那个女鬼在哪里，实验室在哪里？”苏歆旸再次不耐烦地打断李再瑶。 李再瑶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但怕苏歆旸生气变脸，杀了自己，只能迁就讨好她：“我带你去。” 刚踏进大厦，就能感觉到空气里一阵强烈的波动，李再瑶有些害怕地向苏歆旸靠拢：“歆旸，你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吓我呀，你要保护好我，这样我们才能快点找到实验室。” “你再这么聒噪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再瑶马上噤声。 奇怪的是，在强烈的波动过后，能明显感觉到大厦里的鬼怪躁动了起来，这种感觉比之前李再瑶独自一人在大厦里逃生时还要明显，但视野内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这些怪物在畏惧什么，不敢现身。 李再瑶带苏歆旸原路到了石门前，一路平静，女鬼也不在了。 她狗腿地跑到前面，想帮苏歆旸推开石门，但用尽力气都不能让石门移动分毫。 “咦？怎么回事，我看那个怪物很容易就推开了。” 苏歆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心眼坏就算了，脑子还这么笨，你能推动实心石门？” “那你来推啊！”李再瑶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恶语相向，马上不高兴了。 苏歆旸冰冷的眼神掠过李再瑶，李再瑶马上后悔自己沉不住气：“歆旸，你比较厉害嘛，你肯定能推开。”苏歆旸懒得跟她废话，手掌虚空一划，石门打开了。 “啊，她在那，就是那个姐姐救了我。”李再瑶指着蜷缩在手术灯下的女鬼说，接着马上跑到女鬼眼前，担忧地问：“姐姐，你看起来伤得好重，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女鬼半倚在手术椅旁边，头低垂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脸色青紫，看来恢复了她死亡时的样子，在苏歆旸进来后，女鬼想要努力抬头，但没有办法。 李再瑶有些不敢看女鬼，她蹲在半臂远的地方，伸手虚扶住女鬼，故意让苏歆旸听见：“姐姐，那个什么雷霆大师已经被我朋友打伤了，现在成了一个干瘪的猥琐男，你不用担心了。” 朋友？苏歆旸连白眼都懒得赏给李再瑶。 女鬼听到这话艰难地抬起头，用撕裂的喉咙发出声音：“他……他死了吗？” “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你没看他有多狼狈，怎么就从道貌岸的大师变成那副样子。他还说你被邪祟附身，差点杀了男朋友，让我离你远一点。” 女鬼听到这话讽刺一笑，李再瑶继续说：“我一个普通人当时害怕呀，就相信了他的话，姐姐你不要怪我呀。我这个朋友很厉害的，我出去立刻就求她帮忙救你，还好你还在。对，歆旸？” 李再瑶扭头一看，苏歆旸正专心在一个巨大的球形仪器旁边找什么，根本没注意自己这边。 李再瑶皱起鼻子，瘪瘪嘴，哼，苏歆旸变成鬼了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她就打算待在这个离苏歆旸不远不近的地方，以防两个女鬼突然暴起伤人。但苏歆旸也不理自己，实在无聊。 “哎，姐姐，你是怎么变成鬼的？你和那个自称雷霆大师的怪物认识？” 女鬼收回落在苏歆旸身上的紧张视线，她似乎有些怕苏歆旸。“鬼生前当然是人。”女鬼苦笑，“可惜我识人不清，没有及时揭开骗子的真面目，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以前就是我的男朋友。”女鬼说。有八卦，李再瑶立刻来了兴趣。 “他以前不是这样，他在地矿研究所工作，人也文质彬彬，我们是家里介绍认识的，在一起差不多有7个月，他刚开始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知道他有进取心，对矿石、矿物质研究也很痴迷，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不过，即使是甜蜜的回忆，女鬼眼中流露的也只有悔恨和愤怒了。 “可是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石头，明明什么也检测不到，但可以供应电器使用，可以让比它大几倍的磁石改变位置。”苏歆旸终于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吸收了这块石头的能量，他可以看见很多超自然灵体，甚至可以简单操纵它们。” “他变得奇怪，不再是追求科学的学者，而是一个追求超能力的恶心的怪物。” “他辞职了，利用这些能力去‘驱鬼’，其实这些鬼都是他召来的，以此敛财。主要是，他在利用风水大师的身份搜寻更多能量石。” “可以说，这些能量石在给他超人的力量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怪物。”说完女鬼深深看了一眼苏歆旸，李再瑶疑惑不解，她看到苏歆旸不甚在意地回了一个浅笑。 “我劝他，不要这样。于公于私，我都要把这块石头的事情告诉有关部门。” “但他竟然指认我是恶鬼，被恶灵附身，所以疯疯癫癫不可信。开始大家当然不信，他甚至利用被他操纵的恶鬼制造了命案，件件线索指向我，渐渐地周围的亲朋好友相信了，他们向‘大师’求除恶灵的办法。”女鬼自嘲地哼了一声，“这个恶心的男人说，要勒死我。” “我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我，我是被杀……”女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真是太坏了，姐姐，我们肯定会帮你报仇的。”李再瑶说得义愤填膺，看上去真是充满同情心的小白花一朵。 “妹妹，我劝你不要再找那些邪恶的能量石了，你们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金鼎大厦就是他找到的第二个能量载体。”女鬼看向苏歆旸，劝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已经有那些能量的痕迹，及时止损。” 苏歆旸轻轻一扬手，说：“晚了。我已经拿到了。” 第12章 另有他用 “什么？”李再瑶和女鬼同时说出这句话，不过女鬼是惊讶不已的语气，而李再瑶是一头雾水的语气。 苏歆旸伸手展示她找到的石头，那块传说中能御鬼的能量石正悬浮在她手掌上，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就像一块普通石头。 “这就是能量石？歆旸，你怎么拿到的？我们都没看见。”李再瑶有些惊讶。 苏歆旸轻轻推动着石头旋转了一圈，突然空气产生剧烈波动，大厦都晃动起来，仿佛地震一般。恐怖的、刺耳的鬼哭狼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鬼怪似乎正涌向这个实验室。 “苏歆旸，你疯了吗？！那些鬼过来会把我们撕碎的！” 苏歆旸淡淡一笑，动动手指，周围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能这么灵活地运用能量石的力量？还在这栋大厦里精准地找到了它，你到底是什么人？”女鬼忌惮地看着苏歆旸。李再瑶也挪向女鬼那边，谁知道苏歆旸这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苏歆旸淡定地把因为刚刚能量波动而被吹动的长发理顺，悠闲地说：“这些不值一提。”说完她又环顾这个建在金鼎大厦内部的秘密实验室，冷笑一声：“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利用能量了。” 接着她毫不在意地扔掉石头，在李再瑶和女鬼震惊的眼神下，手指轻轻一点，女鬼的伤就消失不见了，又变成李再瑶最初在走廊看见她时的样子。 “跟我说说你前男友是怎么发现石头上有能量的？” 女鬼先前还有些迟疑，怕苏歆旸利用石头上的能量作恶，但苏歆旸展现出的恐怖力量，恐怕自己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他最初是愿意告诉我他秘密研究的进展，但后来他开始瞒着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苏歆旸循循善诱：“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人告诉他的？” 女鬼认真回想了一会，突然好像在记忆中捕捉到了什么人，她说：“对，对，他那天从三清观回来后就不对劲，很兴奋，说什么发现了大秘密。” 三清观，果然。苏歆旸眼神冰冷，“他有没有说，这个秘密是谁告诉他的？” “没有，那时候我看他痴狂变态的样子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事。” 看来她也不知道浩然在哪里，真是个会躲会藏，时不时还要冒出头来恶心人的臭老鼠。 “你还要继续做鬼？或者，按世俗的说法，你要去‘投胎’吗？”苏歆旸走近两人，向女鬼询问意见的同时，拽住李再瑶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拉起来，看着李再瑶疼得皱成一团的生气的脸，眼含警告意味。 女鬼第一次眼神迷茫，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想做鬼了。” 苏歆旸点点头，用黑雾卷起李再瑶一起在原地消失了。 金鼎大厦静悄悄的，清晨的光辉洒进来，更显昏黄、破败，里面的能量被苏歆旸吸收了，鬼魂四散，没了能量供给，它们早晚也会消失。原本趴在大厦外的“雷霆大师”，也在痛苦哀嚎中化为粉末，而女鬼，好像也随阳光、微风平静地消失了一般。 李再瑶被苏歆旸带走后就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终于她痛地闷哼了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嗯？这是哪儿？”李再瑶看到苏歆旸扔下自己后冷漠地朝屋内走去，而她支着胳膊半躺在玄关，原来是在一栋别墅里。 “表姐，你回来了！”夏菲菲欢快地跑过来迎接苏歆旸，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再瑶后，眼神闪过惊讶，转头问苏歆旸，“表姐，为什么她也在？” 李再瑶看到夏菲菲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是苏歆旸把其他人的记忆抹去了，夏菲菲是她表妹，肯定参与了这个计划。这两个人真是诡计多端。 苏歆旸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懒懒得说：“这个倒霉蛋沾染了能量，被金鼎大厦里的鬼盯上了。他们还以为是这个贱人身上原本的能量呢。” 夏菲菲更加吃惊：“你们最近没有深入接触，她竟然这么容易就携带了能量？” 李再瑶听着两人的谈话摸不着头脑，但她明显感觉这些事情不知道为妙，“那个……不然我先回学校。歆旸，今天多亏你救了我，谢谢哦，我先走了。” “站住。”苏歆旸叫住转身准备溜之大吉的李再瑶，“你去楼上卧室等我。” “这样不好，我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了。”李再瑶笑得有些勉强。 “那你走，外面有的是厉鬼要吃你。” 李再瑶脚步一顿，苏歆旸至少还可以沟通交流，外面的野鬼可不会听自己求饶，权衡之下，她只好灰溜溜地上楼去了。 自从苏歆旸让李再瑶留下来，夏菲菲脸上震惊的神色就没消失过，她迫不及待地问：“表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李再瑶做……”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出来，就见苏歆旸皱着眉头说：“只是以防万一，必须得早做准备了。她不是正好合适吗，和能量融合得很好，而且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夏菲菲想到李再瑶做的蠢事，也不禁感叹李再瑶真是坏，不过，面对这种人，表姐能接受吗？ “最近外面不太平。李再瑶去金鼎大厦撞鬼这件事也不只是她运气不好，主要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的能量的气息。” 苏歆旸冷冷地笑了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她接连被吓，阳气不足，金鼎大厦的能量比较活跃，闹出这件事来正好被我发现了。” 夏菲菲问：“表姐，你找到那个臭道士了吗？” “没有，他不在那里。不过，最近周围的闹鬼事件这么多，肯定和他脱不开关系。这些东西原来很可能只是些灵体，受到能量的感召变成了鬼。” “这个臭道士真大方呀，好不容易骗来的运用能量的方法就这么四处公布出去？”夏菲菲有点不明白，“他到底图什么啊。” “有人帮他寻找能量载体，他不是正好省力气？或许他想把我们引出来‘偷师’呢。”苏歆旸说，“但再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彻底破坏平衡的，还是得早点把他揪出来。” “况且……”苏歆旸朝楼上看了一眼，红唇轻启，“让李再瑶试试呗。” 第1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在干什么？”苏歆旸抱臂倚在主卧门口，冷冷看着李再瑶在开放式衣帽间手忙脚乱。 李再瑶的确是手忙脚乱，她刚刚小心翼翼上了楼，发现只有主卧开着门，客卧的门都锁着。 在楼梯口偷偷听了会儿苏歆旸和夏菲菲的谈话，发现听不懂后马上没了兴趣。她这几天接触的不可思议的事物太多，得慢慢消化、寻找突破口，然后给苏歆旸致命一击。 李再瑶先是站在二楼阳台朝外看了一会，发现这是学校附近的晶湖别墅区，都在接近东郊的地方。她原本以为苏歆旸这种邪恶之物的巢穴怎么也得是阴气森森、布满蜘蛛网的那种，没想到竟然是正常的住宅区。 别墅区得名是因为里面有个天然湖，叫晶湖，还有茂密到不像人类社会的人工绿化，花木扶疏，把各个别墅隔开来，给人一种这里的住户隐私能够被保护得很好的感觉。 还好没有在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的深山老林，李再瑶心想，逃跑似乎也不难。 接着她转头探索起别墅的主卧，卧室整体风格是灰黑色的，和苏歆旸在学校寝室的明亮用色完全不同，呵呵，苏歆旸在学校里果然是装的。 接着她就发现了苏歆旸卧室巨大的衣帽间，即使李再瑶不喜欢苏歆旸的为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苏歆旸的品味是顶级的，而且，很有钱。 衣帽间的衣服、配饰、鞋子、包包全是奢牌，被整整齐齐分类摆放在里面，李再瑶按捺不住，看楼下两人还在聊天，就在衣帽间摆弄起珍珠项链和宝石别针。 所以当苏歆旸带着讽刺和嘲笑意味的呵斥声响起时，李再瑶慌乱地不得了，差点被耳环划伤。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回头笑笑：“哦，没什么，随便看看。” 苏歆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极力忍耐对李再瑶的厌恶，最后只是说了句：“下来吃饭。” 李再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苏歆旸会把她扔在一边不管，无聊时再恐吓自己、折磨自己，以此取乐。但苏歆旸竟然平静地让她下楼吃饭，真是奇观。 李再瑶看苏歆旸态度缓和，便凑近说：“歆旸，你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真好。哦对了，你现在这种形态也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吗？” 苏歆旸意味不明地笑笑：“请你吃只是顺便。” 李再瑶这才注意到夏菲菲还在，在厨房里。 夏菲菲表情不自然地看向李再瑶，从厨房端出来两杯奶茶，见李再瑶投去疑惑的目光后又马上移开视线，并且吃饭期间总是假装不经意地打量李再瑶，好像在评判货物。 而苏歆旸假装没有看见夏菲菲的这些小动作，继续吃饭。 李再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夏菲菲和她恶毒的表姐该不会要吃了自己，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天色渐暗，夏菲菲离开了晶湖别墅。 李再瑶提议她要和夏菲菲一起离开，但被苏歆旸拒绝了，强硬地按在椅子上不准动。 李再瑶看见夏菲菲临走时看向自己和苏歆旸的目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菲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不然你去问问她。”李再瑶坐立不安，“善意”提醒。 “不用。”苏歆旸往楼上走去，站在楼梯中段回头示意李再瑶跟上。黑色长发并没有因为苏歆旸的动作大幅滑动，而是乖顺地以好看的造型搭在她挺直的脊背上。 李再瑶呶呶嘴，心说都做鬼了还装什么圣女仙女呢，刚想拒绝，就见苏歆旸逐渐不耐烦了，只好慢吞吞地跟她上楼。 “咦？你家客卧门没开呀，我睡哪里？”李再瑶心想苏歆旸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羞辱她，不会让自己睡在主卧地板上。 苏歆旸拉上卧室窗帘，施施然走出来，单手把李再瑶推进去。 “给你10分钟时间，马上洗澡出来。”说完还用嫌弃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李再瑶几眼，似乎觉得她很脏。 李再瑶心想能不脏吗，在金鼎大厦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又是滚又是爬的，而且似乎都是因为苏歆旸拥有的奇怪的能量给她惹来的祸事。 “啊？这么短的时间，谁能洗得完啊。” “快点，你还有9分钟了。”苏歆旸冷酷地说，“如果你不洗澡，就滚出去，让野鬼撕碎你、吃了你。” 还没有人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命令李再瑶做事，但眼前这种形势只能忍耐，李再瑶不高兴地去浴室洗澡。 浴室有窗户，她朝窗外看了眼，绿化过头显然也不是件好事，这栋别墅仿佛矗立在深山老林，李再瑶有些害怕了，即使自己从浴室费劲逃出去，能不能逃出这片树林都难说呢，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凶猛的野生动物，算了。 “嗯……我睡哪里啊。”李再瑶穿着浴室里放好的浴袍，局促地站在门口，因为苏歆旸此时正用漫不经心又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看，也不开口说什么，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这样干站着对视也十分尴尬，李再瑶想在短沙发上坐一会儿，刚迈开腿，就感觉身下传来难以启齿的酥麻感，好像有小虫在啮咬，接着这种感觉慢慢蔓延到全身。 李再瑶脸色发红，呼吸加快，因为刚刚浴室水蒸气的氤氲，身上迅速出了一层薄汗。 李再瑶迅速抬头，尴尬地看向苏歆旸，在看到苏歆旸带着恶意的笑容后明白过来，尴尬马上转变为恼怒、愤怒。“苏歆旸，你是变态吗？你恶不恶心。” “我怎么了？你自己本性yd，控制不住，怪我干什么。” 李再瑶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她想起夏菲菲端出来的那杯奶茶。“夏菲菲啊，看起来那么老实的小学妹，竟然干这种不入流的事，真是……” 啪，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被冷下脸来的苏歆旸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用力掐住李再瑶的脖子，逼她仰头看向自己，咬牙切齿地说：“不入流？这不是当初你用的方法吗，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看李再瑶神色痛苦，但还是透露着一股倔劲儿，就继续冷漠地说道，“而且，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菲菲一句坏话，我就杀了你，听明白了吗？” 李再瑶没有回答。 “听明白了吗。”苏歆旸收紧手上的力道，李再瑶连忙点点头，张大嘴呼吸，苏歆旸这才放过她。 “看你这么难受，我让你走。”苏歆旸大发慈悲地说，“不过你这样看起来自己也走不了路，不如我送你。”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就听苏歆旸用冰冷的语气说：“送你去城西小巷子，好不好？” 城西小巷子是着名的流浪汉和小混混聚集地，因为临近酒等场所，经常发生一些违法事件，混乱不堪，李再瑶这副样子去那里就惨了。 这次李再瑶听完后是真心实意地露出害怕和后悔的表情，忍着身体的不适跟苏歆旸道歉：“歆旸，是我错了，我嘴贱，菲菲比我善良一万倍，我是坏人。你不要生气了，救救我好不好，不要让我去那种地方。”说着还擦了擦眼泪，手背上真的有晶莹剔透的痕迹。 “好。” 李再瑶没想到苏歆旸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第14章 云间暴风雨 李再瑶止住抽泣，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苏歆旸，后者弯腰把她扶起来，然后用黑雾把她托起来走向卧室中央的大床。 李再瑶因为药物作用忍不住在床上磨蹭起来，她刚要“礼貌”地请苏歆旸出去回避一下，就见苏歆旸开始脱衣服，顺便挥挥手把灯关上了。 ？？？ 直到苏歆旸欺身上来，李再瑶才不可置信地问：“苏歆旸，你干嘛？！你疯了？”就算要羞辱她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说苏歆旸原本就有这种爱好？ 李再瑶心理上震惊又抗拒，但身体却因为另一个物体的靠近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嘴上可不饶人。“苏歆旸，你真恶心！你怎么不去找你表妹做这种事情，你这个变态！” 前半段苏歆旸还可以忍，但听到李再瑶又把夏菲菲牵扯进来，就用力给了李再瑶一巴掌，而且是打在嘴上的。 趁李再瑶愣神的功夫，苏歆旸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向下压了压，手稍稍用力在软软的肚皮上拧了几下，引起李再瑶左右躲闪。 “怎么，你要变形？” 李再瑶：“……” 苏歆旸冰凉的手指顺着李再瑶的动脉血管缓缓划过，她语气冰冷地说：“你如果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李再瑶能感觉到苏歆旸僵硬的肌肉，不知道是因为苏歆旸经常锻炼，还是因为她是一具尸体，但她已经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些。 她意识昏沉，置身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浪时而凶猛地拍打载着她的小船，让她心慌又无助，时而用层层递进的水波推着她浮动，飘飘渺渺，仿佛身在云端，让她不禁想要抓住支撑物好抵御海浪不停歇的侵袭。但每次当她抓住身旁的支撑物时，又会被无情地拍开，任由她一个人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感觉胀痛起来，她开始小幅度挣扎。苏歆旸按住她，接着李再瑶只感觉自己被尖锐物体扎了一下，一瞬间的痛是让她瞬间疼出冷汗的痛，接着就是麻麻的疼。 此时两人都安静下来，试图平复刚刚复杂的情绪，因此李再瑶的啜泣声也就格外明显，苏歆旸喘着气盯着她看了几秒，说：“别乱动。” 李再瑶没有力气了，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持续不断的痛觉让她忍受不了，她抬手推推苏歆旸，却被苏歆旸握住手，敷衍似的安慰了句：“快好了，忍忍。” 李再瑶不知道什么快好了，她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要让苏歆旸以什么方式再死一次了。 —————— “嘶。”李再瑶抽气一声，从椅子上软绵绵地站起来。她看了看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苏歆旸，苏歆旸姿势未变，眼睛都没有因为这个声音从手中的地图上离开。 “这科学吗，昨天那个尖锐的东西是什么？”李再瑶强压怒火，她没空探究恶鬼的身体构造，而是慢吞吞、有气无力地说：“可以给我个坐垫吗？挺疼的。” 苏歆旸听到这句话总算是看了她一眼，刚抬手准备用什么超自然的能量把坐垫给李再瑶挪过去，又像是想起什么，放下手起身朝李再瑶走过来。 李再瑶有些紧张，苏歆旸不至于心理扭曲到因为让她帮忙拿东西就生气，还特意走过来打自己？ 毕竟，李再瑶想起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有些红肿的嘴巴，苏歆旸下手可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没想到苏歆旸只是把厚厚的坐垫拿过来放到餐桌椅上，又按住李再瑶的肩膀让她坐下来，虽然不算温柔，但也没有故意伤害她。 “你昨天不是说我恶心吗？这么一晚你就接受了这种事情呀，还跟我撒娇，像你这种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人是不是更恶心？” 李再瑶听着苏歆旸在耳边说出这么一段话，听起来是挺恶心，但双方力量悬殊，为什么要装作贞洁烈女硬碰硬呢？ 等到找到办法的那一天，李再瑶心想，一定会让这个恶鬼以最痛苦的方式消失。 想到这里，李再瑶敷衍地笑笑，抬头对苏歆旸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没想到苏歆旸一脸冷漠地捏住李再瑶的脸，居高临下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以为发生了点什么就可以跟我撒娇了？你配吗？你这种小人我恨不得撕碎你。”说完用力推了李再瑶一把才松手。 李再瑶在苏歆旸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此刻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苏歆旸还算人吗？ 哦，她的确不是人了。李再瑶怒火中烧，但面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低下头去，看上去被人误解颇深。 苏歆旸不为所动。 此刻，李再瑶扭头盯着车窗外，尽量不去看苏歆旸，但重叠的树影遮挡了刺眼的光线，让她能从车窗的倒影中看到苏歆旸挺翘的鼻梁，甚至浓密的睫毛。 这张脸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李再瑶想，继而又嫌弃地撇撇嘴，她现在想划烂苏歆旸的脸。 从晶湖别墅到学校的路不算远，但也需要半小时车程。 李再瑶胡思乱想着，苏歆旸变成鬼了，竟然还有影子？她微微侧身倚在车窗旁边，看着熟悉的景色从窗外飞掠而过，有些疑惑不解，看似随意实则小心谨慎地问：“你不是会瞬移吗？为什么要开车？” 苏歆旸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下车。” 李再瑶沉默了一会儿，十分不情愿地说道：“可是还没到学校啊。” “下车，你自己走过去。” 李再瑶盯着苏歆旸的浅色瞳孔定定看了一会，没动。 “我说，下车。”苏歆旸不耐烦了，“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尤其是你这种……” 苏歆旸话还没说完，李再瑶就匆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再多待一秒，她会忍不住说脏话的。 从小到大，李再瑶因为出色的外貌、优越的家境，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受到的从来都是夸赞、艳羡、追捧，还没有人这样贬低和羞辱她，除了苏歆旸。 李再瑶忍住身体的不适，慢吞吞朝学校走，她眼神阴沉，紧紧抿着嘴，走了没几步转头朝身后看了眼，苏歆旸的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贱人。”李再瑶真心实意地评价，继而想了想，又补充道，“变态。” 第15章 自恋 “咦？再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回家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许慧问。 李再瑶扬扬手说：“不好意思，手机坏了，没电啦。” “再瑶，你没事，出了这么多汗。”黄薇薇凑过来关心地问。 李再瑶轻轻躲开，她觉得身材肥胖的黄薇薇靠近自己会更热的。 “嗯，回家的路上遇到苏歆旸，是她送我回来的。然后她中途有事，就把我放在黄石路，这段距离不值得打车了。”说完还勉强地笑笑，显得十分苦恼但善解人意。 “这个苏歆旸是你的朋友吗？听起来太不靠谱了，黄石路距离咱们学校不远也不近啊，再急的事不能把你先送过来吗？” 李再瑶脸上笑意不变，但心里一惊，苏歆旸还在玩这种把戏，她还没有恢复大家的记忆？不过…… “没办法，她总是有急事嘛，我作为朋友要体谅她呀。”说完还用怯懦的眼神看向黄薇薇和许慧，在得到两人不认同的表情反馈后笑笑，即使大家都不记得了，她也要让苏歆旸的形象跌落神坛。 因为这几天实在太累，尤其是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结合让李再瑶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怒火，她懒得应付许慧和黄薇薇，自顾自到床上休息，果然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觉得眼前有风在流动，甚至有什么东西在贴在她耳边吞咽口水，她一下子从半睡半醒中惊醒，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许慧应该是出去了，她经常会在这个时间去机房，美其名曰学习，实则是为了“偶遇”总是泡在机房的所谓男神。 李再瑶嘲讽地笑笑，说是男神，实在长得不怎么样，那种男生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亏许慧还这么上赶着。 黄薇薇正在书桌前，低着头。李再瑶看她微微耸动的肩膀，知道她又在吃零食，估计刚刚听到的口水声就是她发出来的，真是不卫生，李再瑶皱皱眉。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李再瑶凉凉地问，“好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黄薇薇像是突然受惊了般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嘴里塞满了肉松，双手满是油腻腻的残渣。 李再瑶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没忍住流露出一点嫌弃的神情，怎么会吃得这么邋遢，黄薇薇真是比之前还过分。 “薇薇，还是去食堂吃饭，吃这些东西多不健康啊。”李再瑶甜甜地笑着说。 “唔。”黄薇薇也有些尴尬，慌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你回来之后就觉得特别饿，总是能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李再瑶懒得听她说这些，嘴上说“没关系呀，饿了就多吃点。”接着马上背上包出去了。 哎，真是头猪，都胖成这样了还吃，呵呵。 李再瑶想起之前黄薇薇说她要减肥，变得和李再瑶一样漂亮就忍不住笑，就这样还减肥呢，况且也不看看自己原本长什么样。 图书馆还有2个小时就要关门了，李再瑶进门直奔4层，这层的阅览室都是文史小说类，里面的书很杂，从正版名家名着到言情杂志、故事会都有，甚至在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民间怪谈、玄学杂谈等资料。 李再瑶用带着破损的美甲图案的手指慢慢划过这些书，仔细挑出四五本看起来相对靠谱的。 图书馆快闭馆了，她匆匆刷卡登记，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慢慢看。人多了不方便查这种资料，会被当作怪胎，人太少说不定会被苏歆旸那个变态骚扰。 她从第四层第五阅览室出来，没注意里面寥寥几人都抬起头来，痴迷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图书馆里有一部分人原本在低头认真刷题，在她走近后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迅速抬起头，痴痴地盯着她看。 如果都是男生就算了，这么多男生被自己折服的话，李再瑶的虚荣心还会极度满足，但这些奇怪的同学中有男有女，让她毛骨悚然。甚至有些在走廊上背书的人跟在她身后，李再瑶心慌起来，疾步走出图书馆。 幸好尾随她的几人面露难色，好像想追着李再瑶出来，但又被限制在图书馆里面。 李再瑶看这群奇怪的人没有继续跟上来就匆忙抱着书跑下楼梯。 她顺着校园主路心神不定地慢悠悠走，恍惚间余光瞥见一个人还在跟着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停下来转身和他对峙。 这个人应该也是学校的学生，是个长相普通的男生，双目呆滞，和图书馆那些怪人还不太一样。 李再瑶之所以刚刚才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跟得不远不近，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跟着她而已。 即使这样李再瑶也既怕又怒，她没办法和周围有说有笑、匆匆经过的同学诉说眼前恐怖的处境，谁会相信她呢。 李再瑶心里又把苏歆旸咒骂一顿，加快速度，绕着小路曲曲折折、七拐八拐地走，果然不一会就甩掉了那个人。 她松了一口气，来到学校小河边，挑了个路灯相对明亮的石桌坐下。 周围的小情侣还是挺多的，都在路灯昏暗的地方，李再瑶稍稍放心了些。 她随手翻看摊在石桌上乱七八糟的书，看着里面不着边际的怪力乱神之谈，什么鬼神、信仰、平行时空之类的名词，还有什么黑狗血、糯米、开光匕首之类的驱鬼办法，如果用这么人尽皆知、正面硬碰硬的办法，苏歆旸不把她杀了才怪呢。 李再瑶总觉得不是很靠谱。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渐渐开始走神，那天晚上美甲磨损最多，亮片都没剩多少了。 不行，不能想，越想越气，她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把目光转向另一处闪着光的地方，单手托腮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到那天三清观金瓦片在烈日照耀下闪现出神圣耀眼的光芒，就好像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水中的倒影一样，只不过那天周围全是进香祈福的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今天却很寂静。 寂静有利于思考，李再瑶想到苏歆旸和夏菲菲的谈话，提到了“道士”，而且看两人似乎对某个道士深恶痛疾，看来似乎道教的某些方法刚好可以对付苏歆旸她们。 李再瑶马上把关于道教术法的书翻出来，挑选讲述不易被发觉的办法的那几页，仔细拍下照片。 但她想到金鼎大厦女鬼和苏歆旸口中的“能量”，以及夏菲菲说自己容易沾染到这些“能量”，又觉得心里没底，“能量”是什么，是传说中的鬼气吗？ 总之，还是得先去找个靠谱的道士。如果说现实中驱鬼除恶很厉害的大师，果然还是浩然道长。 李再瑶从思绪中抽离，话说，今天的确安静过了头，她似有所感迅速朝周围看了一眼，躲在树丛旁的情侣果然少了许多，而且在她斜后方长椅上坐着一个男生，正盯着她看。 李再瑶瞬间紧张起来，但仔细一看长椅上坐着的人竟然是体育学院的系草，这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再瑶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他也是苏歆旸众多追求者之一，今天这么意味深长地盯着李再瑶看，不禁让李再瑶乱想，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看，没有苏歆旸那个妖女的迷惑，男生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第16章 跟踪者 李再瑶害羞地转过头去，挑选了几本装帧正规一点的书摊开，做作地托腮，装作不在意、一心沉迷于读书的样子。 她皮肤白皙，细长又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鼻子也因为微微出汗显得更加清纯可爱，李再瑶心想，不会，不会，真的有男生不心动吗。 她能感觉到身后坐着的男生还在看她，于是趁翻书时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哎，体育系的男生果然比较直白，连偷看的目光也不掩饰，果然还在看。 不过这人好奇怪啊。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不上来搭讪就算了，竟然连姿势都不变。 李再瑶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转过身来，微微皱眉，但又用软糯的声音对眼前的男生说：“这位同学，你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但男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看，甚至从他嘴角的弧度看出来，他还在笑。 李再瑶渐渐失去了耐心，心想装什么神秘呢，这几天本来就够倒霉了，还遇见这种傻子，就知道笑，你是哑巴吗？ 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再次说出的话不自觉带着火药味：“你笑什么呢，太不礼貌了。” 对面的男生嘴角上扬的弧度猛然拉大，但眼睛一直盯着李再瑶，没有半分笑意。 这种矛盾的表情让李再瑶毛骨悚然，她腾地站起来，面朝男生慢慢后退，倚在栏杆旁不敢轻举妄动。 李再瑶心里感到不妙，看看四周竟然没有人了，只有她和这个不似正常人的肌肉男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陷入了沼泽旋涡，周围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都怪苏歆旸，李再瑶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不过始终没有反省是因为自己杀了苏歆旸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李再瑶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往掩映在树丛里的楼梯挪动，生怕惊动了眼前这个怪异的“人”。 她挪动一寸，对面漆黑僵直的目光就跟着挪动一寸，嘴角的笑容就扩大一分，直至李再瑶到了楼梯口，男生的头也完全转了90度，而身体还是面向石桌的，机械地仿佛他刚适应这具身体。他的嘴竟然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像小丑的嘴巴。 李再瑶心里非常害怕，但站在这里对视只会更害怕，必须速战速决，她飞速转身跑上楼梯，准备逃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啊！”李再瑶看到楼梯栏杆拐角处站着的人后倒吸一口凉气，刚刚从图书馆出来后那个跟着她的怪人就站在树枝遮掩的地方，原来在这里堵她呢，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不过这人呆呆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被树叶的阴影遮挡地严严实实，一动不动好像机器人没电了。 或许他还没看见我，李再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随即继续往前跑。 怪了，今天的校园人比往常少了许多，李再瑶一口气跑到明亮的路灯下，在周围三三两两经过的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停下来痛苦地喘气。 她回头瞧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跟上来，太好了。 李再瑶慢慢朝宿舍楼走着平复心情，突然有个人上前一步和她并排走。 李再瑶眉头一跳，看到是另一位男同学后稍微放松了些。她故意放慢脚步等身旁的人先走，但这人像是故意等她一样，也跟着放慢了步伐。 李再瑶见状突然加快脚步，没想到身旁的人还是游刃有余地跟着。 李再瑶彻底停下来，害怕又烦躁地叹口气：“哎，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果然，身旁的男生也停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李再瑶身上绑了一根风筝线，而这人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风筝，只要线没断，他就一直跟着李再瑶。 李再瑶跑到马路另一边，男生没有跟上来。她不相信这背后的作恶者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于是谨慎地站在原地看对面的男生有什么反应。 她不明白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为什么，只是苏歆旸没有尽兴的恶作剧吗？也太低劣了。 对面的男生好像突然低血糖没力气了一样，左摇右晃慢慢晕倒在地，李再瑶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这样，她看前后三三两两还有些同学，就决定不管了，总不会所有人都放任他这么躺在地上。 况且，谁知道他是人是鬼，李再瑶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应该先有人来管一下她的生死。 她转身走了，既然苏歆旸不想让她过平静的生活，她现在逃到哪里去都没用。 “啊！”李再瑶听到身后有人的惊呼声，马上转身防备起来，有几个同学围在路灯旁，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刚刚还倒在地上的男生站起来了，不，他还没有站起来，可以看出来他正试图站起来，但身体好像歪歪扭扭不听使唤。 他挣扎了几下，好像闻到了什么独特的气味一般，突然放弃站起来，而是猛然四肢并用快速朝李再瑶的方向爬来。 李再瑶连尖叫都难以发出来，“救我，救我啊！”她朝路上的同学喊叫，但大家都呆呆得，好像搞不清状况一样，而且也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四肢扭曲的怪物。 李再瑶疲惫又绝望地奔逃，她绕到实验楼背面，这里设计得曲曲折折，说不定可以摆脱后面追赶的怪物。 过度惊吓和运动让李再瑶没力气再跑，她停下来，捡起一块大石头，心一横想干脆就硬碰硬，大不了一死，这样下去迟早被苏歆旸折磨死。 眼看四肢攀爬的男生就要跑到李再瑶眼前，这时之前在图书馆外偷偷跟踪李再瑶的那个人也出现了，李再瑶哭了出来，这下天下全是绝人之路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冲到那个身形扭曲、面目癫狂的同学面前拦住了他，两个人竟然开始以普通人的、原始的方式打架。李再瑶愣了一瞬，有点看不懂了，或许这个跟踪她的男生是在帮她？ 不过她不在乎，先逃命再说。 刚到主路上，原本以为摆脱危险的李再瑶看到又有几个摇摇晃晃、不正常的身影正朝自己逼近，这下她真的哭了出来，苏歆旸真的欺人太甚了，她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呢。 最终，李再瑶的求生欲还是占了上风，她泪眼朦胧往前跑，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看那些仿佛傀儡尸体一样的“人”，完全没有防备地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她恐惧地抬头看，是苏歆旸！ 李再瑶不知怎么突然松了口气，或许被已知的恶鬼吓总比好多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吓好一些。 她用湿漉漉的、颇为可怜的眼神看向苏歆旸，继而想到自己这一晚上的遭遇，又怒火中烧，心想大不了就让苏歆旸当场杀了她。 苏歆旸原本看到李再瑶可怜兮兮、力气耗尽的样子眼神微动，准备直接带她走了，但见李再瑶猛地扑上来厮打她，还专门挑眼睛这种要害下手，虽然不会对苏歆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也让她很恼火。 “你这个疯女人有什么毛病！”苏歆旸把李再瑶推出去，李再瑶摔倒在地上，她的手擦破了。 李再瑶皱着眉翻开手掌，看到手上全是砂砾和灰尘，血很快渗了出来，忍不住涌出大颗大颗泪珠。 苏歆旸原本抱臂看着摔倒的李再瑶，不为所动，但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莫名有些烦躁。 后面追李再瑶的人眼睛都要冒出贪婪的绿光了，却因为苏歆旸在这里的关系一直不敢靠近。 苏歆旸轻轻转动手指，空间好像被揉皱又划开了一般，转眼间两人就离开了学校。 第17章 突然的柔情 空气很湿润，有温热的水汽，也有凉爽的微风，还有清泠泠的水声。 李再瑶等待脑袋里那阵眩晕感过去后，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苏歆旸竟然把她带到了山上，准确地说，是坐落在山上的度假区里。 整个度假区装修得非常古朴，在漫山枫叶的掩映中，真的有几分穿越时光的古香古色之感。 开发商也很会挑地方，度假区里还有几池温泉，李再瑶看苏歆旸低头在摆弄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她这边，就微微掀起竹帘，看见窗外就是一处不小的温泉，正汩汩冒出热气。 李再瑶想，苏歆旸真是会享受啊，让自己的敌人整天饱受恐惧的折磨，自己却在这种地方悠闲度假。 真让人生气。 她正倚在窗边出神，就听苏歆旸用带着诱哄意味的语气说：“想出去走走吗？” 李再瑶狐疑地看着她，苏歆旸继续说道：“山上的景色很漂亮，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简直要惊掉李再瑶的下巴，苏歆旸这又是唱哪一出，到这里来之前，苏歆旸都还是一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又是挖苦讽刺又是动手打人的，怎么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了，我不太舒服，歆旸，我可以休息一会吗？”李再瑶用可怜的眼神看向苏歆旸。 “今天晚上吓坏了。那些人不是我安排的，不过确实是因为我才导致他们找上你，我带你去泡温泉，算是补偿你。”苏歆旸语调温柔，好像两人是好闺蜜在聊天一样。 李再瑶不相信，而且这么晚了，她不想出去。 “快起来。”苏歆旸走到窗边强硬地把李再瑶搀扶起来。 李再瑶拗不过她，怕苏歆旸中途再发疯变脸，把自己丢在山里过夜，那到时候她的死法就又多了。 李再瑶心里不情愿，但无奈只能做小伏低，她故意在苏歆旸拉她的时候摆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在用手撑地板的时候还“嘶”得一声，仿佛疼极了。 苏歆旸这才想起来她的手擦破了，接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拉着李再瑶出了酒店门，到小溪边用清凉透彻的水替她清洗。 “这山上不仅有温泉，还有小溪小河，水质很好，经常有老人来接水喝。”苏歆旸柔声说道，边说还边用微凉的溪水轻轻冲洗李再瑶的伤口，甚至还用手帕替李再瑶擦干。 李再瑶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苏歆旸一眼，故意恶心自己吗？ 但她马上福至心灵，趁苏歆旸低头擦手的时候迅速环顾四周，密林深处黑漆漆的，看不到人的影子。李再瑶总觉得很不对劲，苏歆旸好像故意在演给谁看？而且这位“观众”就在她看不见的周围。 用清水洗完手后，李再瑶发觉伤口竟然不痛了，红肿也消了一些，苏歆旸果然没有弱智到只是用洗手的桥段来吸引暗处的人的注意，溪水还是有点特别之处的。 苏歆旸站起身，轻轻把李再瑶拉起来，专注地注视着她，眼睛里仿佛有风起云涌的情愫。 李再瑶心惊，苏歆旸不会是利用自己让男朋友吃醋，或者是女朋友？她瞬间不敢往下想，有点恶心。 不过，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在隐秘的地方注视着她们？ 李再瑶被苏歆旸看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低头别扭地说了句“谢谢”，声音很低但恰好苏歆旸听到了。 李再瑶能感觉到她顿了一下，接着轻声笑出来。 李再瑶心里恨不得撕碎她的嘴，忍住抽出手来打人的冲动，一派单纯又恼怒地抬头看向苏歆旸。 不得不承认苏歆旸被评选为校花绝非浪得虚名，她在月光下这样笑着，三分美艳三分侠气，还有三分莫名的神秘感，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歆旸表情温柔，伸手碰碰李再瑶睁得圆圆的眼睛，看见李再瑶戒备又害怕地朝后躲，连忙拉过她朝小溪旁的小路走。 李再瑶还以为苏歆旸要挖她的眼睛，吓了一跳，没想到苏歆旸只是拉着她慢慢在光滑的石头铺好的小径上散步。 “我以为你会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苏歆旸突然说话，把正在想事情的李再瑶吓了一跳，她懵懂地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苏歆旸笑笑，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死，还可以做到这么多普通人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吗？” 李再瑶瘪瘪嘴：“我知道，因为那块石头嘛，不感兴趣。” “不是因为那块石头，”苏歆旸着重强调了下“那块”的重音，“是很多很多石头，甚至很多特殊的能量不只是附着在石头上的。” 四周静悄悄的，苏歆旸看李再瑶倾听的兴趣还可以，就继续道：“我家里以前有长辈偶然间发现了这些神奇的能量体，当时它们的确还只是在石头上，但当她碰触石头的那一刻，能量竟然主动选择了她，争先恐后包围她，甚至任由她操纵它们。” 苏歆旸叹口气：“虽然时间很久了，但至今我们也并不能找到更准确的词来形容这种能量，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何时开始存在、为什么存在。” “你是说，你们家是天选之子？”李再瑶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还用嘲讽的语气问。 “对，准确地说，是我们家的一部分人才是天选之子，只有特定一部分人能够熟练操纵这些能量，而另一部分人，只能掌握些皮毛之术干着急。”说完她还用仿佛幸灾乐祸般的口气笑笑。 这时四周起风了，树叶被吹得簌簌响。苏歆旸勾唇笑了。 “那我是怎么回事？夏菲菲说过，那个女鬼也说过，我身上有能量。你也说过这些怪物伤害我都是因为你。我真的携带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能量吗？是你干的吗？” “是，你的确和能量很相合，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无心之失’，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苏歆旸越说越肉麻，“或许这就是缘分，你应该成为我们家庭的一份子。” 李再瑶心里大骂“变态”，慌忙拉拉外套，“有点冷了呢，不然我们……” “瑶瑶，小心脚下。”苏歆旸用宠溺的语气提醒李再瑶，打断了她的话，“前面有小鹿，你不是最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吗？我带你去看看。” 李再瑶无语，她一点也不喜欢小动物好吗，而且这种半养殖半野生的动物身上还不一定多脏呢，她要回酒店睡觉，但苏歆旸非要拉她去。 不管苏歆旸今天晚上演的这一出戏是为什么，如果不配合这场“表演”，她相信苏歆旸马上会变脸，她才不相信苏歆旸会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放过她，苏歆旸会把她摁在温泉里溺死，扔在山里被野兽咬死、冻死…… 想着想着，李再瑶禁不住打了几个冷颤，苏歆旸看到后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谢谢。”李再瑶嘴上不自然地道谢，心里却是呵呵。 第18章 浩然道长 树林里没有灯，就算月光如洗，在茂密的丛林里行走还是黑乎乎的，必须小心走路。 “哎，瑶瑶，你看那是什么。”苏歆旸让李再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李再瑶被前方的东西吓了一跳，一团会动的影子！ 苏歆旸牵引着她走近看，没有了树叶的遮挡，月光下能清楚看到一头小鹿在河边微微挣扎，它的后腿被兽夹夹住了，血淋淋一片。看它挣扎的力道，似乎被困在这里有一会了。 “啊！”李再瑶轻轻扯住苏歆旸的袖子，好像真的受惊了，“是谁这么残忍，这头小鹿好可怜，它的腿要被兽夹夹断了。” “瑶瑶，你觉得它可怜吗？” 李再瑶瞬间警惕，苏歆旸该不会要打断她的腿，这个毒妇。 苏歆旸继续说：“我们放了它，好不好？”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透露着恶意的笑，松了口气，又十分无语，但是积水成河、久久为功，她的计划才刚开始呢，苏歆旸演，她也要演。 “的确很可怜，小动物比人要单纯很多，在自己最熟悉的山里被人类的陷阱困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太可怜了。”李再瑶禁不住连连感叹。 “那你去帮帮它。”苏歆旸把李再瑶往前一推。 李再瑶有些傻眼，她哪能徒手掰开兽夹？但是她只是迟疑了一瞬，就马上朝小鹿走过去。 苏歆旸挑挑眉，她以为李再瑶会跟自己说打不开兽夹、怕被夹伤之类的话。 随着李再瑶的接近，小鹿显得恐惧不安，剧烈挣扎起来。 李再瑶心烦至极，害怕被误伤，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耐心安抚它，她轻声对小鹿说话，仿佛童话故事里跟动物对话的公主，天真可爱。而苏歆旸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事实证明，李再瑶果然打不开夹得死死的兽夹，她努力尝试了几次，就转而向苏歆旸求助：“歆旸，我打不开这个，你帮帮我嘛。” 苏歆旸点点手指，兽夹打开了，但小鹿好像不知道，它没有动。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抬起它的腿，向前推了推它，小鹿突然发力，踹了李再瑶一脚，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李再瑶吃痛捂住胳膊，真是吃力不讨好，正要发火，就听苏歆旸说；“瑶瑶原来有这么怜悯和善良的一面。” 乍听起来是夸奖，但在李再瑶听来，苏歆旸就是在讽刺她，她承认自己绝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不过苏歆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再瑶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突然眼前一阵眩晕，直直向后倒去。 “李再瑶！”她能听到苏歆旸焦急担忧的声音，但意识逐渐模糊，什么反应也给不了。身后的河水好像突然有了生命，早就有所准备一般分出一个旋涡接纳了落水的李再瑶。 李再瑶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在河底，她感受着四周几不可察的水波，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接着又发现自己可以在水底顺畅呼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再瑶心有疑惑，不像是在梦里，也不像在现实世界，因为河水并不浑浊，月光仿佛能直射到河底，这是一片清澈的安静的世界。 她在河底慢慢踱步，捉摸不透是苏歆旸搞的鬼还是真正的意外。就在李再瑶寻找这条河的边界好上岸时，耳边突然响起温和的说话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再瑶吓了一跳，回身发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他面色白皙，五官不算好看，但胜在少年感十足，周身透露出干净清澈的气质，好像大众心中初恋的样子。 李再瑶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仿佛春风拂面，又回到那个男生愿意为喜欢的女孩子冒雨送伞的时光，忍不住心生好感。 但她马上注意到眼前的男生和自己的不同，他挽着长发，扎了个小揪揪，淡然地悬浮于河底，在水流的推动下显得仙风道骨。 眼前的人笑笑，用清朗的声音自我介绍道：“再瑶，你好，我是浩然，是来帮你的。” 李再瑶睁大了眼睛：“浩然？你就是浩然道长？！” 不过她马上想起雷霆风水大师的惨痛教训，马上由狂喜转为戒备，“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浩然道长？不要怪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是浩然道长，为什么不直接在岸边把苏歆旸杀了，然后救我走？反而现在要把我掳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浩然笑笑，随即无奈说道：“你说得对，大家都相传我降妖除魔法力高强，可你也知道，这岸上的女人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就连我，也没办法跟她正面对抗。” 李再瑶有点失望：“那……那你还能杀了她吗？” 浩然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其实，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你们的互动我都看到了，我还以为你会制止我伤害她呢。” 李再瑶了然，原来苏歆旸是演给这位看的，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道长，你有所不知，是苏歆旸逼我的，其实她经常打我、吓我，就因为我不从，我的命好苦啊。”李再瑶捂住嘴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楚楚可怜。 “她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变态，现在死后变成了鬼，执念更深，但是人鬼殊途，我们根本不可能的。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早点去该去的地方，您说对不对？浩然道长，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浩然脸上果然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真是太过分了，这个恶鬼作恶多端，她已经让很多无辜的普通人失去神志甚至死亡了，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恶行。” “你放心……”话还没说完，水流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好像地震一样，李再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了，“道长救我。” 浩然闭上眼睛艰难地感受了一下，睁开眼皱眉说：“是那个女鬼来了，她发现你在这里了。” 这时河底仿佛被热气蒸腾一般，一串串的水泡从底部冒出来，整片河水也开始浑浊不清。李再瑶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而浩然还是定定地悬浮在水中，紧闭双眼。 就在此时，苏歆旸诡谲的声音从四周涌来：“找到你了，浩然，你要带她去哪儿？” 浩然猛然睁开眼睛，抓过李再瑶的胳膊带她消失在了原处。而李再瑶意识消失前想的是，他真的是浩然道长，太好了。 第19章 石粉 “再瑶，再瑶，醒醒。”李再瑶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摇醒，看见浩然半跪在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揉揉沉重的脑袋想要起来，但身上没力气反而差一点跌倒。 “你刚才被恶鬼的能量撕扯，现在身上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有些后遗症，不过问题不大。”浩然适时扶住了李再瑶，让她继续坐在石头上。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浩然动作也规规矩矩，很有分寸。“抱歉，本来应该让你休息一会的，但情况紧急，只能委屈你先听我说完。” “没关系，道长，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受这些苦不算什么。”李再瑶善解人意地笑笑。 “好，谢谢你，再瑶。”浩然也温和地笑了，“你也看到了，我虽然有心除鬼，但能力有限，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说着他还伸手露出上臂，上面有一大块颜色可怖的淤青，甚至还有烧伤的痕迹，李再瑶吃了一惊。 “我带你逃走的时候，挡了一下她的攻击，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李再瑶捂住嘴巴，睁大无辜的眼睛说道：“她……她怎么会……” 浩然叹了口气：“我当时一手拉着你，一手还击，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道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拖您后腿了。”李再瑶满脸愧疚。 浩然见状马上宽慰道：“不，幸亏有你在，恶鬼顾忌这点才收敛了力量，不然我只会受伤更重，所以是我应该谢谢你。” 李再瑶苦涩地笑笑，她可不认同浩然这句话，苏歆旸只会恨不得杀了她，怎么会顾忌伤到她呢。 不过她也听到过苏歆旸和夏菲菲谈论浩然道长的事情，他们之间似乎关系复杂，她不想跟浩然解释过多，最好可以让道长直接正面解决掉苏歆旸。 “我们现在在一处坍塌的石窟背面，位置隐蔽，可以暂时藏身，不过我想鬼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浩然打断了李再瑶的沉思，“如果你愿意，可以再忍受一段时间吗？我给你这个，”他把一包油纸包着的沙沙作响的东西放在李再瑶手心。 “我听到鬼跟你解释她的能量来源了，这里面是石头碎屑，这些石头和满载能量的那些不同，这些是好像黑洞一般吸取能量的石头，正好和它们相克。” 听到这里，李再瑶内心一阵狂喜，她已经猜到这包东西的用处了，但是，怎么用在苏歆旸身上呢。 “这要靠你。只有你可以接近那只鬼，甚至产生十分亲密的关系。”听到浩然顶着清爽的脸说出这么私密的话，还透露出接下来艰巨的任务，李再瑶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只有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吃下去。等她能量消失的那天，不，不需要能量完全消失，只要她的能量被削弱大半，我可以击败她的时候，我就可以彻底让她消失，你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可是……道长，不是我胆小，苏歆旸折磨我的手段跟您今天受的伤有过之无不及，她对我很警惕，我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情啊。” 李再瑶虚弱地咳嗽几下，继续说：“道长，您没有其他朋友可以联合对付她吗？就像电视剧里正派联手驱逐反派那样。” 浩然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让你帮忙也是无计之策，如果你不愿意也千万不要勉强，我们再想办法。” 浩然道长正色道：“不过，再瑶，就像电影里拍的那样，有时候就是需要当事人跟着专业人士的指引，做出一点牺牲。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而且我给你的用量不大，每周一次我保证她绝对察觉不到。” “而且，如果真的到了危急时刻，我会及时出现保护你的，你并不是一个人孤身去冒险。”被浩然用清澈温柔又坚定的眼神看着，李再瑶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我……”李再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猛然掀起的狂风湮灭了声音。 “她来了。”浩然眉头紧皱，“拿好这个。”他把石粉稳稳放在李再瑶手上，然后替她捏紧拳头。 苏歆旸并不很着急，她冷哼了一声：“浩然，你勾引我表妹就算了，还不打招呼就把我女朋友带到这种地方单独待这么久，是不是不太礼貌？” “人鬼殊途，即使你俩不舍得，我劝你早点离开再瑶，这对她没有好处。还有，不要再利用能量作恶了。”浩然正气凛然地劝说。 苏歆旸冷漠地听他说完，扬起手，周围树枝都拉长聚拢过来，像利刃一样锋利的树枝刺向浩然，浩然双臂舒展，双掌仿佛搅动了空气，将逼近他的树枝统统碾碎。 刚开始浩然还可以抵挡一二，但苏歆旸的攻势实在是又急又猛，树枝逼刺的角度刁钻，不给他留逃跑的空隙。 双方酣战，李再瑶伏在石壁旁观战，其实她根本不必紧张，苏歆旸特意避开了了她的方位，而浩然道长依然是君子作风，没有跑到李再瑶身后用她挡枪。 浩然看形势不妙，急忙提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空飞去，却被苏歆旸调动的温泉水化成的水龙“咬”住了右腿，而苏歆旸也紧接着追上去，用锋利的枫树枝劈向浩然。 劈中了，不过劈中的是一张纸人，浩然跑了。 第20章 主动坦白 李再瑶在石壁前偷偷松了口气。 等狂风平息后，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苏歆旸旁边问道：“歆旸，你没事。”苏歆旸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李再瑶被她这么一看，右手紧张地贴在口袋旁，感受到石粉后有些心虚。 但她马上坦然地跟苏歆旸对视，讨好又小心翼翼地问：“歆旸，这人真的是浩然道长吗？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把我抓走？” 苏歆旸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李再瑶，缓缓说：“当然是为了救你，你在我这受委屈了是吗？” 李再瑶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苏歆旸也不要求她回答，而是揽过她单薄的肩膀，笑着说：“金鼎大厦那次是，在学校里也是，哪次不是我救的你？我特意带你到温泉度假区缓解压力，还跟你分享了我的秘密，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李再瑶尴尬地笑笑：“确实……挺好的。以德报怨的典范，以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都没有再计较。” 苏歆旸笑出声，吓得李再瑶不敢继续说下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苏歆旸拉着李再瑶往酒店走，李再瑶以为阴阳怪气的审讯终于结束了，刚要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听苏歆旸问：“对了，道士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对付我？” 李再瑶慌忙摇头，又犹豫了一瞬，迟疑地点点头。苏歆旸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 “瞧你，跟受惊的小鸟似的，这些都是小事。”苏歆旸用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李再瑶的脖颈，然后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你们俩单独待了这么长时间，没发生些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好。” 李再瑶用小鹿眼无辜地看着苏歆旸，心里颇为无语，苏歆旸还演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她女朋友吗？她配吗？ 苏歆旸一路心情很好地带李再瑶回到度假区酒店，贴心地为她倒了杯热水，还热心地提供了泡温泉的浴衣，让李再瑶心惊肉跳，宁愿不要享受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变态的服务。 “歆旸。”李再瑶喊住要出门的苏歆旸。 “怎么？” “我想跟你说说浩然道长给我的这个东西。”李再瑶伸出手来展示她拿到的石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自从认识到我自己犯的错误之后，觉得不能一错再错了。” “这包石粉是浩然道长给我，要我趁你不注意让你服下去的，说什么会让你失去能量，然后我就可以解脱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不好……”说着她还情不自禁哭起来。 苏歆旸挑挑眉，拿过一个发圈，蹲下来替李再瑶拢拢头发扎起来。 她看着李再瑶因为抽泣而发红的脸，因为今晚奔波而蓬头垢面的样子，还有又渗出血来的手，叹口气，帮她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拨下来。 “哭什么？” 李再瑶听到这句话，立即极力控制住不哭，但时不时打嗝还是出卖了她。 “别哭了，过来。”苏歆旸轻轻拉起李再瑶，带她沿着走廊到了温泉边，“这是天然温泉，泡一泡会舒服很多。” 享受的事情很少有人会拒绝，李再瑶哆嗦着抱紧胳膊下水，红肿的眼睛小心盯着脚底，生怕滑下台阶。接触到温热的泉水那一刻，李再瑶舒服地舒了口气，抬起双臂交叉放在石沿上，防止受伤的手被水弄湿。 她疲惫地把头支撑在手臂上，在一片氤氲水汽中抬头懒懒得看向苏歆旸。 “你不回去休息吗？” 苏歆旸终于挪动脚步，她比李再瑶要白，身材也更颀长，但李再瑶的皮肤更柔嫩，此刻被温泉热气包裹，脸颊绯红，刚刚哭过的眼睛也泛着红色，像朵小桃花。 “啊，你，你也要泡温泉啊。” “是啊，这本来就是我的酒店。”苏歆旸回答地理所当然。 “哦。”真是壕无人性。 苏歆旸倚在一角安静地泡温泉，李再瑶也躲在对角线位置无聊地揪着小草玩，她的目光顺着缓缓流动的泉水一直滑到苏歆旸脖颈，双眼无神，满脑子在想如果此时把石粉抖落在水里，苏歆旸浸泡在石粉水中会不会也有作用，不过可惜，她没有石粉。 苏歆旸动了，把神游天外的李再瑶吓了一跳，她见苏歆旸缓缓靠近自己这边有些紧张，便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动。 “你跑什么？”苏歆旸笑着捞过李再瑶。 李再瑶撞到她光滑的肩膀上，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 苏歆旸轻轻揉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再瑶慌忙摇头，还伸手轻轻推推苏歆旸，没注意让手沾到了水，她嘶的一声，马上把手抬起来，却被苏歆旸抓住，强硬地搭在肩膀上。 苏歆旸比她高一些，李再瑶迅速仰头看了一眼，马上尴尬地想要抽回手，但苏歆旸牢牢抓住，不让她撤回。 李再瑶惊慌不已，苏歆旸果然是个变态，她怎么会一而再这么做？ 苏歆旸看她这么害怕和抵触，就安抚道：“这是我们家的酒店，没有其他人。再瑶，我真的需要你帮忙……”说着，苏歆旸的手放在李再瑶腰侧缓缓滑动，引起后者一阵战栗。 温泉水声潺潺，温热的水流滋润过岸边的草丛，有时遇到枝叶的阻拦，也很快推开这些阻碍，水势有高有低、有深有浅，百转千回，时而温和时而湍急地在山间流淌，但最终目标明确地泄入山涧，热气蒸腾，氤氲了整个房间的水汽。 李再瑶醒来，发现睁开眼睛十分吃力，她摸索着掏出手机用黑屏瞧了瞧，发现这下眼睛肿得更厉害了，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她把手机扔在一旁，仰头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苏歆旸端着金丝南瓜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把托盘放在小矮几上，坐在床前看着李再瑶，李再瑶还是一动不动。 “吃点东西。” 李再瑶不动。 苏歆旸把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去探她的脉搏，被李再瑶平静地抽回手，她还把眼睛闭上了，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苏歆旸转而把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李再瑶烦躁地转身背对她。 “李再瑶，你脾气挺大啊。” 李再瑶有些躺不住了，但想想还是忍住，继续装死。 苏歆旸把李再瑶拽起来，看到她无精打采又凄惨的样子后，把小碗递到她面前。 李再瑶没有继续装作看不见，她害怕苏歆旸真的会拿勺子强行喂给自己吃。她伸手接过温热的粥，冷淡地一勺一勺吃起来。 “一会送你回学校。”苏歆旸在旁边看了一会就起身走了。 苏歆旸一走，李再瑶就皱着鼻子不高兴地把碗放下，苏歆旸这么贴心准备吃的东西，她也应该回报点什么才行。 她吃力地侧身把手机勾过来，打开手机壳看了看，很好，另一包石粉还在。浩然道长让她握紧的，是两包石粉。 第21章 复仇计划雏形 “需要我送你到寝室吗？” 李再瑶冷漠地打开车门下车，以略微不自然的走路姿势进了校园。 黄薇薇和许慧竟然都不在寝室，李再瑶有些惊讶，这都要中午了，她俩吃饭睡觉可是最积极的。 李再瑶又累又饿，懒得不想动，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你们谁有空，帮我去二食堂带份甘蓝沙拉？” 群里久久都没动静，李再瑶有些不高兴了，真是没一个可靠的，许慧和黄薇薇平时没少跟着自己蹭男同学送的零食，这个时候反而一声不吭了。 她正准备转身去床上睡觉，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再瑶刚要喊“进来”，随即想到这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顿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跟苏歆旸提要求把这些鬼东西都赶走，但转而一想，提了又怎么样，苏歆旸会在乎吗，她巴不得看到自己被吓哭。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回应，就试探性地推开门，是夏菲菲。 “学姐，你真的在啊，我刚刚敲门来着，你可能没听见。”夏菲菲满面笑容地对李再瑶说，好奇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李再瑶身上。 “你要干什么？你姐姐现在不在这住了。”李再瑶轻轻坐在软垫上，没好气地对夏菲菲说。 “我知道，我知道”夏菲菲一点也不生气，还放下背包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李再瑶，说“就是我表姐让我来给你送饭的，她说你需要多补充营养。” 李再瑶看着某黑珍珠餐厅漂亮的木质饭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不需要，快拿走。” 夏菲菲尴尬地笑笑，但还是把饭盒轻轻放在李再瑶桌子上，见李再瑶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很是可怜，而且她对于饭盒没有特别抗拒，就好心劝说道：“学姐，你吃，很好吃的，歆旸表姐说她特意选了你爱吃的菜。而且她还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让我去帮你买你想吃的东西。” 李再瑶内心烦躁，苏歆旸这点小恩小惠就想弥补她？做梦，这石粉她是非下不可。 她心里气不顺，还真是想折腾夏菲菲去跑腿，但夏菲菲还别有用处。李再瑶装作受到触动的样子，别扭地说：“好，毕竟浪费也不好。” “那你慢慢吃，学姐，我先走啦。” “菲菲，别着急走呀，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可以吗？你也看到了，我们寝室里没有人，而且我又不舒服……” “啊？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虽然比不上表姐，但我也会一点皮毛功夫的。”夏菲菲说着就要来探李再瑶的脉搏。 李再瑶没想到夏菲菲这么热情，而且不计前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哦，好的。”夏菲菲甚至还有点失望。 饭盒里是一份粗粮米饭，一份清炒时蔬，一份红烧排骨，还有石榴样的点心果子，不是特别贵重，但的确很合李再瑶的口味。 夏菲菲双手托腮津津有味地看着李再瑶吃饭，把李再瑶看得莫名其妙。 “学姐，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吗？会不会反胃？” 李再瑶缓缓放下筷子，她现在开始担心夏菲菲在饭菜里下毒了，不然夏菲菲为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还问是不是反胃？ “学姐，我只是关心你，你不要误会。”夏菲菲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火了，“你快吃啊，歆旸表姐说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李再瑶莞尔一笑：“菲菲，苏歆旸喜欢吃什么？我看她买的这些东西和我的口味很相近。”同寝室多年，李再瑶对苏歆旸一日三餐吃什么并不上心。 “是啊是啊，我就说是表姐仔细选的。她吃东西不会挑，什么都可以，对她来说没区别。” “没区别呀……也就是说，她其实不需要吃饭喝水？”李再瑶有些苦恼，这可怎么办，“那她平时为什么要吃东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嗯……不是啊，表姐哪有那么厉害，又不是神仙。她还是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的，但是我觉得可能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是能量来源之一，没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分别。” 说着夏菲菲还叹了一口气：“哎，这么说起来，表姐也挺可怜的，她都不能体会到这些东西的美妙之处，就算能熟练运用能量，但的确……”夏菲菲急忙住嘴，她今天说得有点多了，还不知道苏歆旸和李再瑶现在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夏菲菲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再瑶送她到楼下，然后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在零食柜里翻找起来。 “嗯？我的瑰夏咖啡豆呢?怎么找不到了？”想想这个咖啡豆还是当时看苏歆旸喝过，为了装x才偷偷跟风买的。 李再瑶坐在一旁歇了会，回忆起许慧经常打量自己零食柜的样子，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很有可能是许慧不请自拿了，穷鬼就是讨厌。 “你在哪？”李再瑶噼里啪啦敲键盘，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有急事，快说，你在哪？”她更生气了，把手机甩在桌子上，正准备去床上补觉，就听到身后手机传来“咻”的一声，许慧终于回微信了。 许慧这小妮子竟然只发了个位置分享？连句问候和解释都不说，真是胆子肥了。 李再瑶忍着不适抓起外套就朝许慧发来的网去。 第22章 谁是创世神（一） 星光网算是学校附近比较正规的网，因为学生顾客多，规模也慢慢变大了，就开在游乐城背面，环境比较安全，平时人也很多，所以李再瑶敢这么直冲冲进来找人。 一楼还是沸沸扬扬，有打游戏的叫骂声，有非要外放的吸人眼球的直播声，还有喊老板加泡面的声音，不过优点是，这里不允许吸烟。 李再瑶直直去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有门隔开，环境更隐私一点，大部分是包间，有些考研考公人在这里上网课，人比一楼少很多。 她不知道许慧在这里玩游戏还是学习，但是她现在很生气。 “许慧？你在这干嘛？”李再瑶打开门就看到许慧背对着门坐着，面前是显示乱码的电脑屏幕。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瑰夏？我急用……”李再瑶猛然住嘴，她见许慧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盯着电脑屏幕，眼珠都没往她这边移动一分。 “许慧！我跟你说话呢，你还戴着耳机吗？”李再瑶怒火中烧提高分贝，伸手推搡了许慧一下，许慧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没动。 “你不要吓我啊，一点也不好玩，我真的生气了。”李再瑶接着拨开许慧的长发，她的耳朵上什么也没有，许慧没有戴耳机。 偶尔闪屏的电脑屏幕将幽蓝的光投到许慧脸上，有些诡异。 李再瑶顿住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盯住许慧，慢慢往后退。 打开包间的门之后，李再瑶发现二楼大厅里没人了，所有包厢的门都紧闭不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估计不会太乐观。她飞快跑到楼梯口，但是连接一楼和二楼的门却打不开了。 李再瑶烦躁地晃动门把手，但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她回头看了一眼，没人出来。她想起可以打网管理员的电话求救，但是手机显示没信号了，关机、开机，再关机、再开机，还是没信号。 李再瑶倚在门上等待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楼下的声音被吞噬了一样，这门再怎么隔音，也不至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走到离许慧最远的包间，门没锁，轻轻一扭就开了，但里面也没人。 李再瑶皱皱眉，没人就算了，她不打算走进去仔细看。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连开了四五个包间全是空的，她还以为会有可怕的东西在里面埋伏。 终于，除了许慧的那个包间，其余的都被李再瑶打开过了，无一例外都没有人，而且这些房间的电脑都是开机状态，电脑屏幕却显示乱码。 她作为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完全不明白这些乱码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李再瑶在二楼大厅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扭动许慧所在房间的门把手。 “嗯？”她有些惊讶，许慧没有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甚至里面都没有许慧的影子了。 但李再瑶却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撞上这些怪事和脏东西，但每一次它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许慧”不在里面，那它很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很可能此刻正等着她慌不择路跑进去呢。 李再瑶退回门边拍了拍，手感很奇怪，她立刻缩回手，好像中途经费不足被腰斩的动漫一样，门的画风和墙融为一体，变成2d了。 她吃惊又无语，焦躁不安地在大厅找了很久，还是没发现出去的路。她终于下定决心，大不了一死，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苏歆旸，然后随便挑了个房间推开门直直走进去。 房间里是有窗户的，但李再瑶却不敢从窗户逃生，因为外面的环境像是模糊的照片一样，甚至可以感受到像素的颗粒感。 “这是什么神经病地方？”李再瑶疲劳地坐在电竞椅上，看着电脑上杂乱的编码，突然看到有个像眼睛的符号闪动了一下，她立刻应激般弹跳起来，缓了缓，又弯腰俯身凑近电脑屏幕，打算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 “啊——”李再瑶被一股力量从背后推了一下，猝不及防往前扑去，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李再瑶在电竞椅上苏醒过来，腰和背酸痛不已。 等脑袋里重新梳理好事情的经过后，她有些惊讶，竟然什么也没发生，还是在网里。 她莫名其妙地打开门，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有睡眼惺忪一看就是熬了大夜的肥宅，有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准备掏烟的小混混，在禁烟网还偷偷吸烟，真不道德。李再瑶轻蔑地一瞥，转头看见许慧捧着杯面站在她身后。 “啊！”李再瑶的尖叫声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她马上想到这是在安全的现实世界，身后的许慧明显是人。 “你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李再瑶有些生气地呵斥许慧。 许慧一脸茫然又讨好地说：“哎呀，再瑶，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一个人呆呆站在门口，还以为你迷路了，没找到我的包厢呢。我这不是正打算叫你嘛，还没开口就被你骂了一顿。” 李再瑶懒得理她，直奔主题：“你看见我的瑰夏咖啡豆了没，我马上要用。” “啊……没……”许慧果然心里有鬼，面对李再瑶的质问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问，反而吞吞吐吐，“没印象啊。” 李再瑶面无表情，但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回去休息了。” “哎，我有速溶咖啡，你如果想喝我可以给你一包，我觉得两个没什么区……” “许慧，泡面好了吗？烫不烫，我来拿。”一道男声打断了许慧的话。 “哦哦，好了好了，我给你拿进去就好。”许慧注意力马上转移，更加讨好地说道。 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许慧自封的男神高巍，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但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李再瑶觉得许慧和高巍还是很配的，都是学校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优秀的人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普通人，她也不在乎。 但她看不惯许慧那副捡到宝的花痴相，鞍前马后买东买西。听许慧说高巍电脑技术很好，但他的考试成绩却很平庸，看来只是许慧这个傻妞“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再瑶正在脑海里嘲讽这一对儿“小情侣”呢，没注意差点被急速驶过的车辆剐蹭到。 刺耳的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人被车撞到了，不过不是李再瑶，是其他人。 李再瑶惊魂未定地朝事故发生地看过去，就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一位穿白t和牛仔裤的年轻人躺在地上，还在微微抽动。 周围的行人迅速聚拢过去，李再瑶没有凑过去，她本来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看的，反正周围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会帮他叫救护车，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补足元气。 一觉醒来，许慧和黄薇薇都回寝室了。 这两人正在嘀嘀咕咕说什么，黄薇薇见李再瑶起来后迫不及待地说：“再瑶，今天咱们学校有个学生在校门口被撞了，撞死了，那个场面太血淋淋了。” 李再瑶微微皱眉，应该就是她见到的那场交通事故。 “你知道是谁吗？是咱们院的旁听生朱楷然，真可怜，还是个小富二代呢，说不定眼高于顶不看路才出事的，这下他爸爸的钱给谁去。”黄薇薇继续向李再瑶讲述这个大瓜。 “嘘，人家都死了你还这么说，有没有点同情心。”许慧不赞同地说，“而且你就看到他是富二代，听说他大学没考上，但是电脑技术还不错，没有找关系走后门挤占别人的名额，反而是老老实实当个旁听生。” 黄薇薇其实心眼不坏，她只是喜欢挑劲爆的八卦博人眼球，但许慧这么认真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挑她的毛病，她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半开玩笑地说：“知道了，就你是大善人行了。你是不是和高巍在一起待久了，对这些有点小才华的it男有特殊感情呀。” 后面这句明显是在调侃许慧和高巍了，但许慧还是不太高兴，默不作声出了寝室门。 “嘁，还真要变成道德标兵呀。”黄薇薇吐槽。 李再瑶懒懒得倚在床头看她俩半吵架半斗嘴，觉得黄薇薇还真是嘴变毒了，而许慧，简直是要加入圣女行列的节奏，以前她可是最爱讨论这种事情，果然爱情让人变傻。 黄薇薇可能觉得许慧变了，再也不是和自己一起八婆的好闺蜜，在许慧回来后又忍不住用话刺她：“哎，许慧，你说朱楷然的爸爸会不会给学校施压呀，毕竟人是死在校门口。” 许慧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再讨论他了？八卦去世的人很有优越感吗？” 这下不仅黄薇薇目瞪口呆，李再瑶也表情怪异地看着许慧，以前怎么没见许慧这么有同情心？黄薇薇撇撇嘴，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许慧，寝室里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李再瑶想缓和下气氛：“许慧，你是不是知道朱楷然的事情？” 许慧好像突然很难过，略带哽咽地说：“朱楷然的爸爸对他要求很严格，近乎变态的那种严格，他高考成绩不好已经让他爸爸很不满意了，所以朱楷然必须要在比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不然他爸爸甚至不让他回家。” 李再瑶和黄薇薇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一副跟朱楷然很熟的样子，但这些话很快让两人联想到之前在学校流传的朱楷然偷高巍编程作品的说法，很有可能是真的。 两人偷偷对视了一眼，接着李再瑶眼神示意，黄薇薇继续八卦地问：“这些是高巍告诉你的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许慧好像更难过了。 李再瑶朝黄薇薇耸耸肩，继续躺下睡觉了。 第23章 谁是创世神（二） 生活难得很平静，但是得去上课了，李再瑶已经请了不少假了。 虽然每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还要费劲脑汁想着怎么对付苏歆旸，但是李再瑶觉得这些都是暂时的，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总会结束的，只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解决掉，都消失就好了，所以她不能放弃正常生活。 许慧可能真的和高巍在一起了，这么一早就相约吃早饭去了，只留李再瑶和黄薇薇结伴去上课。 刚在教室坐下玩手机，就听原本叽叽喳喳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再瑶若有所觉把目光从手机里的“茅山道术”上挪开，看到传闻中昨天死在车祸中的朱楷然竟然整整齐齐站在门口，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李再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昨天出车祸的不是朱楷然？或者，朱楷然能够像苏歆旸一样死而复生？ 她转过头去戳戳坐在旁边的黄薇薇，想求证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黄薇薇神色如常，看了朱楷然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周围所有的同学也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一瞬间仿佛定格动画被取消暂停键，四周又变得吵吵嚷嚷。 “哎，薇薇，朱楷然怎么又来学校上课了？” “啊？他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关系还没有硬到不上学就考试绿灯通过的程度。”黄薇薇茫然地说，“再说了，朱楷然上课不是一直挺积极？旁听生比正经考进来的大学生还刻苦，啧啧。” 李再瑶颇为无语，她不死心继续试探着提醒黄薇薇：“我是说，听说他昨天不是出车祸了？” “嗯？”黄薇薇像是被突然打开开关，两眼放光，“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以我绯闻女特工的情报网都没听说过。快跟我说说啊……” 李再瑶知道，又是一件超自然怪事，黄薇薇不记得朱楷然出车祸了，似乎周围的同学们也不记得。但是她懒得多说，便摇摇头说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只留下一脸遗憾的黄薇薇。 下课后，李再瑶在走廊里玩了会手机的功夫，黄薇薇就兴冲冲从女厕所里出来和她分享刚刚斩获的八卦：“再瑶，你下次还是得认准我的消息，你的消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差得也太多了。” 见李再瑶一脸疑惑，黄薇薇神秘兮兮地解释，“出车祸的人是朱楷然的爸爸，不是朱楷然，不过听说不严重，但是人当时都进icu了，第二天竟然没什么大问题了，真奇怪，也是运气爆棚。” 李再瑶哦了一声，朱楷然或许本来可以不用生活在他爸爸的威压之下，而是继承千万家产。但是朱楷然人看起来有些阴郁，长相也不出色，只是个小富二代，可惜，不在李再瑶的狩猎范围之内。 “不过因祸得福，朱楷然的爸爸现在对他很好。”许慧在李再瑶旁边坐下，一起等待上课。 “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呀，还说我八卦，嘁。” “我……我不是，我也是刚刚听高巍说的。”许慧被黄薇薇这句话堵得不轻，“我只是替他感到高兴而已。” 李再瑶看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俩别吵呀，好好沟通不好吗？大家都两三年的好朋友了，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嘛。” 说到几个人做了三年室友，许慧和黄薇薇果然缓和了很多，没有再说什么。而李再瑶这时突然收到一个意外来电，是苏歆旸。 李再瑶有些不自然，虽然做室友这么久，她也有苏歆旸的联系方式，但是苏歆旸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这一系列荒谬的事情让很多原来按部就班的东西改变了。 她握着手机呆呆地看了一会，没有接。 黄薇薇和许慧好奇地看了一眼，黄薇薇忍不住问：“接啊，再瑶，干嘛不接。”又不是陌生来电，这不是都标注着“苏歆旸”三个字吗？明显是个人名。 此时快上课了，李再瑶决定不理会苏歆旸，她刚要把手机放起来翻课本，就见苏歆旸再次打来了电话。 “接呀，接呀。”黄薇薇怂恿道。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李再瑶走出教室准备接电话。 打这么多电话，好像有急事一样，但是李再瑶知道苏歆旸绝对不是关心问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者，这不是苏歆旸打来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接通了，还真是苏歆旸的声音。 不过李再瑶一听这种急冲冲的质问一般的语气就生气。 “在上课呀，我旷课这么多次总该上课了。” “今天周四，三教？我马上过去。对了，我之前给你打那么多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苏歆旸严肃的语气还是很有压迫感的，“我打了14个电话，你知道吗？”。 但李再瑶不吃这一套，她默默翻个白眼，心想，大姐，你凭什么跟个无理取闹的女生拷问男朋友一样，我并没有义务要接起来你打过来的每个电话。 况且，苏歆旸只打过2通电话，第2通还没通话结束呢，就这么夸大其词、血口喷人，李再瑶果断挂断电话。她回到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老师讲课，并没有把苏歆旸找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觉得苏歆旸在捉弄自己。 李再瑶有些困，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涂涂画画，阳光透过窗外的枝丫洒进空旷的教室，暖洋洋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等李再瑶被许慧叫醒，一摸鼻尖，都微微出了汗，她竟然就这么睡了一节课。 “走了，走了。” 李再瑶跟着人流走到教室门口，看到教室门口站着的人后，吓得一激灵，混沌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苏歆旸就安安静静抱臂站在教室门口，来往的同学用惊艳的目光看向她，但都被苏歆旸一脸地冷漠隔绝在外。她转头一眼锁定李再瑶她们的方向，面色肉眼可见和缓了很多。 “这么厚的课本，挺沉的，我帮你拿？”苏歆旸温柔地对李再瑶说，说着接过李再瑶的包替她拎着，还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这么受欢迎就来气，对她莫名其妙的献殷勤更是不给面子。 “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前几次是不是不方便进来呀。”不仅不能来学校，还不能让同学们知道苏歆旸这个人。 黄薇薇和许慧好奇地看着两人，包括周围的同学们都隐隐关注着她们这边，毕竟有两个大美女。 “还气呢，别生气了。”苏歆旸好像没有听出李再瑶话里的讥讽，反而伸手亲昵地揽住她的肩，把她单独往教学楼外面带。 “你干嘛？别推我。”李再瑶扭身摆脱苏歆旸的手，转头寻求两位室友的帮助，“你们俩就这么干站着？快来帮忙啊，我都快被坏人拐走了！” “啊……再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要不然冷静一下好好聊。”黄薇薇和许慧看两人很熟稔，而且对李再瑶酸溜溜的话，眼前这个大美人不仅不生气，反而放下身段好脾气得哄她，这说明什么，说明…… “哎呀美女，你就原谅你女朋友，她对你多好啊。”旁边开始有吃瓜群众起哄，这下李再瑶又震惊又生气，这些人是瞎吗？哪只眼睛判断出来她们是那种关系？ 亏她还以为苏歆旸恢复了大家的记忆，没想到他们现在更离谱，大家的宽容度这么高了吗？一张张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没有一点鄙夷，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李再瑶越过苏歆旸就要往外走，但被苏歆旸一把拽住，强硬地扯回来。 苏歆旸背对着同学们，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温和了，她阴着脸说：“我有点事想问你，跟我过来。” 李再瑶有些害怕她这样，只好小声服软：“歆旸，一会儿行不行？我还要去一教上课呢，你知道的，网络分析课那老头很严格，我都要迟到了。”最后都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苏歆旸转眼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情人”，依然体贴地帮李再瑶拿着包：“当然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 第24章 谁是创世神（三） 李再瑶觉得这一切太魔幻了，以前都是男生在课堂上对苏歆旸献殷勤，又是送零食又是送鲜花，而身为苏歆旸室友的李再瑶就只能当背景板。 现在这位处于光环中心的女人竟然就在课堂上对她无微不至照顾起来，擦桌子递水面面俱到，好像她们真的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更离奇的是，周围的人，包括古板的老教授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很多同学用亢奋激动的眼神偷偷看她俩。 李再瑶皱眉坐在座位上，任由苏歆旸“表演”完美女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苏歆旸刚刚在走廊上胁迫自己的时候分明就是她真正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听课。” 李再瑶觉得很无语，刚刚苏歆旸还说有事要问自己，现在反而又什么都不说了。 苏歆旸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再瑶忽然有些遗憾，怎么没有带咖啡呢，好不容易苏歆旸出现一次，太可惜了。 黄薇薇用手肘撞撞李再瑶：“再瑶，这是谁啊？把你当大小姐伺候呀。哎，许慧，男朋友都没有这么二十四孝的，是不是？” “许慧，许慧？”黄薇薇和李再瑶都看向许慧，就见许慧正呆呆看着李再瑶，漆黑的眼珠毫无情绪，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哎，你怎么了？”黄薇薇推了她一下，许慧仿佛大梦初醒，眼神终于从李再瑶身上挪开。“啊？怎么了，下课了，我们走。” 黄薇薇吐槽道：“许慧，你可真奇怪，刚刚上课就见你一直在盯着再瑶的女朋友看，我跟你使眼色你都没看见啊。”黄薇薇还在抱怨许慧上课没理她，从而错过了分享一手八卦的机会。 李再瑶本来对黄薇薇的称呼颇为无语，听见她的话后又看了许慧一眼：“许慧，你认识她？” “她？你女朋友吗？不认识，我不认识啊。”许慧连连摆手。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们不要再加深这个奇怪的谣言了！这样怎么还会有男生喜欢她？ 这几天非常平静，没有出现任何怪力乱神的东西，苏歆旸也没有出现，李再瑶难得享受了一段平静生活。 不过，让李再瑶苦恼的是，许慧、黄薇薇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过长了。 许慧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不去找高巍了，反而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李再瑶去图书馆、教学楼、商场，甚至酒，黄薇薇见许慧粘着李再瑶，也加入了这个姐妹淘，让李再瑶觉得分外不自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做坏事了。 周末下午，李再瑶一行人在餐厅外被苏歆旸拦下，把李再瑶吓了一大跳，不过许慧和黄薇薇倒是很兴奋。 李再瑶不知道苏歆旸怎么变得这么有礼貌，每次都不空手来，不过苏歆旸这么点小礼物可没办法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她心安理得接过苏歆旸递过来的小巧精致的点心礼盒，然后敷衍了句“谢谢，但我不原谅你”，打算越过苏歆旸直接回去，却被苏歆旸一把拽到一边。 “差不多得了，没看出来我有事找你？”苏歆旸把李再瑶拉到树荫处，挡住许慧和黄薇薇紧紧追随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说。 “什么事？那你就直接说呗。”李再瑶心里非常不高兴，但她不打算这个时候和苏歆旸撕破脸皮。 “出去说。” 李再瑶深呼吸一口，跟着苏歆旸准备出校园，路过两位八卦的室友时，还被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莞尔一笑：“抱歉，我们约会，带你俩不太合适。” 苏歆旸挑挑眉，拉开车门让李再瑶进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再瑶目视前方、表情冷淡，这反倒让苏歆旸有些意外，她用余光瞥向李再瑶，李再瑶什么时候一改之前见到自己后畏畏缩缩的气质，反而不卑不亢了？ 李再瑶发现苏歆旸在看自己后，鼻子皱皱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苏歆旸轻笑一声。 “你就带我来这？这里人也不少啊，怎么谈事。”李再瑶和苏歆旸站在河堤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 “谁说要谈事，我们俩不是来约会的吗？”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跟着苏歆旸慢慢在木桥上走。 “这几天怎么样？”苏歆旸漫不经心地问，“身体还好吗？”说完还伸手拉住李再瑶的手腕。 李再瑶被她吓了一跳，表情不自在地想要挣脱，却被苏歆旸越拉越紧。 她不想引起大家的注目，就任由苏歆旸这么抓住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 “哎，小心小心，让开让开。”前面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滑着滑板逆着人群冲过来，七拐八拐结果摔倒在地，就倒在李再瑶面前，看那人龇牙咧嘴的样子摔得还不轻。 李再瑶被他撞了一下，一下子后退倚在苏歆旸怀里，被苏歆旸稳稳接住，疼得嘶了一声。她刚要发火教训一下这个不守公德、乱踩滑板的人，但是看他年纪比较小，应该是个初中生，好像还受伤了。 她想了想，就蹲下去关心地问：“你没事？我们送你去医院？”说到“我们”的时候，她还试探性地仰头看了苏歆旸一眼，仿佛怕她不答应。 “不用了，不用了。”少年连连摆手，正好此时他的同伴们也赶了过来，把他扶起来带去医院了。 有人照顾他，李再瑶也就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群都陆续散开了。 她继续和苏歆旸往前走，下了木桥，顺着栽满柳树的河堤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没想到，”苏歆旸突然说，“你还挺善良的。那当初怎么会……” 李再瑶好像又羞愧又生气，捂住耳朵别扭地打断她：“我不善良，我根本不善良。” 苏歆旸笑笑。 她引导着李再瑶到了一处行人很少的地方，这里被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周围台阶被水波淹没，水声荡漾，好像在演奏独特的乐章。 苏歆旸倚在栏杆旁，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李再瑶，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李再瑶被她瞧得略显局促，生硬得开口问：“到底有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李再瑶看了她一眼：“你总是来骚扰我就挺奇怪的。” 苏歆旸姿态放松地撑住栏杆，闻言笑了笑。 “过来，我把这个给你。”苏歆旸伸出手来，手心上正躺着一枚小哨子，做工有些粗糙。 “这是什么？”李再瑶好奇地凑近。 “是骨哨，当你遇到怪事没办法解决，或者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就吹响这个，我来帮你。”苏歆旸边说边给李再瑶戴上去。 李再瑶不情愿地推开她：“我不要这个，我最近这段时间很好，什么怪事也没遇到，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的身边就很安全。” 但苏歆旸还是强硬地给她套在脖子上，“你会需要的。” 这就像灾害预报一样，李再瑶已经被告知会遇到倒霉事，而且还需要依靠苏歆旸解决，真是晦气。她皱着眉，表情老大不高兴，控诉般地看向苏歆旸。 苏歆旸被她这么看着心里莫名感觉到，好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她不自觉地用诱哄的语气说：“这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苏歆旸话锋一转，指着月亮对李再瑶说。 月亮的确很圆，遥遥挂在夜空，周围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它是主角。月光洒在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的确很美，但苏歆旸这个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李再瑶在心里吐槽，“她不会，她不会……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接着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怎么可能，苏歆旸就是想逗弄自己、折磨自己，怎么会是喜欢？ 李再瑶现在希望的是苏歆旸能够和自己做朋友，信任她的那种，因为信任，就会放松警惕。 苏歆旸把李再瑶送到寝室楼下，临别前翻开她的衣领，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但苏歆旸只是摸了摸她挂在脖子上的小哨子。“记得有事吹哨。” 第25章 谁是创世神（四） 李再瑶一晚上都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想东想西，她心里有一件事，很难，仿佛沟渠里的水，曲曲折折，要很久才能浇灌到饥渴的麦苗。这也导致她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李再瑶听到黄薇薇和许慧兴奋地说学校要举办趣味运动会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可是，学校往年的趣味运动会不都是新生入学后开吗？现在又没有新生入学，天气也冷了，为什么突然办这个？”李再瑶有些疑惑，学校每年都会举办趣味运动会没错，今年已经办过一次了，时间相对固定，为什么又要来一次？ 这话把许慧和黄薇薇问住了。“管他呢，好玩就行。” 整个学校都洋溢在召开运动会的欢乐氛围里，所有的同学都在讨论这次趣味运动会。 “又不是小学生了，不就是个运动会嘛，干嘛这么激动。”李再瑶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说。 “这次运动会好像是朱楷然的爸爸赞助的，规模很大呢。”许慧开心地说。 “哦，所以你又有第一手消息了？”黄薇薇忍不住吐槽许慧，她不明白许慧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么多内部消息。“朱楷然他爸不准备让他在学业上拿第一了，这次要暗箱操作给他个运动会第一？” 许慧不满地说：“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朱楷然的爸爸现在对他很好的好吗？这是为了弥补朱楷然小学的时候没有一起陪他参加学校运动会才特意举办的。” 李再瑶和黄薇薇对视一眼，颇为无语，一场车祸让朱楷然的爸爸受这么大的刺激吗？性情大变，有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意思。 李再瑶在教室坐下后，拿出微微烫手的咖啡杯，里面是在寝室刚刚煮好的咖啡，小口小口喝起来。习惯，是要一天一天养成的，她必须要坚持。 “再瑶，你不是不喜欢咖啡吗？”许慧疑惑地问，她记得之前李再瑶是买过咖啡豆，但只喝了几次就不动了。 “嗯，但是最近突然很想喝，觉得这个味道还挺独特的。”李再瑶笑笑。对了，她可没忘记许慧总是不请自拿自己的咖啡豆，李再瑶在心里疯狂记仇。 上午课程结束，学院辅导员笑容满面地进来说后天会举行全校趣味运动会，动员同学们踊跃参与。李再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热爱运动，除了她，全都像小朋友一样欢呼雀跃，好像要出去郊游一样。 不过，李再瑶灵光一闪，可不可以和校草周启分在一个组呢？想起周启，感觉很久都没有联系他了，都快忘记学校有这么一个大帅哥了，都怪苏歆旸。 许慧和黄薇薇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报什么项目，而李再瑶偷偷戳开周启的微信，紧张又期待地问：“周启，运动会上，你要报什么项目？”但对面一直没有回复。 李再瑶觉得周启真是不知好歹，自己一个美女主动询问他，他竟然爱搭不理。 她在想，周启不会还喜欢苏歆旸，苏歆旸都消失这么久了，而且她还和自己……想着想着，李再瑶的怒气又转移到苏歆旸身上，真该让周启看看他的女神真实的样子有多恶毒。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李再瑶拽回现实。 “喂？李再瑶女士吗？你有个快递啊，我在你宿舍楼下了，下来取一下呗。”是快递小哥。 李再瑶有些疑惑：“我最近没有买东西啊，哪来的快递？” “啊，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送，你不是科技大计算机学院的李再瑶吗？” “是……是什么东西？” 黄薇薇嗅到八卦的味道，凑近了李再瑶打算听听怎么回事。“再瑶？又是哪位追求者送的？” 李再瑶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暗暗有些得意。“放在楼下阿姨那里。” “不行啊，美女，送件人跟我说一定要送到你手上，我看挺贵重的，你下来取。” 快递小哥还在朝楼上东张西望的时候，手里的快递盒子已经被从教学楼回寝室的李再瑶一把抓过去。“谢谢，我就是李再瑶，给我。” 盒子不大，但挺沉的。寄件人那里是空白，收件人倒是把李再瑶的信息写得清楚明白，还在李再瑶名字后加了一个小爱心，风格有点恶心。 李再瑶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收拾完课本后才慢吞吞拆开快递盒，是一只小巧漂亮的电子手环和一块被塑料泡沫包裹的球形物品。 李再瑶把手环拆出来看了看，还是最新上市的那款，价格偏贵，黄薇薇此时凑上来大呼小叫：“哇，再瑶，谁送的呀，这么漂亮。” “这种贵重的东西我也不需要，是真心喜欢就好了。”李再瑶一派淡然的语气，“你看他连名字都不敢写，胆小鬼。”说着拿起旁边塑料泡沫包裹着的东西，心想，不会是钻石。她拿起来掂了掂，是挺有份量的，然后她就注意到泡沫底下有个卡片。 “祝你在运动会上玩得开心。——苏”李再瑶刚刚被满足的虚荣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来是苏歆旸？真讨厌。 “苏？谁呀谁呀？”黄薇薇还在旁边叽叽喳喳，没想到许慧也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来瞧，催促李再瑶打开泡沫包裹的东西看看。 “没谁，一个熟人。”李再瑶慢慢打开包裹，竟然，只是一块石头？她愣了愣，苏歆旸这是什么意思？ 许慧一把拿走那块石头仔细端详起来，仿佛那是一块无价的美玉。 “再瑶，这个能给我吗？”李再瑶和黄薇薇闻言都愣住了，许慧的喜好也太独特了，这个再怎么看都只是一块破石头，还怪沉的。而且，不管是谁送的、李再瑶喜欢不喜欢，她这样问的确有点唐突。 李再瑶不太高兴，虽然是块石头，还是苏歆旸那个贱人给的，但许慧这么要过去还是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真奇怪。 她勉强笑笑，装作大度地说：“当然可以啊，你喜欢就拿去，反正也没什么用。”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来，这块石头会不会是苏歆旸说的承载特殊能量的石头？许慧怎么会这么“慧眼识珠”？她难道知道这块石头的用处？而且苏歆旸为什么把这个给她呢？ “东西收到了，但是有什么用？”李再瑶给苏歆旸发微信。 对方很久都没回复，气得她把手机摔在一旁，苏歆旸要求她必须接起来每个电话，但是苏歆旸却连微信都不能及时回复她，好气！ 那这块石头弄丢了可不怪她。 李再瑶转而盯着许慧看，只见许慧神情专注抬头旋转着石头，仿佛科研人员在研究样本。 她联想到前段时间去星光网找许慧时的诡异经历，以及这些天许慧说不上哪里的不对劲，很可能许慧也和这种超自然力量有某种联系。 但李再瑶和许慧三年室友，许慧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攻击或伤害她的意思，李再瑶只能得出结论许慧就是那种天生被能量“选中”的人，只是许慧不会运用这种能量而已。 她突然涌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既然许慧这么有天分，苏歆旸会不会对许慧感兴趣？到时候她说不定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想想苏歆旸转头去缠着许慧，以苏歆旸这种毒妇，到时候说不定把她当作两人的丫鬟使唤呢，李再瑶感到一阵恶寒，还是不要告诉她许慧对石头的痴迷和狂热了。 不过，苏歆旸没出现却知道学校要举办运动会的事情，说明她其实暗暗在观察着一切，李再瑶从今天开始培养的喝咖啡习惯并不是徒劳的，是有坚持的必要的。 第26章 谁是创世神（五） 今天天气出奇得好，温度适宜，微风拂面。校园里彩带飘扬，同学们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李再瑶到趣味运动会举办的这天还是不敢相信，朱楷然的爸爸到底是多大的手笔，让一个小小运动会办成了校庆的样子。 “朱叔叔好！” “你们好啊。”朱楷然的爸爸站在操场入口，笑容和煦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一一回应。 李再瑶看着同学们仿佛看救世主一样仰慕的眼神看着朱楷然爸爸，至于吗？赞助一个运动会而已。 等到李再瑶一行人走到操场入口处时，朱楷然的爸爸突然满怀感激地对她们说：“谢谢你们对楷然的照顾。” 李再瑶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不知所措，她们平时和朱楷然也不熟啊，甚至许慧和黄薇薇之前还说过朱楷然盗用高巍作品的闲话，李再瑶也针对朱楷然这种行为贬低过他，朱楷然的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对她们说这句话呢？ 她正觉得有些尴尬呢，就听许慧开心地说：“朱叔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楷然他真的很优秀，我们都想和他做朋友。”李再瑶克制住自己诧异的神色，偷偷往许慧那边看了一眼，许慧真的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呀，这也太那什么了…… “对啊，朱叔叔，我们都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李再瑶心想既然许慧都这样说了，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爸爸，你怎么在这？”朱楷然穿着运动衣跑过来，看到李再瑶一行人之后朝她们点了点头，还特意和许慧打了声招呼。 朱楷然的爸爸慈爱地拍着朱楷然的肩膀说：“我在这里见见你的朋友，热身了吗？一会比赛要注意安全，比赛第二，最重要的是参与集体活动。” “好！谢谢爸爸。”朱楷然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李再瑶见许慧目不转睛盯着朱楷然和他爸爸，眼睛里竟然还有欣慰的光芒？ 她转头去和黄薇薇挤眉弄眼，没想到黄薇薇呆呆的，脸上挂着微笑，好像被眼前这副父子情深的样子感动到了。 李再瑶皱皱眉，觉得两人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朱楷然和他爸爸说不定有什么问题，不然同学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朱楷然的家事？ 李再瑶瞬间对朱楷然父子提升警戒，看着眼前非常刻意的场景，但朱楷然又很自然地快乐、惶惑、不解。 之前黄薇薇和许慧说朱楷然出车祸死了，后来又说出车祸的是朱楷然的父亲，现在看起来朱楷然的反应还算比较正常，面对之前对自己过分苛责的父亲突然温情的转变，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反观朱父，越看越像一副模式化的慈父形象，他对朱楷然太好了，甚至可以说溺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李再瑶带许慧和黄薇薇进入体育场，同学们在里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话。 “高巍——这儿，我们在这儿！”许慧一进门就看到了高巍。高巍显然也马上看到了她，朝她们挥挥手跑过来。 “你看到楷然了吗？”高巍兴致勃勃地问。 “嗯嗯，我看到了，他好开心啊。” “是啊，他很开心。” 李再瑶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傻乐的两人，不明白这种培养多年的孩子终于考上心仪的大学一样的快乐氛围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听许慧说她和朱楷然这么熟啊。 这个朱楷然果然有问题。 “嗨，再瑶。”高巍朝李再瑶打了声招呼，不过被李再瑶一眼看穿他看似开朗外表下的小紧张，虽然高巍长得一般，但是她对男同学向自己这种大美女打招呼时紧张忐忑的反应还是很受用的。 “嗨，高巍。” 高巍戴了一副厚眼镜，头发略微杂乱，但皮肤比之前好了不少，也算是清秀了。李再瑶没有饥不择食到连室友的暗恋对象都要抢的地步，大大方方回视他，这下高巍更紧张了。 他甚至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呃……听说，听说你有个女朋友，今天运动会她没来看你比赛吗？” 李再瑶：…… “不是哦，只是熟人。” “哦……”高巍好像更紧张了。 “高巍，你没事。”许慧奇怪地看着他，高巍仿佛找到了支撑点，朝许慧笑笑，然后许慧也朝他笑了。 李再瑶脸上笑眯眯，但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俩什么关系啊，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 她的目光粗略地扫过众人，突然眼睛一亮，周启，真是长了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帅气面庞。 “周启。”李再瑶甩开黄薇薇和许慧高巍，穿过人群走到周启身后呼唤他。 “周启？” 周启正和周围的人相聊甚欢，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李再瑶。李再瑶见周启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正要离开，这时周启回头了。 “李再瑶？什么事？” “啊，没什么，就是……”李再瑶见周启回头和她说话了，但是，眼前的人是周启？他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李再瑶看着眼前和自己说话的人，的确是周启，但是就是哪里怪怪的，好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周启，周启的脸明明还是很帅，但是为什么对李再瑶来说那么陌生？ 周启的眼睛原来是圆的吗？她有些不确定了，周启之前到底长什么样来着，而且周启怎么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酷哥了！ 周启的音容面貌在李再瑶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她惊恐地朝周围求助，发现周围那些刚刚还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都变成了马赛克，这下李再瑶不觉得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反而确定是什么邪恶力量在捣鬼。 虽然这堆马赛克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鼻子眼睛，但是李再瑶明显感觉到他们都在盯着自己，甚至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散发出强烈的恶意，争先恐后涌向她，仿佛要蚕食她，或者同化她。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李再瑶慌不择路在一堆攒动的二维马赛克中躲避穿梭，当她听到许慧的呼喊声，并且看到许慧、黄薇薇、高巍三人还是正常人的样子后都快要感动地哭出来了。 “这里，这里，再瑶。”许慧在招呼她过去，李再瑶艰难地跑到三人面前，刚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许慧一脸严肃地说：“再瑶，你不要乱跑呀，今天是朱楷然的运动会，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你可千万不能破坏这一切。” 李再瑶听罢果断放下拉住许慧的手，许慧也不正常，周围的人都变成这副样子了，她关心的竟然还是朱楷然的运动会？而且，什么叫朱楷然的运动会，只是他爸赞助的而已好。 他们不走，李再瑶决定自己走。 “再瑶，你怎么了？你看看周围同学们都很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竟然是高巍对李再瑶表达了关心，他比木然的黄薇薇和许慧更像一个正常人，虽然他在说胡话，但这让李再瑶稍微安心了一些。 随着高巍说完这句话，李再瑶惊奇地发现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同学们还是有说有笑，晴空高照、彩带飘扬，还有操场上的呐喊声，一切都正常地不能更正常，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没事。”许慧和黄薇薇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但两人刚刚冷漠得仿佛提线木偶般的表情还是让李再瑶心有余悸，她强装镇定，借口说自己要去卫生间，并且婉拒了许慧要陪同自己的提议，慢慢沿着体育场边缘往外走。 她不敢再去看周启的方向，偶尔抬头看看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同学，还是会发现有几个自己平时认识甚至熟识的人样貌行为的怪异。 他们像摄像头一样随着李再瑶的挪动而偷偷转动眼珠，或者直接明目张胆转动头部，仿佛在监视她。 李再瑶越走越快。 “啊——”她被人拽走并且捂住了嘴。 “嘘，你这样一惊一乍把脏东西引来我可就不管你了。”李再瑶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止了挣扎。虽然苏歆旸变成了神经病女鬼，但此刻见到她还是让人分外安心。 她和苏歆旸挤在拐角舞蹈室的更衣室里面，苏歆旸漂亮的轮廓清晰地映在李再瑶瞳孔中，和马赛克相比，苏歆旸清晰地让人想哭。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作弄人取乐上瘾？”李再瑶怒目而视，“我都有在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了，这段时间我都安分守己，所以人犯了错不能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吓我很有成就感？”这段话情真意切到李再瑶都有泪花了。 “这些可不是我做的。真是狗咬吕洞宾，要不是我来救你，你就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 “不是你是谁？”李再瑶半信半疑。 “是一个得到了能量，并且执念很深的人，他构造了一个‘理想’世界，稍有不慎，你就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整天被鬼追着跑……” “那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李再瑶打断她的恐吓，“肯定是因为你我才到这种鬼地方的，我的同学们怎么回事？” 苏歆旸冷哼一声，“我没那么无聊，专门为你这个得了公主病的人打造童话世界？”接着她压低声音问：“你觉得这里谁才真的是你的同学？” 李再瑶有些起鸡皮疙瘩。 她抬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苏歆旸：“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呗，不是要救我出去吗？你这么厉害，外面那些鬼对你来说不值一提。” “哎，我可没办法救你出去，因为我能力不够，进不来啊。”苏歆旸见李再瑶用无语且略带鄙夷的表情看向自己，顿觉好笑地接着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用能量凝结成的一个投影，这个世界的主人太强大了，我怕我全身进来后就没办法出去了。” “那我……怎么办？”李再瑶有些相信苏歆旸说的这是个荒诞世界的说法，但她想不到苏歆旸要救她的理由。 “放心，只要你找出来谁才是这个虚假世界的创造者，并且杀了他就可以。”苏歆旸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杀人的字眼，继而欣赏着李再瑶一瞬间睁大的瞳孔。 她挑起李再瑶的一缕发丝，缠绕着又放开，接着幽幽地说：“瑶瑶，你这么善良，肯定下不去手杀人。我再告诉你一个捷径，如果你可以找出这个世界的裂痕，也可以出去。” “我不懂。”李再瑶直接忽略掉苏歆旸的嘲讽。 “没关系，你慢慢找，我会在周围保护你的。” “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怎么找呀。” 苏歆旸慢慢敛去看不出真假的笑意，静静看着她：“你进入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么多天，背后的人肯定忍不住试探了。所以，从你觉得身边奇怪的人开始找起。” “找人？我又不能真的找到他杀了他，还是告诉我世界裂缝在哪里。” “好，”苏歆旸俯身凑近李再瑶，长发扫过李再瑶的脸，弄得她痒痒的。“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运动手环？我特意挑了个适合你的颜色。” “苏歆旸！”李再瑶屏住呼吸就为了听一个地点，结果苏歆旸说了这么一句让人火大的话。 “别生气呀，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自己想。”接着苏歆旸便消失了。 “什么？”李再瑶目瞪口呆，苏歆旸还能再狗一点吗？什么时候告诉自己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27章 谁是创世神（六） “老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李再瑶终于磨磨蹭蹭从更衣室出来，谨慎地避开三三两两聊天的同学，回到许慧他们身边。 这个世界里，许慧、朱楷然、朱楷然的爸爸、黄薇薇、高巍，都很可疑。 但是和其他糊成马赛克的人相比，他们好真实，李再瑶一时间不知道该躲着他们还是该和他们形影不离。 看到大家都神色如常的样子，反而面露紧张的李再瑶像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人。 “再瑶，你没事，你怎么都出汗了？” “啊……我有点不舒服。一会儿的比赛我不想参加了。” “那咱们的三人四足怎么办！”黄薇薇不同意。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哎，不好意思了小慧、薇薇。不然让高巍代替我。” 突然被李再瑶点名的高巍愣了一下，笑着说：“我还有其他项目呢，可能没办法替你出战。” “没关系，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你报的项目了，投篮和三人四足时间不冲突呀。” 高巍看看许慧，两人相视一笑，前者腼腆笑笑，点点头同意了。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俩在现实世界中也还不是情侣呀，怎么会这么肉麻，肯定是假的，幻象。 发令枪响了，李再瑶坐在操场长椅上看着沸腾热闹的场景，仔细寻找破绽。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努力、很认真地参与这场运动会，许慧刚刚结束50米短跑，高巍也在定点投篮中拿了个中规中矩的成绩，此时许慧正带着黄薇薇和高巍在热身，准备接力赛跑。 这边平平无奇，朱楷然那边却是大放光彩，他跳高得了第一名，3米，被同学们团团围住赞叹。 李再瑶无力吐槽，如果这个幻想世界是朱楷然构造的，那他真的太自恋了，怎么会想到让自己跳3米？直接打破世界纪录了好吗，一点常识都没有。 “楷然，你真是爸爸的骄傲！”朱楷然的爸爸笑容满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朱楷然得到认同后果然更加开心了。 此时不管之前在做什么的同学都停下来，面向这对父子真诚地鼓掌，仿佛真的为朱楷然感到高兴。 这太诡异了，在现实世界中，朱楷然的人气显然没有这么高，这种情况发生在校草周启和校花苏歆旸的身上还差不多。 呸，李再瑶马上在心里啐了一口，苏歆旸就应该消失，凭什么她把所有好东西都占了？ “小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 李再瑶的思绪被陡然打断，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朱楷然爸爸，原来朱楷然要开始1000米接力赛跑了。 朱父一脸微笑，认真礼貌地询问李再瑶能否坐在她旁边，李再瑶看看周围空荡荡的两张长椅，十分警惕。 “坐。”李再瑶往旁边挪了挪，留出足够的空间，但身体绷得直直的，随时准备逃跑。 朱楷然还在热身准备，朱父一脸慈祥地看向他的方向，俨然一个满怀期待的好父亲形象。突然，他突兀地蹦出一句：“你女朋友呢？”他都没有回头看李再瑶，眼睛一直盯着朱楷然，神色也还是一副期待和宽容的样子，仿佛这句话是李再瑶的错觉。 “什么？” 朱父收敛了愉快的神色，显然，正常来说，以他的身份不该这么问。他慢慢地转头看向李再瑶，僵硬地笑了笑，好像在掩饰刚刚那句话的尴尬，“什么？”这句话是朱父问的。 “您刚刚问……我的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李再瑶双手抱臂，皱着眉头说。 朱父脸色变了几变，脖子僵硬地梗在那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给出反应，好像正在检修或重启中的机器。 “哦，我听楷然说的，如果冒犯了，你不要介意。”几乎一瞬间，朱父就马上恢复正常，给出了较为得体的回答。 “我和朱楷然不熟。”李再瑶冷漠地说，她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朱楷然的爸爸远一点。 “呃……”朱父见李再瑶站起身要离开，突然变得呆滞，继而又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他的身体仿佛骨骼重塑一般拧成个麻花，胡乱扭动，但这一切也就持续了十几秒，朱父马上恢复了平静，坐在长椅上用无光的眼神看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李再瑶。 李再瑶被惊吓到发不出声音，她捂住嘴朝操场外面跑去。 “oh——”躁动的欢呼声和掌声响起来，是朱楷然即将冲刺夺冠了，周围的小队都被他抛在身后，许慧和高巍那组直接放弃了。 这时所有人都好像申奥成功一样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并且簇拥着朱楷然朝朱父跑过来。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李再瑶看到这么一群带着微笑假面的“同学们”向她和朱父的方向跑来，无异于末世唯一一个正常人面对千军万马的丧尸群，心里绝望又害怕。 好在李再瑶还没有被吓到腿软，她加快速度朝操场外面跑，但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抵挡数量这么庞大的人潮呢，李再瑶被层层包围着推回去，她回头，看到朱楷然、朱父、许慧、高巍、黄薇薇在朝自己招手。 美好的天气，美好的笑容，但李再瑶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要被推搡着回到恶鬼身边，然后被残忍地杀死。 她哆哆嗦嗦摸索出脖子上的骨哨，断断续续地吹响了，不知道这么微弱的声音能不能被苏歆旸听到，或者说，苏歆旸真的会像她承诺的那样，听到哨子声就来救自己吗？ 人群中心的朱楷然不断被抛上去，庆祝他人生如此灿烂又重要的时刻，人们的眼睛都追随着他，只有李再瑶眼含惊恐和绝望地吹哨子。 “再瑶再瑶，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是啊，再瑶，你对朱楷然也太不尊重了，他可是全校冠军哎，你要去哪里？” 许慧和黄薇薇面带微笑地庆祝朱楷然夺冠，即使在这样责怪李再瑶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把眼神从朱楷然身上挪开。 李再瑶从害怕，到生气，到绝望，最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不要这么傻乎乎地吹哨子了！ 苏歆旸根本不会出现，她吹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她只不过做错了几件事，就要被苏歆旸变本加厉折磨到现在。 就在许慧的手要勾住李再瑶时，一柄利刃硬生生切断了许慧的手指，几滴鲜红的血溅在李再瑶脸上。她被拦腰向上提抱起来，闭着眼睛不敢也不愿意往下看，耳边是苏歆旸用利器划开人的皮肤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刚刚还是欢乐的海洋，现在变成了修罗地狱。 苏歆旸把李再瑶放在操场老树粗壮的枝干上，让她抱着树枝继续哭，而她自己又转身投入到和怪物的搏斗中。 李再瑶偷偷向下瞧了一眼，这一刻她该庆幸变成马赛克的同学们，血肉模糊的残忍场景被打码后，至少不会让人当场吐出来。 苏歆旸像个女战神一样大杀四方，朱楷然呢？ 李再瑶马上锁定了那个人，他躲在人群背后，真是个胆小鬼，作为“创世神”的他就这么躲在大家身后，让同学们去替他受死。 哦，他竟然还哭了！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编造的冠军梦被苏歆旸破坏了吗？朱父、高巍、许慧、黄薇薇都在旁边安慰他。 渐渐地，苏歆旸有点寡不敌众了，李再瑶有些意外地看向苏歆旸这边，可能真的如苏歆旸所说，她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缕投影，实力也只能展现千万分之一，而在这个幻想世界里，怪物是无穷无尽的，她赢不了。 苏歆旸不再恋战，她腾空飞到李再瑶身边，捞起李再瑶带她飞到了一食堂旁边，毕竟大家都在体育场和操场，谁会在这个时间点吃饭呢。 “啊。”李再瑶被摔在地上，连疼痛的叫喊声都没喊全，就被坚硬的地面咯了回去。 “你干嘛！”李再瑶不满地控诉，“你不会轻点吗？还说什么只要吹哨就会马上出现来帮我，今天你就是这么帮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被吓死。” “那你死了吗？”苏歆旸冷漠地包扎伤口，头也不抬。 苏歆旸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李再瑶的委屈像决堤洪水一样暴发，她眼泪控制不止又涌出来，“本来只要你带我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在这里受折磨呢？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不高兴了，你干脆直接爽快点杀了我好了！能不能不要搞这么一套恶心人！” “我单手没办法完成，你帮我。”苏歆旸冷静地抛给李再瑶一卷纱布，并且对她提出要求。 她见李再瑶扬手就要把纱布扔出去，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李再瑶马上被一股不可抗力驱使着给苏歆旸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边包扎边哭得更凶了。 苏歆旸：…… “你太笨了，还是个怂包。”苏歆旸评价了这么一句，就见李再瑶低头继续生闷气，连个厌恶的眼神都不给。 “我说你真笨，你不是杀过人吗？当时杀我的时候下手不是又快又狠吗，现在下不去手？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杀了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走出去。” “或者，你还想着找世界的裂缝？可是，以你的智商……” “说话呀。”苏歆旸见李再瑶不回应，自己这么挖苦她也没意思，就推了她一下。 李再瑶被推倒在地上，冷着脸说：“那我就永远不出去了，我要在这个世界学习、毕业、结婚、生子、养老……” 苏歆旸不知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还是气笑了，轻轻伸手抹去李再瑶脸上的血。 “其实，如果你一直不行动也不是不行，等创造者臆想的心愿被满足之后，这个世界就自然而然消解了。只不过，那很可能都是猴年马月之后了，你这么容易受能量的影响，说不定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到时候出不去了可怎么办。” 李再瑶听见这话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说：“没关系，反正回到现实世界也是要受你欺负，也要被这些鬼怪吓唬，有什么区别。” 苏歆旸的笑意淡了些，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四周涌来了像蜜蜂一样嗡嗡的说话声，她身手矫健地站起来，从手心扬起一把漂亮的长刀，准备应战。 李再瑶见她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哪里像受重伤的样子，顿时气上心头，刚刚还包扎什么？真是浪费。 她听出声音不对劲时已经有些晚了，成群结队来吃午饭的“同学”涌进餐厅。李再瑶焦急地催促苏歆旸：“快看看有没有朱楷然，先找朱楷然。” “干什么？想让我帮你杀掉朱楷然？”苏歆旸斜睨了一眼李再瑶。后者硬着头皮说：“你总是这样想我那也没办法，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还要从窗户往外跳。 “你给我老实点待在这儿！”苏歆旸拉住她的衣服一把把她拽下来，拉链划开了大半，还好两人今天穿的是运动衣，不会走光，不然面对这么多“同学”，多少还是不好意思。 饥肠辘辘的学生进来后，好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一样，疯了一般朝李再瑶这边涌来，她本想躲在苏歆旸身后，没想到苏歆旸朝着楼梯跑了过去，气得李再瑶更想骂她了。 不过这些怪物倒是没有继续瞄准李再瑶，而是冲着苏歆旸去了，一瞬间人群奔涌着穿过食堂顺着楼梯下楼了，留下李再瑶瑟缩在墙角。 后面三三两两来晚了的同学也没有表现出想要吃了李再瑶的意思，而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一眼，接着去窗口买饭了。 李再瑶突然有个想法：所以，这些怪物一般不会伤害自己，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苏歆旸？ 第28章 谁是创世神（七） 李再瑶在二楼窗边看着苏歆旸苦苦支撑抵挡同学们的攻击，身上不时受到重创，渐渐地由担心、好奇转变为兴奋——苏歆旸在这里受的伤，也会体现在现实世界中吗？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呢？ 苏歆旸不见了，李再瑶在食堂焦虑不安地等了一会，天黑了才从食堂磨磨蹭蹭往寝室走。 她慢慢走在熟悉的校园道路上，和这些似乎永远都没有烦心事的同学们擦肩而过，她抬头看着远远挂在夜空中的满月，忽然有种无力感，真的能从这里出去吗？ 接着她摸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骨哨，马上又燃起了斗志——她一定会出去，不仅要出去，还要让苏歆旸受到惩罚！ 她不是没有想过眼前的一切都是苏歆旸故意展示给她看的，其实这里就是真实世界，只不过是苏歆旸施展的某种“障眼法”，可是苏歆旸会这么无聊么？ 直到李再瑶看到苏歆旸在操场和食堂与怪物们对打的场景，她才真正相信苏歆旸的话，这就是个怪地方。 这里既然是虚假的世界，苏歆旸也透露过有“裂缝”这种东西，说明这个世界构建地没有那么完美，至少李再瑶就在体育场亲眼见识过变成马赛克的同学和扭曲怪异的家长。 李再瑶仔细回想，当她脑海中意识到出现和她以前认知中不一样的东西时，周围的事物才开始变得奇怪，或许，这个世界大部分是靠她的记忆在维持，当某件事或某个人和记忆认知相悖时，虚假世界的运转就维持不下去了。 不过，如果世界是以她的记忆为基础，为什么这里的“鬼”会对苏歆旸穷追不舍，而不是攻击她呢？ 李再瑶灵光一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掉进这个虚假世界，但这位幕后黑手是认识她的，他的印象、认知构成了这个世界，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同学，比如周启的脸都出现了偏差，但是李再瑶、许慧、黄薇薇周围却清晰真实、以假乱真。 大boss就在她们之间。 “黄薇薇和许慧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为什么好像只有我是以完整的意识进入了这里？”李再瑶想想两人的形象，点点头，“虽然是关系不错的室友，但她们完全有理由嫉妒我的美貌。” 越接触，越了解，就会发现越多破绽，所以，还是回到许慧和黄薇薇身边才是找到裂缝逃出去最快捷的办法。 李再瑶回到寝室后，许慧和黄薇薇仿佛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两人见到李再瑶后，都热情地打了招呼，许慧竟然还语带责备地问为什么要破坏朱楷然的运动会。 李再瑶颇为无语，她差一点忘了朱楷然，另一个可疑人物，如果真是他，那他的愿望真是“胸无大志”，就这么想在运动会拿第一名吗？ “不好意思啊，小慧，我今天也吓了一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 许慧很生气：“是你让你女朋友过来的吗？她真的太过分了！” 是啊，杀了那么多曾经的“同窗好友”，能不过分吗。 “小慧，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什么？”许慧对李再瑶问的这句话有些懵。 “你不是说那个人是我女朋友吗？我们俩在一起好久啦，你作为我的好朋友，不知道她叫什么？” 许慧呆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在脑海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苏歆旸。” 这下轮到李再瑶有些惊讶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怪物们攻击苏歆旸，肯定是收到了某人发出的指令，知道名字不奇怪。 “哦，那都是她做的，跟我可没关系，下次见到她，你们可要狠狠教训她，千万不要顾及我的面子。” 李再瑶爬到床上，分析两人的行为表情。许慧反应有点迟钝，黄薇薇直接像死机了，对两人的对话毫无反应，好像许慧的慌张应对已经消耗掉她大半精力，无暇再操纵黄薇薇给出合理反应。看起来许慧更可疑。 第二天，李再瑶邀请许慧带自己去找朱楷然，说希望当面道个歉，不好意思昨天让运动会没办法完美收场，许慧同意了。 朱楷然在机房里，高巍也在他旁边，两人好像在开心地讨论着什么。 “嗨，你们好。”许慧走过去加入了两人的谈话，剩下李再瑶在一旁尴尬。 “嗯……同学，我是和许慧一个班的李再瑶，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李再瑶对朱楷然的所有印象几乎都来自于许慧回寝室之后的描述，以及学校里的传言，对朱楷然并不算很了解，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 她故意称呼朱楷然为“同学”，其实只是想试着刺激下看朱楷然有什么反应。 “再瑶，我知道你。道什么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呀。”朱楷然挺友好的。 “就是运动会上，我看伯父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但是没有及时叫医生过来。”再刺激他一下。 “嗯？”朱楷然看上去不明白李再瑶在说什么，但出于对父亲的关心，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我爸爸身体不舒服吗？他没有跟我说过，谢谢你的提醒。” 李再瑶匆匆扫过朱楷然旁边的许慧和高巍，朱楷然没有破绽，他们两人反而透露出一点紧张。 “而且我朋友还来扰乱了运动会秩序，真是不好意思。苏歆旸就是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还喜欢动用武力。她精神状态不好，咱们人多力量大，下次见到她一定要控制住她不要让她伤人呀。”顺便再提醒一下他们不要放过苏歆旸。 “没关系没关系，这么严重还是建议她去医院看看，我之前也有段时间情绪不好……” “好了，楷然，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了，都过去了。”高巍在一旁安慰他，许慧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再瑶之前没有直接接触过朱楷然，她不知道朱楷然天性如此还是假装和善，但眼前的这人让人觉得善良随和好相处，许慧和高巍成为他的朋友也很正常。 此时关心朱楷然的许慧和高巍看起来就是正常人的样子，没有一点僵硬违和。三个人好像形成了独特的气场，李再瑶都觉得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说起来，高巍是许慧的暗恋对象，也是朱楷然的好朋友，他这么生动自然也不奇怪。 今天也能看出来，朱楷然和高巍关系好不像是假的，但学校之前曾有过传言，朱楷然偷偷挪用了高巍的编程作品，听说还获奖了，为此许慧还在寝室里大骂了朱楷然很久。如果传言是真的，眼前这一幕就是最大的bug。 “我先走了，你们聊。”李再瑶起身离开机房。 她没有走远，只是心不在焉地在机房外面的花坛边逗流浪猫，她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拦住朱楷然谈一谈，找到他的破绽，或者，直接让他放自己出去。 但许慧和高巍也不嫌烦，一直围在朱楷然旁边说话，就不能放他自由活动一下吗。 “唉。” “叹什么气？” “啊！” 苏歆旸突然出现，李再瑶一个没注意，撸猫的手重了一些，差点被肥猫咬到。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出去了没有。”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又像嫌弃又像赌气的表情莫名想笑，“再不出去，真要在这里养老啊。” “不然呢，我在这里挺好的，同学们对我都很好，要是某人不这么神出鬼没吓唬人就更好了。”李再瑶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说。 “不会让你在这待很久的，顶多等到毕业？”苏歆旸拍拍肥猫的屁股，自己撩起长裙坐下来。“怎么样？发现谁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吗？” 李再瑶想到真的有可能在这里度过数年就焦虑，但是她一看到苏歆旸这种故弄玄虚的样子就莫名生气。 “找到了，高巍。” 苏歆旸挑挑眉：“说说你怎么判断的？” “或者许慧。”李再瑶又开口说。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对不对？”苏歆旸平静地看了李再瑶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这么认真地问李再瑶挺傻的，原来李再瑶只是随口一说。 “我说了呀，就是朱楷然，我知道他挺明显的，但有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都以为他这么明显不可能，但结果就是他。” 苏歆旸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听听李再瑶胡说八道：“有道理，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是他。” “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看不出来的才是傻子。”终于，朱楷然一行三人出来了，李再瑶见他们好像在道别，也没了和苏歆旸解释的耐心，随便说了这句搪塞她，眼神却一直紧盯着朱楷然他们。 苏歆旸意外受到这种冷遇，不过看李再瑶认真盯梢的样子，不仅不感到生气，反而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中暗暗涌动的暖流。 “盯着朱楷然他们可以，但不要贸然接近他。” “为什么？”李再瑶回头疑惑不解地问，正午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在黑眼圈的衬托下，李再瑶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又娇憨可爱。 “万一你刺激到他，他要杀你灭口怎么办。” “那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又不肯帮我。” “我……” “我先走了，朱楷然和他们分开了。”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打断自己的话鬼鬼祟祟跟上去，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第29章 谁是创世神（八） “朱楷然——”李再瑶终于找到机会，在校门口拐弯处追上了朱楷然。 朱楷然闻声回头，笑容温和地问：“再瑶啊，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昨天运动会的时候，我看你父亲好像身体不适，就想和你说说症状，或许对身体检查有帮助。”李再瑶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只是善意提醒下，毕竟，你爸爸不是刚从icu出来没多久，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比较好。” “我爸爸从icu出来？”朱楷然眉头微微皱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同学们都这么说，听说伯父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他现在看起来恢复地很好啊。”李再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楷然的反应。 朱楷然听着李再瑶的话，表情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哦，对，我爸爸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最后那句话倒是斩钉截铁。 “同学，该让楷然回家休息了，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呢。”没等李再瑶再说什么，旁边一张陌生的面孔突然挡在李再瑶和朱楷然之间，好像刻意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这人人高马大，李再瑶有些心虚，如果刚刚让苏歆旸也过来就好了，苏歆旸看起来比较容易吸引火力。 “好好，再见。” 李再瑶倾向于把刚刚的现象解释为朱楷然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同，但他忘记自己最初的设定了，只好找个路人帮他解围。 之后连续一周，李再瑶都在学校里闲逛，企图找到苏歆旸说的世界的“裂缝”，连爬山虎附着的老教学楼墙皮都被她抠下来一大片，但就是没找到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缝隙在哪里。 她很烦，但又不能表现得太烦，否则苏歆旸就会出来嘲讽她，让她更难受。 李再瑶不是没想过直接和苏歆旸求饶算了，苏歆旸肯定有办法带她出去，毕竟她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但是，她需要转变自己在苏歆旸心里的形象，塑造一个看似招人讨厌但内心独立坚强敏感善良的角色，然后……这是一个比高阶绿茶要求还要严格的角色，李再瑶可不想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而且她还心存侥幸，或许苏歆旸自己不小心死在这里了呢，只能怪这些怪物太厉害，它们早就盯上了苏歆旸。 “唉——连个老鼠洞都没找着。”李再瑶泄气地躺在宿舍楼顶楼大厅的懒人沙发上，闭着眼睛享受被暖洋洋的阳光包围的感觉。 这里几乎没人会上来，可能这些假人只能按照固定程序生活，根本不会主动追求舒适。 身旁的沙发突然陷下去一团，李再瑶警惕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看见同样懒洋洋倚在沙发上的人后，冷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没进展吗？美女侦探。”对方戏谑地开口。 “没。”李再瑶顿了一下，“你去帮我把咖啡拿过来呗。” “你在支使我吗？”苏歆旸扫了一圈看到放在饮水机上的咖啡杯，但没动。 “嗯。”李再瑶的声音糯糯的，但还是眯着眼睛，好像睡着后无意识的回应。 苏歆旸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搭在李再瑶手腕上，好像在探她的脉搏：“你怎么这么懒？” 李再瑶烦躁地抽回手。 苏歆旸今天穿的是黑色阔腿裤，更显修长，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拿咖啡杯时气势十足。 李再瑶还以为她要揍自己，在她起身时身体还紧绷了一瞬，看见苏歆旸的动作后又放松下来。 “给。” “谢谢。” 李再瑶接过杯子后稍微坐正了些，小口小口地抿着杯沿儿。 “怎么开始喝咖啡了？” “唉，”李再瑶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只有喝咖啡的时候才让我觉得还有比我命还苦的东西。” 苏歆旸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不然，我带你出去？好几家奶茶都上新品了，肯定比这个好喝。” 李再瑶摇摇头，“我觉得我能有办法出去，而且在这里没有鬼怪出现，挺安全的，我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说到最后满满的委屈。 苏歆旸：…… “你有什么办法出去？” “我要找到裂缝。”李再瑶手捧咖啡杯平静地说。 “找到了？” “暂时还没。”李再瑶啜饮了一小口香浓的咖啡，倚在沙发上和苏歆旸对视，“但是，裂缝只有一条吗？” 苏歆旸像是很感兴趣：“什么意思？” “瑰夏咖啡豆真好喝，苦尽甘来，回甘很香甜。” 苏歆旸见李再瑶顾左右而言他，突然有些严肃地说：“你想自己制造bug？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因为你没办法保证你引发的裂痕只有一条，而且不会导致这个世界坍塌，到时候你不仅没出去反而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谢谢关心，我会很小心的。”说完李再瑶潇洒离开，先回寝室补觉去。 苏歆旸：“李再瑶，李再瑶……” 看着忽略她的声音决然下楼的李再瑶，苏歆旸很久都没收回视线：“真是个疯子。” “许慧，你不要挡我的路呀，我真的要生气了！” “再瑶，你不要打扰楷然，他会不开心的。”许慧还是坚定地拦住李再瑶去找朱楷然。 “他为什么不开心？大美女三番五次找他聊天他还不开心！闪开！”李再瑶用力推开许慧，朝朱楷然和高巍走过去。许慧已经这样阻拦李再瑶很多次了，李再瑶真的有些生气，越是这样越证明朱楷然有鬼。 “再瑶，你这是干什么？”朱楷然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高巍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我找楷然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可以劳烦你们两位到外面去等会儿吗？”李再瑶咄咄逼人地对高巍和许慧说，接着转向朱楷然，“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李再瑶同学，楷然他不方便，我……” 李再瑶就知道会这样，高巍和许慧不允许她和朱楷然独处，仿佛左右护法一样整天围在朱楷然身边，虽然朱楷然没有明确拒绝过，但她觉得这些都是朱楷然的示意。 “没关系啊，高巍，你们先出去等我。”朱楷然还是好脾气地说。 “可是楷然，你忘了咱们还要去看电影，马上开场了，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 “哦，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原来我们约了看电影，那……” 李再瑶看他们在这里找借口就心烦，直截了当地向朱楷然抛出诱饵：“我和苏歆旸想单独和你谈谈。” 果然，一捕捉到“苏歆旸”这个名字，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看来他们攻击苏歆旸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们的目标，至少是目标之一，就是苏歆旸。 “我陪……”高巍和许慧还想说话。 “我说，单独谈谈。”李再瑶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们。虽然三人面露犹豫，但这次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 成功约到朱楷然后，李再瑶心事重重走出教学楼。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和你一起去见朱楷然？” “啊，”李再瑶被侧后方逗猫的苏歆旸吓了一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对不起，可是你擅自替我发出邀请是不是没有尊重我的意愿？” “我可没有替你发出邀请，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名号而已。”李再瑶无辜地眨眨眼，“你不需要出面呀。” 苏歆旸眼里的兴味更浓：“说说你的计划？” “嗯……没有计划，简单粗暴，上不了台面，就不跟你分享啦。”说完，李再瑶挥挥手跑远了，留下苏歆旸一人在原地。 “小疯子。” 第30章 谁是创世神（九） “再瑶同学，苏歆旸呢？”朱楷然面对李再瑶紧紧盯着的目光，有些局促地问。 “嗯？你怎么叫得这么客气呀，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对了，你应该叫苏歆旸同学才对。”李再瑶搅动着咖啡笑眯眯地说。 “啊，哦，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平时都没有见过。” 李再瑶翻个白眼：“朱楷然，你还装啊，有意思吗？” 朱楷然一脸懵。 “啊？我不太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他显得很慌张。 李再瑶莞尔一笑，快速在纸片上写下一行字推给朱楷然。 “我知道你的秘密。” “啊？”朱楷然看着这句话尴尬一笑，好像完全不知情。 李再瑶颇为自信地又推给朱楷然一张。 “让我回到现实，我可以帮你把苏歆旸引来、困住。” “再瑶同学，你这是写的什么？我不明白……” 李再瑶没想到朱楷然这么油盐不进，她暗示也暗示过很多次了，明说也说得够明白了，可看朱楷然这副样子根本不打算这么帮她离开，顿时怒上心头。 “不认识苏歆旸你找她干嘛？你不是已经靠着能量掌握了这种特异功能？顺便还突破苏歆旸的记忆封锁想起了全部事情？” “你长期不被父亲认可，资质平平，还总被pua，心理极度渴望父爱和关注，所以偷偷创造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好满足你内心阴暗的小愿望，对吗？” 朱楷然听到李再瑶信誓旦旦说出这番话，一副十分震惊和疑惑的样子，“同学……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以为躲在这个小世界里一切就会如你所愿是吗？你以为在这里自己总是可以拿第一，任何人都围着你转，你想把无辜的人拉进来就拉进来是吗？” “我不懂……” “你不懂？这也太拙劣了。开始是你出了车祸，然后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出车祸的变成你父亲，连初设都乱七八糟的，编剧本的水平真不怎么样。所有的同学都关心你、爱护你，虽然这些都是假人，但你能说服自己吗？在现实世界里有这么多人夸你吗？” 朱楷然的脸色苍白，眼中一片茫然。 李再瑶继续说：“哦对了，听说你还偷过高巍的编程作品？是不是愧疚感没办法消除，才让他继续在这里做你的朋友？” 此时朱楷然已经神色痛苦地捂住头，难受地呻吟，渐渐地弯腰半蜷缩着，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李再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么刺激他，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么做效果显着，四周产生了轻微的晃动，玻璃杯里的水轻轻摇晃，吊灯也动起来。 随着朱楷然越来越痛苦，周围仿佛地震一般剧烈颤动起来，好像怪物吃坏了东西难受地吞吐着，要把他们都排出去。 李再瑶一瞬间被这种世界要坍塌一样的感觉吓得慌了神，但马上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她先是满咖啡厅找世界的裂缝，接着又跑出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震感越来越强了，李再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夫之勇，只好跑到空旷之处避难，眼看咖啡厅一瞬间垮掉、坍圮，那摧枯拉朽的巨响，想必朱楷然的尸骨都粉碎了。 学校里大部分建筑都没能幸免于难，李再瑶以为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不过没有。 “怎么会，这样都没出现一丝裂缝？！”比世界崩溃更厉害的，是李再瑶，现在她要怎么办？ “对，去看看朱楷然，他说不定早就逃了。”李再瑶在乱七八糟的咖啡厅残骸周围徘徊，却没发现石块被推开的痕迹。 “难道……真的不是朱楷然？” 她转身准备吹响骨哨，就看到许慧满脸阴沉地站在她的身后。 “啊！”李再瑶被她吓了一跳，也拿不准许慧的真实身份，惊魂未定地准备离开，至少离许慧远一点。只见许慧慢慢抬手，朝她扔了一块石头。 “许慧？你有病，你拿石头扔我？”李再瑶留意到许慧扔过来的竟然是那天苏歆旸给的能量石，而且小瞧能量石的后果就是，这石头打在李再瑶胳膊上真的很疼，她受伤的地方迅速红肿一片。 “算了，”李再瑶深呼吸一口，“反正她是假的，骂她也没用。”说完就继续朝另一侧走。 “啊！”这下李再瑶有些惊讶了，许慧站在原地，头低垂着，表情阴鸷，动作缓慢但无比精准地朝李再瑶投掷来更多石头，而且打在身上都非常疼。 李再瑶气得不行，但也只能边躲闪边抓起一两块石头观察，她竟然感到一丝奇怪的联结感和波动感，不知道为什么，她靠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很快判断出这些石头竟然全都是带着能量的，许慧从哪里拿到的？ 她现在觉得或许许慧才是真正的boss，不然怎么解释她手里有这么多能量石呢。 李再瑶开始还能分神留意高巍带着同学们赶到咖啡厅翻石块，企图把朱楷然救出来，间或也还能骂许慧几句忘恩负义，但随着许慧带领更多人一起朝她扔石头，李再瑶只能狼狈躲闪，力不从心了。 这副画面太诡异了，或许全校同学们都在这里了，一拨人任劳任怨翻碎石，一拨人仿佛被催眠、朝圣一般表情凶狠、阴冷又缓慢地朝李再瑶扔石头。李再瑶吹响了骨哨，但很久都没人回应。 “苏歆旸你有什么用！需要的时候反而躲着不出来了，贱人！” 她倒也不是漫无目的地逃跑，而是东躲西藏朝着星光网去。李再瑶觉得，她在星光网失去过意识，醒来时，也是在那里最先见到许慧的，或许逃生的裂缝还是在网里。 第31章 谁是创世神（十） 学校外面也有很多倒塌的建筑物，但大部分还是完好的。星光网里更是一派祥和，和外面的混乱天壤之别。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社会人士，沉迷在游戏世界中无暇顾及李再瑶。 “呼，还好，这里面还比较正常。”李再瑶偷偷倚在二楼楼梯上透过窗户朝外看，从这里能看到地势较低的学校内部，学校外面的围栏也损毁了，视线一览无余，仿佛刚被轰炸过。 从这边窗户看过去什么人也看不到，可能所有人都在学校咖啡厅周围，还有在马路上“巡逻”的队伍，以许慧为首，四处焦躁地搜寻她的身影。 但眼前这么明显的建筑物，他们就是不进来。 “难道他们不能进来吗？这个网果然很特殊。” 李再瑶蹬蹬蹬跑上楼，到二楼一间一间查看包厢。果然，所有电脑都亮着，而且还是显示写满乱码的蓝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很多事情都是从网开始的，这里说不定就是真假世界的通道呢。”希望带来的巨大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她定了定神，谨慎地选择了当初许慧的包厢，“首先……按一下enter键看看？” 李再瑶实在没看懂这些乱码是什么意思，只能这里按一下那里戳一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电脑画面突然有了变化，孤零零的屏幕画面上显示一个大小人和一个小小人。 大小人好像是小小人的父亲，但是脾气很暴躁，正在吹胡子瞪眼地教训小小人。小小人低头沉默不语，全身都在抖动，明显害怕极了，但他不敢反抗。大小人用一条“横线”一下、一下用力敲着小小人的头，对话框还不时蹦出“废物！废物”的字眼，看得李再瑶都不舒服了。 她用力晃晃鼠标想关掉这个奇怪的动画，突然另一个小小人被鼠标拖动着进入了画面。新的小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用力朝正在施暴的大小人刺去。 李再瑶操纵小小人干脆利落地连续刺了大小人几下，然后觉得没意思，就想按x号关掉。 可无论她怎点击、怎么晃动鼠标，屏幕都没有任何反应，拿刀的小小人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残忍，屏幕背景色都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色。 “这是什么？！”还没等李再瑶反应过来，屏幕上的大小人已经倒地不起了，虽然是火柴人，但是暴力、愤怒、害怕、死亡的信息传达地很真实。大小人死后，巨大的、不断闪烁的“you !”出现在屏幕上，接着出现了一个进度条，正在缓慢推进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肯定是这里。游戏胜利，这个写着loadg的进度条走完了我肯定就能离开了。”李再瑶激动不已，但她又觉得有点过于顺利了，“会这么简单吗？” 1……2……3 “啊——为什么这么慢？这样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出去啊。” 李再瑶实在坐立难安，“要不然，还是出去看看。” 她轻轻把包厢的门关上，又轻轻扭动了一下门锁孔，把门锁上了，这样别人就不能轻易打开门，但还是可以依靠技巧从外面手动打开。接着她小心翼翼拾阶而上，准备到人更少的三楼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嗯？他们要去哪里？怎么都朝旁边去了？”她注意到汹涌的人潮快速地流向周围游乐城。 是苏歆旸，她被“同学们”追着，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不时抽空回头凌空一掌劈向身后跟着的烦人的虫豸，但也被立即恢复的扭曲可怖的怪物蹦上来撕咬着受了一点伤。 突然，楼下的苏歆旸和躲在窗帘后偷偷观察的李再瑶对视成功，李再瑶不知为什么，刚刚吹骨哨那么急切地想让她出现，现在反而不想被苏歆旸发现了。 不过她小看了苏歆旸。 “没事？快跟我走。”只一眼，苏歆旸锁定李再瑶的位置后，就分出一丝精魂出现在她身边。 “怎么走？”李再瑶反而有点犹豫。 “废话，当然是带你强制脱离这个世界。”说着苏歆旸就要去抓李再瑶的手腕，“你想留在这里被怪物吃掉？” 可是李再瑶觉得，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进度条完成100。 “我不走，你先走。” “什么？”苏歆旸气极反笑，“你在这种时候耍小脾气可不是很聪明。” “你走，我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不用你假惺惺地关心。如果我跟你出去了，你随手把我推给这群怪物怎么办？” “你觉得这里安全吗？别闹了，快走。”苏歆旸想强行带李再瑶下楼，但李再瑶反抗剧烈，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至少这里目前很安全，他们都不敢进来。” “你平时的小聪明都去哪里了？你觉得这可能吗？这么安全的地方明显就是瓮中捉鳖，捉的就是你。” 李再瑶觉得苏歆旸说得有点道理，但是进度条已经快满了，她很有可能就会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出去，而苏歆旸就不一定了，明明可以一箭双雕，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我不走。” “你！”苏歆旸虽然生气，但是没有和之前一样像个暴君似的把她带走，而是烦躁地说了句“吹骨哨”就消失了。 “吹骨哨，吹骨哨有屁用！”李再瑶没忍住大骂了一句，“等你救我出去，黄花菜都凉了。” 第32章 谁是创世神（十一） 网外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苏歆旸，所以即便苏歆旸再怎么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被许慧他们找到后，她后面会跟着一大群人“追杀”，李再瑶想不发现她都难。 “太好了，这是大好机会啊。进度条走完之后，我离开，而苏歆旸嘛……” 李再瑶看着网里三三两两无所事事的人，又避开这些人偷偷去看了一眼进度条，太好了，87了，还在稳步增长。就在她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网里突然开始进人。 “怎么回事？”李再瑶偷偷躲在楼梯上朝一楼门口望，五六人勾肩搭背豪迈地推开门走进来，而且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走进来说要玩电脑，好像只是普通消费者的样子，网老板也热情地迎客。 李再瑶有些搞不懂了，这副场景也太正常了，和在外面发疯一般搬动石块寻找朱楷然，还有聚众追杀苏歆旸的场景比起来，这种正常反而更加不正常。 她焦躁地跑回二楼查看进度条，92，这让她稍稍安心了。她扭头朝其他包厢看了几眼，人好像的确比刚刚多一点，但不算很多，还是很冷清。 “可不要给我出什么在99卡住的幺蛾子呀。” 幸运的是，没有出现这种让李再瑶担心不已的事情，进度条不慌不忙终于攀爬到了100。不幸的是，100之后是一个“boo！”，好像在嘲笑李再瑶天真地相信了这一切，并且竟然随之出现真正的爆炸。 空间一阵剧烈波动之后，满心期待出现裂缝，或者直接让自己脱离这个世界的李再瑶懵了，虽然有预感进度条很可能和离开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她摸着光滑的墙壁还是失望极了：“怎么会这样？到底要怎么出去？” 她转头看向电脑屏幕，原本深蓝色的背景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仿佛刚刚动画里画风粗糙的小人残忍的行为让背景都变成了血色。 李再瑶深吸一口气，慢慢拧开门把手。 “啊！”她刚一出门就被推搡着撞到了墙上。 眼前两个又瘦又佝偻的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眼睛赤红，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脖子上的青筋表明这个人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单纯吓唬另一个人。处于弱势的那人一边死死抵抗，一边用拳头拼命往拿刀的人脑袋上招呼过去。 李再瑶本来想躲回房间里去，但这两人竟然把去路挡住了，刀剑无眼，她不想被这两个疯子误伤，慌忙往楼下跑去。刚打开通往楼梯间的门，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好像也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挪到楼梯拐弯处，偷偷朝下看了一眼，眼前的场面让她心脏一紧——楼下也有人在打架，而且好像所有人都参与了进去。有拿啤酒瓶的，有拿椅子的，还有拿菜刀的。 那个“boo”键好像开关，疯狂的暴力迅速在整个网蔓延，新进来网的人也迅速加入了战场，到处都乱哄哄，甚至刀子不知道刺进了谁的肚子，再出现时沾满了血。 “怎么会……”李再瑶想起自己在电脑上看到的杀人的小人，和变成红色的屏幕，“难道是那个游戏让大家变成这样的……是我点开的那个游戏……”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李再瑶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些“荒谬”的想法，“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精神有问题，都是他的错，我干嘛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在她回神继续朝一楼大厅看过去的时候，楼下的人注意到了她，接着不由分说地朝楼上跑过来，好像也要把她拖入楼下的“炼狱”。 李再瑶慌不择路，迅速跑回二楼，看到二楼也有不少人在互相残杀，她停都没停直奔三楼。 三楼人更少，因为这里连接着旁边的游乐城，一般来网上网的人很少会来这里，而去游乐城玩的人很少会到网，所以充当连廊的三楼相对安全。 身后的疯子穷追不舍，李再瑶逃无可逃，只能朝漆黑的游乐城跑过去，幸好连廊间的门是开着的。 游乐城里漆黑一片，即使在现实世界，李再瑶也很少来这种地方。因为游乐城有个规模不小的鬼屋，从她对苏歆旸死后变成鬼的恐惧程度就可以看出来，她对鬼怪一类实在是没有多少免疫力。 “这里应该不会就是鬼屋，为什么这么黑。”李再瑶听着身后仿佛返祖一般、不似人类的叫声，边无声地哭着摸索前进，边祈祷情况不要更坏了。 “啊！”还没等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接着她就被一双手拉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还被紧紧捂住了嘴巴。 “安静点！”剧烈挣扎的李再瑶突然不动了。 她抽噎了几声，回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微微抬头看，可是这里实在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歆旸？”李再瑶试探性地摸索着对方的手臂，接着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真的是你！太好了，咱们快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你着什么急啊，你要去哪儿？”苏歆旸平静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兴奋。 “离开这个世界啊，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 虽然漆黑一片，李再瑶看不到苏歆旸的表情，但苏歆旸却能清楚地看到李再瑶挂着泪痕的脸蛋，还有微微红肿的眼睛。 原本到嘴边的吓唬人的话突然就转了个弯：“会离开的，但是我还有事要做。你……你就躲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苏歆旸安抚性地拍拍李再瑶的脸，“记住，千万别离开这里。”接着侧身一闪，出去了。 “苏歆旸！”李再瑶刚要抱住她的胳膊让她带自己一起走，结果还是没抱住，反而被苏歆旸的衣服擦痛了脸颊。 李再瑶气得骂了一句脏话：“苏歆旸靠得住就有鬼了。”接着她又想到，不管是这里，还是真实的世界，还真是都有鬼，唉。 李再瑶焦急地在原地等待，她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该不该听苏歆旸的，动也不动地等着她。 她试探性地摸索着光滑的墙壁，慢慢挪动了大概四五米，没有任何边界和棱角，只有光滑到不可思议的墙壁。这个地方相对安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不知道什么方位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但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 “说不定这里真的是安全的地方。”李再瑶心想，苏歆旸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把自己扔在危险的地方。“可是，我就这么等着苏歆旸？她……她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李再瑶……”李再瑶刚听到苏歆旸叫自己的名字时被吓了一跳，心想真的不应该把心理活动说出来的，让苏歆旸听到自己最后那句话说不定又要有什么恶趣味整她。 “李再瑶。”苏歆旸又叫了一句。 “你解决完你的事情了？那我们能走了吗？” “走，你先出来，我带你走。”苏歆旸的声音平稳有力。 “太好了。”李再瑶都要喜极而泣了。她循着苏歆旸的声音慢慢挪过去，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苏歆旸正拿着手电筒站在不远处等她。 看到李再瑶出来，苏歆旸愣了一下，继而缓缓笑了：“你就待在这里这么久？” “对啊，不是你告诉我不要乱动嘛。”李再瑶想想就生气，“你什么也不解释，我在里面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她竟然是从一个拳头大小的海螺摆件中出来的。 她看向苏歆旸，就见苏歆旸笑着点点头，说：“是我用法术让你隐藏在里面的，以防发生危险。现在没问题了，快跟我走。” “法术？”以前从没听苏歆旸用过这种词，李再瑶忍不住嘲笑她，“你可真厉害啊，你从鬼变成仙了？” 苏歆旸脸色一僵，这让李再瑶心里也一惊，她以为苏歆旸生气了要揍她。结果苏歆旸只是轻轻说了句：“谁不想成仙呢。到时候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 这句话把李再瑶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这样了好吗？太恶心了。” “好，我不说了，我们快走。” 苏歆旸牵起李再瑶的手，拿着手电筒慢慢往前走，看似步伐稳健，其实李再瑶看得出来她似乎在绷着劲儿提防着什么，有点奇怪。 “哎，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拿着手电筒走？”环境特殊，为了保命，李再瑶选择对苏歆旸牵着自己的手视而不见。 “对啊，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安全出去的。”苏歆旸说得笃定，让李再瑶觉得安心了许多。 “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我记得游乐城里面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呀。”李再瑶凑近苏歆旸，担忧地问。 “咚咚咚” “什么声音？皮球落地的声音？”李再瑶紧张地抓住苏歆旸的手，“快用手电筒看看是什么，啊，不不不，还是不要看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 “不要看不要看，我们快走。”李再瑶紧闭双眼拽着苏歆旸往前走。但苏歆旸岿然不动。 “你干嘛？快走啊。”李再瑶半眯着眼睛，急得都要跺脚了。她飞快抬头看了一眼苏歆旸，只见她眉头紧锁盯着前面的走廊，好像在小心谨慎地观察什么东西。 李再瑶觉得有些别扭，苏歆旸看起来顾忌很深的样子，看来幕后boss很不好对付。 “走。”最终苏歆旸还是决定带李再瑶继续往前走。 “那个皮球呢？不会是个人头，还在吗？”李再瑶拒绝冒险。 “什么都没有，你看。” 李再瑶睁开眼睛，眼前的走廊果然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我们快走。” 分岔口。 “歆旸，歆旸？我们怎么出去？”李再瑶一边紧张地赶路，一边询问苏歆旸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 “这边。” “为什么？这条路好窄啊。”李再瑶转头看向另一侧相对宽敞的走廊。 “虽然很窄，但是你看另一边。注意灯管闪烁的规律，有没有发现什么？” 左侧的走廊在微微闪动的灯管映衬下，白惨惨一片，但是，“是有点奇怪，灯管闪烁频次太高了，但是有什么问题？” “每次灯管闪烁的瞬间，都有很短暂的黑暗，那时候整个左侧走廊都是黑的。”苏歆旸顿了顿，说，“那里面有比右侧走廊更可怕的东西。” “啊……那我们走右边？” 不知为什么，李再瑶胸腔跳动更甚，她的微微颤抖的手松松握着拳，任由苏歆旸拉着她在右侧走廊里缓慢前行。 “你害怕吗？”苏歆旸侧头看了一眼李再瑶，“如果怕的话可以不要看墙上的画，闭着眼睛跟我走就行。” 李再瑶勉强笑了一下，声音都微微颤抖了：“是有点怕，歆旸，你能讲讲墙上的画吗？可能这样能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我挑一些给你描述下。” “这里油画比较多，大部分是风景画和女孩子。其实不可怕的，你看绿色山峦下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轻轻按住被风吹动的草帽，意境还是很美好的。” “你还好？”苏歆旸注意到李再瑶抖得越来越厉害。 “没事。”李再瑶低着头紧张地说，“咱们继续往前走。你……你继续说话？没有声音我也害怕。” “好。” “还有这幅，少女满脸笑容，坐在……” 苏歆旸温和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苏歆旸停下脚步，也不说话。 空气凝滞了。李再瑶缓缓抽出被苏歆旸握住的手，慢慢后退倚靠在墙壁上，她有些腿软站不住。 “李再瑶。” 苏歆旸叫了李再瑶一声。李再瑶的瞳孔猛然张大，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呼喊李再瑶名字的声音的确是苏歆旸，但不是眼前这个“苏歆旸”。 “苏歆旸”面色阴鸷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后方走廊，虽然在李再瑶看来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但“苏歆旸”警惕又略带紧张地盯着那处，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把手电筒转到那个方向，仿佛一旦看见黑暗里的东西，那里的洪水猛兽就会冲出来。 “李再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走动吗？你怎么出来了。”黑暗里，“苏歆旸”的声音暗含责备地说，但没有生气的感觉，仿佛李再瑶不听她的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再瑶，不要被‘鬼’蛊惑了，来，我们继续走。”近处的“苏歆旸”想要拉起李再瑶的手继续往前走。 李再瑶疯狂摇头，抵在墙边不肯动。 眼前的“苏歆旸”面色平静，冷淡的面容在手电筒光芒的映照下，显得鬼气森森。 “哎。”“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如果后面的东西真的是我，那他为什么不敢出来呢？至少让你当面看看我们两个谁才是真的。” 李再瑶的表情有些松动。 “再瑶，你自己过来。”后方可怕的黑暗处，“苏歆旸”又说话了。 “快走，再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眼前的“苏歆旸”终于有些不耐地微微催促李再瑶。 李再瑶朝后看看，浓墨一般的黑，往前看看，灰蒙蒙一片。 她一咬牙，横冲直撞地扑向眼前的“苏歆旸”，从她手中夺过手电筒，接着快速朝身后黑暗处跑过去。 她无意中看到让“苏歆旸”停下脚步的那幅画，画上一个白衣少女坐在碧绿的草坪上，满脸笑容，清纯动人。而少女的脸，竟然是李再瑶。 “再瑶——”见李再瑶要跑，身后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顶着苏歆旸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手臂却越伸越长，目测都有两米了，僵硬的手指急切地想要勾住李再瑶。 李再瑶感觉跑得肺都要出血了，她脑海中混混沌沌，不知道跑了多久，是十几秒还是十几分钟，猛然被一双手臂拦了下来。 “你跟头小牛一样闷着头跑什么？” “歆旸！真的是你！”李再瑶惊喜地扑到苏歆旸怀里，“吓死我了，我好怕自己猜错了。” “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猜对了？” 眼前的女人诡异地笑着问李再瑶。 “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李再瑶没有想到眼前的“苏歆旸”也是假的。 “好了，逗你玩的，你脑子都不转吗？”苏歆旸扭住李再瑶的胳膊以防她反应过激再次跑回去。 “嗯？”李再瑶惊魂未定，用力反握住苏歆旸的胳膊，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真的吗？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苏歆旸？” 苏歆旸没理她，而是抽出空闲的那只手，扬手挥散了周围的黑暗。李再瑶这才看清她们在一间空间不大的休闲里，好像游乐城确实有这么一家店。 她卸了力，虚弱得倚靠在苏歆旸身上，湿润的眼睛抬头看着呼吸平缓的苏歆旸。 苏歆旸却没有看她，只自顾自掏出血淋淋的匕首擦拭着，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她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再瑶朝苏歆旸的方向缩了缩，安静地看着苏歆旸，在这种恐怖的、无助的环境下，她突然觉得此时手握利器的苏歆旸很性感。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对方不是你的吗？” 苏歆旸勾了勾唇，眼睛盯着闪着寒光的匕首说：“这说明你还不是太蠢。” 李再瑶先是难堪地皱起好看的眉毛，继而又舒展开，连带着眼睛都染上了笑意：“因为她很认真地回复我的每句话，提醒我注意脚下，还给我耐心地讲解墙上的画。” 听完这句话，苏歆旸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同样转头笑着看向李再瑶。 “她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 第33章 谁是创世神（十二） “她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李再瑶仰着头笑眯眯地说，“没想到，越是这样反而暴露地越快。” “我对你不好吗？” 李再瑶摇头。 “可是我允许你杀了我两次。”苏歆旸把冰凉的匕首贴在李再瑶脸上缓缓滑动，冷淡地说出这句话。 李再瑶的眼圈瞬间红了，迎着匕首的力挪动了一下，如果不是苏歆旸手撤回得快，恐怕她的脸上会留下一道血痕。 “你对我当然很好，救了我的命。可能，你也不是苏歆旸？真正的苏歆旸会把我丢在黑乎乎的走廊里，让怪物把我撕碎。” 苏歆旸快速把匕首收回刀鞘，听完李再瑶的话后安静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揽住李再瑶的肩膀，仿佛闲得无聊时敷衍一问：“那我应该怎么向你证明？” “当然是……”李再瑶凑近苏歆旸，用软软的气声说，“用只有咱们俩知道的事情来证明。”。 李再瑶俯身过来，苏歆旸感觉脸颊落上一片轻柔的花瓣。她挑眉看向李再瑶，只见李再瑶眼神躲闪，身体也后退半步，好像害怕她会生气一样。 不过苏歆旸用实际行动向李再瑶证明她没有生气。她引导着李再瑶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半是逗弄半是安慰地回应微微颤抖的李再瑶。而李再瑶像是羞涩又像是献祭地容纳苏歆旸，仿佛有种两人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一般，黏腻、拉扯不开。 …… “我们还能出去吗？” “当然能。”苏歆旸伸手给懒懒得躺在沙发上的李再瑶把汗湿的头发顺到耳后。 “怎么出去？”李再瑶还是提不起力气。 “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出去。” “嗯……好。”其实李再瑶看苏歆旸这么轻易地许诺，心里还是质疑的，苏歆旸未免答应地也太轻巧了。 “哎，你知道吗？我在走廊里看见墙上的画里面是我的脸，这太诡异了。” 苏歆旸看李再瑶突然来了兴致，用神秘兮兮的表情向自己分享这件事，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出现在画里不奇怪，因为那些画是我放上去的。” 李再瑶有些懵懵的。 “我怕你太笨，被人骗到不知道哪里去。画是提醒你的。” “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看看旁边的人，看到这幅画后表情多么害怕和惊疑。” “什么……意思？” 苏歆旸笑得有些过头：“如果我和受人敬仰的浩然道长都在这里，你还会选择我这边吗？” 李再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你是说……我以为他只是被你这几天演技蒙骗的幕后黑手呢。” “有区别吗？” 李再瑶眨眨眼。说不后悔是假的，她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过就算是浩然道长，我还是会选你。至少你救过我，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害我的，对？” 苏歆旸受不了被她用这种可怜的、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的眼神注视的感觉，原本她看到李再瑶受苦应该高兴的。 她摸摸李再瑶的脸：“走。” “你刚刚说要等到晚上再带我走，为什么？” “因为我有快捷通道，晚上走最安全。”苏歆旸补充了一句，“对你来说。” “有捷径你不早说，让我干找了这么多天。”李再瑶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苏歆旸一句，接着她问：“晚上是要等到多晚？” “等到天黑。”苏歆旸出了书店后，明目张胆地带着李再瑶左拐继续走，说话的声音还不小。 “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李再瑶乍一出来，周围漆黑一片，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不怕把脏东西引过来？” 苏歆旸冷笑一声：“我看他不敢出来。” “你觉得谁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嗯……我原本觉得是朱楷然，如果朱楷然不是死遁的话，或许是浩然道长？” “应该不是他。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应该是学校里的人，而且对你比较熟悉。不过把你拖进这里，绝对和浩然那只臭老鼠脱不了干系。” 李再瑶总觉得苏歆旸在诱导自己，就像学霸教学渣做题，还不忘告浩然道长一状。 “说说你觉得最可疑的人。” “许慧。”李再瑶有些迟疑，但最了解自己，又最可疑的，许慧绝对是第一人选。 “走，我们去找许慧。” “啊？！”李再瑶见苏歆旸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己就要去寻仇的样子，顿觉无语，“别呀，姐姐，你忘了她带着一堆人追杀你的样子了？你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这样去找她不是送死吗？” “没那么容易死。” 李再瑶抗议无效、挣扎无果，被苏歆旸半强制地磕磕绊绊带到出口，终于走出了这个迷宫一样的游乐城。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夜空，而街上空荡荡，安静极了，配合坍塌的建筑物，满目凄凉孤寂。 “咱们走，歆旸。你不是说可以带我走吗？”李再瑶可怜兮兮地说。 “别急，走是肯定会走的。走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做。” “哦。”李再瑶乖巧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很怀疑以苏歆旸的实力能不能战胜浩然道长，或者浩然道长直接为民除恶鬼，不管怎么样，两人之一到底谁能爽快一点帮她出去啊。 出了室内楼梯间，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光明正大从消防疏散楼梯上往下走。李再瑶低头看了看不远处成群结队的“同学们”，还是没忍住拽住苏歆旸的衣袖。 “你干嘛？我们这么下去不是送死吗？” “你觉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忘了你之前被他们追着逃跑的样子了，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种话？” 苏歆旸像是听到李再瑶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都笑出声来了，急得李再瑶连忙捂住她的嘴。 “我这不是想给你争取一点时间吗？谁想到你这么笨，一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那你一开始在操场……”李再瑶的表情明显不信。 “别浪费时间。”苏歆旸牵起她的手，一边拉着她继续走，一边解释道，“刚开始我在现实世界找了很多地方，已经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我顺着现实世界的可疑缝隙，投影到很多地方。刚开始你见到的，只是我千万个投影之一，战斗力甚至不足我的千万分之一。”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你是说，现实世界就像一面墙，出现这种奇怪的世界就会影响现实世界的完整，就像墙上出现裂缝一样？” “对。”苏歆旸对李再瑶这个恰当的比喻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幸好你还没有笨到什么都不懂。” “嘿嘿，听久了总会明白一点。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下次你们不要当我的面说这些事情了，最好也不要让我接触和那个什么能量相关的东西，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好。” 苏歆旸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恐怕不行，你不仅要懂，还要会用。” “啊？什么意思？” “嘘。”苏歆旸站定，在楼梯上大喊了一声，“许慧！” “啊！”李再瑶气得狠狠在苏歆旸背上拍了两下。 许慧在一条街之外，带着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同学齐刷刷向两人看过来。李再瑶想，自己现在的眼神肯定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瞳孔地震。 李再瑶又急又气，急的是许慧带着一队人马急冲冲杀过来了，气的是苏歆旸死死拽住她就是不动。她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呀，她们都追到楼下了！” 苏歆旸低垂着眼看着许慧一层层踏上楼梯，这一群人踩在楼梯上仿佛千军万马的气势。 再看许慧，明明是熟悉的脸，可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杀气，仿佛李再瑶两人是杀父仇人。 李再瑶急得一直晃苏歆旸胳膊。见抽不出来手，就用锋利的指甲狠狠掐了上去。 苏歆旸皱眉，但没抽手。“啧，你能不能安静点，影响我计算时间。” “啊，哦，不好意思，原来你有办法啊。” 没等李再瑶放下心来，苏歆旸见许慧差不多要追上来了，对李再瑶说了一声“跑！” 李再瑶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歆旸，一时间不知道先骂哪一句比较好，接着被苏歆旸扯着往大楼里跑。 不知道是不是李再瑶心理压力过大，她渐渐地觉着漆黑的楼道仿佛有了生命，脚下踩着的路也是软绵绵的，仿佛缓慢蠕动的肠道，就等着她落入陷阱，好吃掉她、消化她。 “哎，我们这是……”李再瑶原本还和苏歆旸紧紧相握的手突然失了力，她的手里空空如也，那只漂亮的手的主人也凭空消失了。 李再瑶猛然停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起牵着手，另一个人却可以突然消失。此刻在这个怪异恐怖的建筑里，更觉得心慌和无助。 她想了想，慢慢调转方向往回跑，四周紫的、绿的、黄的、蓝的色彩迅速将她包围起来，仿佛油腻之物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的光怪陆离的光彩。 李再瑶也说不清这些色彩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它们仿佛平面的，但又好像有生命一般，错杂交融在一起，有的色彩缓缓流动，有的迅速变换，怪恶心的。 李再瑶厌恶地闭上眼睛，忽然听到耳边一声熟悉又短促的笑，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离开大楼，出现在寝室里了。 宿舍里许慧和黄薇薇都在，两人仿佛受到了惊吓，关切地询问李再瑶发生了什么，因为李再瑶满头冷汗。 “这是……哪里？” “这是咱们宿舍啊，再瑶，你怎么了？”许慧吃惊地问。 “你们一直在这里吗？那刚才我在哪里？” “你？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再瑶，你没事。” 许慧转头和黄薇薇叽叽喳喳地讨论，说什么现在也不是高温天气了，不应该中暑呀，而且出了这么多汗…… 黄昏暖色调的光斜斜洒进寝室，她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那里有五六个人在打篮球，篮球拍地的声音让李再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平凡的场景此刻多么美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李再瑶就这么呆呆看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再瑶，歆旸呢？” 李再瑶还没把目光从窗外挪开，就听到许慧在背后问的这句话，瞬间头皮发麻。 “谁？”她转头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如果是现实世界，许慧应该还没有恢复对苏歆旸的记忆才对。 “歆旸啊，苏歆旸，我们的室友。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许慧，”李再瑶定定地看着离自己半米距离的许慧，慢吞吞地问，“你男朋友高巍呢？” 许慧怔愣了一瞬，黄薇薇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 “他，他可能在机房里。”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看见来人后李再瑶和许慧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你找我吗？”苏歆旸一脸平静地对许慧说，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有汹涌的波澜。苏歆旸现在心情很不好。 “啊，我是想，我们好姐妹几个好久都没有一起聚一聚了。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李再瑶趁许慧和苏歆旸说话的时候，急忙闪身到了门口，想要夺门而出。 “哎，你干嘛去？”拦住她的是苏歆旸。 李再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苏歆旸，毕竟许慧她们之前都完全不记得她，现在除了李再瑶自己，仿佛所有人都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既然拿不准，不如走为上计。 但苏歆旸不仅拦住了她，还朝她眨眨眼。 李再瑶的心暂且往肚子里放了放。 “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许慧刚刚找你呢，好像不只是吃饭这么小的事情，不然你再问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李再瑶也用无辜的大眼睛朝苏歆旸眨了眨。 苏歆旸眼底的不悦渐渐消散了，微微扬起嘴角。 “好啊，是该聚一聚。” 李再瑶心里一突，苏歆旸怎么答应了这出鸿门宴，该不会触景生情，想起她被害死的场景反而不开心。毕竟苏歆旸可是个变态，谁说得准呢。 事已至此，李再瑶只能随三人坐在了学校外的火锅店里。 火锅店外的小吃街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再瑶，再瑶。你干嘛呢，怎么心不在焉的？”许慧提高音量提醒一直盯着窗外出神的李再瑶。 “哦，没什么。”李再瑶被许慧唤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却被苏歆旸及时按住了手，安安稳稳放在腿上，仿佛两人都做好了应对许慧花招的准备。 “我是说，”许慧仿佛没看见她俩的小动作，“你还记得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是大学刚开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好漂亮啊。” “呵呵。”李再瑶僵硬地笑笑。 “那么多男同学帮你拿行李，你又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傲大小姐呢。结果当天你还让朋友帮我们一起搬行李，买果汁给我和薇薇喝，说话还那么温柔。” 黄薇薇这时候如梦初醒，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能成为室友，又成为好朋友真的是缘分。” 许慧收回落在黄薇薇身上的目光，继续对李再瑶说道：“你还记得吗？隔壁班的那个谁，就是长得一般还总是喜欢和你比较的那个，她还欺负我和薇薇，说我们俩丑小鸭。那次咱们偷偷匿名去论坛上骂了她好久，哈哈，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呃。”许慧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对，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好的秘密，急忙惊慌地捂住嘴。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周围是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李再瑶在许慧这一番姐妹情深和燃烧团魂的话中渐渐放松下来，“噗呲”，她笑了。 太真实了，或许，这就是真的呢？ “没错，那次真是太解气了，她才是丑八怪呢。” “哈哈哈哈。”三人都笑起来。 李再瑶刚把一只虾滑放进嘴里，就用余光看到苏歆旸用手支着头盯着她看，嘴角似笑非笑。 哦，对了，李再瑶想，自己以前的确是有很多殷勤的追求者，还有暗暗嫉妒的人，不过在苏歆旸出现后这一切就变了。 她哼了一声，边嚼边说：“笑什么笑，我就是这么低俗，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苏歆旸笑了。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看着这一切的许慧打断了。 许慧站起来，邀请李再瑶：“再瑶，你去卫生间吗？” “嗯……好像是有点想去。”李再瑶转头看向苏歆旸，她还是想多一层保护。 “看我干嘛？你想去就去啊。” 李再瑶翻个白眼，可能是刚刚的气氛太像现实世界，她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出来了没有。但看苏歆旸放心自己和许慧一起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卫生间里有三四个人，对一个生意还不错的火锅店来说，这些人数还是比较合理的。 李再瑶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许慧低头专注地洗着手，正好周围还有其他店里的顾客，李再瑶也就放心地走到许慧旁边，仔细地洗手。 “再瑶，”许慧甩甩手，开口说，“你还记得吗？咱们有一次来吃火锅，正好看见有几个女生在这里抽烟，就因为多看了她们一眼差点打起来哈哈。” 李再瑶也想起来了，当时尴尬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好笑，于是也跟着笑了几声。 “你还说呢，当时就你跑得最快，哈哈哈。” “你能帮我们个忙吗？”许慧笑着问。 “啊，”李再瑶突然尬住了，许慧的话锋转得也突然了，“帮什么忙呀？” “你帮我，杀了苏歆旸好不好？” “哈？”李再瑶看着许慧真的一脸商量的表情，却说出可怕的话。 “许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瑶，你不是也不想被苏歆旸控制吗？她这样辖制你，你觉得快乐吗？” “什么？那也不能杀人啊，还指使我去杀，你……” “再瑶，你想想，你愿意一直这样看苏歆旸脸色……” “不是，这不是看不看脸色，你让开，我得出去了。” “李再瑶……” “再瑶，”许慧突然一改喋喋不休，声音阴冷地说，“我们难道不是好姐妹吗？” 她突然这样子的转变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不禁停下来面朝许慧慢慢往回退。 李再瑶停下来，咬着下唇冷冷地抬头看向许慧，“干嘛？” “我们是好姐妹呀，你应该帮我。” “是，我们是好姐妹，好姐妹才没有让姐妹去杀人的。” 许慧没有说话，慢慢地，她的表情从虚伪的笑转为阴暗，接着变得狰狞，“你总是这样。” 李再瑶：？ “每次你都拿我们当傻子，我让你帮忙从来都要看你脸色。让你去教室帮我送伞你不去，我和黄薇薇淋雨回了寝室，让你去帮我请假，结果呢，你故意扔到我的假条。即使帮忙，也总是一副施舍的态度，让别人知道你是多么善良。” 李再瑶慢慢从开始的震惊转为气恼：“对，是，我的确有时候把事办砸了，但这些事我当时都道歉了啊。你如果不开心，为什么不当面提出来，刚刚还一副假惺惺姐妹情深的样子，现在变脸跟我翻旧账。而且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弄丢的！” 她说到最后都要吼起来了。李再瑶知道面对苏歆旸这种“劲敌”，绝对不能单打独斗，所以从来没有在许慧和黄薇薇背后搞过什么小动作，以防自己变成孤岛，顶多是言语贬低她们几句，但现在面对许慧的吐露心事，她还是生气了。 “你觉得很委屈？你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什么挫折呀？不过是被别人说几句就要死要活，还把我拉进来这种地方，你才是不识好歹呢，我平时白对你那么好了！你生病还是我大半夜帮你叫的出租车，你去见高巍我帮你化了多少次妆……” “你想被关注所以创造了这个地方？想在这里和你男神谈恋爱？想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都不知道你这样鬼鬼祟祟有多可笑！你觉得这些像提线木偶一样的背景板有什么乐趣？凸显你作为主宰的伟大吗？你就像三流导演主导一场闹剧，满足你自己可怜可悲的私心而已，而且没有一个真正的观众，这里的一切都太假了！你自己在这里。” 李再瑶不去看惊愕到无法言语的许慧，转头往外跑。整个火锅店又像地震一样剧烈晃动起来，墙体簌簌剥落，空间也像镜子一样分裂、破碎。 “哎呦。”她没看路，结果闷头撞在了等在门口的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眼疾手快拉住踉跄的李再瑶，拖着她来到窗边纵身一跃。 “啊——苏歆旸你自己想死别拽着我！” 第34章 谁是创世神（十三） 两人一眨眼脱离了火锅店，来到了河堤旁。 可能是天比较晚了，当时两人在河堤旁散步时人群拥挤，李再瑶还被滑板男孩撞到了，但现在河堤却冷冷清清，薄云偶尔划过满月，天色也比那天暗淡许多，远处只有几点机械行走的身影。 李再瑶扭来扭去，别扭着脸拍了拍全身，好像怕身上真的落了玻璃。“哎，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下次别来这么突然的行不行。你有办法走不早走，非得让我受这么一遭。” 苏歆旸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和你商量，你和你小姐妹撕得热火朝天，把她刺激到了，谁想到那么稳固的精神世界会突然崩了？” 李再瑶环顾四周，累了，还是出不去，她心烦意乱地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乱戳。 想想气不过，还用充满控诉意味的眼神看了苏歆旸一眼，似乎在说她很没用，接着迅速收回，应该是怕苏歆旸生气找麻烦。 “哎，”苏歆旸弯腰用手背拍拍李再瑶，“我刚刚差点以为你要陷在里面了？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有没有真的以为那里就是现实世界？” “你以为我那么笨？”李再瑶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不对劲，我把高巍叫作许慧男朋友她还这么平静，而且这种情形黄薇薇不八卦才怪呢。可是好像的确有种魔力控制我的思维让我相信在那里很安全，很奇怪。还好最后逃出来了。”这么说着，李再瑶又开心起来，至少没被困在梦境的梦境里。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站起来跺脚，便揽住她的肩，借力推着她沿着河堤走。 “干嘛，我现在可没心思散步。” “没心思也得走，你一会腿麻了，正好被鬼追怎么跑？到时候拖我后腿。” “哦。” “我第一次见你和许慧吵这么厉害，你们之前吵过架吗？” “没有啊。”李再瑶想了想，原本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伸出来，轻轻推开苏歆旸放在肩上的手，转而在苏歆旸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挽住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我很少和人这样大吵大闹。” “哦？你看起来不像啊。我不经常在寝室不知道，那些男生的女朋友没有找上门的？” 李再瑶的笑顿了顿：“怎么？你吃醋呀。” “那都是她们脑补过头，就她们的男朋友，”李再瑶笑眯眯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一、个、都、看不上。” “呵呵。”苏歆旸笑笑，捏了捏李再瑶的脸，反而接着被李再瑶狠狠捏了一下手背。 “嗷——” “啊，有狼？”李再瑶往苏歆旸身边靠了靠，几乎贴在她身上。 苏歆旸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叹口气：“我烦了，咱们走。” 李再瑶没听懂什么意思：“嗯？”她刚要发作，质问苏歆旸竟然说烦了，她还没说烦呢。就见苏歆旸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拢画圈弹向天空，遮蔽月亮的乌云竟然消失了，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满月露出面目。 刚才还隐隐约约在远处的狼群似有所觉，猛然从阴影中扑出来，一只只凶神恶煞，恨不得将两人拆吃入腹。 “歆旸。”李再瑶看苏歆旸一动不动，眼神还在看向侧方黑暗处，她有些着急，想扯开苏歆旸自己先跑。 “也太没胆量了，这个时候都不敢出来？”苏歆旸语气冰冷，手却拉住李再瑶不松劲。 远处无人回音，但近处凶恶的狼群却在渐渐逼近，李再瑶仿佛听见它们咽口水的声音了。突然有一两只等不及扑了上来。 “苏歆旸！”李再瑶有些恼了。 “哎，走。”苏歆旸不再留恋，揽住李再瑶的腰轻松地将她拥在怀里，轻轻一提，两人就离开了地面，直直朝着天上的月亮飞去。突然的失重感和刺激感让李再瑶有些后仰，被苏歆旸按住后脑勺拍在自己肩膀上。 李再瑶回头看向在地面嗷嗷乱叫的狼群，仿佛劫后余生般笑起来：“哈哈，你快看，它们追不到我们的样子太好笑了。” 没等李再瑶开心多久，就见狼群竟然躁动起来，接着纷纷跳起来，甚至飞起来，紧紧追向李再瑶和苏歆旸。虽然苏歆旸速度不慢，但狼群速度非常快。 “啊，为什么，不合理啊。”李再瑶边观察敌情边拍拍苏歆旸，催促道，“快走快走，不是，快飞快飞。” 她眼尖地发现河堤上黑暗处施施然走出一人，“浩然道长？” 浩然剪了几个小纸人，或者说小纸狼，用混合着黑色粉末的东西烧掉了，随着纸屑消失不见，几只在天上飞的饿狼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野性也更加不驯，看起来伤害力增强了。 “啊！它要咬到我了，它咬到我了！” 苏歆旸瞥了一眼，还差好几米呢，又抽空劈了几个风刀把身后紧追的几只砍成肉块。 “它们没死，不对，这些东西能复活！歆旸，怎么办？” 苏歆旸没回答，又弹了几个石子儿，一下命中狼的眼睛。 “为什么？”李再瑶还在连连叹气，“浩然道长为什么这么做呀？” 正半抱着李再瑶飞的苏歆旸烦躁地“啧”了一声，换了个姿势：“你给我闭嘴！” 这一换姿势，李再瑶往下滑了些，正巧后方狼群发起进攻，李再瑶的小腿都已经到狼嘴里了，苏歆旸一脚踹上去，没想到踹了空，狼自己先哀嚎着掉下去了。 浩然猛然收回手，缩进宽大的道袍里，笑盈盈看着李再瑶投来“果然浩然道长不会滥杀无辜”的眼神，又看到苏歆旸嘲讽的笑意。 “歆旸，你太聪明了，这个离开的通道别具一格，我拦不住你了。”说完微微一作揖，消失在浓雾中，刚刚还紧追不舍的狼群也消失了。 苏歆旸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抱起李再瑶，一鼓作气冲向满月。 耀眼的光刺激地李再瑶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学校南边的小树林里了。 第35章 回到现实 李再瑶双脚落地有些不稳，被苏歆旸扶住了腰，但她感觉好像晕车一样，把头抵在苏歆旸前胸。 李再瑶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苏歆旸竟然有胸哎。 狼群刺耳的叫声没了，四周传来不知名的虫叫，更显得周围安静。 苏歆旸没有开口叫她，只等她缓过劲来，慢慢探头看向苏歆旸，又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天空中清朗的弯月。 李再瑶扶着苏歆旸的肩膀笑了：“我真笨，原来离开的通道这么简单，这么明显。想想也是，天上怎么会一直都是满月呢？” 不过她转而又怪起苏歆旸来：“你把逃出来的路设计地这么乖僻做什么！我就算找到了这个圆圆的裂缝，可又不会飞，那我怎么出来？你就是诚心不想让我出来。”说着李再瑶还不轻不重捶了苏歆旸一下。 苏歆旸右手推着李再瑶往外走，并用左手轻轻拨开路上茂密的树枝。 “我已经替你考虑很多了，如果没有臭道士作祟，你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通过月亮出来。谁让你没想到呢？” “我怎么想到？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 “我说了，要怪就怪那个臭道士，如果不是他把你拉进那个世界，并且让你的精神和虚幻世界建立了联结，我很轻易就可以救你出来。” “我这么曲折迂回，就是怕强行带你出来会伤害你的脑子，知道吗？” 李再瑶眼神微动，算苏歆旸有点良心。 “都怪臭道士，表面上正气凛然，实际却根本不把无辜生命当回事。白白让你受这么多苦，你说对不对？” “是吗？”李再瑶脑子飞速转着，“你不是说幕后黑手是咱们学校里的人？怎么会是浩然道长？” “那也是他挑唆的。”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 重新见到学校里的点点光亮，李再瑶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刻意忽视苏歆旸逡巡在自己露出来的腰上的眼神。 “我现在要去哪？” “回寝室啊，你还想去哪？” “啊？那许慧……” “你不是撕得不过瘾吗？回去当面对质不是更好。”苏歆旸戏谑地朝李再瑶看去。 “可是，有点尴尬。” “那不然回我那里？” “嗯……我好久没上课了。”李再瑶想了想，皱着小脸说，“本来还以为前几天补上了好多节课，结果还是假的。” “我送你回去。”苏歆旸说道。 可能是急于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再瑶有点想去寝室看看，学校是她在这座城市最熟悉，也是最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了。如果学校变得奇怪，那她真的有种被苏歆旸一起扯入地狱的感觉。 坐在车上，李再瑶拉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问：“你既然都能凭空变出你的车，为什么不能直接瞬间移动到学校里？” “有了能力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我相信这世界上的能量都是守恒的，所以在普通人面前，我一般不会暴露我的特殊。你懂吗？” “呵呵，我一个普通人，不太懂。”李再瑶表面笑嘻嘻地说，其实暗暗腹诽，既然这么不想引人瞩目，干嘛不把自己的脸变得普通点。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李再瑶有些累了，斜倚在座椅上，头抵着玻璃看向专心开车的苏歆旸。凉凉的晚风从微微降下的车窗溜进来，把苏歆旸的头发吹得飘起来，拂在她向下抿着的嘴角，衬地苏歆旸面庞更加冷漠。 “从桃李路回去？”苏歆旸淡淡问了一句。 “可是从桃李路走不是要经过小吃街吗？人很多，方便吗？” “方便，而且你不吃东西吗？” 李再瑶嘴角扬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之前有人坐过苏歆旸的车吗？至少在她们还是室友的时候，她一次都没见过。 苏歆旸会有喜欢的男生，或者女生吗？她校花级别的风云人物，竟然一次都没被同学们扒到过和人出来约会，她会主动带朋友来小吃街吃东西吗？ 这也算是别样的特权，不过李再瑶笑着摇头拒绝了苏歆旸去给她买晚饭的提议。 “我太累了，咱们回去。”李再瑶毫不留恋放开柔柔拉着苏歆旸的手，端端正正坐好，反倒惹得苏歆旸心里痒痒的。 “嗯？寝室里没人啊，亏我还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李再瑶拧了拧门把手，见拧不开后仿佛松了口气说道。 她伸手拿过苏歆旸替自己背着的包，准备离开，“我不敢进去了，不然咱们……” “再瑶？歆旸？”黄薇薇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哎你俩这几天去哪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我们担心死了。” 李再瑶本来在包里掏钥匙，被黄薇薇这一声吼，还有她叫出来的“苏歆旸”这三个字吓了一跳，反应过度被包里的鲨鱼夹划伤了手。食指连心，李再瑶疼得脸颊都抽搐了一下。 “你没事再瑶，”许慧拉着黄薇薇连忙凑上前看，还埋怨了黄薇薇一句，“你就不能小点声。”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李再瑶刚和虚假世界里的许慧大吵了一架，现在看到许慧这么关心她，李再瑶有些别扭。 黄薇薇和许慧叫出苏歆旸的名字了，就好像她们还是关系不错的室友一样，是因为苏歆旸解除了对她们记忆的封锁？还是说，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 她捏着手指飞快看了苏歆旸一眼，就见苏歆旸在她看过去后几不可察地松了眉毛，伸手拿过她的包，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去休息会。” 可能是出于愧疚，黄薇薇和许慧帮李再瑶打了热水，还帮她翻出来创可贴贴上，李再瑶以前可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经过“许慧”那一番剖白，她有些坐立难安，又生气又心虚。 “嗯……许慧，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李再瑶就是这样，别人要撕，她就要引导对方光明正大地撕，她要害别人，就要偷偷摸摸地来，这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种绿茶的习惯。 “为什么？”许慧停顿了好一会才问，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疑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黄薇薇也被这种对话吓住了，待在旁边一动不动，眨着眼睛看向两人。 “没关系，你都可以跟我说。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总是大大咧咧，很多时候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李再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是我真的很珍视我们的友情，还有薇薇，呃，还有歆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们不高兴？你们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苏歆旸按下平板，转身专心看向李再瑶。 “我……我没有啊，再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啊？你不要这样突然吓我啊。”许慧也有点害怕了，“你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天，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受什么刺激了？” “是啊，歆旸，你跟她一起回来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黄薇薇问苏歆旸，许慧也一起转头看向苏歆旸。 “没什么，我们这几天出去玩在山上迷路了，可能刺激到她开始反省了。”苏歆旸抱臂坐着看向李再瑶。 “反省什么？再瑶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许慧真的皱着眉开始想，接着她大喊一声，“啊！你俩果然出去玩了，我和薇薇就是这么猜的。” “但是你俩出去玩也不带我们，太不够意思了！”黄薇薇气鼓鼓地说。 “哎呀，我们是偶然遇见的。没有背着你俩出去玩，只是在同一个地方恰巧碰见了，就一起爬山来着。”既然苏歆旸铺垫了一个台阶，她也就顺势编了个故事。 “我只是做了个梦，梦里我们吵架来着。太真实了。” 没想到许慧关注点竟然是歪的：“哦哦，我也经常做梦吵架打架。不过，我还以为你和歆旸互相生对方的气呢，之前看你们都不怎么说话，现在这样就好了。” 李再瑶见苏歆旸一丁点儿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给许慧，反而盯着她看，开始时李再瑶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用眼神询问她，但和苏歆旸几番暗流汹涌的交锋后，突然眨眨眼睛，迷惑的神色被恍然大悟和兴奋替代，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歆旸，再瑶，你俩干嘛呢？”许慧和黄薇薇在旁边一脸奇怪地看向两人，“你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有这么多可以用眼神交流的小秘密？” “许慧，你男朋友高巍呢？”李再瑶朝许慧神秘兮兮地问。 “哎呀，”许慧被猝不及防这么一问，迅速红了脸，“什么男朋友，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他是我男神，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哎呀怎么说呢……” 李再瑶笑了，这才是许慧该有的反应。 第36章 继续启动复仇计划 “咳咳。”李再瑶打断许慧的花痴，“你先恢复下理智，所以他这几天到底在哪里啊？” “啊？就在学校啊。” “哼，”黄薇薇咬了一口苹果，控诉般地说，“说起这个来我就生气。你们两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你呢，”她指着许慧说，“整天和高巍泡在一块，让我一个人去吃饭、去上课！” “你少胡说！”许慧有点生气了。 “我哪儿胡说了？你明明就是。”黄薇薇也来劲儿了，“这几天你总是往高巍那跑，回来休息也是傻笑，跟灵魂出窍似的。你说说，你这几天都干嘛了？”说到最后黄薇薇又开始八卦。 “我不就是……”许慧慢慢捂住头，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这些天的确和高巍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可是我怎么记不清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李再瑶飞快地和苏歆旸对视一眼。 “哈哈哈，行了行了，我都懂。你可别忘了脱单后给我介绍帅哥呀，哎，我也想吃恋爱的苦。”黄薇薇还以为许慧不好意思呢。 许慧不时地揉揉头，好像确实在烦恼想不起来的事情。 几人像往常一样聊聊天，然后就休息了，明天还有课。 “我睡不着。”李再瑶在黑暗中给苏歆旸发消息，她不知道苏歆旸睡了没有，但四周极度安静的环境，偶尔传来的不知谁的呼吸声，让她有些不安。 “睡不着就醒着。” 没多久，苏歆旸就回复了消息，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微信聊天。 李再瑶：“……” 苏歆旸在这边，让她稍微放了心，至少不会有其他奇怪的东西伤害她。 “许慧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这么好奇就去问问她呗。是不是不累啊，还有精力想这些。” “你不是也没睡。对了，你需要睡觉吗？” “我不需要睡觉，我需要睡你。” “！！！”李再瑶属实有些震惊，迅速支起上半身朝苏歆旸的床上看去。只见苏歆旸举起手机，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睡觉！” 李再瑶哼了一声，继续背过身躺下胡思乱想了。 “哎，再瑶，你昨天没睡好啊，黑眼圈挺重。”黄薇薇看着明显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李再瑶问，“你今天还去上课吗？” “嗯？”李再瑶带着软糯的鼻音回应了句，“去啊，好久没去了。” “我这有花茶，你要喝点吗？”许慧说。 茶这个词在李再瑶脑海中滑过，正巧苏歆旸从卫生间出来，李再瑶瞬间清醒，“有咖啡吗？我最近比较喜欢喝咖啡。” “你喜欢喝那个了呀，你不是说很苦吗？”许慧翻了很久，“啊，不好意思了，上次拿了你的瑰夏咖啡豆还没还给你呢，不过这些都没磨好，你现在要喝吗？” 果然是许慧拿的，李再瑶心想，不过“没关系，我今天特别想喝，你们先走，我可能稍慢一点儿。” “我帮你。” 苏歆旸这话让三人都错愕了一瞬。 李再瑶想的是，这件事不能让苏歆旸帮忙，而许慧和黄薇薇想的是，学校里的女神、高岭之花苏歆旸竟然提出主动帮李再瑶磨咖啡豆？ 看来两人这次一起玩的确让关系改善了不少，不过咖啡这东西苏歆旸一向爱喝，说不定只是想让李再瑶的咖啡好喝点，别让她浪费了。 苏歆旸见李再瑶没答应，反而有些意外，“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啊，确定真的要放过这次支使我干活的机会？” 李再瑶下定决心，来日方长，至少不能ooc太厉害。 她把咖啡豆和机器往前一推：“那你来呗。” 李再瑶慢吞吞地收拾，偶尔用余光偷偷瞥向苏歆旸，就见她格外有耐心地磨着咖啡豆。 李再瑶像个不愿意上学的中学生一样，课本、发卡、手机、耳机、镜子、气垫、口红，一样又一样慢条斯理放进包里，最终也没等到苏歆旸发火走人。 “走。”苏歆旸见李再瑶收拾地差不多，没什么可再拿的东西了，就站起身来把李再瑶专用的咖啡杯递给她，“小心烫，不过我拧紧了，应该没问题。” “哦。”李再瑶极力掩饰住失望的神情，本来这件事不是非做不可，但是被苏歆旸中断计划还是很不爽，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嗯……那个，我是说，谢谢。”她赶紧找补一句。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和背包。 “不xian……”李再瑶话锋一转，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苏歆旸今天的行头，最后定格在对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用娇嗔的语气说，“对，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走，你把我的风头都抢尽了。讨厌！” 苏歆旸听了前半段还皱着眉头，听到后半段马上舒展开，甚至笑出声来。她用纤细的手指捏着李再瑶的脸说：“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小。” “别碰我。”李再瑶伸手拂去了苏歆旸的手。 苏歆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又捏上去，“碰你怎么了？” “哎呀，疼。”李再瑶只得服软。 苏歆旸这才放开了。 第37章 真相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黄薇薇和许慧招呼两人坐过去，中间偏后的位置，还不错，不过苏歆旸和李再瑶两张过分漂亮的脸还是招惹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我去下卫生间。”李再瑶飞快掏出重量不轻的课本放在桌子上，拽着包就跑出了教室。 “可能是去补妆去了，再瑶没睡好，她肯定想遮一遮黑眼圈。” 苏歆旸听完黄薇薇这一番猜测后才慢慢收回视线，专心翻看起课本。 李再瑶这边左拐右拐，故意到离上课的教室最远的卫生间，又偷偷摸摸去旁边的空教室，在角落里拿出咖啡杯，偷偷放了一丁点儿黑色粉末进去。 “就算有问题，我只要喝得比苏歆旸少就好。”李再瑶不断给自己打气，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接着她一丝不苟擦拭掉杯子上溢出的水珠，重新放回包里。 “啊！口红。”李再瑶折返回卫生间，又认认真真涂了一层豆沙粉，顺便洗了手。 她若无其事回到教室坐下，假装没看到苏歆旸看自己的眼神，端端正正翻开课本学习。 “呵。”苏歆旸的这声笑让李再瑶毛骨悚然，但她还是淡定地扭头，无辜地张大眼睛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她这么奇怪反而让李再瑶有些心虚，又重新做了十几分钟心理建设才重新拿起咖啡杯，微微一仰头喝了一小口，然后规规矩矩拧紧、放好。 “别总是看我行不行，你很奇怪哎。”李再瑶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她被苏歆旸盯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好。”苏歆旸竟然十分听劝地转过头去，“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口红色号很漂亮。” 李再瑶听了这句还是没忍住眉飞色舞：“那是当然，我上个月新买的tf。” 她嘴角的笑容还没下去，就看到黄薇薇一脸啧啧惊奇地看着她们。“你俩关系还真是大变样，以前上课你们都不看对方一眼，现在歆旸竟然还夸你了。” 李再瑶笑笑，摇头叹气说了一句：“以前是歆旸不屑于和我们这种人说话呗。”说着还扭头观察苏歆旸的表情，“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以前都不了解我们的。但毕竟是室友嘛，总不能一直这样？” “你能和我们做朋友真的太好了，歆旸，你真的愿意和我们一起玩吗？”李再瑶伸手想扯住苏歆旸的衣袖，又不敢上手的样子落入苏歆旸眼睛里，惹得她笑了，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当然了，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苏歆旸边说边在桌子下摸了一把李再瑶的手，“关系怎么可能会坏呢？” “那太好了。”李再瑶僵硬了一瞬，马上反手摸了一把，迅速收回手压住课本，开始认认真真听课。 这节课就在李再瑶时不时喝几口咖啡、苏歆旸朝着某窗或某人发呆、黄薇薇偷偷捂住手机看小说以及许慧专心致志和高巍网络传情中度过了。 “吃饭吃饭，早就饿了。”黄薇薇一下课就拉着许慧想往一食堂走。 “我不去了，我有事。你们去。”许慧拒绝了她的邀请。 “你有什么事？” “就是，有点事，”许慧不好意思地磨磨蹭蹭开口，“哎呀，就是高巍，他生病了，我给他发了一上午信息他就回了句不舒服，我想去看看他。” “他不舒服？在宿舍吗？那你也进不去啊。” “好像是低血糖头晕，现在在校医院呢。” 李再瑶拢了拢长发，跟苏歆旸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那你快去看看，我们去吃饭。” 校医院里只有高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你还好，脸色这么苍白。喏，我给你带了饭，吃一点兴许会好些。”许慧关切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传到门外偷听的两人耳朵里。 李再瑶鬼鬼祟祟倚在墙边偷听，时不时朝苏歆旸挤眉弄眼，还用气声说道“我就说他有问题。” 苏歆旸颇为无语，嘘了她一声，指了指病房里面。 “小慧，你真好。” 喋喋不休的许慧戛然而止，腾地一下烧红了脸，“你……你干嘛突然……我当然很好了，我……” “楷然也来看过我了，你们两个来看我对我真的很重要。” “嗯，我知道，你是朱楷然最好的朋友嘛……你对我，我是说，对我们也很重要，所以你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写代码啦。” “好。”回复许慧的是高巍温柔的应答声。 “哎呀，这俩人暧昧期到底还要多久，这么腻味干嘛不直接在一起。”李再瑶坐在隔壁病房无聊地晃着脚说道，“这个高巍安的什么心？他……啊，她出来了。” 许慧离开后，李再瑶拽着苏歆旸迫不及待到了高巍的病房，像个侦探抓住真凶一样，居高临下地踱了两三圈，洋洋得意的小模样惹得苏歆旸忍不住看她。 “怎么？高巍，你不认识我们呀？” “认识。”高巍显然没想到李再瑶和苏歆旸会突然到访，略显尴尬地问，“再瑶，歆旸，你们怎么来了？许慧刚走。” 李再瑶心想，这个大骗子演技还挺自然，俨然一副应对自己女朋友好姐妹的样子，局促。 “别来这一套，当时运动会上你怎么不说认识？在学校咖啡厅旁边的废墟边上你怎么不说认识？” “啊？我不知道你在说……”高巍突然抱住头，目眦欲裂的样子把李再瑶吓了一跳，赶紧躲在苏歆旸身后求助，“你也别干看着呀，快去制伏他。” “他应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那受人敬仰的浩然道长利用完他之后就抹去了他的记忆。” 李再瑶半信半疑，“高巍，你还记得朱楷然出车祸吗？” 只见高巍和脑袋里的剧痛抗争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说：“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楷然和小慧都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太难过了，之后就晕倒了什么也不记得。等我醒过来就是在这里，听说是低血糖。” “你是gay？”李再瑶皱着眉头问。 “什么？”这番思维大跳跃的话把高巍问懵了。 “你该不会喜欢的是朱楷然，故意拿许慧当幌子。” 高巍一瞬间脸上出现愠怒，但是马上又被短暂的迷茫和冷静替代。“你误会了。我和楷然是很好的朋友，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小慧……她永远是我心里的阳光。” 李再瑶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咦~受不了。高巍这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用了多么强大的滤镜，怪不得在虚幻世界里，朱楷然和许慧跟两朵白莲花似的，圣光逼人。“朱楷然抄袭过你的代码，这你都能原谅？” 没想到高巍突然又激动起来：“他没有抄袭过我的代码！你们不要再以讹传讹了，朱楷然是个很好的人。他只是，他只是……”李再瑶追问到底：“他只是什么？” “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不被家长重视，成绩又不突出，还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半年，可是他依然很坚强，主动向我请教问题，因为他我的学业才进步了这么多。” 李再瑶嗤笑一声：“啊~难怪那个世界是以朱楷然为中心的，是你潜意识里想给他一个完美的体验。所以你是gay对不对？” “我不是！” 李再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以前和苏歆旸有什么过节吗？”她记得在高巍创造的虚假世界里，那些“人”都想杀掉苏歆旸。 没想到高巍比她还懵：“什么？” 李再瑶转念一想，问这么多干什么，有人要杀苏歆旸她不是应该乐见其成。“没什么。” 身后的苏歆旸突然发话：“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创造独立空间的能力？” 高巍顿了顿：“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好像掌握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好像是在河里游泳的时候被玻璃划伤了脚，从那之后，我偶尔会在自己创造的网络世界里迷失，但最近一段时间这种频率增加了。” “是在一个道士告诉你怎么控制自己的梦境之后吗？” 李再瑶见问到正题了，就不再说话，静静看着苏歆旸和高巍一问一答。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说他可以帮我，让世界变得更好，不能让善良的人面对坏结局。” “哎这就是你说的更好的世界？什么坏结局？你中二过头了，我们姐妹之间的小吵小闹也被你弄得这么严重。还有，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让无辜的人牵扯进去，这是基本礼貌，这是……”话还没说完，李再瑶眼睁睁看着高巍晕倒过去。 “你干嘛！”李再瑶对着苏歆旸怒目而视，“你让他这么晕过去了，万一他起来忘得更彻底了怎么办？” “他的确会忘得更彻底，不然留给他的只有痛苦。走了。”苏歆旸潇洒一转身就要走。 李再瑶在后面磨磨蹭蹭，苏歆旸就这样快她一步，也不管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追上去，“他怎么办到的？我怎么不知不觉就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啊，不对，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去网找许慧，那时候高巍也在，我看到了奇怪的乱码，我还失去过意识！对，没错，说不定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进入圈套了。” 苏歆旸看李再瑶一脸兴奋地分析，摇摇头说道：“你这个事后诸葛亮现在发现不对有什么用？如果当时就意识到有问题，那时候还没有和那个世界建立多深的精神链接，说不定可以很轻易地出来。” “我每天担惊受怕，精神压力很大的，这种精神状态下怎么注意那么多？”李再瑶话里有话。 “那是你活该。” “你！”李再瑶气鼓鼓地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故意和苏歆旸并肩走在一起，装作好奇地问：“如果其他人也通过某种契机，掌握了运用这种强大的能量的能力，你会想要去消灭其他人吗？” 苏歆旸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这种人，所以我说我根本不在乎，你也不会相信。” “哼，说话这么狂。”李再瑶皱了皱鼻子在心里腹诽，“苏歆旸，有你在乎的那一天。” 第38章 画展 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四周只是一片混沌，李再瑶甚至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算是什么东西，是个人类？还是这片混沌虚无的一部分？她还残存着思维，甚至有触感，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形体，感受不到空间和时间。 但是突然，她能感觉到周身的环境变了，像是空气一样的东西，但是坚韧的仿佛存在实质一般的东西慢慢转动着、搅动着。慢，慢得不能再慢，但李再瑶却感受到自己无法掌控的速度，瞬间心慌不已，猛然从梦中惊醒。 原来只是一个梦。 “天呐，都出冷汗了。”她摸摸额头，又看了看窗外浅蓝色的夜空，凌晨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李再瑶环顾四周，苏歆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好像睡得很沉，许慧和黄薇薇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再躺下后，她又陷入了梦境，这次是在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四周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悦耳的鸟叫声环绕着她。这时一只小黄鸟落在树枝上，张嘴就要吟唱，但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动手。” 李再瑶又被迫疲惫地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许慧和黄薇薇已经出去了。 她倚靠着墙看着苏歆旸看向她。“睡得不好？” “嗯，”李再瑶声音有些嘶哑，“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她看到苏歆旸的眸底一沉，马上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有点渴了。” “哦。”苏歆旸转身就出去了。 李再瑶：……她在期待什么？苏歆旸还能给她递水？ 她打起精神，鬼鬼祟祟做到桌子前，侧身背对门口，快速转动着咖啡机把手，草草结束后放进已经有黑色粉末打底的杯子里。 “哎，如果寝室里不限电压就好了，电动咖啡机可比这省力多了。” “你要喝咖啡？那粥还要吗？” 身后传来的苏歆旸的声音把李再瑶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差点烫伤手。但她没时间管这个，马上调整好表情说：“是啊，最近喜欢喝这个。你不是也很喜欢？” “还行。”苏歆旸走到她面前，给李再瑶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她只是把在楼下买的粥放在她桌子上就退回去了。 “啊~歆旸，你太好了叭，我最喜欢金丝南瓜口味的。” “给我转5块钱。” “……嘁，真抠门。” 李再瑶卷着头发丝儿低头玩手机，而苏歆旸就这么在背后定定看着她，让李再瑶如芒在背。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干嘛？你真奇怪。” “就是觉得你的口味变了些，怕你生病。” 李再瑶身体一僵，马上若无其事：“口味就是会变啊，再说了，我可没变，我还是喜欢吃肉。” “我看看。”苏歆旸开玩笑一般把手搭在李再瑶手腕上。 “哎呀，别，你别总是打扰我，我还要学习呢。” 因为李再瑶的挣扎，苏歆旸也没再强求，转而看向她手里的咖啡杯。 “咖啡这么好喝吗？” “嗯？”李再瑶反应不及，她没想到苏歆旸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问，只好轻轻回了句，“还行，嗯，挺好喝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歆旸竟然从她手中接过咖啡杯，好像要亲自尝一口验证一下。 李再瑶脑袋里忽左忽右的想法转了好几圈，伸手用了些力道按住苏歆旸的胳膊：“你想喝自己冲，别喝我的好吗？真是不讲卫生。” 苏歆旸失笑：“谁稀罕。”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徒留李再瑶在原位心如擂鼓。 今天周末，李再瑶起得很早，护肤、防晒、彩妆一样不少，还不时看看手机时间，仿佛有大事要去做。 许慧出去和高巍约会了，临走前还被李再瑶神秘兮兮叮嘱了好几句，尽量不要和高巍独处之类的，都要把许慧说生气了。而黄薇薇回家了，至于苏歆旸，也是一大早就消失不见，所以寝室里暂时只有她一个人。 等到今天的装扮接近尾声，正在李再瑶拆卷发棒的时候，苏歆旸抱着运动外套进来了，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合身的运动衣穿在身上既不松松垮垮，又不过分凸显腰线，但可能是因为刚运动完的原因，苏歆旸现在莫名散发出荷尔蒙的气息。 李再瑶上下扫视苏歆旸的同时，苏歆旸也因为李再瑶今天的行头愣了一下。 “哟，这是要干嘛去？约会？” “我说约会你生气吗？”李再瑶终于收拾好了，拢拢头发准备换鞋。 “周启？”苏歆旸冷笑。 李再瑶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站在寝室全身镜前自我欣赏，还要苏歆旸作出评价：“杏仁白的dior无袖连衣裙，长度到膝盖，不会过分吸引人注意，但是会把我胳膊没有一丝赘肉和脊背挺直的优势凸显出来。而且后背还有一抹小开叉，清纯中透露着小性感。发型是我卷了好久才弄出来的，看着随意，其实很费时间的。哦，看我的鞋子……” 苏歆旸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欣赏李再瑶对自己穿搭的介绍。 “我觉得，”苏歆旸打断她，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巴洛克珍珠耳环，并且轻轻打掉李再瑶不怎么坚决地拒绝的手，推着李再瑶面向镜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戴这个才适合去油画展。” “我很漂亮，对？”李再瑶脖颈微微后仰，倚在苏歆旸肩膀上问。 “的确。”苏歆旸揉了揉李再瑶的耳朵，“快走，不然就要迟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画展？用超能力吗？” “你把传单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想不注意都难。” “哼。”李再瑶拿起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苏歆旸，“你不许去，我要做画展上最耀眼的明星。” “呵呵。你放心，我今天有正事，没空陪你们去这种小朋友过家家一样的校园画展。 第39章 画中美人（一） “可妍，你真的好厉害啊，这次画展很漂亮。” “没有啦，虽然我的名字列在团队第一个，但是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特别是玉峰师兄。”一个长相清秀，但身材高挑瘦削、气质清澈出众的女孩被人群包围着，将话题引向不远处仰头专注地盯着画的男子。 “是啊，师兄，快来快来，你也要接受我们的采访。” “可妍，你和师兄配合地好啊，你俩太般配了。” “哎呀，你说什么般配啊，cp脑。” 张可妍只是面带微笑听大家说话，顺便对着朝这边看过来的宋玉峰师兄无奈一笑。 这是画展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即使大家叽叽喳喳说话，也不会影响真正欣赏画的人，安静看画的人和激烈讨论的人互不干扰。 不过，这一切被装作看不见周围投射来的视线，依然优雅走进来的李再瑶打断了。 李再瑶好像刚刚注意到大家为她而停下了讲话，马上微微一笑，好像为打扰到大家而感到抱歉一样慢慢走到墙边，顺着墙壁走到展馆深处开始欣赏墙上的画。 在场的人目光追随李再瑶走了一段，继而响起嘁嘁喳喳的讨论声，有表达惊叹的，有表示鄙夷的，足有两分钟才停下。而张可妍看着李再瑶，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李再瑶可不会故意凑到张可妍他们面前出风头，这么状似不经意地慢慢晃一圈就已经有效果了。 她大大方方地看了张可妍一眼，淡淡地笑笑，张可妍在她心里不算什么对手，她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 她悠闲地逛着，目光仔细在每幅画上扫视，好像真的是来欣赏画的。 其实，李再瑶今天盛装来这里，一是为了刺激张可妍。苏歆旸是学校里难以望其项背的美女，但同学们将李再瑶和艺术学院女神张可妍放在一起比较还是让她不开心。 张可妍胜在气质超群，多才多艺，在学校风评很好，但长相并不算是传统美女。李再瑶觉得如今审美降级得厉害，不愿意别人拿她和张可妍比较，好像拉低了档次一样。 李再瑶惯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张可妍受到这么多人喜欢是因为她会伪装，学艺术的，道德底线都不是那么牢固。 这次张可妍举办了规模不小的画展，李再瑶看到宣传海报上写着还有校外知名画家参与，她见不得张可妍超过自己，所以故意穿成这样来画展。 二是因为她的梦。前几天李再瑶在超市外的小广场上看到很多人聚在一起，走近一看是发海报的，还是画展的海报。 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看到张可妍的名字在上面，她就想看看张可妍到底搞了什么名堂。从拿到海报的那晚，李再瑶梦中就会一闪而过同一个画面，很短很模糊，猩红的地毯，金碧辉煌的校长室、巨大的油画、精美的画框，还有一个丰腴的女人，穿着粉色纱裙。梦中只能看到她娇嫩的双手，迷雾遮挡了她的脸，但李再瑶在梦中却能肯定，这就是宣传海报上那幅画。 这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梦境怪异又压抑，但她又同时感受到一股陌生又安全的、舒适的感觉，冥冥中有两股力量分别想要牵引着、推动着她触摸这幅画，但当马上要碰到画时，她又醒了。 连着三四天做这种梦，真是怪异。第一次梦醒后，不知为什么，李再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这个梦告诉苏歆旸。 但李再瑶又觉得，这个梦和苏歆旸掌握的那种能量有关。苏歆旸对每一个除她之外掌握并使用能量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友好，甚至要灭别人的口、抹去他们的记忆。 苏歆旸如果知道她和能量产生这种奇怪的联结，会怎么做呢？ 李再瑶盯着一幅五彩斑斓的线条出神许久，终于摸摸耳环回神了，继续逛画展。“不错嘛，展厅分出这么多区间。” 画展是在学校艺术行政楼1-3楼办的，一楼是现代画，二楼是中国水墨画，三楼题材不限、以材质区分，有油画、丙烯、水彩、岩彩画。 其实说这里是艺术行政楼并不准确，这原本是建好的行政楼，院长、校长办公室都在楼上，但行政楼建得太高，有21层，校领导们一年80的时间都不在学校，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房间，于是在楼下开辟出了很多艺术空间，当然也就慢慢归艺术学院管理了。 艺术学院管理得确实不错，分片划区规划得井井有条，又趣味十足。 1-3楼是展厅，一般作为艺术学院毕业作品展示的场所，或者其他学院可以申请用来展览展销。4楼、5楼是学生们上书法课的地方，6楼是个分隔区，什么都没有，摆满了花花草草，学生们经常到这里来休息。 7楼是舞蹈教室和钢琴教室。8楼往上原本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需要电梯卡乘电梯上去，但是渐渐地老师们都不用了，学生们也对一间间办公室没兴趣，况且楼梯间时而能打开，时而又被锁住，基本上没有人到上面去。 李再瑶曾上去过，走廊不算窄，但因为铺了厚厚的红地毯，又因为走廊两侧办公室房门紧闭，阳光少得可怜，所以楼上很阴暗，没什么可看的。 她今天也并不打算上去，只要找到海报上的那幅画就好，最好可以找到作者。至于深入敌营，到校长室那种危险的地方，还是让苏歆旸去比较合适。 第40章 画中美人（二） 一幅人物画，按理说应该很好找才对，但李再瑶从一楼找到三楼，又从三楼找回一楼，甚至连二楼的水墨画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怪了，明明就在海报上的，难道没展出？” 她又跑到展厅门口去瞧，门口立牌上的海报果然没有那幅画，不知道是不同的版本，还是李再瑶当初眼花看错了。 她心里不是没想过这其中有蹊跷，也明白离开去告诉苏歆旸这一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怂恿她继续找，好像人长时间没去吃最喜欢的食物，不惜花费精力和时间长途跋涉也要吃到的感觉。 渐渐到了中午，画展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展厅开始显出空旷的感觉，只有零星几个学生继续欣赏墙上的画，还有张可妍他们在收拾东西。 “再找最后一遍，找不到就算了。”李再瑶想想这一上午的行为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傻，她又不喜欢画，况且坏事没找上门来前，干嘛要自己没事找事。 为了拓展空间，一楼展厅东西两侧是按照“z”字形布置的，既疏导了人流，又间隔出一个个半独立的空间，让人们安静赏画。 李再瑶心烦意乱，刚要越过东侧第一个拐角，恍惚间看到西侧拐角处挂着一幅画，一抹粉嫩的蓬蓬裙迅速勾住了她的眼球，是那幅画！ 李再瑶行色匆匆、七拐八拐走到那幅画前，失望迅速写在脸上，原来画的是一团粉蔷薇。不过，刚才也没有这幅画呀，她看得还算仔细，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大团吸人眼球的生机勃勃的野蔷薇。 “嗨？看来你是有中意的画？” 身后突兀地响起声音，把李再瑶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张可妍笑眯眯地问她：“我看你逛了一上午了？你很喜欢画吗？在找谁的画？有喜欢的画家？” 李再瑶看着她笑笑：“是有一幅很特别的画，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一位女士形象，皮肤白皙，穿着粉色的欧式蛋糕裙。在你们宣传海报上的。” 张可妍愣了一下，竟然认真地回想起来，大约1分钟，最后只能遗憾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有这幅画，更不可能印在我们宣传海报上了。” “哦~那好，没关系。”李再瑶双手抱胸，隐隐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毕竟这里这么多画，主办团队记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她暗讽张可妍徒有其表，其实可能根本没有完全参与画展的举办。张可妍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她话中有话，还是优雅地说：“今天展出的画的确很多，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李再瑶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她，“你们会更换墙上的画吗？” 张可妍又转身回来，微笑着说：“今天的画展本意是帮助学生画家，能挂在墙上的，都是我们经过多方筛选挑出来的精品。如果有人喜欢一幅画，可以到三楼小拍卖室买走它，收入归作者所有。一幅画被买走，我们会把第二梯队的作品补充上来。”说着她轻轻叹口气，“尽量让更多人的心血能够被大家看到。” 李再瑶被她闪耀着知性、圣母光辉的发言震慑住了，只能干笑着敷衍：“嗯……真好。” “如果你喜欢这幅，呃，《藩篱》的话，也可以买……” “喂，干嘛？我在画展上，不方便接电话好不好，你不要一直打。”李再瑶接电话的声音直接打断张可妍的话，也打断了她的疑惑，张可妍并不记得他们团队有选择这幅画着大片大片粉蔷薇，却名为《藩篱》的作品，不过以这幅画的水准，入选第一梯队也可以。 “哎呀，我没有朝你大小声呀，我只是太激动了，”李再瑶骄横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温柔甚至有些甜腻，“在展厅打电话显得人多没素质啊。”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这下张可妍也忍不住朝她看过去，李再瑶已经捂住手机朝最西侧角落里走去。 “快了快了，就快回去了。你自己出去学习、回家，或者去道观里找人，甚至抓几个小怪物吃都可以，但你别拽上我啊，我害怕，可不敢去。” “你保护我？那你来找我呗，我不想来回跑了，今天穿着高跟鞋多累啊。” “我的事也是正事。” 李再瑶即使再温柔的语气，面对手机那端苏歆旸的话也逐渐有些绷不住。张可妍的师兄宋玉峰听到这边忽高忽低的声音，担心李再瑶欺负张可妍，也走到了西侧展厅，发现李再瑶只是在打电话。 “可妍，没事？” 张可妍摇摇头，拉拉宋玉峰的衣袖：“走，咱们还有活要干。” “咦，这幅画是？”宋玉峰看着《藩篱》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先回去清点一遍？” “嗯，那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哈。”角落里的李再瑶语气更加温柔，手指却恶狠狠地点着红色按键，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控制狂。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命令我回去。” 李再瑶一回头发现张可妍要走，连忙叫住两人：“那个，你们办的画展特别漂亮，我今天都看了一上午了。今天下午我有其他急事不能继续参观了，可以让我看看其他画吗？拜托。”语气甚至有些可怜了。 张可妍和宋玉峰被李再瑶的转变弄懵了。 “就是，第二梯队的画，我相信也都很漂亮。能给我看看吗？”李再瑶看出两人的犹豫，连忙说道：“我就看看绝对不碰，你们干你们的活就好，我就远远地看看。” 张可妍和宋玉峰对视一眼，说：“可以。我带你去。” 第41章 画中美人（三） 三人越过隔断，面对大厅却不约而同都停住了脚步。 “你们团队的人干活都挺快啊。”李再瑶面朝张可妍和宋玉峰说，同时也和两人拉开了距离，她怀疑张可妍和宋玉峰故意捉弄她，才让眼前的景象变成了这样。 但张可妍和宋玉峰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展厅。 “画展下午还要继续，我们没有让小徐他们收起这些画，况且……”宋玉峰已经擦了两遍镜片，不敢相信这一切，“况且墙上这些画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打不通。手机好像没信号了，你们呢？”张可妍本来打算直接打电话问问学弟学妹怎么回事，但却一直没办法拨出去。 “我也是。”宋玉峰也是一样的情况。 “先出去，师兄，可以麻烦你开一下手机手电筒帮我照明吗？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好。他们把灯也关了吗？这么暗。”宋玉峰开着手电筒和张可妍走到展厅门口。 “门打不开了。应该不是小徐他们，我们还在里面他们不会锁门的，而且现在是中午，没必要锁门。”张可妍虽然疑惑重重，但还算镇定。 “对啊，现在是中午，为什么这么昏暗？”宋玉峰的语气表明他明显已经想到了非常规状况的东西。 “师兄，这下你又有素材了。” “哈哈，对，改天我要画个不一样的。”他知道张可妍这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宋玉峰思维飘逸、情感细腻，原本就擅长以宗教、鬼神等风格和形象展现人性，学院老师都夸赞他很有天分，张可妍也很崇拜他。 “去侧门看看？”两人转头就看到李再瑶还在戳着手机屏幕，但他们不认为李再瑶能拨通电话求助。 “喂？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没想到李再瑶竟然打通了，她现在没时间和苏歆旸生气，眼前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行政楼一楼展厅，我们被反锁了，而且展出的画都变了，我怀疑是和特殊能量有关系，快过来救我。”李再瑶担心出现信号突然中断的情况，语速很快地说完。 电话信号还很畅通，那端苏歆旸似乎顿了一下，也加快了语速，但还是非常冷静地说：“尽量别走动、别碰任何东西，别和突然出现的人交流，我马上到。” “马上到是多久啊。” “很快。你刚刚说‘我们’，你和谁在一起？”苏歆旸难得没挂断电话，而是继续听李再瑶说话。 “目前只有张可妍和宋玉峰。就是艺术学院的……” “我知道，你们尽量都不要动。另外，多看着点宋玉峰。” “啊，为什么？” “我马上到。” “哦，知道了。” 另一边宋玉峰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打开侧门，只好冲张可妍摇摇头表示没办法，两人又回到大厅正门。 李再瑶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挂断电话，走到离张可妍比较近的那个沙发上坐下，静静等苏歆旸过来。 “你们也坐呗，我朋友会来帮我们开门。张可妍，你坐这，宋师兄，你坐那儿。”她指点着张可妍和宋玉峰坐下，警惕地盯着两人。 苏歆旸在挂断电话前告诉她关注下宋玉峰，但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她特意给宋玉峰挑了一个离得远一点的沙发，中间隔着张可妍。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坐在相对明亮的灯光下，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一分钟，宋玉峰开口了：“你们有没有觉得灯光比刚才更暗了？” “可能是电力系统出问题了。”张可妍牵强地笑笑，说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安慰师兄。宋玉峰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目前这种情况说出来胡乱猜疑的话只会让大家更恐慌，只好闭上嘴。 李再瑶和张可妍、宋玉峰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盯着两人漆黑一片的背后，呼吸都莫名加快了。 在这里待得越久，李再瑶心里那种不安又兴奋的感觉就越明显。刚才和苏歆旸通话还没有什么，但现在安静下来，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一样，想去黑暗深处看看。 渐渐地，李再瑶看到黑暗的背景仿佛滋生出了生命，一个个比例极不协调、踉踉跄跄的黑影无声挣扎着想从里面出来，扑向李再瑶他们。 黑影无声的纠缠，但却让李再瑶感到数以万计声痛苦的呐喊，仿佛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倾轧而来。 “你们看，”李再瑶手指紧紧抓住沙发扶手，颤抖着指着张可妍和宋玉峰身后，“那些是什么东西？” 张可妍和宋玉峰迅速转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黑乎乎一片。 宋玉峰有些严肃：“再瑶学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李再瑶还想辩解，但还没等扑腾着仿佛千军万马冲过来的黑影真的出现在三人面前，大厅里的灯突然一瞬间熄灭了，接着马上亮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现在开始，不许自己吓自己。”张可妍还算冷静地对李再瑶和宋玉峰说，“大家都坐好，我们可以手牵着手。” 大家还没真的手牵到手，突然间，好像电视信号被扰乱一样，三人视野中出现了一秒钟雪花，接着四周墙壁上的画都变为同一幅画：一个看不清脸、穿粉红色欧式礼服的女人的画像。这个女人的画被挂在所有可以看见的地方，全部面朝大厅中的三人。 “哎，这幅画就是你们海报……” 李再瑶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这幅画不知被什么东西胡乱涂抹着，一笔一笔，把脸划花，把裙子染黑，把胳膊画上“伤痕”，好像想要彻底毁灭它。暗色的颜料毫无章法地破坏着这幅画，下笔又快又乱，让人看了莫名压抑。 三人面对这样诡异的景象已经坐不住了，李再瑶把呆住的两人拉过来紧紧围成一团，挤在唯一一束可怜的灯光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张可妍习惯性地去寻求师兄的意见，没想到宋玉峰身体都开始不舒服，用手腕敲打着太阳穴，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 “师兄，你没事，你怎么了？”张可妍转身去搀扶宋玉峰。 此时李再瑶又看到张牙舞爪的黑影从西侧涌来，好像在狞笑着要吃掉他们。 “快跑！”她用力拉了张可妍一把，但张可妍扶着宋玉峰没反应过来。 “再瑶，怎么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乱跑，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最安全。” 李再瑶马上松开手，这俩傻子不跑她就自己逃，留下他们还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她朝大厅玻璃窗跑过去，没有，没有，路上没有一扇可以打开的门，而四周的画已经被涂抹地乱七八糟，甚至还被画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手机上已经拨了四五遍苏歆旸的号码，但总是无法接通。 “倒霉！今天就不该来。” “走，我们去楼上。”张可妍拽住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出路的李再瑶。宋玉峰明显已经好一点了，张可妍拽着两个人边往上走边解释，“楼下侧门被锁了，没有其他出口。先去二楼看看，等你朋友来开门就好了。” 李再瑶和她一起把有些怔愣的宋玉峰推到二楼，二楼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水墨画都变成了油画女人，三楼同样如此。 几人一口气跑到四楼，回头一看，黑暗已经把三楼彻底淹没，仿佛一层浓浓的黑雾，或者深不见底的黑水，就等着李再瑶他们失足掉下去，吞噬掉他们。 四楼也是昏暗一片，但和三层展厅比起来要正常很多。李再瑶和张可妍推开书法教室的门，合力把宋玉峰拉到书法教室的椅子上，气喘吁吁坐下来休息。 “你师兄胆子也太小了，我们两个女生都没晕，他竟然先不行了。”李再瑶边吐槽边烦躁地拨打着苏歆旸的电话。 “师兄不是胆小，他只是太敏感。”张可妍揉了揉手腕，“宋师兄可是我们学院，甚至是我们学校的宝贝，他太有天分了。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感知力，能够感受到比别人更深入、更透彻、更灵敏的本质，所以他的画才张力十足。” “哦，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可是一个学校的啊。”李再瑶明显不相信。 张可妍苦笑一声：“你没听说过正常，因为校领导和市艺协为了保护师兄不被外界干扰，特意没有在大众视野内宣传他，而是挑选了市里最好的老师指导他，帮助他办业内最好的画展。好在宋师兄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李再瑶不理解：“为什么？你的师兄如果名声大噪，对学校不是有好处吗？正好可以做宣传，招来更多学生。” 张可妍摇摇头，不说话了。 “爱说不说。”李再瑶继续给苏歆旸打电话，发一直都在转圈的消息。“哎呀，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来？” 张可妍忧心忡忡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宋玉峰，又不时抬头看看窗外雾蒙蒙的场景，好像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其实，我明白学校为什么这样做。” “你听说过画疯子的传说吗？” “嗯？什么？” 张可妍缓缓说道：“今天，我在楼下看到了她的画。” 第42章 画中美人（四） “我也是听学院里的师兄师姐们说的。”张可妍说，“你肯定知道咱们学校有个校园怪谈是关于行政楼9楼灵异现象的，传说晚上10点之后，这个行政楼7楼以上气温就会降到很低，开空调也没用。” “从6楼到7楼楼梯间的门是紧锁的，如果你恰好遇到门开着的情况，那么继续往上走，会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李再瑶打断她：“这个我知道，不就是说什么9楼有奇怪的声音，明明铺了很厚的地毯，但还是能听到沙沙的声响，好像刷子在画布上涂抹的怪声，但所有房间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人在画画。” “还有什么墙上挂的画像是被水晕染过一样，都花了，灯光一暗颜料就像血一样流下来；有人还看到过几个人物画上的人面目狰狞，好像要扑出来把人撕碎一样。”李再瑶不以为意，“我觉得这些都是你们艺术院学生臆想出来的，校园怪谈也太傻了。” 李再瑶知道现在她没有资格说这世界上没有怪力乱神之物，但学校里的几大校园怪谈传得沸沸扬扬，除了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学生被吓晕过之外，并没有发生过命案。如果真有恶鬼，那也太弱了。 “不，或许不全是大家夸大其词。”张可妍看了一眼宋玉峰，继续说道，“这些不痛不痒的怪事只是表面，毕竟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个怪谈真正的核心——画疯子。” “什么意思？谁是画疯子？” “有十多年了，行政楼不被校领导待见，然后被我们学院接管了。别的学生也不愿意来，所以这栋楼上的房间我们几乎都可以进去使用，高层视野好、采光好，房间面积也比较大，刚好可以作为我们的画室。” “我听学院已经毕业的前辈们说，他们第一次到楼上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唯独9楼楼梯间的钥匙找不到了。管钥匙的那个人急得汗都出来了，他完全想不起来把钥匙放在了哪里。” “这些房间的钥匙不能互用，而9楼又有一个重要的储藏室，很多前辈的优秀作品都保存在里面，如果只是丢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好，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到这里来破坏画作可就麻烦了。” 李再瑶不以为意：“你是不是把你们学院看得太重了？艺术学院很久之前或许风光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就不怎么受学校重视了，谁闲得没事去故意弄坏你们的画？” “那你知道为什么艺术学院由盛转衰吗？就是因为9楼的画曾经被大火烧毁过，画没了，画家也没了，艺术学院的天赋好像也被烧尽了。” 李再瑶已经和苏歆旸成功通过话，虽然苏歆旸还没到，但现在周围也没有危险，所以她不介意花费时间听张可妍讲讲八卦。 “在十九年前，我们学校有位天分出众的学生，叫朱鹤，她以美术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艺术学院，并且一直名列前茅。她画画总是游刃有余、天马行空，或栩栩如生，或飘逸灵动。” “王安石有首词中写‘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但她好像完全不会有这种阻碍，无论什么景色或者意象都能通过画传达出来。因为她对美术的痴迷，大家都叫她画疯子。朱鹤受到了老师和学校的大力推荐，当时她的画在全市、乃至全国闻名。” 李再瑶呆呆看着张可妍，她不仅没听说过朱鹤和画疯子，没看过她的画，甚至连王安石的词都不知道。真是的，就不能朴朴素素讲完这个故事吗？ “因为朱鹤，很多人都慕名报考咱们学校的艺术学院。校领导觉得这是一个宣传推广的好机会，就让朱鹤帮忙辅导其他同学，打算成批推出一支画家团队。但朱鹤没同意，也不知什么原因和校方关系闹僵了。” “后来她出国留学，可能是受到西方流派的影响，她的画风变得更加愤世嫉俗、诡谲多变，甚至用露骨的内容批判政治。校领导觉得这很危险，极力制止她再继续画这种画，听说，性情刚烈的她一头撞在画框上死了。” “哦，你说到这我有点儿印象了。”李再瑶说，“听说当时的校长因为这件事被辞退了？” “对。原本学校只想息事宁人，拨点钱给朱鹤家里人、封锁消息就算了。但是，”张可妍顿了顿，“学校开始发生怪事。” “当时行政楼还是真的供老师用的，老校长姓范，办公室就在10楼。他很看重替学校增添艺术光辉的美术系，专门在9楼打通了几个房间作为储藏室，朱鹤的画在里面占了绝大部分。” “朱鹤出事后，学校对外宣称她失足从用来垫脚画画的椅子上摔下来摔死了，而范校长当天就把9楼储藏室里所有和朱鹤有关的画都扔出去烧了，并且把储藏室锁死了，谁也不许进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范校长上班时发现，9楼朱鹤的画没有被扔出去，反而堂而皇之挂在走廊上，密密麻麻，画上的人物和风景都挤压变形了。” “他大发雷霆，质问是谁不听他的命令把画挂在这里的，结果所有老师，包括保洁员都说不是他们干的，范校长一怒之下上前打算自己扔掉这些画。他一摸上去，画竟然还是湿的，再仔细一看，校长已经满手红色，比朱砂颜色还要暗红。校长呵斥着老师们把画通通抬下去，有人说他们看到画上的人在被抬下去的时候诡异地笑了。” “范校长再去上班时，特意去9楼看了眼，墙上干干净净果然没有画了。但他当天晚上下班时发现，正对着楼梯口有一幅画，画上颜料涂地灰蒙蒙的，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灰色背景中画着几条平行的黑色线条，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待得久了声控灯也就熄灭了，范校长被吓了一跳，眼前的画中黑色线条反而更加清晰，不知用了什么特殊颜料。” “联想到朱鹤刚死不久，范校长当时肯定因为心虚而惊惧不已，他可是以退学威胁过朱鹤不要再画画。这时规律的脚步声在校长身后响起，啪嗒、啪嗒，范校长僵硬地回头，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敢发出声响让声控灯重新亮起来，他怕看见不该看的。” “突然声控灯自己亮起来了，来的人是楼下的老师，他说这么晚听见楼上有动静，就上来看看怎么回事，范校长让他把画收走了，并且明天开会的时候要求锁上9楼的门，永远也不许打开。”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9楼楼梯口的门紧闭着，校长终于看不到奇怪的画了。有一天范校长有重要接待工作，等电梯好久不来，只能爬楼梯，到9楼时，他发现9楼的门又开了，而那幅画还好好地挂在墙上，正对着楼梯，但情况紧急，他顾不上生气，只能先气喘吁吁继续往上走。” “爬了三四个台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除了他沉重的脚步声，好像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范校长双股站站，佝偻着背回头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接待很成功，范校长很可能要升职了，再去上班时春风得意，也就没有留意墙上是否还有那幅画。但他上楼梯时又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这次他又是战战兢兢回头看，不仅什么没有人，这次连那幅画都没有了。” “他松口气，急匆匆地往楼上跑，突然听到身后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范校长猛然回头，赫然发现那幅怪画就挂在9楼和10楼楼梯拐角的墙上，正对着10楼门口。” “这次校长大声呼救却没能把人喊来，他连滚带爬冲到10楼关上门。在办公室里，他拨了个电话，想把办公室搬到别的楼，或者楼下去，调动前肯定有很多文件和档案要处理，没有办公室不方便，不过学校行政处以他马上要离开学校为由委婉拒绝了，因为没必要为了一个离开的校长再动辄搬迁校长室。” “范校长当天特意留了几个学校里的青年男教师一起等他下班，下班时间一到，门外准时响起敲门声，范校长打开门，果然是学校里的老师。他拍拍几人肩膀，有说有笑等电梯，结果电梯就是迟迟不上来。就在校长等得心慌时，电梯开始走了，结果却停在9楼怎么也不动了。” “范校长出了一身冷汗，只好让老师们簇拥着他从楼梯间离开，都走到7楼了，几个男老师突然说要去上厕所，一转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徒留范校长茫然留在原地。他或许是觉得已经离开9楼了，就自己往下走，结果又在楼下看到了那幅画，他这次走投无路，仔细盯着画看了许久，画里的线条渐渐清晰起来，原来画里是一段楼梯，有什么东西也在画里爬楼梯！” “范校长连忙往回跑，结果每一层都有那幅画，好像陷入了循环，渐渐地楼梯间的脚步声也不再只是范校长的皮鞋声，另一个脚步声紧紧跟随着他。” 李再瑶听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没敢开灯，月光打在张可妍脸上，她一半表情充满忧虑，一半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李再瑶总觉得张可妍那边的表情肯定是冷静甚至冷漠的，这让她有些害怕。她清了清嗓子：“先等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苏歆旸到了没。” “苏歆旸？今天和你打电话的是歆旸啊。”张可妍表情马上变得鲜活起来，“哦对了，你们是室友，你们关系很……亲密？我当时还以为你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呵呵，开玩笑的。” 李再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呵呵，亲密吗？有吗？”苏歆旸在学校里很出名，张可妍知道不奇怪，但她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试探，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第43章 画中美人（五） “不行，还是打不通，怎么办。”李再瑶有点着急了。 “那我打个试试？你能把苏歆旸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张可妍一脸真诚地问道。 “你没有她电话号码？我刚刚听你那么说，还以为你们挺熟呢。我说你记。” “通了吗？” “没有。好，果然是这样，就算有信号估计也不行，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她一个人来能行吗？太危险了，我们最好先联系上她，然后让她带警察来……” 李再瑶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可妍说了一长串话，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只要提及苏歆旸，张可妍的表现就变得很不自然。 她又短又快吹了几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骨哨，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用。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缓解下紧张的情绪。对了，你敢开门出去看看吗？”李再瑶问张可妍。 张可妍回头看看双眼仍然紧闭的宋玉峰，点点头：“你能帮忙看好宋师兄吗？师兄绝对不能出意外。” “哎，等等。”李再瑶看看宋玉峰，想了想，还是叫住张可妍，“你还没说完，你刚刚不是说在楼下看见画疯子的画了吗？画疯子是不是就是朱鹤？这样下去不安全，可别再遇上范校长那样的怪事。而且，她的画学校一直留着？” 张可妍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也有些迟疑，她没有开门，而是继续回到座位上说：“对，画疯子就是朱鹤。她的画是范校长当时命令烧掉的，而且，范校长后来还放火烧了行政楼9楼和10楼。” “啊？” “我刚刚不是说，有个脚步声一直跟着范校长吗？范校长后来随便找了一层躲进去，发现恰好是10楼，楼梯间漆黑一片，灯好像坏了。但他很熟悉这里，摸黑前进想找到办公室的门躲进去。他摸到了门把手，但是触感却很奇怪，有些柔软，好像肉铺里大块的猪肉牛肉或者人的皮肤肌肉。” “但不容他细想，范校长耳边出现了野兽沉重粗糙的呼吸声，隐约还有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被吓坏了，只好打开门进去。门后是一片滚烫的岩浆，范校长差点掉下去，赤红色的火焰和高温让范校长的心紧了又紧，身后传来野兽撞击房门的声音，眼前是地狱般的场景，范校长直想就这么跳下去算了。但是没想到，这种场景下还能摸到开关，按下后头上的灯亮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在9楼储藏室。” 张可妍停了一会儿，说：“后来在储藏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据范校长所说是看见朱鹤了，然后他一把火烧了储藏室的画，连带着9楼和10楼都发生了火灾。” “可是我也去过楼上，没见哪一层有火灾的痕迹啊。”李再瑶表示质疑。 “那是因为学校马上翻修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范校长还能活下来，不过他烧伤得厉害，而且人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并且要求辞职，学校只好同意了。后来听说那段时间学校里还有几个老师和学生也受了刺激，休学的休学，辞职的辞职，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些人在精神完全崩溃前都说见到过朱鹤的鬼魂，是朱鹤来报复他们了，所以朱鹤的名字不再允许被提起，她只有一个名字——画疯子，再后来，连画疯子都很少被人提起来了。” 李再瑶咽了口口水，问：“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也是听学校老师和师兄师姐们说的，况且有些细节是当时范校长亲自描述的，夸不夸张不知道，总之是这么流传了下来。而且，”张可妍拍拍宋玉峰的肩膀，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后说道，“我一直很关注这件事，因为我和宋师兄也……也见过画疯子。”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天空颜色更加暗沉，但李再瑶和张可妍谁也没有去开灯。 “要不然，我先不讲了，这种情况下讲灵异事件确实不太合适。” 李再瑶又觉得张可妍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她没忘记苏歆旸告诫她的，要小心宋玉峰，宋玉峰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张可妍或许知道。 “没关系，你不说话我更害怕。咱们去那边坐，正好能面对你师兄，他一醒过来我们马上就能发现，然后带他走。” “好。” “艺术学院接手行政楼之后进行大扫除，但听前几届师兄师姐们说9楼的钥匙一直找不到，所幸老师们也不强行要求打扫那里，后来干脆封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9楼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没人承认是自己打开的。楼道里简单用白漆粉刷了一层，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里面烧得黑乎乎的墙壁。当时同学和老师们像寻宝一样翻看9楼存放的几幅画。” 李再瑶打断张可妍：“等等，9楼的画不是被烧了？你们还敢往那里放啊。” “对，你说奇怪不奇怪，9楼当时那么大的火，结果还是有一些画完好地保存了下来，不过朱鹤的画确实都没了。老师不允许把画带出去，同学们当场观赏点评的，不过有个人一直没走，他是当时美术专业油画方向年级第一，怪事就是发生在他身上。” “听说，他太喜欢那些画，痴迷到半夜仍然躲在9楼偷偷临摹，那天他听到有无数道声音在他耳边嘈杂地说着什么，让他感到头痛欲裂，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他晕倒前看到一双双脚踮着站在他面前，接着大火迅速在储藏室蔓延，听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那天自己是窒息休克了还是单纯产生幻觉晕过去了。 “后来的版本你肯定听说了，如果有学生或老师恰巧能够打开9楼进去，就会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大家都说这是画疯子在搞鬼，这个怪谈就这么形成了。” “你刚刚说，你和你师兄也见过画疯子，是什么意思？” 张可妍叹口气：“我们两个也是倒霉，其实，我也不确定那天看见的‘人’是不是画疯子。去年，学院准备重新振兴美术专业，我和师兄还有其他同学到9楼整理画册档案。虽然我们都惊叹于储藏室里画作的优秀，但师兄格外痴迷，中途连饭也不吃了。” “后来，他说灵感来了，要在储藏室里画画。当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其他同学都先走了，因为我和宋师兄师承一脉，关系很亲近，我想师兄不吃也不喝可不行，就打算一起等他画完然后去吃点东西。” “天渐渐黑了，9楼的灯不太好用，经常频闪。我打开储藏室的门想提醒师兄早点回去，这样画画对眼睛不好，但是师兄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右手僵硬地抬起，慢慢地涂抹颜料，好像提线木偶一样。而且他……他画了一个女人，可能是师兄新的尝试，他从头开始画的，一般我们是定好头部和全身的轮廓才开始抠细节，但是师兄一口气先把头画完了。” “画中女人的脸色苍白、梳着低马尾，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可能是脸上留白太多，显得有些不协调。我提醒师兄该走了，但师兄突然拿起刷子在女人的额头上狠狠划了一下，像道狰狞的疤。这时灯突然开始频闪，我看到……” 李再瑶也咽了口口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师兄画架后面有一双腿，还有露在画架上方的头发，好像有个人面朝师兄藏在他的画架后面。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支大号尼龙板刷，刷子末端还在往下滴着红色颜料。” “我有一瞬间失声，不过马上我就大声呼喊师兄快点走，但师兄就是不动。最后没办法，我硬着头皮拉着师兄跑了，我看到师兄画纸上有一个扭曲的图形，就好像一只断了脖子的鹤！我们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安全离开了行政楼，好在后面再没遇到恐怖的事情。” “你师兄还好？”李再瑶干笑着问。 “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还说我看错了。我和老师说了这件事，我们带他去看了医生，也……也去找僧人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后来师兄就经常去9楼，他画的画越来越好，不过人也越来越孤僻。” “啊，都这样了你们还让他上去啊。” “没办法，我们都拦不住他，师兄总是自己偷偷跑进去画画。而且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这一年师兄也平平安安，我都怀疑那天是我出现了幻觉。” 李再瑶问：“你觉得在你师兄画架后面的女人是画疯子吗？” 张可妍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这样觉得，但我也没办法证明。你说的楼下那些画上的穿粉色裙子的女人我的确没见过，但是我无意中瞥见有一幅画是一双腿，就好像那天我看见的那样，所以我才会着急和你一起上来。” “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刚……” “叩叩叩”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这个敲门声吓得一激灵，两人紧张地对视一眼，谁都不打算去开门。 “你看。”李再瑶用气声说了句，戳戳张可妍的胳膊提醒她去看门缝里教室外，有一双脚的影子，联想到刚刚张可妍说的东西，两人更害怕了。门外的东西等了一会见没人应答，就开始转动门把手，这无疑加大了两人的心理压力——有东西想打开门进来！ 李再瑶和张可妍都打算拿起桌椅和外面的‘人’拼了，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再瑶，开门。” “是苏歆旸！”李再瑶兴奋地跑到门口，没注意张可妍脸上一闪而过的忐忑。 “等等，”李再瑶紧急刹车，“你怎么证明你是苏歆旸？” 显然这种要求对方“证明”的场景让李再瑶想到了之前的某次经历，她不自然地咳了两下，继续说：“你说个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门外的人轻笑一声：“你肚脐右侧有颗痣。” 第44章 画中美人（六） 苏歆旸在门外说，李再瑶肚子上有颗痣，这让李再瑶浑身像有电流穿过一样，尴尬、惊讶、羞耻，还有一点在张可妍面前莫名的得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边开门让苏歆旸进来，边对身后一脸错愕的张可妍说：“我俩是室友嘛。” “你过来的路上还正常吗？怎么才到啊？”李再瑶瞄了一眼苏歆旸的身后问。 苏歆旸冷笑一声：“不怎么正常。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到这种地方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要来画展，明知故问，我现在在自己学校都不能自由活动了吗？” 苏歆旸嗤笑一声：“老老实实在学校里绝对没问题，但你肯定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李再瑶本来想骂她冤枉人，但转念想到自己做的梦，颇有种明知道要发生不好的事还自投罗网的感觉，顿时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只说了句：“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歆旸，楼下的门开了吗？”张可妍见苏歆旸和李再瑶见面后先旁若无人斗了一番嘴，只能在旁边弱弱地提醒道，“你从一楼上来的吗？” 苏歆旸仔细看了眼张可妍，又看了看伏在桌子上、还在昏迷当中的宋玉峰。 张可妍见她没有回答，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艺术学院美术专业的张……” “我知道，张可妍，那是你的师兄宋玉峰。”苏歆旸的态度还算温和有礼貌，“楼下没问题了，我带你们出去。记住，一定要跟紧我。” “好。”张可妍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那咱们快走。” 李再瑶迫不及待要出去了，但被苏歆旸一把扯回来，她眉头一皱刚要表达不满，就听苏歆旸说：“你去帮帮可妍，两个人搀扶宋师兄会快一点。” 李再瑶有些为难，她附在苏歆旸耳边说：“你不是说要小心宋玉峰吗？我不能扶他，万一他伤到我怎么办。”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快去。”苏歆旸轻轻一推李再瑶，“不然你在前面带路也行，我和可妍扶着师兄走。不过到时候遇到点什么奇怪的东西，第一个人可就首当其冲了。” 李再瑶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和张可妍一起搀扶着宋玉峰往外走。 四楼走廊还是暗沉压抑，窗外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苏歆旸，你不是说楼下没问题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黑雾？”李再瑶站在楼梯口不肯往下走了。 “你想让我等到雾散尽再来？那还一遍遍打电话催什么。快点。” 苏歆旸在前面举着手机手电筒下楼梯，张可妍犹豫了一会儿也马上要追上去，李再瑶没办法，只好调整一下姿势，让宋玉峰多半的重量都压在张可妍那边，然后跟着苏歆旸往前走。 “这种黑色的雾比刚才更浓了，好像要把我们手电筒的光都吸进去一样，你们能看清周围是什么情况吗？墙上还有画吗？” 苏歆旸脚步平稳，边走边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并没有搭理李再瑶。 张可妍专心致志扶着宋玉峰，时不时抬头追随苏歆旸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信任，也没有回答李再瑶。李再瑶“嘁”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这种没有人理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孤单了。 一行人在苏歆旸的带领下终于到了一楼。 苏歆旸说：“我把你们送出门口，然后你们就去晒晒太阳，这里面也挺阴冷，还湿漉漉的。今天也不要再进来或者靠近行政楼。” “好啊好啊。”李再瑶高兴地答应，因为终于可以出去了。 “难道你不出去吗？”张可妍问苏歆旸，“这里肯定不对劲，你不要在这里逗留啊，很危险。”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不会有事的。” 刚要走的李再瑶听到苏歆旸对张可妍说的安抚性的话语，忍不住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两人，她心想苏歆旸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张可妍表达的关心竟然耐心回应了，可疑。 这时四周黑暗中传来汩汩流动的水声，一刹间空气中水汽弥漫。 “快走。”苏歆旸朝李再瑶和张可妍喊了句，说着还扬起手凌厉一斩，几人脚边瞬间散落了几缕洇湿的、恶心的长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可妍问。 “别管了，快走。”李再瑶拉着张可妍，扶着宋玉峰快步朝门口走去。 “可是歆旸……” “哎呀，别管她，她自己都说了不会有事，你有空多看看你师兄，怎么这么沉。” 四周的黑雾愈发浓密，李再瑶和张可妍只不过走了七八步就看不到苏歆旸了。 终于，他们到了门口，门外微弱的天光只能把眼前一小片地方照亮，李再瑶一把把宋玉峰推到张可妍身上，然后就着这片光亮开锁。 其实门没锁，只不过门把手被细细的铁链缠绕得死死的，像是一团不可能解开的乱麻。 “师兄，你醒了？！”张可妍惊喜的声音传来，原来宋玉峰恰巧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师兄，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师兄？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无论张可妍说什么，宋玉峰都不回应，他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后，反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朝身后走去，好像要重回黑暗。 宋玉峰不对劲。 张可妍第一时间拉住宋玉峰，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乱动，奈何宋玉峰力气比较大，推开张可妍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了。 张可妍被推得撞在玻璃门上，还打算继续追上去，但被李再瑶拉住。“你根本没办法的，先出去找救兵。” 张可妍也不是莽莽撞撞、白白去送死的人，她纠结了一小会儿，马上帮李再瑶开锁，她想要快点出去找到老师和警察，然后尽快把宋玉峰和苏歆旸救出来。 “开了，太好了。”李再瑶兴奋地推开门，“这要真是画疯子干的，必须得让苏歆旸狠狠教训一下她。” “什么？”张可妍并不太能理解李再瑶在说什么。 “我们……”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 门外不是熟悉的校园，也不是迷雾世界，而是一栋低矮破旧的小木屋，屋子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串串铁钩，有的铁钩上只是沾着腥臭的血，有的挂着白花花的动物尸体；地板裸露出土地，还有恶心的内脏堆在角落里，这里像是个屠宰场。 第45章 画中美人（七） 李再瑶和张可妍再回身时，门的另一端也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小木屋的后院，院子里杂乱地放着小推车、石磨，还有很多尖利的工具，像是宰杀动物用的。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看起来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似乎很久都没被用过了。 “再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张可妍问。 “我不知道，你问苏歆旸去。”李再瑶没好气地说，这些事情肯定和苏歆旸的能量脱不开关系。 张可妍提议道：“我们先出去找找出路？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办法。” 李再瑶点点头同意了，一方面她觉得不管在哪里苏歆旸肯定有办法找过来，另一方面她好像又出现了那种“饥饿”的感觉，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驱使她行动，找到点什么，然后吞掉。 李再瑶和张可妍谨慎地贴着屋子墙壁朝门外走，同时又远远绕开那些七零八落的动物内脏。 “真恶心。”李再瑶捂住身上这件dior礼服短裙的下摆，痛苦地捂住鼻子。 “这要比画疯子恐怖一百倍，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可妍也皱着眉头说，“或许我们俩已经死了呢。” “呸呸呸，乌鸦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摇摇欲坠的门打开了，外面是一条土路，沿路有很多像这个小木屋一样的房子，整个环境安静至极，但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个地方真奇怪，像是村子，又像是屠宰场。”张可妍鼻翼动了动，“好像还有一股墨臭味。” “我没闻到。你们画画的不应该说墨香味吗？” “气味传达到大脑也只是一种信号，有的时候大脑反馈是香的，有的时候是臭的。” “呵呵。” 有人作伴不至于太恐惧，李再瑶和张可妍找到了一条相对宽一些的土路，觉得这就是村里的主干道，沿着这条路或许能出去。可走了大约20分钟，李再瑶的脚都要被磨破皮了，还是在这个村里没能出去。 “这个村有这么大吗？”李再瑶随手打开一间房屋，看了看里面脏兮兮的东西后又给关上门。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人，连个鬼都没见到，她渐渐放下心来，扶着门框松了松鞋带，“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不像，你看这些房子并不一样。你要穿我的鞋吗？”张可妍问。 李再瑶快速扫了一眼张可妍脚上的普普通通低跟鞋，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说：“不用了，你脚码数比我大，我穿不合适。” 时间在流逝，刚刚还不怎么强烈的阳光开始变得灼热。 张可妍提议说：“我们进去歇一会，外面热得不正常，这样一直在外面走肯定不行。” 但李再瑶依然坚持：“里面的味道更大了，你如果不觉得恶心你就进去。” “你……”张可妍没想到李再瑶会这么娇气。 这时李再瑶神色突然一变：“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张可妍立刻安静下来倾听：“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地面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颤动，好像地震一般。从远处地平线渐渐露出一个黑影，随着黑影的靠近，地面的震感更加强烈，甚至变得尘土飞扬。 “你看。”李再瑶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那个逐渐逼近的东西对张可妍说，“那是人吗？” 黑影的形象逐渐明朗起来，这是一个形似人却不能称之为人的小山一般的怪物，目测有三米高。它的“四肢”和“躯干”都是由白花花的尸体拼接成的，身上突出来的的手指和腿甚至还在扭动，恶心极了。 原本李再瑶和张可妍为了避免地面震动导致房屋坍塌砸中自己到了路中央，但这也让怪物看到了她们。它逼近的速度越来越快，飞扬的尘土也越来越多，李再瑶和张可妍趁着混乱不清的场面立刻躲进了最近的小木屋。 怪物在两人原本待的位置停了下来，用没有眼睛的“头”360°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头”上的凸起耸动了几下，好像用“鼻子”在追寻两人的踪迹。 李再瑶双手交叉，惊恐地捂住嘴巴，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抖地太厉害，或者直接吐出来。怪物的“鼻子”动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很快，因为没找到人，怪物继续朝前走，它离开了。 “呼。”李再瑶松了口气，招呼张可妍，“快走。” “怎么走？”张可妍问。 就在两人低声商量何去何从的时候，破损的窗边猛然出现了血肉交缠的皮肤，是那个怪物，它根本没走！ 李再瑶立刻拉开门跑出去，张可妍见状也紧随其后，但怪物紧追不舍，身上还不断分泌出黄褐色的黏液，像口水一样。也不知从它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出阵阵怪声，有桀桀怪笑、有痛苦的低吼，很难相信都是从这一个东西身上发出来的。 李再瑶用尽全身力气东躲西藏，但都被怪物轻易追赶上来，她快要撑不住了。 眼看怪物就要追上来，她眼神一暗，拉着张可妍换了个方向，朝房屋多的地方躲。 她盯准了右侧一座危房，快速松开张可妍的手侧身溜进去，房门因为反弹也很快关上，不仅把张可妍隔绝在外，还因为开门关门的力度震落了门框，后面的人没办法进去了。 张可妍呆愣在原地，而身后怪物笑声也越来越清楚，它要抓到她了。 但张可妍很快反应过来，往前跑了十米侧身躲进小巷子，身后的怪物也因为突然加速却扑了个空而摔倒在地，震碎了一片木屋。 李再瑶是从木屋里面绕出去的，虽然隐蔽但曲曲折折不好走，而张可妍沿着狭窄的巷道，虽然容易暴露但直来直去，速度和先行一步的李再瑶相当。 张可妍很快就看到了东躲西藏的李再瑶，恰好此时离怪物也不是很近了，一时半会不会被找到，她拦住了李再瑶。 “可妍，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李再瑶用手揉了揉眼睛，拭去惊喜的泪水。 “你刚刚为什么关门？”张可妍目光紧紧盯着她问。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再瑶抽抽噎噎，“我们这种时候就不要互相猜忌了好不好？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才有可能安全离开。” 张可妍拧紧了眉头，但最终还是说：“好，我们的确得合作才行。快走。” “可妍，你人真好。”李再瑶眉开眼笑，在张可妍身后跟上去。 第46章 画中美人（八） “看，那里有个磨盘。”李再瑶指着十点钟方向的十字路口说，“磨盘另一侧的路好像宽一些，我们沿着那条路走，说不定能出去。” “好。” 张可妍在前面开路，李再瑶紧随其后。 “嗬——”远处传来尖锐的吼叫声，怪物已经发现了李再瑶和张可妍，姿态扭曲地朝两人飞奔过来。 “跑！” 李再瑶不着痕迹跑到张可妍前面去，两人朝石磨对面的片区跑过去。 后面的怪物穷追不舍，李再瑶和张可妍慌不择路，来不及规划最佳路线，只能不断推开面前一扇扇门，突然，李再瑶推开一扇紧闭的木门后，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紧接而来的是让心提到嗓子眼的失重感。 李再瑶以为自己要坠落到万丈深渊了，可等晕眩感消失后，她堪堪站稳，发现自己竟然还好好地站在地面上，只不过手脚发软而已。 眼前是一处开阔的场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枯树林，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红丝带，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再看身后，张可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门也打不开了，身后连片的房屋也消失不见了。 张可妍冲李再瑶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又指指前面，示意继续往前走。 刚好此时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同时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甚至还有吆喝声，听起来前面的树林里有个集市。 她们小心翼翼地挪到树林外，张可妍探头瞧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农村集市。” “肯定不是普通集市，我不想进去。”李再瑶表示拒绝。 张可妍看了看四周，这个全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游荡，必须尽快破局。她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先自己进去看看。” “哎！”李再瑶有点慌，“别，我还是和你一起，这样有什么事也好有照应。” 一进入树林，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更加吵闹沸腾，充满了烟火气。 树林里的红丝带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多得多，甚至需要用手拨开才能继续前进，除了红丝带还有红灯笼、金铃铛，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李再瑶只能透过重重红丝带看到竹制的小摊，还有摊主和顾客的脚。 “这里竟然还很正常。”张可妍一边走一边对李再瑶说，“我们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心点，我总觉得怪怪的。”李再瑶并不打算自己去问。 张可妍好不容易拨开层层叠叠的红丝带，马上要到达旁边的一个摊位时，被突然动起来的人流打断了。 “别挡路、别挡路。” “快走，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顾客们不再留恋摊贩们卖的东西，反而行动统一，朝前方涌去。 “怎么回事？你问到了什么？他们要去干嘛？”李再瑶连忙问张可妍。 “我还没问到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人流推搡着前进，李再瑶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衣袖问：“哎，您好，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嗯？”被拦住的那人身体朝前，依然想往前走，虽然被丝带挡住了脖子和脸，但是李再瑶知道他转过头来了。 “我说，你们要去干什么？！” 李再瑶的这一声音量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停下来看向她们，四周倏地变得鸦雀无声。 对面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用介于儿童和成人之间的尖细嗓音说：“我们要去看打铁花，你们也一起去！”说完便和四周的人一起推着两人大步朝前走。 “哎，不是，我们不想去，你们快放手！”李再瑶和张可妍无奈被人群拥着朝前走，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李再瑶扭头对张可妍说：“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被这群怪人强制推着走，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那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挣脱。”张可妍提议道，“实在跑不出去我们就蹲下，这么多人，视线又被遮挡住了，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也不一定看得见我们。” “好！” “一、二、三！” 三声之后，张可妍和李再瑶用力挣扎，果然摆脱了钳制，李再瑶还撕下了旁边人的衣袖。但是因为人群密集，根本无法逃出多远，又被人群堵住了去路。身后人头攒动，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李再瑶对张可妍做了个口型：“蹲下！”。 蹲下后，人群依然没有停止，环境也重新恢复沸沸扬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 李再瑶稍微放松了些，松开紧握的手一看，自己的手里不知为什么握着一张黑色的纸，皱皱巴巴，还涂着金箔，和刚刚拽袖子那人的衣服颜色一样。 “怎么怪怪的？”李再瑶喃喃自语。 “什么？” 突然，周围还在有序朝前走的人群停了下来，一双双腿站得直挺挺的，李再瑶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一动不敢动，和张可妍依偎在一起，紧紧盯着众人脚尖朝向的地方。这时一个人的脚尖突然转向李再瑶，一个人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是刚刚那个被李再瑶拦住问路的人！确切地说，他是一个纸人！ “还……还给我，衣服，还……” “啊——” 李再瑶和张可妍尖叫着站起来东奔西窜，费力拨开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群，但两个女孩子的力气还是没有抵挡过这么多人的力量，哪怕是纸人。 她们被簇拥着顺着人群前进的方向去，终于看到了终点，是一棵树！树上挂着几条长长的红丝带，还挂着两个人。 不过让李再瑶和张可妍瞳孔瞬间缩小的是，树上挂着的那两个人正是她们自己，尸体浑身呈现青黑色，眼眶突出，丑陋可怖。 “啊——”这种直面自己死亡的冲击感实在太强，李再瑶没忍住叫出声来。 但是这一喊也好像让刚刚还是冷漠呆滞的纸人们受了惊，四周开始躁动，纸人们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它们伸出扁平的手臂去抓李再瑶和张可妍。 李再瑶心一横，先行一步朝纸人们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跑去，还不忘拽了张可妍一把，让她紧跟在身后。 “快跑！” 纸人嘴唇歪歪斜斜又鲜艳无比，和苍白的面部形成鲜明对比，它们的眼睛仿佛被附上了一层纸浆，纸浆之上被重重点了一笔，有了暗淡无神的眼睛，但这不妨碍它们锁定李再瑶和张可妍的位置，姿势扭曲地追上来撕扯两人。 李再瑶被扯得头皮生疼，索性抱住头闭着眼睛横冲直撞，想要冲出一条出路。 突然，她感觉到周围那种被纸人层层包围的窒息感减弱了，她打起精神朝身后看了一眼，纸人都停下来不再追她们，不过怨毒、不甘的目光还是紧紧粘着两人。 “不对，它们怎么不追……”张可妍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细想。 “啊——”失重感猝不及防地袭来，两人跌落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啊——啊？”天光离她们越来越远，李再瑶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但意想不到的是跌入了一个怀抱中，准确的说，是半个怀抱，因为苏歆旸同时也接住了张可妍。 第47章 画中美人（九） “歆旸！”李再瑶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你可算是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能出去吗？是不是画疯子干的？你抓到她了吗？” “你先等等，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苏歆旸像是也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推开她，拿出两双鞋给面前的两人，“先换上平底鞋。” “太好了。我刚刚好几次都差点崴脚，歆旸，你真好。” 李再瑶马上弯腰换鞋。 另一边的张可妍迅速从看到李再瑶和苏歆旸熟稔亲密的互动的怪异感中清醒过来，接过苏歆旸手中的鞋，温柔地笑笑：“谢谢。” 接着，张可妍神色担忧地问：“歆旸，你知道宋玉峰师兄现在在哪里吗？他当时单独朝行政楼里走了。” “他被朱鹤控制了，但是放心，暂时没有危险。” “被控制了？他还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去。” 张可妍听着苏歆旸平稳的语气，莫名有种安心。“歆旸，谢谢你。” 李再瑶看到两人含情脉脉的注视就受不了，故意岔开话题：“你是变态呀，你怎么知道我们俩鞋子的码数？” 苏歆旸冷笑一声：“对，我就是变态，你最好离变态远一点才能活得久。” “嘻嘻，你承认就行。对了，你抓住画疯子了吗？有没有狠狠揍她一顿？” “没有。” “没抓住？！那这里肯定是她布下的陷阱，咱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苏歆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说：“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们带鞋吗？”她看着李再瑶无辜的大眼睛和张可妍微微闪动的眼神，说，“因为一会儿有你俩跑的。” “什么意思？我们不走？为什么？” “这些的确是朱鹤的杰作，你们也体验到了她的能力很不一般，所以我一定要把她不该有的东西收回来。” 苏歆旸的眼里果然容不下其他使用能量的人。 李再瑶更加坚信自己没有把奇怪的梦告诉苏歆旸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了，但是能不能先送我们到正常的世界？您带着两个拖油瓶多不方便呀，一会儿打起来小心施展不开。” 苏歆旸缓缓扫视了李再瑶和张可妍一圈：“很奇怪，在朱鹤的画里，我自己找她是很难找到的。但是我能感应到她一直在跟着你们，她对你们中的一个人，或者对你们两人很感兴趣，所以我带着你们找到她并且制伏她的概率更大。” 李再瑶有些绷不住：“你拿我们当诱饵？你太狠了，我不要在这，我要出去，快让我出去。张可妍和朱鹤都是画画的，要说联系她们肯定更强，让她在这里好了。” “我既然让你们都留下，肯定是有把握能够带你们安全离开。” “我不……” “我相信你，歆旸，我愿意留下来。” 没等李再瑶抗议，就听张可妍用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对苏歆旸说出这句话，而苏歆旸也朝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瞬间沉默下来。 苏歆旸扭头对她说：“你想出去可以，我提前说好，我这次可没时间分神在那边保护你。听清楚了吗？” 李再瑶面色纠结，她劝不住苏歆旸的。 “我问你，听清楚了没有？”苏歆旸的声音都有些严厉了。 李再瑶控制自己没让委屈的眼泪流出来，点点头说：听清楚了。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些事情呢？ “清楚了的话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李再瑶双手交叠捂住嘴巴，“我绝不乱说话吵你了。” 苏歆旸转身抽出一柄长剑，直直插入灰褐色的山谷的土地上，原本看起来像是岩石质地的地面迅速龟裂，山谷里有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李再瑶不敢再惹她不高兴，只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再问十万个为什么。 她看见旁边的张可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歆旸，只在苏歆旸拔剑的一瞬间滑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紧接着就镇定地看着地面，眼神中充满了对苏歆旸的信任。 张可妍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地面裂口越来越大，随之出现的还有蒸腾的热气和熊熊火光，山谷的裂口下竟然是岩浆。苏歆旸劈开的石头有的保持原样没有动，有的下降，有的上升，错落不一，好像一个个天然台阶，不过是通往岩浆的。 “跟着我。” “可是，这下面是岩浆啊，我们继续往下走会被化成水的！”李再瑶害怕了。 苏歆旸回头瞧了她一眼，吓得李再瑶赶紧捂住嘴巴，不过苏歆旸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石阶不算窄，但下面支撑的石柱却只有细细一根，脚下岩浆滚滚，温度灼人，随着一步步迈下台阶，温度也在不断上升，三人却没有因为高温出现过度不适。 “这是什么地方？”张可妍搀扶着李再瑶，问走在前面的苏歆旸。 “这里是朱鹤的画。” 李再瑶听闻还是没忍住问：“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在那个疯女人的画里？那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总归是有办法出去，不过你最好跟紧点，丢了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完整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里出去了。” 听到苏歆旸用恶劣的语气说出唬人的话，李再瑶不禁想起那个由尸体拼凑成的怪物，在画里出现现实世界没有的东西自然不奇怪，更何况是疯子画的画，希望自己最后可不要变成那副可怖的样子。 越往下，温度越高，声音也逐渐嘈杂。 “你们看！好多石洞，像蜂巢一样。”李再瑶指着两侧密密麻麻的洞口说。 “叮、叮、叮”清脆的声音从石洞里面传出来。 苏歆旸带领李再瑶和张可妍在裂缝深处一处洞口前停下来，里面灯火通明，通过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里面有很多人在打铁，刚刚金属碰撞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在这种地方打铁？为什么要画这种画？”李再瑶顾忌里面的人手持利器，有点犹豫不决该不该进去。但苏歆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顺便还搀扶了一把跟在她身后的张可妍。李再瑶没有办法，也赶紧跟上去。 洞口处的甬道不长，很快就看到四五条分岔口，在分岔口里面是一个个光着膀子、皮肤黝黑发亮的工人，正在举着手锤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烧红的金属上。 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手持长鞭的监工，不时还恶狠狠地扬起鞭子抽在工人的身上，但工人们都咬牙忍着，不肯发出声音。这幅场景让李再瑶都看得胆战心惊，工人们痛苦、压抑、麻木的神情让人明显感受到绝望。 苏歆旸正在仰头环顾整个石洞，一动不动，李再瑶拽拽她的胳膊，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 终于，苏歆旸好像找到了出口的方位，朝第三个分岔口走去。刚进入分岔口的通道就惊动了里面的监工，他们立即蓄力，扬起长鞭向三人抽过来。 “啊！快走！”不用李再瑶多说，苏歆旸眼疾手快抓着李再瑶和张可妍的手向甬道深处跑去。 越到深处空间越开阔，但工具的摆放也越密集，冶铁的器械由高而下浇灌铁水，另一侧工人们还在埋头打铁，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你们这些猪头还在干什么！快追！有人进来了！”几个满脸横肉的监工朝默默打铁的工人吼道，“快追！快追！” 工人们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的机器，表情也从木然转为凶狠，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去追赶三人。 “为什么要追我们？！”李再瑶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好自己缓解尴尬，“也是，在疯子的画里讲逻辑本来就不合理。呵呵，呵呵。” “呲——”一个巨大的圆形锯齿刀像大摆锤一样，从外面劈开石壁，就落在李再瑶和张可妍右侧的石头上，这一下带来了爆破般的巨响，四溅的火花差点点燃李再瑶的裙子。 “啊！”两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小心！别分神！” 苏歆旸及时拉了两人一把，堪堪躲过这个伤人利器。 “歆旸快看，那边好像有矿车、有轨道。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嘛，我们可以坐矿车走。”李再瑶高兴地把这个发现告诉苏歆旸。 “我们不去那边。” “哦。” 工人和监工还在紧追不舍，而七拐八拐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还要提防再出现刚刚那种从外部袭来的锯齿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李再瑶和张可妍都有些撑不住。 “升降梯，升降梯！我们坐升降梯总可以。”李再瑶气喘吁吁地指着新发现对苏歆旸说。 “升降梯也不对。” “那你和我们说说什么才是对的？”李再瑶有些生气了，“你倒是没什么，我和张可妍两个普通人就这样跟着你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跑吗？” 苏歆旸听完李再瑶的话，立刻把她们拽到旁边一个隐秘的石洞，这里没有火光，相对阴暗逼仄的环境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她轻轻用手一抹洞口，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隐形膜，转身抱臂面对着李再瑶和张可妍：“朱鹤虽然很狡猾，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附近。我已经隐藏了我们的气息，虽然她在追着你们两个人，但是只能知道我们大体在什么范围，不会得到我们精确的位置。” 看李再瑶又要生气，苏歆旸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马上找到她，我立刻解决她，那样很快就能出去。可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不知道朱鹤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那时候可不能保证我像现在一样在你们身旁。”最后这句颇有些诱哄的意味。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我们做诱饵，朱鹤会主动出来吗？” 苏歆旸和李再瑶同时朝说出这句话的张可妍看过去。 李再瑶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你疯了？！少在这装什么慷慨就义的菩萨，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说到底，她不知道苏歆旸的上限，她不相信苏歆旸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败朱鹤。 苏歆旸假装想了想，说：“听起来很可行。”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 “李再瑶，你不需要担心，我自己去就可以。歆旸，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真的相信你可以带我们安全离开。我也想早点见到老师、同学，况且师兄也还没找到……” 李再瑶没忍住，继续怼她：“你说得轻松，如果你出去后被朱鹤发现她要抓的人不是你，那目标不就明显指向我吗？” 苏歆旸看着张可妍，一直沉思不语。李再瑶一看两人还在继续眉来眼去就来气，一声不吭转身就要往外走，她可不想被这么决定生死。苏歆旸看李再瑶要走，马上拉住她的胳膊，转头对张可妍说：“不需要你们做诱饵，我可以找到她，不过需要点时间。” “好。”李再瑶和张可妍同时说道。 张可妍说：“你做决定肯定是有道理的，我听你的。” 李再瑶又翻了个白眼。 第48章 画中美人（十） 再出来时，石洞甬道里已经静悄悄了。 李再瑶问：“我们去哪儿？” “去坐矿车，你不是一直想坐矿车吗？” “我们当时是在逃难，现在坐矿车干嘛？！”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地对苏歆旸说，“我们坐矿车的时候，你能不能施法，让矿车开得快一点？就像开车兜风那样。” “施法，哈哈，这个词挺好笑的。行啊，小矮人矿车，你不是和许慧、黄薇薇她们一起去玩过吗？” “那是过山车！不过你没去真是亏大了，游乐园可好玩了。” “还会有机会的。” 李再瑶愣了一下，傲娇地说：“你想去我们还不想带你一起呢。” 张可妍沉默地看着两人互动，嘴角挂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苦涩的笑。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为什么石洞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苏歆旸说：“他们都去了另一个地方。放心，我们不需要过多关注他们，因为朱鹤画的东西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嗨，你早说啊，那我们就放心了。” 苏歆旸似笑非笑地说：“在这里大概率会对我们的精神产生危害，最严重的情况可能是肉体在画外，灵魂永远被困在里面。” 李再瑶、张可妍：…… 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矿车。矿车比较大，三个身材苗条的女生坐在里面也不会拥挤。 李再瑶招呼苏歆旸：“快走，快走，我们快到地面上去。” 苏歆旸像个称职的船夫，听到李再瑶的命令后。驱使矿车沿着轨道向矿洞深处匀速前进。 “轰隆——” 一阵惊雷骤然响起，仿佛就劈在矿车前面，李再瑶和张可妍被吓了一跳，一齐朝苏歆旸那边挪过去。明明没有风，矿洞里的火把却摇晃了几下，随时要熄灭。 “轰隆——”，又一声。 李再瑶颤抖着声音问：“雷声？矿洞里怎么会有雷声？” 这下隧道里的火把彻底熄灭了，矿洞里一片漆黑，只有伴随雷声出现的闪电才会将洞里照亮一瞬。 矿车还在匀速前行。 “苏歆旸，点火呀，快点火看看怎么回事。”李再瑶都快挤到苏歆旸怀里了，左手紧紧抓住苏歆旸的手，右手捂住眼睛。 “等等，你们看，前面有东西。” 在闪电中，三个人看到矿洞前面是一个个正在打铁的工人，还有两个拿着长鞭的监工。 李再瑶有些着急：“这下真是自投罗网了，快转头。” 张可妍突然说：“他们不能动，好像只是雕像。” 李再瑶这才敢把手从眼睛上挪下来，“好像是的，是钢铁或黄铜一类铸成的雕像。” 苏歆旸看着这些“假人”轻蔑一笑，自始至终冷静自持。 矿车慢慢进入到被雕像包围的轨道部分了，电闪雷鸣，更增添了些紧张气氛。 李再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雕像，一道闪电过后，突然，她的瞳孔缩小了。 “他们……他们是不是和刚刚的动作不一样了？” 又一道闪电。 张可妍皱着眉头说：“不仅动作不一样，好像距离我们的矿车也更近了。” 工人们原本低头打铁的动作变为了抬头狞笑，手里的铁锤和尖锥也对准了李再瑶她们的方向。 又一道闪电。工人们离开了原来的工位，马上要到达轨道。 李再瑶看苏歆旸无动于衷，只好问道：“我们的车是不能加速吗？” “可以加速，但是矿车和轨道都很久没有维护了，当心出事故。”苏歆旸淡淡地说：“就把这里当作游乐园，不会有事的。你们看，朱鹤画得真是栩栩如生不是么？” “你是不是有病？”李再瑶用力晃了晃苏歆旸的肩膀，很想给她来两巴掌。 “你是说，这些有可能都是幻觉吗？” 苏歆旸向刚刚说话的张可妍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再瑶受不了了：“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但是我害怕，能不能赶紧出去？” 又一道闪电。一个拿着斧头的工人就站在她们矿车后三米距离，正高高举起双手，下一个动作就是重重落下。 “快走！”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抓紧李再瑶和张可妍的手，矿车猛然加速，李再瑶把头埋在苏歆旸肩膀上，凭借闪电的白光，她看到了身后十多个追赶她们的工人，还有像条蛇一样迅速蜿蜒前进的长鞭。 突然的加速果然让矿车不堪重负，好像下一秒就要解体。李再瑶只感觉到一只手圈住自己的腰向上一提，然后就平稳落了地。“这是？升降电梯？” 电梯载着三人慢吞吞地上升，大约一分钟，“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开门后，眼前是一栋老旧建筑楼走廊，安静地像是没有人。 这栋楼用的还是水泥地面，门框和窗框也是上个世纪的那种，还没有灯。外面在下雨，准确地说，外面似乎即将要下雨，不过夜空中的闪电和惊雷已经作出了预告。 “这里是4楼。”苏歆旸说。 “你在看什么？”李再瑶看张可妍从电梯里出来后就盯着窗外没有动过，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看。 “天呐。怎么会这样，我们在走廊里看到的是阴雨天，但从窗户朝外看，竟然是这样。” 任谁看到窗外的景色都会忍不住失声，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的美。 明明楼内是风雨交加的夜，环境阴暗潮湿，而楼外却是明媚到有些刺眼的阳光，晴空下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远处碣石暗礁耸立，水色由远及近逐渐从深蓝变为浅蓝，继而变成翠绿，临近金黄的沙滩时，又变成了浅黄色。 这栋建筑物应该不算高，但从4楼往下望去，仿佛伫立在悬崖边，看着悬崖之下激起的白色浪花，还有彼岸温柔荡漾的清波。这时连苏歆旸都被吸引，走到窗边看着这幅美不胜收的景色。 李再瑶忍不住赞叹：“好美啊。” 张可妍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东西：“朱鹤的确是天才。” 最后还是苏歆旸冷酷地说：“该走了。” 第49章 画中美人（十一） 苏歆旸说：“从文件上的红头和章来看，这里是个供电站。” 李再瑶看到窗外的景色心情大好，用开心到有些天真的语气说：“为什么要在海边画供电站？画栋别墅多好呀。” 张可妍则显得心事重重：“这不是同一幅画。” 李再瑶问:“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去找宋师兄，他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进入教室，手忙脚乱藏起手里的画，塞到墙角里。我看到这幅画就在那些画里。” “你说沙滩和大海吗？这种事物本来就很难画出边界。说不定这里就是在画纸上没办法展示的地方呢。” “不。我看到的是这个建筑物，这个供电站。”张可妍说，“供电站绝对不是在海边，因为那幅画是夜景，只有公路上有零星灯光。四周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比较低矮，但连绵成片，像是在城乡结合部之类的地方。” “可能雾蒙蒙的这边就是。”苏歆旸站在写着“指挥中心”的办公室窗边说道，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女孩，男人笑容灿烂，浓浓的父爱通过照片溢出来。 李再瑶和张可妍也走到科室里面的窗户边去瞧，果然这一侧的环境比较符合这个供电站的画风。 李再瑶问苏歆旸：“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是朱鹤吗？她会在这边吗？” 苏歆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表情：“不好说，她的画好像重叠了。” “咔嚓” 李再瑶被走廊玻璃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外面风雨欲来，隔壁办公室的玻璃已经先支撑不住了。很快，密密麻麻的雨点就迫不及待打在玻璃上，虽然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越来越清晰的雨声表明这场雨又急又大。 苏歆旸说：“我们先出去。” 原本以为供电站里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们，但这栋大楼里真的是空无一人，三人顺利来到了一楼。一楼的墙上有个公告栏，“职工风采”那里贴着很多穿制服的电业公司职工的照片，除了“指挥中心”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其余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夜晚，加之天气恶劣，导致外面的世界能见度很低。 听着外面狂风怒号，李再瑶提议道：“我们去另一侧，那里应该是阳光灿烂的海边。或者在供电站里多待一会，等雨停了再出去。” 张可妍说：“雨不会停的。我们在朱鹤的画里，而且是一幅已经完成的画，那么画里下雨的状态基本不会改变。” 苏歆旸这时也说：“至于你说去沙滩那边，我刚刚看了看，这栋楼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这个，我们只能从这里出去。” 李再瑶只好道：“好。” 出门后，三人身后的供电站消失了，雨停了，天气还是很阴沉。眼前出现一个湖。 一条有白汉玉栏杆的景观桥，曲曲折折，通往湖中央的水文站。她们之所以知道这是个水文站，因为那个有半圆形拱顶的建筑物上立着三个明晃晃的绿漆大字“水文站”。湖那头，是长满了绿树的山，但不高。 苏歆旸：“她不在这里。” “那里有个小船。”李再瑶指着水文站旁边的一个小白点说，多亏她视力50，一眼就看到了可能带她们离开这里的工具。 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和张可妍沿着这条石桥往水文站方向去。苏歆旸走在最前面，李再瑶不着痕迹往前迈了一步，紧跟在苏歆旸身后，这样一来张可妍就殿后了。 石桥由一块块石板拼接而成，两块石板之间还能通过缝隙看到下面的湖水。三人的倒影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桥下有很多死鱼，咦~怪恶心的。” 苏歆旸：“恶心你还一直看。专心看路。” 刚走了没几步，李再瑶就感觉到右边胳膊被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可妍：“干嘛？” 张可妍则是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什么？” 李再瑶看张可妍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此时她也不确定刚刚有没有人碰自己了：“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 不过苏歆旸停下来对李再瑶说：“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最好及时说出来。” “哦。我刚才走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李再瑶说着还把自己白生生的胳膊抬起来给苏歆旸看。 苏歆旸皱了皱眉头，拉过李再瑶的胳膊仔细端详了一下，最后只是说：“暂时没看出什么，走。” 李再瑶：…… 苏歆旸：“可妍，你在她后面，多帮她看着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张可妍爽快答应：“好。” 又走了大概三四米，李再瑶再次感觉有人碰了自己，这次她明显感觉到是一双手，摸了自己的背一下。 李再瑶猛然回头，问张可妍：“你看见了吗？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张可妍摇摇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再瑶狐疑地转身，然后打算继续走，突然她的头发被用力扯了一下，“啊！”她没有防备向后仰过去，幸亏张可妍及时接住她才没有摔在地上。但李再瑶的头发还是被用力扯着，好像要把她的头皮扯掉。 “好疼啊！快帮帮我。” 张可妍也有些着急：“怎么了这是，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苏歆旸快步走上前，从身后抽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剑，朝桥下一划，无数枯瘦的白影惊慌逃窜，李再瑶头上被扯着的力道也消失了，还有一撮头发飘落下来。 苏歆旸朝水中看了会儿，说：“水下有很多尸体，刚刚是一只腐烂的手勾住了你倒影中的头发。” 李再瑶骂了句脏话，催促苏歆旸快走。 可能是苏歆旸的剑很好地起到了震慑作用，直到三人都坐上小船都没有再发生异常。 对面山上的公路修得宽阔平整，应该可以通往外面，关键是，苏歆旸非要走这条路。马上就要到对岸了，张可妍突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坐船很颠簸？” “嗯？”李再瑶认真感受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没看见有水波，会不会又是那些……你们看！水下白色的东西，是鱼还是……” 是泡肿了的尸体。 苏歆旸已经朝水中看了许久，这时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抓住我。”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中。 在落水前，李再瑶大喊一声：“苏歆旸！你有病！” 第50章 画中美人（十二） 落水后，李再瑶因为太过紧张手脚都要抽筋了，水里没有什么尸体，只能看到像水蛇一样随波摇摆的宽叶藻类在动。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逐渐下沉，看着越来越远的水面，她竟然想的是“水藻好长啊，像一条条从水面垂到湖底的锁链，阳光好美，但是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一只手拉住了她，猛地一拽，李再瑶咳嗽着醒过来，坐在地面上吐出好几口水，原来苏歆旸已经把她救上岸了。 张可妍坐在她旁边，浑身湿淋淋的，只比李再瑶好一点。她见李再瑶醒来后马上问：“你还好？” 李再瑶摆摆手，环顾四周，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是不是在对面的山上？” “对，我们已经到岸上了。” 不远处的小路上有辆车，苏歆旸此时正在检查发动机。 “这车能开？”李再瑶被张可妍搀扶着过来问。 “刚刚不可以。”苏歆旸用力一按前车盖，拍了拍手，走到驾驶座说，“走，现在应该可以了。” 三人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一转弯，看着沿途的风景从湖边变成了大海，一望无际、波澜壮阔。 李再瑶感叹道：“啊！原来大海在这边，好漂亮啊。话说，我们刚刚为什么非要跳下去？坐船绕到山的这一边不可以吗？” 清爽的海风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吹动着少女们的长发，苏歆旸心情不错地开口：“这里和刚刚我们在船上的场景不是同一幅画，除非朱鹤转换场景，否则我们没办法简单地绕道来这边。” 她瞥了一眼李再瑶，继续说：“在我们船下的小东西是从船头，也就是山的方向过来的，说明继续往前走只会更凶险，不如我们直接打破画和画之间的隔阂。” “那也不用选择从水里走。” “因为我感知到朱鹤在水下。” 一个人霸占后排的李再瑶从后座探过身来，双手掰住驾驶座椅，在苏歆旸耳边悄悄问：“为什么不直接划破朱鹤布的这些狗屁阵法，然后杀……抓住她？” 苏歆旸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弹了李再瑶一个脑瓜崩，疼得李再瑶捂住额头坐回去，惹得副驾上的张可妍频频注目。 “这些地方是朱鹤创造的精神世界，算是独立空间，每个人创造的独立空间都是不一样的。创造者毕竟比我们熟悉这个地方运行的规则，如果用蛮力摧毁这些特殊空间，那我不敢保证可以马上带你们安全离开。” 李再瑶连忙道：“哦哦，那我们还是稳妥一点好了。” 车沿着唯一一条公路行驶了大概十多分钟，张可妍突然指着前面一片建筑物说：“看，那儿好像有个学校！” 总这么开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看看朱鹤搞什么花招。随着苏歆旸驾驶汽车接近那所学校，张可妍认了出来：“a！是加州艺术学院！” 此刻学校里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各色皮肤的人大喊着“着火了”，接着四散奔逃。很快李再瑶三人就看到了学校里升起的滚滚浓烟。 李再瑶嗤笑一声：“着火了灭火不就行了，至于全校学生吓成这样吗？美国的911出警这么慢？” “可妍，”苏歆旸冷静地叫了张可妍一声，“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人是不是你师兄？” 张可妍和李再瑶听闻立即朝学校四个角落看过去，果然在一个像铁皮房一样的建筑旁边看到了明显和周围奔跑的学生不一样的宋玉峰，他抱着书包茫然地站在原地，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快跟我过来！”张可妍马上跑过去拉住宋玉峰，把他带到了校门口。 四人会合后，张可妍扫视了宋玉峰一圈，看他安然无恙后迫不及待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玉峰捋了捋快要到肩膀的长发：“我可能还是在做梦。我经常在梦里的这所学校学画画，以前都是像上课一样，画完画就醒了。”他喃喃自语道：“今天只是想趁着老师离开的时间出来透透气，这是怎么了？” 接着宋玉峰傻乎乎地说：“可妍，这还是我第一次梦到你，还有……还有其他同学。”他看着面前三人算不上开心的脸色，只好既尴尬又迷茫地笑笑：“这不是梦？” 火势猛然变大，扭曲的火舌好像在寻找或挽留什么人，上窜的火苗瞬间掀翻了铁皮一样的教学楼顶，整个学校上空在视觉上都产生了扭曲感。 艺术学院设施原本就比较老旧，在大火的猛烈攻势之下很快不堪一击，并且大火很有蔓延到校外绿化带的可能。 宋玉峰感叹了一声：“哎，多好的学校啊，可惜。” 张可妍提醒他：“我们快走，师兄，你和我们一起走。” 苏歆旸驾车继续沿着高速公路行驶，但大火追得很快，马上公路周围和前方树林都烧起了大火，当然，在朱鹤的画中出现这种情况不值得惊讶。 李再瑶有点不安：“我们要开到什么时候，开到什么地方？” 马上，前面出现的警察就回答了李再瑶。 “ove！ove！everyone hurry to the golden gate brid!” 穿着police字样制服的一黑一白两名警察正在疏导交通，提醒路人沿指定路线逃难。警笛声、质疑声、问询声乱成一团，车上的音响也突然开始沙沙作响。 坐在李再瑶旁边的宋玉峰逐渐焦躁起来，屁股在座位上挪过来挪过去，引得李再瑶忍不住看向他。 苏歆旸跟着前面的两辆车继续行驶，但天一转眼就黑了下来，火光冲天，把夜空都染成了暗红色，大家一走神的功夫，前面的车跟丢了。 苏歆旸只好在前面路口停下来，向双手扶胯站在警车旁的警察问：“exce ? how can we t to the golden gate brid?” 两名警察停下交谈，看了车里的人一眼，一名警察问：“are you asian?”然后不等回答，他俯下身，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认真地说：“you’d better go ho it’s not where you should be” 苏歆旸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而车里的三个人听了这话都一脸古怪。苏歆旸猛然发动车子，让还没起身的警察摔了一个趔趄，追在车后大骂了好几句。 李再瑶率先打破沉默，她愤懑不平地问宋玉峰：“这里的人都这样？” 后者认真回忆了一会儿，说：“我不太记得了，因为我基本上只在画室里，很少出来。出来后也是一个人在教学楼周围走走，语言不怎么通，也没人和我说话。” 他唏嘘了一句：“异国他乡，其实挺可怜的。”张可妍快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火舌在车后紧追不舍，灼热的温度让李再瑶很是着急。 车载音响的杂音越来越重，在一声尖锐的“滴”声过后，音响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一个女人的抽噎声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仿佛就在几人的耳边说话：“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女儿？我女儿在美国留学，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李再瑶扒住驾驶座椅问：“这是什么情况？太惊悚了，谁的妈？朱鹤的？” 音响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就在这里啊，我怎么完全联系不上她，怎么办？你们有没有见到？” 苏歆旸继续沉默地开车，张可妍和李再瑶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忍受着音响里充满绝望的母亲神经质的话语，只有宋玉峰焦躁地啃着手指。 张可妍看见宋玉峰这副样子关心地问：“师兄，你还好？” 女人的声音逐渐凄厉：“都是你！你让她去的！去那里有什么好，我们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当时就应该让她留下来，大学在老家附近上就行，这样就飞不了那么远！养女儿就不能让她翅膀硬了，都是你！都是你！”伴随这些刺耳的责骂，还有一声低沉的叹息。 李再瑶实在受不了了：“她妈也太变态了，说话这么难听，这还是亲妈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烧得太大，宋玉峰逐渐感觉有些透不过气，他难受地坐立难安，竟然要站起来跳下车去，幸好李再瑶和张可妍及时拉住并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李再瑶忍不住数落他：“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你……啊！苏歆旸，再快点，大火要烧到车屁股了。” 苏歆旸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都要离地腾空了，这时几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宏伟的红色大桥，通向未知的黑暗。在火舌舔到李再瑶的头发丝前，苏歆旸终于让车稳稳地驶入了桥上的迷雾中。 第51章 画中美人（十三） 李再瑶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内是一片纯白，再眨了眨眼，她终于能看清周围茂密的树木草丛。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醒了？” 李再瑶艰难地用双臂支撑着爬起来，她本来想问问这个女人是谁，但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西式宫廷裙的女人，宽大的大檐帽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李再瑶迅速朝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苏歆旸。 “别找了。她一时半会追不到这个地方。” 李再瑶只好面对面跟她交谈：“朱鹤，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还把我单独弄到这个地方？” 帽子下的红唇向上扬起：“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一个普通人，对艺术一窍不通，能帮你什么？” 朱鹤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不是普通人，我能感受到，你体内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李再瑶：…… “你刚刚还想害死我们呢，我凭什么要帮你。”真是个疯子。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根本无意要伤害你，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呵呵。说，要我帮你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朱鹤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帮我在我的画里杀掉苏歆旸。”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再瑶才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借助她非凡的力量出去，获得重生，去实现我没来得及实现的理想。”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你真的是疯了。在你的地盘你都没能杀了她，我怎么办到？” “她紧紧咬着我不放，实力也远在我之上，我根本没办法在她防备意识这么强的情况下动手。”朱鹤幽幽地说：“但你就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你们很亲密。” 李再瑶凉凉地说：“其实我们不熟。” 朱鹤没忍住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我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说实话，你们这种关系我见过太多。而且我还看得出来，你不是很情愿。” “哦。”李再瑶确定了，她真的很不喜欢朱鹤。 “你要做的很简单，我会引导你们到一片芦苇荡，然后在那里，你想办法让苏歆旸落水并且在水里待够1分钟。只要有了这一分钟，我就可以控制住她。” 李再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如果只靠苏歆旸，她一样可以带我出去。即使我再讨厌她。可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陌生人去做伤害同伴的事？” “你们出不去的。”朱鹤说，“我藏在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可以任意变换自己的画，你刚刚也见识到了我的能力。你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就算你们最后出去了，说不定已经是十年二十年后了。苏歆旸当然耗得起，可你耗得起吗？” 李再瑶盯着朱鹤被帽子遮挡了大半的脸说：“你刚刚说，能感受到我身上隐藏着能量，而且在苏歆旸来之前，你一直在戏弄我。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因为能量杀了我呢？” “放心，留下苏歆旸一个人完全够用了。只要能消化掉她身上承载的强大的力量，我就有可能离开自己的画，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业！”朱鹤说这番话时脸色都有些狰狞了。 “哦？”李再瑶半信半疑，“然后呢，就算你真的能除掉苏歆旸，那你怎么保证我可以安全离开，并且在出去后不会遭受你的继续纠缠？” 朱鹤阴阳怪气笑了声：“呵呵，真是薄情。”收获李再瑶的一个白眼。 “你看。”朱鹤伸出手展开手掌，上面躺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玻璃珠，只比黄豆大一点儿，“这是颗很神奇的珠子，可以作为立誓的公证物。只要立誓人在发誓的时候将自己的新鲜血液滴在珠子上，就会无形中收到钳制。不要小瞧这颗小小的珠子，只要发誓的人没有兑现承诺，全身血液就会凝结，最终供氧不足而死。” 李再瑶：“示范。” 朱鹤冷笑一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珠抹在珠子上，然后说道：“我必须在2分钟内抓住一只小鸟。”然后她便不动了。 李再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朱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手臂上都出现了青筋。 慢慢地，她蹲下来，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朱鹤在时间马上截止的时候伸手朝树枝上一抓，一只麻雀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可能是因为痛苦让她失去了控制力，她把小麻雀失手掐死了。 李再瑶既害怕又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在朱鹤恢复后，说：“你开始。” 朱鹤重复之前的那套动作，：“我发誓，如果李再瑶在帮忙拖住苏歆旸后，我没有让她安全离开。 李再瑶马上补充道：“是立刻离开。” 朱鹤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说：“如果李再瑶在帮忙拖住苏歆旸后，我没有让她立刻安全离开，那么就让我……” 李再瑶马上又说：“别忘了还有离开之后永远不去骚扰李再瑶这句。” 朱鹤这次沉默了3秒钟，好像在极力压制怒气，最后才按照李再瑶的意思完完整整把话说完。 “可以了吗？” 李再瑶拖长音调说了句：“其实……还不太够，我觉得还需要双重保险。” 即使看不到朱鹤的眼睛和额头，李再瑶也知道她此时心情绝对不怎么好，但她还要说：“如果你不遵守诺言，我会想办法在这里制造点意外让宋师兄再也不能画画，或者干脆杀了他。” 李再瑶得意一笑，继续说道：“你刚刚说利用苏歆旸的力量‘可能’会离开你的画，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你其实根本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个办法真的有用。而且，你这几年之所以有《藩篱》等新画，其实是通过附身宋玉峰之类的方法，通过他的手画出来的对吗？” “如果我在这里就杀了宋玉峰，而利用苏歆旸的计划又没有灵验，那你距离实现你的理想可就越来越远喽。” 朱鹤语气轻松地说：“这是多此一举。我的确利用玉峰画过几幅画，但他和其他学生是一样的。你就算伤害了他，我完全可以再找别的学生。” 李再瑶摇摇头：“不对，你想做两手准备。如果你这么肯定能成功‘消化’苏歆旸的力量，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和张可妍也拖进画里？有了苏歆旸这个大目标还在乎我们这些苍蝇腿肉？我们找到宋玉峰的时候你多么气急败坏啊，恨不得马上烧死我们。” “宋玉峰和之前那个美术专业年级第一的学长一样，都是你特意挑选的有天赋的学生。你不确定能不能获得苏歆旸的能量，所以你不能提前失去宋玉峰这张底牌。毕竟，宋师兄这种天才，几年才出一个？十几年，二十几年吗？” 朱鹤没有说话，只是冷凝着一张脸盯着李再瑶，直到李再瑶耳边传来苏歆旸他们的声音。 朱鹤：“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李再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醒了。 第52章 画中美人（十四） 睁开眼睛就看到苏歆旸的脸，李再瑶的心还是揪紧了一下。 她从苏歆旸怀里坐起来：“咳咳，这又是在哪儿啊。” 周围是汉白玉铺成的地面，微风习习，草木扶疏，隐隐有鸟叫声传来，环境清幽得像是间古寺。李再瑶站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张可妍坐在石凳上，正在和石桌对面的宋玉峰说着什么。 苏歆旸走过去点点桌子，两人站起来和苏歆旸沿着宽阔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几人就听见流水潺潺，渐渐地水汽氤氲，水蒸气浓重地好像化不开的白雾。 四人离水声来源处越来越近，一座巍峨的大山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山一眼望不到顶，壁立千仞、气势恢宏，在水汽的遮掩下仿佛飘在云上。即使李再瑶他们走到了山下的水池前，也不能看清这座山的全貌。在大家眼前的是亭亭而立的荷花，完全盛开的荷花和宽大的荷叶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水池。 李再瑶和张可妍、宋玉峰忍不住赞叹道：“太美了。” 接着李再瑶疑惑问道：“这池水像个荷花池，而这座山又这么高，山下的水按理说应该很深才对。这两个场景应该不是同一幅画，又是拼接成的？” 此时李再瑶不想追凶一样在朱鹤的画里来回穿梭，万一掉进她布置的陷阱怎么办呢。况且这里这么美，就当作度假好了，所以她也不催促苏歆旸快点找到出去的路。 这时宋玉峰指着斜上方说：“你们看，山上有个人。”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好精致的小墨人儿啊，只有我一个手指关节这么大。” 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对方扯住他的手把他往前拽。 苏歆旸突然对张可妍喊了一声“抓住他！” 张可妍也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拉住了宋玉峰另一只手臂。四个人就这样被一股富有弹性的力量拽到了山上，云雾里出现了一个竖起来的圆形水波，好像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门，在四人完全穿过后，马上又消失不见了。 李再瑶被苏歆旸拉了一把站好，发现他们到了山上，一侧是高不见顶的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李再瑶立刻又向山壁贴近了些。这座山的画风……看起来是幅水墨画。 渐渐地有白雾从山谷涌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座山，如坠仙境。但这也阻碍了李再瑶他们的视线，白茫茫、湿漉漉的雾气让站得很近的四人看不见彼此，当李再瑶觉得不对劲想要去抓苏歆旸的手时，她已经找不到苏歆旸了。 “歆旸、歆旸？” “张可妍？宋师兄？” 没有任何人应答。李再瑶在原地不敢动，她怕稍有不慎会坠入山下的深渊。几十秒后，雾气终于消散了一些，至少能够看清半山腰的景象了，而这让李再瑶确定，她的确和小伙伴们走散了。 李再瑶简单一想就明白了：“看来朱鹤并没有把宝全压在我身上，她还在努力想办法在不被苏歆旸抓住的前提下控制住苏歆旸，苏歆旸现在肯定也是单独一人。” “嘎达、嘎达、嘎达”一阵富有节奏的声音从拐弯处传来，一头挂着红缨的小毛驴出现在眼前，毛驴背上还驮着一个带着幞头、身穿青色圆领袍的老头。老人一只手拿着扇子敲击驴背，另一只手捋着胡子，神情悠闲自在。 老人在毛驴背上摇头晃脑：“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然后目不斜视经过李再瑶。 李再瑶没有和这个老学究搭话，而是避让到里侧，让毛驴先通过。她朝下看是乳白色一片，朝上看是隐隐约约露出土黄色的山巅，而四周是被雾气环绕的其他山峰，看不到出去的路，于是李再瑶决定还是朝上走。 沿着向上倾斜的山路走了几百步，周围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不知是不是因为墨水画成的，山的线条棱角少、曲线多，有种怪异的美感；树木稀疏，清一色的黑枝黑叶，了无生机点缀在路旁。 抬头看看，李再瑶发现山顶还是遥不可及，自己走了这么一会儿好像完全没什么进步。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等那人穿过雾气走到眼前时李再瑶才看清，原来还是那个老头。 “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 他的小毛驴迈着机械沉重的步伐向李再瑶走来，人和驴不再摇头晃脑，而是僵硬地盯着前方看。 “奇怪，这人刚刚明明和我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李再瑶心中感到说不出的怪异，“算了，不能在疯子的画里想太多，他就是个npc。” 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还是紧紧盯着老头，直到一人一驴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才收回视线。 她转过头打算继续赶路，但面前的白雾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拖长了调子的吟诗声早早就传了过来：“艳阳时节又蹉跎……” “艹”李再瑶没忍住爆粗。她背靠山壁看着老头骑驴从远处走过来，这次老人没有再无视李再瑶，他在前方很远处就一直盯着她，脖子和眼睛的角度随着接近李再瑶而慢慢倾斜，当走到李再瑶正对面时，他的脖子已经扭转了90°，眼神僵直并且充满恶意，连皱纹都显得可怖。 “一岁中分春日少……” 李再瑶没忍住，拔腿就跑，她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被毛驴驮着继续往前走，但他的头已经转了180°，完全面对着李再瑶。 李再瑶边跑边盯着老人看，直到她拐弯到了山的另一侧。 “艳阳时节又蹉跎……”这次老人吟唱的声调都开始走音，好像复读机没电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李再瑶深吸一口气，慢慢退后，但还是看到老人骑着毛驴从白雾中走出来。 “迟、暮、光、阴、复、若、何……”老人好像颌关节出了问题，用来咬字发声的肌肉没办法发力，他的声音拖得越来越长，走调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像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不止老头的眼睛，驴的眼睛也开始瞄准李再瑶。他们不急不慢、晃悠悠追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再瑶，李再瑶见状干脆也不再躲，转过身去给了小毛驴肚子一脚。 一切发生地太快，“哒”，老人的头掉了下来，刚好落在李再瑶手上。“百、年、通、计……”头颅上的嘴巴缓慢开合，眼珠外凸，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接着，毛驴和老头顿时化为腥臭的墨水，溅了李再瑶一身。 “啊——呕”她恶心地差一点吐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些墨水好像有生命一般，竟然向下坠落、缓缓流动，好像要重新组成一个怪物。李再瑶边跑边抖落乌黑的墨水，在闯入一片白雾后，终于摆脱了这些奇怪的东西。 白雾散去，李再瑶终于看到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石壁上有了矮小的松树，前面还有一个粗糙的棚子，似乎是给行人休息用的，棚子下有张草席，席子上坐着一个留着花白长胡须的老人。 “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 “又是一个念诗的。”李再瑶突然不想往前走了。 没想到席子上的人先开口了，声音慈祥：“小娘子，为何一人赶路？” 李再瑶：“呃……因为我不知道下山的路，不如您告诉我。” 老人向她身后招手：“呵呵，不急，先坐下来吃杯茶解解暑。” 一个小童从李再瑶身后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双手举着托盘送到李再瑶面前：“娘子请吃茶。” “不用了，谢谢好意，我得走了。” 老人笑着点点头，悠闲地摇着手中的扇子，没有再说什么。 李再瑶狐疑地走了。绕着山路走了一圈，果然，明明朝上走了很久，还是回到了原处。 老头还在原地：“小娘子，吃杯茶解解暑。” 小童再次把托盘送到李再瑶面前，茶已经不冒热气了。 这次李再瑶接过了浑浊的茶汤，老人和小童直勾勾地盯着她接茶的动作，但李再瑶就这么把茶碗端在手里，似乎不打算喝下去。 小童劝道：“娘子，这是我家阿郎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得很。” 李再瑶当然不喝：“我喝不惯这种。对了，你们知道山上哪里还有人吗？我是说，外面来的人。” 老人笑而不语，小童嘻嘻一笑，说道：“娘子真会说笑，我们都是来拜访仙人的人，这山是仙长一人的山，我们都是外面来的人。” 他眼珠朝上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十分焦急，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一样：“是啊，阿郎，为何我们没有看见其他人？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仙长了？” 李再瑶十分无语：这俩人倒是很讲逻辑。 即使小童心情很着急，但他的主人却不动如山，一句话也不说，标准的微笑挂在脸上，手里摇扇的动作也没有改变半分。 一个人的眼睛里如果没有笑意，那么即使他笑得再和善也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眼前的老人就是这样。 “阿郎，阿郎？”小童还在提醒主人。老人却慢慢抬手，眼睛盯着李再瑶，喝下一整碗茶。在喝茶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放下茶碗，老人还在笑，好像这个表情已经变成面具焊在了他的脸上。 小童不再出声了，四周静得可怕，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忽然，老人的嘴里慢慢涌出粘稠的血，但他动作不变，依然在笑。诡异的场面让李再瑶后退了几步。 小童大呼小叫：“阿郎？你怎么了阿郎？” 老人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再瑶，他猛然抓住扑在他身边的小童的脖子并且咬了上去，仿佛为了赶路很久没有喝水的旅人，老人野蛮地喝血吃肉，嘴角挂着瘆人的笑。 “啊——”太血腥了。 第53章 画中美人（十五） “啊！”李再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因为应激反应，刚要反手给身后的人一拳，却发现身后的人竟然是苏歆旸。 “你可算来了！”李再瑶抱住她，“快走快走，这画又怪又恶心。” “咦，他们不见了。”她刚要指给苏歆旸看这对主仆暴力血腥的画面，没想到身后已经是空荡荡一片，连草席都没有了。 “走。”苏歆旸言简意赅，率先在前面带路，朝山上走过去。 “张可妍和宋玉峰呢？” 苏歆旸脚步一顿：“我也不知道。” “哦。” “我们要去哪儿？这是去山顶的路吗？” “对，我们要去山顶找仙长。” “仙长？真的有神仙？那我们找到他要做什么？让他施法帮我们出去吗？” “当然是有神仙的，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仙长会帮我们达成心愿。” “哦……”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走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的景色还是很眼熟。“那个，歆旸，我们好像还在原地打转哎。你……你在喝什么东西？！” 苏歆旸边走路边自然地端着一个瓷杯喝了一口，听见李再瑶的话之后马上停下来，转身看向李再瑶：“茶。你要喝吗？” 茶杯里是浅绿色并且泛着白沫的茶汤。李再瑶看着恶心的泡沫在杯子里转圈，越转越快，感到周围空气都变稀薄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再抬头时，“苏歆旸”的身体未动，但头已经转了半圈，面朝李再瑶，脸上挂着微笑。 还是那种情况，一个人的眼睛里如果没有笑意，那么即使他笑得再和善也不会让人感到舒服，更何况这个人的嘴里还流出腥臭的血。 “啊——”李再瑶受到刺激，伸手用力朝“苏歆旸”扇了一巴掌，“苏歆旸”的头干脆利落地掉了下来，一眨眼，尸体上又长了一个头，是那个催促李再瑶喝茶的小童。 显然这个小随从也遇害了，他眼神空洞，身体僵直、脸色青白，脖子上有个巨大的血窟窿。 果然，想想也是，苏歆旸怎么会从口中说出“神仙”这种词？她分明清楚自己力量的来源，对大部分装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很是不屑，怎么会用这种术语。 李再瑶后退着远离这个怪物，它竟然能变成自己认识的人的模样来迷惑自己，果然待在这里越久san值就掉得越厉害。 “娘子？娘子？” “啊！”李再瑶被这个奇怪的呼唤声吓了一跳，“你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侍茶的小童躲在松树旁，可怜兮兮地唤她：“我是活人，我家阿郎着魔了，不过我逃出来了。娘子，我带你去山上。” 李再瑶离他远远的：“我就不上去了，你跟我说说怎么下山。” 小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如何下山，是我家阿郎带我上来的。” “好，你带我去。” 小童在前面带路，李再瑶跟在他身后往山上去。两人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小童一指前面的浓雾，然后一作揖，对着白雾说了一句“已经带到了。”就融入雾气消失不见了。 不等李再瑶反应，白雾迅速聚拢过来把她完全包围住了，她回头努力看了看白雾里的黑影，恍惚间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形和另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两条像绳子一样的阴影。 白雾慢慢散尽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李再瑶面前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蜿蜒着通到山顶。小路两侧树木葱茏，翠绿欲滴。她叹了一口气，像出去旅游爬山时已经失去兴趣和精力一样，筋疲力尽沿着小路往上爬。 “再瑶？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你了！” 李再瑶刚登上山顶，就看到山上有座茅草屋。茅草屋前的张可妍和宋玉峰看到累得半死的李再瑶后，惊喜地叫出声来。房屋侧面也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苏歆旸，另一个是个陌生的老头。 李再瑶问：“这是哪儿？” “这是老伯的家，他住在山上。我们在半山腰的雾里迷路了，歆旸带我们上来的。” 李再瑶有些惊讶：“你们三个人在一起？” 张可妍解释道：“等我们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只有我和师兄在一起，之后是歆旸找到了我们。我们也是刚会合没多久，歆旸刚刚说让我们不要着急，她已经让人带你上来了。” 李再瑶一怔，原来是苏歆旸让那个小童给自己指路的。 苏歆旸见李再瑶没有什么大碍，就对身旁的老人说：“老伯，我们得下山了。” 老人摘下斗笠，笑呵呵地摸着胡子说：“你们知道怎么离开吗？” 苏歆旸说：“知道。”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李再瑶顿时觉得腿软：“啊，不是，我刚爬上来就又要下去？” 苏歆旸无情地回答她：“那你可以在这休息，我们会回来接你。” “别别别，我当然要和你们一起。” “等等。”身后的老人突然叫住他们，“这山下有个深潭，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毒气，让人产生幻觉。如果不加以注意，很有可能会跌下山崖，或者自相残杀。” 苏歆旸转身：“哦？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经常在山上采摘草药，知道有几种药草能够对付毒气，你们随我来喝点这种明目清脑的药。” 几人听完却不敢动，全都看向苏歆旸。苏歆旸笑了笑，跟着老人走进茅草屋，李再瑶他们见状也就跟了上去。 屋子里面很干净，干净到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老人轻车熟路地拿出几个长凳，招呼几人坐下，又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是四个瓷碗。 他依次摆好：“喝。”然后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几人，好像必须看见他们喝完碗里的药。 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碗里是褐色的液体，闻起来也是草木的清香，应该就是中药。但这毕竟是在一个疯子的画里，她不想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侧身想让苏歆旸带着大家离开，就见苏歆旸干脆利落地喝光了草药，还给了一句评价：“露水、茉莉、檀木，还有墨水。”然后迅速趴在木桌上，脸朝下不动了，明晃晃告诉其余三人——这药有问题。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的头直直撞在桌子上，自己都觉得头疼了。她连忙放下瓷碗，幸亏苏歆旸很快出现反应，不然她就要喝下去了。 张可妍、宋玉峰慌忙上去探苏歆旸的鼻息，轻轻晃动苏歆旸，继而完全不知所措了。张可妍更是眼睛里都出现了泪光。 李再瑶心里不是很慌，她看向桌子对面的老人，老头眼里冒着精光，脸上出现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不过这笑声不只是他发出来的，苏歆旸支撑着手臂从桌子上起来，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宋玉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张可妍惊喜万分：“歆旸，你没事！太好了！” 苏歆旸看着老人，说道：“你其实不用加这么多噱头，反正喝起来都是一股墨水的臭味。” 李再瑶、张可妍和宋玉峰迅速看向老人，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眼袋和皱纹下垂地厉害，此时正面容阴沉地盯着苏歆旸：“你怎么发现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身上有一股让人很讨厌的味道？” 朱鹤的嘴角绷直：“什么味道？” “自大和暴戾的味道。” 朱鹤嗤笑一声：“自大、暴戾？你应该是那种家境很好、父母宠爱，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人。我很想知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的话，还能无所谓地说出这种话吗？” 老人的皮从头顶裂开，缓缓剥落，露出藏在里面的娇小身躯。朱鹤依然带着那顶大檐帽，只露出一张涂着夸张红色的唇。 “老师？” “朱鹤？” 张可妍惊诧万分：“师兄，你为什么叫他老师？” 宋玉峰也是很惊讶，糊里糊涂地说：“我每次做梦都是老师教我画画，我学习到了很多。这到底是梦还是我撞邪了？” 朱鹤温柔地笑笑，用哄小朋友般的语气说：“玉峰，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话，你也要听好，痛苦的经历会让画笔剖出更加血淋淋的事实。而这，就是画画的真谛。” 接下来，鲜红的唇慢慢吐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第54章 画中美人（十六） “我出生在农村，我的父亲在镇上的供电站工作，母亲原本是镇上水文站的职工，但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内退。” “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也已经比村里的人条件好上很多，所以我说自己想要画画时，我的父母没有反对，我的父亲很支持我。” 大boss就在面前讲述自己凄惨的过往，李再瑶已经分神，偷偷观察了其余三人的神情，苏歆旸平静地坐着，张可妍和宋玉峰则表现得有些激动，好像对朱鹤将要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也对，这可是美术系的秘闻。 “我不算是聪明的孩子，高中时，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这对我的打击很大，对我父母的打击更大。” 朱鹤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的父亲独自生闷气，我的母亲每天神经质地问我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是画画、男同学还是别的什么？” “我很想告诉她是痛苦，是欲望太大而能力不足产生的痛苦，可是她骂我矫情。他们千方百计想让我明白，如果不好好学习，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什么出路呢？” “那时候没有人告诉我离开学校也会有广阔的天空，我只看到前途一片迷茫和绝望，画出来的画也充满了灰暗，连教我画画的老师都觉得不舒服。最后我在大家失望和惊讶的目光中休学一年。” 李再瑶、张可妍有些惊讶，一个在当时把高考几乎视为人生唯一出路的女孩，决定休学一年，这是很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说起休学，朱鹤已经云淡风轻：“我去工厂上班了。”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工作真的很累，每个人都疲惫不已，但你永远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不只有资本家的鞭子抽在身上，还有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力感、窒息感。” “有时候，我累到连画笔都拿不起来，我觉得我已经丢了我自己。我的同事有失去灵魂的空壳，有盲目疯狂的野心家，有同样迷失但苦苦挣扎的可怜人，我们都在荒唐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做着可笑的事情。” 李再瑶本想嘲讽她一句都是为懒找借口，但是一想到自己毕业后也要工作，顿时感同身受，觉得可以体会朱鹤这种难受的感觉了。 朱鹤继续说道：“所以，我回到了学校，重拾了画笔。” 她微微扬起嘴角：“我把这种恐惧、厌恶、抵触、憎恨的情绪倾泻在画里，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戾气，但大家依然喜欢这样的画，我们真可怜，但也很勇敢，不是么？” 李再瑶看见宋玉峰听得入了神，眼睛里都泛起泪花了。 “我的画很好，我知道。我本来想考美术院校，但我的父母为了我好，我也为了他们好，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这所全国闻名的学校。” “同学们仰慕我、帮助我、讨好我，老师们对我视若珍宝，我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资源。” 张可妍没忍住打断她，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老师和同学呢？” 朱鹤瞥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因为他们让我觉得恶心，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成为，或者已经成为了社会渣滓。真是让人绝望。” “为了学校的名声和自己的政绩，我们的校长想了一个好主意。” 朱鹤嘲弄一笑：“据校长本人说，他挑选了很多有‘天赋’的学生和我一起画画。不过谁知道他是以什么标准判断有没有‘天赋’呢，毕竟这些学生竟然巧合到都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他们有的甚至都不会画画，但却马上就要名声大噪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朱鹤微微一笑，一一扫视过对面的人脸，说道，“因为校长让我帮他们代画。用我的画，署上他们的名。” 张可妍和宋玉峰很震惊。宋玉峰小心翼翼地问：“你同意了吗？后来去国外留学是因为这个……” 朱鹤声音陡然严厉：“我当然没同意！他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资源，却还是想要窃取别人的果实。这些人就是蛆虫，趴在人身上喝血吃肉，没有一点同理心！” “因为我没有同意，这些所谓有‘天赋’的同学开始霸凌我，开始他们只是嘲笑我穿自己最喜欢的粉色裙子很难看，让我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后来，有人偷偷扔了我的笔刷和颜料，在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偷走我没有画完的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我在哪里，他们在我的水杯里放蟑螂，甚至有的男生对我动手动脚，扬言要让我做裸模。” “我向老师反映，在校长的指示下，老师们竟然联合学生开始偷我已经完成的画，这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抢了，抢不到的就抄袭。” 这时连李再瑶都听呆了，她偷偷瞧了苏歆旸一眼，自己当初好像也对苏歆旸做过类似的事，苏歆旸肯定记得清清楚楚，但她此时看上去还挺平静。 只听朱鹤继续说：“我也是昏了头，崩溃至极竟然向我的父母倾诉这件事，可他们只是表示震惊，让我多想想自己身上的问题，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同学，或者让我找老师解决。呵呵，没有人会帮我。” “我平生，最讨厌不公平。” 接着朱鹤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我向教育部门投诉，也曾经上访，但这些学生家长只手遮天，我的哭诉石沉大海。” “校长和老师跪得干脆，他们威胁我如果敢曝光就让我的父母丢掉工作，让我没学可上，让我找不到工作。” “然后他们又抛出橄榄枝，让我去国外学习，这个机会在你们看来很宝贵对不对？我也曾经这么想的。可是他们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在国内大肆利用我的画，冠上其他人的名字，而这个时候，远隔重洋的我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还受到了种族歧视。” “国外的月亮真是圆，我可以画任何画，讽刺任何事物。所以我把国内的不公平现象都描绘在画纸上，竟然有很多人喜欢，呵呵。” “虽然我在学校里阴郁寡言、没有朋友，但我的画在社交媒体上却小有名气，所以留学快结束的时候，我被邀请回国内参加一个大型画展。” 李再瑶插了一句：“那个……你不怕回国后大家叫你卖国贼啊。” 朱鹤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大笑了足足有一分钟，她脸颊还有笑得流下来的泪花：“可是我画的都是真实的啊，我只是把自己的遭遇画出来而已。” “我在国外学到了很多知识，但也受到冷落、遭人排挤，原来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在活着。” “不过你也猜对了一半，我想回国后很多不好的事情会变的，结果校长找到我，说我的画扭曲事实，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果我继续画这种画就停止学校对我留学的资助。” 张可妍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问朱鹤：“所以，你就撞在画框上？” 朱鹤狠狠地说了一句：“不，我永远不会屈服！但我太傻了，我寄希望于国家机器能够维护公平，这怎么可能。” 她嘲讽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我投诉无门，又受到多方威胁，但我就要当面一件一件说出他们做的丑事。” “校长让老师们按住我，往我嘴里塞朱砂，想让我闭嘴。我挣脱了束缚撞死了，我要把这件事闹大，让这群人永远都受人唾弃！” 李再瑶、张可妍、宋玉峰目瞪口呆，久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全程沉默的苏歆旸终于开口了：“那你为什么没有灰飞烟灭，反而现在还在这里？” 朱鹤笑了：“我从漆黑的地方醒过来，嘴里有墨水、有颜料，我的胃里也有，它们很烫，我觉得自己要烧成灰烬了，但我没办法再死一次了。” “我还以为自己的灵魂在画里游荡，不过我发现我可以知道现实世界中的一切，我甚至可以通过画参与或者影响现实。我命不该绝，我要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让所有收到压迫的人都看到希望，我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这么让人失望。” 朱鹤的经历让人扼腕、叹息，那些欺负她的老师学生也的确该死。但她也让后来很多无辜的同学牵扯其中，并且想要通过个人的力量、单纯的“路见不平、替天行道”解决社会问题，用个人的标准来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何尝不是一种暴力？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李再瑶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对你的经历很同情，当时的校长、老师、学生都受到了惩罚，但我们几个人和这件事没关系，能不能让我们走了？” “你们不能走。”朱鹤用阴森森的口吻说，“我等一个机会等了很久很久。” 苏歆旸突然开口问道：“当时你嘴巴里只是被塞了朱砂对吗？哪里来的朱砂？” “你们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说着朱鹤猛地把桌子掀起来，拿起周围的竹篓和碗碟朝他们扔过来。 李再瑶生气地给了苏歆旸胸口一拳：“你把她惹地发狂了。” 苏歆旸真的很在意到底哪里来的朱砂，她转头问张可妍和宋玉峰：“你们知道吗？” 宋玉峰老老实实道：“我们学院经常会去外面找一些特别的颜料，朱鹤学姐这种级别的画家应该会有自己特别偏好的颜料，可能是融合了很多东西的朱砂。” 苏歆旸说：“好，大家来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 朱鹤的脸因为生气都有些变形，她大喊一声：“没那么容易！”然后伸出画着腥红指甲的手狠狠推了四人一把。 众人猝不及防被推动向前，快速向下坠落，不知道朱鹤是想摔死他们，还是想让他们到另一幅画去。 第55章 画中美人（十七） 李再瑶没有听见自己惊慌的喊叫声，她想可能是因为急速下降的场景让她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苏歆旸稳稳扶住她后，她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平安落地了。 李再瑶没忍住，推开苏歆旸跑到树丛边：“呕——我好像有点晕车了。”但这一吐竟然足足吐了两分钟，连苏歆旸都过去探查她的情况，摸了她的背几下，问：“没事？” “怎么会这么恶心？”李再瑶觉得很奇怪，转念一想，可能是朱鹤不答应放他们出去，自己在这里憋闷久了，心情难免暴躁易怒，身体免疫力也下降了。 她维持下蹲的姿势好一会儿，眼睛滴溜溜盯着周围，感觉翠绿的植物和暖黄的阳光让她好受了些，才站起来问：“这里是哪里？” 苏歆旸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时宋玉峰突然说话了：“好像是行政楼背面。” 李再瑶说：“行政楼背面我们都去过啊，没有这么多树，而且你们看这个风格分明就是西式建筑。” 张可妍也一脸凝重地说道：“这里的确很像行政楼。原来行政楼背面就是有很多绿植，像个小花园。你们看，”她指着高层墙体说，“看到那上面五颜六色的小点点了吗？那层估计就是艺术学院的办公室，里面有很多学生的画、雕塑、标本，甚至声音作品，还有学生创新性地把作品固定在墙体外面。这些都是学院里的老前辈们说的。” 宋玉峰也感慨道：“虽然我们学院的学生现在几乎不到楼上去了，但是听老师们描述当年学院人才辈出、蓬勃发展的盛况，还是让人心驰神往。”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知该说这位宋师兄多愁善感，还是傻白甜呢。“所以，我们还是在朱鹤的画里？这幅画就是她画的十几年前的行政楼？” 张可妍说：“对，很有可能就是。” 李再瑶直接说：“我们进去？” 苏歆旸：“走。你倒是挺积极。” “因为我受够了，我要出去！”说完李再瑶就瞥见张可妍一直在盯着她和苏歆旸，眼中似乎有暗流涌动的万千复杂情绪。就是这个目光让李再瑶微微觉得不舒服，她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端正了姿势朝大楼里面走，同时为了转移话题说道：“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出去，毕竟怪事是从这里发生的，这里肯定是朱鹤的老巢。” 四人刚踏进行政楼，一种齿轮转动的机械声就清晰地从电梯处传来，行政楼的玻璃大门也再次紧锁。 李再瑶见苏歆旸抬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连忙问：“电梯一听就有问题啊，这里如果真是朱鹤的大本营的话，是不是应该谨慎点？你有把握能把我们安全带出去吗？” 苏歆旸回了句：“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了，你还没烦啊，速战速决。” “哦。”李再瑶还有点高兴，苏歆旸这是知道朱鹤能量的来历后彻底失去兴趣了，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太好了，看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叮！”电梯从10楼往下，经停9楼，终于停在了1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可能按照画里的时间，这部电梯刚刚装上不久，里面还是崭新的。 苏歆旸停顿了几秒，但还是打头阵，她的一只脚轻轻踏在电梯里，张可妍刚要跟上去，就被苏歆旸伸出胳膊拦住了。“不对。这是假的。” 这种关键时刻，李再瑶要紧紧看住了宋玉峰，以便朱鹤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时可以快速反应，抓住人质。 她在宋玉峰身后探头问道：“什么假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电梯里突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苏歆旸脚下的支撑物也消失了，电梯底下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还有阵阵恶臭从下面飘上来。 苏歆旸皱了皱眉，淡定收回脚，说：“还是走楼梯。” 落日的余晖让整栋建筑都笼罩在枯黄的色彩中，好像褪色的老照片。每个楼梯拐角都挂着一幅画，全部是风景画和实物画，在每幅画的角落里都有一个淡淡的却很独特的仙鹤标志。 大家的目标是9楼往上，朱鹤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 李再瑶调换了个位置，跟在苏歆旸身后，用手扯着苏歆旸的衣服，生怕跟丢了。 她的眼睛还是不时回看身后的宋玉峰，确保他没被朱鹤劫走。 因为总是回头看的原因，她注意到拐角画上一望无垠的沙漠里站着一个女人，刚刚明明没有的。 李再瑶赶紧拉住苏歆旸的衣角，指着那幅画说：“朱鹤！” 但等大家看过去时，朱鹤已经侧身慢悠悠走远、淡出了画框。 苏歆旸敲了敲画框：“她不在这里了。” 李再瑶如芒在背：“这个女人在观察我们，这些画相当于都是她的眼睛，我们怎么办？” 苏歆旸举重若轻地说：“抓住她就行了。她的藏身之处在上面，实在不能活捉我就烧了这里。” “啪嗒”墙上的画掉了下来，朱鹤肯定是听见苏歆旸说的这番话了，这是在警告他们。 李再瑶想到朱鹤曾对自己说的“计划”，觉得她肯定还有后手。 “看！这个不就是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场景吗？”李再瑶发现墙上有个水文站，很多画都是他们曾经进去过的，现在都是小小的一幅挂在墙上。 而朱鹤就好像在和他们捉迷藏，在无数个画框里来回穿梭，既要让苏歆旸看到她，又让人没办法捉住她，好像在捉弄人。李再瑶以为苏歆旸会很生气，但她反而很冷静，只是偶尔深深地看一眼画，就又转过身去，带着大家继续往楼上走。 四人平安无事到了8楼，他们听到天花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五六“人”在上面的样子。苏歆旸用力拧了拧8楼和9楼之间的门把手，没打开。她刚要暴力开门，就听里面有道声音弱弱地问：“谁？你是谁？”似乎门那边的人很怕他们。 几人对视了一眼，张可妍开口说道：“我们是本校的学生，艺术学院的，我们想到11楼艺术学院办公室。”这句话说完，能听到楼上更加骚乱。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儿。一个文弱的男生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苏歆旸等人一眼，狐疑地问：“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要去11楼？” 宋玉峰也说：“对，电梯好像坏了，麻烦给我们开一下门，让我们上去。” 男生扭头和同伴们商量了一会，最终完全打开门，让苏歆旸一行人进去。 第56章 画中美人（十八） 走廊上站了十几个学生一样的人，似乎是听见动静，走廊两侧的房间里又走出很多人，一时间，走廊里挤满了人。 双方的人都在互相打量，甚至对方脸上警惕的表情还要超过李再瑶他们。 李再瑶看这些学生身上伤痕累累，有的还缺胳膊少腿、血迹斑斑，好像受到虐待的样子，顿时想到他们有可能就是朱鹤的同学。 还没等她发问，对方就先发制人：“你们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那你们和朱鹤什么关系？” 李再瑶都愣了，对着问出这句话的男生反问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朱鹤啊，你们是谁？” 没想到李再瑶刚说完这句话，就有几个身形比较健壮的学生拿着匕首朝她刺过来，不过还没碰到李再瑶就被苏歆旸拦住了。 苏歆旸一抬膝盖顶在一个男生的肚子上，顺便腾出一只手拽住另一个人，把他推到后面的人身上，胜负毫无悬念。李再瑶星星眼看向苏歆旸，就差上去献吻了“你真厉害！”关键时刻苏歆旸武力值还是在线的，不过她可没忘记报仇的事情。 李再瑶一扭头，恰巧看见张可妍慌乱收回的眼神，心里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时双方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不过此时那些学生眼中的警戒意味更加强烈。 宋玉峰问：“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没想到对方竟然说：“我们没有攻击你们，我们只是自卫。”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你们是瞎了吗？明明就是你们先动手的。” 一个发色金黄，但乱七八糟的女生说：“你都不认识我们，还敢说自己是艺术学院的？” 宋玉峰说：“真的，真的，真委斯、晨暮昼夜都要吃大米。” 对方听见暗号似乎放松了些。 李再瑶更来气：“怎么，你们很牛吗？艺术学院的就要认识你们所有人啊，那我还说你们不认识我呢。” 苏歆旸接着问对方：“你们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对方一大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为首的那个男生说道：“我们有个同学，就是朱鹤，她疯了，把我们困在这里要杀了我们。你看，” 他拉过后面的男生女生，指了指他们被血液染透的空荡荡的袖子，“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发现这个地方她不会上来。现在这么久你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说明你们也是好人，希望你们能帮帮我们。” 苏歆旸用冷漠的声音说：“朱鹤为什么要杀你们？” 一个女生气愤地说：“因为她偷了我们的画，要杀人灭口。” 李再瑶、张可妍、宋玉峰愣住了，连苏歆旸都没想到这个回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张可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生苦笑着说：“我知道几乎没人会相信的，因为朱鹤营销自己营销地太成功了。她画画得确很好，老师都说要我们向她学习。” “可是她家里不是特别支持她学画画，她父母来过学校几次，好像是想劝她考公务员，可能也有她画画开销太大的原因。” “朱鹤喜欢画画，也享受自己被众星捧月夸赞的感觉，所以她向老师、院长还有校长提出要包装她成为名家，帮她劝劝父母、继续画画，成功后，学院和学校也会一鸣惊人。” “老师们同意了这个方法，甚至打算打造一个明星班，所以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帮她画画，班里画画最好的朱鹤成名后，再推出我们就很方便。” “我们不仅为了出名，也想帮帮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好但依旧热爱画画的朱鹤，所以大家都很尽心尽力帮她找材料、发平台，有的主动献出自己的灵感。果然，朱鹤在美术界和网络上都大受欢迎，校方还为她提供了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但她就是个白眼狼！”男生愤愤地说。 “我们想要拿回自己作品的署名权时，她不同意，并且还在社交媒体污蔑我们，恶人先告状，说我们抄袭她的作品，真是可恶！” “咳咳咳，”一声声虚弱的咳嗽从楼上传来，一个穿西装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下来，还不时用胸口的手帕捂住嘴咳几声。 “校长！”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对老人说道，有的已经红了眼眶。 那个男生对苏歆旸几人说道：“校长也曾经试图阻止过她，但没有用，她不会放过任何知道她秘密的人。” 校长走到几人面前说：“你们怎么会进入这里呢？唉，朱鹤曾经是好学生，但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把我们的灵魂困在画里。我一个半百老人没什么，可是这些学生……他们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家啊。” 老校长满脸悲戚地说完，已经有学生开始抽泣了，这幅画面，任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宋玉峰一脸不可置信，张可妍则是满脸怀疑。 苏歆旸平淡地问：“朱鹤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苏歆旸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没有把握离开这个怪异的地方了吗，为什么要问这些学生？她马上想起朱鹤抛出的橄榄枝…… 校长看了苏歆旸两眼，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不能离开9楼和10楼，或许离开的通道在楼上。” 苏歆旸点点头。 校长身后有个女生急切地说：“我们打不开10楼以上的门，你们可以帮帮我们吗？” 苏歆旸语气轻松地说：“当然可以，跟着我们就行。” 张可妍连忙问：“歆旸，我们真的要……” 苏歆旸回头朝她安抚一笑：“对，放心。” 张可妍也灿烂一笑：“好，我相信你的。”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这也导致她更加沉默。 她默默跟在苏歆旸身后到了10楼，身后还跟着老校长和许多学生。 10楼的装修风格比之前他们经过的那些楼层要华丽，但也更加破败。就在老校长对苏歆旸演示他如何开门，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时候，李再瑶忽然看到9楼到10楼楼梯间墙壁上挂着的画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叫苏歆旸去看，“那里好像能看到学生。” 李再瑶见苏歆旸、张可妍和宋玉峰的表情没怎么波动，反而老校长和学生们的神情有些紧张，她马上又说，“我是说，好像是外面的学生。” 大家重新看过去，果然，如果不是画框，眼前的这幅画肯定会被误认为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映照的也是行政楼的画面，不过看不出是在几层。这时，突然又有几个人影从眼前的“画”里闪过。 李再瑶惊叹道：“你们看！我就说有人！他们好像真的啊，太神奇了。” 这时两个结伴的女学生原本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眼神惊恐地朝李再瑶这边的方向指了指，还拉了另一个人的袖子。另一个女生也转过头来，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了，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她们的声音也从另一侧传过来。 “这画的是什么呀，好吓人。” “对啊，感觉里面的怪物马上就要扑出来了，这楼上什么时候挂了这么恐怖的画？” “咦，对了，你听说过‘画疯子’吗？听过很多人都遇到了面目狰狞的校长肖像画，就像这种，挣扎着像是要出来。” “那为什么叫‘画疯子’？”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快走，真晦气。” 随着两人疾步离开，她们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宋玉峰盯着画突然说道：“怎么感觉她们那边才是正常的？我们好像被困在画里了一样。” 李再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宋玉峰难道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57章 画中美人（十九） 苏歆旸转头笑道：“校长，你们经常通过这个小口看外面？” 老校长和学生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但校长还是很快缓过来，说：“对啊，朱鹤把我们的灵魂困在这里，还要残忍地给我们留一个和外界连接的通道。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画框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求救声。现在好了，你们可以救我们。” 苏歆旸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惹得所有人都看向她：“很难啊。” 老校长突然一改笑眯眯的慈祥面容，同学们也不再柔弱可怜，反而狰狞可怖、张牙舞爪地朝苏歆旸扑过去。 李再瑶吓得大叫：“你们不至于，不就是说了句很难吗？一点试错机会都不给是吗？” 苏歆旸皱了皱眉，刚要一脚踢开疯狗一般的师生，却发现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 她拉着李再瑶和张可妍侧身躲到一边，又轻轻踢了脚宋玉峰，提醒几人闪开，让出他们身后的位置。 原来此刻他们后面的画框里，穿着粉色蓬蓬裙的朱鹤就巧笑嫣然地站在画里。 老师和学生面容扭曲地扑上去，撕扯着、拍打着那幅画，有的人手指都出血了，但这无济于事，朱鹤还好端端地站在外面，带着恶意的微笑看着他们。 终于欣赏够了，朱鹤把手放在唇上点了点，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用手指了指苏歆旸几人的方向。 李再瑶预感不好，刚要往楼上走，就发现不仅校长是打不开这道门的，他们也打不开。 这时老校长带头，如同丧尸一样的学生在后，像饿了很久的人一样，眼眶猩红，四肢并用朝他们扑过来。 朱鹤皮笑肉不笑：“怎么样？装也装不好，还敢诋毁我，这么拙劣的谎言他们会相信吗？”听她这话，似乎朱鹤和她的仇敌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擒贼先擒王，苏歆旸迅速从手心抽出一把剑，用力向墙上挂的画投掷过去。朱鹤原本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突然如遭雷击，手上青筋暴起，捂住胸口的位置慢慢蹲下去，然后从画里跌落出来。 苏歆旸冷笑一声：“之前是陪你玩玩，你真以为这样就能伤害我？” 看到朱鹤受伤，楼梯下的老师和学生都止住了脚步，不知要攻击哪一边比较好。朱鹤疯疯癫癫笑着站起来，用满意的口吻说：“你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 校长和同学犹豫了一秒后就疯了一般扑过去，好像要把朱鹤生吞活剥了。 只见朱鹤用沾满鲜血的手扶住墙，阴笑着站起来，颤巍巍指着苏歆旸。 一瞬间形势倒转，校长和同学先是痛苦地捂住头，转而又开始攻击苏歆旸。 令苏歆旸没想到的是，朱鹤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旁边的李再瑶和张可妍。 “啊！”李再瑶没想到这群疯子会攻击自己，刚才还故意和苏歆旸拉开了距离，但这也给了老校长可乘之机。 没等苏歆旸反应过来，她和张可妍就已经被拖住头发和胳膊，向电梯的方向拽过去。 宋玉峰想要帮忙救人，但奈何实力太弱，被人群一推，头撞在墙上就晕死了过去。 而苏歆旸刚要出手，朱鹤就缠上来，错失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一口气拖到了电梯口，然后被残忍地推下电梯。这些疯子或许是想戏弄她们俩，抓住了她们的手腕不让两人掉下去，但时不时松一松手上的力气，大笑着听李再瑶和张可妍害怕的尖叫声。 李再瑶向脚底下望去，下面是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电梯井，还能闻到下面传来的腥臭气味，仿佛有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在等着她们掉进自己嘴里。 李再瑶的胳膊有些麻了，额头也出现细密的汗珠，她崩溃大喊：“苏歆旸！快救我们！” 那边，苏歆旸已经把朱鹤重伤，朱鹤狼狈地跪在地上，伸手止住苏歆旸的攻击。 她恶狠狠地抬眼，说：“你女朋友可马上要支撑不住了，哦，对了，还有你的暧昧对象，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就让她们都掉下去。你能保证马上救下她们吗？虽然在现实世界里她们可能不会死，但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成为植物人了。” 李再瑶也听见了，她大喊大叫：“别！歆旸，快救救我，我不想那么惨，都是你我们才到这种鬼地方的，你快救救我呀。” 而张可妍只是咬紧牙齿，闭着眼睛不看也不听。 很快，张可妍说话了，虽然她的声音也在抖，但是说的却是：“歆旸，不用管我，你先专心对付朱鹤。” 李再瑶听她这么说，也在旁边说道：“对！苏歆旸，你不是很厉害嘛。先杀了那个疯子！” 朱鹤却缓缓笑了：“怎么样，学妹？你要和我比比谁的速度快吗？看看是你先杀死我，还是我先弄死她们俩。你放过我，我可以放了一个小美女，你如果再答应给我一点血，那就更好了，另一个人也马上给你放了。” 李再瑶马上出声提醒：“苏歆旸！” 苏歆旸冷着脸看了朱鹤几秒，说道：“可以。我现在退后，你把李再瑶放了。” “当然可以。” “歆旸！”李再瑶被从电梯里拽上来，推向苏歆旸的方向。她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并且不打算撒手，苏歆旸安抚性地按住她的背，感受她胸口强烈的跳动。 朱鹤看着两人劫后重逢的喜悦，恶意满满地说：“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在那儿呢。要抓紧时间，用这个匕首。” 她伸手朝苏歆旸扔了一把镶嵌着漂亮宝石的匕首，被苏歆旸稳稳接住，但她没动手。 “怎么，后悔了？” 李再瑶也抬头看着苏歆旸的脸：“歆旸？”她见苏歆旸没反应，转头问朱鹤，“你要让她干什么，会伤害苏歆旸对不对？” 朱鹤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像条毒蛇一样盯着苏歆旸：“当然。但是你放心，你的力量分给我之后，我绝对会物尽其用，消灭世界上所有不公平。” 李再瑶顿时明了，但苏歆旸刚刚还选择了先救她，而且她不确定如今这种攻守易形的情况下，朱鹤还会不会放过自己。 “歆旸，你不要上当！” 朱鹤朝电梯那边分了一个眼神，随即张可妍的惊呼声就传了过来。 苏歆旸不再犹豫，她探出右手食指去碰锋利的匕首刃，顿时，匕首就像一只被唤醒的饿兽，源源不断吸收着血珠。 “苏歆旸！你疯了！”李再瑶扼住苏歆旸的手腕，“你就先不要管张可妍！朱鹤就在距离你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不先收拾她？” 张可妍也用力喊道：“歆旸！不用管我。我相信你肯定能救我，按照你的节奏来就好。” 李再瑶看苏歆旸仍然不为所动，就继续加重手上的力度：“你到底听见了没？张可妍自己都说没关系了，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啊？” 她见苏歆旸听不进劝，正准备夺过刀刃，却被苏歆旸一把推后，肩胛骨狠狠撞到了墙上，气得李再瑶大骂：“你！你个傻x！” 第58章 画中美人（二十） 很快，匕首就剧烈抖动起来，仿佛吃撑了的野兽。 苏歆旸把匕首回抛给朱鹤，朱鹤迫不及待双手接住。 这时苏歆旸也趁朱鹤分神的功夫抽出长剑，用明显生气了的力道划了几下，围堵在电梯前的学生就被大卸八块，涌出腥臭的墨水。 苏歆旸把张可妍捞上来，稳稳放在地面上，任由张可妍倚着她，表情是李再瑶没见过的温柔。 张可妍嘴唇苍白，但笑容灿烂地对苏歆旸说：“谢谢，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呢。” 苏歆旸也报以一笑：“不会的。” 而另一边，李再瑶看着这幅画面别别扭扭，不过她的脸皮到底还是厚，溜墙边凑过去，还不忘顺路把昏迷的宋玉峰一起拖过去。 “太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快走快走。”李再瑶本来在尬笑，但看到苏歆旸和张可妍冷硬的表情后，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歆旸，你没事？那个匕首……” 苏歆旸却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也迅速挪开了，好像不愿意和她对视。 “苏、歆、旸！” 还没等李再瑶发火，苏歆旸的名字先从朱鹤口中被咬牙切齿地吐出来。 刚刚作恶的师生要么被苏歆旸分尸了，要么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现在电梯口还清醒着的三人朝朱鹤的方向望去，原本光彩熠熠的宝石匕首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像块废铁一样哆嗦着躺在朱鹤手里。 刚刚李再瑶只顾着看这边，没注意朱鹤的匕首是怎么回事，刚拿到匕首时朱鹤还神情癫狂，痴迷地盯着它看，现在却一脸阴郁，想必她并没有得到苏歆旸的能量。 “别急呀，”苏歆旸阴阳怪气地说，“再等等。” 话音刚落，“啪”，匕首不仅失去色泽，还脆生生地断了。 苏歆旸还在继续火上浇油：“你以为能量转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给你，但是你能用吗？” “啊——你该死！”朱鹤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朱砂色的血从她掌心流出，但这个疯子已经浑然不觉，“你们，都下地狱去！” 说完，整栋楼猛然倾斜，李再瑶只觉得天旋地转，像在游乐场坐大摆锤一样，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忙去抓苏歆旸的手，但却抓了个空，苏歆旸两只手已经接住了张可妍和宋玉峰，腾不出来照顾她。 朱鹤发怒了，画面再度转换，很快，李再瑶狼狈跌落在一滩烂泥里，裙子上沾满了淤泥和草屑，就连苏歆旸亲自为她戴上的耳环都脏了。 “这又是哪里？我们还能不能出去？啊，好像是河边，好黑啊，还挺冷的。喂，歆旸，我们能出去了吗？说话啊。” 李再瑶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理她，让她觉得无趣又尴尬。她看见苏歆旸此时正在询问张可妍的身体状况，可是她也被挂在电梯里很长时间啊，怎么不问问她。 尴尬和不安，还有另一种类似心虚、愧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没话找话：“你们看，远处有灯光，像个村。那边还有小船，我们可以坐船过去看看。” 但苏歆旸依然忽视她，张可妍可能是看李再瑶这样有点可怜，竟然帮忙问了句：“歆旸，我们可以出去吗？” 没想到苏歆旸爽快回答：“可以。等你师兄醒了我就带你们走。如果在他昏迷的情况下带走他，可能会对他的精神产生影响。” 李再瑶听完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哦，我问你你就不说，她问你就说，你什么意思？” 张可妍皱了皱眉，苏歆旸更是烦躁地“啧”了一声，李再瑶莫名觉得浑身发冷，不敢再去招惹苏歆旸，气冲冲到小船上坐着。 张可妍担忧地问：“歆旸，你觉得师兄什么时候会醒？我们已经叫了他很多声，但他都没有反应。” “很快，他只是……” “哎呀！”苏歆旸和张可妍纷纷朝发出怪叫的李再瑶看过去。 这可不是李再瑶故意作妖，只不过刚刚她坐着的小船已经滑到了湖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再瑶向后仰去的力度带动了小船，她此时正狼狈地躺在船上，而小船已经轻快地前进了好几米。 苏歆旸见状飞身掠过去，稳稳站在了船上，双手抱胸俯视李再瑶：“我忍你很久了，你就不能消停会？”说完，不等李再瑶分辩，她就像拎猫崽一样把李再瑶揪起来，操纵小船慢慢回到此岸。 李再瑶此时心情也不怎么好了，看都不看苏歆旸，只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我的鞋子湿了。” 苏歆旸听闻，眉头皱得更紧。 张可妍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就说道：“师兄或许是太累了，而且河边也很冷，不然我们坐船去对面的村子看看？好歹能找些取暖的东西。” “好。”苏歆旸一锤定音后就默契地和张可妍一起把宋玉峰扶起来，放到小船上，然后两人也坐上了小船，全程都把李再瑶当作空气。 李再瑶也是梗着脖子不说话，站在岸边动也不动，似乎不打算跟她们一起。 把宋玉峰摆成舒服的姿势后，张可妍对李再瑶说：“李再瑶，快上来。” 李再瑶别扭地踢了踢鞋子，也垂着头上了船，坐在离苏歆旸最远的船尾。 苏歆旸不甚熟练地用桨推开湖水的阻拦，让小船慢悠悠荡向彼岸。 四周一片静寂，月光也少得可怜，快要接近湖心时，湖面上渐渐起了雾。 张可妍向宋玉峰的方向挪了挪，说：“我们凑近点？” 李再瑶看着船头划船的苏歆旸已经被灰雾遮挡了大半身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安全感，好像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心不在焉弯着腰，想要挪动到船中间张可妍和宋玉峰的位置。但她刚站起来，就被一股突兀的力道拉住小腿向后扯去，李再瑶毫无防备地跌落进了冰凉的湖水中。 她的脑袋在这种情况下被刺激得分外清醒。李再瑶马上感觉到左腿上缠上来三四条圆润滑腻的东西，并且在她腿上越缠越紧，不会是水蛇？ “救命！救命！” 张可妍马上站起来脱下宋玉峰的外套，沾了沾水，拧成绳子的样子，好像要抛给李再瑶用。“我不会游泳，你先抓住！” 但奈何李再瑶扑腾着离船越来越远，根本抓不住这件短外套。 “李再瑶，你不是会游泳？”原本还在划船的苏歆旸见李再瑶落水也立刻停了下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速度不慢，已经站起来准备跳入湖中救人了，顺便把她常用的那把长剑丢给张可妍。 她知道李再瑶虽然游泳技术不怎么高超，但安全地从平静的水中上来是没有问题的。 “救命！有东西缠住我的脚了，咕噜咕噜……” 苏歆旸跳进湖水中的那一刻，李再瑶也猛然没进水中。张可妍看着平静地没有一个泡沫的湖面，只能抱着苏歆旸的剑焦急地等待着。 苏歆旸没想到她在水下绕着小船游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李再瑶的身影。 画中的时间是晚上，水面上尚且是漆黑一片，更何况水下。 但这对苏歆旸看东西没有影响，她清晰地看到湖底沉静的沙土，稀疏的湖草和石头，视线一览无余，但就是找不到李再瑶。 李再瑶此时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神奇的景象，一个闪耀着蓝绿色光芒的古朴图腾被刻在湖底，一道道深刻的凹槽好像在等着被什么东西填平，而这些苏歆旸都看不到。 李再瑶不知怎么突然就明白了朱鹤与她的约定，朱鹤做了很多准备，现在就看她要不要帮忙。 李再瑶渐渐觉得胸腔开始作痛了，但好在朱鹤似乎只是为了向她展示家底，她只看了几眼就被什么滑腻的丝状物垂直向上拽。 苏歆旸先露出头来，把湿透了的秀发拨到耳后去，然后对船上守着宋玉峰焦急等待的张可妍说了句：“没找到她。” 话毕，李再瑶也猛地浮上水面，边扑腾边剧烈咳嗽着：“救救我，歆旸，求你了。”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秒钟，马上向李再瑶游过去。 李再瑶早早伸出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胳膊，准备攀住苏歆旸的脖子。 触碰到苏歆旸的那一刻，李再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附上去，与苏歆旸紧紧相贴。接着，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胳膊用力把苏歆旸向下按下去，两人一起没入水中。 苏歆旸别在耳后的头发又在水中撒开，像灵活的水蛇，和李再瑶的纠缠在一起。 她掐住的李再瑶的腰，刚要发火，下巴上就贴上来一双柔软的唇，李再瑶在黑暗的水中用嘴唇笨拙地摸索着找到目标，然后颤抖着吻上去。 苏歆旸的态度和她的身体一样缓和了些，不打算追究李再瑶奇怪的举动，但她再一次施力把李再瑶往上带时，李再瑶却又一次把她往下拽。 苏歆旸干脆不反抗，任由李再瑶主导。 苏歆旸自从入水就像没看到湖底的那个法阵一样，看来朱鹤的确有点东西。 但李再瑶觉得她们在水下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呢？不知道一会上了岸苏歆旸会不会就她在水中玩这种py嘲笑她一番。 她刚这样迷迷糊糊想完，就见湖底的青蓝色图腾光芒更盛，原本平静的湖水也涌动起来，苏歆旸的头发胡乱舞动着，让已经睁开眼睛的女人看起来更像恶鬼。 黑暗的湖底深处升上来点点荧光，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 此时李再瑶已经被苏歆旸松开了，因为她们都看清了那些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个个不成人样的烂肉枯骨饥饿的眼睛，它们稳准狠地朝苏歆旸扑过去。 苏歆旸没有防备，对方又数量众多，她被拖下去一大截，看起来应对地颇为吃力。她还被咬了一口，这让那些怪物更加疯狂。 李再瑶不敢再看，这时已经有处在外围无法接近苏歆旸的怪物把目标转向了她，她在心里骂了句朱鹤贱人，然后用标准的姿势向水面游去。 “噗！咳咳，咳咳。” “李再瑶？！太好了，快上来。”一脸焦急的张可妍看到李再瑶露出头来，惊喜地呼唤她，并且用力摆弄着船桨，让小船靠近李再瑶。 张可妍看李再瑶一个人上了船，还大有马上划船离开的架势，忍不住问出口：“歆旸呢？她不是去救你了？”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真的很不想应付张可妍这种人。“她让我们先走，她有别的事情处理。快走，我们在这里只会给她添乱。” 张可妍显然不相信：“歆旸的武器还在我这里，她不需要吗？” 这倒是提醒了李再瑶，她一把夺过张可妍手里的剑：“太好了，这玩意还可以当作船桨。” 这时，围绕李再瑶刚刚出水的地方出现了一圈又一圈波纹，彰显着水下的不平静。 张可妍心中的疑惑更甚，她走到船头按住李再瑶划船的手。“歆旸到底去哪里了？李再瑶，李再瑶？你说啊。” 李再瑶此时心里慌乱得不行，哪有底气，也没有心思想合适的理由来应付张可妍。“哎呀你烦不烦，苏歆旸让我们先走你听不懂？” “不对。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你单独抛下她走了？她那么义无反顾去救你……啊！” 李再瑶心一横，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张可妍活着出去只会缠着她继续追问苏歆旸的事情，到时候节外生枝十分麻烦，不如，就让一切埋葬在这里。 她趁张可妍没有防备，转身用力把她推下水。 看着张可妍不可置信的眼睛，李再瑶恶毒地说：“你不是想知道苏歆旸在哪里吗？我送你去找她，然后你们都闭嘴。” 此时的李再瑶皮肤上粘着一缕缕湿发，猩红的眼角让她看起来也像一个恶鬼。 第59章 画中美人（二十一） 可还没等张可妍落水，就被水中伸出的一双手接住了，然后她又被稳稳扶住放在船上。 李再瑶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小了，她又惊又怕地看着爬上船的苏歆旸，不可能，朱鹤的架势那么厉害，苏歆旸还是逃出来了。 张可妍激动地说：“歆旸！你没事，太好了。” 苏歆旸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她自从进入朱鹤的画里身上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伤口，甚至漂亮的小腿上都被撕扯掉了一块肉，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可她还是赢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语气镇定地对张可妍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会儿。”然后转身朝李再瑶走过来。 她的语调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但李再瑶就是从里面听出了苏歆旸隐忍的怒气：她现在很生气。说不定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李再瑶站在船头，避无可避，腿已经没有了力气，等苏歆旸慢慢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脚软跌坐在船上。 李再瑶起先还不敢看苏歆旸，但见苏歆旸迟迟没有动作后，就小心翼翼抬头，发现苏歆旸好看的眼睛冷漠至极。 李再瑶的眼睛马上蓄满了泪水，试探性地抓住苏歆旸的裤腿，可怜巴巴又极力讨好地叫：“歆旸~” 李再瑶轻轻摇晃着苏歆旸的裤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被人拽住往下拖的，不是我有意要……” 苏歆旸蹲下来，按住李再瑶的肩膀把她调转了个方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她朝水里按下去。 李再瑶就算会游泳、会憋气，但苏歆旸的动作太突然，李再瑶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给她一巴掌，或是掐住她的脖子，没想到她把她按在水里准备溺死她。 张可妍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最终还是没有上来帮忙。 李再瑶受不了地用力扑腾，但苏歆旸的力度就是不减分毫，渐渐地李再瑶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去，苏歆旸才在张可妍的提醒下，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拽上来。 不过还没完，李再瑶躺在船上慢慢恢复意识后，开始剧烈咳嗽，但还没等她把喝进去的水完全吐出来，就又被苏歆旸拉住头发按到水里。 这次苏歆旸明显有分寸了许多，在她开始出现耳鸣后及时将她拉起来，但动作依旧粗鲁。 这次李再瑶还能说话：“歆旸，我错了，歆旸，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歆旸不为所动，又把她按到水里。 看着李再瑶痛苦地挣扎，苏歆旸心中厌恶极了。她怎么会忘了李再瑶本质上是个虚伪阴险的小人呢？这几天的曲意逢迎，她看到李再瑶对朋友还不错，也没有坏得彻底，所以放松了警惕。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时张可妍没有呼救不代表她不需要救，李再瑶却一点同理心都没有，毫无负担地说出不用在乎张可妍的安危，甚至还想推她下船，这无异于杀了张可妍，亏张可妍每次都照顾她。 而且刚刚，她还想要杀了自己，看到她明晃晃露出马脚，让苏歆旸非常失望，也更加生气。 李再瑶挣扎不动了，苏歆旸就把人提上来，然后等她喘息几口在狠狠按下去。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李再瑶瞳孔都涣散了，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张可妍及时劝止了苏歆旸：“歆旸，教训一下她就行了，大家都还是同学，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苏歆旸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她想教训李再瑶有的是办法。她也察觉今天有些失控，万一真的没控制好力度，让李再瑶死在这里就不好了，毕竟李再瑶还有重要的使命，现在看来，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苏歆旸把李再瑶放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活着，但是反应很微弱。 张可妍在旁边提议道：“要不然试试人工呼吸？我会一点急救知识。” “不用了。”苏歆旸边说边用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放在李再瑶的额头和耳后各点了几下，大约十几秒后，李再瑶悠悠转醒了。 “咳咳，咳咳。”醒过来的李再瑶条件反射地趴在船边，对着湖水吐，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坚决不把后脑勺留给苏歆旸。 她双手撑在身后往后退，边退边哭还边摇头说：“歆旸，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原谅你，可以，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你也应该向可妍道个歉，对不对？”苏歆旸说出这话语气很平静，甚至和以前一样，只是略微严肃了些。 李再瑶呆愣了一秒，马上跌跌撞撞爬到张可妍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可妍，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根本没有资格和你们一起离开，我如果死在湖底就好了，呜呜，对不起。” 说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还要跳到湖里去，但被苏歆旸眼疾手快拦腰抱住。 李再瑶双手捂住脸，一直在抽噎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倒把张可妍弄得手足无措，她看着倒在苏歆旸怀里的李再瑶，淡淡地说：“没关系，你不用这样。” 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苏歆旸已经弄明白朱鹤能力的来源，也有把握将她控制在画里，现在只需要把李再瑶和张可妍，哦，还有宋玉峰带出去就可以，经过刚刚湖底那一战，朱鹤短时间是没有力气出来阻挠的。 苏歆旸不打算再等宋玉峰自然清醒，她松开李再瑶，像对待她那样在宋玉峰额头和耳后轻点了几下，并对张可妍解释道：“这样可能会让他头疼几天，不过问题不大。” 没一会儿宋玉峰就醒了。 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对眼前沉重的气氛只能傻傻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刚不是在行政楼吗？现在这又是在哪里？” 三个人谁都没有精力在这个时候跟他解释，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起落在船上的剑，朝天空中狠狠划了一道，原本暗沉的夜空就像画纸一般被撕开了。 张可妍惊讶地合不拢嘴：苏歆旸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而且，她到底是什么人？ 除了苏歆旸，几个人都感觉轻飘飘地，不知是腾飞还是下坠，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们又坐在了行政楼一楼展厅的沙发上，四周墙上挂满了斑驳陆离的色彩，现在是午休时间，下午的画展还没开始呢。 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没有变化，甚至李再瑶仍然保持着精致的妆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醒来后只剩疲惫。 当然，有的人还有失望、害怕、难过，而有的人，又懵懂地睡过去了，比如宋玉峰。 苏歆旸对有些紧张的张可妍说：“没关系，他只是睡着了，正常的睡眠。等他醒过来，就会忘记所有事情，失忆也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害处的。” “那就好，谢谢你。他不会再被朱鹤带进画里？” “放心，至少现在不会，朱鹤已经被我重伤了。今天下午我就会去把她的画都封印起来，这样就相当于阻断了她和正常世界的联系，再也不能随意运用她的能力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了。” 张可妍终于放下心来，试了试手机信号，发消息让师弟师妹来把宋师兄接走。“哎，师兄这也是一种福气，足够单纯才可以什么都不想。” 苏歆旸又说道：“可妍，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张可妍抬起头来，会心一笑：“放心，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我怎么会把稀里糊涂的梦境对别人说呢？” 苏歆旸也笑了。 李再瑶躲在沙发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她现在脑袋清醒了，也终于反应过来张可妍和苏歆旸之间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张可妍喜欢苏歆旸。 至于苏歆旸喜不喜欢张可妍？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对张可妍展露出的笑容，她觉得，苏歆旸也是对张可妍有好感的，至少，她很欣赏、认可张可妍，不像对她…… 苏歆旸似有所觉，回头瞪了李再瑶一眼，把李再瑶瞪得又退后了些，可怜巴巴像个受惊的兔子动也不敢动。 第60章 怀孕 三人在行政楼分道扬镳，苏歆旸头也不回地对李再瑶说了句：“跟上。”然后就不再管她，径直朝寝室楼方向走过去。 虽然全身都很精致，但李再瑶就是感觉自己还是在船上的状态，潮湿、肮脏、可怜、卑微……她有意无意地用手掌遮挡住脸，来画展之前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向她，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也知道羞耻？” 李再瑶一下子撞到苏歆旸背上，但她没敢喊疼，反而飞快又小心地说了句“对不起”，这倒是让苏歆旸有些讶异。 不过苏歆旸很快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继续朝前走。 李再瑶一会儿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在湖里不应该那样对苏歆旸，谁想到苏歆旸竟然解决掉了朱鹤；一会儿又十分生气，觉得苏歆旸在船上那样对她太过分，就这样纠结着，终于还是到了寝室。 寝室里没人，不用再受路人的注目礼，但李再瑶却又不敢进去了，她怕苏歆旸余怒未消，打算用新花样教训她。 苏歆旸斜睨了她一眼：“不用这么畏畏缩缩的，我碰都不愿意碰你。” 李再瑶听完，颇有些欢快地跑进去，躲在自己的书桌前，煞有介事地整理还算整洁的桌子。 苏歆旸看她这副样子，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但想到不能让李再瑶这么逍遥，得让她负起责任来，于是她速度极快地锁上门，又走到阳台拉上窗帘。 李再瑶以为她要睡午觉，自己也打算休息会，但她没想到苏歆旸有些急切地向她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半抱半拖到桌子上，双臂向上一提，让她坐在了拥挤的书桌上。 苏歆旸右手熟练地游走在她背上，李再瑶很快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马上如临大敌挣扎着要下去，但被苏歆旸死死夹住双腿。 “你不是说不愿意……” 苏歆旸手上动作不停：“嘘，闭嘴。” 李再瑶又哀求起来：“歆旸，我真的错了，我害怕，我错了……” “这不是教训你，”苏歆旸嫌她烦，“例行公事。” 李再瑶主要是怕她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惩罚她，但既然苏歆旸这么说了，那也就是说没有痛苦，还可以向苏歆旸假意示好，李再瑶痛快答应：“真的？那你可不能拧我，也不能掐我……”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快点。” 到底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欢快的时光过后，李再瑶一反常态作出总结：苏歆旸果然冷漠了很多。 李再瑶摸着有些潮湿的法兰绒床单，又看了看苏歆旸干净清爽的duxiana床品，懒洋洋地问：“我能去你那里睡吗？” 苏歆旸起身离开：“你在这里就行。” 李再瑶给了她的后脑勺一记白眼。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听着苏歆旸翻动书页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问：“你喜欢张可妍这种类型的？” 苏歆旸没理她，翻书的频率不变。 李再瑶无聊地绞着一缕头发玩：“说说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她心思挺活络的，你如果也喜欢她，那我当然要成全你们……” “啪！”苏歆旸突然合上书，继而冷笑一声，“你成全？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 李再瑶眼睛越睁越大，看到苏歆旸完全转过身来，下意识瑟缩进被子里，不敢再胡说八道什么。 可苏歆旸还在继续嘲讽她：“你不要以为我不追究就没事了，李再瑶，你那么对张可妍我真的很生气。张可妍比你善良，比你聪明，比你漂亮，你觉得大家会选她还是选你？你这种人，大家知道你的真实面目之后，还会有人和你做朋友吗？” 李再瑶伤心了，苏歆旸竟然说张可妍那种平板身材、寡淡的长相比她漂亮，苏歆旸眼睛没事。 苏歆旸根本不管李再瑶神情是如何伤心，冷漠地抽出prada外套穿上，边往口袋里塞手机边想，张可妍能和她们一起进入到朱鹤的画里，说明她对能量也是有感应的。 不过正是因为张可妍是个好女孩，她才要选李再瑶来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 李再瑶不敢多问她要去哪里，她猜可能是去处理朱鹤的后续事情了。 她一个人在寝室里睡着了，飘飘然，仿佛身处空气中，数不清的圆环没有规律地撞击。 它们有大有小，和左边的圆环轻轻撞一下，又和右边的圆环狠狠相撞，李再瑶觉得吵，刚要心理暗示自己赶快醒来，或者换个梦做，突然所有的圆环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没有规律地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她心慌不已，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梦？好像有什么脱离掌控了。 一转眼，她又回到了风雨飘摇的小船上，苏歆旸正关切地扶住张可妍的肩膀说着什么，看向她的表情却十分厌恶，还说什么“没有人喜欢你”。 李再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想把这两个人都推下船，让她们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苏歆旸正牢牢地护住张可妍，徒留她又气又急。 就在李再瑶受不了将要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梦境突然变了。 她看到一颗椭圆形的膨胀的种子半埋在土壤里，然后“啪”的一声，种子裂开了，娇嫩又坚韧的绿芽从里面颤巍巍地探出来，灵活地伸展叶子，好像在伸懒腰。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李再瑶突然感觉内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了一下，让她觉得亲切又可爱。 “哇——哇——”一声突兀的小孩子哭声在李再瑶耳边响起，把她惊出一身冷汗，也让她提前睁开了沉重的眼睛。 此时寝室里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躺在床上没动，就这么呆愣地看着对面寝室楼上的灯光，脑袋昏昏沉沉的。 “啪嗒”，她们寝室的灯也被打开了，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激地李再瑶眼睛里涌出泪水。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苏歆旸看到李再瑶还躺在床上睡懒觉有些惊讶，她下意识想关掉灯、打开自己的小台灯。 但想了想还是没动，为什么要照顾李再瑶的感受呢，这种人不配。 “你……”李再瑶一开口就皱了皱眉，她现在的嗓音十分嘶哑，比之前去ktv唱一宿歌还要嘶哑，而且像是塞了沙包一样，又憋闷又疼。 她清了清嗓子，用软绵绵的声音问：“你今天不回家住吗？” 苏歆旸也察觉到她发烧了，多看了她烧成猴屁股的脸蛋几眼，就爬到李再瑶的床上想要摸摸她的额头，但被李再瑶躲过去了。 李再瑶假意解释道：“咳咳，咳咳，我得让大家都离我远一点，小心传染。” 苏歆旸没理她，转而抓起她放在外侧的右手，探了探脉搏。 本来苏歆旸以为李再瑶只是普通感冒，没想到她的手刚触碰到李再瑶的脉搏，就被奇怪的脉象震动到鼓膜发疼：她没想过这么突然，李再瑶怀孕了，现在还判断不出到底多久了。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手一动不动，但脸上的表情却精彩纷呈，先是怔愣、惊讶，然后是高兴，又有些犹豫，最后兴奋中夹杂着忧虑，担忧中又有激动。 李再瑶却不高兴了：怎么？她得的是绝症？ “呕——”。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幸亏她今天没吃东西，吐不出什么来，李再瑶想，不然苏歆旸的脸色肯定会更好看。 没想到苏歆旸不仅不嫌弃她，反而把她捞进怀里，帮她轻抚背部，果然好受了点。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喝。想吃点什么？我叫外卖。” 苏歆旸的声音是李再瑶从来没听过的温柔，却把她刺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绝症了。 李再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太饿，你快下去，我想躺着休息会。” 苏歆旸麻利地下床接了杯热水，又重新回到李再瑶床边：“喝点，温度刚刚好。” 李再瑶趴着动也不动，苏歆旸见状伸手环绕过她的腹部，把她翻过身来。 李再瑶想，这可能也是苏歆旸的一种惩罚，那就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折磨她。 第61章 生病 李再瑶实在不想喝水，苏歆旸只好再下去，翻翻找找之后，一阵醇厚的咖啡香味飘上来。 “喝杯咖啡？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喝。” 李再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其实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她拿不准苏歆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给她泡咖啡是不是想逼她主动招认她在咖啡机缝隙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难道苏歆旸今晚这么大费周章的一番表演，就是为了捉弄她，然后再教训她？ 李再瑶现在全身无力、精神不济，苏歆旸如果想揍她，那她真的无力招架，虽然就算她不生病也拿苏歆旸没办法，但是这种情况下让李再瑶感觉更加危险。 所以李再瑶习惯性示弱：“对不起，对不起，歆旸……” 苏歆旸哑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可能吓到了李再瑶，但这种亿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竟然成功了，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现在她的底牌又多了一张，浩然是没胜算的。 她放下杯子，替李再瑶掖了掖被角，然后说：“不想吃东西？没关系，你先休息，等你起来再吃。必须吃一点，知道吗？” 虽然还是劝人，但苏歆旸的语气又重新带上了命令和颐指气使，李再瑶心里骂了句“果然”，就昏昏睡了过去。 李再瑶半夜里又惊醒了一次，出了一身冷汗。她身上烧得难受，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 小猫一样微弱的叫声还是被苏歆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又爬到李再瑶床上，摸了摸李再瑶的额头，注意到她脸上汗涔涔的，又摸了摸被子里面，床单还是潮湿的。 “我带你回晶湖？”晶湖指的是苏歆旸在校外的别墅，上次李再瑶被她抓进去过。 虽然是问句，但苏歆旸不等李再瑶回答，已经强行把她抱起来穿衣服。 “晶湖？你有一间衣帽间，里面有宝石，还有高定，还有……”李再瑶烧糊涂了，不知不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我还有很多好东西。你抬抬手，穿进去，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你挑多少都可以，不够我们还可以去买。” 李再瑶虚弱地说：“我想吃退烧药。” 苏歆旸手上动作不停，柔声安抚道：“那种东西对身体健康有副作用，你的免疫系统得不到锻炼就会偷懒，这样你的身体怎么变强壮？” 李再瑶直觉不对，但说不出来。她捏住袖口不肯配合：“可是我好难受。” “等回家我们就吃药好不好？瑶瑶乖。” 李再瑶现在难受得厉害，没空注意苏歆旸肉麻的称呼。 她挣扎无果，只好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被苏歆旸抱下去，再睁开眼睛时，她们已经在晶湖别墅了。 有一个人已经提前等在别墅里了，是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 夏菲菲看见两人后赶紧迎上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竟然是真的？表姐，你可真厉害。” “先帮她看看。” 李再瑶看着两人打哑谜一样，脑袋更疼了。她被苏歆旸抱着上了楼梯，又到了卧室，李再瑶的头倚在苏歆旸肩膀上，迷迷糊糊盯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夏菲菲，分外惹人可怜。 所以夏菲菲没忍住说了出来：“真可怜。” 李再瑶：……夏菲菲这人怎么说呢，还挺有良心的？ 听到夏菲菲说什么的苏歆旸却奇怪地吐出一个古怪的笑声。 李再瑶陷进柔软的床，夏菲菲就坐在旁边探她的脉搏，还掀掀她的眼皮、揪揪她的头发，然后夏菲菲给了苏歆旸一管液体。 苏歆旸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杯子，里面是绿褐色的药汁。 “喝呀。”苏歆旸把水杯又向上倾斜了些，好让药更顺利地滑进李再瑶的嘴里。可李再瑶不张嘴，两三分钟了只喝进去十分之一。 “我不喝了，太苦，不喝药的话感冒也可以好。我以前就是这样，过几天也就自己好了。” 苏歆旸换了个姿势，让李再瑶倚靠在自己臂弯里，一只手端着药，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大口喝药。 李再瑶的抵触情绪更加强烈，摇头躲闪就是不喝。 苏歆旸任由她在怀里打滚，冷着脸像是生气了，等李再瑶闹得差不多没力气了，就又把杯子凑到她嘴边。“乖，把药喝了很快就好了。你没看过那种新闻吗？发烧不吃药，身体烧坏了，眼睛也瞎了、耳朵也发炎听不见了，还有的嘴歪眼斜。” 李再瑶果然不再挣扎，抬起湿润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苏歆旸：“我可能要死了。” 苏歆旸先是一愣，然后被气笑了：“那倒不会，喝了药就不会死。”然后她用诱哄的语气说，“你不是一直想吃krispy kre的甜甜圈吗？我这里有，等喝完药我就给你拿上来吃，好不好？” 李再瑶还在哼哼唧唧，苏歆旸朝身后看热闹的夏菲菲说了句“你去冰箱里把甜甜圈拿上来。” “好的！”夏菲菲马上答应，那本来是她的下午茶，但是现在要优先满足李再瑶肚子里的小宝宝才行。 不过她的甜甜圈没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因为苏歆旸已经骗李再瑶喝完药，然后让她睡着了。 此时姐妹两人正坐在一楼沙发上，夏菲菲兴奋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安胎药里提高一下退烧药的比例？” “不需要。她不是自己都说了嘛，普通人不吃药也会自己好的，我怕吃药反而会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至于母体，不重要。 “那你还让李再瑶去学校吗？” 苏歆旸沉吟了一下：“去。放心，小孩子没我们想的那么脆弱，更何况不是普通的孩子。” 苏歆旸接着问夏菲菲：“最近还太平？” 夏菲菲摇摇头：“虽然影响不大，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运用能量，但因为胡乱使用能量导致扰乱正常社会秩序的事情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这样下去会乱套的。万一再出现几个像浩然一样狼子野心的人……表姐，你说我们真的能让一切都恢复原样吗？” 苏歆旸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做到。我很早就知道这种强大的力量不会只属于我们家族，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乱用能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会扰乱地球上的能量场，就像在气球上扎窟窿，bug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世界会崩溃的。” “我们家的人既然最熟悉能量，也最会运用它，那我们就有义务让一切保持在正轨。” 夏菲菲点点头：“现在好啦，李再瑶怀孕了，只要宝宝生下来，他就能吸收掉多余的能量，让能量场重归平衡。” 但苏歆旸不这么乐观：“这个办法只是我们家族流传下来的一种秘法，上一个这么做并且成功的人已经是我们奶奶的祖奶奶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呢？只是留条后路罢了。” “但是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啊，毕竟真的有个小生命要因你而出生了。哦对了，歆旸姐，我听说到时候婴儿会划开母亲的肚皮出来，并且会吃掉母亲的脏器，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李再瑶岂不是会……” 苏歆旸沉默了好一会，慢慢喝了一口水，说道：“所以我才挑选了李再瑶啊，怎么能让一个善良的人平白承受这种痛苦？这件事让李再瑶做，我们的心理负担会小很多。”苏歆旸冷酷地提醒夏菲菲，“你忘了她当时怎么对你的？菲菲，善意应该回馈给好人，对吗？” 夏菲菲点头附和，但看她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忧害怕。 苏歆旸劝她不要再多想，然后上楼睡觉去了。 第62章 新计划 窗外阳光明媚，通过落地窗还能看到枝头斗嘴的麻雀，与屋外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李再瑶正躺在床上放空，床边坐着的是正在摆放小桌子的苏歆旸，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苏歆旸的态度可谓是全方位大转变，李再瑶可不相信苏歆旸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对美女室友太苛刻，所以才温柔到有些小意。 刚开始时她还可以用苏歆旸良心未泯，不想放任室友高温烧死的理由给自己解释，但苏歆旸连续好几天体贴入微，比二十四孝好老公还要细心，她没忍住就问了为什么。 苏歆旸只是笑着说“是我不对，我太傻了，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小事生你的气？”她特意在“小事”上加了重音，还亲昵地捏捏李再瑶的鼻子。 李再瑶恍然大悟：我就说老娘魅力这么大，苏歆旸没有一点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畸形的关系、一起面对离奇怪事的吊桥效应很有可能让苏歆旸的心态发生变化啊。 当时在朱鹤的画里，她可是想要杀了苏歆旸，但苏歆旸却没有要她的命，反而很快原谅了她。 李再瑶觉得除了这个理由，苏歆旸还有什么道理一直留着她，忍受她呢？ 她想通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而是得意，看，被全校男生喜欢的校花喜欢她哎。 接着一个阴暗的念头在李再瑶脑海里炸开，之前装善良让苏歆旸放松警惕的战略基本宣告失败，但是她想到了一个进阶版的方案——让苏歆旸爱上自己，然后狠狠抛弃她，伤害她，哈哈哈哈。 看着李再瑶可疑地扬起的嘴角，苏歆旸无奈地开口了：“宝贝，你得起来啊，不起来我怎么给你摆好桌子，你怎么吃饭？” 李再瑶原本飞驰的想法被苏歆旸的声音惊碎，思绪迅速回归现实。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竭力控制住被恶心到的神情，声音虚弱但柔软地说：“我不想吃饭。” “为什么？” 李再瑶仍然软软地回答：“我吃不下，不舒服。” 但是，“咕噜”，肚子里传来的清晰的反对声迅速暴露了她，李再瑶尴尬到面无表情。 苏歆旸笑了，继续有条不紊地把蔬菜粥和一碟牛肉、一碗番茄炒蛋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把李再瑶的头发顺到耳后：“这些都是好消化的家常菜，而且你刚退烧，应该补充点维生素。” 她掏出一个versace发圈递给李再瑶，“起来吃点，吃完饭还要吃药呢。” 李再瑶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抓过发圈把头发绑好的手，只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歆旸，谢谢你。虽然很饿，但我真的不能吃。我的胃不舒服，总想吐，我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惹你讨厌了，要是再弄脏你的床，你不是会更讨厌我吗。” 苏歆旸听了迅速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瑶瑶，你还在生气？我那天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伤你的心，我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了。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再说现在还不只是朋友关系，比起张可妍，当然是我们俩更亲密。” 李再瑶的脸色好看了些，但还是一副怯生生、不相信的神情。 苏歆旸捏住她的手继续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活泼可爱，很……有个性。虽然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但这不是美女的特权嘛。我怎么会讨厌你？” 这一番马屁拍得李再瑶内心极为舒坦，但她反而掉下眼泪，好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李再瑶没管桌子上香气四溢的可口饭菜，对着苏歆旸张开双臂，好像苏歆旸不补偿给她一个抱抱她就永远不吃饭一样。 苏歆旸无奈，只好过去抱了抱她，但李再瑶得寸进尺，不仅不撒手，还把头死死埋在苏歆旸怀里，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 苏歆旸僵硬着身体拍拍李再瑶的背：“乖，先吃饭。” 李再瑶双眼朦胧凑上去咬苏歆旸的脖颈和脸颊，咬着咬着就变成了轻吮，立刻点燃了卧室内旖旎的气氛。 苏歆旸最爱这个，李再瑶心想，这不得迷死她。 因为隔着桌子，苏歆旸姿势别扭地回了几嘴，最终还是硬是生生克制住了。 她一只手按下李再瑶想把小桌子搬走的手，另一只手虚虚地放在李再瑶小腹前，呼吸凌乱地说了句：“先吃饭。” 李再瑶愣在当场，大颗大颗泪珠从眼睛里争先恐后涌出来：“你就是讨厌我，对不对？” 苏歆旸也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以前我不愿意你都强迫我的，现在好了，你什么意思？” 现在苏歆旸目的达成了，没有必要“强迫”她。 苏歆旸立刻抓住了重点：“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不吃饭身体受不了，而且你的感冒没有彻底好，不能剧烈运动。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哦。”李再瑶很快止住了哭泣，闷闷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她知道再闹就过了。 “当然是真的，之后我寸步不离你的身，好不好？快吃饭，都要凉了。”这不算假话，毕竟苏歆旸要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确保孩子平安健康出世。 李再瑶安心地吃着午饭，但她认为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这些菜吃起来寡淡无味，偶尔还会有反胃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吃了下去，因为她要“成为”一个“懂事”的“恋爱脑”，为了爱情可以改邪归正的那种。 饭后，苏歆旸照例给李再瑶倒了一杯“感冒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李再瑶喝了下去。 这天晚上，李再瑶依然没有放过苏歆旸，她求苏歆旸睡在旁边陪着自己，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苏歆旸刚好需要在晚上观察她的身体状况，于是爽快答应。 黑暗的环境中只能听到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翻个身背朝苏歆旸，中间隔着半米。 很快苏歆旸细长的手指就抚上了李再瑶的肚子，她这几天总是这样，李再瑶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胖了，手感变好，所以苏歆旸又摸又捏的。 但今天的手只在小腹上停留了一分钟，就摸到李再瑶脸上，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很快这只手的主人也紧紧贴上来：“怎么了？” 李再瑶还是背对苏歆旸，她摇摇头：“没什么。是不是吵醒你了？不用管我，快睡。” 她越是这样苏歆旸就越觉得事态严重。“到底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李再瑶被强行掰过来和她面对面，泪痕在她脸上亮晶晶的。两人默契地抱住对方，苏歆旸又问：“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才能帮你啊。” 李再瑶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来：“我觉得我和张可妍相比，简直是没脸见人。” 苏歆旸：……看来这件事给李再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低下声音安慰李再瑶：“我已经说过了，那天的话是气话。你不需要和她比，你们各有优点，但如果你愿意做出改变，不去惹是生非就更好了。当然，如果别人欺负你，我也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李再瑶听得都要生气了，苏歆旸这个贱人在床上都不愿意把她放得比张可妍高一点。 但她还是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把头埋在苏歆旸怀里假装忏悔，顺便敷衍地点点头，表达赞同。 第63章 苏女士 李再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肚子里揣了一个小宝宝，她一直认为是肠胃炎。 吃了快一个星期的病号餐，她终于获赦可以到学校门口小吃街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老板，要一份狼牙土豆，还有这个，这个脆皮五花肉，不要切。”黄薇薇轻车熟路地点餐，“哎，再瑶，你还要点什么？你不是感冒刚好，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行吗？” 李再瑶心烦意乱地说：“我这几天都要怀疑自己失去味觉了，现在需要大量摄入盐分、糖和油！” “哦哦，那正好，我也想吃。” 许慧问：“你这几天都住在歆旸家里？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李再瑶吸着珍珠奶茶说：“照顾生病的朋友，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做的吗？” 许慧又问：“对了，歆旸今天本来要跟我们一起来吃东西的，怎么又突然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再瑶脸上笑嘻嘻说不知道，心里却骂了苏歆旸一百八十遍：苏歆旸去找张可妍了，只留给她那把破哨子，美其名曰担心张可妍和宋玉峰受能量影响有什么后遗症，其实，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去看美女呢。 张可妍的确是美女，而且是气质美女，此刻她微笑着向苏歆旸介绍行政楼9楼的画，语调不疾不徐，温柔有力。 她现在已经可以神色如常地和苏歆旸交流了：“我这几天每天都到9楼和10楼，果然发现了奇怪的画，你看。”她指着走廊东侧角落里的画框，“之前那里要么什么东西也没有，要么就是光秃秃的画框。但是我昨天傍晚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画框里有东西了，就是这个。” 两人走近后，苏歆旸冷笑：“胖校长？表情还挺别致。” 张可妍笑着说：“对，就是欺负朱鹤、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前校长。他的脸就这么表情狰狞地贴在画上。说实话，我刚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但想到他拼命挣扎着想出来但又出不来我就放心了。” 她又有些担心：“可是，这样没关系吗？被其他学生看到怎么办？会不会无意中把他放出来？” 苏歆旸伸出右手食指朝画中人的眼球戳上去，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后笑出声来：“不会。首先朱鹤就不会允许他跑出来，而且我在这里施了个小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画的。” “那就好。朱鹤……其实我觉得她很可怜。虽然我知道不能让她出来，但是，我想问问，她还存在吗？” 苏歆旸笑笑：“算是在，我没有封锁她在不同时间空间穿梭的能力，所以说不定她已经到了什么平行时空呢。” 接着苏歆旸表情严肃地对张可妍说：“我把宋玉峰对朱鹤的画的记忆抹除了，但没有去掉你的，是因为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张可妍也笑了：“当然。我会把这段回忆永远锁在脑海深处箱子的最底部。”顺便把她对苏歆旸的喜欢也封锁起来。 苏歆旸回到寝室的时候，李再瑶正在向咖啡杯里倒热水，她刚刚在楼上看到苏歆旸了，所以并不是很惊讶，也不是很惊慌。 没错，她还准备试试浩然道长给她的东西，大不了被苏歆旸发现后就全部栽赃给浩然道长，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苏歆旸看到李再瑶桌子上的零食后果然皱了皱眉头：“你今天吃得不少啊。” “对啊，就是特别想吃，我很久都没吃垃圾食品了。” 听她这么说，苏歆旸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了句：“特别想吃的话那就吃，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李再瑶惊讶于苏歆旸今天这么好说话，毕竟在晶湖的时候，她可是严格控制一日三餐吃的食物。 苏歆旸用力闻了闻空气，说：“你的咖啡是不是过期了？怎么有点怪味。” “没有啊。”李再瑶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假装镇定地摇头，“应该是你很长时间没喝了，忘记了味道。” “是吗？我尝尝。” 眼看苏歆旸这个时候就要喝，李再瑶有些惊慌失措：“哎你，你别喝，这是我的杯子。” “我们俩还分什么你的杯子我的杯子。”苏歆旸就着李再瑶握着杯子的手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她看了看咖啡豆的包装袋，上面显示并没有过期。 “少喝这个，我不是给你营养液、维生素什么的了吗？喝那个就行。” 李再瑶吐吐舌头：“可是那些东西很难喝啊，太苦了。” 苏歆旸知道怎样精准拿捏李再瑶：“定期喝，我给你买adei的巧克力。” 李再瑶觉得这个买卖还不亏：“好。” 只要李再瑶别再作妖，顺利等到孩子出生那一天，苏歆旸觉得在这之前满足一些物质上的需求也没什么，她并不缺这些，而且李再瑶很可能再也享受不到了，真可怜。 坚持喝咖啡，坚持喝营养液，然后心安理得享受限量巧克力，李再瑶觉得自己都要一不小心把这些习惯坚持下去了。 她每天上课前都会带着装满咖啡的保温杯去教室，然后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学习，连周启帅气的背景都不看了，这让许慧和黄薇薇大为惊奇，但苏歆旸很满意。 咖啡豆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变得更少。 这天下课后，李再瑶客客气气地问苏歆旸能不能帮她买一点瑰夏咖啡豆，她说自己怕买到假货，苏歆旸捏了她有些凹下去的脸颊一下，然后爽快答应。 看来孩子营养吸收地很快，李再瑶都有些瘦了。 其实不只是这样，李再瑶每天饿得很快，晚上也总是倒头就睡，但梦里总会重复那几个奇怪的梦：破土而出的种子，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吃生肉的猛兽，偶尔也会梦到发出男人声音的小鸟，好像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某件事。 有几次她在睡梦中感到非常饥饿，在梦里的校园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吃的东西，那天李再瑶起得格外早，就是为了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回晶湖？我找了一个阿姨，很会做饭。” 李再瑶眼睛一亮，但又摇摇头：“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睡觉。” 前几次苏歆旸只要听到李再瑶说累了，就不会再勉强她出去或者去上课，反而会帮她请假。但今天她有些坚持：“我带你回去，很快就到了。你可以回家睡，睡得还舒服，好不好？”说完她已经揽住了李再瑶的肩。 李再瑶真的累了，但她一想到自己要不断提高演员的素养，扮演一个合格的恋爱人设，就睁着清澈无辜的眼睛看向苏歆旸，然后点点头。 此刻，晶湖别墅里有位客人，她已经早早等在客厅里了。厨房里还有一位家政阿姨在忙碌。 “妈，怎么来这么早。”苏歆旸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叫了一声，并且把身后的李再瑶推到面前介绍道，“瑶瑶，这是我妈。妈，这是李再瑶。” 李再瑶全身僵硬，对着面前保养极好并且不着痕迹打量自己的妇人别扭地笑了笑：“阿姨好。” 苏歆旸的妈妈在全市富豪圈排得上名的，真人也的确很有压迫感，听说因为苏女士性格强势、事业有成，苏歆旸的爸爸在家里话语权比较弱，所以苏歆旸是随母姓的。 妇人只是点点头：“你好。”态度不冷不热。 她转头和苏歆旸说：“和我说说现在几周了？有没有异常反应？” 苏歆旸笑笑，她拍拍李再瑶后背：“你先去楼上休息？等一会儿饭好了我去叫你吃饭。” 李再瑶觉得莫名其妙，苏歆旸今天坚持要带自己来晶湖别墅，她的妈妈一声招呼不打就来，哦，对，苏歆旸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和她说，苏歆旸这么做好像是故意让苏女士看到她一样。 李再瑶想到这里，有种被苏歆旸卖了的感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眼苏歆旸，有点想回学校了。 苏歆旸没看见李再瑶眼神里的暗示：“去。我特意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和莴笋片。不用在意我妈，她只是顺路过来，一会儿就走。” 苏女士这时也说道：“小李，你去休息。” 小李？李再瑶不高兴，她以为在招呼自己的员工吗？ 她和苏歆旸又不会谈婚论嫁，根本不必在意苏女士的看法。不过她要让苏歆旸看到自己对她家人的重视，李再瑶笑吟吟地说：“没关系，阿姨，我不知道您在这。您平时很忙，你们母女两人聊就好，我回学校。” 苏歆旸揽住她的肩膀，对苏女士说了句：“她不好意思，我送她上去。” 苏女士点点头。 李再瑶嘴上还说着什么“真的没关系，我在这里不合适”，边娇嗔着轻轻拧了苏歆旸一下，苏歆旸侧身躲过，捏了捏她的后颈。 苏歆旸下楼后，苏女士略坐了一会儿，叮嘱了苏歆旸些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妈，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也不常过来，你经常注意点就好。”苏女士接过苏歆旸递过来的外套，走到玄关处转身对她说，“这个女孩子不像是老实朴素、本本分分的，你最好把人看住了。你选的人妈妈当然不会插手，但千万不要因为不该犯的错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知道了，妈。” 第64章 饥饿感 李再瑶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之后，她突然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饥饿感，好像必须要吞掉点什么才行。 但她没有办法清醒过来。她感觉自己在梦里迷迷糊糊走到了学校游泳馆，然后推开门走进去找吃的，梦就是没有逻辑的，为什么要去游泳馆里吃东西？李再瑶更加肯定这只是个离奇的梦境。 晚上的游泳馆安静极了，在游泳馆外的灯光的映照下勉强能看见池水的反光。 “啪”，她打开游泳馆内电灯的开关，室内一下子明亮如昼。 “要不然我出去，我要醒过来，苏歆旸那边肯定做好饭了。”虽然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没有醒。 李再瑶继续朝一楼泳池走过去，“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有好吃的？好香啊，会在泳池找到汉堡吗？” 她在清澈的泳池边坐了下来，池水没过小腿，李再瑶晃了晃腿，激起浅浅的水波。 她看着水池里的水，或许是因为添加了过量硫酸铜和明矾的原因，池水看起来比往常更蓝，显得也更加幽深。 “好饿啊，快醒过来啊。要不还是去食堂。” 李再瑶刚要起来，猝不及防看到左后方有个模糊的人影，这吓了她一大跳，一不小心滑进了水池里。 不过她是会游泳的，所以很快从水里探出头来，下巴没在水里偷偷观察四周：岸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安慰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就算有鬼又怎么样，没有必要害怕梦里的鬼。”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急匆匆游上岸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抓住扶梯往上爬，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最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把她吓了一跳，再次狼狈落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泳池对面，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李再瑶在水里待了十几秒后觉得实在受不了了，试探性探出头来，发现水池边已经没有人了，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这次她终于上岸，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浑身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哗”，身后有水波流动的声音，李再瑶条件反射地回头，在对岸又看到了那个女鬼，不过她的身影斑驳虚幻，不太清晰。 女鬼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李再瑶，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李再瑶发现女鬼身上穿的好像是商学院的院服，只不过被污渍和血迹掩盖住了院徽。 她一直在和女鬼对视，没注意一双苍白的手握上了自己的脚踝，然后突然被拖下了水。 她没有丝毫准备，所以呛了好几口水，水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奇怪的是她的饥饿感竟然缓解了一些。 李再瑶浮上水面，这次鬼影居然还在，她还是一动不动，不过眼神已经追随李再瑶挪到了水面，然后女鬼模糊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带着恶意的眼睛传达出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李再瑶有些疑惑，她看着透光的女鬼，突然想通了，但这也让她毛骨悚然：岸上的鬼影只是一个倒影，难怪总像投影一样虚幻，倒影是对称的，她的本体就在水里！ 李再瑶想明白后也不敢再潜下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此刻她只想游上岸，或者赶紧从这个噩梦里醒过来。但她刚转身朝水池边游，清澈的池水突然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散发出腥臭的难闻的气味。 李再瑶身上也好像被涂上了一层血浆。 鬼影脚下的水形成了一个小漩涡，强大的吸引力让李再瑶距离水池边越来越远。 “啊——救命，救命。” “咚”身后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李再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是女鬼的头掉下来了！而且刚好漂浮在她面前，脸上依然挂着瘆人的笑容。 “啊——呕——”李再瑶被吓醒了，还吐了。 苏歆旸打开卧室门进去的时候，李再瑶正揉着太阳穴清理床上的秽物，她急忙走上前去接过李再瑶手里的床单：“怎么了？很难受吗？喝点药？” 李再瑶摇摇头，精神萎靡地说：“没事了，刚刚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李再瑶就把这个奇怪的梦和她复述了一遍，苏歆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好怕的，这段时间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你要多补充点营养，今晚多吃点，你看你都做梦去泳池里找吃的了。” 李再瑶其实没怎么在意，她只是没话找话：“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苏歆旸说漏了嘴，但丝毫不慌乱：“就是你生病的这段时间。” 李再瑶扯扯床单：“哦。” “你去旁边坐着休息会儿，我把床单撤了，明天让阿姨来洗就好。” 李再瑶：“可是……”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些张可妍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作出的反应，但在苏歆旸看来，她眼神飘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手里还紧紧攥着床单，看起来格外脆弱，好像怕自己因为弄脏床单训斥她一样。 “没关系，你只是感冒还没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李再瑶清纯的大眼睛眨了眨，在心里暗暗骂苏歆旸：你还敢怪我？吐在床单上又怎么样？老娘还想烧了你的房子呢。 然后她像被揉皱了的桃花瓣一样，眼睛差点把泪水挤出来，她极力用哭腔说：“歆旸，谢谢你。但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我觉得自己以前好坏，我现在每天都被罪恶感和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 李再瑶的反应完全在苏歆旸预料之外，但她马上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再瑶受身体激素的影响才会变得这么脆弱和爱哭。 她放下手里的床单，然后带李再瑶到飘窗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没有必要哭，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不要想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开心、活泼、快乐，像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宝贝，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李再瑶乖巧地点点头：“好。” 她明白了，这么多天苏歆旸都没有再提起过张可妍，甚至都没有再去找过她，结合苏歆刚才说的这一番话，说明什么？说明苏歆旸是个渣女，既要张可妍的知性聪明、善解人意，又要自己这种会撒娇、偶尔任性，啧啧啧。 不过，她一定要让苏歆旸体会一下，什么叫痛彻心扉。 苏歆旸安慰了李再瑶一会儿就带她下去吃饭了。 “今晚也别回寝室了，你如果再有什么事我还能盯着点。” 李再瑶被苏歆旸牵着手慢慢下楼，她点点头，那个梦的确很诡异，泡在水池里的不安和女鬼的恶意十分真实，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有苏歆旸在旁边到底会安全一些，到时候如果再做噩梦，她就用力把苏歆旸掐醒。 第65章 泳池 隔天，李再瑶和苏歆旸回到学校上课，远远就看到学校门口有警察在守着，不允许随意出入。 李再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是怎么了？学校出事了？” 苏歆旸皱了皱眉头：“不一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我们今天还是别去学校了。” 李再瑶正在兴头上，甩开苏歆旸的手就要往里走：“我不要，一会儿还要上课呢，我得赶紧进去。” 苏歆旸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她后面进去。 门口的老师和警察查过两人的学生证之后就把她们放进去了。 学校里空荡荡的，被门口的老师催促了之后李再瑶才知道，原来学生们都被勒令待在寝室里不准出来，等警察调查完之后才可以自由行动。 李再瑶连忙问：“老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严重吗？” 门口的老师一脸凝重，摇摇头不肯再多说。 李再瑶拉着苏歆旸想赶快跑回寝室，但被苏歆旸一把拽回来：“慢一点，你走路怎么冒冒失失的，摔倒怎么办？” “摔倒？摔倒就再起来呗。快点快点，黄薇薇肯定知道内幕。” 李再瑶猜对了，黄薇薇看到她们俩之后，第一时间事无巨细地向她们描述了学校发生的惨案：“哎，你们昨晚没回来可错过了，我们学校出人命啦！就在游泳馆里，一个男生被分尸了，尸块漂在水里，把泳池底的瓷砖都染红啦，太血腥了。” “啊？” 黄薇薇十分满意李再瑶夸张的反应。正打算继续说，就被李再瑶打断了：“在学校游泳馆发现的尸体？还是个男生？” 黄薇薇得意地说：“是啊，我这个消息绝对保真，我和许慧就在体育馆旁边的小花坛附近早读，亲耳听到跑出来的学生说的。” “昨天他们去游泳馆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今天早上刚开门进去就看到死人了，泳池都还没来得及放水呢，也幸亏没水，不然人都被泡肿了。哦对了，听说那个男生死的时候身上还缠着恶心的长发，警察已经去验dna了，不排除凶手是个女的。” 李再瑶目瞪口呆听着黄薇薇分享情报，就连一直不关心学校里的事情的苏歆旸也凑过来听她说这些东西。 黄薇薇一伸手，叩叩手机：“喏，群里有新消息了，这个男生好像是体育学院的，叫梁小原。” “咦？”黄薇薇盯着手机不说话了。 李再瑶很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梁小原，我认识，我在好多个‘情报群’里都见过他，他也经常去‘表白墙’，你们知道吗？虽然是个体育生，但是他超级八卦，很多劲爆的消息都是他告诉我们的。” 李再瑶明显已经失去兴趣了，她敷衍了句：“啊，哦，想不到他还有这种爱好。”苏歆旸直接问李再瑶：“你最近去游泳馆了？” 李再瑶眼皮一跳：“没有啊。我们俩最近基本上都在一起，你看见我去了吗？不过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在梦里去过，难道这也算？” 苏歆旸没再说什么。 “咖啡豆没了，你买新的了吗？”李再瑶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买了。”苏歆旸把瑰夏拿出来，“我帮你，你胳膊不累吗？” “不累啊，我自己来就行。”李再瑶背对着苏歆旸，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拿起咖啡壶走到苏歆旸书桌旁：“给你倒一杯？” 苏歆旸笑了笑，然后拿出星黛露的杯子放在手边，等李再瑶把咖啡倒进去，而且她还说了句“谢谢”。 李再瑶甜甜一笑：“不客气。” 她慢条斯理地倒着咖啡，手越来越稳，但心里想的是：苏歆旸为什么可以活得像个公主，而她却总是这么狼狈？还有最近的病，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好，该去医院看看。 苏歆旸抿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说：“咖啡真的有股怪味，是不是这几批都坏了？” “没有啊，我没尝到怪味，是不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 苏歆旸还在和李再瑶讨论咖啡的品质，黄薇薇在旁边咋咋呼呼起来：“哇，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个游泳馆之前就发生过怪事。” 李再瑶和苏歆旸都看向她。 “我看校园论坛上有个关于咱们学校怪谈的贴子被翻出来了，说很多年前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商学院的女生被造谣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有不正当关系，还流产过很多次，导致学生和老师对她指指点点的，校长还劝她退学。” “这个女生迫于舆论压力在游泳馆自杀了，当时泳池里的水都被染红了，幸好后来警察调查清楚了这件事，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哎，不过人死了就没办法反击了，怎么这么傻。” 黄薇薇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那个女生死后，学校本来想把游泳馆封起来不用了，但是有很多新生不知道这件事，都偷偷进去游泳，什么事也没发生，所以学校也就重新开放了泳池。也对，要不是这个贴子，我都不知道以前还发生过这种事。” 李再瑶偷偷在苏歆旸耳边问了一句：“当时的校长该不会就是被封印在朱鹤画里的那个。” 苏歆旸笑笑：“很有可能。”她转而问黄薇薇：“那这怎么会成为校园传说呢？” “还没说完呢。虽然泳池里没死人，但是有些学生在寝室的床上或者家里的床上死了，他们明明在睡觉，可死因却是窒息而死，肺里有水。” “这些学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死之前都去过游泳馆，当然了，第一批这样死的人当然是造谣的人。” 即使黄薇薇讲得绘声绘色，但苏歆旸还是十分冷静：“但是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他们是被死在游泳馆里的女生杀死的，对吗？说不定只是泳池的水不干净，他们感染了细菌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事太怪了。” 李再瑶打趣黄薇薇：“看来这个女鬼最讨厌乱说话的人，你还敢议论她，不怕她找上你？” 黄薇薇吓得赶紧捂住嘴巴：“你少咒我。” 不过李再瑶还有个疑惑：她虽然喜欢撒谎，但又没有造谣，呃，严谨地说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造谣了，为什么女鬼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她连忙向苏歆旸求证，一般这种怪事都跟苏歆旸脱不了关系。 苏歆旸淡定地安慰她：“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营养不均衡，以后要好好吃东西，定期喝营养液，知道吗？” 李再瑶更加迷惑，营养缺失和做噩梦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一会儿，在微信上噼里啪啦打字：“你是不是故意敷衍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死，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呜呜，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赶紧死……” 苏歆旸：…… “所以说让你最近在晶湖住，我可以保护你。” 李再瑶撑着脑袋看着苏歆旸，心里的疑惑加重了，苏歆旸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66章 转意 一直到中午，学校里才恢复正常。 黄薇薇迫不及待到游泳馆去搜集最新的消息，不过想想也知道，现在肯定还是用警戒带封锁着，她进不去的。 许慧和高巍一起出去了，可能是去约会。 而李再瑶，选择睡午觉，苏歆旸也一直守在寝室里。 “哎，你不是最害怕这种奇怪的事情和你身上那种什么能量扯上关系吗？和你一样会用能量的你都要除之后快，那你为什么不去游泳馆看看？”李再瑶还没有睡意，她没话找话和苏歆旸聊天。 苏歆旸继续翻了一页书，坐在桌子前头也不回地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得没事做？能量是不能随意运用的，因为没有技巧地大规模运用能量，时间和空间很有可能会割裂，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乱成一团了。” 原来还会这样，李再瑶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仿佛来了兴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问苏歆旸：“你觉得游泳馆的事情和能量有关系吗？为什么我会梦到它，梦里的女鬼会不会就是当时在泳池里自杀的女生？” 苏歆旸没回答，只是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东西。 李再瑶好奇地问：“你干嘛不说话？你要干什么呀？” “给你倒杯营养液。” “我不喝我不喝，我要睡觉了。”李再瑶说完就赶紧躺下，把被子蒙过头顶。 苏歆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觉得自己睡着了，但强烈的饥饿感也随之到访，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睡觉就这么饿，明明吃过早饭和午饭的。 她感觉自己坐了起来，身体轻飘飘，轻车熟路地就要下床、离开寝室。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她手腕，李再瑶心头一跳，发现是苏歆旸在身后抓住了自己。 苏歆旸严厉地说：“快喝了营养液去睡觉！” 或许因为知道是做梦的原因，李再瑶逆反心理上来了，狠狠捶了苏歆旸的肩膀一拳：“我不想喝！真讨厌，在梦里还要欺负我！真讨厌！真讨厌！” 果然是在梦里，面对李再瑶的攻击，苏歆旸没有还手，只是眉头紧拧地说：“那你要去哪？” “我要去吃饭。” “去哪里吃？” “去游泳馆。”说完这一句后，李再瑶有几秒钟愣神，为什么要去游泳馆吃饭，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歆旸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无奈，她说：“好，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李再瑶脑袋不是很清醒，总感觉被什么支配着往游泳馆走过去，一路上除了她和苏歆旸，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真怪，不过，梦嘛。 到了图书馆，李再瑶站在门口不肯动了。 苏歆旸在她耳边循循诱导：“你要去哪里吃东西？” “呃……”李再瑶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苏歆旸，“你脑子有问题，游泳馆里能有吃的吗？” 苏歆旸“……好，看来清醒了，是我多余问你。” 但李再瑶好像马上忘了自己说的话，径直走到泳池边坐下来，池子里已经蓄满了清澈见底的水。苏歆旸也陪她坐下来，池水竟然还是温的，两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歆旸揽住李再瑶的肩膀摇了摇：“可以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 李再瑶懵懵地点点头。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游泳馆更衣室里传出来，苏歆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起李再瑶的手向更衣室走过去。 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从男更衣室传出来的，一个肌肉虬结但身材看上去还是矮小又瘦弱的男生抱着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结结巴巴地说：“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出去还能干什么，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推测而已，我没有造谣传谣，是他们非要听。” 苏歆旸站在门口，顿时明了，这个人可能是今早死在游泳馆的梁小原。 游泳馆的鬼之前的杀人手法很隐蔽，没有把她的老巢当作第一案发现场，而是让那些造谣的人死在家里或者学校寝室里，说明她单纯是为了复仇，也不想暴露自己，并不是朱鹤那种已经将仇恨范围扩大化的疯子。 今天梁小原死了，女鬼把他困在这里折磨他，有些反常。 她原本现在还不想管这件事的，但这个女鬼却把李再瑶引诱过来，这样很可能发生别的意外，看来是时候把这个女鬼“请”远点了。 她扬扬和李再瑶相握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指着光着膀子畏畏缩缩的梁小原说：“看见没，别总来游泳馆，里面还有这种不穿衣服的变态。” 但她话没说完脸就拉了下来，因为李再瑶不见了，原来一直和她握着的那只手只是一截断肢，颜色青白，看起来断臂的主人已经死了很久。 苏歆旸松开手，任由那只手臂掉下去碎成肉泥，她重新笑起来：“还没有人敢这样捉弄我。” “李再瑶，李再瑶，李——”苏歆旸以为李再瑶会被拖进女鬼创造的独立空间，很有可能就在泳池里，但她很快就在水池边看到了李再瑶，她正在低头吃着什么。 苏歆旸皱皱眉，走近后一下子把李再瑶拉起来：“你乱吃什么东西呢？别吃了！” 李再瑶懵懵懂懂，听话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水里，她的嘴唇、下巴，甚至鼻子上都是血迹，嘴巴里还有没嚼烂的肉块。 她看到苏歆旸后好像梦游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嗯？我们怎么在游泳馆？是不是你又要来找那个运用能量的人。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我跟你说，我们不要总是……” 她的话音被噎在嗓子里没发出来，李再瑶眼神惊恐，双手颤抖地从嘴巴里抠出一小块东西，除了烂乎乎的肉，还有几根头发，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很有可能吃了一个女鬼。“呕——”李再瑶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马上跳进水池里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 “我跟你说过不要乱吃东西。”苏歆旸强制性地把李再瑶抠喉咙的手拿出来放在手下摁住，“别吐了，这样对胃和食道不好。” 李再瑶听了她的话更加生气：“我宁愿用胃酸把自己烧死，也不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她又吐了两口，回头狠狠拍了苏歆旸几下，“你为什么要让我吃这种恶心的东西！你有病啊！” 苏歆旸脸色已经冷下来了，但还是耐心地说：“你想想，是你自己要来的，我根本劝不住你。而且这也不是我要你吃的，是你自己不喝营养液，非要来吃这种‘小点心’。” 因为呕吐，李再瑶的眼圈变成了红色，眼泪也流了出来，看起来分外可怜。 她吐得脱力了，神志也渐渐回笼，看着一脸关心的苏歆旸慢慢地回了个“哦”。 苏歆旸看她这种呆萌的反应心里痒痒的，在她唇上轻点了几下，然后用舌头逗了逗她：“好了，现在干净了，什么都没了。回去。” 但李再瑶没动：“我是不是快死了？” 苏歆旸帮她擦去鼻尖上的血迹：“没有。” “那我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会吃人肉吗？”李再瑶语气虚弱，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她抬头问苏歆旸：“你也会吃这些吗？” “你……你的确是生了一种病，会让你很快感到饥饿和疲劳，但是这些都会好的。” 李再瑶声音闷闷的：“哦。” 苏歆旸看她这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李再瑶如果死了也挺可惜的，哪有让这个又蠢又坏的东西心服口服有意思，对。 第67章 败露 以往学校清晨的寝室楼总是十分安静，偶尔能听见窗外杨树、松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但今天不一样，寝室楼里叽叽喳喳，学生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 李再瑶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缺损的美甲胡乱戳在手机屏幕上：“啊！烦死了，又输了，外面在吵什么。” 黄薇薇原本还在捧着手机无声咧嘴笑，听见李再瑶的话终于可以大声笑了：“你们有没有看学校表白墙？学校里来了个大帅哥！穿着也好酷哦，你们看，果然好帅好帅，prprpr” “是吗？”李再瑶也燃起了一点兴趣，“我看看。哇，果然是帅……呃？”她发现自己认识照片里的人，这个帅哥面容清秀，身形颀长，头发扎成了一个小揪揪，最特别的是他穿着一身道袍，朴素的服饰更加凸显了他容貌姣好。 李再瑶心虚地瞥一眼苏歆旸，正好对上苏歆旸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紧张地退出照片，嘴里还说着：“我看一般啊。” 可黄薇薇不同意了：“啊？这还一般啊，那你说说什么才是帅哥。” 李再瑶本来想不理她糊弄过去，没想到苏歆旸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我也看看，到底是什么帅哥。” 她一下一下掰开李再瑶的手指，点开她手机上的图片。 在李再瑶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歆旸陡然变得兴奋的眼睛，然后就见她的眉毛挑了挑：“道士。” 李再瑶只能尴尬笑笑，抢回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黄薇薇迫不及待接过话茬：“哦，是啊，很特别，嘿嘿。听说他是学校请来做法除鬼的。不过他就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听说明天还来嘿嘿。” 苏歆旸卷着李再瑶的头发不在意地说：“除什么鬼？” “游泳池里的鬼啊，你们不知道？”说话的人不是黄薇薇，抢她台词的是偷偷溜出去和高巍约会又偷偷回来的许慧，“虽然学校又把游泳馆封锁了，但是消息早就传遍了，今天早上在泳池里又发现了尸体。” 黄薇薇撇撇嘴：“这些我们早就知道啦，说点新鲜的。” 许慧神秘一笑：“听说，这次清点了学校学生，并没有发现有失踪人员。” “而且泳池里的尸体准确来说是残缺的尸块，只有几块肢体和一大团头发，并不是完整的死尸，我听医学院的人说从尸体的颜色和状态看，这可能是具陈年老尸，牵扯的应该是以前的命案。” 许慧和黄薇薇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案情，李再瑶回想起昨天在游泳馆的遭遇又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她此刻对苏歆旸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点，如果不是苏歆旸，她会遇到这些倒霉事吗？她会做出吃尸体的举动吗？她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怪事、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啪”，李再瑶动手打掉了缠在自己头发上的手。 苏歆旸冷笑一声，吓得李再瑶不敢再吱声，假装要用卷发棒卷头发。 浩然道长来学校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苏歆旸在这里的话，浩然道长是不会正面对上的。 所以，李再瑶眼睛一亮，她觉得浩然道长肯定是有了打败苏歆旸的办法，自己要想办法帮帮他才行。 李再瑶喝了半杯咖啡，把剩下半杯给了苏歆旸。 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肠胃不舒服。刚开始肚子还只是隐隐作痛，后来疼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许慧和黄薇薇已经出发去餐厅，苏歆旸本来也打算去，顺便帮赖在床上不肯动的李再瑶带回来。 “你要吃什么？”苏歆旸边问李再瑶，边面对穿衣镜戴好piat玫瑰耳钉。 “苏歆旸！”李再瑶声音突然有点急躁，从被子里伸出苍白细长的胳膊朝苏歆旸招手，“我肚子好疼啊，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昨天吃的‘那个’吃坏肚子了？好疼啊。” 苏歆旸马上把还没戴好的那只耳钉抛在桌子上，爬到床上掀开李再瑶的被子，单手按在她的腹部，表情凝重地看着她，慢慢地，苏歆旸眼神里的慌乱和疼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嘲讽和冷漠。 此时李再瑶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神志都不清醒了，她的皮肤冰凉一片，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住苏歆旸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嘴里吐出的话已经从哀求变为咒骂，因为苏歆旸就这么看着她，什么也不做，李再瑶怀疑苏歆旸就是要这么看着自己活活痛死。 终于，苏歆旸好像欣赏够了她的窘态，放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用了些力气，马上就有一股暖流顺着苏歆旸的手掌穿透肚皮，滋润了五脏六腑，好像一汪温泉浇灌在寒冬的冰块上，李再瑶的疼痛感消失了。 因为刚刚的挣扎太耗费力气，她控制不住昏睡过去，双臂还紧紧环着苏歆旸的脖子。 李再瑶睡过去后，苏歆旸轻轻把她的胳膊放下来，把人放到床上睡觉，她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她站在李再瑶桌子前，仔细翻找起李再瑶这几天用过和吃过、喝过的东西，终于，发现还没来得及洗的咖啡杯和咖啡机后，苏歆旸笑了。 李再瑶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好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安稳睡过觉了，什么奇怪的梦都没有做。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在晶湖别墅，通过窗户能看到标志性的晶湖，围绕着湖的是一圈路灯，而卧室里却漆黑一片。 “嗯？”李再瑶迷迷糊糊发出声音，为什么房间里不开灯呢？而且她身下是地板，她竟然在地板上睡了一觉。 “你醒了。”苏歆旸冷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把李再瑶吓了一跳，原来苏歆旸在这里。 “开灯嘛。” 没想到苏歆旸说了句：“别急。”接着她走到李再瑶身旁，蹲下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直射李再瑶的眼睛。这惹得李再瑶很生气：“你干嘛！我要瞎了。” 苏歆旸淡定地说了句：“不会的。” “我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你们家破产了，没钱了？” 苏歆旸根本不理会她的嘲讽，继续说道：“李再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怕你听完后根本坐不住，万一从床上摔下来伤到怎么办？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坐不住？李再瑶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打怵，苏歆旸的态度实在是奇怪。 “你要告诉我什么？” 苏歆旸平静地说：“我发现你在咖啡机里放的东西了。” 李再瑶大脑只是空白了一秒，她马上反应过来，开始装糊涂：“什么东西？咖啡机里只放过咖啡啊，难道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用过我的咖啡机吗？” “嘘。”苏歆旸捏住了她的两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告诉你，你不需要说什么。另外，还有一件事。” 还有？李再瑶更加紧张了，这种感觉好像凌迟一般。 “你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李再瑶第一反应是想笑，接着她靠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和联想力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歆旸说的是真的。 李再瑶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苏歆旸，你真是td变态。” 第68章 协议 苏歆旸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着李再瑶哭完、骂完，有时候也需要摁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打人。 渐渐地，李再瑶也冷静下来了：“我知道了。我一个未婚女孩，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怀孕这种事对我的打击真的是毁灭性的。我的父母会生气，同学老师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将来还要小心翼翼隐藏好这个秘密，不然我的老公说不定因此和我离婚。” 她的语气控制不住哽咽:“苏歆旸，这差不多可以了。我在你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我错了，真的错了，放过我行不行？” 苏歆旸纤长的双手捧起李再瑶的脸，拇指抹去她的泪痕，语气真诚地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只要你听话。” 她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感恩的事，她呆呆抱着腿坐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语气轻松地对苏歆旸说：“我要回学校了，我可以回学校吗？” 苏歆旸帮她把汗湿的头发拂到耳后，温柔地回应她：“当然可以。”但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让李再瑶汗毛倒竖，“但是你不能去打胎，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李再瑶瞪大了双目，惊恐地看着苏歆旸。 “我，我不会打胎的，对，打胎对身体不好。你如果喜欢小孩，顶多这个孩子给你我不要就好了。” 苏歆旸显然不相信，她把一颗圆润的小珠子放在李再瑶手心：“再说一遍，如果你偷偷去打胎，或者故意做些剧烈运动让孩子流产的话，要怎么办？” 李再瑶沉默了，她认得这颗珠子，曾经朱鹤为了让她帮忙就展示过见证珠的威力。 如果她今天对着这颗珠子发毒誓，却没有遵守诺言让这个孽种平安生下来的话，那么她自己也会马上痛苦地死去。 苏歆旸的心太狠了。 见她长时间没说话，苏歆旸好心提醒道：“说啊，你不知道怎么说对吗，那我来教你。” 这时，李再瑶慢慢说：“我说，你先扶我起来，现在这个姿势腿都麻了。” 苏歆旸依言把她搀扶起来，李再瑶紧张地握着那颗珠子，余光一直瞥向苏歆旸的脚尖，然后找准空档快速向门口冲过去。 可想而知苏歆旸的反应速度多快，没等她跑几步就把人捞了回来。 李再瑶见门口跑不出去又调转方向向窗口跑，她心里一横，就算摔断腿也不能让苏歆旸得逞。 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光源也完全看不到了，李再瑶辨别不了方位，只能摸索着前进。 她记得窗户就在斜前方，终于在摸到窗棂并且打开窗时，她却摸到了一堵墙。 “什么？怎么会？这里明明就是窗啊。” 李再瑶身后有一双手缠上来：“你这是何必呢？”苏歆旸握紧了她的手，语气依然平静地说：“快点，说完我们还要休息呢。”她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李再瑶分外绝望，颓唐地说：“我……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就……就……”她感觉到手心的珠子越来越烫，但苏歆旸紧握着她的手，不许她松开。“就会死。” 苏歆旸提醒她：“怎么死？” “呃……被钢丝拦腰截断然后被大卡车从身上碾过去……死？”李再瑶实在想不出发毒誓下一句该是什么，慌乱中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苏歆旸：“倒也不用这么……” 李再瑶生气大喊：“是你让我说的，现在又来卖什么乖！” “好了好了，嘘，不要动怒。”苏歆旸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些，“我们回去休息。” “这就完了？那你不需要发誓吗？” “我发什么誓？” “说我们俩两清啊，你不能再恐吓我、欺负我。” 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出另一颗珠子：“等孩子平安出生后，我绝对不会再找李再瑶的麻烦。” 李再瑶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这对你有用吗？” “你说呢？” “你！”李再瑶要气死了，自己分明就是签了不平等条约。 这天晚上，苏歆旸光明正大地盯着李再瑶的肚皮看，还几度上手和肚子里的宝贝密切接触。 李再瑶拍掉她的手：“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是青面獠牙的鬼吗？还是和正常小孩一样？” 不等苏歆旸回答，她又有些忧虑地说，“会不会像哪吒那样要好几年才生下来？那我会成为学校里的笑柄的。对了，学校怎么办？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怀孕了！” 苏歆旸笑笑：“你放心，等你肚子大了，我就带你出来住，平时我们回去上课的时候我会用障眼法遮住你的肚子。” “而且，小宝贝很聪明，她会模拟周围大多数人的生长周期，所以差不多八九个月你就会生产。” “另外，不是像‘正常’小孩一样，是看起来和‘普通’小孩一样，我的孩子肯定很聪明。至于‘青面獠牙’嘛，除非你长得像个鬼，否则按照基因组合很难生出那种孩子。” “哦，你是不是对你的颜值和智商太自信了。” 不用看到老师同学异样的眼光，李再瑶松了口气，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真的是个小怪物的话，她就告诉大家苏歆旸是个丑八怪，现在好看只是因为整容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招摇。 “为什么……” 苏歆旸没听清李再瑶说的话：“什么？” “你也喝了咖啡，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苏歆旸嗤笑一声：“浩然给你的石粉的确会吸收体内的能量，这就是为什么你最近会感觉那么容易饿，因为你体内的孩子也在拼命汲取能量。 “我已经给了你额外补充能量的营养液，但你最近喝咖啡太频繁了，入不敷出，孩子就要另外想办法吃东西。你这几天总去游泳馆，因为游泳馆里有个受能量影响的女鬼……” “啊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现在提到那个女鬼李再瑶就直犯恶心，她忙打断苏歆旸不让她说下去。 “活该。”苏歆旸说，“你的粉末剂量放得很小，这点剂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短时间还没有酿成大祸。不过这种东西对我还是有影响的，它会让我的能量不稳定，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游泳馆里沉寂多年的女鬼才重新出来惹事。” 李再瑶听完后叹了口气。 “怎么，觉得没有弄死我有点可惜？” 李再瑶问：“浩然道长为什么这么恨你？” “呵呵，你以后会知道的。他当然不会认为靠这些石粉就能扳倒我，就算你成功了，这些剂量也不会对我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但是只要我的能量场产生波动，我就要想办法稳定下来，那时候他可以偷师，也可以偷袭。” 李再瑶不明白：“偷师？” “对。因为他一直不知道完全运用这些能量的办法，就算他发现再多的能量，运用不当也只能被反噬。所以他曾经接近我的表妹，两人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是为了偷走真正运用能量的秘密。” “表妹？是夏菲菲？” 苏歆旸无语：“当然不是，菲菲才不会那么恋爱脑，是我另一个表妹，叫何晓澄。她被臭道士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浩然被我们家里人识破后还想要拐骗晓澄私奔。” 李再瑶有些惊讶：“这么劲爆？！”浩然道长看起来真的不像这种人。 “所以你绝对不能相信他，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要听，知道吗？” 李再瑶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满口答应：“知道了。” 渐渐地睡意来了，她迷迷糊糊问了苏歆旸最后一句：“现在你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了，我都这样了应该有知情权了，可不要再让我吃尸体那么恶心的玩意了。” 苏歆旸莫名地心里一突，但她还是脱口而出：“没有了，睡觉。” 关于孩子出生后最后的那个结局，她不打算对李再瑶说。 第69章 心有不甘 李再瑶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生怕别人通过蛛丝马迹猜到她现在身怀六甲，所以她今天还是照常来学校了。 所幸许慧和黄薇薇不在，不然她还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去应付这两个。 “歆旸姐，你这周末回家吗？”夏菲菲问苏歆旸。她一早就来了苏歆旸的寝室，赖在这里不走，眼神还频频投向李再瑶。 李再瑶回瞪了几眼，夏菲菲又马上把目光收回去。 苏歆旸知道夏菲菲对李再瑶成功受孕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也就没有阻止她明目张胆观察李再瑶。 李再瑶十分气恼，但碍于苏歆旸在场，她不敢对夏菲菲怎样。 没想到夏菲菲先开口了：“再瑶学姐，你现在还吃这么冰的呀，对身体不好。” 语气真挚，不像是要故意刺激李再瑶。但这在李再瑶听来就是一种挑衅！她必须要反击。 “菲菲，你好注重养生哦，你比我适合怀孕。” “啊，我……”这话说得夏菲菲有点窘迫，不知道怎么回复好。 苏歆旸也听得皱起眉头，提醒了一句：“菲菲是好意。” 李再瑶笑笑：“嗯嗯，我知道的，你们是一家人嘛，当然是好意喽。” 苏歆旸重重放下水杯，眼神带着冰碴儿看向李再瑶，李再瑶识时务地转过身去不看她们俩。 “歆旸姐，我走啦，一会儿还有课呢。” 苏歆旸点头：“去。” “下午的课还去上吗？”苏歆旸问李再瑶。 “上啊，当然要上。到时候肚子都借别人生孩子了，可不能再拿不到双证。” 刚才怼夏菲菲不过瘾，让她觉得有点憋屈，所以李再瑶现在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 苏歆旸没跟她计较就出去了。如果是以前李再瑶想讨回便宜，对方肯定会被气死，但现在面对苏歆旸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站起来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想到昨晚和苏歆旸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生气，而且是越想越生气。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她迫于压力才不得不答应，现在一切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吓人，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她才不要生孩子，特别还是苏歆旸的孩子，她要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没想到苏歆旸马上回来了，看到满地狼藉沉默了一会儿，说：“爱发脾气就去吃叶酸，小心把自己气出高血压。” 当然，吃什么都没用，以最后的结果来看，李再瑶能保住命的可能性都不大。 苏歆旸跟人斗嘴的功力也不浅，李再瑶表面上不说话，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实际都要气炸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待在寝室里，到了中午，李再瑶还是动也不动，苏歆旸只好问她：“吃什么？” 李再瑶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李再瑶还是不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苏歆旸。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哎呦，疼，疼，你神经病啊，快松手！” “你耍什么性子，我刚才说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快放手。” 苏歆旸松开手，看到李再瑶薄薄的耳朵变得通红。 李再瑶捂着耳朵后退到墙角，又恨又怕地看着苏歆旸。“你那天晚上可是保证过的，只要我生孩子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那是生孩子之后，你现在生了吗？” 李再瑶：……合着合同条款解释权都在你呗。 “吃饭。” “我……呕。”李再瑶突然捂住嘴巴朝卫生间跑，艰难地吐了几口，在苏歆旸进来看她之前立刻洗干净，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好难受呀。” 她柔柔弱弱地撞进苏歆旸怀里，虚弱地说：“你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苏歆旸低头淡淡地瞧着她，李再瑶厚脸皮地把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手指还在苏歆旸锁骨处画圈。 苏歆旸知道李再瑶又来那一套，李再瑶就想试试用怀孕生子拿捏苏歆旸的程度，苏歆旸很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对李再瑶这些小打小闹也就可以无视，屡试不爽。 苏歆旸摸了摸李再瑶的肚子，说：“要吃什么？我带你去。” “想吃黄薇薇上次推荐的那家黄豆炖猪蹄。” “可是那个离学校有些远，做起来又耗时，你等得了吗？” 李再瑶推开苏歆旸，做作得说：“是你非要问我要吃什么，我说了你又否定，干嘛还要问我。” “好，我去买。” 李再瑶趴在寝室阳台看着苏歆旸在楼下找到她的车子，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打开车门上车，然后离开。 她立刻去把寝室门反锁，然后拿出一个拇指指节那么大的小玻璃瓶，戴上口罩和手套，忍着恶心到卫生间找到今早苏歆旸用过的卫生巾。 “不是我要变态，是你逼我的，苏歆旸。” 她今早就观察到苏歆旸月经来访，早上没去晨跑，还洗了床单，看来量不小。 她小心翼翼挤出来塞好瓶子。“还好还好，有一点点。” 恢复好作案现场，仔仔细细洗了十几遍手，李再瑶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苏歆旸把黄豆炖猪蹄带回来后，李再瑶灵机一动，要求让对方喂给自己吃。 “你手怎么了？” 李再瑶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刚抹了护手霜，不想碰筷子和外卖盒。” 苏歆旸似乎不想喂，李再瑶再次使用撒娇大法：“你不喂我不吃，歆旸～” 脸皮不算什么，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欺负苏歆旸，让她主动勾引都没问题。 她已经发现了，为了这个孩子，苏歆旸的忍耐上限高得惊人，她要让苏歆旸成为自己的仆人！ 果然，苏歆旸替她打开外卖盒，放在桌子上，摆好筷子。 “啊——”李再瑶张张嘴巴。 “你自己吃。” 李再瑶：？自己吃就自己吃，哼。苏歆旸要是真喂她还受不了呢。 下午有课，许慧和黄薇薇都回来了，大家要一起去上课。临到上课时间，午睡起来的李再瑶却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苏歆旸立刻看过来，许慧和黄薇薇也上前关心。 “这是怎么了，歆旸你知道吗？” 苏歆旸淡淡道：“上午还好好的。” 李再瑶眼皮都睁不开，多半是困的，不想去上课。 “那我们走。” “记笔记，别忘了。”李再瑶含糊不清地对室友们说道。 寝室楼里静悄悄的，李再瑶突然张开眼睛，灵活地起床穿衣，哪里还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她带上上午准备好的瓶子，低调地来到行政楼。 爬到行政楼9楼，李再瑶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就在楼道里呼唤起来：“朱鹤，朱鹤——” 喊了半天也没动静。李再瑶又来到10楼和11楼，在这三层之间徘徊。 “朱鹤，朱鹤——” 李再瑶嘟哝：“苏歆旸不是说只是封印起来了吗？不至于封得这么死。” 她变了一种喊法：“我这有苏歆旸的血，送你。朱鹤——”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她失望地转身，这几天她一直在找那天立誓的漏洞，想要摆脱苏歆旸的控制，看来得另找线索了。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啪嗒”，身后一幅画突然从墙上掉了下来。 李再瑶欢喜地上前把画扶起来，果然，朱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窗口，快说，我的时间不多，苏歆旸的封印很快就要找过来。” 朱鹤果然贼心不死，李再瑶听闻也直接说道：“我用苏歆旸的血换你的情报，怎么样才能让那颗公证发誓的小珠子失效？” 朱鹤闻言笑起来。 “笑什么，你快说呀！” “把血给我。” 李再瑶掏出小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先说。” “现在是你受制于人，先给我血。” 李再瑶无语道：“学姐，你比我更受制于人好不好，你说了总之对苏歆旸没好处，快告诉我。” 想想也是，李再瑶是个坏蛋，帮了她就等于给苏歆旸添堵。朱鹤说：“要用纯粹的能量之火来烧化那颗珠子。” “什么是纯粹的能量之火。” 朱鹤却突然不说话了，“当啷”，楼下又传来画框倒地的声音，李再瑶知道这是朱鹤被发现了，换了一个地方。 她跑到楼下扶起画框继续问：“能量之火，快告诉我。” 朱鹤明显加快了速度：“苏歆旸使用的那种能量你见过，就是用那个东西生成的火苗。” “这我怎么拿得到？！”李再瑶有些着急，苏歆旸肯定不给啊。 “会使用能量的人，不止她一个。” “哎，那还有谁……”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朱鹤，这颗能保证人们遵守诺言的小珠子，你从哪里得到的，是浩然道长对不对？” “别废话，来不及了，快把血给我！”朱鹤声嘶力竭地吼道。 “给你给你。”李再瑶把小玻璃瓶扔进了画里，有用没用的，她就不管了。 第70章 闹剧 用纯粹能量火焰烧毁见证珠什么的，李再瑶是不敢直接问苏歆旸的，但她又联系不上浩然道长，还有谁能办到呢？ 对了，夏菲菲。这个傻妞比较好骗。 夏菲菲的寝室楼比较偏僻，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外面，李再瑶一整天都在这条小路旁边看风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留意夏菲菲的动静。 等了半天，夏菲菲和她的同学们终于来了。 “再瑶学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再瑶好像刚看见夏菲菲一般，愣了一会儿才说：“哦，随便看看。最近心情不好，这里人少，很清静。” 夏菲菲是个脑补达人，她马上想到李再瑶不想面对表姐，才到这个地方来躲清静，很合理。 “哦，那你……你继续看。我走了，拜拜。” “等一下，菲菲。”李再瑶喊住夏菲菲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吗，再瑶姐。” “想和你聊聊。” “哦，好呀。你们先走。”她转头对身边的同学说。 夏菲菲走过去和李再瑶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学校里那条水流量小到可怜的小河，李再瑶尴尬地开启话题：“河水快干了。” 夏菲菲也有点尴尬，毕竟李再瑶今天早上还对她发脾气来着，她只好简单附和道：“是啊。” “菲菲，我不知道为什么，苏歆旸总是这么讨厌我。”李再瑶突然捂住脸，呜咽道。 夏菲菲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再瑶学姐，我姐的心挺软的，你求求她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有转机个屁，李再瑶捂着脸恶狠狠地想，孩子都揣在肚子里了，目前打还打不掉。 “不会的。”李再瑶更加伤心，“她总是对我有偏见，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这下夏菲菲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李再瑶做的那些事不算是“偏见”，那就是活生生的坏蛋呀。 “你不要伤心嘛，现在改变也不晚，只要你用善良真诚对待别人，我相信我姐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李再瑶表面上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都要笑死了：善良真诚？她对苏歆旸多留几个心眼都要被苏歆旸整死了，真要善良起来不会被对方当作专门生孩子的机器。 “菲菲，你能给我讲讲你们家里的事吗？” 夏菲菲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上次李再瑶问的时候是要干什么来着？ “你想问哪方面？” “嗯，什么都可以啊，比如说苏歆旸是怎么会利用这么强大的力量的？她家里人都会用吗？你会不会？” 夏菲菲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回答，就听李再瑶兴奋地“啊”了一声，双手合十祈求道：“可不可以给我演示一下？拜托拜托，就像电影里那种，指尖变出一个小火苗之类的。” 夏菲菲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哎。” 李再瑶有些遗憾：“那你们家只有苏歆旸会啊，她好厉害。” 夏菲菲崇拜地说：“那当然啦！歆旸姐很厉害，是我们家百年一见的天才。” “哎呀，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李再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夏菲菲挥手说“拜拜”。 夏菲菲看着李再瑶离开，留在原地沉思良久。 李再瑶心事重重走在校园路上，她要先尝试着联系浩然道长，实在不行，就要想办法骗苏歆旸自己毁掉见证珠。 她回寝室时大家都在，苏歆旸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黄薇薇问她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随便走了走。” 许慧问：“再瑶，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感觉你最近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只有苏歆旸不动。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这副样子就生气，她倒是事不关己，轻轻松松，凭什么。 李再瑶泪光闪动，吓得许慧和黄薇薇赶紧站起来上前安慰：“再瑶，你没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苏歆旸，呜呜呜呜。”李再瑶不说话，只是一味哭得伤心，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许慧和黄薇薇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苏歆旸突然“啪”地一声扔下手机，然后漠然站起来向外走。 李再瑶偷偷瞧见苏歆旸要出去，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是，好，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她边哭边捂着脸向外跑，楼道里的人都看见了苏歆旸先冷着脸出来，李再瑶又委屈地出来，肯定有瓜可以吃。 苏歆旸总是一副淡然的高冷形象，而李再瑶在大部分不知内情的同学眼中是温柔可亲的形象，心理上自然偏向李再瑶。 有同学拦住李再瑶问：“再瑶，发生什么了？” 李再瑶哭哭啼啼：“苏歆旸，苏歆旸她……”罪名还没编好，就这样，给同学们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涉及学校的风云人物，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又有同学上来询问苏歆旸具体情况。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李再瑶说道：“李再瑶，杜嘉文的女朋友刚刚给我发信息，她到处在找你。” 杜嘉文是个渣男，和女朋友分分合合几十次，在学校里声名远扬。 但杜嘉文的脸长得实在是帅，在听说周启的名声之前，李再瑶多次想要撬杜嘉文的墙角。而杜嘉文的女朋友也不是吃素的，当初曝光过李再瑶和自己男朋友分手期暧昧的照片。 但杜嘉文名声太臭，又在分手期，李再瑶反倒逃过一劫。 不过李再瑶和杜嘉文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听苏歆旸这么说，同学们都纷纷向李再瑶看过去。 李再瑶这次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忙于和苏歆旸纠缠，哪还有时间去找杜嘉文。 “找我干什么，再说杜嘉文的女朋友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家的目光又从李再瑶身上转移到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面不改色：“她联系不到你。” 李再瑶实在想不起最近自己勾引过哪个男生，如果是杜嘉文和她女朋友又闹分手，两人翻起旧账，也不是不可能找她。 李再瑶也顾不上哭了，站在原地仔细回忆，想着万一那个疯女人真的找她该怎么应对。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这副自我怀疑的样子笑了一下：“找你借本书，你们有一节相同的选修课。” 李再瑶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歆旸得逞的笑容，也笑了一下：“多谢你告知。” “不就是给你的点心坏掉了，让你吃坏了肚子。不至于哭。”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的目光又转到李再瑶身上。 那是吃坏了肚子吗，那是肚子里揣了一个球！“不止，肠胃炎要八九个月才好。” 大家又看向苏歆旸。 后者笑笑：“哪有那么夸张，我单独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台阶都给到脚下了，李再瑶也爽快答应：“生病了，情绪比较激动，大家不要介意。” 跟着苏歆旸来到寝室楼下偏僻的角落，李再瑶看着她，二人都迟迟没有说话。 “你不是要道歉？” “我劝你安分守己一点。” 李再瑶瞬间炸毛：“去你的安分守己！” 苏歆旸上去就是一巴掌，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下意识反击。她扑到苏歆旸身上想要撕扯她的头发，苏歆旸一脚踹过去，李再瑶马上捂着肚子蹲下去。 “少演了，没碰到你肚子。” 不管不管，李再瑶哀嚎：“啊，我肚子好痛。” “再瑶，你没事？我们送你去医院。”许慧和黄薇薇赶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角落里的两人，就听到李再瑶喊肚子痛。 “原来你真的是肠胃炎啊，我们还以为你和歆旸有其他矛盾呢。” 李再瑶也不好说不是肠胃炎是怀孕，而且这也是装的肚子痛，她只好任由许慧和黄薇薇搀扶她去医院。 “等一下。”苏歆旸在身后说：“我送她去。” 苏歆旸的车开出校园后没有去学校的附属医院，而是驶向了昏暗小路，在无人的路边停下。 一路上李再瑶哼哼唧唧，声音时大时小地喊自己肚子痛，苏歆旸就任她这么表演。 终于被她烦得受不了，苏歆旸说：“少动歪心思，不然我就让全校人都知道你怀孕，然后‘帮’你办理退学，在家里看着你直到生下来为止。” 李再瑶：！这是人话？ “什么叫歪心思，你不要总是对我有偏见。” 苏歆旸转头看着她，说：“菲菲都跟我说了，你去找她打听什么？” 第71章 酝酿 这么一件小事，夏菲菲至于马不停蹄地跟苏歆旸汇报吗？ 李再瑶笑嘻嘻地说：“我也有我的顾虑，因为你，我现在被牵扯进这么多恐怖的事情，我这人胆子小，想弄明白你到底能不能保护我不可以吗？” “想弄明白可以直接问我。” “我怕你不告诉我，你妹妹比较好说话。” 苏歆旸盯着她看了良久，开口道：“李再瑶，你不老实。” 李再瑶冷哼一声。 “今晚去晶湖，这一周你待在那里，等我确定没事之后再回学校。” “凭什么！” “就凭你总是惹事。” “我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找朱鹤的事情。”苏歆旸说到这里撑着额头有些无语，“你恶不恶心啊。” “这有什么恶心的，我肚子里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才叫恶心！” 苏歆旸捏住她的脸：“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李再瑶赶紧闭了嘴。 “下次再敢去找朱鹤，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再瑶知道苏歆旸多半会发现，但还是装作不知情：“朱鹤当时抓住了我，逼我发誓要把你拉到水下。她当时也要我对着见证珠发誓，我只是去确保珠子对我施加的影响已经消除了。” 她见苏歆旸不说话，依然只是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没底气：“所以当时在水下我是迫不得已，真的。” 苏歆旸的眼神冷得没有半分温度：“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我知道了，可这不能全怪我啊，难不成让我一个普通人去跟朱鹤斗？”李再瑶嘿嘿一笑，亲亲热热地抱住苏歆旸的胳膊，说：“她当时不肯解开见证珠的束缚，你告诉我怎么解开嘛。”快点，苏歆旸，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样销毁这个条约。 苏歆旸以为上次已经和李再瑶达成共识了，对方老老实实养胎，但李再瑶就是李再瑶，要不是坏女人苏歆旸也不会选她来生孩子，可坏女人怎么会甘心就此罢休呢。 李再瑶还在喋喋不休：“歆旸～朱鹤强迫我做的，不能算在我头上呀。你帮帮我嘛。” 苏歆旸眼中的厌恶再也掩藏不住，她嫌弃地推开李再瑶。 因为力度太大，车门又在停车时被李再瑶以透气为名开了一条缝儿，李再瑶一下子被推出了车外，上半身摔在地面上，狼狈至极。 更不妙的是，此时远处恰好有两三个人散步，看见路边停好的车上摔下来一个人，于是议论纷纷。 三人快步走到附近的路灯下，李再瑶认出来了，这是她们学校的同学！这下丢脸丢大了。 李再瑶蓬头垢面躺在地上，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以一种体面的姿势爬起来。 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把她拽起来，这才避免了李再瑶被同学走到面前“关心”的尴尬。 这下李再瑶是真心实意地哭了。 苏歆旸缓缓启动车子出发，车子里的气氛格外低沉。 “你还有脸哭。”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还有脸说。我要下车，停车，我要下车。” 苏歆旸沉默着没管她。 “我说，我要下车。” 苏歆旸反而加快了速度。 “我要跳下去了！” “你打不开车门的。” 当然也不敢真跳的李再瑶这才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假装闭目养神，其实她心里已经把今天苏歆旸欺负她、害她在同学们面前丢脸的所有责任人都数了一遍，她必须要出这口恶气。 李再瑶最终得出结论——如果暂时收拾不了苏歆旸，那么先让夏菲菲知道告密者的下场。 让李再瑶回学校，就是放鱼缸里的鱼回归湖泊，所以苏歆旸直直开向晶湖。 李再瑶这几天在晶湖被看管得半步不能离开，一旦她想要离开，苏歆旸就会把人抓回来锁在又小又黑的卫生间，小小的窗户，李再瑶逃都逃不出去。 刚开始她还做小伏低地求几句，看苏歆旸实在不为所动后，又开始说狠话：“我要告你非法囚禁！” “告，我不介意给警察看看你带我和菲菲去烧烤店的视频。” 李再瑶突然服软：“你们不是没什么损失嘛，干嘛老是重提这件事。” “滚去卫生间，看见你就心烦！” 这禁闭一关就是一天，李再瑶绝食抗议，哪有在卫生间吃饭的？ 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晚上也不能去床上睡，苏歆旸直接把床上用品给她扔到浴室的浴缸里，李再瑶硬碰硬了两次后，突然又想通了，她为什么要明着反抗苏歆旸？ 这天晚上，苏歆旸刚开门进来就看到李再瑶躺在一楼地板上玩手机，正看得入迷，看到她进来后才反应过来收敛起笑容，然后爬起来坐到沙发上：“回来了？” “你喜欢躺在地板上？在车上摔出去还不过瘾是。” 李再瑶一点也不生气：“我看你一直没回来，觉得有点奇怪。”过分谄媚不好，会被苏歆旸看出来的。 “阿姨？你怎么还在？”苏歆旸脱下外套，递给从工具间出来的家政阿姨。 阿姨瞧了眼李再瑶：“李小姐让我留下陪陪她。” 李再瑶耸耸肩，理所当然：“我一个人肯定会怕啊。” “阿姨，不好意思，你先回家，加班费我一会儿转给你。” “想出去？”苏歆旸明白李再瑶的小心思。 “想！” “明天回学校去。” 李再瑶有些惊讶：“你同意了，为什么？” “我这几天都在找浩然的线索，确定你暂时没事。”苏歆旸笑笑，“你如果想告诉浩然你怀孕的消息，尽管去说，看看他会不会帮你。” 李再瑶：“你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会找到。”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李再瑶相信，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第72章 飞短流长 夏菲菲的学院最近在推选全省优秀专科学生，夏菲菲就在其列。 李再瑶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上午的字，苏歆旸时不时冷眼看看她，见她确实老老实实待在寝室里也不好说什么。 联系到了！李再瑶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准备下楼，苏歆旸问：“去哪？” “出去透透气，吃点东西。” “我跟你一起。” 李再瑶呵呵一笑：“我们社团活动，你跟着干嘛？” “社团？你之前在的那个流行艺术鉴赏社团？一个供你们讲八卦的地方而已，而且你不是和社团里的小姐妹吵架后退团了？” “退团了可以再加，今天去就是商量上次退团的问题。” 苏歆旸知道李再瑶非要搞点事情不可，堵不如疏，只要她不去做比较危险的事情，在学校里和其他同学吵吵嘴架倒也没什么。 “去。” 李再瑶生怕苏歆旸反悔，飞快地跑到教学楼，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门，看着坐在活动室里的女人神秘一笑：：“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八卦？” 流行艺术鉴赏社团的曾梦也回了一个微笑：“是周启啦，听说他最近恋爱了，答应了一个小学妹的表白。” 李再瑶若无其事地说：“周启啊，人家长得帅嘛，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 曾梦在心里呵呵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周启。 “你以前不是……” 李再瑶打断她：“我喜欢的人多了，周启对我都已经没吸引力了。” 曾梦做作地“哦～”了一声。“周启以前不是喜欢苏歆旸嘛，这下看她怎么反应。” 李再瑶嗤笑道：“苏歆旸估计都不记得周启的长相。” 曾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今天有点奇怪哦，怎么没骂苏歆旸，听说你们最近相处地不错？” 李再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道：“我当然讨厌苏歆旸，但毕竟是室友，表面上总要过得去。” 铺垫得差不多了，她赶紧开始把话题往夏菲菲身上引。 “这几天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总是往我们寝室跑，烦死了。” “夏菲菲？白玥的妹妹白珏的同学？” “对啊，怎么了？” “白玥的妹妹最近不是在评选什么省优秀学生嘛，夏菲菲就是其中一个竞选者。” 李再瑶当然是早就打听到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曾梦。 “哦。那白珏的希望很大咯。” 曾梦“嗨”了一声：“白珏的成绩是三个竞选者中的第三名，而且还是给老师送礼才得的高分，希望不大。” 曾梦又凑过身来：“不过，我听说白珏在想办法争取了。候选人第一名叫杨师雨，家境不是很好，我听林美说白玥和她妹妹花了大价钱，已经做通了工作，杨师雨明天就会自动退出竞选。现在最难搞的是第二名的夏菲菲，人家又不缺钱，白珏现在正着急呢。” 李再瑶撑着脑袋笑笑：“这还不简单。” “怎么简单，你有什么消息？” “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你听听就好了，不保真的。” 这下换曾梦开始催促了：“快说快说。” “夏菲菲之前在国外留了两年学你知道。” “好像听说过。” “听说是和男朋友同居，不小心怀孕了，出国生子去了。” 曾梦持怀疑态度：“这个没听说过哎。” “所以说了不保真啊。” 曾梦自言自语：“但是又有一点道理，不然谁会在国内上了一年高中的情况下出国，又回来上大学的。” 李再瑶耸耸肩，开始聊起其他的事情，这就够了。 曾梦表面上和她玩得不错，其实也会在背后和其他姐妹一起偷偷传播其它李再瑶不知道的八卦，这些事情她肯定会忍不住告诉社团里的其他同学，一传十 十传百，这条消息一定会传到白玥耳朵里。 而白玥和白珏也不是傻子，肯定也会加上层层保障，夏菲菲和苏歆旸一般是查不到她的。 而且，就算查到了又怎样，她现在可是怀着苏歆旸的孩子，苏歆旸还真的舍得杀了她？ “我要回去了。”李再瑶站起身叮嘱道，“我之前说的夏菲菲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曾梦满口答应：“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两天后，学校里关于夏菲菲的“丑闻”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李再瑶看着网上越来越热烈的讨论满意极了，白玥和白珏为了排挤掉其他竞争者，就算一个什么证据都没有的谣言都可以捕风捉影、做到这种程度，真是比她还坏。 苏歆旸这几天不在学校，李再瑶更加乐得自在。等夏菲菲的谣言彻底澄清之后，优秀学生的评选已经结束了，白珏不出意料当选。 这天中午，天气热得厉害，李再瑶正开着空调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苏歆旸叫醒。 “干嘛？”李再瑶颇为不满，看清是苏歆旸之后又清醒过来。“什么事呀？” “跟我回家一趟。” 李再瑶瞬间警觉：“为什么？不要，我下午还有一节课呢。” 苏歆旸摸着她的脸，说：“很快就送你回来，只是跟你确认一件事。” 李再瑶心里慌乱地不行：“什么事啊，就在这里说不行吗？”苏歆旸就算知道了夏菲菲的事情，要报仇也是应该找白珏和白玥才对。 苏歆旸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菲菲最近的事情你知道。” “嗯……听说了一点。” “不会是你……” “当然不是我啊，我没有动机！” “那好，你现在跟我回晶湖，不然我就当作你心虚。” 李再瑶又怕又心虚：“这是什么逻辑？” “你只需要说去还是不去。” “去就去，但是你不能污蔑我，跟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回到晶湖，李再瑶坐在沙发上休息，苏歆旸坐在她对面，两两相对，李再瑶格外害怕。 突然，几条微信提示音噼里啪啦传来，李再瑶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学生群里在说白珏的优秀学生称号被取消了，而且白珏、白玥试图操纵评选，受到处分，很可能要被开除。 李再瑶缓缓抬头看了苏歆旸一眼，后者也在淡淡看着她。 又一个语音电话打进来，是曾梦的。李再瑶赶紧挂断。 “接啊，怎么不接？” 李再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但还是强装镇定：“不想接，是上次社团里吵架的人。” 苏歆旸突然站起来，坐到李再瑶身边，李再瑶吓得向后挪动了一步。 “接，当着我的面接。” “我不要。” “接。不要让我再说一次。”苏歆旸的脸色冷得可怕。 李再瑶胆战心惊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曾梦说：“我今天走在路上被桥上掉下来的钢筋砸断腿了，差点横穿我的胸！白玥、白珏，还有林美，我。李再瑶，绝对是夏菲菲在搞我们……” 李再瑶赶紧挂断，因为过度紧张有些想呕吐，她也的确吐了出来。 苏歆旸倒是没嫌弃她吐的酸水，甚至还贴心地给她递了几张纸巾。但马上她的嘴里就吐出了可怕的话：“你这么爱搬弄口舌，该怎么办才能让你长记性？割掉你的舌头好不好？” 李再瑶惊呆了，她合理怀疑苏歆旸真的做得出来。 “不关我的事，白珏和白玥传的谣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次聪明了点，借刀杀人，但是你对你的那些小姐妹是不是太信任了些。我们一个个问过去，她们都怕死得很。” 第73章 拔舌 死，谁不怕？ 李再瑶没想到苏歆旸会调查这么多人，她以为查到白珏和白玥就算了，顶多还有曾美的那些姐妹，谁传的早就分不清了，哪里还会查到她头上。 可苏歆旸就是查出来了，或者说，她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李再瑶有关系。 “你也知道，那些人就爱乱说，故意诬陷我也说不定。” “李再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再瑶现在已经能判断出苏歆旸什么时候是愤怒的极点，现在就是了。情急之下，她快速站起来准备逃跑。 苏歆旸早就料到，不疾不徐拿起沙发后的高尔夫球棍，稳准狠给了李再瑶的小腿一下。 李再瑶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她仿佛听到腿骨断裂的声音，接着不受控制地摔倒，躺在地上抱着腿翻滚。 “好痛好痛，你疯了！” “跑啊，接着跑。” “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苏歆旸蹲下来直视她：“别总是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要是真的让你死，你又可怜地求饶了。” “你这个疯子！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着，李再瑶忍着剧痛捶了自己的肚子两下。 苏歆旸淡定地按下李再瑶的手：“你看你，脾气又臭又倔。本来只要接受一个小惩罚就够了，结果你非要犟，错上加错，我也没办法。” 李再瑶累了，躺在地上不断抽气。 苏歆旸突然用力把李再瑶按住，速度极快地抽出一把绳子绑住她的手和脚，然后抱起像蚕蛹一样扭动的李再瑶来到一楼卫生间。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消毒酒精、手术刀、棉线、麻药、棉签之类的东西，李再瑶停顿了一瞬，然后挣扎地更厉害，嘴里开始求饶。 “你已经打断了我的腿，不能再做别的了。” “有话好好说，歆旸，我还怀着孩子呢，不能这样对我。” “啊我的肚子突然好痛，我要去医院，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快送我去医院。” “歆旸，有什么事情让菲菲决定怎么惩罚我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冲动。” “你用私刑，犯法的！” 苏歆旸手法老练地把她绑在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然后又把她的腰、腿和笨重的椅子绑在了一起。 “苏歆旸，苏歆旸！我错了，我错了，肯定有其它弥补办法的，我们好好商量。” “我冤枉～” “你有没有点人性，呜呜，不要割我的舌头，我没了舌头做了鬼都没办法伸冤的。” 苏歆旸收拾好东西，双手撑在椅子两侧，凑近李再瑶耳边说：“我不堵住你的嘴是为了一会儿好操作，不是让你一直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她把压舌器和一个奇怪的装置强行塞到李再瑶口中，仔仔细细确认对方不会中途吐出咬到舌头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进行手部消毒。 冰冷的刀刃还没完全触碰到李再瑶的舌头的时候，她就叫得要掀翻屋顶一般，刚一碰到舌头，李再瑶控制不住呕吐了几下，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收好刀。 李再瑶以为苏歆旸回心转意了，结果苏歆旸只是把刀从舌根挪到了舌头中间的位置。 接着她手腕一转，李再瑶舌头上敏感的神经就迅速向大脑传达了难以承受的痛觉。 李再瑶挣扎地厉害，苏歆旸本想割到中间偏右一点，可李再瑶一下子晕过去了，她快速撤回手术刀，按照原步骤马上为李再瑶缝合止血，抹上恢复的药品。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低垂着头，半张脸和胸前全是血，眼泪鼻涕也糊了一脸，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这样李再瑶不会长记性，可弄得这么惨烈李再瑶又求饶求得人心痒。 李再瑶是被腿部的痛感疼醒的，她张开眼发现天花板是一片陌生的花纹，环顾四周，周围是打开的窗子，窗帘被束起来，可以清楚看到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 对了，舌头！ 她没空管差点断掉的腿，急切地从床上下来，却因为低估了腿伤“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咯吱咯吱”门外很快响起了楼梯上走动的声音，苏歆旸开门进来，快步上前扶起李再瑶，把她放在床上。 李再瑶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舌头麻麻的，找不到知觉。而且嘴里涌出一股液体，苏歆旸赶紧替她拭去。 是血！ 舌头无力，李再瑶也没办法问个清楚，着急地冲苏歆旸比划。 苏歆旸按下她胡乱比划的手，说：“舌头没事，就是有条伤口，估计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说话，不吃热食，菲菲的事情就算了了，我们不再提这个。” 李再瑶一反常态没有跟她哭闹，可能是真正意识到她的反击会招来严重的惩罚，不打算再胡闹了。 苏歆旸拇指按住她的下巴，食指和中指捏住下颌，“啊，张开嘴我看看，给你上药。” 李再瑶倒是很听话，配合地张开嘴给苏歆旸看了看，双手四处摸索着什么。 “想要手机是不是？给你。” 苏歆旸掏出她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机前置镜头给她。 李再瑶看了看，自己的嘴巴里黑红一片，舌头中后部有一块肉正在渗出血珠。 她的身体对的疼痛的接收比意识要警觉，李再瑶边乖乖任苏歆旸上药边默默流泪，完了，她要变成哑巴了。 苏歆旸动作极尽轻柔地给她涂好药，然后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再瑶说：“你乖乖的，别总想着报复我或者故意害人，会过得很滋润，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如果……”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李再瑶耷拉下眼皮来，明显不想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下次再犯，我们还按这个流程来，知道吗？” 李再瑶：…… 苏歆旸收拾起药品，站起来取了一双拖鞋给李再瑶。“这是我们家其中一个度假小屋，风景很好，你最近就在这里养养伤。课程回去托人给你补上。” 李再瑶想要下床，又坐在床上不动了。 “想要走走？”苏歆旸弯腰给她穿好拖鞋，扶着她站起来。 李再瑶没办法正常行走，只好把全部重量都压在苏歆旸身上，被揽着腰继续向前走。 “要去哪儿？” 李再瑶指了指门口。 “先吃点东西，你昏迷了一天，等饭后我们在院子里散散步。” 李再瑶被放在椅子上，苏歆旸忙东忙西，面前的桌子上很快摆放了几个小碗碟。 李再瑶低头看了看，都是助消炎易消化，几乎不需要咀嚼的食物。 她拿起勺子挖了小小一勺，放进嘴里勉强地嚼了嚼，过了很久都没咽下去，嘴角反而流出了血。 苏歆旸一直守在旁边，见状伸出手让她吐出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问题，只是有点轻微出血。 “继续吃，慢点吃。” 李再瑶放下勺子，摇摇头，用手机打字给她看：“疼，不吃了。” 第74章 意外发现 李再瑶如约获得了外出的机会，她的腿疼得厉害，又不肯坐轮椅，苏歆旸只好半扶半抱着她出门。 度假屋坐落在一片树林里，草木茂盛，流水环绕，一幅悠闲惬意的乡村田园风光。 李再瑶不哭也不闹，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这倒让苏歆旸不太习惯了。 她此时像个可怜的娃娃，谁能想到李再瑶其实是个坏蛋呢。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回去休息会儿好不好？” 李再瑶倒也没有装作没听见，她回头对着苏歆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不想回去。 “气温降下来，这草地上就会有蛇虫鼠蚁，多可怕呀。” 李再瑶专注地看着苏歆旸，因为苏歆旸刚才这句话完全是诱哄小朋友的语气，她突然笑了，苏歆旸以为她同意回家了，没想到李再瑶还是摇头。 李再瑶啊李再瑶，她心想，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苏歆旸当你是小朋友呢，这种感觉真的让人生气。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被割舌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眼前漆黑一片，甚至都来不及看走马灯。 这种濒死体验让她决定再也不要跟苏歆旸这个变态硬碰硬了。 “喂？”苏歆旸接了一个电话，低声聊了没几句就看了李再瑶一眼，准备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接。 没了苏歆旸的支撑，李再瑶撑着站起来又直直摔下去，苏歆旸没办法只好挂断电话，过来把李再瑶扶起来。 “你故意的？这都能摔倒。” 李再瑶无辜地摇摇头。 电话再次打过来，苏歆旸看了一眼，还是决定避开李再瑶去接。 这次李再瑶安安稳稳坐在草地上，等苏歆旸走远后，她无聊了地等着，突然听到另一侧传来难以形容的声音。 有沙沙声、树枝被碾断的声音，还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某种动物幼崽被困住正在挣扎。 是小鹿吗，李再瑶想，她还挺想养一只的。 李再瑶腿脚不便，好在草地足够软，于是她匍匐着爬过两个山坡。 生怕惊动树林里的小动物，她轻轻拨开茂密的草丛，看到远处更浓密的树林里有一个土丘，上面撒着几张纸钱。原来是个坟丘。 李再瑶顿时没了兴致，想到刚才那些声音是从这个坟地里发出来的，还有些害怕。 她准备慢慢撤回刚才和苏歆旸坐着的草地上，突然发现坟丘顶部的土耸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李再瑶没办法发出声音呼救，也没办法立刻逃跑，只好继续趴在原地，等确认没危险后再出来。 坟丘顶部的土终于还是被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活人感十足。 原来是个活人，但为什么会被埋在土里？ 李再瑶直觉不对劲，果然，另一个人人影从阴影处走过来，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但这个婴儿似乎有什么疾病，全身呈现一种青灰色，而且小小的胸膛不断起伏，生存很困难的样子。 天色渐暗，树林里更加昏暗。 李再瑶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从坟冢里爬出来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婴儿的男人，然后似乎很高兴地说着什么，谁知道那人突然掏出一把刀用力地插进了男人的左胸口，然后把人踹回了坟丘的坑里。 看到这里，李再瑶已经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对面还没结束，只见那个杀人的男人把怀里的婴儿放到男人胸口处。 婴儿鼻子猛嗅，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然后本能似的啃咬着男人的尸体。 天呐，这还是人吗？李再瑶看得胆战心惊。 那个原本抱着婴儿的男人一直低头看着婴儿啃食尸体，突然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眼神锐利地锁定李再瑶的方向。 糟了，李再瑶在心里说，他怎么发现的？不对，他不一定是发现自己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不再管那个婴儿，而是右腿后撤，定格在一个奇怪的姿势，就在李再瑶奇怪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男人突然向她冲刺跑过来。 他的目标真的是李再瑶！ 李再瑶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扑倒在地，喉咙里大声发出“啊、啊！”的声音求救。 那个男人长相平平，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但眼睛却呈现出李再瑶从没见过的贪婪到癫狂的目光：“好东西，好东西啊，怎么会让我找到这种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李再瑶继续喊叫和挣扎。 对方愣了一下：“还是个小哑巴。” 他在李再瑶肚子位置的衣服处撕开一个口子，看着她光洁的腹部赞叹不已，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 他的指甲很长，缓缓在李再瑶肚子上划过，留下一条红痕。 “跟我走！” 这人说着就要把李再瑶拽起来，却突然被一支箭穿过肩膀钉在树上。 太好了，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是苏歆旸。 那人也是个狠人，眼看自己要遭遇不利，竟然生生扯下一截胳膊逃跑了，临走还不忘带走那个小婴儿。 担心是调虎离山，苏歆旸没有继续追过去，而是扶李再瑶起来，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指指肚子。 苏歆旸摸了摸肚子，掏出酒精湿巾在肚子上的指甲痕迹上擦了擦。“先回去。” 李再瑶继续摇摇头，指了指那个坟丘，男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几乎只剩一个骨架了。 苏歆旸大体查看了下，还是回到李再瑶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先不管了，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养好你的伤。” 夜晚的山风有些凉，李再瑶安安静静缩在苏歆旸怀里取暖。 苏歆旸给她加了一条毯子，低头看着她小巧的鼻尖问道：“今天吓到了？” 李再瑶当然不能说话。 “嗯？” 苏歆旸晃了晃她。 李再瑶摇摇头。 苏歆旸突然笑了一下，李再瑶还是有点可爱的，前提是不作妖。 “那是累了？” 李再瑶再次摇摇头，接着点点头。 苏歆旸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会查清楚的，不用害怕。安心休息。” 两人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李再瑶一直哼哼唧唧试图翻身，苏歆旸开灯询问情况，她在手机上打字：“疼。” 苏歆旸：……这货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人。 第75章 鬼婴（一） 原木餐桌上摆放着五六盘冷食，还有几碗像糊糊一样的东西，特意放得离李再瑶很近。 李再瑶萎靡地拿着勺子戳了戳面前的“印式料理”，吃了一口就不再动了。 苏歆旸看在眼里：“卖相不好是，你暂时只能吃这个，还要继续喝营养液。” “哎。”李再瑶双手撑着脑袋大大叹了一口气，她屈服了，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苏歆旸有多坏，毕竟想多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现在浩然道长不见踪影，朱鹤也是个废物，自己跟苏歆旸对抗又像猫玩耗子，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劲。 李再瑶搅动着碗里的糊糊，看着慢条斯理吃东西的苏歆旸，笑了笑，她不能给自己添堵，但是可以给苏歆旸添堵嘛。 苏歆旸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不惹事就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嘛，李再瑶恶狠狠地想，苏歆旸，看你能不能信守诺言。 “啊！” 李再瑶手足无措地看着掉在地板上摔碎的碗碟，想要起身去捡。 “别碰，小心再割伤了手。”苏歆旸及时喝止她，上前替李再瑶收拾好残局。 李再瑶安静地看着苏歆旸半蹲着捡碎瓷片，眼睛眨呀眨，无辜极了。 收拾好后，苏歆旸拉着李再瑶坐在她的大腿上，温暖的手掌抚上李再瑶的腿伤处，低声问：“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还是说饭菜不合胃口，你有什么想吃的？” 李再瑶笑眯眯地摇摇头。 苏歆旸就爱她这个明明不服气还要装作乖顺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都让她格外有“兴致”。 她的手摸着摸着就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李再瑶下意识用手推拒，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把手挪开。 苏歆旸还以为她同意了，动作更加放肆，一朵朵湿热又红润的梅花依次在李再瑶的腿上绽放。 李再瑶舌头有伤，但声带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苏歆旸都这么努力了，她都一声不吭。 苏歆旸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过去，发现李再瑶面色通红，但眼中含泪。 “怎么了？” 李再瑶微微张了张嘴，苏歆旸这几天看了这个词这么多次，很快就明白她说的是——“疼”。 “我看看，怎么会疼呢？你以前最喜欢这个。” 李再瑶指了指嘴巴。 对方老喊疼，苏歆旸也不能强行进行下去，某项运动只好暂停。 晚上，李再瑶就蹭着床单开始作妖。 她实行的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策略，苏歆旸给她服务的时候她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但苏歆旸拿来道具，准备真上场的时候她反而打退堂鼓，翻来覆去地喊疼，苏歆旸只好放她睡觉。 苏歆旸不是没看出来李再瑶发泄情绪的方式，为了消耗她的精力，也为了腿伤快点康复，苏歆旸白天一般会带她去度假屋附近的村子里走走，顺便调查一下那天在树林里遭遇的事情。 一个美女夹着毯子、水杯、阳伞各种杂物，搀扶着另一个美女在村子里闲逛，很快就成为了村里的趣闻。 有村民上前打探两人的消息，李再瑶都只笑不说话，人家专门问她的时候，她就笑着指指嘴巴，然后摇摇头。这时候村民一般都会先惊讶，后了然，颇为遗憾地聊几句就走开了，没想到挺好看的一女孩儿，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 苏歆旸笑着看她：“没必要，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就是因为没忘才要这样！李再瑶神情惶恐，脑袋摇地像拨浪鼓，表示自己没有忘。 苏歆旸叹口气，搀着她继续走：“算了，这样已经挺好了，只要别让我看见你再‘灵机一动’实践什么坏点子就好。” 走到村长家，苏歆旸进去叫门，李再瑶故技重施，苏歆旸一放开，她马上又要摔倒。 苏歆旸看到后又回来搀扶住她：“你还有一只腿呢，用那只好腿站。” 李再瑶适时站好，甜甜地笑着跟苏歆旸挥手，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照顾。 苏歆旸拍了拍她的脸颊，然后转身来到村长家，询问起山上那个被小孩儿啃得只剩骨头的人。 村长想都不用想：“你说在后山看见了一座新坟啊，那应该是喜贵的。” “我看他挺年轻的，是得了什么病吗？” 村长奇怪地看了苏歆旸一眼，“老板，这喜贵的坟和我们村开发有什么关系？我老了，脑子想不明白。” 苏歆旸面不改色地撒谎：“他的坟风水不好，对景区开发有不好的影响。” 村长恍然大悟：“我就说呢，喜贵命怎么这么不好，原来是他们家选的坟就有问题。” 苏歆旸很快抓住重点：“怎么个命不好？” 村长点上一支烟，慢慢说：“喜贵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所以家里也是穷得很。三年前，他都已经42了，还是连个媳妇儿都没影。喜贵就想了一个法子，去找大师给算算，到底能不能娶媳妇生儿子。” “说巧也是巧，正好这时候有个道士来找我们村，喜贵就缠着人家算命。那道士一给算，说喜贵命里无子，要是非要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喜贵说，行。” “道士走了，他就开始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提亲，让人家姑娘嫁给他，还说什么跟着他得道成仙。” 李再瑶无声地笑了一下，原来是个臭流氓啊。 村长也忍不住笑着说：“还真别说，邻村有个姑娘愿意嫁给喜贵。两人很快结了婚，那女的也怀了孕。” “可是有一天村里来义诊，那大夫非说喜贵的老婆肚子里没孩子，被喜贵给打出村了，人家到现在都不愿意再来我们村。” 村长愤愤道：“喜贵这个王八蛋，想儿子想疯了，他非说媳妇肚子里有孩子。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我们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我们听着声音果真是从喜贵家传出来的，可第二天喜贵把自己老婆埋了，孩子也没见着。他说老婆生是生出来了，可难产死了，小孩没有了娘，很快也就冻死饿死了。他一起给埋了。”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难不成树林里那个小婴儿是鬼，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婴。喜贵一见生的是个女孩，一气之下杀了她们母子，那个婴儿其实是去找喜贵报仇的。 第76章 鬼婴（二） 苏歆旸把李再瑶搀扶到村里广场上的石凳坐着，她蹲下来揉了揉李再瑶的腿，说：“我去前面问问路，大概就在那边100米左右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李再瑶摇摇头。 苏歆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乖乖在这里等我。” 苏歆旸这个狗东西，没看见她说不愿意吗？ 苏歆旸选的这个位置很好，李再瑶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苏歆旸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而苏歆旸也可以确认李再瑶是不是还好好地坐在石凳上。如果遇到危险，她可以随时赶过去。 李再瑶等得无聊，于是开始研究起村里的建筑和住户。 因为地理位置相对偏远，这里的道路还没有铺上沥青，房屋也是一半新的一半旧的。远处那些破旧的房屋多是木制结构，常年风吹雨淋，有的已经成了危房，房顶的灌木丛都有半米多高。 村里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可能是因为这样，老房子没有人居住和修缮，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嗯？李再瑶的目光划过一栋房子，又迅速挪回来，她刚刚是不是在那栋房子里看见一个小孩儿在向她招手，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看什么呢？” 苏歆旸的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开口说话，但舌头还没有恢复好，嘴巴里一阵刺痛传来，幸好没出血。 “别着急，我看看。”苏歆旸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恢复得不错。” 呵呵，狗东西。 李再瑶指了指远处地房子，掏出手机打字：刚才有个小男孩在向我招手。 “你觉得他有多大？” 李再瑶虽然不明白有什么意思，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打字：大概五六岁。 苏歆旸皱起眉头，看向李再瑶指的地方。 “我刚才问了几户人家，他们都说村里这几年几乎没有生孩子的，应该不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李再瑶拽了拽她的衣袖，打字：那我看见的是鬼吗？ 苏歆旸有些拿不准：“应该……不是。我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不是灵异事件就好。 “先送你回度假屋，然后我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李再瑶赶紧比划，她一个人待着害怕，如果那天那个抱着婴儿的男人没走远，一直潜伏在附近等着掳走她、杀了她就惨了。 你说过只要我不惹事就不会让我有危险的，李再瑶打字。 苏歆旸摸了摸她的头，商量道：“那去我妈那里怎么样，我家里人可以保护你。” 不行不行，李再瑶摇头，上次苏歆旸的妈妈苏女士来过，她很不喜欢那个女人。而且她前不久才散播夏菲菲的谣言，她哪里敢面对他们，谁知道苏歆旸的家里人会不会比苏歆旸更变态呢。 “去，你跟着我在这里太危险。” 李再瑶抱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歆旸，然后噼里啪啦打字：我想跟着你嘛~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好，那你不能乱跑。” 李再瑶点点头。 苏歆旸搀扶着李再瑶来到那栋房子前，发现这是一栋废弃的房屋，院门大开，里面长满了杂草，而门槛上摆放着一个瓷娃娃。 瓷娃娃色彩艳丽、圆头圆脑，憨态可掬。李再瑶弯腰想要捡起来，却被苏歆旸制止了：“等等，别乱碰这里的东西，脏。” 李再瑶想了想，指了指苏歆旸，又指了指瓷娃娃，示意苏歆旸捡起来给自己看看。 苏歆旸低头瞧了瞧，一脚踢开瓷娃娃，娃娃立刻碎了。 李再瑶：…… “别乱捡东西，要是喜欢，回去买新的。” 李再瑶：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房子的房间都没有了门，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撬走了。 今天天气不算很好，太阳被薄薄一层乌云遮住，阳光没有发挥很大的照明作用，因此房间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两人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已经烧裂了的药炉，里面还有黑乎乎的药渣。 苏歆旸蹲下去看了看，大体能辨认出里面有黄芪、人参和鸡内金、鹿鞭之类的东西，已经干透了。 “这人应该是常年喝中药，药炉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而且这人身体很虚，里面都是些补气壮阳的草药。” 李再瑶想到了什么，打字给苏歆旸看：村长说，喜贵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这会不会是喜贵的家？ “有可能，我刚才问路问到的也是这个方位，和村长说的基本一致。” 李再瑶又把手机拿给苏歆旸看：可我看到的明明是个男孩。 哦，她知道了。李再瑶又打字给苏歆旸看：喜贵和媳妇生的是女孩，可他太想要个儿子，于是把女儿打扮成儿子的样子。所以小孩鬼以男孩的形象现身。 “咯咯咯咯”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还有哒哒哒光脚跑过去的声音。 李再瑶汗毛倒竖，立刻搂住苏歆旸的脖子，拉过她的胳膊环绕在自己背后，确保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我进去看看。” 李再瑶疯狂摇头。 苏歆旸不顾阻拦，继续朝前走。 “咯咯咯咯” 这次声音又从两人背后传来。 苏歆旸停下脚步，这鬼明显在逗她们玩。 侧屋里滚出一个皮球，一直滚到苏歆旸和李再瑶脚边。苏歆旸踩住这个皮球，说道：“你想让我们陪你玩？那就出来让我们看看，只是躲在房子里就没意思了。” 李再瑶晃着苏歆旸的胳膊：别让他出来，别让他出来呀。 “我知道了，想玩捉迷藏是吗，好，那我就来找你。” 李再瑶被迫跟着苏歆旸进了屋子里，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偶然睁开一条缝儿却发现房间里十分整洁，只是窗子小，所以十分昏暗而已。 两人在客厅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来到卧室的时候，李再瑶吓得赶紧捂住了眼睛。卧室的床上正躺着两个人，因为是背对着她们，所以李再瑶看不清躺着的是谁。 喜贵已经埋了，甚至被吃了，那现在躺着的是谁？ 苏歆旸胆子极大，她走近掀开被子，发现这两人虽然穿着衣服，但衣服下已经是一具空荡荡的骨架了。 从穿着的衣服和髋骨大小来看，这应该是一男一女，骨头很干净，上面附着的腐肉和血迹都被清理地很干净。 “你来看看，奇不奇怪。”苏歆旸招呼李再瑶。 李再瑶摆摆手，指了指外面，她想出去。 苏歆旸叹一口气：“好，今天就先到这里。” 可等两人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双双愣住了，李再瑶更是捂住眼睛朝苏歆旸怀里挤。 房子的大门口，有一男一女正和她们面对面站着，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刚才苏歆旸掀开被子发现的那两具尸体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这时，那个女人缓缓抬起手，向她们晃了晃，似乎在招呼她们过去。 第77章 鬼婴（三） 那个女人朝她们挥了半天手，见李再瑶和苏歆旸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突然有些气恼，她和旁边的男鬼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手背一转，变成了赶人走的姿势。 李再瑶见状连忙打字：人家都让我们快走了，咱们赶紧走。 苏歆旸皱眉看着他们，似乎不打算现在走。 苏歆旸的老毛病又犯了，倔劲儿上来，非要调查到底。 李再瑶原本想装肚子痛，让苏歆旸带她赶紧离开。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呀，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李再瑶回头，发现是村里的一个阿姨满脸疑惑地问她们，而阿姨所站的地方才是这栋房子的门口。她回头看去，原本招手的一男一女已经消失，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变成了侧屋门口。 这是撞见鬼了。 苏歆旸也明白，她搀着李再瑶走出去，问门口的阿姨：“这栋房屋主人……” “老早就死了，没有人住。你们不要再到这里来了，这房子闹鬼。” 闹鬼？李再瑶没办法说话急地不行，只能摇晃苏歆旸的胳膊提醒她问问具体细节。 “闹什么鬼？” 阿姨欲言又止，拉着两人走远了些，说：“本来不应该跟你们这些外人说，但总是有年轻人不听劝进去，还有几个人糊里糊涂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所以我劝你们干脆也不要问我了，离这栋房子远一点的好。” 苏歆旸说：“您说，如果要开发，肯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阿姨仔细想了想，也开始娓娓道来：“这家人结婚很久也没个孩子，女的身体不好，男的也不离婚，就这样陪着她。但两个人过多孤单呐，他们就找了一位高人，高人给出了一个法子，还真灵，很快这女的就怀孕了。可这孩子生得急，都来不及去医院，生下来就是……就是个死胎。” 阿姨观察了下两人的反应，看她们不是特别害怕的样子，略微有些失望。 她继续说道：“自此之后，这家人就开始走霉运。这女的肚子没缝好，都烂了，我听人家巡诊的医生说是肚子没缝好，好像叫什么术后感染。” “这男的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把大门给砌死，不让别人进去，他自己也不出来，就这样活活饿死在里面了。” “我们村里翻新，想把这栋楼推倒重建，谁知道开挖掘机的那个壮小伙儿还没把墙挖倒呢，就突发心脏病死在车上了。还有那个锯大门的，突然拿着锯往自己胳膊和腿上剌，啧啧，当场死了。” “旁边看热闹的都说听见里面传出来小孩子的笑声，你们说，不是闹鬼是什么？后来，有几个外乡人来我们村子里画画，几个年轻人进去，再也没出来。” 李再瑶听得有点害怕了，她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抬头看看苏歆旸。 苏歆旸拍拍她的胳膊算是安抚，问道：“也就是说，这不是喜贵的家，对吗？” 阿姨愣了一瞬，磕磕绊绊地说：“喜贵，喜贵也住过这里。他家穷，自己家的房子没有这栋好。后来又搬走了，估计也是看见鬼了。” “好，谢谢你，我们不进去了。” 苏歆旸打算带着李再瑶离开。这时原本就阴沉的天空突然炸响了一个雷，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看来要下一场大雨。 阿姨很热心地邀请苏歆旸和李再瑶去她家里住，苏歆旸看了看李再瑶的腿，同意了。 本来两人只打算休息一会儿，可雨越下越大，竟然把村里自建的浮桥给冲断了。 阿姨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浮桥断了，准备出门去找村长商议，临走前对苏歆旸和李再瑶说：“你们不要客气，晚上在这里住就好。我去问问其他的桥还能不能走。” 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后者说：“别着急，说不定其他的桥还可以走。大不了，我带你游泳过去。” 李再瑶：……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大雨没有要停下的趋势，阿姨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村里连接外界的小桥都给冲断了。 晚上，阿姨热情地邀请苏歆旸和李再瑶吃晚饭。李再瑶手放在腿上不动筷子，苏歆旸给她夹了几筷豆腐放在勺子里，然后细细地压碎，再把勺子递给她。 李再瑶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只喝完了苏歆旸递给她的营养液。 阿姨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问：“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苏歆旸笑笑：“是她挑食。” 阿姨笑着说：“你……小姑娘，你从小到大难道都是这样吃饭的？像个公主一样。” 李再瑶生闷气：阿姨，你见过舌头被割的公主吗？ 暴雨如注，气温降低了很多，李再瑶缩在苏歆旸怀里酝酿睡意。 这被子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她原本不想盖的，但只盖自己和苏歆旸的衣服又太冷，只好用苏歆旸的味道来隔绝被子的霉味。 “今天晚上没上药，疼不疼？” 李再瑶烦躁地推开她，不要说话好不好，刚要睡着又被吵醒。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又觉得寒气透过窗户溜了进来，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苏歆旸怀里。 苏歆旸：…… 李再瑶迷迷糊糊醒来，屋子里灰蒙蒙一片，好像窗外的水汽都来到了屋里。 她低头一瞧，自己正穿着一件碎花睡衣，土气得很。 “妈——妈来看我。” 小孩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李再瑶懵懵懂懂顺着声音来到屋外，发现雨已经停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院子里玩木马，摇啊摇，晃啊晃，开心极了。 李再瑶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快乐起来，她说：“快进来，我和你爸都在找你呢。” 嗯？李再瑶说完之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想不起来。 “妈——”小男孩欢快地扑到她的怀里，抬头看着她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不行。”李再瑶脱口而出，“我和你爸爸正在找你呢。” 咦，她竟然可以说话了？ 不重要。 她带着小男孩回到了屋子里，看到一个人影隔着帘子坐在卧室。 “水烧好了吗。”李再瑶问那人，“饿了。” 人影从卧室里出来，李再瑶惊惧不已，怎么是苏歆旸的脸？这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男孩突然问道：“妈，你们终于要吃我了，对不对？” 什么？李再瑶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小孩子，他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一道道血丝，好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快速肿胀起来，马上要爆炸了。 李再瑶想甩开他的手，但怎么也甩不开。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苏歆旸，耳边回荡着急促的呼唤声。 终于，李再瑶醒过来了，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苏歆旸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捏开她的嘴巴看了看，“你刚才呼吸困难，我还以为舌头出血挡住喉咙、没办法呼吸了。”她及时在李再瑶生气前放下手，说：“没问题，也没有出血。” 李再瑶看了看她，又爬到窗子面前看了看外面还在下的瓢泼大雨，确认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难怪，她就说在梦里怎么会突然能够流畅地说话了。 苏歆旸从背后环抱上来：“做噩梦了？” 李再瑶最会享受，干脆放松倚在苏歆旸的身上，点点头。 “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第78章 鬼婴（四） 第二天雨停了，但是桥却没修好，两人只好继续待在这里。 李再瑶觉得昨晚的梦过于蹊跷，于是写下来告诉了苏歆旸。 苏歆旸仔仔细细看完，说：“可能和那栋房子有关，但也可能只是你的孕期焦虑。” 李再瑶笑了一下，焦虑个屁，如果真是焦虑，她应该在梦里把苏歆旸杀了，还做什么贤妻良母。 “但是你又说看到自己穿着碎花红睡衣，我也穿着灰色睡衣，所以你应该是白天精神太紧张，代入了那栋房子里的夫妻而已。” 李再瑶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那怎么办，我不想待在村子里了。我最怕小孩鬼。 苏歆旸笑了一下，说：“我今天去那栋房子里调查清楚，今天就能走。” 李再瑶赶紧打字：我也去。 两人对阿姨说要去村里逛逛，其实又来到了昨天的房子里。 下过雨之后的房子更加阴暗潮湿，地面湿滑，苏歆旸让李再瑶留在门口等她。她去昨天没查看的厨房找线索。 厨房里有一口大锅，锅里堆满了食物残渣，虽然已经干透了，但还是发出很大的臭味，地上还有几只老鼠跑来跑去找吃的。 苏歆旸皱着眉头上前查看，发现锅里的食物残渣中有几根碎骨头，像是某种大型哺乳动物的。 她突然想到，昨天那对穿睡衣的夫妻腿骨少了几块，大小应该刚好契合。 那边苏歆旸在仔细翻找，这边李再瑶倚在门框上焦急等待。 突然，她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哒哒哒”的跑步声，她转头看过去，一个小孩子正站在房间里背对着她。 李再瑶现在没办法说话，刚要掏出手机告诉苏歆旸自己的发现，那个小孩子却突然转身，张开双臂朝她跑过来。“妈——” 他一下子撞在李再瑶的肚子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苏歆旸听到动静迅速跑过来，看到李再瑶手里抓着一个瓷娃娃站在原地一脸懵逼，明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再瑶指了指房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打字说清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苏歆旸赶紧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了一下。“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应该没事。别拿着这个了，晦气。” 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也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瓷娃娃扔掉。 两人在房子里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房子里的鬼甚至都没有再现身吓唬两人，苏歆旸只好暂时先带李再瑶离开。 一路上，她们发现村里人似乎都在有意躲避她们。 有的人家昨天门还是开着的，今天都紧闭门窗，更有的甚至看到她们想进门询问，就赶紧关上了门窗。 怎么回事，李再瑶问。 “肯定和我们去过那栋房子有关。” 废话，李再瑶打字：难道大家是害怕鬼缠上了我们，会把晦气传给他们？ 苏歆旸找到村长，村长虽然也想闭门不见，但考虑到苏歆旸家里是打算开发这片区域的，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让苏歆旸进来了。 “村长，喜贵的家到底在哪里？” 村长支支吾吾说道：“你们最近经常去的那个房子就是，闹鬼的那个。” “那家人应该是一家三口。” “喜贵家就是一家三口啊，只不过孩子没活下来就是了。” 苏歆旸看着村长，淡淡说道：“我们知道喜贵长什么样。” 村长有些惊讶：“你们见过……什么时候？” 苏歆旸看了眼李再瑶，说：“就在三天前。” “可喜贵已经死了一个多星期了！” 苏歆旸笑笑：“那栋房子可不像只有一周没人住的样子。” 村长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说，你还是告诉我们喜贵的家在哪里。” 出乎两人的意料，村长死活不说喜贵家的位置。苏歆旸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她再次提出让村民划船把李再瑶送回度假屋，她自己在这里寻找线索。 李再瑶头摇得像拨浪鼓，举起手机给她看：我一个人肯定会出事的，你休想甩掉我。 她和苏歆旸晚上睡在一起尚且会做噩梦，更别提苏歆旸不在身边会遇到什么事情。 没办法，苏歆旸只好带着李再瑶挨家挨户查看，终于在一座低矮的房屋前停下脚步，这栋房子比那栋闹鬼的小楼破败得多，又矮又小，不仔细找很容易忽略。 李再瑶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打字：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喜贵的家？ 苏歆旸指了指院子里的土灶台：“虽然没有锅，但从灶台的造型看，这家人也是常年烧药罐的。你看那个口，大小正好放得下一个药炉，而且灶口特别黑，应该是每天都用。” 李再瑶打字：喜贵身体不好，但只凭这个就断定是他的家？ 苏歆旸搀着李再瑶迈进去，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角落里的一截碎骨头，说：“这里的山上没有大型野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骨头？” 她说：“人的颈椎较小，椎体横径大于纵径，关节面与关节突不发达，椎孔较大，动物正好相反。” 李再瑶瞪大了眼睛，打字：你是说这个骨头是人的椎骨？ “对。”苏歆旸说，“而且这种骨头，我也在那栋闹鬼的房子的厨房里见过。” 他们吃人？李再瑶打字说：这不会是什么食人部落。 “那应该不会，当初选择这里的度假屋，我们也是做过调查的，没听说过什么恶性事件。” 李再瑶摇头：你们家这个度假屋都传了几代了，谁知道周围的村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苏歆旸沉思：“你说得也有道理，浩然也是这几年开始行动的，完全有可能到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来蛊惑村民。” 李再瑶撇撇嘴，又给人家浩然道长泼脏水。 “喜贵和那户人家的共同点都是身体弱，想要生子，生了孩子之后母亲都死了，父亲很快也死了，他们家里都有人骨。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受过某个高人的指点。这些条件结合在一起，就算这里不是喜贵的家，也应该有重要线索。” 苏歆旸没有放过房子里的任何蛛丝马迹，但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再瑶问：怎么样？ “很奇怪，这里像是被特意清理过一样，里面虽然很乱，但很多生活必需品都没了。而且几乎没有灰尘，看来是有人特意给打扫过。” 两人回到阿姨家里吃午饭，李再瑶饿了，但饭菜还是不好下口。她舌头不方便，最近对嚼饭咽菜有种生理性恐惧。 苏歆旸给她把主食放在水里泡软，然后再放到她的碗里，饭菜也是专挑软糯易消化的夹给她。 阿姨在旁边悄咪咪地看，吃瓜吃得兴起，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这是多大了？有没有什么忌口？” 啊？李再瑶懵懂地看过去。 阿姨挡住嘴巴咯咯笑笑：“小姑娘不要害羞，阿姨是过来人，都懂的，我都看出来了。” 李再瑶、苏歆旸：…… “你这个年纪也很正常嘛，在我们这里，有的人想怀还怀不上呢，你这样挺好。” 李再瑶面无表情，在桌子下踢了苏歆旸一脚。 苏歆旸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她不是孕期挑食，她只是牙疼不爱吃硬的。” “哦~这样啊。”阿姨嘴上这么说，可表情还是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李再瑶拿筷子的手都要起青筋了。 苏歆旸趁机转移话题：“阿姨，你刚才说村子里有的人想怀还怀不上，怎么，村子里不孕不育的人这么多？” “是啊，要我说都是环境污染，吃得也不健康，以前哪有这么多人生不出孩子。” “我听说之前村里来过高人指点，用了高人说的办法就可以生孩子，还有谁被高人指点过？” 阿姨含糊说道：“这，这都是心理安慰，生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生呗。”她又重新八卦起来：“小姑娘，你男朋友怎么没有一起来？” 李再瑶面无表情地夹菜，不理会她。 苏歆旸笑笑：“我们也想看看本来不能生，又怀孕的人是什么样子，阿姨您就告诉我们。” 阿姨被苏歆旸追问得没办法，就告诉了她一户马上要生产的人家。 第79章 鬼婴（五）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了阿姨说的那户人家，他们家正在装修，所以也没办法避开苏歆旸和李再瑶。 “恭喜。”苏歆旸向女主人道贺。 女主人脸上露出笑意：“谢谢。” “家里正在装修啊，干嘛不等孩子出生、长大些再装修？现在粉尘多，要多注意身体。” 李再瑶看了一眼苏歆旸，这个时候倒是挺会关心人家孕妇。 女主人笑笑：“没关系，毕竟着急用。” 苏歆旸看了一眼，这家人正在修整灶台，和闹鬼的房子、喜贵家一样的，放地锅的灶台。 “怎么用这么大的锅？” “这种好用。” 之后任苏歆旸再怎么问，女主人都不打算再透露什么信息，两人只好离开了。 李再瑶挽着苏歆旸的胳膊走在乡间小路上，忍不住打字问：他们为什么都需要那么大的灶台和锅？那个阿姨家里就没有。 苏歆旸看着远方的树林，说：“说明要做的菜分量大。” 什么菜分量大呢？ 两人的表情都很严峻，村里急切想要孩子的一般都是身体不好的夫妻，而他们受过高人指点之后，都有了一口大锅，并且他们的孩子都没有成功长大。 苏歆旸觉得，李再瑶这次很有可能猜对了，村里有人在吃小孩，而那个所谓“高人”给他们指的“明路”，应该就是靠吃掉孩子延年益寿。 可为什么那些女人生了孩子反而都死了呢？ 苏歆旸看向李再瑶的肚子，李再瑶不自在地遮住小腹，问：干嘛？ “没事，怕你着凉。” 李再瑶停下，问：我见到的那个小婴儿，会不会就是他们在高人指点下生出来的孩子？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小孩。 “有可能。”苏歆旸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有一个不好的猜想，违背自然生子，孩子出生后会吃人，而且母亲都几乎很快死掉了，怎么这么像李再瑶现在的情况？ 虽然说这个办法只有她们家知道，但能量是充斥在天地之间的，很难说被哪个有天分的人发现其他使用方法，比如说，浩然。 她看向李再瑶，后者天真无知又警惕地看向自己，苏歆旸笑了一下，摸了摸李再瑶的头顶，李再瑶知道这种死法一定会先气死，再说她也不会让她这样死掉，千万不能告诉李再瑶。 李再瑶腿伤未愈，下午需要休息一会儿。 她躺在床上，先是盖了一层苏歆旸的大衣，又盖了一层阿姨家里的被子，躺在苏歆旸怀里睡觉。 一阵平静悠扬的哼唱声透过窗户传进来，李再瑶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傍晚了，身旁的苏歆旸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还没睡够，于是她躺下继续睡了一会儿。 那个熟悉的哼唱声再次传来，李再瑶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苏歆旸竟然不喊自己吃饭，干什么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吓掉魂。窗户上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并且还在唱着歌儿，不断地逗弄着小婴儿。小孩子不断发出咯咯咯的欢快笑声。 “你是谁？！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唱歌？”李再瑶问。 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李再瑶。 窗子朦朦胧胧，李再瑶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女人似乎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她慢慢凑近窗子，血淋淋的双臂撑在窗框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面，李再瑶心跳如擂鼓，这人没有五官！ 是鬼，李再瑶得出结论，同时捂住嘴巴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刚要下床离开，突然看到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男孩。他的皮肤是青灰色，眼睛瞳孔部分比眼白部分要大得多，头大但身子细长，像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鬼。 腹背受敌，窗子外是个女鬼，床边是个小孩鬼，李再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小孩鬼开口了：“妈——你饿不饿？” 嗯？还是个能交谈的鬼？好啊，能交谈就能商量。 李再瑶壮着胆子颤巍巍地说：“小孩，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快让我离开。” 小男孩仔仔细细看了看李再瑶，摇摇头：“妈，你吃了我。” “不不不，我不吃人。” 可小男孩还是不停地说：“妈，你吃了我。” “是这样的，我身体健康，自然受孕，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还没生，根本不可能是你妈。没有高人给我指点受孕，跟你们村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赖上我呀。”李再瑶害怕地缩在墙角，说：“对了，要找就去找苏歆旸，她的肚子还空着呢。” “妈，我不想让你们这么辛苦，你和爸爸吃掉我就会好了。” 李再瑶愣了一瞬，难道果真如她们猜的那样，这个村子里的夫妇吃小孩以获得健康的肉体？ “你……你甘愿让这对利用你的夫妻吃了你？” 小孩鬼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手脚并用爬上床，在李再瑶疯狂的尖叫声中抱住她的肚子，乖乖说道：“妈妈和爸爸对我很好。” 李再瑶表情复杂地看着小男孩，说：“姐姐劝你一句，不是生了你就有恩，他们不是想要你，而是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好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你快走，不要再被人继续利用了，去找三清观的浩然道长，顺便帮我带个话。” “妈，我知道你和爸今晚就要吃我，可不可以再陪我玩一次秋千？求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李再瑶：……好傻的小孩。 窗外的女鬼已经不见了，而面前的小孩鬼紧紧拽着李再瑶的手，她只好跟着小男孩来到院子里。 小男孩艰难地想坐上秋千，却因为秋千吊得高，自己个子又太矮，试了好几次都上不去。 李再瑶弯腰把他抱上去，敷衍地晃了晃绳子让秋千荡起来。 即使这样，小男孩已经非常高兴了，他边笑边回头对李再瑶说：“妈，我好开心呀。” 因为小男孩一直看着李再瑶，李再瑶怕他突然发狂杀了自己，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看着他玩。 这个小孩子应该很可怜，全身瘦骨嶙峋，一看就吃不饱，好在衣着还算整洁。 小男孩专注地荡着秋千，李再瑶见有机可乘想趁机偷偷溜走，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妈，你要去烧水了吗？” 李再瑶僵硬地转头想解释一下，只见小男孩冲过来抱住她，很久之后才抬头说道：“妈妈不要愧疚，我每一天都很开心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听完这句话对小孩鬼的恐惧消失了，鼻子还有点酸，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从李再瑶得知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父母通过电话了，更不要提见面。 这只是个梦，李再瑶意识到，她根本不可能说话的。 但即使只是个梦，她还是想做一回好人。“谁说我要去烧水的，我要去拿木马玩。” 小男孩漆黑的眼珠仿佛有了光彩，他蹦蹦跳跳地跟着李再瑶进屋取出木马，看着李再瑶坐在了木马上。 小男孩：“……妈，木马不是给我玩的吗？” “妈妈坐坐怎么了，一个破木马有什么好抢的，改天我给你买十个新玩具！” 说完，双方都沉默下去，因为李再瑶和小男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算了算了，给你坐。” 小男孩又恢复笑容，坐在木马上晃起来，李再瑶时不时替他踩一踩木马的木头，让木马晃动的幅度大一些。 小孩子快乐的笑声传来没一会儿，突然，笑声停止了，他回头怯生生看向李再瑶。 李再瑶问：“怎么了，不想玩了？” 小男孩规规矩矩地下了木马，手指捏着衣角，说：“妈，上次我捧着碗坐在木马上玩，不小心把碗打碎了，碗里的食物也没吃完。” 李再瑶看着小心翼翼的小男孩有一点点难受，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一个碗而已，再买就好了。课本上的东西不见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没有机会去上学了。” “哦。” 熟悉的哼唱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唤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李再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窗外雾霭沉沉，阳光稀薄，还是下午。 苏歆旸听见李再瑶“啊——”得大叫一声，连忙走到床边抱住她，边摸着她汗湿的头发边安抚道：“又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要伤害你，别害怕。” 第80章 鬼婴（六） 李再瑶在苏歆旸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的手一直紧紧贴在小腹上，苏歆旸看到后也放上去，感知到孩子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个梦，孩子没有任何问题。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李再瑶伸出手看了看，她的手里正紧紧攥着那个瓷娃娃，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到自己手上。 苏歆旸皱眉：“怎么还拿着这个东西，不是都让你扔了吗？” 我是扔了的。李再瑶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手机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她突然抬头看着苏歆旸，用手比划着着急地说：我们得再去那栋楼里一次，救救那个小孩子。 苏歆旸把她的手压下去，柔声道：“我们得回去了，让我家里人来处理这些事，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李再瑶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地比划：不行不行，只有我知道他埋在哪里。 她非去不可，苏歆旸只好同意跟她一起再探鬼宅。 最近乌云蔽日，现在又是傍晚时间，房子里黑洞洞的。 苏歆旸搀扶着她进门，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救他？就因为一个梦？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李再瑶懒得理她。 “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既然能看到这个孩子和他的父母，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一家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你根本没办法救活他。” 李再瑶无语地看着她，打字：你把他挖出来埋在其他地方，这样他就不会总是跟这对吃孩子的恶魔父母在一起了，也就不会一直陷在这些回忆里。 “你不是说孩子想和父母在一起，你把人家挖出来干什么？” 李再瑶生气地打字：你根本不懂！这孩子只是太单纯，这对夫妻根本就不配做父母。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被人利用到吃了也不知道反抗。 苏歆旸了然，李再瑶平日里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最讨厌被人利用，她这是代入小孩子了。 “说好了，把孩子的尸骨挪走就不要管了，桥也修得差不多了，我们马上走。” 李再瑶点头。 “咯咯咯咯” 最里侧的卧室传来一阵小婴儿的笑声。 李再瑶指了指卧室，示意苏歆旸过去。 “咯咯咯咯” 笑声连续不断地传出来。 可等两人进入卧室之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鬼影也没有。 “咯咯咯咯” 棕红色的柜子里传来闷闷的笑声。 苏歆旸皱眉，将李再瑶拦至身后，她抽出一柄长剑稳准狠地劈开柜子上的锁，柜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坐着一个青紫色的畸形儿。 “是这个小孩？” 李再瑶疯狂摇头。 这个畸形儿的头格外大，仿佛是三个婴儿的头合在一起，身体虽然小，但已经不是婴儿那种嫩嫩的皮肤和藕节似的胳膊，而是类似成年人的肌肉走向。他的脸更加成熟，脸上沟壑丛生，像个老年人，阴沉沉的目光紧紧盯住苏歆旸不放松。 “这好像是个大人。” 李再瑶从苏歆旸肩膀偷偷探出头去看，小婴儿突然将阴暗的目光锁定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双手双脚撑地跑过来。 他小小一只，又身法灵活，苏歆旸的攻击只有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小手，婴儿的手上顿时流出暗绿色的血。 但这也刺激到了他，他高亢地尖叫一声，嘴巴里的口水甩得到处都是，恶心地李再瑶差点吐出来。 鬼婴以墙壁为支点踩了一脚，蹦出足有一米半高，以抛物线越过苏歆旸直奔李再瑶。 苏歆旸还算淡定，一只胳膊揽过李再瑶将她调转了个方向，把她推出卧室，自己和这个小怪物打斗起来。 李再瑶趁机扶着墙壁向侧屋挪动，她在离开梦境前看到的是女人找到了小男孩，而小男孩向他指了指侧屋的方向，他的尸骨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妈——”“妈——” 李再瑶的脚步顿住了。怎么回事，小男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卧室传来。 她看了看苏歆旸和畸形怪婴所在的卧室，刀剑划破空气和“咯咯咯”的怪笑依然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看来苏歆旸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她一步一步走近卧室，打开门又看到了那对躺在床上的夫妻，旁边还坐着背对着门看向窗外的小男孩。 李再瑶敲了敲门，恨自己不能说话提醒小男孩跟她离开，不过小男孩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的头部旋转180°面向李再瑶，嘴里的口水都把前襟浸湿了，似乎被馋得不行。 “啊——”李再瑶直觉不对劲，她大声喊叫提醒苏歆旸。 小男孩的嘴巴咧到耳朵，露出里面青紫色的皮肤，又一只鬼！ 这鬼干脆上下扯开人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本相来，然后手脚抓地奔向李再瑶。 李再瑶忍着腿部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向苏歆旸所在的卧室跑，这鬼很聪明，看清李再瑶的意图之后率先跳到前面截断了她的逃跑路线。 李再瑶被逼无奈只好向侧屋跑去，人皮鬼婴的胳膊上还挂着滴血的皮肤，舌头已经迫不及待伸出一丈远舔了李再瑶的脚踝一口，李再瑶尖叫一声跑得更快。 人皮鬼婴饥肠辘辘，双腿蓄力蹦到李再瑶小腿上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李再瑶的腿上顿时渗出鲜血。 就在李再瑶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房顶突然落下一块尖利的石头砸在人皮鬼脑袋上，他被从头到脚刺穿，可牙齿还牢牢钉在李再瑶腿上。 李再瑶忍着恶心用力掰开他的牙齿，抬头一瞥看到梦里的小男孩在房顶一闪而过，原来是他救了李再瑶。 血腥味刺激了另一只鬼，那只畸形儿顾不上抵抗苏歆旸的攻击直接破窗而出，正好拦在李再瑶面前，苏歆旸紧随其后，一剑刺穿了他，两只鬼双双躺在房檐下抽搐。 苏歆旸身上有不少血，不过都不是自己的，她蹲下去查看李再瑶的伤口，说：“回去消一下毒就好了。” 李再瑶：不会，他可是看见这鬼嘴巴里的口水了，确定不会感染病毒吗？ 她噼里啪啦打字：会感染的，你帮我把血吸出来。 苏歆旸：“……你电视剧看多了，就算吸几口也没用，还容易多重感染。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再瑶被半扶半抱起来，走路速度更慢了。苏歆旸干脆把她背起来，步伐平稳地向侧屋走去。 她找到工具，按照李再瑶的意思把侧屋挖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一具尸体。 突然，一块瓦片从房顶掉下来，掉到侧屋背面去了。 “啊！”这应该是小男孩给她们的提示，李再瑶指了指，她的意思是尸体有可能在侧屋背面的墙下。 苏歆旸看着几乎被翻遍的地面，又看了看指手画脚的李再瑶，大晚上在人家家里帮忙挖尸体什么的，也就是李再瑶这个疯子干得出来。 这栋房子和周围的房屋连成一片，没办法绕到后面。她用力敲碎了侧屋后窗，清理干净玻璃碎片后跳过去，顺便把李再瑶接过去。 李再瑶抬头看了看，打字说道：挖呀，早点挖到我们还要埋起来的。 苏歆旸：…… 苏歆旸停下铲子，擦了擦汗，这次真的挖到了点东西，只不过不是小男孩的尸体，而是他父母的尸体。 李再瑶尴尬一笑，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挖错了，我们再重新找找。 苏歆旸瞪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没有挖错，他就是想让我们把他父母挖出来。” 李再瑶：不可能。 “小孩子应该早就埋好了。”苏歆旸对着一脸疑惑的李再瑶说，“你有没有想过，喜贵的小孩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我们今天见到的这俩也是，几乎都长不到两岁，为什么这个小男孩就能长到五六岁？” 李再瑶摇摇头：不明白。 “因为他的父母心软了。原本应该生下他之后早一点吃掉他，可他的父母看着这么一个小生命反而不舍得了，宁愿自己长久地病下去也不愿意吃掉自己的孩子。” 李再瑶愣了一瞬：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你看这具尸体，髋骨较小的是女人尸体，她的胳膊和大腿处的骨头有划痕，应该是刀具砍伤。” “我猜当初那个高人说的是，孩子生下来会本能地啃食母体，要喂养这个孩子吃第一口，然后迅速控制住他，身弱的父母再吃掉这个孩子就可以了。所以那个高人解决的并不是不孕不育的问题，而是教给他们身体强健的法子。” “而这位母亲的骨头上的划痕很多，说明不是短期存在的，也不是凭借本能撕咬的婴儿造成的，是她自己砍的。婴儿需要母亲的血肉供养，她主动砍下自己的骨肉来喂养孩子。” “他的父亲也是，估计也尝试过砍下自己的肉、代替妻子来养育孩子，结果发现没用，小孩子还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死了。” 李再瑶彻底愣在原地，难怪那个女鬼双臂伤痕累累，难怪小孩鬼说他很感谢父母，难怪他一直祈求母亲吃掉他，原来他们双方都在为彼此感到愧疚。 苏歆旸嘲弄一笑：“不能理解对不对？没关系，至少你这人对小孩子还有一点点同情心，所以对方也救了你。” 李再瑶皱着眉头看着她，心情十分低落。 苏歆旸看了看侧屋背后的小路，说：“而且我们来这栋房子的第一天，这对夫妇就招手给我们指了一条离开村子的路。” 李再瑶想了半天，还是打字问道：如果这对夫妇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害开挖掘机和开门的工人受那么重的伤？ 苏歆旸声音冰冷：“所以我怀疑，这个村里的人到底有几句是实话。” 第81章 烦恼 苏歆旸带着李再瑶沿着小路回到度假屋，打电话喊来私人医生和救援队。医生帮李再瑶处理伤口，救援队帮忙把小男孩和他父母的尸体找到，埋在一起。 “李小姐的腿伤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苏歆旸皱眉：“没有细菌感染，也没有其他问题？” 李再瑶：……苏歆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医生点头：“确实是没发现什么问题。我带来的快速血液检测仪器显示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至于更复杂的结果，要等病理科那边出报告。” 苏歆旸问李再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李再瑶感受了一下，除了疼痛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那好，谢谢医生。您先回去，如果有什么其他发现及时通知我。” 医生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说：“还有您要我买来的玩具。” 苏歆旸差点忘了，李再瑶这货死活非要去把市面上最受欢迎的玩具和小孩埋在一起。 医生走后，苏歆旸抬起李再瑶的腿仔细看了看。被咬破的伤口面积不大，但还挺深的，现在还在往外渗血珠，难怪李再瑶当时叫得那么大声。 我的腿好不了了，李再瑶打字。 “不会，很快就好了，皮肉伤。” 李再瑶气愤地按键盘：伤不在你的腿上，你当然不在乎。 她为了清洗伤口顺便洗了个热水澡，水气氤氲下，李再瑶双颊粉嫩，唇部亮晶晶的。因为被苏歆旸抬起腿检查伤口，此时浴袍已经堆到肚子上，露出白晃晃一片。 苏歆旸突然想到李再瑶提出的“帮她把腿上的血吸出来”，她低下头看了又看。 李再瑶只感觉到小腿的皮肤有如蚂蚁行走般一路向上，她喉咙里蹦出单个音节，又马上捂住嘴巴。 苏歆旸笑笑：“捂什么嘴啊，锻炼一下声带，省得舌头好了都不知道怎么出声了。” 李再瑶让苏歆旸托医生带来了玩具，苏歆旸也拜托医生留下了一些道具，正好可以挑拣着用上。 “我看看舌头恢复地怎么样了？” 苏歆旸轻轻试探了下，李再瑶还是怯生生的不敢有大动作，苏歆旸也不敢再施力，怕伤上加伤。 半开的窗子上停留了几只小鸟，豆豆眼好奇地看着房间内纠缠的身影，内外的吟唱声形成了一首和谐的奏鸣曲。鸟啼忽而化作晨风里舒展的云，忽而凝成叶尖低落的露，在听上去似乎余韵将歇的时候，又抛出几个转着调子的高音，然后急转直下，融进浅蓝色床单一般的晴空里。 苏歆旸笑笑，李再瑶这个小s货，贪生怕死，但又惯会享受，在这种事情倒是从来不扭扭捏捏。那次之后，这种事情几乎没有怎么坚决地拒绝过。 伤口“检查”完毕，两人都洗了个澡，苏歆旸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度假屋附近的村子烧起了大火，为了避免被火势波及，她们要赶紧离开。 苏歆旸脸色低沉地收拾东西，李再瑶焦急地问她：那个小孩子和他父母呢？ “救援队挪到山下去了，应该不会烧到那里。” 李再瑶继续问：村子里怎么会突然烧起大火？ 苏歆旸推开她，把她按在沙发上让她不要动，她边收拾边说道：“你还没发现吗，这次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村里的秘密，有人在利用村里人炼鬼婴，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他培养出来的鬼婴解决不掉我们，那么就要把村子里的所有痕迹都毁掉。” 李再瑶拦住她：是浩然道长吗？ 苏歆旸拍拍她的脸蛋：“还能有谁？” 消防队赶来的时候村里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苏歆旸没有再到现场查看线索，而是陪李再瑶到一个花草掩映的小土坡前面，看着她把玩具都堆在这里。 李再瑶呆呆看着这些玩具，掏出手机翻了翻，但又关上，搀着苏歆旸离开了。 苏歆旸看到了，李再瑶打开的是手机通讯录页面，定格在“妈妈”的联系人上很久，但电话没有拨出去。也对，李再瑶现在不能说话，这个电话拨了也没用。 回程的路上，李再瑶都安静地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动也不动。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李再瑶还是不动。 苏歆旸“啧”了一声：“别演戏了，累不累。又要装作幡然悔悟是不是？没用，这个孩子你必须生。” 李再瑶烦躁地把抱枕扔到她身上，不想听苏歆旸说话，她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苏歆旸总是说些让人火大的话。 “你找死！没看到我正在开车？” 李再瑶条件反射用手挡住脸，结果苏歆旸只是把抱枕扔到车后座去。 李再瑶向右侧蹭了蹭，离苏歆旸再远一些。 她低着头卷弄衣角，心事重重：如果，假设，万一，这个孩子打不掉，真的生下来之后要怎么养她？苏歆旸会拿她来干什么，她的童年会像那个小男孩一样悲惨吗？如果她要救这个孩子，苏歆旸会不会嫌她多管闲事杀了她？她能够像那个小男孩的父母一样付出骨、血、肉乃至生命去保护这个孩子吗？ 如果不是这样，李再瑶的脑海中浮现父母和蔼可亲的样子，可她的父母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那么，如果，假设，万一，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又被自己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会接受还是…… 不行不行，李再瑶摇摇头，不能这么想，她可不是自愿要怀孕生子的，这个孩子要怪也不能怪她。午夜梦回，要报仇也是找苏歆旸报仇。 第82章 生日 李再瑶不想回学校，理由是被人看见她又哑又瘸的样子会被嘲笑。她也不要去晶湖，说是苏歆旸在那里割她的舌头，看见熟悉的场景会害怕。 苏歆旸只好带她去另一所小房子。 这天清晨，苏歆旸接到了五六个电话，李再瑶埋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听到苏歆旸说了好几次“谢谢”。是什么好事，这么多人给苏歆旸道喜？该不会是大家都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 李再瑶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切地打字，然后把手机举到苏歆旸面前：你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了？！ 苏歆旸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没那么闲，怎么告诉所有人，在全球媒体发广告？” 李再瑶单手叉腰跪在床上，激动地打字：你告诉你身边的亲戚朋友了！ “目前除了你我，就三四个人知道而已，还都是我的家里人。不要这么神经质。” 李再瑶继续打字：那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恭喜”，你还回复他们“谢谢”？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只是跟我说声‘生日快乐’而已。” 啊，哦。李再瑶为自己刚刚的激动表现感到尴尬。 她想了想，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好了，对苏歆旸说“生日快乐”什么的，有点奇怪。 你不和家里人一起庆祝吗？李再瑶打字问。 “今年不会。”苏歆旸说，“今年需要看住你。” 李再瑶：…… 李再瑶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早餐，苏歆旸在储物间找东西。这时门铃响了，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并没有出来开门，应该是没听见。 那她也当作没听见好了。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李再瑶被烦得受不了，扔下勺子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你是？”门外的人看到开门的李再瑶之后愣了一瞬，李再瑶也愣了一下，这个男人竟然穿着过分得体的西装来敲门？又不是参加什么晚宴，在人家家门口装什么。 但在看清对方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之后，李再瑶了然，这是来给苏歆旸送生日礼物的。 她轻轻摆了摆手。 对方先是疑惑不解、怀疑警惕，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我走错了是不是？” 李再瑶点头。 “不好意思。” 李再瑶在心里偷笑，苏歆旸，你今年不要想收到任何礼物。可这人还是不走：“你知道苏歆旸住在哪里吗？我记得她以前的地址是在这里的。” 李再瑶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摇摇头。 “石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需要特别庆祝，而且我这里不方便。” 苏歆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再瑶厚脸皮地对着面前这个叫石源的男人耸耸肩，仿佛刚才摇头装作不认识苏歆旸的人不是她。 苏歆旸站在客厅，并不很热情地对石源说：“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你先回去，晚上我们再找地方庆祝。” “来都来了，不请我喝杯水？”石源推开堵在门口的李再瑶，把腿脚不便的李再瑶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李再瑶短促惊呼一声，苏歆旸皱着眉头把人扶起来，“她身体不好，你怎么回事？” 石源惊慌失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是个残疾人。她堵在门口不让我进，我以为这是你新雇佣的不懂事的保姆……” 李再瑶：……石源是，我记住你了。你也不需要多费工夫，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和苏歆旸到底有没有可能。 “啊、啊。”李再瑶捂着后腰痛吟，苏歆旸赶紧把手放上去试探了一下，屁事没有。 “石源，我得带她去医院，没空招待你，你先回去。” “对不起，歆旸。都是因为我，我送她去医院。” 石源一靠近，李再瑶就夸张地捂住鼻子，仿佛被他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到了，还干呕了几声。 苏歆旸拍开他的手，说：“我送她去就好，你不要来添乱了。对了，你可以试试换一款新香水。” 被羞辱的石源留下礼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李再瑶躺在地板上笑得直不起腰，她就喜欢看人家吃瘪的窘迫样子怎么办，太好玩了。 苏歆旸轻轻踢了踢她：“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伸出手来，意思是让她拉自己起来。苏歆旸也如她所愿，一把把人拽到自己怀里：“起来，我还要收拾东西。” 李再瑶知道苏歆旸这是准备赴晚上的生日宴，可她不想让苏歆旸去，苏歆旸的生活是不是太逍遥了些。 她一下子抱住苏歆旸的胳膊，胡闹似的不许苏歆旸走。 苏歆旸“啧”了一声，似乎也准备好好“回应”一下李再瑶的玩闹。 这时门铃又响了，苏歆旸推开李再瑶去开门。 “丹晓？请进。”苏歆旸淡淡地把人请进屋，“我说了晚上会有聚会，就不用单独跑一趟了。特别是你刚回国，还没来得及休息几天。” 谢丹晓把礼物递给她：“不累，你的生日朋友们可以聚会，是件很开心的事。”她的目光很难忍住不分给刚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李再瑶。“这位是？” “我的室友，腿受伤了，照顾她几天。” 谢丹晓有些惊讶地看着穿着睡衣刚从地板上起来的李再瑶，对方一副刚起床没多久的样子，睡衣还带着不少褶皱，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开了，露出光洁的胸口。 “李再瑶，去换身衣服。”苏歆旸也注意到了。 李再瑶有些不满，这是什么语气，扣子是苏歆旸弄开的呀，竟然还敢用老爷命令丫鬟的语气让她去换衣服，可恶。 “去啊。”苏歆旸怕李再瑶当着朋友的面当场发疯，于是放缓了语气：“去挑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和首饰，一会儿我让司机来带你出去玩。” 呵呵，李再瑶笑笑，然后“不小心”在去卧室的途中摔倒在地。 苏歆旸被气笑了。 她让谢丹晓稍坐，然后走过来把李再瑶搀起来，声音带上了严厉：“我在和朋友聊天，你能走就好好走，不能走这几天都不要再下床和出门。听明白了没？” 李再瑶点点头。 “看你，要委屈死了。让你出去玩不好吗？” 我饭还没吃完。李再瑶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 “你去吃饭，不要忘记喝营养液。” 难得李再瑶主动要求吃饭，苏歆旸又把她送回餐桌。 谢丹晓和苏歆旸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苏歆旸看了看手机，突然说：“订的衣服到了，我去小区门口取一下，店员进不来。” 本来到这里，苏歆旸已经有送客的意思了，但谢丹晓仿佛没听出苏歆旸的话外之意，点点头，说：“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谢家和苏家有生意往来，苏歆旸也不好太冷硬地请人离开，只好自己起身准备出门。“李再瑶，你跟我一起出去。” 正在慢吞吞吃饭的李再瑶愣了一瞬，看了看在沙发上同样愣住的谢丹晓，摇摇头，她不想出去走那么远，腿疼。 苏歆旸不想发火，只好叮嘱她乖乖吃饭不要惹事就走了。 李再瑶的确是在乖乖吃饭，只不过她和谢丹晓一直在对视。谢丹晓报以一个冷淡疏离的笑：“歆旸不喜欢人家住在她的房子里，李小姐，你知道吗？” 第83章 大杀四方 熟悉的感觉，李再瑶笑笑，这种女人她最了解了。 苏歆旸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她，可惜，他们都还不知道苏歆旸丑恶的真面目。 李再瑶淡定地放下汤匙，然后慢慢挪到厨房水，拿出苏歆旸的杯子倒上一杯冰水，她不仅住，还要自己动手，随意取用苏歆旸的杯子喝水。 谢丹晓无语地笑了一声。“哎，你们是大学同学？” “嗯哼。”这种音节李再瑶还是可以发出来的。 “学校里是不是有好多人追求她？” “嗯哼。” “那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直接住进来？” 李再瑶笑笑，拿起手机打字并大声语音播报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我天生不会说话，腿又受伤了，所以苏歆旸才好心带我出来住，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丹晓愣住了。 李再瑶继续播报：“这只是苏歆旸一个善心的举动而已，你……苏歆旸不会连这点善意都没有对你展现过。” 对于谢丹晓这种人，你说自己手段了得住进苏歆旸的家，她会表示鄙夷，可你要是说自己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是苏歆旸主动要求带你回家照顾，那就不太一样了。 她会嫉妒死的。 谢丹晓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脸色可谓是好看极了。 李再瑶继续坐下吃饭，顺便欣赏谢丹晓掩藏不住的焦急暴躁的表情。 苏歆旸回来时看到李再瑶还在吃饭，不禁皱眉：“还没吃完？饭菜都凉了。” 李再瑶点点头，放下筷子打算回房间。 “我是说，再给你热一下。” 谢丹晓直直盯着苏歆旸看，李再瑶笑笑，摇摇头。 她扶着墙回到房间在床上打滚，不行了，怎么会这么好笑，看着苏歆旸这些朋友的反应真的要笑死了。 苏歆旸打开卧室门就看到李再瑶脸色通红地躺在床上，她冷笑一声：“低级趣味。” 低级趣味才是大众趣味，你懂个屁。李再瑶坐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她，打字问：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一会儿再出去。李再瑶，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吗？不会给我逃到浩然身边去。” 李再瑶诚恳地摇摇头，如果她知道浩然道长在哪里的话，她会去的。问题是她现在不知道。 “还有司机和我一起，所以不算一个人。”苏歆旸念出李再瑶手机上的字。她笑笑：“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让你一个人出去了。” 为什么！李再瑶控诉。 “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李再瑶打了三行“我不去”，到时候俊男靓女觥筹交错，放她一个人在轮椅上啊。而且她去苏歆旸的生日宴会，想想就很尴尬。 “刚开始会有几个生意上会接触的人，但大部分还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李再瑶还是疯狂摇头。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那个纵火烧村的人还没找到，他可是要划开你的肚皮，你就不担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找上门？” 李再瑶摇头的动作顿了一下，苏歆旸加大攻势：“我的裙子和首饰可以给你用。我保证全场你的行头最贵，好不好？” 李再瑶看着她，略显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晚上7:00，李再瑶被苏歆旸搀着走侧门进入这家位置隐蔽的私人会所，她被安排在最舒服的位置上，面前就是一张摆放着精致点心的长桌。 “菲菲在这里陪你，我去应酬，可以吗？” 这种破事就不需要和自己汇报了，李再瑶无语，微笑着对苏歆旸挥手说“拜拜”。 李再瑶和夏菲菲面面相觑，反倒把后者看得不自在了。 李再瑶的脸皮也是真厚，之前散播夏菲菲的谣言，这个时候还可以面色如常地和夏菲菲聊天。她举起手机，夏菲菲凑近，看到她写着：我们聊聊天呗，闲着也是闲着。 夏菲菲皱着眉头又坐回原位置，她现在对李再瑶学姐充满敌意。 这下李再瑶也有些尴尬，索性观察起今晚来的宾客。 聚会的规模不大，也就十几个人，但的确都是俊男靓女，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围在苏歆旸身旁犹如众星拱月。 李再瑶有些怀疑，真的假的，这些都是苏歆旸的朋友？ 他们身上穿戴的珠宝在灯光的映照下晃得李再瑶眼睛疼，每个人都对着苏歆旸说话，祝她生日快乐，脸上的笑意浓厚又真诚。 哎，李再瑶叹气，这种待遇如果给她多好，反正苏歆旸又不在乎。 再看看旁边坐着玩手机的夏菲菲，对方也看过来，然后马上板起脸，看来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话了。李再瑶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她有多少个朋友来着？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安慰好自己，没有一辈子的朋友，苏歆旸这些只是酒肉朋友，没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她想组织，也可以叫来这么多人，甚至比这还多。 唔，苏歆旸被一个人叫到阳台去了，可惜看不到两人在做什么。 “李小姐，耳环很漂亮。” 谢丹晓端着香槟，带着两三个人走过来。石源这次学乖了，没有凑到跟前来。 夏菲菲看了一眼，没管。 菜鸡，李再瑶看了一眼下定论，还敢来挑衅。 谢丹晓在她旁边坐下，向周围的人介绍：“这位是李再瑶小姐，歆旸的大学同学。” “哦~”周围逐渐聚拢过来对从未见过的李再瑶非常好奇的吃瓜群众。 夏菲菲放下手机：“都散开啦，有什么好看的。” “李小姐是残疾人，但一点都不自卑，还以优异的成绩和歆旸考入了同一所大学，难怪歆旸会对你另眼相待。我们也很佩服。” 呵呵，李再瑶笑笑，没理会她们。 旁边的女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本来是有两瓶罗曼尼·康帝的，可惜某个小伙伴落在车上了。李小姐，你没有口福了，你知道这酒多贵吗？” 李再瑶笑眯眯的，虽然没有喝过罗曼尼·康帝，但她知道奢侈品的好吗！第一次感觉到超级有钱人的讨厌。 高手，这都没有情绪波动的。谢丹晓和几个女孩在心里评价。 “李小姐，听了你今天讲的故事我们也很感动，歆旸一直是这么有爱心的人，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这招叫知难而退，意思是你没什么特别的，不要产生非分之想。 是吗？李再瑶看向人群外面，苏歆旸提着长裙走过来。“怎么都聚在这里，饿了？” 说着她从长桌上拿起一块路易十三蛋糕切块准备吃一口，却见李再瑶伸出手来。 “你想要？”苏歆旸把切块蛋糕的托盘小心放在她手上，说：“这个被酒泡过的，尝一点就可以了，你口腔里的伤不适合吃。” 口腔里的伤？大家面面相觑，遐想万千。 李再瑶笑得纯良，把小小的托盘又递给谢丹晓。 “什么意思？我吃过。”谢丹晓强调，“经常吃。” 李再瑶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打字并且播报出来：“你和你的朋友们刚才一直在说罗曼尼·康帝和各种名贵的点心，我以为你们饿了。” 笑话解释出来就不好笑了，恶意同样。向别人炫耀阶层什么的，也是很低级趣味。 谢丹晓呵呵一笑：“你真的很‘单纯’呢。” 李再瑶突然捂住小腹冲苏歆旸伸手，夏菲菲赶紧让开，让苏歆旸去里面坐。 “歆旸姐，她，她好像肚子不舒服。” 李再瑶直直向后倒去，果不其然苏歆旸从背后接住了她，李再瑶顺势搂住苏歆旸的脖子，然后抬头对着苏歆旸笑笑，继而眼神单纯地看向谢丹晓一众人。 苏歆旸抱歉地对大家笑笑：“她身体不好，大家多包涵。”可手也没放下来。 谢丹晓看着两人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牙都要咬碎了。 李再瑶淡淡一笑，还真别说，纯情女大白纸一张懵懵懂懂对待巧取豪夺的室友什么的，只要做好自己，变成一朵白莲花就能收获他们最想要的喜欢，估计能气死他们。 第84章 给你面子 第一场结束，苏歆旸早已和几个比较亲密的朋友约定好了下一场的地点。 李再瑶依然坐在包厢里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苏歆旸简单介绍了一下李再瑶：“这是李再瑶，我的室友，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借房子给她住一下。” 平平无奇的介绍，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大家的窥探欲只增不减。 大家各聊各的，李再瑶就安静地坐着，偶尔抿一口酒水，吃东西也像小鸡啄米，仿佛一朵纯情小白花。有人看她，她就回一个甜甜的笑，这让众人对她更加好奇。 “干嘛去？”苏歆旸坐在牌桌上问。她一直在分神盯着李再瑶，只见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要开门出去。 李再瑶举起手机，但没点播报，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有上前看手机上的字：“你们谁帮我看看，她要干嘛。” “我要去卫生间。”旁边的人大声念出来。 苏歆旸：“……去。等一下，房间里有卫生间，不需要出去。” 李再瑶再次打字，苏歆旸还是没动，旁边的人八卦地凑上来并大声念出来：“这么多人和马桶一墙之隔，我很不习惯。” 众人：…… 苏歆旸无语了：“去。菲菲，你帮我看着她。” 李再瑶出去后，大家陆陆续续都借口要出去上厕所，纷纷跟着去八卦了。 李再瑶被搀扶着到了卫生间，从隔间出来后看到卫生间里站着这么多人被吓了一跳。她笑了笑，大家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李再瑶站在镜子前开始补妆。 “你的腿……”旁边一个女生问道。 李再瑶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裙子被勾起了一个角，露出还未消失的齿印伤口。 “你的腿怎么了？” 李再瑶认真想了一下怎么描述这个问题，最后她比划了一下，先是指了指苏歆旸所在的包厢的位置，又比划了一下小腿的位置，最后做了一个咬胳膊的动作。 周围的女生十分吃惊：“你是说……这是歆旸咬的？” 李再瑶刚要反驳，又想了想，为什么不可以是呢？ 她不说话，又突然面露难色，更让人家误会。夏菲菲见李再瑶又要作妖，赶紧挤进来说：“她不能说话，表达不清楚，怎么可能是我姐咬的。走了走了，学姐我们该回去了，我姐要担心了。”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只是出来上个厕所苏歆旸就要担心？这也太宠了。 回到包厢，夏菲菲要提早回家了，苏歆旸把她送到门口看她上了车。再回去时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所有人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李再瑶身上徘徊。“快出牌，到底还玩不玩了。” 坐在右手边的甘棠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么大胆，你妈知道吗？” 苏歆旸：…… “不过当然是以你本人的意愿为准了，长得挺漂亮，性格也温顺，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呀。” 苏歆旸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吐槽，索性不理会她们的调侃继续玩牌。 坐在对面的虞琳玲说：“呦~给我们讲讲嘛，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之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带个陌生人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歆旸淡淡道。 大家见她不是很想解释，也就没再多问。牌桌上的人是拎得清了，可围在李再瑶身边的人正狂热地打探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 李再瑶只是笑着摇摇头。 “说嘛说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所以真的住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再瑶仔细回忆了一下，苏歆旸把她拐到晶湖的那天是什么时候来着。 周围的脑补帝已经开始发出尖叫：“呀，真的在一起了，她在回忆，她在回忆，看来时间还不短了呢。” 李再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歆旸的这群朋友，和某些时候的苏歆旸一样蠢。 她朝苏歆旸看过去，对方回了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李再瑶笑得更开心了，她要说，就要说，最好说完后让苏歆旸一个朋友都没有。 李再瑶举起手机给周围的人看：我的腿是苏歆旸打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呵呵，小瑶你的幽默还挺别致的。” “哎呀，肯定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人家秀恩爱呢。” 李再瑶突然捂住脸，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两行。 大家愣在当地，然后议论纷纷。 苏歆旸终于肯离开牌桌，然后走到争议的中心。“行了，有点过分了啊。” 李再瑶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虽然知道苏歆旸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使用暴力的人，但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了。” 苏歆旸起身，李再瑶唧趴在沙发上不动了。 “她酒量很差，今天的巧克力蛋糕里有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可能是醉了。” 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难怪，她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可是她腿上真的有个牙印哎，歆旸，怎么弄的？” 苏歆旸：“……就，就玩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哦~”大家再次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啊！”李再瑶被摔在车后座上，惨叫一声，本来想揉揉屁股，想了想又马上把手放在肚子上，谴责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欺身上前，掐住李再瑶的脖子微微用力：“没了舌头还可以乱说，是？我要不要把你的手也砍下来？” 冤枉啊，她没有乱说啊，腿的确是苏歆旸打的。 李再瑶乖巧地摇头。 苏歆旸手上用力：“今天配合你是给你面子，让你别在这种场合太难堪，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再瑶咳嗽了两声，苏歆旸没有再继续施加力道。 “我就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或者大街上，看你……” 李再瑶突然从背后掏出一个被压扁的花环，从自己脖子上拽下苏歆旸的手给她戴上。 李再瑶红唇轻启，苏歆旸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放开了手。 李再瑶说的是：生日礼物。 苏歆旸把花环摘下来扔在外面：“这t不就是从那些点心上摘下来的装饰花，还带着奶油就编在一起，廉价又恶心。”苏歆旸拿出包里的手帕擦了擦手腕，然后从后座出来，对着还在车里挣扎的人说：“滚出来，回家。” 她看着李再瑶捂着脖子艰难地下车，把躺在地上的花环捡起来放进包里，好像什么宝贝一样。 苏歆旸冷哼一声，李再瑶如果想讨好人，她可以做得很好，但偏偏不是真心的。 第85章 校庆 李再瑶的腿好了很多，舌头也已经基本恢复，可她心有余悸，总感觉说多了话舌头就要掉下来，于是还是能不说则不说。 她必须要回学校了，因为85周年校庆在即，怎么可以少得了李再瑶。 “也就是说，你今年只有一个钢琴独奏的节目？”学生会的学生拿着平板电脑统计。 “嗯哼。”李再瑶回应一声。 “可是……” “怎么？” “虽然独奏很吸睛，但会不会太单调了些，我们学校钢琴弹得不错的人还有不少，如果都给你们安排独奏的话，时间……” 李再瑶言简意赅：“古筝独奏（也行）。”李再瑶惜字如金。 “所以说不是乐器的问题，独奏有点太占用……” “哎。”李再瑶叹了一口气，神情悲伤，难过地仿佛错过了什么人生大事。 统计的同学只好说道：“别急别急，我去给你申请一下。” 李再瑶的表情又阳光明媚起来，双手合十说了句：“谢谢。” 她转身看到苏歆旸正端坐着看她，表情看不出喜怒，于是不情愿地说了句：“不能去？” 苏歆旸笑笑：“能去，怎么不能去，参加校园活动是好事啊。” 这种出风头的活动李再瑶是一定要参加的。 “你打算弹什么？” 李再瑶耸耸肩：“没决定。” “至于吗？”苏歆旸走过去捏开她的嘴巴看了看，“已经好了。” 李再瑶摇头。“没好。” 苏歆旸：…… “去哪儿？”苏歆旸问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的李再瑶。 “练琴。” “现在还不确定是否同意你上台，等……” 李再瑶突然略带得意地举起手机给她看，学生会晚会组织方已经发来消息同意她的节目上台了，但需要尽快报节目单。 苏歆旸哼笑一声：“速度真快，不会是和组织者有什么私下的联系。” “你真恶心。”李再瑶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捂住嘴巴，打算跑为上策。 苏歆旸愣了一下，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刚才的话不合适，我收回。”就算李再瑶是个烂人，但也不能无凭无据对着她开这种黄腔。 这下换李再瑶愣住了，苏歆旸的道德感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这种感觉真爽。 她笑笑，习惯性打字：因为我每年都会积极报名参加这种晚会，所以和承办方很熟。没关系，不需要道歉，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看待我。 苏歆旸眉头拧在一起：“我什么时候……” 李再瑶捂着耳朵快速走出去：“练琴、练琴。” 李再瑶这张嘴巴，好了之后就会吐出气人的语句。 琴房里另有他人。 周启正忧郁地坐在窗边，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钢琴。注意到来人后，他的表情一愣：“李再瑶？” “嗨。”李再瑶原本想调转离开的脚步换了个方向，重新迈进琴房。 周启以为李再瑶又要来找自己聊天，于是说：“不好意思，再瑶，我今天不想出去，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可以吗？” 李再瑶：…… “我要练琴。” “练琴？”周启疑惑道，“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就算坐在这里陪我对我也没有任何帮助。” 李再瑶突然有些反感周启，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大？真让人不爽。 不过她有一个好办法，可以看周启难过的样子。 “快到学校琴房来。”李再瑶打电话的语气十分焦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歆旸到的很快，结果只看到李再瑶细长的手指悠闲地抚过黑白琴键，旁边还坐着呆愣愣看着她的周启，顿时有些明白了现场的状况——李再瑶这死丫头还是贼心不死。 “周启，如果你不用琴，能请你先离开吗？我们要练琴。” 周启欲言又止，目光黏在苏歆旸身上不肯离开。“歆旸，我，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再说一遍，我们要练琴，请你离开。” “不能让他离开。”李再瑶贱兮兮地揽着苏歆旸的腰，说：“周启要看着我们弹琴的。” 苏歆旸手掌握住李再瑶的半侧腰，指甲都要嵌进她的肉里了。她低头凑近李再瑶耳边：“你找死，还敢找他。” 李再瑶拧紧眉头刚要挣脱，又神情一转倒在苏歆旸怀里，悄声说道：“我不介意你在外人面前亲我。” 苏歆旸挑眉，这下她是真的知道李再瑶这个小贱人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了。周启没有回应过李再瑶的示好，她一直记在心里，她要让周启感受一下他一直追求的女生被抢走的感觉。 真是无聊又肤浅。 但李再瑶做起来就让人兴致盎然。 苏歆旸嘴角上扬：“终于舍得说这么多字了？” “那个，你们……”周启在后面一头雾水，别别扭扭地说：“我能和歆旸单独聊一下吗？” 苏歆旸在李再瑶耳边说：“让他看着，的确更刺激。”接着她扭头对周启说：“你到旁边坐着，我们要练琴。” 周启颓然又不舍地坐在一边。 李再瑶连续按了几串音符就发现这琴的共鸣很好，时间很长，她突然决定好了晚会曲目。“我要弹拉赫玛尼诺夫的升c小调前奏曲。” 然后她推推苏歆旸：“你让开，我真的要练习了。” 被当成工具人的苏歆旸：…… “你自己练。”苏歆旸冷着一张脸离开了，身后还跟着小尾巴一样的周启。 李再瑶看了一眼，在心里冷哼，苏歆旸是不会喜欢周启的，从来没见苏歆旸对男生有兴趣，反倒是和她在床上的时候生龙活虎。 “专注专注，专心练琴。”李再瑶清清喉咙，慢慢弹起记忆中的音符。 第86章 幻觉？ 晚会用琴一般会用琴房的这台，因为琴房在一楼，好搬动。 练了一会儿，李再瑶用手揉着受伤的腿，她不该选这首的，踩踏板的时间太长腿有些痛。但是如果不选这首又好可惜哦，这么好的共鸣。 她记得行政楼上还有几架钢琴，但是不会被搬到晚会上，不适合练习。否则，她今天还要故技重施，把用在周启身上的招数用在张可妍身上。 欣赏下张可妍爱而不得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啊，天快要黑了。” 李再瑶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打开琴房的门，一阵悠扬的乐声飘进来，有人在隔壁的舞蹈室练舞。 是谁呢？李再瑶溜着墙边走过去，想确认一下对方是否会在晚会上抢自己的风头。 “吱——”舞蹈室的门被她打开一条缝儿，里面竟然没有开灯，一个长发蓝裙的女孩正面朝镜子练习舞蹈动作。 是傣族舞，李再瑶在心里评价，还不错，如果腰再细一点会更好看，可惜了。 音乐突然停了，跳舞的女孩维持身体前倾、双臂弯曲、头部低垂的动作不动，李再瑶心想，这就结束了，好突兀啊。 没想到女孩突然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将头从臂弯处探过来，面朝李再瑶，阴冷地盯着她。 她的脸上是夸张的水蓝色眼影，红唇更是浓艳欲滴，像只鬼。 “打扰了。”李再瑶迅速关好门，然后顾不上腿疼，脚步飞快地向大门走去。 “我靠，谁把门锁了，里面还有人在练习好不好！” 李再瑶回到琴房躲在里面，她暴躁地掏出手机拨给苏歆旸，竟然没打通。 “不会还在被周启纠缠。”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气周启了，让苏歆旸在旁边等她练完琴，然后扶着她回寝室不好吗？说不定还能以怀孕水肿为由，让苏歆旸给她捏腿，哪一样不比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好。 “吱呀”，隔壁的门开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难道那个跳舞的女孩出去了？她从哪个门出去的？ 李再瑶趴在窗口，想要推开窗户出去，但徒劳无功：“哪个大傻子想的，一楼跳出去又不会死人，为什么也要装这种只能开一半的窗。”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开灯，生怕招来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李再瑶缩在墙角脑筋转得飞快，怎样才能安全出去？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琴房的门。 嗯……她刚才有没有锁门来着？现在琴房内外都染上了傍晚的蓝黑色，很难看出来门中间错开的线条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儿，她记得进门时是关紧了的。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李再瑶看着看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门口那个隐隐约约、时隐时现的白色物体，会不会是人的眼球？ 人在恐惧下会激发出愤怒，李再瑶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踢了一脚，碰撞声、哀嚎声通通没有出现，回应她的就只是木门撞在墙上又反弹的回响。 自己吓自己，李再瑶长舒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嘛。 门一打开，李再瑶又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她心里一喜，除了她，楼上还有其他人在排练。 太好了，她循着编钟乐声来到楼上，看到2楼最大的那间练舞室的门开着，但只露出微弱的亮光。 可能是节目需要故意这样设计的，李再瑶在内心说服自己，然后走上前查看情况。 这个排练室里有十多个人，里面只在道具宫灯上点了蜡烛，没有开灯，所以在外面看来灯光很微弱。 同学们都穿着暗红色的唐制舞蹈服，脚步纷纷，手里捧着一条长长的白绫，李再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排练杨贵妃赐死马嵬坡的舞蹈。 宫女们队列有序，白绫在舞蹈室里交叉出一段纷繁华丽的舞步，李再瑶看呆了，校庆而已，至于练到这种程度吗？况且宫女们都达到这种程度了，那一直没有出场的主角“杨贵妃”得好看到什么程度。 靠，她本来想技惊四座的。 “那个，请问……你们知道楼下门被锁了吗，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宫女们全部维持弯腰俯首、双手向前托举白绫的姿势，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李再瑶顿感不妙，尬笑道：“你们不打算回去吗，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时，宫女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她，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嘴角挂着恶毒的笑。她们手中的白绫已经被围成了一个圈，一个大小刚好够人的头颅伸进去的圈。 “呼——”。 李再瑶突然感觉脖颈后被人吹了一口凉气，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头部僵硬地转过去，只瞥见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就迅速转回来。 她从墙面上的影子已经看到了，那是贵妃的假发，上面珠围翠绕，堆满了钿合金钗。 贵妃紧贴在她身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李再瑶后背立刻渗出一层冷汗。她退无可退，只能奔赴刑场般向前挪动。 宫女们再度变换队形，白绫好像一张巨网朝李再瑶扑过来。 “别过来！” 可没有用，她的双手被抓住，光滑的绫罗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层又一层，铸成一个无法挣脱的枷锁。宫女们狞笑着不断收紧，李再瑶双脚扑腾，吸入口中的空气逐渐减少。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她看到了贵妃的“模样”。她和刚才在一楼跳傣族舞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杨贵妃”穿着明黄色的宫装，原来她的假发上不仅有翡翠黄金，还有五脏六腑，那垂落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金簪步摇，而是人类的肠子！ 和她的头一样夸张的还有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的小腹代表她已经珠胎暗结。 “我靠。”李再瑶艰难地蹦出一句脏话，她现在真是看不得孕妇和婴儿之类的东西。 眼前发黑的反应让她想起了被苏歆旸割开舌头的场景，李再瑶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死了，突然，舞蹈室灯光大亮，她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苏歆旸，你t怎么才来？” 第87章 胡茗芸 “你说的要保护我都是假的。”李再瑶委屈地说，“我现在很怀疑，这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来。” “我这不是已经赶到了吗？” “你应该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的安全。” 苏歆旸：“……你应该早一点回寝室。” 李再瑶无意跟她继续争辩下去，“你都看见了，她们想要勒死我！咳咳。”她捂住脖子控诉。 “我只看见了一个女孩从走廊里跑过去了。”苏歆旸平静地说。 “什么？！”李再瑶手舞足蹈地跟苏歆旸描述了一遍自己受困的场景，没想到苏歆旸说：“基本可以断定和能量无关，可能是孕期能量场不稳定导致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人在搞鬼。” “不可能！”李再瑶情绪激动，“你不是说看到有一个女孩从走廊上跑过去，肯定和她有关系。说不定是她的能量太弱，也不会用，才躲过了你的探查。没错，就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她根本没办法对你施加这么大的影响。” “那就是她太厉害，你无法察觉。” “目前为止，连你的浩然道长都做不到这么精密的控制。” “高人之外有高人，说不定那女的就可以。” 苏歆旸沉默了，似乎真的在思考李再瑶的话。 “我会再仔细查一查。” “你最好是‘仔细’查，昨天你擅离职守，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苏歆旸没理会她死咬不放的质问，转移话题道：“她是民族舞系的胡茗芸。” 李再瑶冷笑一声：“张可妍、胡茗芸，你都记得很清楚。” 苏歆旸：…… 她把腿软的李再瑶拉起来，离开了这栋因为正在准备校庆而灯火通明的建筑。 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真的有这么多人还在排练，难道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别想了，今晚还想不想睡了。” 李再瑶趴在苏歆旸背上，凑近她耳边，说：“给我讲讲胡茗芸呗。” 苏歆旸目视前方：“之前一起合作过社会实践项目。” “那她有男朋友吗？” 苏歆旸冷笑一声：“怎么，想去找刺激？” “别把我说得这么荤素不忌嘛，我的标准也是很高的。” “李再瑶。”苏歆旸停下来，沉声提醒她，“你知道你肚子里有个孩子吗？” 这次李再瑶顾不上生气，晃着苏歆旸的肩膀，说：“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我看见胡茗芸的腹部是鼓起来的，应该是怀孕了。” 苏歆旸皱眉，把她向上掂了掂，说：“没听说她有男朋友。不过这也不关你的事，要是再敢去背后乱嚼舌根，被人打了我可不管。” 今夜暖风习习，连空气中都带着花草的香气。 苏歆旸走的是一条安静的近路，路上几乎没有人。走到爬满藤本月季的花墙前，李再瑶突然问：“那你觉得我，胡茗芸，张可妍，谁长得比较好看一些。” 不等苏歆旸真正回答，她马上补充道：“单纯从五官和身材来说，不准考虑品德什么的。” “无聊。” “说嘛说嘛。”李再瑶在背后缠着她非要听一个答案。“你已经是全校公认的美女了，不需要和别人比较，所以你应该会给出公正的答案，对？” 李再瑶满心期盼地等着那个答案，但回应她的只有朦胧的月光和单调的虫鸣。 “说嘛~” 苏歆旸冷冰冰地说：“都差不多。” “怎么可能！”“怎么会。”“你是摸着良心说的吗？” 苏歆旸无语至极，不耐烦地说：“是你，是你行了。” 李再瑶笑声清脆：“我就知道！” 苏歆旸：……傻子。 校庆在即，李再瑶必须抓紧在课余时间练琴。可她又因为昨晚的事情对琴房有些抵触，于是苏歆旸只好被半强迫地跟着她待在琴房里。 “她昨晚就在隔壁，你要多留意。”李再瑶神秘兮兮地叮嘱。 苏歆旸合上书，说：“你到底还练不练了，不练就回去。” “练啊，当然练。我只是确保你作为保镖不会渎职。” 练了一个小时左右，李再瑶愁眉苦脸地揉着腿，故意说给苏歆旸听：“我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变回正常人了，我的脚只是踩了一会儿踏板就疼得不行。” 苏歆旸：……当作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看书。 “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还不错。” 李再瑶得意地一笑：“我要求独奏有问题吗？” 苏歆旸笑笑：“没问题，但能听出来很久不练了。” 李再瑶：……她还是那么讨厌苏歆旸。 这时，隔壁传来独特的律动声。 李再瑶激动地说：“是她，是她，跳傣族舞的那谁。”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在李再瑶的催促下打开门，两人在隔壁舞蹈室偷看里面的情况。 “是胡茗芸。”苏歆旸说。 “奇怪。”李再瑶看着舞姿优美的胡茗芸有些怀疑自我，“我昨天看她跳得没这么好的，而且她好像瘦了很多。”她突然捂住嘴巴，低声说道：“她的腹部瘪下去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胡茗芸按停音乐，疑惑地回头看着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偷看的两人。 “路过看一下。”李再瑶笑嘻嘻地说。 “哦，我还没怎么练熟，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校庆现场支持一下。” “你昨晚也在这里练习？”苏歆旸突然问。 “对啊，新改编的动作，再不练来不及了。”胡茗芸奇怪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向前迈出一步，指着苏歆旸说：“她大姨妈提前到访，想找你借片卫生巾用。” 苏歆旸：…… “哦，等一下，在我包里有，我给你拿。” 她还真有，李再瑶看着胡茗芸十分自然地从包里取出一片，然后递给苏歆旸：“不用还了。” 苏歆旸面无表情地接过，还不忘说：“谢谢。” 回到琴房，她把卫生巾抛给李再瑶：“用。” 李再瑶在钢琴前来回踱步：“她常备着，说明她需要用，需要用就说明她没怀孕。难道昨天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可能是会有这种情况。”苏歆旸说。这种同性来生子的案例她们家族就只有一例记载，在这个过程中母体是否会有异于常人的变化也未可知，说不定李再瑶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怀孕所影响的，毕竟她昨天真的没有感知到明显的能量波动。 “你陪我去二楼看看。” 苏歆旸跟着李再瑶来到昨天的舞蹈室，里面正在排练情意绵绵的长生殿，而贵妃也并不是胡茗芸。 “你们昨天晚上有排练马嵬坡片段吗？” “有啊。”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们不会是来偷节目的？” 李再瑶呵呵一笑，为自己今天的紧张和害怕感到好笑。 “放心了，可以走了吗？” “走走。”李再瑶脚步轻快地下楼梯，无意中抬头瞧了一眼，突然看到胡茗芸半个身子都探出楼梯，脸色惨白，正面无表情地向下望着她。 李再瑶被胡茗芸这副样子猛然吓了一跳，脚步一错摔下楼梯。 “李再瑶！”苏歆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她来，“怎么回事，受伤了没？” 李再瑶摇头，握着手腕抬头看去，楼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胡茗芸的影子。 第88章 珠联璧合 “我刚刚看到胡茗芸了，她那样看我我害怕，没注意就摔了下来。” 苏歆旸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胡茗芸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我的腿还好。”李再瑶又补充道，“肚子也不疼。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手做了一下缓冲，好像有点挫伤。” 在苏歆旸的坚持下，李再瑶还是去医院检查了下，得到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结果后才回到学校。 “怎么办，我的手会影响我的演出的。” 许慧和黄薇薇也在一旁劝她：“实在不行就先退出，反正还有其他候补的节目。” 怎么可能退出，许慧和黄薇薇会不会说话，李再瑶在心里翻个白眼。“可是我练了好久了，不想放弃。” 苏歆旸出去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李再瑶不敢再去琴房。 虽然苏歆旸极力反对她再去弹琴，但李再瑶还是以各种理由外出，去行政楼练了好多天。 终于迎来了校庆的日子。 李再瑶另辟蹊径穿了一件极其简约的fendi连衣裙，重点在她今天的手镯上，镜头拉近肯定会聚焦在她的手部，所以她厚着脸皮找苏歆旸借了一件手工定制的宝石手链。 她的行头已经准备好了，可她的身体似乎没准备好。 李再瑶的右手隐隐抽痛，这几天的练习让她手腕上的伤加剧了，不知道能不能弹出她想要的水准。 她在后台站着等待，左手时不时绕着右手转动一圈，其实是在偷偷按压右手患处，好让疼痛减缓一些。 “疼得厉害？”苏歆旸走到她旁边问。 李再瑶看了她一眼，这货今天穿的是ralph uren一款同样简约的连衣裙，讨厌，李再瑶皱眉，这裙子好像比她的贵。 说话间，李再瑶的右手好像抽动地更厉害了，但现在取消表演也来不及了。 李再瑶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很疼啊。”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前面的节目接二连三表演完了，琴房的钢琴被抬上去，下下个节目就轮到她了。 李再瑶无意识地开始深呼吸，她第一次怀疑自己能不能表演完成，当初考级都没有这么紧张。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什么？” 苏歆旸再次问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台，给你做和声和踩踏板。” 李再瑶愣了一瞬，很快拒绝：“首先，我们没有一起练习过，很可能出差错；其次，你不要总想着抢我风头好不好，这是我一个人的独奏。” “这种固定的曲子合奏并不难，我也看过你的弹奏内容，你弹，你给你补齐音节。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完完整整让我帮你把节目表演完成，还是自己忍着痛苦提心吊胆害怕出差错然后被全校师生议论？” 李再瑶动摇了。 上一个节目表演完，主持人也是肉眼可见紧张地报幕：“下面，让我们欣赏李再瑶同学、苏歆旸同学带来的钢琴合奏。”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苏歆旸，是那个苏歆旸吗，从来没有公开表演过任何节目的苏歆旸。 李再瑶看着台下反应都要气死了，她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就知道。 两人坐定，李再瑶开始认真地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的《前奏曲》全套，苏歆旸也果真如她说的那样尽职尽责地帮李再瑶踩踏板，并且很有眼力见儿地主动补上比较密集的音符。 李再瑶不着痕迹地看了苏歆旸一眼，有些诧异苏歆旸竟然真的不捣乱，而且还很默契地配合她，到目前为止曲子都很连贯完整，甚至比她一个人弹得更好。 不过李再瑶弹着弹着就显现疲态，她的手腕好痛。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踩踏板的腿撞了一下她的，然后眼神示意李再瑶把主动权让渡给她。 李再瑶坚持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减少按键的频率，谁想苏歆旸竟然弹了一段她从没练习过的和弦。 李再瑶突然有些慌乱，被苏歆旸撞了一下腿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很快跟上节奏补充和弦。 苏歆旸到底要干什么？ 慢慢的，升c小调过渡成了降e大调，苏歆旸开始弹奏起了肖邦的《夜曲》。 这首难度没有《前奏曲》那么高，但比较容易被大众接受，在校庆上演奏这个是很好的选择。李再瑶或许没办法保持饱满的状态完成《前奏曲》的演奏，但演奏完《夜曲》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再瑶很快明了，她的手指跟着苏歆旸的节奏在琴键上游走起来，说来奇怪，她们明明一次都没有排练过，但合奏的契合度却出奇地高。 苏歆旸游刃有余地敲击着低音区的黑白键，间或抽出右手帮李再瑶及时准确地按在中音区上，但绝不会抢她的风头。 两人的手偶尔交叉，但绝不会莽撞地碰在一起，也不会慌乱地寻找按键。定位清晰、层次分明。所有的段落都被用更加密集和连贯的音符串联起来，就好像平缓而流畅的溪水，水下水花缠绵，水上平滑如镜，并非终止，也并非倾泻，理所当然地来到终点。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李再瑶如坠云端，直到和苏歆旸回到后台都是懵懵的。 她和苏歆旸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坐下来，而且还合作完成了同一件事。 苏歆旸在后台避无可避地接受众人的追捧，她费力地拨开人群，看到李再瑶一直在盯着她，微微一笑：“我的和弦还可以？” 李再瑶没说话，而是拉着她来到学校礼堂后台的小杂物间，确认没人之后锁上门，几乎有些急不可耐地凑过来，继续延续两人在台上的“合作”。 苏歆旸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瞬之后很快就给出回应，抵挡李再瑶撕咬一般的进攻。 “你是狗吗？”苏歆旸含混道。 “你能不能别说话只干活。” “怎么干活？” 李再瑶恼羞成怒，推开苏歆旸就要出去：“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去找个聪明一点的人来。” 苏歆旸不由分说把人拽回来按在瑜伽垫上。 “不行，这个很脏的。” “你能不扫兴吗？” 可是不能，外面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喊叫声。 两人气息紊乱地分开，出门查看情况。 来到后台，苏歆旸拦住一位同学，问：“发生什么事了？” “胡茗芸跳楼了！” 第89章 跳楼 胡茗芸的节目在李再瑶和苏歆旸之后，她跳得很好很投入，并没有人看出任何异常。 可等她跳完之后，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直直退场，都没有鞠躬，然后过了一会儿，大家听到不算小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同学出门查看，发现还穿着蓝色傣族舞裙的胡茗芸面部朝上，嘴带微笑，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她的头部和腹部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胡茗芸跳楼了。 校庆节目紧急叫停，校长和老师组织学生疏散，并且把胡茗芸围起来保护现场。 李再瑶被苏歆旸拉着离开现场的时候，回头一瞥看到胡茗芸姿势诡异，她的双手像拉开两扇门那样拉开自己的肚皮，五脏六肺淌了一地。 “呕——” 苏歆旸把她的头掰过来，加快了脚步，“快点走，让你不要看你非要看。” 学生被勒令不准离开寝室，但情报官黄薇薇还是穿透层层阻碍带来了最新消息——胡茗芸死得蹊跷，校长一边配合警察排查她的社会关系和最近的行动轨迹，一边请来了三清观的浩然道长做法，最近学校里不太平，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再瑶朝苏歆旸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 “胡茗芸怀孕了对不对？” “啊？”黄薇薇一脸懵，“这个，这个没听说啊。她那么瘦，应该没有。” 李再瑶沉思，胡茗芸死的时候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怀孕，肯定会被看到的。现在没有一个人讨论这件事情，可能她真的没有怀孕，那那天晚上她看到的是谁？ 面对李再瑶疑似刻意转移话题的行为，苏歆旸冷哼一声，替李再瑶问出了她想问的：“浩然道长现在已经来了吗？” 黄薇薇点头：“是啊。我也想看，可惜看不到。” 苏歆旸突然站起来，说：“我和李再瑶去外面透透气，她今天看到了案发现场，待在这种密闭的地方有些害怕。” 李再瑶：……并没有，并不是。 苏歆旸半强迫地拉着她出去，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最会装病吗？现在装一个给宿管阿姨看看。” 李再瑶：“哈？” “我们得去现场看看，弄明白了你也好放心不是，胡茗芸死得不明不白，你晚上敢睡觉吗？” 李再瑶老大不乐意：“那为什么不是你装病。” “你装比较像。” 李再瑶：…… “哎呦，哎呦，阿姨，我的肠胃炎犯了，要去校医院打点滴。”李再瑶很敬业，她被苏歆旸搀扶着，额头上和脖子上都有一层薄汗。 “非要现在去吗？能不能坚持下，现在校领导不让你们出门呐。” 苏歆旸按住鲤鱼打挺一般的李再瑶，说：“警察都把现场控制起来了，校门也已经封闭了，无法进出。我们不会捣乱的，就只是去校医院打个点滴。” 宿管阿姨认识这两位，鉴于两人赏心悦目的外貌和诚恳的求情，阿姨没纠结多久就放人出去了，顺便让她俩和老师们报备了一下。 校医院里静悄悄的，医生今天的配药速度格外快，给李再瑶拿完了药，他们还要聚在一起聊今天学校发生的大事。 “我们真就在校医院待着啊。”李再瑶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问。 苏歆旸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对啊，你不是跟老师保证过只在校医院内活动，坚决不乱跑。” 李再瑶皱眉，苏歆旸这种调戏似的话是怎么回事，她刚刚才意识到，苏歆旸最近总是这样说话，以前她一个音节都懒得跟自己说。 “哈哈。” 苏歆旸皱眉：“你自己在那儿乐什么。” “你觉得我，胡茗芸，算了不说胡茗芸了，晦气，好好的跳什么楼。我、张可妍，哪个更可爱一点？” 苏歆旸嗤笑一声：“你得健忘症了？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这么熟悉。” “上次是好看，这次是可爱。” “有什么区别？” “说啊说啊，别问那么多。” 苏歆旸理智上觉得这个问题无聊至极，但脑海中不由自主顺着李再瑶的问题浮现两人的形象。张可妍，太瘦了，骨感美多一些，和可爱这个词不太搭边。相比较之下，眼睛一直咕噜噜转的李再瑶可能、也许会可爱一些？可惜她是个贱人。 “是我是我，对不对？”李再瑶高兴地在床上打滚，她就知道，苏歆旸肯定喜欢上她了。 “无聊。”苏歆旸收起手机，说：“我现在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我们不是要找浩然道长？你要自己去吗？” 苏歆旸回头，看着一派天真发问的李再瑶，笑笑：“别着急，小聪明，他自己会找上门的。”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听到走廊上传来校长的声音。 “道长，道长，您这边请。” “幸亏您提醒，这校医院也是医院，虽说没死过人，但从属性上来说也是阴的，是该看看。” 李再瑶一骨碌坐起来，想了想又脱掉鞋子躺下。 “来这里的病房看看。” 房门打开，李再瑶和浩然还有各位校领导面面相觑。 校长也是没想到现在校医院还有人：“同学，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再瑶虚弱地笑笑：“肠胃炎，不严重。” 校长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他侧身对浩然说：“道长，这学生是单纯的生病吗？” 李再瑶、浩然：…… 浩然看向装病的李再瑶，对陪同的校领导说：“可否让我和这位同学单独聊一聊？” “啊，好。”校长紧张地掩上门，但留下一条缝儿，以确保里面不会发生意外情况而不自知。 “浩然道长！”李再瑶突然坐起来，拽着浩然的袍子说：“快用能量之火帮我毁掉见证珠，我很需要！” 浩然本想说什么，但见她确实很急的样子，只好先说：“我试试，但苏歆旸准备的见证珠，我不一定能够办到。拿出来。” 李再瑶突然傻眼了：“拿出来……对啊，见证珠不在我身上，怎么办？！” 浩然：…… “你发了什么誓？” “我……” “呦，是不是打扰你们叙旧了？” 苏歆旸的话犹如一把冰刀插进了滚烫的铁水中，李再瑶和浩然双双打了个冷颤。 浩然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笑眯眯地对着门口的人说：“再瑶似乎有烦恼要倾诉。只愿意说不愿意听，是贪婪的一种形式，如果已经决定要朝夕相处，应该尊重彼此。我建议你多关注一下她的想法。” 李再瑶极以为然地点头，虽然她没打算和苏歆旸朝夕相处，但她希望苏歆旸能够做到浩然道长说的。 苏歆旸怒极反笑：“李再瑶，你有什么烦恼，现在可以说了。” 李再瑶摇头，接着看了看浩然，心想不能让浩然道长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她还要靠道长挣脱苏歆旸的控制呢。 她改口道：“我的烦恼就是你不能总是体罚我。她上次打断了我的腿，还割了我的舌头！”李再瑶对着浩然控诉道。 控诉这种事情，总比让苏歆旸知道她想要让浩然道长帮忙堕胎来得好。 没想到苏歆旸不仅不生气，还走过来，抱住李再瑶轻声说道：“别生气了，虽然伤的是你，可我也心疼得不得了。” 李再瑶、浩然：…… “我还有事，先走了。”浩然快步走出了病房。 第90章 找到你了 “啊，好痛，快松手。” 李再瑶挣脱开苏歆旸的怀抱，抱怨道：“都是因为你，正事都没问呢，浩然道长就走了。” 苏歆旸冷笑一声：“什么正事？” “胡茗芸啊。”李再瑶说，“我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专挑我一个人吓。” “胡茗芸没有怀孕，你不用想了。”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去现场看了一下，听警察说的。”苏歆旸毫无波澜地说，“内脏各个器官都在，包括子宫，并没有任何怀孕的痕迹。” 李再瑶不解：“那她为什么要跳楼？” “她今天跳的是《竹林深处》，你知道？” “那又怎么了？” “我了解到，直到上台前10分钟，胡茗芸报的剧目还是《花儿》，结果上台前临时改为了《竹林深处》。”苏歆旸继续道，“《竹林深处》是她们系之前的经典，专业课第一名的学姐最拿手的。” 李再瑶不理解：“那又怎样，她觉得有把握复制学姐的成功，也想挑战这个呗。” “这位专业第一的学姐曾经被爆出过怀孕生子，因为没有办法接演出而错过了宝贵的试镜机会，又因为男友的抛弃心灰意冷跳了楼。” “你的意思是，这位跳楼自杀的学姐附身到了胡茗芸身上？” 苏歆旸站起来说：“有这种可能。”她朝李再瑶伸出手示意对方起来，“浩然给你出了什么主意？你不会因为对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恨意就跳楼。” 李再瑶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狠狠笑了半分钟才停下。“我？因为这个跳楼？那也太傻了。” 苏歆旸点点头表示赞赏：“很好，继续保持这种精神。” 李再瑶冷笑一声，苏歆旸提起类似让她保重身体好生孩子的事情她就生气，不过她也不会傻到完全相信浩然道长。 她一开始就只是想花钱消灾，去三清观让浩然道长来对付苏歆旸，谁想到浩然道长采取的是徐徐图之、迂回曲折策略。 而且，如果上次在度假屋看见的那个男人和鬼婴真的如苏歆旸长久以来说的那样，是浩然道长的手笔，那浩然道长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晚上的寝室里，黄薇薇和许慧在叽叽喳喳讨论胡茗芸的案情，李再瑶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最近接触到的什么怀孕、生子相关的事情太多，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扭头看向苏歆旸的床位，对方正在看阿摩司·奥兹的《咏叹生死》。感受到李再瑶的目光后，苏歆旸也向她看过来，“怎么了？” 此话一出，黄薇薇和许慧也停止讨论。 李再瑶的语气听上去满怀歉意：“可不可以把灯的亮度调低一点？太亮了我睡不着。” 苏歆旸：…… 许慧和黄薇薇在床下看不到，苏歆旸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李再瑶神采奕奕的眼睛，哪有一点要睡觉的样子。她就是故意的。 苏歆旸把书倒扣在床头，许慧和黄薇薇也识趣地去洗漱，然后很快就熄了灯，寝室里一片安静的呼吸声。 李再瑶的确还不困，她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今天的钢琴演奏，苏歆旸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敲击在琴键上，她觉得很吃力的按键对方也能很快按到，苏歆旸的手凭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李再瑶的思绪越飘越远，这双手不止一次放在过她的腿上、腰上，还有其他地方，咳咳，李再瑶咳嗽了几声，翻个身。 但是这双手还掐过她的脖子，打过她的耳光，甚至还割过她的舌头。 李再瑶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清除了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对死亡的恐惧登场了。 胡茗芸脑浆四溅、肚破肠流的场景在李再瑶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她在楼梯上那个麻木又诡异的眼神，让李再瑶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惹过胡茗芸。而且胡茗芸不像是冲着苏歆旸来的，她和浩然道长又是什么关系？ 迷迷糊糊间，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在琴房的那个晚上。 李再瑶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盖好钢琴的防尘罩，然后打开门走出去，在走廊里停留许久，这个时候她正在偷看跳《花儿》的胡茗芸。 舞蹈室内的情景她看不清楚，李再瑶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后，就是这个视角，让她看到了那天她没有看到的东西。 李再瑶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她想提醒梦中的自己看看身后，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想提醒梦中的自己，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飘到梦中的李再瑶身后，紧贴着她看着她的后脑勺。这个女人她见过，就是那晚见到的“杨贵妃”，原来贵妃这么早就跟在自己身后了。 如果和胡茗芸共用一张脸的贵妃在自己身后，那舞蹈室里的人是谁？ 李再瑶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着”贵妃四处躲闪，当她回到琴房的时候，贵妃却留在了外面。 她在干嘛？李再瑶也看不到了，只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胡茗芸要走了。 当胡茗芸的脚步经过琴房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一个阴影透过门缝儿投在地上，对方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把你的孩子给我好不好？” 什么？！做梦的李再瑶心下一惊，这，这怎么没按剧本来？ 可梦中的李再瑶似乎没听到，还走到门前趴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儿，这下李再瑶听得更加清晰——“把你的孩子给我好不好？” 梦中的李再瑶因为恐极生怒，踢了木门一脚，门外的胡茗芸和贵妃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来到了二楼，做梦的李再瑶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排练马嵬坡的团队并不在舞蹈室，舞蹈室里空空如也。 “快走啊，快走。” 可梦中的李再瑶是听不到自己的提示的，她试探性地走进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李再瑶：……她是这样的人吗，她怎么可能是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梦中的李再瑶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也无事发生，但做梦的李再瑶心跳却越来越快，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找到你了~” 贵妃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啊！！！” 寝室里的灯光马上亮起来，许慧和黄薇薇还搞不太清楚状况，苏歆旸已经爬上了李再瑶的床，把人揽在怀里不停地安抚。 李再瑶不是没做过噩梦，可这么激烈的反应苏歆旸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要生孩子了，我不要生孩子了。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呜。” 苏歆旸：…… 李再瑶泪水决堤，苏歆旸边帮她擦眼泪边对站在床下的许慧和黄薇薇解释：“估计是做了一个关于生孩子的噩梦。” 苏歆旸拒绝许慧和黄薇薇帮忙，她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台灯，然后搂着还在不断抽搐的人挤在床上。 苏歆旸拉上窗帘，细密的吻落在李再瑶的脸颊、额头和脖颈，等对方终于平静了一些，才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安慰道：“这个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到时候不需要侧切，也不会让你身材变样，所以不要担心好不好？” 李再瑶眼神空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苏歆旸继续诱哄道：“愿不愿意给我讲讲你做的梦，嗯？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搞鬼，这次我和我家里人一起把这个人抓住，任你处置，怎么样？如果没有鬼，你以后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我觉得。”李再瑶声音嘶哑地说。 “什么？”苏歆旸啄了一口她的嘴唇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鬼刚才就在我的耳边。” “不要怕，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艹吓死我了，你一定要认真找，找到了狠狠折磨她，真的差一点吓死。”李再瑶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 苏歆旸终于松了一口气：“好。” 李再瑶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苏歆旸却冷静异常，浩然越来越猖狂了，她不能只靠李再瑶的肚子，得多加几重保障。 第91章 教学 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上八点多，苏歆旸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李再瑶来到学校小河旁，她选了一个离“舞刀弄剑”的大爷大妈们不远的小亭子，这个距离刚好，周围的人是听不到她们谈话内容的。 李再瑶打了个哈欠说：“为什么突然要锻炼身体，我的身体很好，每年体检医生都说我各项指标堪称完美。”哦，不过现在不一定了，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个小怪物。 苏歆旸在她屁股下放了一个软垫，以防石凳太凉。接着开门见山：“我要教你使用能量的方法。” “啊？”李再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她印象中，苏歆旸对于能量运用可是很吝啬，除了她以外，谁会用她就去逮谁，十分霸道，现在她竟然要主动教自己怎么操纵能量？“为什么？我可不要，我见过的能用能量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也不要变成一个另类的怪物。”语气十分嫌弃。 苏歆旸笑笑：“这你说对了，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拥有超凡的力量，但却像走火入魔一样失控吗？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怎样把这种天赐之力变成自己的。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教给你。” 李再瑶一点也不动心，她刚刚说的怪物也是包含苏歆旸在内的，说得好像自己很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就目前来说，苏歆旸对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很怪异，她拈着一片树叶玩：“还是不要了，我太笨了，跟这种能量无缘。” 苏歆旸叹了口气：“瑶瑶，我突然要教你这个独家秘诀，是因为我担心你。” 李再瑶抬眼瞧了她一眼，继续撕着手里的叶子，也不说话。 “你其实对能量很敏感，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怀了我的孩子。” 李再瑶拧了她一下，慌忙看向四周。晨练的大爷大妈音响开得足够大，远处还有一两个背英语单词的人，都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她这才放下心来。 “你小点声！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个。”李再瑶知道苏歆旸很重视这个孩子，至少在孕期，苏歆旸绝对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在一定程度内可以像小姐训斥丫鬟一样使唤苏歆旸，苏歆旸果然也不生气。 “好，我会注意。你想，在你还没怀……”苏歆旸话没说完就被李再瑶狠狠瞪了一眼，她笑着改口：“在你还身轻如燕的时候，就招惹了很多脏东西，这是因为你和我密切接触过，能量可不是谁都能携带的，你很特别，这些能量就像荧光粉一样沾染在你身上，那些杂碎很容易找上你，他们想把你吃掉。” “后来，为什么偏偏在你去画展的时候朱鹤就现身了？还把你拉进了画里，她以前都只在9楼、10楼活动。因为她闻到了你身上，尤其是你肚子里的香味，你现在对于这些知道能量妙处并且会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丸，他们如果要伤害你，你怎么自保呢？” 李再瑶斜睨了苏歆旸一眼：“你不是说你要保护我？我为什么要考虑自保的事情。” 苏歆旸哑然失笑：“对，我当然会尽全力保护你。可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我被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你到时候独自一人怎么办？但如果你学会了运用能量，你想揍哪个鬼就揍哪个鬼。” 李再瑶听得有点心动：“可是……我怕我学不会嘛，到时候反而变成朱鹤或是泳池女鬼那样怎么办？” “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他们之所以变成那样，是因为从根基就错了，我教你打好基础，你不会变成那样的。”苏歆旸说完又拉过李再瑶的右手放在手里使劲捏了捏，姿态亲昵地说：“再说了，我可舍不得。”动作和语气之肉麻惹得李再瑶掐了她好几下。 李再瑶抽出手来，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是因为朱鹤感知到了我身上携带的能量才把我拉进画里的，那张可妍和宋玉峰是为什么？” “他们……也对能量有反应，不然朱鹤也不会挑选宋玉峰作她的‘亲传弟子’。” 李再瑶听完有些凉凉地说：“所以，你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人呢？你看，还是有很多合适的人选可以生孩子的，就算你不喜欢宋玉峰这种，张可妍也比我更合适，你还当面比较过我们俩，你为什么不选张可妍呢？” “当时你已经……” 李再瑶本来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但苏歆旸的像个直男一样的回答让她有点不高兴：“我知道，但大家都说有钱人喜欢多生孩子嘛，为了家产继承什么的。你是不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张可妍忍受大家非议，不想让她感受这种痛苦，而且要羞辱我才这样做的？” 苏歆旸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的眼里可没有笑意：“你的想象力真是强大，我不就是在船上说了几句难听的气话，至于记恨到现在吗？动不动就拿出来说。” “听起来可不像是气话，像是真情流露。” 苏歆旸这时也笑了，她替李再瑶把额前碎发拨到后面：“我觉得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我们俩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默契肯定比他们强。在朱鹤的画里，可妍他们是第一次接触超自然力量，我本来就应该多照顾他们不是么？”这话说得，怎么有种夫妻同心的感觉，把李再瑶恶心到了。 说了半天，苏歆旸终于想起扯回话题：“我教你的方法很简单，都是我和我家里人总结摸索了很久得出来的，你既不需要像武侠小说里那样苦练几十年，也不需要经受什么洗髓之痛。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能学会。” 李再瑶无语地说：“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快教我。” 没想到苏歆旸说：“今天的授课到这里就结束了。” 李再瑶：“……可是你什么也没讲啊。” “怎么没讲，我这不是给你讲了这么多前因后果。今天第一堂课主要是咱俩要统一思想，后面的课才好上。况且，要劳逸结合，这么用功累坏了我要心疼的。” 李再瑶受不了苏歆旸的揶揄：“你再这么说话我要生气了！” 苏歆旸看着不远处疾疾飞走的麻雀和微微晃动的空树枝，这才对李再瑶说：“不要生气。走，让你回寝室睡觉。” 学校琴房里，校长带着几位老师左等右盼，终于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进来，这个人穿着一身素净的道袍，朝他们简单作了个揖。 校长笑呵呵：“浩然道长的功力真是深厚啊，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外面去了，但我们却都没有发觉，看来学生跳楼的事情肯定能平息了。” 浩然用清朗温润的声音说：“刚刚有信使来信，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校长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那咱们快开始。” “好。校长，我看贵校还有些阴煞之地，不知道能不能多留几天在贵校看看？也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校长当然求之不得：“好，好，多谢道长了。” 第92章 后山 说是要教学，但苏歆旸这几天没有提一丁点儿关于能量的东西，反而雷打不动带着李再瑶去学校后山溜达，这让李再瑶禁不住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苏歆旸说要教自己，该不会是胎教。 现在毕竟月份小，李再瑶停了“咖啡”后，饮食规律正常了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感到疲惫和饥饿了。 这天晚饭后，苏歆旸又拉着懒散的李再瑶去后山，李再瑶磨叽了一会儿只能跟着去，真不知道这山上是不是有什么金银财宝，苏歆旸这么喜欢来。 她们的学校规划时面积就很大，建在山体连绵的郊区最划算，所以学校背面有一座不算矮的山，学生们都叫它后山。 后山背后还连着几个小山头，看起来是一个山系的。学校把这座山一起开发了，建成一个小公园，平时也对社会人士开放。 山上游览路线错综复杂，草木繁茂，好在大部分道路宽阔，又有路灯照明，而且“条条大路通罗马”，所以不至于迷路，反而很有探索趣味。 苏歆旸每次就带李再瑶在外围溜达一圈，然后去“目的地”待十几分钟，基本在九点前就能回去。 “hi，歆旸，今天出来得有点晚啊，我都跑完一圈了。”一个身穿荧光运动衣，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从苏歆旸和李再瑶背后跑过来打招呼，脚下不停。 苏歆旸笑笑：“今天的确有点事情耽误了。”说完还朝身旁的李再瑶看了一眼，毕竟让两人错过平时散步时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李再瑶不高兴：“看我干什么，谁让你要我喝那么多营养液的，我上厕所都不行啊。” “根源在这里吗？大晚上出门你化什么妆。” “我乐意。”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头戴运动发带的男生追上来，故意减慢速度：“苏歆旸，我从后面就看出来是你，你也来运动啊，要不要和我一起跑？我知道一条风景很好看的路线。” 苏歆旸继续优哉游哉地走：“不用，谢谢。” 来了没多久，已经有不少人和苏歆旸打招呼了。 李再瑶刚开始还调侃苏歆旸，问她是不是认识学校里的所有人，顺便看看这些人长得好看不好看，但是人多了之后，她和苏歆旸说话频频被打断，虽然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却有种被打扰的感觉。 她皱着脸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人只认识校花苏歆旸，她这么一个美女站在旁边都没有人看的！真让人生气。 苏歆旸凭什么这么受欢迎，她脾气差、气量小，睚眦必报，如果这些人深入了解她之后肯定不会再和她做朋友了。李再瑶想，不过也幸好没有人主动和她聊天，万一碰到以前哪个备胎的女朋友，还不得当场打起来。 李再瑶还在抱臂神游，苏歆旸突然扯了扯她的胳膊，无声指了指旁边一条小径，示意两人从新路线走，可能也是对这些打招呼的熟人有些不耐烦了。 “你走过这条路吗，这里的路灯是不是有点太暗了？”虽然这么说，但有苏歆旸在旁边，李再瑶并不是很担心，她小心翼翼扶着苏歆旸的手下了台阶，向树木掩盖的深处走。 这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两旁有几个约四人合抱的桂树，现在花期要过了，但还是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 李再瑶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吸一口空气：“这里好安静啊，还香香的。” 苏歆旸看着她因为抬胳膊露出的白嫩肚皮，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 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后激素影响，她反应过来后，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把苏歆旸拖到小径旁边的树木丛中。 灯光昏暗，树林茂密，就算外面有人也很难看到里面的场景。 李再瑶窸窸窣窣在对面的人身上摸索，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隐隐闪着亮光的眼睛，还有耳畔传来的错乱的呼吸声。 呼吸声？显然苏歆旸也意识到了不对，及时捂住了李再瑶的嘴，然后两人循着声音慢慢挪动了几步，在树林更深处找到了来源。 借着月光和枝叶空隙透进来的灯光，李再瑶看到树林深处的草地上有一对纠缠的男女，她睁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刺激了！ 她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目光投向苏歆旸，发现苏歆旸也笑了笑，然后准备带她出去。李再瑶扯了扯苏歆旸的胳膊，小声说：“再看看”，她还想知道这是谁呢。 苏歆旸颇为无语，这有什么好看的。 又过了一两分钟，树林里胆大包天的小情侣战至正酣，苏歆旸适时提醒李再瑶：“走，咱们还有正事呢。” 李再瑶没理她，什么正事？在她看来和这个差不多。 苏歆旸这几天带她来，每次都会找个无人的偏僻角落，然后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十几分钟。 李再瑶除了能感受到小腹有暖洋洋的感觉，其余的实在理解不了，苏歆旸到底要干什么？ 苏歆旸倒也直接向她解释清楚，总的来说，就是和《西游记》里九头虫做的类似，把佛宝放在万圣公主肚子上滚一圈，延年益寿、增强法力。后山动植物比较多，刚好同步吸收大自然的灵气。 此时苏歆旸用力压住李再瑶作乱的手，但没制止她在自己脖子和胸口留下一个个濡湿的痕迹。 “别闹了，这里多脏啊。” “你懂不懂情趣啊，上次在礼堂储物间的瑜伽垫上也没见你这么大意见。” “嘘，他们要走了。” 不远处的小情侣终于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苏歆旸先出来了，然后她回身把李再瑶也拉出来。 李再瑶倚在苏歆旸身上休息了会儿：“咱们抄近路回去，我想洗个澡。” 现在时间的确也不早了，已经快10点了，比以往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苏歆旸依言带着李再瑶找了条小岔路返回：“现在只是打基础，这就像运动前的热身，如果没有铺垫直接使用能量，要走很多弯路，也很危险。” 这几天平静得有些不正常，李再瑶心里学习的心思又淡了些：“这么危险，那我还学吗？” 苏歆旸乜了她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学一些东西，不然到时候遇到危险又要狼狈逃窜，而且正好可以锻炼你的心性。” “我的心性怎么了？我又不是要做苦行僧，我……”没等李再瑶说完，苏歆旸突然停了下来，并且拽住了她的衣领，害她差点摔倒。 “你干嘛呀。” “这里还有别人。” 李再瑶翻个白眼：“废话，这是公共场所，有其他人不是很正常。” 苏歆旸凝神想了两三秒，脸色缓和了很多：“我是说，这里有鬼。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很快就回来。” 李再瑶连忙拉住她：“别去别去，就算是鬼，它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的话，就放它一马呗。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到最后都带上了撒娇的意味，苏歆旸听了不自觉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事。她温柔地说：“只是小喽啰，放心，五分钟就回来。我把你的气息掩盖住了，脏东西绝对找不到你。” 李再瑶看她实在坚持，只好同意在原地等待，只是还是不太高兴。 苏歆旸捏了捏她的脸就朝着前方去了。李再瑶百无聊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高挑的黑影走过来，看清来人的脸后，她原本的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浩然道长。” 第93章 仇敌见面 浩然今天一反常态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轻便的夹克衫，微微卷曲的长发及肩，显得青春活力，好像一个亲切的学长。 李再瑶怔愣了会儿，浩然看她有些惊讶的反应笑了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晚上好啊，再瑶。” “你……你好。浩然道长，您怎么会在这里？是……是道观的星期天吗？”其实她想问，浩然道长该不会是被三清观开除了，毕竟听苏歆旸的描述，浩然道长的生活作风有点问题，拐走人家表妹什么的。 “但是，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浩然问：“什么不像？” 李再瑶没注意到自己喃喃出声了，于是慌乱解释道：“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都不太像道士了。” 浩然还是和她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亲切地笑笑：“总是穿着道士服，我会觉得自己要一直工作，偶尔也要换下工装体验下原本的生活，今天我不是道士了。” “那我今天还能叫你道长吗？” 浩然失笑：“这个随你，不过为了满足我这个来之不易的小愿望，你可以直接叫我浩然。大家都这么叫我。” 李再瑶听了他闲聊一般的话，心里也觉得亲近了很多，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两包石粉的事情。 “哦，对了，苏歆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 李再瑶这句话多少有点生硬冒犯，但浩然面色平静，没有任何不高兴或者担忧：“那我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我先走了。” 李再瑶想不明白浩然和苏歆旸为什么关系会差到不能见面，甚至一见面就要打架的程度，苏歆旸之前说的那些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但她还没自我意识过剩到撮合苏歆旸和浩然言归于好，毕竟她还要靠浩然道长解决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苏歆旸。 李再瑶暗自思忖，苏歆旸嘛，她现在不想让她死了，她想让她毁容、破产，对了，让苏歆旸也尝尝怀孕的滋味。 浩然从灯光下走到阴影里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略有迟疑地对李再瑶说：“再瑶，其实……我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 李再瑶听了之后如遭雷击，虽然是晚上，但她的脸涨得通红。 她马上朝四周看了看，树影幢幢，看不出黑暗中是不是隐藏着其他人，他们有没有听到。 浩然马上安抚她：“放心，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别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苏歆旸也是我支走的，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之前我劝你以身犯险杀掉苏歆旸，实在是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还是……当然，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李再瑶默然了一会儿：“我心里当然是不想的。” 浩然眼神悲悯，他尽力给李再瑶一些支持：“我知道这有违世俗，歆旸她不顾别人的意愿做出这种事实在是趁人之危。但是，我希望你把孩子留下来。” 李再瑶有些惊讶，她以为浩然会给她支招儿把这个小怪物除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生育的选择权当然是在母亲本人手中的，但是不受欢迎的孩子和自己的身体相比，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是在第一位的。这个孩子很特殊，如果你在没有生产之前伤害它，反而会触发这个孽胎的保护机制，它很有可能会把你的身体当作养料，到那时你就会被自己的孩子吃掉。” 李再瑶听完更惊讶了，这太凶险，而且她还用见证珠发过誓。“真的？” 浩然无奈苦笑：“应该是真的，我也是从苏歆旸家里人那里打探到的。” “是她的表妹吗？” 浩然没有直接回答：“生下来，至少你会活下来。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有办法。” 李再瑶心情复杂：“我，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浩然点点头，无奈地说：“我知道的还是晚了，现在珠胎暗结，胎儿和你的身体联系紧密，只能委屈你先忍一忍，等之后再从长计议。”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突然想起逼迫自己的苏歆旸、不能告诉他们真相的父母亲，突然觉得鼻子酸涩。 浩然道长果然是个好人，李再瑶想，这段时间以来他是第一个从她健康和安全的角度去考虑，并且冒着被苏歆旸发现的危险来提醒自己的。浩然道长和苏歆旸，正道邪道，似乎很容易区分。 气氛到这了，李再瑶对浩然透露说：“苏歆旸也逼我把孩子生下来，我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肯定不止继承家产这么简单。 “她还说要教我运用能量的方法。”李再瑶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浩然的反应，浩然道长没什么反应。 作为一个倾听者，他的表情既温柔又悲伤：“你可以好好学学，用来自保还是有用的。” 李再瑶点点头。 浩然这次真的要告辞了，他没有交代李再瑶要去帮他对付苏歆旸，甚至都没有说监视这种话，而是表达了关怀。李再瑶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些，人鬼殊途，况且苏歆旸对她做的事太过分了，那些电影里不都说了嘛，道长才是斩妖除魔、站在人类这边的。 等在原地两三分钟，李再瑶有些冷，她用手搓了搓胳膊，肩膀上立刻被披上了一件外套，是苏歆旸的。 因为浩然道长刚走没多久，李再瑶被苏歆旸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一跳，心虚到声音都拔高了：“你干嘛不出声！吓到我了。” 苏歆旸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穿上，起风了。”李再瑶偷偷看了她一眼，不像是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样子，而且浩然道长也说了，这附近没什么人。 于是李再瑶又重新恢复底气，她这次可是什么都不做，找人聊会儿天都不行吗？“快点回去，我都饿了，正好吃你今天下午在ole买的白草莓。” 苏歆旸摇摇头：真是个蠢货，这么大的事心里只想着吃。但她不知道，李再瑶就算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她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大限度压榨苏歆旸，好在心理上寻求一点安慰。 10点了，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走个五六百米才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像来时那样慢悠悠往回走，跟跑步的人相比，她俩的速度就像七老八十但腿脚还行的老夫老妻，纯粹出来呼吸空气的。 但是就算是这个速度，人该倒霉的时候还是倒霉。 这个倒霉的人不是李再瑶，更不可能是苏歆旸，李再瑶觉得是前面抄着手观察野花的浩然道长。 他今天可能真是出来放松的，似乎没有躲着苏歆旸，就这么明晃晃站在两人前进道路的分岔小路上，只要不是高度近视都能看见。 李再瑶有些胆战心惊，苏歆旸看见了他，那这后山不得草木凋零，说不定山头都会被移平。 苏歆旸显然是看到了，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李再瑶扯扯她的衣袖：“今天就放他一马，好不好？这里还有同学看着呢，被人发现了多不好。”她又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歆旸~我都有些冷了，咱们快回去，舒舒服服躺在寝室里吃东西、刷剧不好吗？” 没想到李再瑶说完之后，苏歆旸的脸色更差劲了。 “你站得远点，我觉得今天很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地方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 第94章 迷失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再瑶拉住苏歆旸，不想在这个地方闹大。今天这种情况，她觉得没有准备的浩然道长很有可能被满身戾气的苏歆旸打死。 苏歆旸一把推开李再瑶：“闭嘴！” 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至于吗？她不就是说了一句可能有误会。 苏歆旸可能也觉得刚才有点过分，缓和了声音说道：“你去旁边稍等一会儿。” 李再瑶臭着脸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来，一副“我着急走你快点”的表情，而且有一种“你已经错过哄我的最佳时机咱俩掰了”的怨气。 对面的浩然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苏歆旸和李再瑶两人，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怔愣，然后像春风一样和煦地说：“歆旸，好久不见。” 苏歆旸冷笑一声：“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了。”话音没落，她就抽出一根长鞭，李再瑶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听一阵凌厉的风声，鞭子落地脆生生的响声就从浩然站过的地方发出。 浩然在鞭子落地前堪堪躲过去，苏歆旸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鞭甩出，在被浩然狼狈躲闪过去后，她飞身掠过去，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劈向对面的男人。 浩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被能量波动震伤了胳膊。他捂着右臂打算向树林里跑，但苏歆旸似乎早就预判了他的轨迹，一手抓住他的脖子，没几秒钟浩然的脸就浮现青紫色。 李再瑶在后方看得胆战心惊，苏歆旸以前对付她的那些手段真的是放水了，如果她认真起来，自己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浩然道长看起来情况不妙，但是李再瑶只是在苏歆旸身后不远处绞着手指，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苏歆旸的霉头，万一被误伤就不好了。但是浩然道长如果就这么…… “歆旸……”李再瑶诚惶诚恐地开口。 苏歆旸手里的长鞭已经变成了利刃，她面无表情地刺进去又抽出来后才说道：“怎么？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这话听得李再瑶更加焦虑，苏歆旸要在这里杀人，还是当着她的面杀一个道士，被其他同学看到怎么办，苏歆旸杀了宗教人士跟她可没关系啊。 浩然表情痛苦，嘴里已经涌出鲜血。苏歆旸的剑是认准了他的心脏来的，但他奋力一搏，让剑身插在了肩膀处，虽然很痛，但至少不致命。 苏歆旸冷笑一声，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这表示她现在很兴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警觉地回头瞧了一眼，李再瑶正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估计她现在一定吓坏了，苏歆旸恶劣地想，就该经常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一点教训，否则她连该向着谁都搞不清楚。 苏歆旸又连续捅了三四下，浩然渐渐地没了动静，像根枯枝一般滑下去，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活着。 “本来不应该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但是，你总是频繁来找我女朋友，让我很不高兴，知道吗？”苏歆旸边说边举起长剑，准备给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浩然最后一击。 “啊——苏歆旸！” 身后一声尖叫传来，苏歆旸猛然回头，发现原本好好等在身后的李再瑶不见了踪影。 她只纠结了一秒，马上回头准备补刀，没想到濒死的臭道士也消失了。她弯腰抹了一把沾在地上的血，热的，说明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象，但臭道士被她蹂躏估计是为了给抓走李再瑶拖延时间、分散她的注意力。 李再瑶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她明明一听到呼救声就转头了，苏歆旸心里罕见地有些慌。 她爆了一句粗口，把剑插在地面上，艳丽又带着杀气的双眸逡巡着这座山，想要找出李再瑶消失的蛛丝马迹。 但整座山都太安静了，好像连只小鸟都没有，她探查过后山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对，不然她也不敢每天带李再瑶过来。 另一边，李再瑶好像被黑色幕布遮住了双眼，有什么东西把她围了起来，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但她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视力。 “还是在后山？”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李再瑶可不会再天真地认为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她很可能又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和真实世界的后山看起来一样。 “都怪苏歆旸！还说什么要保护我，每次都让我落到这种境地！她打架那么投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嗡——嗡——”李再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手机来电后笑容不自觉地在脸上蔓延开来，“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找我。” “咦，我手机坏了？”明明苏歆旸的名字就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但李再瑶无论如何也点不开，“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上次在画展出了事我也可以和苏歆旸通话啊。” 她心里的不安又成倍涌现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也就挂断了电话。 李再瑶戳了手机屏幕好几下，但就是没反应，连互联网都抛弃了她，李再瑶心里很慌。 “苏歆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如果我现在会用能量就好了，偏偏我还没出师，这个鬼也太狡猾了！” 她烦躁地摁着手机开机键，看着时间逐渐从10:11到10:14，但苏歆旸还是没有出现。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声都没有。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后山岔路很多，但只要能看见的路都是一半塑胶跑道，一半石板路，小径也挺平整，很好走。 李再瑶沿着主路独自走了一会儿，看着层林尽染的绿化树，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慢慢放松下来。 走到第一个小分岔路口的时候，她看见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顿时警觉起来，脚下却不自觉挪动过去。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齐刘海大眼睛，看样子应该是个学生，不过这个女孩却说不上漂亮，因为她的眼睛大而眼球小，看起来又呆又凶。 李再瑶紧盯着这人，谨慎地从她面前走过，这时这个奇怪的女孩举起双手，李再瑶以为她要伤人了，没想到她只是把手举过头顶，挥动着和李再瑶打招呼。 李再瑶一头雾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紧张，她没有理会女孩，反而加快速度经过。 走到下一个拐弯处时，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竟然还在朝她挥手，她顿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太诡异了。 手机显示现在时间10:22，李再瑶都不知道该焦虑还是该无语了，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碰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都怪苏歆旸！ “啪嗒”，前面的岔路口滚出一个皮球，正好停在路中间。李再瑶干脆不走了，反正前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第95章 捕鱼人 “呜呜呜，球球不见了，球球不见了……”小孩子的哭闹声从前方岔路口的树丛里传来，李再瑶犹豫三秒，刚要折返回去，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阿姨，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球球？” 李再瑶一听这个诡异的童声更是想赶紧跑，但肚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过一阵暖流，好像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里面打滚，不疼，但很突兀。 就是这个奇怪的触感让李再瑶慢了几秒，身后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来了：“阿姨，我没有球球了，你能不能还给我？” 李再瑶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竟然是个还挺可爱的小娃娃。 小娃娃颤巍巍走了几步，他的鼻翼动了动，好像闻到了好吃的味道，原本圆头圆脑、可可爱爱的样子突然变得急躁癫狂，浑身都变成了青色，身上也不断有腐肉掉下来。 李再瑶毛骨悚然，她边跑边说：“我可没拿你的球，你去另一边看看。” “阿姨……”这次声音是在李再瑶耳畔响起的，同时，她也感觉到背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 “啊——滚！”应激反应之下，她胡乱朝背上抓过去，摸到了黏糊糊的不知名的恶心玩意，“这是什么啊，好臭。”好像融化的尸体。 撕扯了一会儿，后背的东西终于掉了下来，还没等李再瑶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见地上的“小朋友”猛地弹跳起来，黏在了李再瑶肚子上。 “阿姨，你的肚子好香啊～” “啊——滚远点！”李再瑶费力地把八爪鱼一样的东西拽下来，狠狠抛到树丛里，边逃边恶狠狠地吼：“还有，不要叫我阿姨！你长这么大还装巨婴！” 她沿着主路回到刚刚女孩在的那个分叉路口，看到路口已经空无一人后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转头却猝不及防看到那个眼球小眼白多的女孩站在她身后的路边，距离她大概五六米的样子，正背对着自己，肩膀还在不断耸动着。 这是个奇怪的姿势，不过女孩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李再瑶只在刚回头时心跳飙升了一下，马上就镇定下来：敌不动我不动。 她慢吞吞蹭着路沿石走，眼神紧紧锁定在女孩身上，女孩的双手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送到嘴边，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般夹紧双肩，她在吃东西。 李再瑶觉得有些恶心，她加快了脚步想离开这个怪人，但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石子发出声音，女孩仿佛受惊一般猛然回头，几乎全剩眼白的眼睛一眼锁定了李再瑶，血淋淋的嘴巴没了嘴唇，似乎被她自己吃掉了，还有一截嫩生生的小指挂在嘴边。 女孩手里的东西好像还活着，断断续续发出难以辨认的音符：“球……球……” “啊！呕——”李再瑶边跑边吐，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一些关于泳池的不太美好的回忆。 身后的女孩看了看李再瑶，又看了看手里的肉块，很快做出了决定——她觉得李再瑶可能更好吃。 李再瑶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她之前一直对怀孕没有真切的感知，现在小腹沉甸甸的感觉明晃晃提示她里面小生命的存在。 她突然想到，如果因为被女鬼追杀导致孩子没了，那苏见证珠还会不会有效力？不过很快她就加快了脚步，还是不要冒险了，浩然道长不是说过流产会让她也没命的。 就当李再瑶筋疲力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发现身后的女鬼不追自己了，而是停在原地咧着嘴狞笑，过多的眼白竟然还流露出恐惧的情绪。李再瑶速度慢下来，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谨慎地朝着远离女鬼的方向走。 “奇怪，她为什么不追了呀。” 她沿着相对宽敞的主路走，看着两侧黑影幢幢的岔路，心里更加发毛：学校后山有这么多岔路来着吗？ “啪”，灯灭了，李再瑶立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0:30，果然到了后山关灯的时间。 路灯虽然昏暗，好歹还能照亮一小块儿地方，现在只能依靠惨淡的月光辨路前行。 岔路口越来越密集，四周也越来越黑，李再瑶走了几个路口后，看到两侧路口耸立着几个黑影，分不清是树木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轰隆隆——”的声音随即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怎么突然要下雨？” 李再瑶有些焦躁，她觉得似乎该先找个地方躲雨。 又是一道闪电滑过，照亮了岔路口的黑影，李再瑶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原来这些黑影都是人！ 虽然很模糊，而且有的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看不清样貌，但是她知道这些是人，或者非常像人的“东西”。 她控制不住前进的脚步，好像被蛊惑一般看着路口越来越密集的“人”，刚开始时他们还都是正常人的姿态，可随着李再瑶不断往前走，这些人的形态开始弯曲、轮廓也凹凸不平，甚至有的人竟然是对折的，好像被高温融化的钢铁，但他们的皮肤血肉又是那么真实。 李再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路上，前后都是空荡荡的，但是两侧却密密麻麻都是怪人，而且他们还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冰冷邪恶。 李再瑶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小跑起来，她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的雨点迫不及待打在地面上，很快空气中就泛起土腥味。 李再瑶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后山小广场，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她回头望望，已经看不清岔路口里是否有什么了。 她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广场南边的湖，湖对岸有个凉亭，可以避雨。 雨打残荷，又大又重的雨点毫不留情击打在湖面漂着的莲叶上，除此之外连风声都没有，真是又吵闹又寂静。 湖面有曲曲折折的小桥，连接着彼岸，中间还有假山，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李再瑶拐过假山，看到假山之后竟然有四五个人，穿着漆黑的雨衣在低头弯腰摆弄着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就算是鬼，也不会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好像一场默剧。 李再瑶躲在假山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最好还是退回去，找另外的路。但对面的人似乎比她更警觉，两道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射到她脸上，“什么人！”有个男人喊道，语气有些惊慌。 李再瑶莫名：我还没问你呢好吗。 “我……我不小心迷路了，打扰了再见。” 对方似乎不相信，因为他们的手电筒还是没收回去。 雨势陡然增大，李再瑶看到四周水汽弥漫，几乎看不清路了，她也变成了落汤鸡，狼狈异常。 那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很快便喊住李再瑶：“哎，你别乱跑了。你从这过去，到亭子里面去等会，天亮了就好了。” 李再瑶纠结了一会儿，看对面似乎不是很关注她，应该不是故意设计让自己过去的，说不定真的有和自己一样进入不小心进入异空间的倒霉蛋呢。 现在雨大到看不清路，万一失足掉下去摔伤就不好了，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受伤，否则跑都跑不了。 她沿着窄小的石桥向对岸走去，经过那些穿着雨衣的人时，更加小心翼翼地沿着栏杆走，生怕和他们接触。 而这些人似乎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瓜葛，早早就给她让开了路。虽然他们拿着手里的东西躲躲藏藏，但李再瑶还是看到他们手里拿的是渔网，在这种地方打鱼吗？真奇怪，没听说后山的湖里有很多鱼啊，甚至连观赏鱼都没有。 李再瑶坐在亭子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忍不住看向频频把渔网抛到湖里捕鱼的人，对方也有两个人一直盯着李再瑶，那样子不像是要图谋不轨，反而像是怕李再瑶轻举妄动。 第96章 练习 夜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那几个打鱼的人好像不受影响，就这么把网抛下去然后收上来，翻翻找找后再抛下去。 “听说钓鱼佬会通宵钓鱼，没想到捕鱼的人也有这么狂热的。”李再瑶全身都湿透了，好在气温还不是特别冷，现在这种形势倒也没有拧干的必要，因为周围弥漫的水汽根本拧不干。 呆坐了一会儿，她因为疲劳有些出神：不知道苏歆旸现在是不是还在和浩然道长打架，浩然道长还活着吗，苏歆旸给自己打过电话，那她应该是注意到自己不见了。等天亮她就要出发去找找离开的路，可是，这里会有天亮的时候吗？ 李再瑶睡意渐渐涌上来，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没忍住趴在石桌上想要休息会儿。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远处有朦朦胧胧的点点灯光，虽然不真切但是暖橘色的光呈现温馨的感觉，不像是学校里的光，倒像是一个繁华的村落。这是梦吗？好想去这个村里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啊。 不过，学校后山在郊区，除了几所大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村子呢？ …… 李再瑶感觉身体很冷，湿润的空气包围住自己却是湿热的，说不出的别扭。一双温度不算高的手摸上自己额头，李再瑶吓得一激灵，陡然惊醒。 睁开疲惫的双眼后，看到的是表情莫名的苏歆旸。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寝室床上，身上干燥清爽。 “咦？我不是在……”李再瑶刚出声就发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嗓音也十分喑哑。 她咳了咳：“我们不是在后山，怎么回来的？” 苏歆旸拨了拨她的眼皮看了看，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昨天你不见了之后我找遍了后山，终于在广场南边的湖对岸找到了你。” 李再瑶倒吸一口凉气，苏歆旸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倒在海棠树丛里面，那边又没个路灯，差点找不到你。”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那些穿雨衣的人？” 苏歆旸默然了会儿：“没有。而且，昨天也没有下雨。” 李再瑶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苏歆旸笑了声，打破沉默：“昨天我被吓了一跳，带你回来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你，而且你还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掉魂儿了。”说着伸手摸了摸李再瑶的额头，“好像已经退烧了。” “你怎么不带我回晶湖，在寝室里睡得我浑身酸痛。” 本来是随口一问，但苏歆旸表情怪异，好像李再瑶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样。 李再瑶看她这个莫名的眼神就瞪了她一眼，但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该不会自己烧得神志不清，在晶湖别墅区大喊大叫来着。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带你回去了，但一靠近晶湖，你的体温就陡然升高，还不停打摆子，好像房子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所以我只能带你回寝室了。” 李再瑶一脸不可置信，这也很让人尴尬好嘛，不过好在只有苏歆旸一个人看到。 苏歆旸把李再瑶扶下来，拧开保温杯递给她，见李再瑶东张西望不接，就把她的手摊开，然后把保温杯放在她手里。“许慧和黄薇薇都已经出去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她们带。” “哦。”李再瑶小口喝着保温杯里的粥，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浩然道长呢？” 苏歆旸脸色冷淡：“怎么，你担心他？放心，人肯定没死，不知道在哪个臭水沟里躲着舔舐伤口呢。”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我当时让你走你不走，如果我们当时离开我会被抓走吗？都怪你，我淋了一夜雨。” 苏歆旸哑然，李再瑶冷哼了一声，接着把昨晚自己独自迷失在后山里的遭遇对苏歆旸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苏歆旸听完后面带思索，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再瑶把保温杯放下，认真地说：“你得教我自保的方法，以后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 苏歆旸点点头，也认真地说：“的确，我们下午就开始。另外，我们还得去后山一趟。” “啊？”李再瑶有些发怵，昨天苏歆旸都来不及救下她，再去后山不是很危险？ 苏歆旸语带安抚：“这次我全程看住你。后山有些不对劲，我们得去看看。” 现在知道不对劲了，你在这学校都待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发现啊，李再瑶腹诽。 “对了，说不定你昨天被抓走就是你的好朋友浩然道长设计的陷阱。” “呵呵，那他冒着被你杀掉的危险极限一换一吗？” 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心里也有些怀疑，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可以全心全意信任别人的圣母白莲，昨天浩然道长的出现和她消失的时机都太巧合了些，李再瑶心里有些动摇，除了浩然道长，谁还可以制伏苏歆旸呢？ “来，我先教你几个基础动作。”苏歆旸用手在李再瑶小腹比划了一下，“这个地方姑且叫它人们常说的‘丹田’，你用你的大脑去感受一下。” 李再瑶没想到是这么实打实的基础，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练武的入门吗，谁也不知道丹田到底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紧皱眉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连苏歆旸都忍不住问她：“怎么样？” “嗯……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李再瑶睁开眼睛，“我想去厕所。” 苏歆旸：…… 李再瑶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苏歆旸又引导她窥探自身，但都无果，李再瑶有些烦躁了。 “没关系，慢慢来，这个本来就很难。” 临近中午，许慧和黄薇薇一起回来了，还帮李再瑶和苏歆旸带了午饭。 李再瑶随意说道：“咦？真稀奇，你们俩怎么同时回来了？许慧没和高巍约会啊。” 许慧蔫蔫地：“高巍放我鸽子了，打他电话也不接，真是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 “哎呀小慧，我跟你说过了，男朋友才失联半天你就这个样子啊。说不定他手机坏了，呃人……可能出去玩起得晚或者喝断片忘了……你俩不能24小时黏在一起。”黄薇薇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开玩笑打趣许慧。 “可是，他以前从来不这样啊。四五个月前有一两个周联系不上他，他后来跟我保证都会跟我报备一下行程的。” 李再瑶想到，四五个月前高巍不联系许慧，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正沉迷在自己创造的“理想世界”无法自拔，连自己和苏歆旸都被牵扯其中。 她看了一眼苏歆旸，发现苏歆旸正坐在椅子上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着许慧还在说什么“奇怪，怎么会这样”之类的话，李再瑶打开手机，准备用娱乐新闻下饭。 这时，苏歆旸贴心地把今日份营养液放在李再瑶桌子上：“练习消耗比较大，一定要按时喝营养液。” “哦。”看李再瑶把东西喝完，苏歆旸才转身去吃自己的午饭。 第二天李再瑶就可以进入晶湖了，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苏歆旸的意思是在学校练习不方便，所以两人下课后就会回别墅。 一连十余天，苏歆旸每天用2个小时教李再瑶感知和运用能量的方法，李再瑶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这样真有用吗？我怎么觉得什么变化都没有？” 苏歆旸正在衣帽间找东西，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闭上眼睛试试，想象自己的思绪变成一只鸟，然后飞到学校里，找到你常去的几个地方。怎么样，能看见么？”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的声音有些犹疑：“我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在图书馆、一教还有超市，哦，还有行政楼，好多地方都有小绿点，还有小蓝点，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能量，你已经可以‘看见’它了。能量越多越活跃，形态就越大，颜色也就越亮。”苏歆旸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拿着一个背包从衣帽间走出来。 “啊？那我们学校图书馆怎么这么亮，难怪，我以前在图书馆遇到过灵异事件。”李再瑶睁开眼睛，看着苏歆旸还在往背包里装东西，“这里该不会是鬼窝。” 苏歆旸笑笑：“是不少，改天带你去看看。” “我可不去。你在收拾什么？要把衣服捐给回收站点吗？贫困地区的女孩可能不需要你这些花里胡哨的奢牌。” 苏歆旸心领神会地笑了：“嗯，可能有人比她们更需要。”她朝里面扬扬下巴，“去随便挑呗，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再瑶脸上控制不住浮现笑容，但一想到苏歆旸欠自己的靠这些东西可弥补不了，又不高兴了：“那我可不敢，当时用你点化妆品就被你当作垃圾扔了。” 苏歆旸：……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且你杀人了，这个疯子还在用受害者的东西。 吐槽归吐槽，她知道如果说出来，李再瑶肯定会炸毛。 “说真的，你在干什么呀。” “听你说后山比较黑，还可能下雨，我准备带上手电筒、雨衣和其他必需品。” 李再瑶盯着苏歆旸眨了眨眼睛：“你真要去后山？” “对。以前我会定期观察学校乃至整个城市的能量场，从没发现后山有大问题，所以我才带你去那里，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疏漏。我准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天说不定只是凑巧了，你看我们后来都没发现后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知道李再瑶不想去，苏歆旸安抚道：“我们只是去看看，什么都没有就算了。” “哦……嗯？你说‘我们’？那我也要去？” “对，你现在单独留在哪里我都不放心，跟在我身边目前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现在已经会用能量进行简单的自保了，比如隐藏气息、探查地形、保护罩什么的，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我都没有实战过……” “去了就实战了。” 最后李再瑶还是和苏歆旸去了后山。李再瑶跟在苏歆旸身后踢得石子儿咕噜噜滚，心想，就是头倔驴，从不听劝。 第97章 赴约 早晨阳光明媚，因为早已过了盛夏，而且时间还不到9点，所以温度并不灼人。 但李再瑶跟着苏歆旸在后山里已经转了一圈，额头上都微微出了汗，她看见前面的长椅后连忙招呼苏歆旸过去坐。 “累死了，休息会儿。” 李再瑶把鸭舌帽摘下来扇风，苏歆旸给她拧开一瓶水，被李再瑶摆摆手拒绝：“不想喝。” 苏歆旸又把瓶盖拧紧：“你太弱了，晨练的大爷大妈都没你这么虚。” “我腿伤未愈，还是个孕妇好不好，能完整走完一圈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李再瑶的腿已经没有问题了，但苏歆旸听她这么说，原本调侃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我们休息会儿，今天就先到这。” 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李再瑶被微风吹拂地有些昏昏欲睡，她毫不客气地把半个身体都倚在玩手机的苏歆旸身上，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有离开。 李再瑶灵敏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苏歆旸今天用的是roja dove乌木和bvlgari大吉岭混合香，和树木葱郁的后山很相配。 在安逸的环境和沉静的香气包围下，李再瑶的眼睛几乎都要闭上了，忽然几串突兀的啼叫声把她惊醒，苏歆旸皱着眉朝树上的小鸟扔了一块石子儿，对方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摇摇晃晃飞走了。 “走，下山。” 原本两人今天不打算再去后山了，但李再瑶午觉时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只小鸟站在枝头，先是变换着调子叫了几声，然后突然开口说话：“今晚8:00后山见。” 说完后这个梦也结束了，李再瑶从梦中醒来，没有高兴或惊恐，这算不上噩梦，但鸟信使传达的约定却清清楚楚印在她的脑海中。 “奇怪。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下楼后，李再瑶发现苏歆旸正在煮晚饭，她一只手拿着汤勺搅拌锅里的东西，一只手捏着瓶子往锅里倒。 “你该不会是想下毒，计算好了每天的剂量，然后正好等我生孩子那天毒发身亡。”李再瑶倚在楼梯旁开玩笑。 苏歆旸沉默了一秒，手上动作不停：“被你发现了，我还没准备好分开装食物，只能把解药也一起放进去了，以免也毒到我。”说着她真的又往里面倒了一瓶东西。 “你到底放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个女巫？”李再瑶狐疑地凑过来，看到苏歆旸只是放了一点胡椒粉后放下心来。她笑嘻嘻地从背后环抱住苏歆旸：“没给我下毒成功没关系，还有个办法。” “你又发什么神经？” 李再瑶凑到苏歆旸耳边把梦中小鸟对她传达的消息告诉了苏歆旸：“怎么样？我们再去后山一次，我直觉这只小鸟肯定和后山的怪事有关，我们今天能有大发现。” 李再瑶坚持要去后山，一方面是小鸟的暗示，另一方面是她的肚子，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感，好想去后山吃点东西。这种感觉已经强烈到驱使她非去不可了，她觉得就算吃了苏歆旸加了营养液的晚饭也无济于事。 苏歆旸放下汤勺，似笑非笑看了李再瑶一眼。 “干嘛这么看我，你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几乎风卷残云解决完晚饭，悠哉游哉重新拿起背包带着她出发去后山。 “哎呀，快到八点了，你倒是开快点啊。” “急什么，最好让对方等我们三个小时。”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冷漠的侧脸，恍然大悟：“你觉得这个邀请我的人是浩然道长啊。不会，他最近不是被你打伤了，怎么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 苏歆旸目视前方：“说不定人家有很着急的事情呢。” 到了后山还是迟了一小会儿，不过浩然道长肯定不在乎，就是苏歆旸这尊大佛……苏歆旸在的话浩然道长不会出来见自己了，李再瑶边走边想，浩然道长要和自己说什么呢？肯定很重要。 她不能只听浩然道长说的话，可绝对不能完全相信苏歆旸说的话，不然以苏歆旸的黑心程度，自己说不定早就被偷偷卖了，比如之前自己怀孕却不知道这件事。 “簌簌”“簌簌” 两侧的草丛里传来细微但密集的声音，等李再瑶催促苏歆旸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苏歆旸说：“别疑神疑鬼了，说不定只是小刺猬、小老鼠什么的。” “我上次可是在这座山上消失了，你都没找到我。”李再瑶不乐意了，苏歆旸今天晚上怎么心不在焉的。 苏歆旸听了这话也有点不开心，估计是因为李再瑶质疑她的能力。 李再瑶不轻不重地捶了苏歆旸肩膀一下：“你可得拿出真本事来保护我。”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苏歆旸果然笑了：“那当然。” 两人走了没几步，拐过公园里的天桥，人骤然变少。又走了一会儿，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密集。 李再瑶催促苏歆旸：“你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苏歆旸无奈只好仔细拨开草丛查看，两人不过相距半米的距离，李再瑶又消失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站在广场西侧的小径旁，因为小路狭窄，因此这里树木显得比其他地方还要茂密，不过路灯也更亮，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走这边。 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声传来，没等李再瑶尖叫出声，浩然就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浩然道长，真的是你？” 浩然笑着点点头，他的脸色依旧温和，但颜色却很苍白，看来那天苏歆旸让他元气大伤。 “有什么事？对了，我上次在后山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浩然苦笑：“不好意思，我那天实在无暇顾及你这边的情况，我以为苏歆旸会去找你的。今天也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 “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因为我发现最近你身上的能量场发生改变了。你现在情况特殊，任何一个小变化都要引起重视。” “哦，这可能是因为苏歆旸最近在教我怎么使用能量，省得我遇到危险没办法保护自己。你看。”说着她就伸手虚虚一折，不远处的一截松枝被扭下来了，“嘿嘿，不好意思，现在刚学，没多少攻击力。” 路灯下的浩然眼睛里似有熊熊火光，他点点头，十分认同地说：“这对你应该是好事。” 接着他脸色一转，担忧地说：“能和我说说苏歆旸都是怎么教你的吗，都教了你什么？我怕这里面有诈，毕竟像你这种毫无根基的普通人练习成效这么明显，难免不让人想到是用了一些杀鸡取卵的办法。” 李再瑶觉得有点道理，但苏歆旸说过，这些方法不能告诉别人，更何况对面还是苏歆旸的“敌人”。要是苏歆旸知道了，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至于会不会对身体有损害，她还有的选吗？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每次都是苏歆旸趁我睡着的时候帮我调整体内的能量，说是这样比较节省时间，我本来就没有毅力学习这么难的东西，呵呵……” 李再瑶有些尴尬，但浩然却好像没看出来，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李再瑶多注意身体，然后潇洒离开了。 他走后，李再瑶继续走到人声鼎沸的广场，坐在长椅上等苏歆旸。果然没等多久苏歆旸就找过来了，她一脸焦急地问：“去哪儿了？” “迷路了。” 苏歆旸：…… “没事了，咱们回去。”虽然她的饥饿感没减少多少，但她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李再瑶站起身后，苏歆旸伸手拨了她肩头一下。 “干嘛？” 苏歆旸看着牢牢粘在李再瑶肩膀上一粒苍耳，说了句：“没什么，刚刚有枯叶落在衣服上了。” 第98章 补充营养 回到晶湖已经不早了，李再瑶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卫生间收纳篮里，准备明天让阿姨洗。苏歆旸全程盯着她看。 “干嘛？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苏歆旸又看了一眼，笑着摇头：“什么都没有。” “那你看……”李再瑶以为她在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刚要开口骂她几句，就看到苏歆旸穿着长裙款款朝自己走过来。 “你要干什么？”苏歆旸这个变态该不会要揍自己。 苏歆旸把李再瑶逼到墙角，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在她身上游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你说还能干点什么。” “啊？”李再瑶一个“啊”先是惊讶，又是羞涩，又是期待，“不好，之前一直都没有问，这个孩子有没有过危险期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胳膊已经搭在了苏歆旸肩膀上。 “没问题的，我心里有数。” 旖旎缱绻的气氛通过细碎的声音传递到黑暗中的每个角落。苏歆旸小心翼翼，但李再瑶格外疯，两人还是断断续续胡闹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早饭李再瑶是在床上吃的。 “为什么这么清淡？” “我看孕妇指南上说这时候你的口味可能发生变化，需要以果蔬为主补充维生素，还有蛋白质。” 李再瑶看着面前一大碗沙拉以及精致的小碟子里摆放的不知名蔬菜：“这是什么？我不要吃这种像老鼠干一样的东西。” “这是一种蕨菜，对你身体好的，要多吃。” “我不想吃，我要睡觉，然后出去吃人吃的东西。我要吃重口味，越重口越好！” 苏歆旸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李再瑶无动于衷，甚至还把头蒙了起来。 “你看过生孩子的纪录片吗？” “啊？” “无论顺产还是无痛剖腹，产妇都要被手术刀在身上划几下，破开皮肤表层、脂肪层，直到看到器官，然后把伤口扩大到足够婴儿生产的程度。” 李再瑶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使很幸运没有大出血、羊水栓塞，产后恢复也很痛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产妇这么可怜，你更应该羞愧，你想想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李再瑶一把掀开被子，她受不了了。 “所以我说，”苏歆旸深呼吸一口，把那个被李再瑶称呼为“老鼠干”的东西推到她面前，“你要多吃点健康的东西。这个对你以后生产有好处，会减轻很多痛苦。” 李再瑶讥讽一笑：“我就没听说过吃什么东西生孩子的时候能不痛。” 但至少很有可能不会死了，苏歆旸在心里说道。 “这是我们家族的神药，非常珍贵，我让我妈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丁儿点。” 苏歆旸说的这句话，立刻让李再瑶想到高贵到冷漠的苏女士，苏女士不会厌恶她女儿身边的这个女同学吗？杀了自己女儿，但是又莫名其妙怀孕了，如果是她，她估计会派杀手去让这个讨人厌的女人永远消失，而苏女士没有。 苏女士会是那种很喜欢小孩子的奶奶吗？似乎并不像。 “唔，竟然没什么怪味。”李再瑶尝试咬了一口。 “当然了，又不是真的耗子干。” “哎呀，你不要再说这个啦，都被你说恶心了。” “……不是你先说的吗？你说就可以？” 饭后，苏歆旸对昏昏欲睡的李再瑶说：“你的训练得升级了。” “升什么级？你能教我点石成金吗？” “那倒不能。你很缺钱花吗？” 这话问的李再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好。” “那你为什么总想要别人的奢侈品？” 李再瑶翻个白眼：“因为抢别人的有意思呗。” 苏歆旸漫不经心地说：“……比如说，男朋友也是抢过来比较有意思对不对？” “那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太让人失望嘛，如果自己的男朋友乖巧听话懂事，长得还好看，怎么还会有人舍得去找别的人？” 苏歆旸：……李再瑶真是没心没肺惯了，她只享受捕猎的乐趣。不过就像李再瑶说的，和这种懂得刺激的人拉扯才有意思，不是么。 接下来，苏歆旸耐心教导李再瑶“进阶”版运用能量的方法。 “看好了。”她抬起李再瑶的胳膊，手指顺着尺骨滑到手腕，“把能量引导到手指上，走手少阴心经。” “啊？怎么走这里，以前不都是走阳经吗？”还没等李再瑶完全反应过来，窗台上的花瓶骤然炸裂，碎片差点崩到床上。 李再瑶目瞪口呆：“这么有攻击性吗？”不过很快，她就由害怕变成了兴奋，“那我遇到坏人想揍他们就揍他们了。” 苏歆旸很怀疑以李再瑶的人品对“坏人”的定义：“接下来我教你的东西还是用来自保的，懂吗？不可以主动攻击人。如果被我发现你乱用能量做一些不该做的事，那你就绷紧了皮等着。”说完还捏紧了李再瑶的手腕。 “啊！”李再瑶惨叫一声。 “我还没干什么呢！” “手腕疼，好疼啊，好疼……” 苏歆旸马上把手放在她脉搏处按住她：“这是正常的，想要速成总要吃点苦头。你试试，现在还疼吗？” 李再瑶甩了甩手腕：“好像是不疼了，这也太神奇了！”接着她眉头一皱，“好痛啊，如果每次都这么疼我就不学了。” 苏歆旸语气温柔：“你看你这么怕疼，以后尽量不要单独练习，我在旁边可以帮你缓解下疼痛，等到你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不会再疼了。” “哎，你们家里人都练这个啊，太不容易了。” “你以为呢，哪有那么容易。” 第99章 又饿了 刻苦练习了几天，李再瑶的疼痛感逐渐不明显了，每当她得意洋洋地向苏歆旸炫耀自己进步飞速的成果时，苏歆旸就会抱住她，轻轻揉捏她的胳膊和肩膀，一股股暖流顺着苏歆旸触碰的地方缓缓流淌过李再瑶身上微微刺痛之处。 这天晚上两人并排坐在窗前看着学校的方向，开始这几天一直在做的练习。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苏歆旸问紧闭双目的李再瑶。 “呃，没有，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这几天苏歆旸让李再瑶用能量探寻后山的异常，她在旁边守着，既可以指导李再瑶更加自如地运用能量，又可以保护李再瑶，还能及时勘察后山的变化，是个很不错的练习方式。 只不过……李再瑶过于活泼好动，没一会儿就会走神，就像她现在这样。 苏歆旸侧过头去看：李再瑶眉头过分舒展了，脸部肌肉的变化还是出卖了她极力压抑自己兴奋的嘴角的事实，说不定思绪又跑去小吃街了。 苏歆旸无语：“看什么呢？” “啊？”李再瑶没睁眼，反而摸索着拉住苏歆旸，摇晃着她的胳膊说：“你也看看，那谁，就是化工学院的那谁和机械工程学院的那谁在卿卿我我呢，这也太劲爆了。” 苏歆旸看她这副样子，活脱脱和闺蜜讲八卦的小女生，更加无语：“非礼勿视懂不懂？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练习？”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她也没忍住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八卦。 哦，是学院里的两个学霸，关键是他们俩都是男的，躲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呃，卿卿我我。 李再瑶那边没动静了，苏歆旸看了一眼，她正张大嘴巴、神情专注。 苏歆旸：……不至于。 “你还在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啊——啊！”李再瑶突然捂住双眼大叫了一声。 苏歆旸立刻抽离出神思，摁住在地板上乱滚的李再瑶，导入能量帮她舒缓疼痛。 “怎么回事，眼睛痛吗？” 李再瑶因为过于疼痛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睛好疼，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我是不是要瞎了？” “别乱动了，我看看。” 因为苏歆旸能量的安抚，李再瑶终于平静下来，她的眼皮被苏歆旸扒开，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酸涩的眼泪也争先恐后涌出来，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里肯定都是红血丝。 “我还能看清。” “嗯，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虽然这么说，但苏歆旸表情十分担忧。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李再瑶终于想起正事：“我看到了雨衣人，就是那个，”她边说边比划，“就是我那天跟你说的，我在后山迷路之后遇到的穿雨衣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有好多又高又瘦的穿着黑雨衣、戴着斗笠的人，一个一个站得笔直，好像雕像一样。” “当我想控制能量，像镜头那样拉近再拉近，想要看清他们的脸时，我的眼睛突然就好痛！现在还好痛呢！” 苏歆旸轻轻朝李再瑶眼睛吹了吹，李再瑶感到眼球一阵冰凉，刺痛的感觉又消散了不少。 “你说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吗，你有没有看到？” 苏歆旸摇摇头，她按照李再瑶说的方位在后山上仔细搜寻，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明天再说，先睡觉。” “哦。” 夜半，李再瑶半个身子翻起来，朝床下干呕了两下，接着继续躺回去浑浑噩噩睡着了，苏歆旸看她又睡着了，正准备开灯的手收回来，只在李再瑶背上摩挲了几下。 过了十几分钟，李再瑶又起来，控制不住地呕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嘴里全是酸水的味道，这让她更想吐了。 苏歆旸捂住她的眼睛打开灯：“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会吐？” “不是，呕，我是饿吐的。”李再瑶磕磕绊绊地说。 “饿？你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啊，比我吃的都多，怎么还饿？” “呕，我不知道，上次在学校游泳池也是这种感觉，我太饿了，好像吃了那个谁……谢谢，我不喝水。” 苏歆旸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那你现在想去哪里吃？” 李再瑶捂着嘴，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对苏歆旸说：“去后山，行吗？” “行啊，明天……”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干呕得难受，有时候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就去，你先等我收拾一下。” 苏歆旸背着书包直接带着李再瑶从家里到了后山小广场，李再瑶都这个样子了，也不用在乎这时候用能量会不会引起周围能量场的波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再瑶到了后山之后状态略微好了一些，还有精力开玩笑了：“哎，你说这小怪物这么馋，该不会是个吃货。”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该不会生出来个金刚芭比。” 苏歆旸第一次听她用不是那么焦虑和抵触的情绪谈论孩子，略微有些惊讶，她温和地回应李再瑶的胡说八道：“金刚芭比倒不会，按照母亲的基因，宝贝长大后顶多是个吃得有点多的美女，多可爱。” 李再瑶：可爱吗？哪里可爱？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吃东西吗？现在我们都跟着你的直觉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神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在躲在幕后。”说到最后，苏歆旸冷笑一声。 “咦？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浩然道长呢。” 苏歆旸冷哼一声：“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走了一会儿，李再瑶有些苦恼：“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呀，这肚子真没用，现在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肯定是遗传了你。” “我才不馋。” “对，你不馋，但你挑食。” 皓月当空，两人气氛正好，沉默的空当儿，李再瑶半眯着眼睛等待苏歆旸的吻落下来，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 “干嘛？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读空气，你……”她睁开眼睛，瞧见苏歆旸正紧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看。 “李再瑶，你说的雨衣人是不是那样的？” 第100章 入村 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又薄又轻的一层，不仔细看就像是月光洒落的朦胧光辉。 李再瑶和苏歆旸站在后山的小广场上，一起看向广场南边的湖岸，那里隐隐约约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雨衣头戴斗笠的高瘦男人。 李再瑶像只考拉一样抱住苏歆旸：“我觉得他就是那天我看到的怪人，天呐，他得有两米了。要不然，你走近瞧瞧？” 苏歆旸瞥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刀枪不入？” 李再瑶阴阳怪气：“你没准备好还硬要来啊。” 面对两人的调情，对面的雨衣人纹丝不动，压低的帽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歆旸当然没再磨蹭，她坦坦荡荡直冲着雨衣人走过去，一只手抽出一柄长剑，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李再瑶的手，今晚这种情况绝不能再把李再瑶弄丢了。 划开轻薄湿润的雾气，两人走到广场边缘。再往前走，下了台阶就是湖了。从广场到对岸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从湖面上弯弯折折的装饰性的木桥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她们发现自己和雨衣人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好像雨衣人也在移动着后退一样。 越靠近湖，水汽就越多，白雾也越发浓厚，她们已经看不清雨衣人的小腿以下部分了，不知道他此刻是站在台阶上，还是站在湖水里。 李再瑶心中的不安和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歆旸，咱们别再继续走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说完她又吐了。 苏歆旸看她很焦虑，本来想今天就算了，但是看到李再瑶又没办法控制身体吞噬能量的渴望，不忍心让她这样难受下去。 她扶起李再瑶，语气温柔地说：“不好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解决，不要太担心。”接着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几乎完全被雾气掩盖住的雨衣人：“既然对方这么三番五次邀请，我们也不能总是拒绝，我带你去看看，对方到底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李再瑶心里安定下来：“哎，你说你算是使用能量很厉害的人了，为什么我不想吃你呢？” 苏歆旸忍不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宝宝和我是一脉相承，她早就‘吃’腻了熟悉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想吃掉我？” “哦。”怎么听都是个吃货。 现在她们已经完全找不到雨衣人了，不知道他过了桥躲了起来，还是说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幻象，刚刚随雾气消散了。 “怎么走？”李再瑶看着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桥问，她们两个人肯定不能并排走。 “我在前面？这样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还可以护住你。” “那万一你没看住我，让坏人从背后把我掳走怎么办？” “那你走在前面，我在背后保护你。” “嗯……这样也不好，我在前面遇到危险肯定反应不过来，我的肚子首当其冲……” “好了好了，你还是在后面。” 虽然在后山锻炼的人不少，但走这条木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广场上原路折返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市里园林管理员不注意维护这条桥，此时每走一步，桥上的木板都会吱呀作响，仿佛在痛苦呻吟。有的木板老化得厉害，踩上去会往下陷一下，好像随时会踩空。 一路上两人都很小心，李再瑶拉住苏歆旸胳膊的手都出冷汗了。 “这么紧张？你都学会使用能量了，现在普通小妖小怪不是你的对手。” “你说的也对！我现在可厉害了。”李再瑶放松了一些。 雾气弥漫、水汽腥臭，偶尔能从浓密的白雾下窥见黑水，从空气中捕捉到水波撞击桥体的声音。 从李再瑶的角度往前看，只能看到苏歆旸漆黑如瀑的长发：“你说说话，太安静了我害怕。” “说什么？” “说说你觉得高兴的事。”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江南水乡，也有很多这样的木桥，我们经常在桥下玩。有一次，我看见桥下淤泥里有一对绿宝石，就抠出来带回家玩了。后来我外婆总是梦到一只鬼跟她哭诉说眼睛被人偷走了，我才知道应该还给人家……” 李再瑶：……这，这很让人高兴吗？ “童年的快乐时光总是让人难忘。” “哦。你开心就好。” 小桥虽然看上去险象环生，但两人一路平安到了对岸，回头望向湖对面，已经看不到她们熟悉的后山景色了。这对岸又是一个小广场，面积要小一些，但灯光很亮，如同白昼一般刺眼的那种亮。 李再瑶忍不住吐槽：“哪个鬼才设计的，这么小的广场，装室外篮球场的灯，也太晃眼了。” 四条小径在刺眼灯光的反衬下，反而黑咕隆咚，像是特意把入口隐藏起来一样。 “现在该往哪里走？” “这边。”苏歆旸指了指最右侧的小路，“这个正好是我们来的方向。”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磕磕绊绊走过去，乍从明亮的地方走到暗处，眼睛适应了两秒才看清路。小路一侧是高大的松树，另一侧是稀疏的海棠树和半人高的杂草。 “那天你该不会就是从这片海棠树林里找到我的。” “对。” 李再瑶有些后怕：“我自己一个人昏迷在这里？周围还阴森森的。” 走了几步，两人顿住了脚步——左侧杂草丛里坐落着一个个圆鼓鼓的黑影，风一吹，依稀能看见黑影上叠放的纸钱。 李再瑶心里打怵：“咱们学校后山，有坟吗？” 苏歆旸皱皱眉：“没有。”她拉着有些犹豫的李再瑶继续往前走，坟茔越来越密集，李再瑶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忽然，眼前开阔起来，连绵一片的暖红色灯光像萤火虫点缀在茂密树林里，她们竟然在原本应该荒芜的后山看到了一个村落，还是个很繁华的村落。 苏歆旸扯扯李再瑶的手，示意她跟上：“看来，咱们是到了别的地方了，这应该就是目的地。” 第101章 神秘村落（一） “这是哪里，你能看出来吗？” 苏歆旸摇摇头，转身扶着李再瑶下台阶：“慢点，这里没有灯。”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过最后一段，两人又重新踏上广阔的土地，绕过五六棵又高又密的大树，她们看见一条相对宽阔的水泥路，还有若干条小巷子，巷子里的地面上还能看到车轮痕迹，似乎是下雨天留下的。 一排排房屋排列井然，红瓦灰墙，屋顶倾斜弧度不大，大概率是北方，或者中部。 夜晚灯火通明，但屋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居住。 李再瑶扯扯苏歆旸的衣袖：“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又进入了什么空间？这又是谁创造的？” 苏歆旸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不像，这个村子太像真的了，我们可能是误入了真实世界里某个村庄。” “怎么会？”李再瑶有些惊讶，“空间还可以这样联通的？那世界不是乱套了。” “所以说，不能再让其他人随便使用能量了。” 她们沿着水泥路转了一圈，又选了几条巷子看了看，大致了解了这个村的情况：这里房屋外形差不多，道路规划也很有条理，村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也就10分钟的路程，这样聚集性、有规划的村庄，应该是个现代化村庄，说不定还有村委会管理呢。 各家各户门前都种着树或者花，富有生活情调。但是就是没有人的声响，路灯映照下显得诡异。 苏歆旸和李再瑶无声对视了几秒，然后挑了一户门前种着马齿苋、洋甘菊的人家，敲敲门，静静等对方回应。 这三下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仿佛让整个村庄都受了惊，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沙沙声涌来，但很快就消失了，李再瑶都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吱——”门开了，一个头发半银半黑的老妇人从打开的一条小缝儿中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可能见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所以放下心来，把门又打开了些：“你们是？” 李再瑶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应门，怔愣过后笑着说：“奶奶，我们俩是来镇上旅游的，不小心迷路了，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上？我们有钱。”然后示意苏歆旸掏钱。 没等苏歆旸展示两人“家资颇丰”，老妇人就爽快同意了：“也怪可怜的，进来。” 老太太的房子装修还不错，但卫生一般，据老太太说家里就她和老伴一起生活，可能是年纪大了不能很勤快地打扫屋子。 老太太给她们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是很有年代感的木床、不算厚的褥子，以及两床被子。 这个房间一个窗户都没有，黑咕隆咚的，但两人不能挑剔，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安顿好她们之后，老妇人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面色如常地收拾床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睡？我觉得这里有一股怪味，该不会有死老鼠什么的。” “没有。我都看过了，可能是这些东西长时间不用有霉味了，快睡会儿，你今天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苏歆旸和衣躺下，李再瑶磨磨蹭蹭也躺到她旁边。 苏歆旸问：“你还饿吗？” 李再瑶摇摇头，自从她们来到村里，闻到湿润的空气和花草树木的香气后，她竟然觉得不怎么饿了。 “苏歆旸，你觉得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不知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可怕的。” 苏歆旸的声音平静又温柔，李再瑶很快就安心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兴许是梦，李再瑶听到耳畔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声，又很快被沙沙声取代，好像成千上百人在她耳边絮语，密密麻麻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感觉到胳膊上缠上了一只手，冰凉刺骨，李再瑶艰难地睁开眼睛，房间虽然还是昏暗，但看得出外面天已经亮了。 苏歆旸见她醒了，不再拍她的胳膊：“起来吃点东西。”看她实在困倦，苏歆旸建议：“要不吃完早饭再睡会儿？” 李再瑶摸摸身下又硬又霉的床板，说：“我可以起床的。” 主人家还是很热情，邀请她们吃早饭，但老人吃的东西偏软，李再瑶看着碗里青绿色的流食，想起上次的割舌之痛，连连摇头：“我们还不饿呢，一会再吃。” 苏歆旸在老人的介绍下带着李再瑶往村子西边去了，她起得早一点，老人说了一个自己从没听过的村名“河东村”，镇和县也没听说过，问起来他们属于什么市什么省，老人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从背包里掏出三明治给李再瑶：“天气不热，应该没坏，先吃点垫垫肚子。” 李再瑶接过来边走边吃：“你为什么要问他们这里最大的河在哪里？” “或许我们一开始找错了方向，看似是后山有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后山有个湖，而这股能量的波动是通过水来传递的，所以你每次看到怪象都是在湖边，或者在下雨，我们应该从有水的地方下手。” 苏歆旸继续道：“刚才老太太说村子西边有条水渠，南北向，一直从南边的镇流到北边的镇，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李再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绝对不是我们学校附近，所以肯定不会是一个水系的，那怎么会有这样的联系呢？” “所以我们要弄清楚。” 一路上能看到四五户人家出门，大部分是老人，还有一两个中年人，整体人不是很多。 村里人都会古怪地朝她俩看一眼，但也可以理解，可能是平时外来的人不多的原因。这个村子看上去太正常了，可就是这样才奇怪。 根据老太太指的路，两人很快就到了水渠边上，这条水渠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宽，渠水清澈，目测一米半深，能看到水底的水草和小鱼。水渠两侧生长着一排高高大大的柳树、杨树，一派绿意盎然。 李再瑶和苏歆旸沿着水渠堤走，凉风习习，为了防止李再瑶脚滑落水，两人的手心有灵犀牵到一起去了。 “其实这个地方挺适合旅游的。” “等我们回去可以真正出去旅游一次。”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到哪里都要变成密室逃脱。” 苏歆旸竟然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们可以去无人岛，去没有能量的地方，就像普通人一样一起散步、聊天、吃饭，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李再瑶张了张嘴，被苏歆旸这句话弄得耳朵发热，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看！”她指指前面，“那有个石板桥，我们要过桥吗？” 苏歆旸若有所思：“老太太没说桥对面是什么，我在这里也感受不到能量的变化，但是……” 李再瑶抢答：“但是水渠上架了石板，肯定是联通什么地方的。” “对，我们去看看。” 她们走过石板桥，穿过一条长长的沙土路，路两边的树更茂密，有的地方头顶的树枝已经缠在了一起，是一个天然的绿色走廊。 走到尽头，树木戛然而止，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又是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排列同样有序，但屋顶更高，巷子更窄，房屋更多。 此时接近正午，太阳高照，整个村子竟然水雾蒙蒙的，水珠沾在胳膊上，湿漉漉的。 李再瑶惊叹道：“这个村里的人不怕得风湿病啊，热带雨林都没这么多水汽。” 苏歆旸皱皱眉：“这个村里可能有个比刚刚的水渠还要大的水系。” 第102章 神秘村落（二） 时间还早，头顶就是被水汽遮挡住的太阳，明媚的阳光在水雾的遮掩下变成了淡黄色，真正应了“青天白日”这个词里的颜色。 苏歆旸和李再瑶走到新发现的村子正中央，两人之所以判断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村里的中心，是因为这个十字路口阡陌纵横，路最宽、最平整，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看，景色都一目了然。 “真是奇怪，这个村里的人怎么也不出门？路上连个人也没有。” 李再瑶刚说完，就看见两三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骑着破旧的自行车从南边过来，车子年代感十足，铃铛不拨自响。 他们沉默不语，只匆匆看了一眼苏歆旸和李再瑶后，就又低下头去认真看路。在他们擦身而过时，李再瑶还能感觉到几人衣物上携带的水珠，溅在身上冷冰冰的。 “奇怪……”李再瑶看着渐渐消失在浓雾中的人说，“他们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外来的人。” 苏歆旸拍拍李再瑶的肩膀，把她从跟着蓑衣人一起离开的思绪中拽出来：“看，太阳出来了。” 可能是临近正午，弥漫在村里的水汽突然散尽了，明晃晃的太阳露出来。整个村庄的面貌更加清晰：绿树掩映，屋舍俨然，很漂亮的一个村庄。看看蓑衣人消失的方向，是高低错落的房屋，一条小路通向更加幽深的树林。 李再瑶用眼神询问苏歆旸接下来要去哪里，苏歆旸沉思了半天，幽幽说了句：“吃饭。” 李再瑶：…… 她亦步亦趋跟在苏歆旸身后，眼睛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刚才那几人消失的地方瞧，心里有些不安。 “哎，你说那些树丛后面是什……苏歆旸？苏歆旸？” 苏歆旸不见了。 李再瑶原地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苏歆旸去了哪边，她很快冷静下来：苏歆旸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这个时候抛下自己，她们应该是被人特意分隔开来了。 她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所有的房屋都门窗紧闭，不像有人生活的迹象。 “要不然，去那几个人消失的地方看看？”李再瑶朝北走，很快就走到最北面，茂密树林里静静躺着一只小木船，似乎荒废了很久，再往北是一个不算小的水湾，但里面已经完全没水了，只剩密密麻麻的水草。水湾之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农田，李再瑶也分辨不出来种的什么。 “那几个人在这片住吗？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着狭窄逼仄的小巷子，她不想进去，只好往回走。 南边比北边路要更长一些，但没一会儿也就走到了头，最南边是几条人工开凿的小水渠，和北边不同，这里的房屋不是整整齐齐戛然而止的，而是稀稀落落终止了，好像最后多出来的房子是为了靠近水渠才特意建的一样。 太阳稍微偏了偏角度，天气有些燥热了。 李再瑶一无所获，又重新回到和苏歆旸走散的地方：“这个世界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咕咕咕咕” 李再瑶刚说完，就有一声突兀的鸟叫声应和了她。这种情况下，有个活物还陪着自己，李再瑶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咕咕咕咕”，又是一声啼叫，声音像是隔了很远，又像是近在咫尺，让空旷的村子显得更加孤寂。 “咕咕咕咕”，鸟叫声比刚才要频繁。 李再瑶没由来的有些心慌，黑黢黢的窗口像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突然，密集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昨晚那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又来了。 一道人影从南边一闪而过，“谁！谁在那？！” “咕咕咕咕”，鸟鸣过后，一切又归于寂静，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李再瑶的脑袋有些晕，不知道是被这种恼人的声音烦的，还是因为太阳光太强烈。 她头重脚轻，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你现在很清醒”，但她又收不回自己飘散的意识，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知道自己在走，走到村子东南方停了下来，站在一个比这个村子北面更大的水湾前。水湾周围种满了柳树和杨树，严严实实遮挡住水面，让人看不清这个水湾到底有多大、有多深。 “咕咕咕咕”，又是一声啼叫在水湾里面响起。李再瑶想，这个水湾肯定有很多小鸟，因为树叶间隙中堆满了棕色、黑色和白色的羽毛，她甚至能看清这些飞禽锋利的爪子。 李再瑶眯起眼睛盯着其中一只鸟看，她看到了咕噜噜转的眼睛，接着一张“严肃”的鸟脸露出来，“呜——”，显然，之前四声啼叫不是它发出来的。 随着这声低沉的鸟叫，树上站着的鸟齐刷刷360°转过头来，一张张猫脸和“苹果核脸”一动不动盯着李再瑶看，一人和无数只鸟就这么对视了很久，直到李再瑶要迷失在猫头鹰一双双非人的眼睛里了，它们才扇扇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李再瑶，醒醒。”李再瑶被肩膀上的力道吓了一跳，回头看却发现是一脸担忧的苏歆旸。“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跟着……”李再瑶说不出来，她好像病了，再抬头一看，太阳都快要西沉了，橘红色的夕阳就在她们身后热烈地燃烧，她竟然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吗？ “我拉着你去中间一户人家家里，你就跟掉了魂一样，叫你也不答应，我就没敢带你进去。”苏歆旸为李再瑶解惑，“我们在村子东边树荫底下坐着，我刚要给你从背包里拿水喝，转头你就不见了，让我好找。” 她看李再瑶还有些呆呆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然后用更温柔的语气说：“要不我们走？回晶湖。你的状态不太对。” 李再瑶这才开口问：“我们能出去？” 苏歆旸实话实说：“能。之前高巍和朱鹤那两次都因为是我要找到幕后操盘手，才坚持不出来，现在我们不能冒险了。”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皱着好看的眉毛，表情十分认真。她笑了笑：“我们不能走，我的直觉很准的，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会错失一个大秘密，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什么秘密现在也不重要了，你的安全和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李再瑶卸力般靠在苏歆旸怀里，摇摇头：“苏歆旸，我们不要走好不好，我好像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如果找不到，我没办法安心回去。” 苏歆旸有些迟疑：“什么东西？” 李再瑶轻声说：“我好像，真的掉魂了。” 第103章 神秘村落（三）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一遍遍抚摸着李再瑶单薄的背：“我们先回去……” “不行，不行。”李再瑶态度坚决，“如果我们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怎么办。” 她似乎恢复了些精神，说：“我的记忆力出大问题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自己走到别的地方。你说，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回去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笨蛋？！” 苏歆旸：“……那我们先回河东村休息，等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再走。” 夕阳染上了灰色，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 苏歆旸扶着李再瑶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李再瑶脑袋乖顺地倚在她肩膀上，但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时刻警惕四周潜伏的危险。 为了缓解李再瑶紧张的情绪，也为了确保李再瑶还在，苏歆旸一路找话题和她聊天：“这个季节还有翠绿的树木，真难得。” 李再瑶顺着苏歆旸说的瞥了一眼，两侧肆意生长的杂草有半人高，中间夹杂几棵形状扭曲的树，空旷又怪异。 “你不要让我看奇怪的东西！万一真的看到鬼怎么办。” 苏歆旸无语：“那你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看。” 李再瑶听话地闭上眼睛，把更多重量倚在苏歆旸身上，呈s形在路上走。苏歆旸觉得李再瑶此刻怪可爱的，任由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在自己怀里横冲直撞。 “沙沙” “沙沙”，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呼”，一股潮湿的水汽扑在李再瑶脸颊上。 “啊！”李再瑶睁开眼睛，耳边什么也没有。 苏歆旸马上问：“怎么了？” 李再瑶抹了一把脸：“我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歆旸只是摇摇头，没作声。 李再瑶迅速朝身后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什么都没有，没想到还真的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脸上挂着痴傻笑容的男人正站在远处的草丛里盯着李再瑶看，眼神充满恶意。 李再瑶用手肘戳戳苏歆旸：“看，那边有个人，好像变态啊。” 苏歆旸顺着李再瑶指的方向看过去，苍茫的草丛，除了突出的树木什么也看不到。 “我没看到有人。” “在那儿，就在那儿呀。”李再瑶有些急切地指给苏歆旸看，“啊，他动了，他朝我们走过来了。” “苏歆旸！”李再瑶看苏歆旸眼神来回搜寻，就知道她肯定没发现自己说的人，她有些着急了。“苏歆旸，我好怕，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变态。变态比鬼还可怕，他跟着我们两个女生，还一直不怀好意地笑。” 李再瑶倒也不算太夸张，草丛里那个男人紧盯着两人，她们走，他也走，的确很像图谋不轨的变态。 “啊，他走过来了，他离我们好近！苏歆旸！” 苏歆旸听着李再瑶尖锐的声音，看着被风吹动的草丛，深吸一口气：“你指给我，我就不信伤害不了他。”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却觉得安全感爆棚，有苏歆旸做挡箭牌，这些鬼怪一般不会得逞的。 “在那！” 苏歆旸没有亲自动手，反而抬起李再瑶的胳膊：“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沉着冷静，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去！” 在苏歆旸体内能量的引导下，李再瑶成功击中目标，只不过那个人很灵活，像只狗一样在倒下去的同时反转跳了一下，立刻消失在茫茫乱草中。 李再瑶盯着草丛看：“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不等苏歆旸回答，她又有些激动地说：“原来我这么厉害！” “那你怎么想不起来用？白教你了。” “哎呀，我一紧张就给忘了。再说了，周围环境太复杂，我专心致志消灭眼前的敌人，谁知道会不会从身后蹦出来别的什么脏东西？” 灰蓝色的夜幕整个拉过来，覆盖住夕阳最后一丝余晖。 苏歆旸和李再瑶有意加快步伐，终于在天完全变黑前回到了河东村。此时整个村庄像被浸泡在蓝色墨水里，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雾蒙蒙的。 两人在村里走了几个路口，突然默契地停下来。 “我们昨晚住在哪户人家来着，我为什么找不到这些房屋的大门？” 苏歆旸再次紧紧抓住李再瑶的手，冷静地说：“不只是你，我也找不到了。” 重物碾压砂石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苏歆旸和李再瑶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躲进附近的小胡同里。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桥上驶过来，向河东村东面开过去。 车窗贴了黑色玻璃膜，再加上刺眼的车灯，她们看不清车上有几个人。 苏歆旸和李再瑶猫腰跟着这辆慢悠悠行驶的车，从村子西头走到了东头。突然，车子停住了。 车子停下来的位置一侧是普通的联排房屋，一侧是建得比旁边屋子高许多的大房子。房子门前种着一棵小合欢树，在车灯映照下枝干惨白惨白的，显得没有生气。 车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下来，李再瑶忍不住朝苏歆旸示意走过去看看，但被苏歆旸拉到了更深的巷子里。 两人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车子前面的障碍物，是一面影壁，上面画着流云、松树，这么大一面影壁竖立在村子东侧，好像在刻意宣告村子的边界。 终于，车子动了。车门打开，大房子的大门也打开了，车上没有人下来，但房屋主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闷头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截宽木，准确地说，是一块棺材板。 整个过程静谧到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李再瑶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以防被这群怪人听到声音。 东西拿完了，但车子没有要驶离的意思，房屋主人也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低头沉默地看着汽车。 李再瑶眼神询问苏歆旸怎么回事，苏歆旸轻轻捂住她的嘴，慢慢站起来后退，直到退到另一条巷子里。 李再瑶没敢出声问，她放轻了脚步加快速度跟着苏歆旸朝村子南边跑过去。她从苏歆旸的眼神里明白，那个房子的主人很可能已经发现她们了。 李再瑶快步跟上苏歆旸的步伐，两人在夜色笼罩下朝村子南边跑过去。最南边的房子整整齐齐挂了一排红灯笼，昏暗的灯光却照不清更多场地。 一侧是从农田里掀起来的冷风，一侧是黑暗中蛰伏的幢幢黑影，李再瑶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沙沙” “沙沙”，这次不止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尾随在两人身后、双脚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身后的声音穷追不舍，李再瑶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苏歆旸及时按住她的头：“别回头，我看过了，什么也没有。” 往西是水渠，过了水渠是那个更古怪的村子，李再瑶扯扯苏歆旸，示意往东走。 越往东走，房屋越来越少，终于一道影壁出现在两人面前，身后跟着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再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片蓝黑色，的确什么都没有。 苏歆旸又把她的头掰回来：“不用管后边的东西了，没什么威胁。” 李再瑶无语，那你不早出手。接着她疑惑地问：“这里为什么要建一座这么长的影壁？” 苏歆旸声音有些凝重：“因为影壁另一边是死人的世界。” 第104章 神秘村落（四） 影壁另一侧是密密麻麻的坟包，大部分连墓碑都没有。李再瑶遇到的怪事多了，此刻看到这些也没有感觉多惊讶。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座庙？”李再瑶指着远处坟堆里破败的建筑物说道。 “看样子是的，而且还是座废弃的庙。” “这里的怪事肯定和这座庙有关系。”李再瑶信誓旦旦，拽着苏歆旸避开坟堆朝那座庙走去，“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嘛，总是这些神神鬼鬼的。” 这座庙的确和神鬼有关，里面供奉的是一座不知名的神像，看不出男女，神态庄严，穿着色彩绚丽但斑驳破碎的“华服”，应该是当地村民信奉的“神”。 村里就是这样的，佛和道分得没有那么清，甚至信奉的都是“野神”。 不过李再瑶没想到的是，这座破庙似乎是被人主动抛弃的，一侧围墙被推倒了，砖头散落一地，殿里的帷幔也被扯落下来，但从神像前插得歪歪斜斜的线香以及墙上贴的“功德榜”来看，这个“神”之前应该很受爱戴，村民很舍得投香火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破庙里很安静，李再瑶觉得在这里都比回村里要好一些，这些村子简直是精神病人san值归零后建造出来的东西，一切都不正常。 不过，李再瑶深呼吸一口，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晃晃还在观察神像的苏歆旸的胳膊，指了指村子：“再回去看看？这次再有什么怪东西我们直接消灭他们。” 苏歆旸笑笑：“好。” 两人十指交缠向村里走，苏歆旸指指从来没去过的村子北边，李再瑶点点头同意了。 北边房屋没那么密集，走到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村子和农田之间被一道仿佛天堑般深的水沟隔开，李再瑶探头向下看了看，隐约能看到反射的水光，这个水沟绝对不浅。 衣物摩擦和挣扎的呜呜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她们悄悄挪过去，看到三四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围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一个男人捂住她的嘴，一个男人钳住她的手，女人机械地挣扎几下，但没有反抗地很厉害。几个人朝西边抬抬下巴，好像要往那边去。 李再瑶用气声问：“东边那个村子吗？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救她？” 苏歆旸用同样的方式回复她：“我们去找找村支书住哪里。” 李再瑶恍然大悟：哦，擒贼先擒王，这个村子变成这样，村里的管理人员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跟上苏歆旸：“要怎么找？”总不能挨家挨户喊人起来。 “去村委会，查岗。” 李再瑶：…… 往南走的路上，两侧房子里偶尔传来一阵骨头移位或者痛苦的呜咽声，昭示着夜里的村子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提心吊胆奔波了大半夜，等回到村子西边，李再瑶有些累了，她从背后抱住苏歆旸，苏歆旸还以为她在撒娇，刚准备转身回抱，就被李再瑶一下子把外套撸下来。 “给我坐坐。”李再瑶把外套简单折叠了一下，垫在屁股底下，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 苏歆旸：…… 现在倒是能看见门了，但她们不敢进去。 “你说这村里的人暗搓搓都在干什么？哎呀……”话还没说完，李再瑶就一个后仰，跌坐进身后这户人家家里，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格外突兀。 苏歆旸本来正盯着村里的公告栏看，右手还被李再瑶勾着，这么突然的动作把她也拽了一个趔趄。 李再瑶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半圈，被苏歆旸及时拉起来：“肚子没事。”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摔倒了你就先关心孩子？” 苏歆旸躺枪颇为无语：“不是，我看你捂住肚子才问的，那你屁股没事。” 李再瑶拍拍身上的土：“没事啊。” 苏歆旸：还挺好哄，那你一开始直接说没事不就行了。 李再瑶反应过来后，指了指天井后面真正的房门：“咱们进去看看。”两人默契地关上大门，然后摸黑推开有些厚重的房门。 “吱——”可能是门生锈地太厉害，李再瑶推门的声音很响，像个老人濒死前喉咙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 让她们意外的是，门后的世界别有洞天。房屋里烟雾缭绕，立香的烟像浓雾一般弥漫在整间房子，透过烟雾能够看到屋子正中间两根柱子，光洁的水泥地，以及层层叠叠的明黄色帷幔。 帷幔后面，是一座石像，但因为烟雾太大，看不清石像的面容。 李再瑶问：“难道村里人把庙里的神像搬到家里来了？为什么要这样？” 苏歆旸：“不对，这两个神像不一样。” 她们刚要走上前仔细观察，突然有一道声音从侧门传过来：“客人来上炷香。” 李再瑶向苏歆旸贴近了些，发现说话的是个老太太，银白夹杂的短发，皮肤因为风吹日晒有些沧桑。 她满脸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而惊讶或生气，反而拿起几支立香，请两人给神像上香。 苏歆旸无动于衷，李再瑶只好干笑着说：“哎呀，我们迷路了，不好意思。阿姨，您跟我们说说怎么去村委会就行。” “上香，上香。”老太太依然笑呵呵，只是把香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李再瑶义正严辞：“不行，我们是党员，信仰马克思主义，不能随便拜神的。” 苏歆旸、老太太：…… “你们不进香，神可是会生气的。”老太太笑容不变，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和善的光。 李再瑶和老太太为了这宗强买强卖的买卖还在争论，苏歆旸突然在一旁问道：“你们的神，管什么事？” “啊。”老太太神秘一笑，“神嘛，自然是什么都管。” 三人都抬头看向这座“腾云驾雾”的神像，他的脸雕刻得十分粗糙，几乎没有棱角，因此也难以让人对他的样子留下印象。 李再瑶问：“你们为什么不拜村子东面农田里的那个神了？” “咳咳、咳咳。”侧屋里传来老人有气无力的咳嗽声，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回头说：“拜神也是要看缘分。新的神能听见我们求什么，我们更愿意信奉新神。你们也来拜一拜。”说完还锲而不舍地把香递过来。 李再瑶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了。” 多次拒绝终于激怒了老太太，她扔下香，毫无征兆地从案台下掏出一把斧子劈向两人。 苏歆旸反应迅速，立刻拉着李再瑶朝外跑。李再瑶回身一弹指，运用还不太熟练的能量阴差阳错打在斧头的把柄上，斧头跌落下来，刚好砍中了老太太的脚。 凄厉的惨叫声在房子里回响，滑稽的神像就这么看着这一切，直到苏歆旸和李再瑶跑出这个房子。 第105章 神秘村落（五） 李再瑶和苏歆旸有些无所适从，这一晚上只是让她们坚定了这个村子不正常的想法，但是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这些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他们和能量又有什么关系？ 夜色正浓，苏歆旸说：“休息会儿。” “我不累，我们去刚刚那群人去的村子看看嘛。”李再瑶的精神还很好，她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你累了吗？那我们就休息会儿。” “我是怕你一个孕妇，也不休息，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会受不了。” 因为怀孕被屡屡关心的李再瑶：“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孩子又馋又懒，可能是遗传了某人。现在都没动静了，肯定是在睡觉。” 苏歆旸：…… 两人也不在河东村里多浪费时间，从白天走的老路向另一个村里走去，刚从水渠上的石桥下来，稠密的浓雾就迎面扑来，视线只能局限在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苏歆旸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和李再瑶牵手慢慢地向村里走过去。 等真正到了村里，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这倒是把雾气冲散了一些。 苏歆旸拿出小阳伞给李再瑶撑开，被李再瑶一把推开：“你挡住我的视线了，这点小雨还要打伞啊，真娇气，像我就从来无所谓这些的。”语气不乏阴阳怪气。 苏歆旸：……你猜我这把伞是给谁带的。 水渠西边的村子晚上同样很安静，但和河西村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一户人家亮灯。 李再瑶问：“他们会把那个女人带到哪里？” “你今天下午待的那个地方很奇怪，说不定是去那里。”苏歆旸说完就有些后悔，白天去就发生了意外，难保晚上李再瑶不会再走失，不应该说这个地方的。 李再瑶说：“我觉得南边那些零零散散的房子也很适合藏尸。房子为什么不和大家建在一起呢？我们挨个找找看，到底是谁在搞什么鬼。” “好。” 苏歆旸在前面带路，李再瑶拉着她的手躲在身后，这样还可以挡雨。 她觉得真是神奇，明明是恐怖骇人的事情，但苏歆旸每次都是主动出击，跟着苏歆旸，自己都被感染到这股氛围，渐渐地对这些东西没那么怕了。 李再瑶昨天在水湾边站了一下午的地方相对近一些，苏歆旸被身后的李再瑶推着先去那里。 或许是水源充足、水汽丰富，这里的雾气要比村里其他地方浓郁很多。 李再瑶从背后探出头来：“什么都看不清啊。要走近看看吗？” 苏歆旸直觉不能再往前走了，她总觉得在水汽掩盖之下是恐怖的深渊。“看不清楚，安全起见我们先去南边看看。” 两人走到村子南端，果然看见屋里亮着灯，苏歆旸赶紧关掉手电，以防被屋子里的人发现。 这些地方虽然怪异，但屋里还是有活人的。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挪到小房子附近，李再瑶指了指门前的石头和水渠里的小船，石头上和小船里放着几件雨衣和斗笠。 苏歆旸从后窗玻璃向屋里瞧了一眼，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他是屋主人？”李再瑶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上去像个放哨的。” 苏歆旸难得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坐着现成的交通工具沿窄小的水渠向更广阔的地方划去，李再瑶别别扭扭试了很久才掌握划船的秘诀，她有些得意地看向依然笨手笨脚的苏歆旸：“这你都不会啊，不是很简单吗？” 苏歆旸无语，如果不是因为怕在这里使用能量会被发现，她们现在早就可以飞到水域中央了。 水渠虽然窄小，但是弯道不多，两人的小船也还算顺利地进入了一大片湖水。 水天一色、天地广阔，小船在湖中显得渺小又脆弱。小小的雨点落在这么大的湖中，几乎看不到痕迹，只有被激起的水汽，而且越往深水区，水汽越重。 这个湖她们白天没有发现。 两人继续往南划了一段，岸边只有几簇芦苇和农田。她们又往北边划过去，两人不敢在湖中心划，只能慢慢沿着两侧的芦苇前行。周围的景色渐渐由农田变为高大的树木，透过浓浓雾气，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又划了几下，树木后面的房屋也显露出面目，这是又划回村里了？ “你看，荷花。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荷花？”李再瑶指着前方高低错落的高茎荷叶和三三两两的荷花惊诧道。 苏歆旸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不知道现在是在湖的什么方位，密密麻麻的荷叶挡住了她们前进的道路，两人暂时停下来。可是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而且还不止两支桨——这里有其他人，而且有很多人。 藕花深处，正好可以为两人作掩护。 她们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突然被远处的一幕惊呆了：目测有十几条小船横亘在湖水中，几十个穿雨衣的人站在船上朝水里看，还有的在收网，场面可谓热火朝天。 船上点着灯，原来她们刚刚看到的灯光是这些船上的。有几个摘掉斗笠的，能看出是村民。在灯光的映衬下，他们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因为极度期盼面容都有些扭曲。 李再瑶在苏歆旸耳边小声问：“他们在捕鱼吗？” 没等苏歆旸回答，船上有人喊了一声：“回来了，回来了！”只见船上的人一齐收网，水里也络绎冒出十几个脑袋，原来水底下还有人！ 有人问：“收成怎么样？” 水里的人兴奋说：“这几天特别好！不知道怎么了，水里那些被埋在淤泥里和包在石头里的都露出来了，看来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听了这个回答，船上欢呼一片，他们喊着号子把网收回来，一堆淤泥石块被拉上来，中间还有掩盖不住的蓝绿色光芒，比灯光还要耀眼。 “神不是说这几天不让我们挖了？那我们把今天找到的这些给他，他会不会生气？” 人群一阵沉默，不知是谁说了句：“那我们先放在家里，就等过几天再给他不就行了，就说是给他那天挖的，这几天我们没下水。反正神这段时间也不在家。” 大家一阵骚乱，一致认可了这个决定：“对，对，先放在家里。” “快分，快分，大家按说好的来拿。” 李再瑶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有些说不出话，她转头去看苏歆旸，苏歆旸面色冷峻，纤细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时船上又有人说话：“哎，大家吃水不忘挖井人，给上供。” 几个身形高大的雨衣人抬着一个女人走到最前面，然后准备把人扔到水里。 “别忘了我们家，别忘了……” 女人几乎没有反抗，就这样沉入了湖底。 李再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那个女人正是他们在河东村见到的被几个彪形大汉捆住的人。 这些村子民风彪悍，几个村似乎暗通款曲，还保留着活人祭祀的风俗？神魔鬼怪见多了可以提高免疫力，但人性之恶永远让人不寒而栗。 李再瑶问：“我们要救人吗？或许还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摇摇头：“恐怕这是那个女人自愿的。” 李再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都不反抗的，或许她用自己的牺牲换取了一份打捞上来的东西。 直到闹剧结束，所有人都划船离开了，两人才从荷叶丛里出来，划到岸边的农田里讨论。 “他们从湖底捞上来的，是不是能量？” 苏歆旸顿了顿：“对，而且几乎就是能量本身。” “什么意思？” “以往我们看到的那些能量都是附着在一定的载体上，比如金鼎大厦的钢筋水泥、石头或者绘画颜料，然后再从里面吸取出来。但他们直接挖出了能量的物理本体，这种不需要再提纯的能量，吸收率要高很多。” 李再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发现的？我看这些村里农田面积这么大，应该还是以种地为主，怎么会想到到湖里捞东西呢？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呗。” “谁？哦对，他们口中的‘神’，是那个‘神’告诉他们的。而且他们说‘神’不在家，这个‘神’或许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第一时间想到了浩然道长，肯定是苏歆旸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的原因。 “谁是幕后主谋？到现在都没现身，我们俩能进入到这里也是他安排的。不就是图我们身上这点能量嘛，但我们来到村里后为什么一直没人对我们动手？” 苏歆旸没有回答，她沉思良久，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浩然的手笔，那李再瑶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不过，只是多吸收一点能量还不会构成什么大威胁，除非他也有底牌。 “我们得走了。” “啊？哦，好。”李再瑶想，不过是与世隔绝的村子、贪求能量的愚昧村民嘛，没什么有意思的。还以为有什么大秘密呢，反正她也不饿了，走就走。 第106章 神秘村落（六）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两个村子还是静悄悄的，和昨天晚上的景象大相径庭。 李再瑶和苏歆旸走到记忆里两人来的地方，顺着台阶走向树木茂密之处，只要走进去，就能看到学校后山的湖了。 “果然。”苏歆旸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对李再瑶说：“我们没有办法原路返回了。” 李再瑶也看到了，哪里还有什么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还有密集的坟包。但她还是提议道：“要不然我们试试沿着这个方向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苏歆旸觉得希望不大,但她还是带着李再瑶向前走。天空中的蓝黑色退去，晨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麦田里。 走了有一段时间，眼前的景色却还是没有多少变化。一个在山里的村落或许需要走很久的山路才能出去，像这种平坦的平原应该有很多聚居的村子和城镇才对，不应该走这么久还是没有路。 李再瑶心烦意乱：“我有点累。” 苏歆旸闻言停下：“那我们休息会儿。” “咱们还能走出去吗？” “能。这里不是封闭的异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肯定有出路。”苏歆旸看着腰上系着她的外套坐在田埂上捶腿的李再瑶，又回头看看河东村的方向，说：“我们回去，把村里人都解决掉，然后你好好休息会儿，咱们慢慢找出去的路。” “啊？”李再瑶看苏歆旸表情认真，那句“把村里人都解决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路子这么野的吗？到时候死那么多人警察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呀。 对了，警察！李再瑶掏出手机拨打110，不出意外果然没有信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兴奋地对苏歆旸说：“我们回去烧了他们的房子，发生火灾肯定会有警察来，到时候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苏歆旸忍俊不禁，如果没有人来救火那就和她的办法区别不大了。 算了，暂时先带李再瑶回去，既然有人不想让她们走，那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可以了。 刚回到村里，两人就发觉了不对劲。河东村人来人往，村民好像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东西，这几天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有人看到了她们，那人大声对同伴说：“人不是在这吗？别找了。” 话音刚落，人群就朝这边聚集过来，李再瑶从村民的眼中分明看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个老妇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是那晚收留两人的老太太。 “哎呀，你们不要乱跑，我们最近要祭神的，有很多讲究，你们外地人冲撞了神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其余的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别乱跑。” 李再瑶看得莫名其妙，这个怪村还会关心外来人啊，不过看昨晚那个要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婆的反应，村里人确实很在意这个“神”，可能真的怕冲撞了他。 昨晚在另一个村，躲在荷叶丛里听到那些村民也在谈论“神”，两个村的“神”会不会是同一个？ 苏歆旸突然问：“能不能带我们去你们拜神的地方看看？” 村民们听了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这虽然是个问句，但不像是在商量，甚至连“我们对民俗文化感兴趣所以想看看”这种理由都懒得编一个。 “可以还是不可以？” “呃……”村民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老太婆，正是昨晚拿斧头砍人的那个！她的家里有神像。 李再瑶看到老太婆还搀扶着一个老头，老头瘦骨嶙峋，有时候还会突然捯气儿，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这是昨晚在房间里咳嗽的那个老头吗？看起来状况似乎比昨天好一些。 老太婆面容冷硬：“不行。你不能在祭神之前去看，祭神那天我们自然会叫你去。” 李再瑶暗暗生气：这什么态度啊，还挺神气，谁稀罕去看，不用等到你们祭神那天我们就走了。 即使老太婆态度恶劣，苏歆旸也没有生气，而是一声不吭就要挤开众人朝村里走。 那晚留宿她们的老妇人赶忙上前拦住她：“小姑娘，别生气，这是我们村里的规矩。你看你们来玩了这么多天，也没好好休息，快去我家里睡会儿。” 苏歆旸看向李再瑶，李再瑶连忙抬起捶腰的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休息，绝不会拖后腿。 苏歆旸觉得李再瑶一天一夜没休息了，的确该睡一会儿。既然有地方休息，就先不在这闹了，李再瑶身体要紧。 决定好后，两人也没客气，回老地方准备补觉。 村民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会儿也都散了。 苏歆旸一觉醒来，天空已经变了颜色，夕阳仿佛一个蜜罐，里面橘黄色的蜂蜜染透了云朵。 她这一觉没有完全睡着，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但一切都相安无事，老太太和老伴大部分时间都出门去了，家里没人。 她侧身发现李再瑶还在睡，呼吸声小小的，脸颊上还有一坨熟睡产生的浅淡“胭脂”，让人想捏一下看看能不能涂抹开。 苏歆旸的目光仔细描摹着李再瑶漂亮的眉眼，以前谁能想到她会和那么讨人厌的李再瑶睡在一起呢。 她不忍心叫李再瑶起床，也不敢分心离开半步，李再瑶肯定累坏了，再多睡会儿也没关系。无论村里的人想使什么坏，只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旁边，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而李再瑶此时正和说不上是“噩梦”的梦做抵抗。 她在睡梦中浑浑噩噩听到耳畔又传来“沙沙”的声响，但她根本无法起床。接着“沙沙”声消失了，变成滴水的声音，好像有雨滴一滴一滴砸在水面上，节奏均匀，像是催眠用的怀表表针转动的声音。 但李再瑶不知道梦里的这些是什么东西，渐渐地，她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李再瑶起床时，天刚蒙蒙亮。她疲惫地坐起来揉揉眼睛，就听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好点了没？” 李再瑶被吓得一个激灵：“你是谁？” 她看到一个美女坐在自己床边，俊秀的眉毛微微抬起看向自己，表情好像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 “看来是休息好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李再瑶惊慌不定，大声喊：“妈！这是谁啊？” 苏歆旸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 一个老太太跑进屋，抱住李再瑶：“别怕，别怕，这是来旅游的客人，借住在我们家。你睡糊涂了，忘了？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昨天只能和你挤一挤。” 李再瑶懵懵懂懂，脑袋里好像有一片迷雾，遮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她的性格，会同意陌生人睡自己的床吗？ “李再瑶。”美女开口了，“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去。” 她知道自己叫什么。 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小姑娘，你看我们让你留宿了一晚，你今天差不多该走了。我们家瑶瑶还有自己的生活呢，你把她勾到外面去存的是什么心，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说完把李再瑶抱得更紧，“瑶瑶听话，别信她瞎说，这里是你的家，你是信家里人还是信这个陌生人？” 李再瑶：怎么听起来像是她们要私奔，被家里人发现了一样。 苏歆旸的眼神冷得能杀死人，她伸手就要把李再瑶拽过来，这个动作把老太太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伤人了，连忙躲到外面去。 李再瑶也被吓得瑟缩到床里侧。 苏歆旸冷笑一声：“你妈就是这么对你的？有危险不是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是躲得远远的。” 李再瑶更迷糊了，她知道有些东西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 老太太站得远远的：“瑶瑶，你不能离开村子，你从没去过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这么单纯听话，肯定会吃亏。” 苏歆旸也不甘示弱，坐在床边对李再瑶说：“你妈妈年纪挺大啊，都能当你姥姥了。”她不想过于刺激李再瑶，希望她自己能反应过来。 “瑶瑶，妈十月怀胎，其中有多少辛苦，你不能离开妈呀……” 苏歆旸一张脸分外冷漠，突然伸手一个弹指，老太太被利刃一样的风割破了一只耳朵，几秒钟后，血液才喷涌出来。 老太太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耳朵朝屋子外面跑。 “妈！”李再瑶担忧地喊了一声，但她的“母亲”却顾不得里面的“女儿”了。 苏歆旸转身温柔地对害怕到浑身发抖的李再瑶说：“瑶瑶，我们俩是一起从外面来的，这几个村有古怪，你可能被催眠了，暂时忘记了我们俩的事情。” 她见李再瑶捂住头，马上要哭出来了，只好说：“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慢慢来。” 她半是诱哄半是逼迫地让李再瑶吃了几口背包里的压缩食品：“是不是不觉得这个味道突兀？因为你以前经常吃，早餐你最爱吃奶酪欧包，蔬菜最喜欢生菜和莴笋尖。” 李再瑶只是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地看着她，苏歆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再睡会儿。” 第107章 神秘村落（七） 李再瑶再起来时是上午9点多，天气很好，这个时间点阳光还不算炙热。 苏歆旸把洗漱用具依次递给她，好像聊天一样问起来：“如果你真的是在村里长大的，那你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正在刷牙的李再瑶一顿，对啊，她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洗漱完毕的李再瑶在屋里转了一圈，苏歆旸极有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像参观新家一样翻翻找找，这家就是普通的村居，除了老太太的房间供奉着一个神龛比较奇怪之外，其余的设施都很现代化，饮水机、洗衣机、抽油烟机一应俱全。 神龛中的神像被锁起来了，所以看不到里面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估计就是村民口中的“神”。 “要出门？”苏歆旸背上背包跟在李再瑶身后。 村里很热闹，村民们有的聚在一起闲聊天，有的带着工具要去农田里，有的在路上晒草药，他们见面彼此也相互打招呼，再正常不过。 有几个聊天的村民看见李再瑶后冲她点点头，接着用戒备和害怕的眼神盯着苏歆旸。在两人走远后，这几个人神色怪异，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再瑶停下，问：“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对，不仅我要跟着你，你最好也跟着我，这样比较安全。” 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李再瑶并没有很反感苏歆旸，只觉得她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跟着大家去田里看看。 田里有不少人，大家聚在一起分农作物种子，还分了另一种东西，不过他们有意藏着掖着，李再瑶不知道他们拿的是什么。 “你知道他们拿的是什么种子吗？”苏歆旸无时无刻不在考校李再瑶，“你们村里这个季节都种些什么？” 苏歆旸又指着远处的小麦说：“小麦什么时候收割，又是什么时候播种？” 李再瑶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看你，对村里的农事一概不知。”苏歆旸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刺绣方巾，“知道这是什么吗？念出来。” 李再瑶下意识地说出burberry，苏歆旸很满意：“你对这些才最了解。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穿dior和chanel，跟我回去，衣帽间的衣服和首饰都给你，好不好？我们还可以去买新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感觉好心动，她以前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吗？怎么会觉得这么亲切。 临近中午，两人回到老太太家里。老太太受伤的耳朵已经被包扎好了，午饭也做好摆在了小茶几上。 “瑶瑶，快过来吃饭。” “妈，你的耳朵……”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呵呵。” 母女之间的对话语气有些尴尬。 苏歆旸也不客气地坐下来一起吃，老太太不敢吭半声。 苦瓜酿肉、茭白炒肉、小米粥，午餐味道还不错，营养也算均衡。苏歆旸照例给李再瑶打开一剂营养液，李再瑶顺手拿起来刚要喝：“这是什么？” 苏歆旸给她夹了一块茭白：“补充维生素的，城里人都在喝。” 老太太脖子上的皱纹都被抻平了，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瑶瑶，别随便喝陌生人……” 苏歆旸重重放下筷子，老太太吓得不敢再言语。 苏歆旸盯着李再瑶喝完后才继续吃饭。 “你们村什么时候举行祭神大会？” 李再瑶看向苏歆旸，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问自己。老太太难掩激动地说：“两天后就是，客人你一定要来看看，这是我们周围几个村的特色。” “周围几个村，其他村子的人也会来吗？” 老太太神色骄傲：“那当然，只有我们村能供奉神像，其余的村也可以信奉，但是没资格筑神像，只能来祭拜。” “为什么？”苏歆旸这句话是问的李再瑶。 李再瑶愣了一瞬，她也不知道啊。 老太太及时圆场：“她年纪小，哪里懂这些。这是老传统，我们原来就是这样，只有我们村有庙，其余村里的人只能来这里。把东西交上来，神一样会保佑他们。” “交什么东西？” “呃。”老太太吞吞吐吐，“就是，神要的东西呗，这都是各家自己拿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给的是什么。” 苏歆旸把老太太盯得都出汗了，她又问：“你们为什么不祭拜原来的神，反而换了一个新神，就不怕被你们抛弃的神怪罪吗？” 老太太听了之后连忙念了一句佛，表情夸张地说：“我们没抛弃神，是新来的神问过了旧神，借用一下他的地方行不行。旧神同意了，自己走的。” “哦——”苏歆旸的语调阴阳怪气的。 老太太心虚得低下头吃饭。 晚上，苏歆旸还是和李再瑶睡在一起，老太太撵人的态度不是很坚决，苏歆旸知道他们其实想利用李再瑶把自己留下来，说不定要献给那个“神”的祭品，就是自己。 她紧盯着换睡衣的李再瑶，李再瑶如芒在背：“你太没礼貌了，我在换衣服，不要总是盯着我看好不好。” “以前我们俩在学校寝室里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而且你不如我好看，我看了也没有占什么便宜啊。” 李再瑶用力把衣服扔在被子上：“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明天你就走！” 苏歆旸连忙补救：“我开玩笑的，你当然比我好看，而且看起来比我年轻很多。对了，你这个年纪不上学吗？” 李再瑶怔愣了一瞬：“嗯……我应该有在上学。” “就是。”苏歆旸顺杆就爬，“我们俩是同学啊，想起来了没，一起来到这个村的，所以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我带你走好不好？” 一阵困意涌上来，李再瑶迷迷糊糊说了句：“让我想想。”然后就睡着了。 梦里，依然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第二天起床，李再瑶早早就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苏歆旸放下手中折好的千纸鹤，问她：“你要干嘛去？” “去帮忙啊，要做早饭了。” 苏歆旸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李再瑶，嘴角绷得更紧：“你会做饭吗？之前从没见你做过饭。” “谁说的，我会做饭，我们村里的孩子都会做这种家务活。” 李再瑶的症状更严重了，只是经过了一个晚上，她对于自己假身份的认同感又提升了。 苏歆旸看到李再瑶从老太太手里抢过白瓷碗来盛粥，结果粥太烫，她下意识把碗扔了出去，摔碎了。 老太太、苏歆旸：…… “这就是你说的很会做家务活？你就没做过家务活！”苏歆旸嘲笑她，不由分说拽起李再瑶，不管她愿不愿意了，就算绑架也要把她带出去。“跟我走。” 老太太见李再瑶要被带走，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起身拉住李再瑶的另一只手，扯住她不让苏歆旸把人带走。 她声色俱厉大喊：“干什么！你不能把人带走！瑶瑶，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再也别想回来，所有的亲人都不认你！” “妈？”李再瑶不知道双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激动，“你们俩怎么了？” “走！” “不准走！” 苏歆旸伸手刚要动用武力，老太太就先声嘶力竭地大喊：“瑶瑶！瑶瑶！这个小贱人要伤人！” 李再瑶脑袋里乱哄哄的：“苏歆旸，别动手！你如果伤害了我妈，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走的！” “你好好看看，这个老妖婆不是你妈！” 老太太更加用力，李再瑶吃痛叫了一声，苏歆旸怕她受伤连忙放了手。老太太那边还在使劲，没想到对面的力道消失了，“母女”两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老太太摔破了头，李再瑶好一些，有老太太在下面垫着，只是身上有些淤青。 “李再瑶！”苏歆旸急忙把人扶起来，“受伤了没？哪里不舒服？” 李再瑶晃晃脑袋，缓了缓，说了句：“我没事。”然后晕倒在苏歆旸身上。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苏歆旸正快速往背包里塞着什么东西，见她醒了，苏歆旸说：“瑶瑶，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好不好？漂亮裙子、鞋子、包、首饰或者豪车，我都给你买，还有你的作业，我帮你做，只要你赶紧和我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吃痛呻吟了声，她朝苏歆旸张开双臂：“苏歆旸，扶我起来~” “起来，我背你走。” 苏歆旸扶她坐起来，给她套上外套，却被李再瑶一把抱住腰：“你能不能再给我买匹小马？” 苏歆旸见她眼神清澈，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买，买十匹小马都可以。” 她抱住李再瑶，用商量的语气问：“我们走？我真怕你再出什么意外。” “我想这样行不行？”李再瑶示意苏歆旸附耳过来，把计划简单地讲给她听。 苏歆旸皱着眉头听完，问：“你怎么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在现场出什么意外呢，还是现在就走比较好。” 李再瑶捶了她肩膀一拳：“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都是不顾大家反对，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而且，我不服！他们竟然敢这样控制我，就这么走了我得怄死。” “再说了。”李再瑶在苏歆旸身上蹭蹭，“这个计划你是主力嘛，只要你那边没问题，我这边就很安全。对不对？” 苏歆旸想了很久，终于在李再瑶期盼的目光下点点头。 “太好了！” 有仇报仇是李再瑶最喜欢干的事情，她下意识奖励苏歆旸一个大大的亲亲，接着两人都愣在原地。 李再瑶立刻开口：“咳咳，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按计划来。” 第108章 神秘村落（八） 老太太这次真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后天就是祭神大会，村里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 李再瑶假装记忆还没恢复，一整天就在村里闲逛，摸摸这里拍拍那里，一点也没有着急走的意思。 苏歆旸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在外人看来，苏歆旸还在继续劝李再瑶离开。 有时候被村里人看见了，他们也只是奇怪地瞅一眼，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们这几天可顾不上两人，祭神大会就在明天。 除了在村子外围闲逛、但明显就是监视两人防止她们逃跑的村民，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一户人家家里，就是那晚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 村里人说过，只有她家有神像。 这几天甚至还有从村子外面来的人，李再瑶知道这些人就是西面村里的村民，即使他们现在没穿雨衣，但身上总有种潮湿的气息。 两个村看似不相往来，实际在夜幕降临后，他们都会到西边村子的湖里去打捞能量，然后分赃。 那个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门口摆满了木桌和果篮，还有一袋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她们都明白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村民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知情的人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丰收祭神的美好画面。 看来，那个“神”通过能量在贪婪无知的村民面前显了“神通”，给了村民旧神无法允诺兑现的好处，堂而皇之占据了这个地方。 村民或许知道“神”的力量来源于湖底的东西，但他们不知道如何将能量的效用最大化，只能虔诚地供奉他们的“神”。 这次这个“神”又承诺了什么，让他们千方百计把苏歆旸留下呢？ “好了！”李再瑶拍拍手上的泥巴，“都塞进去了，绝对看不出来。” 正事干完，她们回到“李再瑶的家”，发现老太太躺在床上流露出的恐惧眼神。李再瑶和苏歆旸意识到一个问题：谁来给她们做饭吃呢？背包里只剩一点点小零食了，没办法作正餐。 无奈之下，两人在斧头老太婆门口问：“可以去你们家里吃饭吗？” 村民们脸露难色，但他们看了看苏歆旸，又看了看李再瑶，最终一个妇女点点头，同意给她们吃的。 看着一桌饭菜，李再瑶惊奇道：“木须肉、番茄炒蛋、紫菜蛋花汤，难怪大家都喜欢去农家乐，村里吃的都这么营养均衡吗？” 那个妇女在旁边有些拘谨，她搓搓手，说：“都是些家常菜，你凑合着吃。”话是对李再瑶说的。 “哦。”李再瑶把筷子抵在嘴唇上点点头，感觉有些奇怪。“他们还挺入戏的，真把我当作一个村的看待。” 苏歆旸心里的怪异感不亚于李再瑶，她拿出营养剂戳开递给李再瑶：“快吃。” 夜晚，李再瑶躺在苏歆旸怀里。不知道隔了几道墙，依然能听到外面沙沙作响的怪声，仿佛是那些村民在密谋要如何杀掉两人。 “你听到了吗？” “什么？” “沙沙沙的声音，是风还是……” 苏歆旸淡定地说：“可能是他们的‘神’要来了。” 李再瑶往苏歆旸怀里缩了缩：“怎么听起来这么瘆人，他们信奉的该不会是什么很厉害的邪神。” 她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苏歆旸：“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不能打败他？” “废话，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比我厉害。” “哎呦，吹牛你就。”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莫名觉得很安心，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身后的苏歆旸在熟睡中的李再瑶眉心轻轻点了点，一股轻盈的能量滑入李再瑶额头，这样她就不会在睡梦中受脏东西干扰了。 天公不作美，祭神的重大日子却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白惨惨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正在刷牙的李再瑶忧愁地说：“啊，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如果下雨的话我们还能成功吗？” 苏歆旸依然很淡定：“自然界的普通气象，是不会对能量造成的事物产生很大影响的。” “哦，那就好。” 村民已经来催了两三遍：“快出来看看，再不出来，就要错过祭神仪式啦。” “哦——”李再瑶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吃东西。 几人见她们悠哉悠哉的也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叫其他人继续进来劝，毕竟他们不能硬来。 吃完早饭，李再瑶才和苏歆旸出门。走到主路上，刚好看到众人齐力把神像从老太太家里抬出来，放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底座上，老太太指挥人挪了五六次，才把重量不轻的神像摆好。 李再瑶悄悄对苏歆旸说：“白天看，这个神像更丑了。” 苏歆旸轻笑一声，表示认同。 “起！”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号子，然后六个身体强壮的中年人抬起神像底座出发了。 一路上人头攒动，都跟着神像行动起来。 人群不知什么时候把李再瑶和苏歆旸包围了，有意无意也推搡着她们往前走，中途有人拼命往两人中间挤，似乎要把她们冲散，但都被苏歆旸推开了。 李再瑶问旁边鬼鬼祟祟的妇女：“这是要去哪儿？” “去河西村湖边祭神。”妇女顺便叮嘱了一句，“你可跟好了，走丢了神就要生气了，到时候我们都跟着遭殃。” 李再瑶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苏歆旸，接收到苏歆旸同意跟着人群去湖边的信号后才继续往前走。 河西村的天气不必说，都已经下起了毛毛小雨，空气中的潮湿腥臭味比以往更甚。 下雨一点也没有影响两个村村民的情绪，大家兴奋异常，把李再瑶和苏歆旸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来到湖边，“落——”，领头的村民指挥人把神像摆放在湖边平坦的地方。旁边有两棵歪脖柳树，柳树枝几乎要垂到水里。 神像一落地，黑色的湖水就不平静地泛起涟漪，继而像是地震一般荡漾出层层波纹，有的地方甚至涌出水花，仿佛水下有活泉水一般，又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从湖水里露出头来了。 村民骚动地更厉害了：“支书，快开始。” 一个年纪50岁左右的男人走上前来，面朝村民说：“今天是咱们河东村和河西村祭神的好日子，大家都别弄错了流程，神肯定会保佑咱们。开始！” 一声令下，大家齐心协力把神像推倒，让神像坠入湖水中。这一幕让李再瑶和苏歆旸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村民会做出这种类似“大不敬”的行为。 可是很快她们就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因为这些疯子开始用力推挤她们，有的还用力撕扯李再瑶和苏歆旸紧紧相握的手，他们这是要把苏歆旸也推下去。 李再瑶大吼：“你们疯了吗？万一她在水里淹死就出人命了，不要再推了，你们这群疯子！” 村民的目标似乎只有苏歆旸一人，李再瑶被拉扯地手都红了，她还是死死拉住苏歆旸的手。 苏歆旸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李再瑶拽过来，终于失去了耐性。 她抽出长剑，干脆利落地朝周围挥了几下，画面一时间静止了，鲜红温热的血液过了几秒才从几人的伤口处喷涌而出，看着伤口位置和出血量，几乎不可能救活了。 村民们没想到苏歆旸会这么狠，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了些，李再瑶也顺势使用能量击中身后钳制自己的人，趁机扑到苏歆旸怀里，打算一起突出重围离开。 不知是谁喊了句：“不能让她走！”接着村民们像是不怕死的丧尸一样，又凶狠地扑上来想把苏歆旸推到湖里去，边推还边往外拉李再瑶。 李再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不要松开我！他们好像不敢把我推下水！” 苏歆旸当然不会松手，但村民们见两人难舍难分，也不再纠结，直接顺势将两人一起推向湖中。 李再瑶：……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苏歆旸搂住李再瑶的腰向上提了一下，李再瑶以为她要从上面离开，没想到苏歆旸说了句“屏住呼吸”，然后带着她用力向下坠去，倒像是主动落入陷阱。 在两人落水前，苏歆旸伸手换了个方向，手中的长剑顺畅地变为刀，手起刀落，离岸边比较近的几个村民立刻身首分离。 李再瑶把苏歆旸搂得更紧，随她坠入黑色的湖水中。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李再瑶感到脸颊被捏了捏，张开眼睛发现苏歆旸近在咫尺，她们的周围若有若无笼罩着一层光晕，她知道这肯定是苏歆旸做的，这样她们就可以和湖水分隔开，在水里呼吸很久。 外面阴雨连绵，湖水上层昏暗不明，但湖底很多地方却闪烁着耀眼的蓝光，这就是能量吗？真漂亮。 如果不是在这种诡异的黑暗中，可能会更加漂亮。 李再瑶指指上面，又指指下面，无声询问苏歆旸该从哪里走。 苏歆旸沉思几秒，牵引着李再瑶向下游去。她挑选了一处闪烁蓝光的地方，拂去掩盖住光芒的淤泥，但只是轻轻一个动作，湖底仿佛受到惊吓般颤抖起来，淤泥松动了，整个湖底露出摄人心魄的颜色。 天呐，李再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即使不是能量，这种纯净的颜色也会吸引很多人，更何况它还是让人为之疯狂的超凡能量呢。 苏歆旸又伸手捏了捏湖底这些像固体又像液体的东西。突然，整个湖底就像蛰伏已久的怪兽，能量像舌头一般把两人舔食进肚，李再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淹没在海啸一样的能量中。 第109章 神秘村落（九） 没有下坠感，没有晕眩感，李再瑶觉得自己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眼时是在苏歆旸怀里。 “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环顾四周，发现她们此刻在一个山洞里，石壁上泛着蓝紫色的暗光，好像汽油在阳光下的反光。 周围是防空洞一样的洞穴，不知道通往何方，只能看到这些洞穴反射出的微光。 她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被能量裹挟住之后就进入了这里，应该是和湖底相连的某个空间。”苏歆旸把李再瑶扶起来，“你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李再瑶用力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寺庙里那种香火的气味。” 她们顺着这股香气朝右手边的一个洞穴走去，拐过弯后，豁然开朗，石壁上反射的光将凹下去的石洞突显得更加清晰。 李再瑶惊讶过后有些迷惑：“这难道是仿照敦煌莫高窟之类的建造的景点？不然这一个个石洞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苏歆旸沉默不语，默然盯着石洞里的神像看。 或许是和石壁有明暗对比，又或许因为神像雕刻得过于粗糙古朴，一个个垂眸微笑的神像，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洞穴里的香火气越来越重，隐隐有烟雾飘过来。 “呃，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村里人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疯子想要把我们堵在里面，放火烧死我们？”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烧香的味道。 苏歆旸回过神，点点头：“有可能，那咱们先走。” “怎么走？这里跟迷宫一样……” 李再瑶话没说完，只见苏歆旸变出一把朴刀，狠狠劈向石壁，四五秒后，只听清脆一声，石壁龟裂，并且缝隙还有越裂越大、越裂越长的势头，但最终也只是在石壁上留下了一张“蛛网”。 “你，你要把这里挖开啊。”李再瑶吐槽道，“就算你要挖，能不能利用好自身优势，你既然可以像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样变出不同的法器，能不能变个挖掘机之类的对口的，不比这好用？” 苏歆旸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大笨蛋。她继续拉着李再瑶在洞穴里东走西看，时不时用刀砍几下。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神像在看我们？”李再瑶有些害怕。 苏歆旸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然后猝不及防朝其中一座神像扔了一把匕首，描绘着蓝绿色纹路的匕首刚好插在神像眼睛上。 神像仿佛有生命一般，整个洞穴都因为他的疼痛和愤怒而震动起来，两人差点没有站稳。 “你疯了！”李再瑶的震惊无以复加，她有些害怕地抱住苏歆旸，但其中还夹杂着她也说不清楚的兴奋和激动。 苏歆旸刚才的举动似乎只是泄愤般的尝试，她无视洞穴剧烈的震动，紧紧搂住李再瑶继续寻找。 终于，在朴刀砍在神像脚底的那一刻，抖动停止了，但越来越夸张的裂缝出现在石壁上，接着石壁里伸出了一只石手，这只手已经有两米那么长，可以想象双手的主人体型该有多么庞大。 苏歆旸挑挑眉：“竟然不是出口？” 李再瑶气得给了她一拳：“原来你只是随便试试啊！” 苏歆旸揽过李再瑶的腰，脚尖轻点向后略去，高大的石像破壁而出并没有伤到她们。 但这个丑陋的神像似乎愤怒异常，它很灵活地伸出巨手去抓两人，即使这是和石头擦过，在这个高度和力道下人肯定也会受伤。 苏歆旸拿出最趁手的长剑，抱着李再瑶角度刁钻地朝神像身上刺去，神像虽然不笨拙，但比起苏歆旸的速度来还是云泥之别。 但它很聪明，知道利用自己重量级的优势，边迎击边锤在洞穴石壁上，让抖落的石块干扰苏歆旸，然后趁苏歆旸躲避的间隙劈下一掌。 李再瑶被苏歆旸抱着躲过坠落的石头，她喊道：“你就不能放下我？！” “不能。”苏歆旸游刃有余戳刺了几下，终于不再用这种小打小闹的办法，她提高速度，脚尖踏在神像肩膀上，然后飞过神像头顶，用力一挥，能量仿佛毒针，借助剑身之形被甩出去，万箭齐发，一瞬间巨大的神像被戳得满是窟窿。 巨大的神像裂开，不只是因为苏歆旸劈中了它的弱点，还因为神像内部蹦出十几个略微小一些的神像，从内部破坏了整个巨大的神像。 苏歆旸吐出一口气：“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十多个略小一些的神像摆成环绕的阵势，苏歆旸尽量将李再瑶护在身后，打算挪动到靠墙的地方。 但神像不给她机会，比大神像更灵活的身姿步步紧逼苏歆旸，他们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斧头，还有的拿着拂尘，动作不一但秩序井然地朝苏歆旸发动攻击，一道道蓝光随着攻击在洞穴中闪现。 苏歆旸单手回击，另一只手拽着李再瑶躲闪。这在李再瑶看来是自己拖累了她，所以她转身用自己前段时间速成的技巧替苏歆旸解决侧后方的袭击。 但刚调动体内的能量并推出一掌劈向其中一个神像时，突然有一股阻滞感从她的胳膊延伸到胸腔，接着马上到了腹部，一股酸涩的疼痛感从小腹传来。 “啊，好疼！”李再瑶下意识捂住肚子。 苏歆旸立刻回身抓住李再瑶的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为李再瑶输送能量。 她的眼珠转了转，句子在嘴里滚动了好几遍才说出口：“真卑鄙，现在看来，他们把我们困在这个洞穴里，就是因为洞穴里的天然能量会压制其他外来能量的使用。你刚练习没多久，难怪会受伤。从现在开始，先不要动用你体内的能量了。” 神像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十几个神像一齐发力，朝苏歆旸背上攻击。苏歆旸没有躲闪，虚虚环抱住李再瑶承受下了这些攻击。 李再瑶见状推开苏歆旸，捂着肚子说：“我好了，你不用管我，快消灭他们。” 苏歆旸等了几秒钟，才转身对付起这些烦人的东西。 可能是意识到之前的行为激怒了苏歆旸，神像也不再一味攻击，而是摆成一种阵法，从石壁中引出一股能量，像击鼓传花、蜘蛛织网一样摆弄这些非固体非液体的能量。 而能量的波动在他们手中越来越明显，最后竟然变成绸缎一样宽，抛到李再瑶头顶。 李再瑶没料到目标是自己，只能朝旁边滚了几圈想躲过去，但是没能避开。 苏歆旸守在李再瑶身侧，一脚踢开佯攻的神像，然后用剑将覆在李再瑶身上的能量斩断，小心拨开。 “没事？”她把李再瑶扶起来。 “我没事，可是你有事！”李再瑶看到像丝绸一般的能量波缠绕在苏歆旸身上，气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伸手拍打着苏歆旸肩膀上的东西，“你怎么这么笨，快弄掉，他们肯定是要限制你的能量。” “别说话，闭上眼睛！”苏歆旸语气冷硬，但动作温柔地把李再瑶拨到身后，她手中的武器重新没入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从手掌中蹦出的一个光芒刺眼的青色能量球。 能量球迅速变大，苏歆旸见差不多了，把能量球甩到对面跃跃欲试的神像身上，一瞬间，接触到能量球的神像都化成了粉末。 其余的神像也没能幸免，被能量球波及后也立即灰飞烟灭了。 李再瑶趴在苏歆旸背上问：“死了吗？” “还没。” 苏歆旸话音刚落，衣物摩擦的声音就在能量余晖中响起，凌空一剑劈开地上的乱石，一个身形更接近正常人的神像提着武器出现在两人面前。 “终于肯现身了？李再瑶，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李再瑶看看身形矫健的神像，又看看满身煞气的苏歆旸，识趣地退到一旁，争取不干扰到队友。 这次出现的神像明显比之前的要强很多，苏歆旸今天已经战斗了很久，又受到洞穴里能量场的限制，竟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一招制敌。但这也是相对于苏歆旸平常的实力而言，即使这样，她也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交战了数百回合，闪烁着微光的石壁上倒映出两个人施展招数的轨迹，李再瑶肉眼看都出现了重影。 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神像终于显露颓势，苏歆旸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她扬手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石壁上的能量就像被磁铁吸引，成千上百个小晶体飞刺向神像，把它贯穿钉在地面上。她高傲地说：“别妄想用这种方法困住我，对我来说，使用任何能量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神像不动了。 李再瑶喜忧参半，不敢早下定论：“行了？” 过了两分钟，苏歆旸才下结论：“行了。” 她转身朝李再瑶走过去，准备带她离开。 “我们走。”没等苏歆旸说完，李再瑶就变了神色。神像又站起来了，就在苏歆旸身后，它正准备一剑刺穿苏歆旸呢。 “小心！”李再瑶情急之下，用苏歆旸教给自己的知识使出一点能量，使疾速袭来的长剑偏了角度，没有真的让苏歆旸受伤。 但李再瑶的状况就不怎么好了，因为洞穴压制能量的特性，她痛得蹲下来，扶住地面大喘气。 苏歆旸快速拈了一个诀，阻断神像的攻击，然后生气地吼她：“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使用能量了！” 李再瑶不甘示弱回怼：“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两个人今天都折在这里！” 她推开上前关心她的苏歆旸：“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啊，赶快消灭敌人，我死不了！” 苏歆旸看她确实没有大碍，起身和神像打斗起来。这次苏歆旸招数狠戾，大开大合，完全压制住了神像。 李再瑶在一旁焦急地说：“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又变强了？” 苏歆旸分神回话：“的确，但不管他多厉害，今天就是它的死期。”她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一刹那，神像漂浮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苏歆旸乘胜追击，手握长剑劈向神像，李再瑶觉得好像能从神像粗糙丑陋的脸上看到恐惧和不甘。关键时刻，神像的力量陡然增加，能量波抵挡住了苏歆旸的攻势。 李再瑶在旁边着急：“怎么回事，他的力量为什么源源不断？” 苏歆旸漂亮的脸蛋上表情阴沉，她攻势猛烈，甚至在空气中撕裂空间，不断地将神像拖进去又拽出来，像逗弄猎物一样损耗它的神志。 神像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头颅低垂，石头身体也不断向下坠去，苏歆旸看了一眼，立刻捞起李再瑶，一只脚踏在神像身上借力，向洞穴顶部飞去。 她用力挥舞了一下长剑，能量形成的剑气划开石壁，露出白日亮光。 她们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原来，她们回到了那晚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里，她的家中曾摆放着神像。 苏歆旸这一剑不仅划开了石壁，顺便把老太太房顶也戳了个窟窿，阴暗的房屋这才显得亮堂些。 老太太家里挤满了人，大家原本都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苏歆旸这一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跪在前面的一个中年人最先反应过来，神色惊惶地站起来呵斥。 李再瑶愣了一下，在苏歆旸耳边轻声说：“这不是老支书吗？他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苏歆旸冷笑一声：“换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她环顾房屋，发现大家都在祭拜神像：“刚刚那个邪物能量突然增强，应该就是大家在献祭的原因。” “你们快出去！” “对，快离开这里，不然神明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屋子年轻人吵吵嚷嚷，着实让李再瑶有些惊讶，这里前几天还都是以老年人为主，甚至就在这个屋子里，当时还有一个听起来随时要咳嗽到背过气去的老头，现在村里人却都变成了年轻人，不可谓不让人毛骨悚然。 “好，我们出去。”苏歆旸竟然就这么妥协了。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祭拜的“神”已经输了，苏歆旸轻抚李再瑶的后背，把人带到门口，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然后突然转身，抽出短刀，朝人群中一个低眉顺目不起眼的村民砍去。 李再瑶看了一眼，迅速朝村子南边跑走了。 苏歆旸这个举动把众人吓了一跳，除了那个年轻人，纷纷作鸟兽散。 那年轻人也不再伪装，起身和苏歆旸缠斗在一起。 在洞穴里，神像看似被苏歆旸彻底打败，但其实它只是舍弃了那具身体逃到这里来了。 苏歆旸速度极快地戳刺，对方应对得颇为艰难，那人喊了一声：“快诵经！给我力量！你们谁敢躲，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村民们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出来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果然，这个人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无法和苏歆旸相比，被苏歆旸步步紧逼。 “不好了，不好了！起大火了！房子都要烧没啦！”一个人冒冒失失闯进来对跪在地上的村民说。 “继续念！房子烧了有什么！我能给你们无数良田美宅！”神像附身的村民说完就被苏歆旸踹在胸口。 村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坐下继续念。 那人边左支右绌应付苏歆旸，边朝村民吼：“不够！给我杀了这个报信的人！用他的血来祭我！” 报信的人马上跪在地上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但是火实在太大了，很快就会烧过来，我们都跑不了！” 被附身的人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墙壁上，然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村民们大骇，苏歆旸冷嘲一声：“你们的神已经逃了，允诺你们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得不到了，赶紧救火去。”说完就先一步出去找李再瑶了。 李再瑶正兴奋地点火呢：“怎么样？” 苏歆旸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灰尘：“跑了。” “咱们也赶紧跑。你看，警车都来了。” 果然，两辆警车车灯在远处的树林间闪烁，这下村民更是顾不上她们了。 苏歆旸抱起李再瑶，顺着警察来的方向离开。她们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个省哪个市的什么地方，不过她们终于看到了来时的台阶和隐隐约约的湖水，和学校后山很像。 苏歆旸在李再瑶的要求下把她放下来，她问道：“警察怎么来得那么快？” “你没看村里公告栏啊，就算这个村全体都要修仙了，也要受管理。公告栏通知上写，最近在严查环保，严禁田间燃烧秸秆，相关部门在了望塔上看到这么大的火，估计以为有人知规违规呢，还不得快马加鞭赶过来。” 苏歆旸被她逗笑了：“还是你聪明，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人类社会的解决方法。” 不过她们没有高兴太久。此时已经是清晨，按照原路穿过后山人工湖，她们看到五六个人正躺在小广场的地面上，好像昏迷中被人带到这里，又随意扔在地上。 更糟糕的是，其中有几个人她们认识，比如许慧的男朋友高巍、艺术学院的才子宋玉峰、还有在学校游泳馆大惊小怪说看到女鬼被记者采访的无名同学，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能量很敏感，甚至其中有人使用过能量。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第110章 苏女士再次到访 李再瑶小心翼翼踢了踢高巍，就听到苏歆旸说了句：“走了，回家。” 她连忙跟上去。 “就放任他们在这里吗？” 苏歆旸头也不回地说：“不然呢？我们要背他们回去吗？” “哦，好。” 李再瑶跟上苏歆旸，看到她捏了只小小的千纸鹤，悄悄从指缝间放走。 “你在……” “嘘”苏歆旸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再瑶知道她不会这么简单离开，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两人在后山附近的小摊上买了早餐，坐下来慢慢吃。 李再瑶问：“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担心：“我也不知道。对了，给许慧发个信息，就说我们大早上在后山看到了高巍。” 李再瑶恍然大悟：“对啊，如果我们报警，警察肯定要追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们告诉许慧，许慧肯定会想办法弄清楚高巍怎么到这里来、来这里干什么的，到时候我们直接问许慧就行。” 吃完早饭继续休息了会儿，苏歆旸的小纸鹤回来了。“走，他们已经醒了，现在都快走到山下了。” 两人没有回寝室，在晶湖别墅里，苏歆旸盯着中国地图发呆，李再瑶则站在全身镜前来回看。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趟回来，我的肚子好像鼓出来了？还挺明显的，还是说这是刚刚早饭吃太多的原因？” 苏歆旸把思绪从地图中抽离出来，拿着一瓶营养剂给李再瑶：“算算月份，的确差不多了。而且你不是经常感觉饿吗，进入河东村后却很少出现这种感觉，说明宝宝已经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养分，这可能就是她为什么长这么快的原因。” 李再瑶突然有些心慌：“那，别人会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怀孕吗？不会的，我用能量帮你掩饰了一下，一般人不会发现。” “寒假怎么办？” “你如果想家，我可以陪你回去住几天，方便帮你掩护。”苏歆旸看李再瑶表情有些抗拒，转而说道：“或者，你告诉叔叔阿姨，寒假和朋友出去玩，继续住在晶湖，我会照顾你。” 李再瑶烦恼的不是这个，她担忧的是能不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别人会不会发现并且对自己指指点点，苏歆旸一家人会不会杀自己灭口，苏歆旸能不能让自己回到从前……她脑海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歆旸表达。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说：“那我还是先不要回去了。对了，你找到那个河东村在哪里了吗？” 苏歆旸摇摇头：“我比较在意的是，河东村和河西村祭拜的邪神是哪里来的，它怎么会发现能量，又是怎么会使用它，为什么能量几乎全部在河西村的湖底，但神像却要留在河东村。”她卷着发尾沉思，“这个‘神’是怎么想到靠信众的祭拜源源不断获得能量的呢？” 苏歆旸回神，发现李再瑶还在镜子前盯着肚子看，她轻轻从背后环抱住李再瑶：“你都没有去产检过，明天我带你回家里去看看。” 李再瑶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苏歆旸带着笑意的眼神后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你家？你爸爸妈妈在的那个家？” “对。” 苏女士高傲冷漠的形象在李再瑶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说：“还是不要了，我觉得这样去你家里很奇怪。” “我父母又不会吃人，放心，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李再瑶笑笑：“再说。如果说产检，我觉得还是去三甲医院看看比较好。”说完她就准备下楼，走到楼梯中间，李再瑶回头问：“如果今天晕倒在湖边的不是宋玉峰，而是张可妍，你还会就这么走掉吗？” “什么？”苏歆旸被这句话问得一愣，“那我把她放在长椅上，披件外套再走？”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再说你的外套都脏成那样了，还好意思给别人披在身上。”说完，李再瑶就脚步轻快地下楼了。 苏歆旸：外套脏好像是因为你拿它当坐垫…… 当晚，苏歆旸和苏女士通电话将近两个小时。 第二天下课，李再瑶又在晶湖别墅门口看到了苏女士的车。 苏歆旸十分自然地把李再瑶的大衣和包放在衣帽架上，然后带不怎么情愿的李再瑶坐在沙发上，和苏女士打了个招呼。 “我去倒杯热水，你们稍坐一会儿。”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苏歆旸安抚性摸着李再瑶的手对她说：“我妈会点中医的东西，正好让她给你看看最近身体怎么样。” 接着她又对苏女士说：“妈，给瑶瑶看看，她饮食不太规律，有时候睡觉手脚冰凉。” 苏歆旸离开沙发后，苏女士并没有按她说的给李再瑶把脉问诊，李再瑶也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有五六个月？” “应该是。”李再瑶拢拢头发，“我没怎么算日子。” 苏女士的声音更加冷淡：“那你应该多关注一下，毕竟孩子在你肚子里。” 一个人，同性，即使上了年纪，但气质气势出众，这样盛气凌人地和自己说话，小心眼的李再瑶还是有些生气，她冷硬地回了一句：“哦。” 苏女士嘴角扯了扯，表情产生细微的变化，李再瑶知道她肯定不高兴听到这个回答。这让李再瑶更加在意，自己又不是苏家生孩子的工具，她凭什么用这种叮嘱宠物和家畜一样的语气说话？ 苏歆旸及时把水和茶端过来才没有让气氛进一步凝滞。她提议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出去吃？” “不了。” “不用了。” 苏女士和李再瑶同时说出来。 苏歆旸假装听不懂：“对，外面不干净，我们在家吃。阿姨马上会过来做饭，你们要吃什么？” 苏女士站起身来，直截了当：“我看看胎儿的发育情况，马上就走。” 李再瑶有些懵懵地看着苏女士朝自己走过来，冷淡地用手指捏起她的上衣，然后像是要碰什么脏东西一样，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李再瑶肚子上。 李再瑶条件反射一般“啪”地打掉她的手。 苏女士极力维持住脸色不变，淡淡地对苏歆旸开口：“怎么，你们俩还没协商好？这个女孩知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苏歆旸把李再瑶上衣拉下来盖好，然后赶紧递给她一杯茶消气：“你先上楼去。” 李再瑶没好气地起身离开。 “今天先这样，我自己带她去我们家医院看看。妈，你先回去。” “我不是因为她和你一样是个女孩，也不是因为你们俩人身份的差距，而是因为这个女孩品行不端。故意杀害同住多年的同学，可想而知心思该有多恶毒！”苏女士一转苦口婆心的语气，严肃地问：“歆旸，你要维护这样的人吗？而且我知道，你还给她喝菲菲家给的营养液。你觉得有必要吗？这样反而会纠缠不清、后患无穷。” 苏歆旸很久都没回答，终于，她说道：“可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不是吗？年轻，漂亮，还有些聪明，像只小兽一样叛逆，但是不得不听话。”而且，李再瑶最近变了很多，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李再瑶其实挺听话的，只要我看住她，她不敢再做那种事。” 苏女士沉默良久，她选择不对苏歆旸的审美喜好评价，然后平静地说：“我不相信一条毒蛇会转性。你也要分清主次，不要因为肤浅的欲望耽误大事。” “好的，妈妈。” 第111章 图书馆 苏歆旸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的是一幅雨打梨花的场景——李再瑶正在盯着手机屏幕默默流泪。 苏歆旸走过去晃晃她的肩膀：“干嘛呀，不至于。” 有台阶就要下，李再瑶转身软软地抱住她，仰头带着鼻音说：“你不觉得你妈妈有些过分吗？” “是，太过分了！都这么久了还不能转变身份。她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惯了，还没找到对待你合适的方式呢。其实她很关心你，你看，我妈每次来我这都是为了你。她还经常问我你的饮食，担心你吃得不好。”苏歆旸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如果你不喜欢，我让我妈暂时先不要过来了，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个生她的气，好吗？” 这一番话在李再瑶听来怪怪的，只好尴尬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苏歆旸也不在意，捏捏她的脸，说：“下来吃饭。” 下午两人回到学校，许慧果然已经问出了一些东西。 “你们说三清观到底灵不灵？”许慧很认真地发问，“我听说很灵的，但又觉得那么大的道观，香火那么旺，如果真的实现了所有善男信女的愿望，那还不得乱了套啊。是不是只是个噱头？” “很灵很灵。”黄薇薇神秘兮兮地说，“三清观里的道士都会降妖除魔，上次游泳馆出事，学校不就把那里的大师请来了？从那之后游泳馆连个鬼影都没了。听说大师还附赠了额外服务，把整个学校都净化了一遍，你没听说最近闹鬼最频繁的图书馆都安静了吗？” “真的？那我一定要带高巍去看看。” “早点去。”黄薇薇叮嘱道，“高巍这事也太邪门了，我看多半就是撞邪了，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自己毫无知觉地跑到后山上去，幸亏再瑶她们去锻炼的时候发现了他。对了，后山我们也别去了，是不是闹鬼啊。” 坐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李再瑶朝苏歆旸看了一眼，苏歆旸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表明她已经对后山实行了封锁，暂时不会再发生那样空间交融的事情。 下了选修课，苏歆旸约李再瑶在图书馆五楼见面。 李再瑶把包放在桌子上：“干嘛不约在一楼？这几天电梯都不好用，爬上来累死了。” 已经抢占好位子的苏歆旸问：“电梯又不好用了？可能是临近考试周，图书馆用电梯的人太多，电梯不堪重负坏了。” 李再瑶整理下头发：“真是的，电梯一直停在顶楼不下来，谁这么没素质。对了，我们来干这干什么？” “快到考试周了，给你划重点，我要到了其他系同学的。” “哇！”李再瑶接住苏歆旸抛过来的课本，美滋滋开始翻看。“看起来挺全的，每章都有，走。”然而她发现苏歆旸没动，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走？我们今天剩下的时间真要在图书馆度过？” “再等等。”苏歆旸低头翻看起手上借阅的书。 临近晚上7点，图书馆里人数骤减，特别是楼层相对较高的五楼，因为同学们大部分都去吃晚饭了。李再瑶和苏歆旸所在的阅览室就只剩两三个人。 “我们也走，好无聊啊。”李再瑶玩手机都玩烦了，在旁边哼哼唧唧。 “嘘，小点声。”苏歆旸合上书本，“走。” 关上阅览室的门，苏歆旸问：“你饿不饿？” “我不饿，可是我很烦！哎，我们不走吗，哦，你要上厕所啊。”李再瑶跟着苏歆旸绕了半圈，来到五楼西侧的卫生间。“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啊。” “你也进来。” “啊？可是我现在不想去。” 苏歆旸站在楼道阴影里吓唬她：“你看，这楼道里阴森森的，也没多少人，以你的体质，单独待在外面很可能会遇到脏东西。” 李再瑶赶紧说：“那你得保护我，你可以在上厕所的时候和我牵着手吗？这样如果我不见了，你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苏歆旸：……牵手倒也不至于。 她带着李再瑶进去，在洗手台面前仔细洗手。李再瑶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眼睛来回乱转，生怕卫生间里钻出什么怪东西。 “啊！”李再瑶轻呼一声，“我应该没眼花，刚刚镜子里好像有个女人的脸，就在我们身后的位置。” 苏歆旸淡定地拽出纸巾擦手：“怕什么，就算是真的，以你现在的本领也应该是它们怕你。” 李再瑶放松了些：“哦，也对。” 苏歆旸擦完手就准备出去，却被李再瑶叫住：“你只是来洗手啊。” “我不是来洗手的。” “那你？” 苏歆旸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人走出了卫生间。 短短几分钟，外面已经天翻地覆，楼道里的灯全都灭了，只剩两三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照明范围仅仅辐射到周围半径一米。“紧急出口”指示牌的绿光在黑暗中分外诡异。 “歆旸~”李再瑶可怜兮兮地叫了声。 苏歆旸安抚道：“别紧张，这里没有危险，我是故意到这里来的，我们今天来找个人。” valento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让人心慌的声音，李再瑶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苏歆旸姣好的侧脸还是那副冷漠的神态，正在专注地看着阅览室上的标识。 这个地方让她想起来当初杀掉苏歆旸之后，来查阅苏歆旸资料时发生的恐怖怪事。那时多半就是苏歆旸做的，但是现在…… “歆旸，我好怕。”李再瑶的声音有些过分娇柔地呼唤苏歆旸，身体也紧紧贴上来。 苏歆旸被她轻轻推到应急灯下的墙边：“怎么了？” 李再瑶并不回答，只是仰着头，用湿润的眼睛看向苏歆旸。 苏歆旸接收到讯号，但是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温柔地抱住李再瑶，说：“我觉得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 但李再瑶颇有些不依不饶：“歆旸~” 摩擦间她的肚子蹭到了冰冷的墙面上，把李再瑶刺激地清醒了一些。 苏歆旸摩挲着她的后背，等她缓过来后对着她身后的方向说：“你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啊？”李再瑶这才反应过来苏歆旸不是在对自己说。 她还没回头看到底是谁站在那里，就听见旁边报纸阅览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好像在邀请她们进去。 第112章 产检 进入阅览室，一束白色灯光打在中央，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站在灯光后，这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的脸。 苏歆旸拉开一把椅子让李再瑶坐下，自己同样坐在旁边。 “我有点事情要问你。”苏歆旸对对面的人说，“到这里来坐”。 对面的女生没动，反而尖声怪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恶意。 足足笑了一分钟，苏歆旸有些不高兴：“再笑她我就要生气了。” 李再瑶懵懵懂懂的，对面那个女鬼在笑自己？为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哎，你笑什么？” 没想到女鬼来了个贴脸杀，身上的腥臭味十分刺鼻，李再瑶一下子吐出来。 苏歆旸的声音带上了怒气：“辛园！” 李再瑶扯过苏歆旸的袖子擦了擦嘴巴，让人意外的是，除此之外女鬼再没有其他刺激人类神经的地方，她只是普通女生的长相，但一张惨白的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 李再瑶脱口而出：“你，你知道你这个表情很丑吗？所以你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女鬼还是那副晦气的表情，她幽幽地说了句：“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啊？”从没人当面对李再瑶说这种话，她惊讶到都来不及生气。 苏歆旸：“辛园！过分了。” “渣男和恋爱脑最容易受我的影响，你们刚刚在楼道里做了什么我都知道。”辛园不顾苏歆旸的警告继续说，“你这个恋爱脑怎么这么不争气？！还怀孕了，不知检点！活该你被男人骗！最后骗到你身体也垮掉，家破人亡你就高兴了？” 李再瑶赶紧捂住肚子，控诉般看向苏歆旸，苏歆旸回给她一个“被她发现是例外”的眼神。 “关你屁事啊，你没活明白就死了还教育起别人来了，可笑。” 李再瑶看向辛园滴答滴答流水的红裙，明白了，原来裙子上都是血，所以才那么臭，可能辛园就是被渣男骗，还怀孕堕胎了。 可怜。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以前才不管别人死活呢，如果知道有同学未婚先孕估计骂得比辛园还难听，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哪怕是很短暂的念头。太可怕了。 苏歆旸似乎在等辛园平复心情，李再瑶戳戳她，问：“这位看起来怨气不小啊，为什么不把她‘送走’？待在学校里是个风险隐患，多吓人啊。” 苏歆旸装作没听懂李再瑶话里话外要把辛园“超度”的暗示，说道：“你听说过关于辛园伤人的校园传说吗？” 李再瑶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她其实心地很善良，大部分时间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她还是我重要的线人。” “什么线人？” 苏歆旸问：“辛园，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叫辛园的女鬼止住哭泣：“异常？我知道，最大的异常就是她。”她指着李再瑶的肚子说，“她的肚子里有宝贝，这个宝贝正在吸收世界上的能量。她会吃掉我们吗？”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 “还有一个人，也在吸收我们的能量，他也想吃掉我们，但是那个人的动作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对我们来说构不成威胁。” 苏歆旸捕捉到关键点：“谁？怎么吸收的？” 辛园仔细回想了一下：“莉莉姐、老潘和小魏他们都不知道是谁，这几天我们只是若有若无感觉到学校的能量场变了，好像有一个旋涡把流沙都吸进漏斗的另一侧。我们还能感觉到所有能量都汇聚到了一个人那里，但是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我们都感知不到。” “甚至有的时候，我们很快就会忘记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也就这两天你回来我才又想起来。” 李再瑶感同身受：“和我失忆的那种感觉有点像，整个人像掉了魂儿一样懵懵的。” 她偷瞄了苏歆旸一眼，感觉苏歆旸马上就要蹦出“浩然”两个字了，结果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眉头紧皱，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离开图书馆后，李再瑶在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因为一路上苏歆旸太沉默了，表情也是从没见过的冷漠，李再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在她印象中，苏歆旸很强大，似乎能解决一切问题。 “图书馆里有很多鬼吗？他们相互之间都认识啊，你是他们的头头吗？”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李再瑶，我得尽快带你去做一次产检，估计下预产期。” “哦，怎么突然说这个？”李再瑶想起孩子的事情就头疼，她勉强笑笑：“可以啊，我不怕的。” 苏歆旸看着没心没肺的李再瑶，叹一口气，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一定要平安。” 李再瑶更加低落，扯扯嘴角：“不用一直提醒我，孩子平不平安不是我能决定的。” 苏歆旸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当地有名的三甲医院，即使是工作日人流量也很大。 苏旸打开车门，但李再瑶却磨磨蹭蹭不下来：“这里人这么多，会不会被发现啊。” 李再瑶深呼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这是当初和苏歆旸约定好的，她现在已经无力改变什么。 “我们去门诊部和住院区后面的办公楼，不在诊室里，不会被发现的。别人看到顶多觉得你不舒服才来的医院。” 即使是这样，两人仍然需要经过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医院大门。一个孕妇捂着夸张的肚子经过李再瑶，李再瑶也不自觉地捂住腹部，还有些焦躁地说：“你看这个人，她的肚子好大啊，感觉要撑破了。” 苏歆旸闻声看过去，看到孕妇的脸后愣了一瞬：“你觉得这个人多大年纪？” 李再瑶偷偷瞄了一眼也呆住了，这竟然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哦，我听人说腹部有积水肚子也会鼓起来的，她可能只是得病了。” 或许是两人讨论的声音被对方听到了，老太太正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看，她皱纹横布、双眼浑浊，但眼睛却像钩子一样，一看就是那种很精明的老人。 李再瑶被她看得不自在，好在苏歆旸马上揽住她的肩膀带她离开了。 办公楼7层都是主任医师办公室，非常安静。苏歆旸正专心致志听姜医生讲解：“你们应该早点来，苏总跟我提起过，还说让我带着设备去家里帮你们看看。” 姜医生和苏家关系很好，几乎算是半个家庭医生，因为这个家庭的特殊性，姜医生已经帮他们解决过很多不方便公开的病症。 “这次我们一起做了唐筛、排畸，目前没有妊娠合并症，这些都是基础的检查。按照你们家以前的记载来说，这个孩子大小是比较合理的，活跃度也比较高，目前看没什么问题。之后每周来一次，平时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我。” 苏歆旸谢过姜医生，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李再瑶听得一脸懵，而且这和她认知中的产检不一样，为什么没有彩超投屏呢，一般不都是让孕妇看看孩子的发育状况吗？这个医院和医生该不会都是假的。 “宝贝，我还有点事要和姜医生说，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李再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好。我能走了吗？医院闷闷的。” 苏歆旸似乎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转头对姜医生说：“有没有人能看一下她？” “为什么要看住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歆旸马上说：“我们待会儿一起走不行吗？医院这么多人你不怕被看见？有我在还能帮你打掩护。” 李再瑶觉得有点道理，跟着姜医生的实习生出去了。 实习生小姐姐声音甜甜的，看起来和李再瑶差不多的年纪，可能还没从学校毕业呢。 “你在我的办公室坐坐好不好？” “好啊，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这儿。”她指着拐角说，“左拐就是。” 实习生的办公室面积比较小，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二。 可能是为了休息的时候保留隐私，床前挂了帘子，上方的灯光很暗淡，可能更有助于入睡，这个配置有点像病房，李再瑶心想。 实习生小姐姐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医学书和病历本，还有很多神秘学的东西。 “你会塔罗占卜吗？”李再瑶翻开一副塔罗牌。 “对，我会一点。有的时候人生很迷茫，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就会抽牌卡看看。” 李再瑶有些心动：“那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好呀。”小姐姐拿出牌卡，在手中洗牌，“现在，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你自己身上，心中默念你想问的问题，然后选择一张与你最有感应的牌卡。” 李再瑶睁开眼睛，面前已经摆放了三张牌的背面，她翻开画着宝石堆的卡牌，是太阳牌。小姐姐开始从牌卡中随机抽牌，其余三张牌分别是皇帝逆位、恶魔和高塔。 “啊，你这个牌面……” “怎么了，不好吗？” “嗯……首先太阳代表生命，我可以看到有一个新事物要破土而出了，而你会因为这个新事物获益。但是，皇帝牌逆位表示你的命运被他人支配，隐藏着被压迫的不安。恶魔牌也同样给我一种与狼共舞、刀尖跳舞的感觉。高塔牌更是很危险，至于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我再帮你看看哈。” 小姐姐敲敲卡牌：“定义一下高塔。”然后她看了眼新抽的牌——倒吊人。 “你的身边有人正在欺骗你，这个谎言很可能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时间，两人长久沉默。 “呵呵，这么惨啊，没一个好牌。” “哎呀，小妹妹，你不要生气。我是业余的，我的解读没什么参考性，你千万不要在意哈。”小姐姐尴尬笑着起身，“我去给你拿点零食吃，我同事有很多好吃的。”说完她就溜出了办公室。 李再瑶越想越觉得晦气，她也准备离开。突然，屋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一个灯灭了，里侧床正上方的灯还亮着。 虽然是白天，但因为拉着窗帘，现在屋里比较昏暗。 李再瑶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刚准备拧开门把手离开，突然看到后方帘子上投射出一个人影，这个人正躺在床上。 是实习生小姐姐的病人吗？病人为什么到办公区域来？ 第113章 回家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李再瑶心里想。她继续拧动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拧不开。 “呃——”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李再瑶浑身抖了一下，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让人联想到衰老和死亡。 她疯狂晃动门把手，同时转头看向帘子后面的病床。那人还是躺着，但她的肚子却像吹气球一样慢慢鼓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肚皮竟然有半米高。 李再瑶情急之下一用力，竟然把门把手拽了下来。 “草，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嘟——嘟——”李再瑶的指甲快速敲击在手机屏幕上，“快点接啊。” “喂？怎么了，无聊了？稍等我五分钟，我去取个药咱们就走，你先……” “苏歆旸！这个医院有鬼，我现在和鬼在一个屋里，出不去了！” 苏歆旸的语气沉重下来：“不要着急，用我平时教给你的方法去做。我马上就到。” “好。” 李再瑶见走也走不掉，就到桌子旁坐下，能不招惹这个东西就不招惹，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吓到自己也很不划算。 “呃——帮帮我。”帘子后的老人发出痛苦的呼救声，“小姑娘，帮帮我。” 李再瑶看了一眼门口，苏歆旸并没有赶到，肯定是被什么纠缠住了。 而且这是在医院，需要顾及的东西比较多，看来自己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个房间。她深吸一口气，不能总是等苏歆旸来救自己，孩子出生后怎么办？她总要学会独当一面。 她走到帘子前，微微颤抖着手拉开帘子，一个肚皮鼓得老高的老人平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块白布，皱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拉住李再瑶。 老人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救我，救救我……”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怎么救你？” 但老人并不回答，只是喃喃自语：“只要你同意帮帮我就好，救救我……” 李再瑶狐疑，她大着胆子掀开老人头上的白布，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和苏歆旸今天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面部皮肤像干裂的土块，她眼球突出、面无表情，嘴里却喊出感情充沛的“救命”。 “你要我帮什么忙？” 老人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李再瑶，但却被她一下拍掉，然后老太太就消失了，病床上空空如也。 李再瑶退后几步，房间里确实没有人了。恰好这时苏歆旸打来电话。 李再瑶问：“你在哪？” 电话那端传来清晰的打斗声：“在医院，你那边没事。” 李再瑶简单和她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后，苏歆旸说：“我怕你等急了，我这边马上结束，你小心一点。” 挂断电话，李再瑶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在病床和房门之间来回看，病床上方的灯光虽然微弱，但一直没有熄灭。 “唰——”一阵灯光闪烁，病床旁边的帘子重新拉上了。 李再瑶瞬间警觉，但这之后房间里都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重新将目光挪回门口，门口也无事发生。 等再看向病床时，帘子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影子干枯瘦弱，像个营养不良、行将就木的病人。 那人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但李再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是对准自己的。双方这么互相对视了十几秒，对面突然行动了，他拔下几根头发，然后像演戏一样自顾自地摆出一些动作，先是双手合十，然后弯腰佝偻着摆弄身边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高难度的跪拜动作。 李再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对自己很不利。 她调用体内的能量，操纵能量像小刀一样甩出去，准确地击中了帘子上的人影，帘子也被割破掉落下来，对面又是空空如也。 她壮着胆子走近，看到病床上散落着两个东西，一个是像戒指一样的圆环，一个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李再瑶迅速环顾房间，发现房间里没什么异常后，俯身想要把这些东西捡起来，让苏歆旸看看到底是什么。 “小姑娘——”身后一道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帮帮我。” 李再瑶来不及反应，余光只看到一只枯瘦的手朝自己伸过来，然后她就被推倒在病床上。 老太太双手紧紧掐住李再瑶的脖子，眼神中迸射出贪婪的光：“说！快说你愿意把青春交换给我！” “啊？你痴心妄想！我自己还嫌不够用呢！”李再瑶再次使用能量攻击老太太，但是对方却像穿了防弹服一样刀枪不入。 怎么回事？李再瑶还想再试试，她的手腕突然疼起来，看来自己还是学艺不精，每次能量没用几招就开始疼，喝了苏歆旸给的营养液才会好一点。 老太太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李再瑶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只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老太太的太阳穴，另一只箭紧随其后戳进老太太皮球一样的肚子，里面涌出黑红色的血水，还有很多挣扎扭曲的虫子。 只剩一副皮囊的老太还活着，见势不妙，顾不上痛苦哀嚎就顺着窗口跑了出去。 苏歆旸没有继续追。她跑过来扶住李再瑶：“怎么样？” “太恶心了！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些应该是蛊虫，她被人操纵了。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李再瑶摆摆手，忍着恶心递给苏歆旸两样东西：“你看这个，鬼留下来的，我一直藏着以防他们拿走。” 苏歆旸忽略圆环和香炉上沾上的血迹，仔细看了看，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然后把两个东西收起来。 “我知道了。”苏歆旸说，“李再瑶，这几天要委屈你去个地方住几天。” “去哪里，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去我家。” 第114章 苏家 李再瑶哑然，她明白过来苏歆旸说的“家”不是晶湖，而是苏女士所在的那个家。 “为什么？不太方便。”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但是在那里你会很安全，绝对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没关系，我不害怕！我今天还用你教我的办法赶跑了一个鬼呢。而且为什么突然要去你家，我们这段时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李再瑶“哦”了一声，“你是担心生孩子的时候出意外？你在旁边好好守着不就行了。” 苏歆旸解释道：“就是这个问题。你看，这个香炉上是不是有很特别的波纹标志？和我们当时在河东河西两个村墙上和神庙里见到的标志一样。上次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他们都追到这里来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李再瑶摸着圆环上的花纹说：“所以，你要？” “我要顺着线索去找到背后的人。但是这对你来说很危险，我就算死掉也可以重生，但你很脆弱。” 苏歆旸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李再瑶，说：“而且你的预产期快到了，不能跟我一起去冒险。无论你是不是要生了，我都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平安。” 苏歆旸这一番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李再瑶的胸腔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砰砰跳动。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想了想苏歆旸的反应，面色奇怪，以前的苏歆旸可不会这么想，她不会管自己是死是活，说不定还会强制要求自己一起去好折磨自己。 苏歆旸为什么改变了，她喜欢的应该是张可妍那种温柔善良知性的女孩子……不对，不对，难道我真的是恋爱脑？李再瑶摇摇头，企图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孩子对苏歆旸真的很重要。 “先去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会提前打电话和家里人说，他们肯定都很欢迎你。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发生意外没有办法回来，我父母也有经验，他们会帮你把孩子安全生下来的，除了我们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所以先去我家里住，好不好？” 难得见苏歆旸用撒娇的神态和语气对自己说话，李再瑶没忍住笑了出来：“好。” 第二天，苏宅。 李再瑶被安排住在别墅群的东南角，交通便利、景色优美、环境清幽，闲人很少到那里去，但该有的服务一样没少。 苏歆旸说得没错，至少大家欢迎的姿态做到位了。 阶层还是限制了李再瑶的想象力，她在学校和苏歆旸不对付的时候就知道苏歆旸家里很有实力，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为了方便维护这个家族的秘密，他们买下了小区所有的别墅，这些别墅不远不近，好像一个微观版的古宅。 “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家亲戚都很好。” 李再瑶笑笑，看着一众人打量的目光还是有些不自在。 苏歆旸的亲戚看上去的确没什么恶意，但眼神也绝不是要接纳眼前的女孩进入大家庭的和善。 好在李再瑶也不在乎这个。 苏歆旸坐在沙发上，拉着李再瑶的手一一给她介绍在场的人，并且表示自己要离开几天，希望大家能够照顾好李再瑶。 李再瑶和对面坐着的亲戚大眼瞪小眼，对面审视的眼神不要太明显，还时不时要看看苏女士的脸色。幸好七大姑八大姨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有待很久。 “你真的不考虑带我去吗？”李再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正在收拾背包的苏歆旸。 “乖，你就忍几天，我会速战速决。” 苏歆旸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的确有点偏，要不然还是住我的房间。” 李再瑶马上摇头，她是不想住在苏宅，如果一定要住在这里，那她肯定会选择离苏父苏母远一些的地方。 “那我走了？” 李再瑶没说话，颇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见她小鹿般的眼神，脚步也迈不动了。她主动走过去抱住李再瑶，就这么无言地拥抱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门口的咳嗽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是笑眯眯的苏父在门口等苏歆旸。 “你走。”李再瑶推开苏歆旸，然后又轻轻拉住她：“早一点回来，我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好慌。” “没事的。”苏歆旸又回抱住她，轻轻晃了晃。 眼看两人又有缠在一起的趋势，苏父再次出声提醒：“歆旸，差不多该出发了，我送你去机场。” 这次苏歆旸真的走了。李再瑶百无聊赖，现在苏歆旸还没有下飞机，她不能发微信烦她以此消遣寂寞，只好沿着曲径通幽的小路在偌大的庭院里闲逛。 看着规划高档的住宅、姹紫嫣红的玻璃温室花房，还有几个来来往往的员工进出，这些员工有的是来找苏女士汇报工作的，有的是雇佣的保洁、司机、保姆，可想而知，苏歆旸过的是公主一般的生活。 可她在学校里那么斤斤计较，总是欺负自己。李再瑶哼了一声：“苏歆旸这个狗东西，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资源。” 第一周，苏歆旸只发了一个“平安落地”，以及和李再瑶聊了几句身体健康和无关痛痒的话安抚李再瑶之后，几乎处于失联状态。 如果不是苏歆旸的父亲经常来汇报苏歆旸的状态，李再瑶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放心，歆旸的妈妈偶尔能感知到她的位置和生命体征，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你……”苏父看了一眼李再瑶的肚子，“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李再瑶还是有些惊讶，这个家族的人对这件事都接受地这么自然吗？姜医生每隔三四天会来一次，笑眯眯地告诉李再瑶“孩子很健康”这个消息。 这天，李再瑶吃过早饭，沿着小路慢慢散步，她的右手时不时拂过墙上的爬山虎，看起来闲得发慌。 她抬头瞄了一眼主楼，苏女士也正站在楼上端着杯子瞧她，李再瑶快速笑笑，脚步挪向了远离主楼的小径。 苏家人看起来对园艺要求很高，外面的公路上的树木现在已经没什么树叶了，但苏歆旸家的院子里还是繁花似锦。密密麻麻的花木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李再瑶身在其中有种误入森林的感觉，胸口处沉闷的感觉慢慢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种冒险的刺激感。 鼓起来的肚子并没有感受到多少重量，她脚步欢快地在花丛里蹦跳，猝不及防看到低垂的花枝下露出一双脚。 对面的人似乎刚刚意识到李再瑶的存在，一双纤细的手拨开树枝，一个皮肤很白、长相清秀的女孩探出头来，她揉揉眼睛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有人到这里来。” 李再瑶看了她几眼，说了句没关系，然后转身准备回去。 那个女孩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李再瑶看到自己在哭却连问都不问。“哎，你……” 李再瑶理所当然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我叫何晓澄，是歆旸姐的表妹，就住在西边。”女孩略有局促地说，“你是不是李再瑶啊，我听说过你。” 苏歆旸怎么有这么多表妹，李再瑶在心里吐槽，顺便不着痕迹把外套收紧了些遮住腹部。 这位表妹看上去很胆小，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和自己对视，和长期用钱堆出来的自信感完全不一样。 “表妹，很高兴认识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啊。” “再瑶姐，你，你能不能和我聊聊天？我一个人好难受啊。” 对面这么楚楚可怜地请求了，李再瑶也不能太过强硬：“表妹，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烦恼，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们家，我的烦恼就不小。我建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运动一下或者吃点好吃的，别的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呀。” 何晓澄可怜兮兮地目送李再瑶离开，直到即将看不到人的时候，她才急切地说了句：“苏家很看重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保重啊。” “你说什么？”李再瑶扭头看她，但何晓澄已经快速离开了，只剩下剧烈颤动的花枝。 第115章 求证 桌子上摆放着摆盘精致、营养丰富的家常菜，李再瑶在苏女士冷淡的眼神中不自觉护住隆起的腹部坐下，但迟迟没有动筷子。 好脾气的苏父打破尴尬：“快吃饭，小瑶，不用等，不用这么客气。” 李再瑶笑笑，心里腹诽，说得容易，她要是真的坐下就开吃，苏女士不得用眼刀砍死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歆旸的爸妈每周都要强制自己和他们一起吃顿饭，还要盯着自己喝苦涩的营养液。而苏歆旸已经两个多周没联系自己了，她不会把她卖给苏家了。 苏女士终于开口：“吃饭，小李，饭前别忘了喝营养液。” 小李……苏女士每次这么叫李再瑶，她总有一种慈禧太后叫小太监的感觉。 “好。”李再瑶仰头皱眉喝光营养液。 吃完饭，苏女士又说：“你先等等，歆旸的一个姨妈和舅舅要来看看你，他们对生育比较有经验，一会儿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 李再瑶有些不自在：“不用了，姜医生不是会定期来给我做检查吗？” “那不一样。” “……”李再瑶真的有些怕苏歆旸家里的这些亲戚，总感觉他们审视的目光隐藏了很多东西。况且她也接受不了让陌生人随意打量自己的肚子。 “就这么定了，你在这坐着等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突然想到何晓澄说的“苏家很重视这个孩子”，她的逆反心理有些上来了：“今天真的不方便，我不想做检查。” 苏女士上楼的脚步一顿，用没什么起伏的音调说：“那就改天，你现在去花园里散散步，适当运动对生产有好处。”苏女士还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我想回……”还没等李再瑶说完，苏女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李再瑶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突然想起什么，她决定再去那个地方看看，苏歆旸的表妹还在不在？ 顺着记忆回到何晓澄哭的地方，发现她今天竟然也在。 “你怎么还在这个地方？” 何晓澄似乎被李再瑶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发现是李再瑶后更加紧张，她站起来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是你闯进来的。” “哦，真是不好意思啊。”李再瑶敷衍地道歉，“表妹，你为什么哭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何晓澄听完后拼命摇头。 李再瑶觉得苏歆旸的这个表妹很内向，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和夏菲菲天真开朗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不过夏菲菲平时是不住在苏宅的，这就可以理解了，何晓澄长期住在苏家这种压抑的氛围里，心理抑郁也是很正常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李再瑶走近何晓澄，和她一起坐在草坪上，“我在这里寄人篱下，特别尴尬和无奈，那天见到你真的就好像亲妹妹一样。” 何晓澄愣了一瞬，继而眼神中满是感动：“再瑶姐，你真好。” 李再瑶：“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何晓澄还是摇头。 “那我们换个话题，聊聊苏歆旸。我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才被允许在这里住。你是她的表妹，应该挺了解她，快和我说说她有什么糗事。” 何晓澄瞪大了双眼看着李再瑶，快速摇摇头：“歆旸姐很优秀。” “哦……”李再瑶不想再抛砖引玉了，“你那天说苏家很看重这个孩子，为什么？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疾病，很难生育吗？”一般来说大家应该不容易接受这样结合而产生的孩子。 何晓澄说：“因为苏家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啊，听说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会更聪明，苏家要培养这样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是不是有在喝我姨妈给的营养液？” “你说苏歆旸的妈妈？对啊，怎么？” “没什么。” 李再瑶觉得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晓澄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李再瑶一眼，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她说：“就是因为之前有过女孩子结合生育的例子我才知道的，这个只有家里的大人，还有歆旸姐知道。” “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人基本都会使用能量，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携带能量，但是他自己是没法控制的。因为孩子没办法控制，也不能提前离开母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孩子自然成熟后从里面主动剖开母亲的肚子。之前那个女人就是……很血腥很痛苦。” 何晓澄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相对无言，李再瑶感到一阵阵发冷。难怪苏歆旸当初那么厌恶自己后来却转性保护自己，难怪苏家人明明瞧不上自己却还要让自己住在这里，因为他们需要这个聪明的孩子，好把苏家的特殊能力传承下去。 何晓澄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找补：“但是歆旸姐对你多好啊，姨妈姨父他们也很好，这种营养液很贵的，需要很多种稀有药材才能配好。你要多喝，有一定的几率会平平安安顺产。如果喝的量不多，听说生孩子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 多喝，还只是有一定的几率？那还是很危险。 李再瑶心里打怵，苏歆旸这狗东西也太狠心了。难怪她离开后就不再联系自己，孩子被苏家看住了，她最关心的东西有了保障，还有什么必要搭理自己？可是她李再瑶的生活被完全打乱了，甚至性命不保。这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愤怒、委屈、懊悔、害怕，多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口，李再瑶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站起身抛下何晓澄离开。 李再瑶今天什么胃口都没有，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她盯着苏歆旸的微信头像看了半天，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发了一条消息：“我们能谈谈吗？你把你瞒着我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有知情权。” 苏歆旸没回复，李再瑶气得要死，夺命连环call现在对苏歆旸也没有用，她又不接。 苏歆旸的父亲以为李再瑶身体不舒服，请姜医生看过没问题后，把她的饭菜和营养液放在桌子上走了。 李再瑶一句话也不说，等苏父和医生走后，她抓起营养液就要摔下去，但想了想，如果不喝这个，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还是把手放下去了。 李再瑶以为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不过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被一辆巨大的婴儿车推着往前走，肚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老鼠和蟑螂啃噬东西的声音。 她的肚皮越鼓越大，就好像那天在医院看到的老太太的肚皮，被撑到只剩薄薄一层的肚皮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突起，里面有东西要撑破肚皮出来了！ 李再瑶头晕目眩，眼前频繁闪现白光，一道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在她耳边炸开来，接着她又能看清了，一个巨大的丑陋的还带着脐带的婴儿出现在她面前，李再瑶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这个婴儿丑陋的形象刺激到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 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的，肚子里能感受到比平时更快的跳动。 李再瑶干躺在床上，看着天边露出白光。 “叮——”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弹出来，是苏歆旸发过来的：“我这边情况有点紧急，手机没有信号，而且脱不开身，你等我回去，我们” 信息没有发完，但李再瑶不想接着问。 第116章 欺骗 李再瑶醒来时发现时间还很早，马上要到苏家吃早饭的时间了。 她翻开手机发现有苏歆旸的三个未接来电，但是没有去管她。而是洗漱过后，慢悠悠朝主楼走。 今天吃早饭时，李再瑶和往常一样，先把喜欢的食物吃完，然后说了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起身准备离开。 “小瑶，等等，你忘记喝营养液了。”苏父及时出声提醒。 “哦。”李再瑶非常平淡地说，“今天要不就不喝了，我总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苏父说：“虽然味道不好，但是对身体好啊，可以为孕妇补充多种微量元素。喝。” 李再瑶很坚决，她摇摇头：“今天真的喝不下去，我怕会吐。” 苏父还想再劝，但是被低头喝茶的苏女士打断了：“不想喝那就先回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 在被欺骗的怒火之上，李再瑶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但她脸上反而露出笑意：“好，我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 “喂，干嘛，快说，忙着呢。”李再瑶恶狠狠按下手机接听键，火药味儿十足地对那边说。 苏歆旸愣了一瞬，李再瑶终于肯接电话了。“你没看见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算了，不说这个。我这边情况很复杂，我找到那几个村子了，但一路上明显有小鬼小怪故意出来捣乱，我有时候需要在不同的空间穿梭，没办法联系你。” “哦。”听完苏歆旸的解释，李再瑶无法自抑地鼻头发酸，她真诚地说了一句：“你当时应该带我去的。”为什么要让她在生孩子前夕发现被骗呢。 “这里太危险。”苏歆旸以为她在撒娇，“而且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不要乱跑，听我爸妈的话，他们会保护你。” 听你爸妈的，保护我还是保护孩子呢？李再瑶忍不住想。 “别忘了喝营养液，我很快……”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打斗声，接着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 以苏歆旸的能力，应该没有人身危险。李再瑶脑子里乱糟糟的，苏歆旸以前无疑是讨厌自己的，她选中自己肯定是知道这个孩子会让她死，苏歆旸肯定巴不得自己死。 但是何晓澄也说过，喝营养液会给孩子补充营养，避免母亲受伤…… “不对，不对！李再瑶，你不能变成恋爱脑，这种思维可不对。”谁都不可以骗她，这是李再瑶的人生信条，无论是父母、朋友，还是苏歆旸。 “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再瑶蜷缩在秋千椅上看着天空，以前那个时刻掌握主动权的李再瑶去哪里了？都怪苏歆旸，都怪这个孩子。 就算她大难不死，如果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苏歆旸会像当初承诺的一样放过自己吗？她会帮忙维护李再瑶在学校的名声吗？毕竟苏歆旸骗了自己这么大的事，难保其他事情不会继续骗她。 今天没风，虽然空气干冷，但是李再瑶穿得足够保暖，阳光也很温暖，一阵熟悉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她窝在秋千椅上渐渐意识模糊…… 一只冰冷的小手摸上李再瑶的脸，她幽幽转醒，发现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不对，李再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牵着一只手。 这只手幼小脆弱、冰冷青白，她捏了捏，是软软的。小手也回握住了她，李再瑶心灵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想把小手的主人从秋千椅背后拉出来。 “啪嗒”，随着她的用力，这只手被拽掉了，烂糊乎的肉掉落在地上。 李再瑶愣了一瞬，随即惊恐万分离开秋千椅，很快她就看到秋千椅背后的巨大的怪婴，肚子上连着血肉模糊的脐带，身上交杂遍布着未发育完全的筋肉和皮肤。 它的嘴巴大得不正常，里面布满尖利的牙齿，正朝李再瑶呲牙咧嘴，像一只随时要发起攻击的兽。 “妈妈——”怪婴嘴里发出恶心的声音。 “啊——”李再瑶捂着耳朵大叫、摇头，不可能，这个丑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不会生出这种东西的，绝对不可能。 突然，眼前的怪婴消失了，周围寂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再瑶喃喃自语：“难道我刚刚是在做梦？” “妈妈，妈妈。”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轻轻的呼唤声环绕在李再瑶耳边，她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来源。 “妈妈，妈妈……”声音越来越急，李再瑶也听得越来越焦躁，这个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但却没办法辨别具体方位。 “妈妈！”刺耳的婴儿哭声过后，“嘭”的一声，李再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然后像放烟花一样血肉横飞。 “啊——”李再瑶一身冷汗醒来，临近中午，日头正烈，她只是做了一个产前焦虑的梦而已，她这么安慰自己。 何晓澄不是也说了，喝了营养液，只是有一定的概率会死，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现在不能走，除了苏家，谁都没有办法确保有机率让她活下来，连浩然道长自己都承认了没办法。 李再瑶叹口气，这样根本没起到安慰作用，她的命好苦，说到底，还是苏歆旸用虚情假意这么卑劣的手段欺骗自己。 之后几天，李再瑶吃饭的时候都会按时按量喝下营养液，苏女士时不时投来掩盖不住的不屑的目光，李再瑶也毫不示弱回瞪回去。 今天李再瑶起得晚了些，早饭吃完已经有10点了，她刚要离开回自己的小屋，就看到管家迎进来一男一女。两人年纪都和她相仿，长相青春靓丽，但这两人似乎关系并不融洽，谁也不爱搭理谁。 这两个人和李再瑶擦身而过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教养很好的样子。 李再瑶见苏女士看到两人后，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后温和地笑着说：“怎么有空来这儿？歆旸这段时间比较忙，不在家里。” 说完还朝李再瑶这边看了一眼。李再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催促的意思，暗暗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她才不关心苏歆旸家里这些麻烦事。 家里的阿姨把李再瑶送出门，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再瑶好几眼，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侯阿姨，怎么了？” “没什么，看您这几天气色还行，一定要吃好睡好。” “好，谢谢。” 午饭时，李再瑶看到家政阿姨、管家都偷偷看自己，一副吃瓜的表情，她安稳地在苏女士的注视下吃完午饭，然后慢悠悠回到小房子，打开微信通讯录，在“何晓澄”的页面噼里啪啦输入信息：“今天来家里的那两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何晓澄回复：“谁啊，我不知道来人了。” “一男一女，都挺漂亮，好像来找苏歆旸的。结果苏歆旸不在家，你姨妈招待的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何晓澄说：“哦，你是不是说姜仁哥和星晨姐？他们是姨妈选的，介绍给歆旸姐……” 虽然何晓澄马上撤回了，然后疯狂找补什么“给歆旸姐介绍的玩伴”“歆旸姐现在有你了，其他人都不怎么接触了”，李再瑶还是马上明白了，她狠狠按下手机关机键，然后把手机摔在床上。 一直以来都是她骗别人、利用别人，她很少被别人气哭，但是最近她真的被气哭太多次了。 李再瑶很难过，对苏歆旸来说，对整个苏家来说，自己就是一枚棋子，甚至是一枚弃子。 她抹一把脸，狼狈地捡起手机拨打苏歆旸的号码，这次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现在在哪里？” 苏歆旸在对面愣了一下：“呃，现在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发现了一处地下洞穴，这里有祭拜的痕迹。我觉得我们见过的那个神像应该也来过这里，最坏的情况是，他可能统治过这里。” 李再瑶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 “李再瑶，李再瑶？你怎么不说话？”听不到回应，苏歆旸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着急。 “没事。你现在危险吗？” “还好，我能处理得了。你的声音怎么了？你哭了？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是身体难受还是在家里待得不舒服？还是……” “苏歆旸，我如果在手术台上死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温柔的语气传来：“瑶瑶，我已经尽所有可能想办法减小这种可能了，你不相信我和我们家的力量吗？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的。要按我爸妈说的去做，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他们，要听姜医生的话，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歆旸还以为李再瑶只是向自己倾诉担忧和焦虑。 “姜仁和什么星晨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顿：“那都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你不要听他们乱说，你……” 兹拉，兹拉……电话里又出现了杂音，李再瑶气呼呼按在挂断键上。 第117章 产前焦虑 层层水波以李再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原本还在熟睡的李再瑶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水面上。 这是哪里？李再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躺在水上，身上已经被冰冷的水浸透了。 她站起来，脚踩在浅浅的水面上，看着水面倒映出的影子心想：这又是一个梦。 这几天李再瑶总是做噩梦，大部分内容都是因为生孩子不顺利导致在手术台上惨死。 她觉得何晓澄向自己透露的真相太爆炸了，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再瑶掐了自己的胳膊好几下，都没能成功脱离这个梦境。 这时水面上泛起了涟漪，像是同时有好多只蜻蜓点在水面上，李再瑶鬼使神差蹲下，朝水面点了点，然后发现整个手掌都伸到了水下，这摊水绝对不止看到的这么浅！ 还没等她把手撤回来，水下一根藤状物就扯住了她，用力向下拽去。 李再瑶猝不及防灌了一嘴水。 水下漆黑一片，李再瑶挣扎了一会儿，看到深不见底的下方逐渐亮起一个蓝绿色光点，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等李再瑶能够看清楚时，赫然发现脚下是一个像深海鱼一样丑陋的巨大婴儿，它只有一只眼睛，是荧光蓝绿色。 巨婴大张着嘴巴，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马上要把李再瑶撕碎。 一股窒息感和绝望感涌上心头，此时一只手把她拉了上去，李再瑶抹一把脸上的水，发现面前站着道士浩然。 “道长？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意识深处，我一直在担心你的身体状况，自从你来到苏家之后，我就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了，只能趁你做梦的时候跟你交流。” “浩然道长，我如果生下这个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李再瑶用急切的、期盼的眼神问浩然。 浩然叹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了，千万不要做傻事，这对你的身体健康没好处。至于孩子生下来之后……” “生下来之后呢，道长？” “我这几天算了几卦，这个孩子留着会对你很不利，但是具体是为什么我还看不清。” 李再瑶迟疑了一会儿，对浩然说：“其实，我听说这个孩子会剖开母亲的肚子爬出来，我很有可能会死。” 浩然道长脸上闪过惊讶，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不至于。苏歆旸她知道吗？” 李再瑶沉默以对，浩然也及时噤声，也对，苏歆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我回去想想办法，怎样才能保你安全。” 李再瑶摇摇头：“其实我不一定会死，还是有一定生还几率的。”她把营养液的事情告诉了浩然，浩然道长点点头：“你看，苏歆旸还是想了办法保住你。” 浩然道长的胸怀境界不知道比苏歆旸高出多少倍，他从来没有说过苏歆旸的坏话，这才是修行的高人。 “如果到时候发生意外，我还有一个办法。到时候你把孩子交给我，我们观里的师父来超度他。” 李再瑶心脏莫名一紧，过了几秒才问道：“我怎么交给你？万一是那种性情爆裂的怪物怎么办，我抓都抓不住的，更别提交给你。” 浩然道长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放心，你应该能做到的。” 李再瑶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她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就听到苏歆旸的父亲敲门，让自己去吃早饭。李再瑶礼貌地说不去了，不饿，但苏父好像很担心，说让姜医生来看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相比苏女士，苏歆旸的父亲性格温和，也很慈爱，对自己挺好的，李再瑶不好意思拒绝。 “叔叔，您先吃，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去。” “好。不着急。” 苏歆旸的父亲离开了，李再瑶第一次见苏父这么锲而不舍让自己去吃饭，以前她说自己不想吃的时候，苏父都是安排人把吃的送到她的小屋，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再瑶坐在餐桌上，忍受苏女士若有若无的打量，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苏女士破天荒关心问了一句：“在这里住得还好？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李再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女士这是怎么了，最怕突然的关心。 “我很好，没事。” 苏女士脸色不见多少关怀，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憋着，你现在……歆旸？”苏女士语气上扬，难得表现出激动的情绪。 李再瑶迅速回头，苏歆旸风尘仆仆站在门口，漂亮的双眸亮晶晶的。 她对苏女士和苏父说：“妈妈，爸爸，我回来了。”眼睛却一直缠绕在李再瑶身上。 李再瑶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睛微微发热。 苏歆旸的爸爸识趣地说：“歆旸，你这几天在外面辛苦了，小瑶在家里也很辛苦，你们俩快回去休息会儿。” 临近春节，天气已经很冷了。苏宅里小小的月季挤在一起绽放，即使有暖气和温室，到底还是很难抵御寒冷。 李再瑶收回目光，平淡地看着苏歆旸。她刚刚推开想要抱抱的苏歆旸，苏歆旸只能理解为她嫌弃自己还没有洗澡身上比较脏，此时她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坐在李再瑶面前，双手揉捏着李再瑶的手。 “你这几天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危险？” 李再瑶不说话，紧皱眉头看着苏歆旸。 “怎么了，说话呀。”苏歆旸也皱起眉头，“是在这里不开心吗？我知道这不是晶湖，你会不自在。我妈妈脾气就是这样，但绝不会有意为难你，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再瑶手指微动，苏歆旸立刻握住。 “你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危险，找到幕后的人了吗？” 李再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关心自己，苏歆旸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我找到了那两个村子，但是他们的‘神’已经逃走了，估计他的据点不只这一处。顺着能量残余我发现了另外几处很奇怪的地方。我本来想顺着蛛丝马迹找下去，但是心里总觉得很不安，就想回来看看你。” “对了，你知道这些据点的中心在哪里吗？这些看似没有规律的点连成线都有一处交汇点——金山，距离三清观6公里。” 苏歆旸见李再瑶反应不大，继续说道：“我一定会揪出背后捣鬼的人，你放心，很安全的。” “放心、安全？你现在还要瞒着我？” “什么？” “就算我当初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没有必要这么惩罚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等我上手术台的时候吗？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说，让我做个糊涂鬼。” 苏歆旸哑然，她很快反应过来李再瑶在说什么，纠结李再瑶怎么发现的已经没有意义，她猜到李再瑶在苏家住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好在她还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李再瑶看苏歆旸不说话更是火大，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晶摆件扔在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伸手挡住，水晶碎片崩了一地，她刚要发火，但看到李再瑶可怜兮兮的样子后态度又软下来：“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你说嘛。你每天喝的营养液，我让菲菲加强了配比，到时候肯定可以顺利生下来，绝对不会有事。” “我每天都看着你喝营养液，就算我不在的这几天我也让爸妈看着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瑶瑶，对不起，我后悔了。”苏歆旸把李再瑶身体掰正面朝自己，“我后悔让你承受这么大的风险，我宁愿不要这个小孩也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地生活。” 李再瑶定定看着她：“然后呢？” 苏歆旸看她表情丝毫不动容，心里也像被针扎了一样，有些急切地想剖白：“我们俩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和你永远这样一起上课、一起吃东西，一起住在一起……瑶瑶，你明白吗？”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认真的眼睛，心想这或许是苏歆旸第一次对一个人以这么卑微的姿态说这种话。 “你发誓没有任何事瞒着我了吗？” 苏歆旸停顿了一秒：“对。” 李再瑶将信将疑，就听苏歆旸又说道：“可能有些小事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瞒着你。” 李再瑶听完就炸毛了，她抓过一旁的抱枕狠狠扔在苏歆旸身上。这句话完全可以不说的好嘛！堂堂a大校花、a市有名的富二代情商这么低吗？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么诚实。 苏歆旸推开抱枕，神秘兮兮伸出拳头给李再瑶：“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 苏歆旸张开手，一颗净白莹润的珠子躺在她的手心，闪耀着七彩光芒。李再瑶拿在手里盘了盘：“这是什么？” “周边。” “什么周边？” “小朋友的周边。” “啊？”真是莫名其妙，李再瑶不懂她在说什么。 第118章 心旌摇曳 李再瑶是那样简单几句解释就被安抚住的人吗？ 当然不是。 苏歆旸日夜兼程赶回苏家，还需要抽时间和父母亲戚汇报一下事态进展，李再瑶在她走后马上睁开双眼，一点也没有刚才装睡的困倦。 她要离开苏家。 苏歆旸对她的利用可谓是彻彻底底，人财两空，不对，是人命两空，就算苏歆旸跪下来求她她都不见得会原谅，更何况苏歆旸还没有跪下来。 李再瑶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苏歆旸跪下来不停道歉、苦苦哀求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扯上去。 “咳咳，想要我原谅你只是动动嘴皮子是不行的，不能让你什么都得到了。”李再瑶把这几天攒下来的营养剂放进逃跑的背包里，然后快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几天住的地方。很漂亮，苏歆旸已经拥有了很多，她竟然还想通过欺骗得到更多，所以她至少不可以再得到这个孩子。 李再瑶溜到墙角，掰了几段茂密的树枝和草丛缠在身上作掩护，这样可以简单避开监控。这几天她假装随意问过何晓澄，她不喜欢被监视怎么办，何晓澄透露了几处监控比较少的地方，或许可以躲过去。 看着比别处低矮的院墙，李再瑶把身上的树枝都扔下去，然后在手套上又缠了几层防滑胶带，踩着花房的玻璃和院墙的石头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花房里钻出来的锦簇花团轻轻扫在李再瑶脸上，李再瑶竟然还有心思想，如果在这里拍照一定很出片。 伴着浓郁的花香和空气中的冷风，李再瑶终于爬到了墙头。 自由了！ 李再瑶坐在院墙上向下看，可现在怎么办，她没想到墙外的地势要矮这么多啊，这么高的墙跳下去绝对会受伤的。 里外为难，李再瑶跨坐在院墙上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慢慢爬下去试试。 防滑鞋子一点点试探，一点点踩在墙上凸起的砖头上，李再瑶“哈哈”笑了两声，天意，苏歆旸，这就是天意，这么难爬的地方马上都要让她成功爬出去了，是老天爷不让你和你们苏家得到这个孩子。 “啊——”突然李再瑶脚下一踩空，身体向后仰倒，马上就要摔在地上了，下一秒却稳稳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苏……”李再瑶看着苏歆旸明显带着怒气的脸，她的绒毛在路灯的映衬下好像敷上了一层柔光，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可惜她是领教过这张脸的主人狠厉的手段的。 “我错了！”李再瑶直接走流程，“哈哈，本来是想出来散散步，摘朵好看的花，结果差点摔下来。” 苏歆旸默不作声，只是帮她把衣服上的杂草树叶清理干净，然后带着人重新进入苏家的别墅区，来到李再瑶爬墙的地方。 “你要摘哪一朵？” 李再瑶一路上低垂着头准备迎接暴风雨，此刻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问你，打算摘哪一朵来着？” 还以为苏歆旸在故意为难自己，李再瑶心虚地指了指攀爬在花房顶的红色玫瑰，说：“那朵。” 苏歆旸掏出一把匕首，李再瑶吓得后退了一步，结果苏歆旸只是准备割下最顶端的玫瑰花。她突然停下，看了看李再瑶狼狈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匕首收起来，学着李再瑶的样子一步步爬上去，小心摘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花。 她撸了一把带刺的花茎，把扎人的刺都除掉，说：“拿好。回去。” 李再瑶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却站在原地不肯动。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语气是李再瑶从没听过的温柔：“回去。” 冰凉的水滴砸在她拉着李再瑶的那只手上，苏歆旸愣了一瞬，用手背碰了碰李再瑶的脸颊——李再瑶哭了。 她像个脚下生根似的木桩站着不动，苏歆旸只好拉着她来到温暖些的花房里。 “为什么哭？” 李再瑶默默流泪，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不骂我？” 苏歆旸：…… 李再瑶抽噎道：“你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就，我就可以……”就可以再接再厉、毫不留情地离开这里，别说是爬墙，就是挖地道钻出去都可以，因为她还有尊严和仇恨做成的盔甲。 “因为我不舍得骂你。”苏歆旸抱住她，把下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你收拾行李出去了，那时候我的确生气，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把你绑回来，把你关在那个小房子不许出来，每天只能面对我一个人。你如果骂我我就咬你的嘴唇和舌头，痛了就不能再骂人了。你如果打我就做点运动，累了就没力气打人了。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然后用孩子绑住你。” 李再瑶：…… “可是我舍不得。”苏歆旸喟叹道，“那样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她松开环抱李再瑶的双臂，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坚持说下去：“我想得到一点回应，所以我知道绝对不可那样对你。” 苏歆旸的这个眼神，李再瑶多么熟悉啊，学校里那些排到校门口的追求者们看苏歆旸的眼神就是这样，希望苏歆旸施舍给他们一点关注，最好能够答应他们的追求。但是现在，同样的眼神是苏歆旸给予她的。 “你你你，你少来骗我！”李再瑶大喊一声，然后推开苏歆旸跑出去。 她的胸腔里仿佛闯入一只小鸟，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欢腾的翅膀，完了，李再瑶想，这种爽感是怎么回事，不管苏歆旸表达的是真是假，她不应该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折磨她一顿吗？为什么要跑开。 第1章 讨厌的室友 李再瑶把自己新买的ach风琴包摔在寝室桌子上，冷冷地朝苏歆旸衣柜方向看了一眼，看到苏歆旸的prada、ysl包堆叠着挂在衣柜侧面，又狠狠摔了自己的高跟鞋。 凭什么苏歆旸样样都比自己要好，真不甘心！ 此时下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室友们都吃饭去了，寝室里只有李再瑶一人，她气得全无胃口。 学校的校草周启又跟苏歆旸示好了，在今天下午好几个班级一起上的cad绘图课上，周启送了苏歆旸一大捧红玫瑰，苏歆旸笑着收下了，班里一阵起哄，高呼“在一起、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脸色铁青的李再瑶。 李再瑶长得很漂亮，清纯的那种漂亮，但这种漂亮在苏歆旸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后者是女神级别的颜，是让人一眼就得出“绝世大美人”结论的美，李再瑶站在苏歆旸旁边反倒衬托得她像邻家妹妹一样了。 所有的目光都会被苏歆旸吸引，只要有苏歆旸同在场，李再瑶黯淡无光。 况且她只是家境殷实，而苏歆旸传闻是本市10富豪的女儿，这让从小到大受惯了夸奖和追捧的李再瑶难以接受，她在大学前一直是学校风云人物，因为苏歆旸的存在，这大学四年注定没有太多人会记住李再瑶。 有大美人珠玉在前，李再瑶明白不能蠢笨地大出风头，明目张胆地诋毁。 所以她一直在人前装出单纯善良的样子，和大家一起夸赞苏歆旸，实则暗地里怀着扭曲的心理偷偷造谣苏歆旸蛇蝎心肠、品德低下、被人包养，还在苏歆旸床上放过吸血虫，想要看她出丑，甚至毁掉苏歆旸的一切。 不过因为苏歆旸“偶然”一次打翻饮料的意外，一天内换了两次床上用品，因此李再瑶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被“乱跑”的小虫子蜇了自己好几下。 目前还没有人发觉李再瑶的这些阴暗心思，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她，而苏歆旸似乎也并不在意她。 李再瑶心想，苏歆旸原本就是这样，目中无人、冷漠傲慢，看似温和有礼，但实际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了？真恶心。 这时寝室门突然打开了，室友们吵吵闹闹走进来。 “歆旸，周启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好浪漫啊，对你多上心，你为什么不答应他？”黄薇薇好奇地问。 “对啊，而且不喜欢就不喜欢，也不用把那么好看的花给扔了。”许慧遗憾道，“歆旸，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其他800个追求者你不喜欢也就算了，校草都看不上。” 苏歆旸浅浅地笑笑，并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随身物品。 呵呵，又是这样，苏歆旸，被这么多人追，你其实心里很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人淡如菊、蛮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恶心。李再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哎，再瑶，不吃晚饭你不饿吗？”神经大条的许慧问正在摆弄新做的指甲的李再瑶。 “我最近在减肥嘛，少吃一点。”李再瑶甜甜地回答。 “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哎，果然美女是要靠毅力的，不像我，一顿不吃饿得慌。”身材微胖的黄薇薇羡慕地说。 “哪有，你这样多可爱，我巴不得像你曲线一样好，有些地方就是不瘦也很困扰，气死了。”李再瑶嘟着嘴抱胸说。 她随便虚情假意地夸夸黄薇薇，其实内心在说你这个胖子懂什么，美女可不需要毅力，老娘这是天生丽质。 黄薇薇转头又说：“歆旸，你都是一日三餐正常吃饭的，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的呗。” 李再瑶面上一派纯良，和许慧一起附和“是啊是啊，跟我们说说怎么做到的？”但她艳丽的红指甲已经因为拧紧的手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红痕。 “过度减肥不健康。”苏歆旸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书去图书馆了。 李再瑶看着她高挑的身材把chanel套装穿得明艳大方，又白又长的腿肌肉线条流畅，潇洒地抱着书本离开，耳边听着室友不停地夸赞苏歆旸：“歆旸成绩这么好了还这么勤奋，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听说她还在自家企业实习，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企业的业务了，很优秀。”“怪不得经常会见不到她的人，这么忙。” 李再瑶的脸色因为嫉妒阴沉得可怕，苏歆旸，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完美？我要让大家看看你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真面目。 她微微一笑，往耳后别了别蓬松的卷发，打开某宝搜索微型摄像头、带录音器。 第2章 误杀 快递不能当天到，但其余计划也不能因此搁置了。 李再瑶去离学校较远的杂货店买了一盒图钉，“顺便”在旁边的老旧市场里淘到了一管据说是带着艾滋病毒的液体。 “我不能带着这个试管走，有没有什么办法。”带着墨镜、披着丝巾全副武装的李再瑶小声问老板。 “这简单，美女，我们有技术保障的，你不是要把这东西沾在图钉上吗？现在就弄好，我们给你包装，你只要带走图钉就行。” “靠谱吗？” “那必须靠谱啊，好多‘报社’的人都是我们这大客户，你钱给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李再瑶从小市场出来，看了看时间，12:43了，她全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些宝贝图钉，一会可有大用处。 下午2点有大二和大三的体育课，李再瑶选修了瑜伽，苏歆旸选修了网球。 老体育馆没有监控，人也都上课去了，李再瑶偷偷溜出来把图钉放在苏歆旸休息室的鞋子里，苏歆旸，你生病了可怎么办，看你怎么做高高在上的仙女。 网球课一般提前结束，留给学生们休息缓冲的时间。苏歆旸回到更衣室打开柜门，伸手拿鞋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歆旸？”旁边的同学关心地问。 “没什么。” 李再瑶下课后蹦蹦跳跳地去换衣服，迫不及待想看看那边的情况。她慌慌张张，一不小心脚尖一痛“啊！”，是图钉。 李再瑶心里有个极度不妙的想法，忍着痛仔细一看，没错，是自己放在苏歆旸鞋子里的那颗图钉！ 怎么办？！我不要得艾滋病，李再瑶因为极端恐惧晕了过去。周围同学聚在一起喊她“李再瑶，李再瑶，你没事”“快送她去医院。” 李再瑶再次醒来时是在校医院。 “同学，醒了？图钉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了，没什么大碍，最近尽量不要走路，多休息。”校医和蔼可亲地说。 李再瑶在同学们的搀扶下阴沉着脸走出去，听到校医自言自语：“现在的学生真是的，这种玩笑也敢开，哎。” 同学们虽然心里各有想法，但李再瑶脸色不好就没有再说什么刺激她。 李再瑶对苏歆旸的恨意又重了几分，绝对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亲手放在苏歆旸鞋子里的图钉会跑到自己鞋里？被人发现了？苏歆旸发现了？现在要怎么办，自己会不会真的得病，我才不要得那种病…… 周围没有传出苏歆旸受伤消息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发觉不对劲的，我真傻。李再瑶心神恍惚、焦躁不安。 抽血检查没有问题，苏歆旸也没有奇怪的反应，其他人也没有发觉。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既庆幸老板卖了假货，或者这根本不是那颗图钉，又想要把放图钉的人揪出来划烂对方的脸。 她把微型摄像头固定在针对苏歆旸床位的隐蔽位置，想要揭发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脚受伤了，好疼。【图片】”李再瑶把自己受伤的情况发在朋友圈里，想看几个舔狗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样子。 “李再瑶，你是不是有病？你脚受伤就去医院，发给我男朋友干什么。” “对不起，学姐，我和学长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只是分享一下日常生活。”李再瑶一副被人误解很深的语气，“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和学长情比金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你不信任他吗？” 李再瑶无视对方逐渐不堪入耳的词汇，笑嘻嘻地转战下一个目标。 新消息提示：“再瑶，我今天下午没空去看你了，我先帮歆旸搬点东西。”是备胎一号杨峰发来的微信。 李再瑶躺在床上握紧手机，指尖都泛白了，连杨峰也？ 杨峰是李再瑶的头号追求者，平时一日“请安”三遍，有求必应、即呼即到，即使被李再瑶含糊其辞耍得团团转也不放弃，把舔狗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今天李再瑶说了受伤都没能让他过来，就是因为苏歆旸要他帮忙？呵呵。李再瑶在心里大骂苏歆旸是专勾引人的狐狸精，全然忘了自己撩骚别人男友的行径。 门突然开了，李再瑶慌乱地抬头，是苏歆旸，自己刚刚没做好准备，不会被她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李再瑶马上转换情绪：“歆旸，下课了吗？我一个人在宿舍好无聊啊。” 又是这种甜腻的声音，苏歆旸站在门口看了李再瑶一会儿，就在李再瑶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才转身关门进来。 “你去哪儿？”李再瑶看苏歆旸马上又要出去，明天放假，黄薇薇和许慧都回家了，李再瑶想借伤好好使唤苏歆旸一番，体会一把小姐欺负丫鬟的感觉。 “去搬书。”苏歆旸冷淡地说。 “我们班所有女生的书吗？那太多了，我和你一起去。”但我绝不会帮你，我要看你汗流浃背、狼狈出丑的样子，李再瑶在心里阴暗得想。 李再瑶被苏歆旸搀扶着慢慢往废弃教学楼上挪动，“还好当时学校没卖掉这个教学楼，当个仓库用也挺好的。” 李再瑶看着窗外放假后空荡荡的校园，无聊地说，“我的脚还是很疼，不知道是谁在我鞋子里放了图钉，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你说对吗，歆旸。” “对，又蠢又坏的人。”苏歆旸似笑非笑。 “肯定是一个表里不一、内心险恶的同学，说不定表面上光芒万丈、万人追捧，暗地里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呢。” 李再瑶这番话原本是想讽刺试探苏歆旸，不想苏歆旸仿佛来了兴趣，接过话头：“你说得对，这个同学肯定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可怜，没有人真心喜欢她，她也没有朋友，只能用这种下作招数吸引注意，如果让我知道这人是……”还未说完，话音戛然而止。 苏歆旸浅色的眼睛注视着李再瑶，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感、咄咄逼人，李再瑶嫉妒、气愤、恐惧叠加，一冲动就把苏歆旸推下了楼梯。 苏歆旸不动了。 李再瑶红着眼喘着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挪下楼梯，推推苏歆旸，苏歆旸还是不动。 她用力推了苏歆旸一下，苏歆旸动了，只不过也露出刚刚被头发挡住的伤口，血流得很多，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小滩把苏歆旸上半身围住了。 李再瑶害怕了，她赶紧环顾四周，发现的确空无一人，监控也没有，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 李再瑶边伸手探苏歆旸的颈动脉，边颤抖着手给手机开锁，却纠结是否要叫救护车。 直到她发现苏歆旸的脉搏也不再跳动了才不再纠结，不需要叫救护车了，现在要赶紧想想怎么处理尸体，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是她杀了苏歆旸。 李再瑶没想要杀苏歆旸，但当她在经历最初的错愕、后悔、犹豫、恐惧过后，反而觉得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挡在自己前面了，属于我的目光和掌声会还给我的，苏歆旸，你死得好。 李再瑶那天晚上彻夜未睡，不顾脚上的疼痛，把苏歆旸拖到废弃教学楼连着的锅炉室，里面阴暗破败，杂物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不会有人到这里。 她把苏歆旸的尸体扔到裂口的锅炉里，仔仔细细掩盖掉自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她拿着海绵擦在被苏歆旸血迹沾染到的地方洗刷多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离开。 放假，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也没有听到苏歆旸的家里有找人或报警的动静。 开学后，室友们只是疑惑为什么苏歆旸没来，李再瑶配合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大家一起假装寻找苏歆旸的消息。 黄薇薇报警了，警察来过但马上又走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已经一个月了，李再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3章 死而复生？ “哎你们快看，周启要跳楼！” “周启，快下来啊，你别做傻事！” 周启站在教学楼顶楼目光空洞、喃喃自语；“歆旸，你去哪里了，是因为我跟你告白你才离开的吗……我错了，你快回来……” 李再瑶和大家一起站在楼下看着这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满脸震惊，周启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天之骄子的骄矜，苏歆旸到底用了什么狐媚妖术，把周启害成这样。 万幸周启最终被及时赶到的消防员救下，不过情绪仍然没有恢复，他被老师强制留在宿舍休息，一大群同学围在身边照顾他。 李再瑶见缝插针，趁周启在学校散步的时候挤到周启面前，苏歆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不正好是自己和周启校草培养感情的机会吗？ “周启，你还在伤心吗？”李再瑶递给周启一杯饮料。 周启头都没有抬。 李再瑶咬咬唇：“歆旸她很喜欢你的，我经常听她在寝室里夸你，可能她这次是出远门散散心，玩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不要太……” “你和歆旸是室友？”周启猛然抬头，按住李再瑶的肩膀问，“歆旸去哪儿了你知道吗？你刚才说她出远门去玩，她去哪里了？” “痛，你捏疼我了。” 周启马上放下手：“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你快跟我说说歆旸的事情。” 李再瑶在心里冷笑，周启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苏歆旸的室友，呵，男人。 不过她不在乎周启先前对她的态度，李再瑶只想要征服这个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人——校草，不管获得这个头衔的人是不是周启。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歆旸是喜欢你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告白生气出走。”李再瑶真挚地说。 周启因为李再瑶的这句话眼睛一亮：“真的吗？她跟你说过喜欢我？” “嗯，歆旸经常会在寝室里夸你长得帅，人又很绅士。我觉得你们肯定会在一起呢，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声音越来越小，没有说出后半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是没有在一起，暗自观察周启的脸色。 周启也喃喃道：“是啊，为什么呢……” 李再瑶莞尔一笑，劝慰周启要保重身体，就匆匆走了。 她小心翼翼躲避人群到了废弃教学楼这里，黄昏时分，茂密的树林把仅剩不多的阳光也遮挡了大半，阴气森森，李再瑶有一瞬间心慌，但马上又冷静下来：是苏歆旸自己不小心，嘴又贱，活该。 她找出被自己埋在枯木草丛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手机，是苏歆旸的，重新插上电话卡，开机。 苏歆旸的手机竟然不设置密码，真是个奇葩，李再瑶边吐槽边快速翻看苏歆旸的微信和邮件，利用插件修改了信息发送的时间，杜撰了很多莫须有的聊天记录。 李再瑶怀着紧张和忐忑的心情邀请周启来一起收拾苏歆旸的东西，说可能会发现有用的线索。 周启答应了，他仔仔细细翻看苏歆旸的常用物品，说服自己只是为了快点找到歆旸在哪儿，破译了李再瑶为苏歆旸通讯工具设置的密码。 “周启怎么样，你要答应周启吗？” “周启？还行，钱多人傻，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感觉，他太无聊了。” “啊？那你怎么不拒绝他。” “有人追求不好吗，我还没享受够呢。” 李再瑶装作翻看其他东西，其实一直在关注周启这边，此刻看到他面色骤变，知道他终于发现了。 “周启，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李再瑶假装关心地问。 “没什么。”周启迅速退出苏歆旸的微信，强装镇定。 李再瑶在心里冷笑，看到“苏歆旸”把你当作备胎的滋味怎么样？这样你还要迷恋苏歆旸那个贱人吗？ 这之后周启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李再瑶火上浇油，在和周启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一直说苏歆旸如何“喜欢”周启，觉得他们如何般配等等，周启更难过了。 李再瑶很开心，至少斩断了周启爱慕苏歆旸的红线。 李再瑶这几天心情很好，一有时间她就去周启那里刷存在感，又是安慰又是送礼物，周启终于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漠地对待她。 这天晚上，李再瑶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什么东西？ 黄薇薇和许慧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动。 李再瑶翻个身继续睡，那个声音还在，李再瑶烦躁地支起上半身朝下看，什么都没有，那个莫名的声音也消失了。 李再瑶心下觉得奇怪，正要重新躺下的时候猛然看到对面苏歆旸桌子上的镜子立起来了，正对着她，李再瑶苍白的脸和惊愕的眼神在镜子里显露地清清楚楚，谁把它打开的？ 肯定是黄薇薇或许慧，她俩有病，李再瑶气冲冲下去把镜子推倒，继续回床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睡熟了，却没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自己床前，一动不动，虽然没有眼睛，但却能感觉到这个怪物在“注视”着她，而李再瑶只是在睡梦中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李再瑶趁许慧和黄薇薇都出去了，重新到苏歆旸桌前翻看那面昨晚把自己吓了一跳的镜子，镜子没什么问题，李再瑶却被苏歆旸桌子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吸引了注意力。 她嫉妒地看着苏歆旸桌上琳琅满目的大牌产品，嘲讽一笑，打开苏歆旸的 r精粹水和面霜往自己脸上涂抹起来，收拾完毕后，还挑挑选选，穿上苏歆旸的jiy choo，在穿衣镜前变换角度地欣赏自己。 这时寝室门突然被推开了，黄薇薇和许慧看到李再瑶以及李再瑶脚上的鞋之后，脸上兴奋的神情马上转为惊讶和尴尬。 可李再瑶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被巨大的恐惧撅住了心脏——黄薇薇和许慧后面跟着的是苏歆旸！她回来了，她没死？ 不可能，自己当时明明看着她断气的，而且她被埋在锅炉房，谁会去那里救她？苏歆旸会揭发自己吗？她回来报仇的？ 李再瑶思绪杂乱，惊慌、恐惧让她就这么呆呆站着。 而苏歆旸嘴角一直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表情未变，却分外诡异。 许慧最先反应过来，高兴地说“歆旸回来了。”说着便让苏歆旸快进来休息。 李再瑶就这样看着苏歆旸淡定地走进来，走过自己身边，回到她的位置上，然后似笑非笑看着李再瑶脚上的鞋。 李再瑶再不相信也没办法，尴尬地笑笑，脱下鞋子要还给苏歆旸。 “不用了，我不要了。” 李再瑶捏紧了鞋子的边缘，升腾起浓浓的愤怒和屈辱感，但还是抬头笑着说：“歆旸，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苏歆旸的语气耐人寻味。说完便不再理会李再瑶，转头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她把李再瑶碰过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准备扔掉，看得李再瑶胆战心惊又委屈生气，看得黄薇薇和许慧尴尬不已：再瑶干嘛要用歆旸的东西？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啊。 第4章 拉下神坛 苏歆旸还是一如既往地漠视李再瑶。 李再瑶这些天也尽量避开苏歆旸，她偷偷溜到废弃教学楼，想看看“苏歆旸”还在不在，尸体果然不在了。 锅炉房安静地有些诡异了，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干净了一样，并且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进入或者出去的脚印都没有。 奇怪。 苏歆旸是失忆了吗？自己把她推下楼梯，流了那么多血，她回来后竟然什么都不说，难不成磕傻了？ 李再瑶松口气的同时又很遗憾，如果苏歆旸真的消失了该多好。 等等，这个“人”是苏歆旸吗？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死而复生。 李再瑶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转念一想黄薇薇和许慧不是也看到她了，不是那个贱人还能是谁。李再瑶决定按兵不动，看苏歆旸要做什么，毕竟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自己“杀”了她呢。 “周启，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李再瑶甜蜜地给周启发微信，附带了一张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去哪里？”过了很久那边才回复。 李再瑶撇撇嘴：“去湖心公园啊，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拍野鸭子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先不去了，今天有点事。” 李再瑶已经很不高兴了，但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自己和周启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 “好的，你先忙，虽然没有人陪，但我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语气中透露着落寞和强装快乐，这种让对方产生负罪感的招数李再瑶驾轻就熟。 李再瑶慢慢在学校踱步，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让周启快点喜欢上自己，就看到远处花坛边周启拦在一脸冷漠的苏歆旸面前，神色卑微地说着什么。 周启说的有事就是来找苏歆旸？还这么可怜地哀求苏歆旸听他解释，太让人失望了。 她整理好表情走上前：“歆旸，周启，你们在干什么？” 周启仿佛没有看见李再瑶一般，只顾着问苏歆旸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理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我去了哪？”苏歆旸用嘲讽的语气说，“我去了哪儿你应该问李再瑶啊。” 李再瑶惊出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歆旸，她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不过苏歆旸没有再说什么就推开周启走了。 周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苏歆旸，李再瑶也眼含不甘、紧咬嘴唇地盯着苏歆旸。 “周启，你忘了苏歆旸对你的真实态度了吗？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忍受我喜欢的人这么践踏我的真心。” “歆旸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我……我配不上她。” 冰清玉洁的仙女？好啊，我就要让你看看苏歆旸被拉下神坛的样子。 “歆旸，我请你喝奶茶。”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星冰乐递到苏歆旸面前。 “不好意思，我不爱喝甜的。”苏歆旸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李再瑶，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翻飞。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你喝。”李再瑶带着委屈的哭腔说，继续把奶茶往前推了推。 “道歉？道什么歉。”苏歆旸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是为用了我的私人物品道歉，还是为推我……” “歆旸！”李再瑶提高音量尖声打断了她，倒不是因为她脸皮薄到连自己做过的这种事情都听不了了，而是因为有人进来了。是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今年大一新生，苏歆旸很照顾她。 夏菲菲看眼前的气氛不对劲，问了句：“表姐，怎么了这是？” 苏歆旸冷声吐出一个字“滚”，李再瑶连忙拿着包出去了，关门前还不忘看看苏歆旸桌上的那杯奶茶，看来她不会喝了，可惜。 “咦？星冰乐，我喝啦。”夏菲菲开心地说。 “别喝，贱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喝。”苏歆旸夺过夏菲菲手里的冷饮扔到垃圾桶里。 夏菲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表姐？你说脏话，而且还是骂这么可爱的一个学姐。” 心如蛇蝎的女人，可爱吗？ “你继续说说夏涟漪怎么回事。” “哦哦，涟漪姐姐她最近更奇怪了，非要跟那个臭道士私奔，好像中邪了一样，拦都拦不住。”夏菲菲语气满含担忧地说。 “家里找到那个道士藏在哪里了吗？” “气就气在这里，怎么都找不着，表姐，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歆旸若有所思，怎么都找不到，不应该啊，会在哪里呢？ 傍晚，暮色四合，李再瑶又回到寝室，看到苏歆旸和夏菲菲还在，而星冰乐不在了。 李再瑶内心一阵狂喜，试探性地问：“你们俩吃晚饭了吗？不好意思啊菲菲，今天不知道你也在，我只买了一杯星冰乐。”她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好喝吗？” 夏菲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实说苏歆旸把它扔了，就听到苏歆旸冷淡地笑了一声：“好喝，你精心准备的怎么会不好喝。” 李再瑶脸皮厚如城墙：“你喜欢就好，我一直觉得你对我误解很深，我们俩两年多室友，多好的缘分啊，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呢。” 夏菲菲偷偷用好奇的眼神在苏歆旸和李再瑶之间来回瞄，看着李再瑶逐渐靠近苏歆旸，语调也是甜腻腻的，心想李再瑶以为这是和男朋友道歉呢，这么腻味。 苏歆旸突然用力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其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李再瑶的笑僵硬了一瞬间，又马上厚脸皮问：“歆旸，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我们去吃晚饭，补充一点体力。” 夏菲菲本以为苏歆旸不会理会李再瑶的邀请，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苏歆旸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李再瑶。 “好啊，去哪儿吃？”没想到苏歆旸爽快地答应了李再瑶，她站起身来随手挑了一支口红，站在寝室穿衣镜前仔仔细细描摹着完美的唇。“菲菲，你先回去，我跟我室友出去吃点东西。” 但李再瑶怕苏歆旸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打自己，夏菲菲看起来没心没肺、不太聪明的样子，到时候用她来当挡箭牌正好。 “带着菲菲一起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店，烧烤这东西还是人多吃着有意思。”况且，李再瑶心想，夏菲菲人看起来一副病弱的样子，如果发生点什么……也没有反抗的力气，嘻嘻。 她收回对夏菲菲打量的目光，一抬头就看到穿衣镜里苏歆旸冰冷的眼神，好像变成了实质性的刀片，正一寸寸把李再瑶凌迟。 李再瑶打了个寒颤，然后微微一笑：“走么，歆旸？”她可不怕。 第5章 二杀 李再瑶的确带苏歆旸和夏菲菲去了烧烤店，还是露天烧烤店。 不过这个烧烤店地处偏僻，属于城乡结合部的位置，虽然只有晚上八点，但店里顾客不算多，也不算少。 “这个店顾客看起来不多啊，能好吃吗？”夏菲菲天真地问。 “当然好吃，只不过位置偏人才少的，你尝尝就知道了。”李再瑶假意安抚道。 还没进店门，李再瑶突然说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姨妈突然到访了，准备去街上便利店买包姨妈巾，让苏歆旸和夏菲菲先进去点东西吃。 “那你需要帮忙吗？我的外套可以借你遮挡一下。”夏菲菲好心问。 “哎呀，不用不用，菲菲你们快进去。” 苏歆旸全程冷着脸看着李再瑶的所作所为，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厌恶和愤怒。 她带着夏菲菲转身进了烧烤店，李再瑶也就会这点下作手段了。 烧烤店里原本吵吵嚷嚷的，在苏歆旸带着夏菲菲进来后就仿佛按了静音键。 几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流里流气地看着两人。 “呦，这是哪来的小妞啊，长得挺漂亮啊。” “哥，我喜欢这个腿长的，我能先……” “滚，轮得到你先吗？”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夏菲菲皱着眉有点瑟缩地躲到苏歆旸身后，“表姐，咱们快走。” “哎，别走啊，美女要去哪儿？陪我们玩玩呗。”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小混混已经拦在了苏歆旸面前。 苏歆旸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拦路的人渣，微微动动手指，仿佛搅动了什么看不见的水波一般，众人只感受到穿透身体的奇异波动，然后就像被催眠了一般，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座位上继续吃喝。 夏菲菲看苏歆旸处理得差不多了，急忙拉着她出了烧烤店，“表姐，这样被人看到怎么办？” “不会，他们什么也不会记得。” 夏菲菲松了口气：“刚刚我都有点紧张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杀……会在这里动手呢，这么多人，到时候弄得血肉横飞的。” 她转头又一想：“不过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平时肯定没少欺负女孩，真可恶。再瑶学姐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地方啊……” 夏菲菲看苏歆旸讥诮地扬起嘴角，明白过来这是李再瑶的圈套,“你这个室友好狠啊，你俩什么仇什么怨。” “菲菲，你先回去，我让老陈来接你了。明天新闻上或许会有这些渣滓集体痛失生殖能力的消息，不用太惊讶。” 夏菲菲看着眼前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苏歆旸，心想果然表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至于李再瑶，可能会更惨。 李再瑶怕“殃及池鱼”，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看时间估计烧烤店已经开始，便从远处的小巷子里偷偷探头观察，看不太清楚，只听到有吵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就在李再瑶内心焦躁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她看到苏歆旸跌跌撞撞从烧烤店里跑出来。 不应该啊。这没多长时间，苏歆旸怎么跑出来的？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手里还拎着一个碎了的啤酒瓶，还沾着血迹，猜想可能是苏歆旸用啤酒瓶打伤了那群人，侥幸跑出来的，不过为什么没人追出来？ 眼看苏歆旸要安全离开，李再瑶按捺不住了，她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再瑶在小巷子里截住摇摇晃晃的苏歆旸，拦住她不让她往回跑。 “歆旸，你怎么了？菲菲呢？”李再瑶假装着急地说。 “李再瑶，你竟然设计害我和菲菲，我要报警。” “别别别，歆旸，误会误会，你不能报警。”李再瑶边说边从苏歆旸手里抢过手机和啤酒瓶，估计奶茶里的药差不多要发挥作用了，半推半拉带她远离居民区，“没力气”的苏歆旸任她拉着带到了无人的郊区。 “夏菲菲呢？”李再瑶幽幽地问。 苏歆旸一副被气到咬牙切齿的样子：“菲菲没能跑出来，你这个贱人，这么恶毒。” 啪。李再瑶用力扇了苏歆旸一巴掌，苏歆旸白皙的脸上马上泛起了红印。 你还敢骂我？不过太好了，李再瑶笑了，正好可以省去处理夏菲菲的力气，里面那几位大哥可是臭名昭着，毁尸灭迹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歆旸，你觉得这里景色怎么样，你喜欢吗？一会我就把你埋在这里好不好？”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笑嘻嘻地问，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她“柔弱无力”地扑向李再瑶，想要厮打她，但李再瑶“轻易”把苏歆旸推倒，然后拿起酒瓶狠狠朝她头上砸去，碎片划破了苏歆旸的脸，很快她的面部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李再瑶越划越兴奋，大笑着说：“苏歆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谁会觉得你漂亮？哈哈哈……” 酒瓶使不上力了，李再瑶拿起旁边的石头，用力抛下去，苏歆旸的脑袋开了花，她很早就已经一动不动了，就像被推下楼梯那次。 李再瑶用刚刚在杂货店买好的工具挖坑埋人，心情愉快地想，苏歆旸，看你这次怎么活过来？ 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毕竟有限，李再瑶忙了一整晚才把现场处理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休息。 第6章 噩梦 今天是周六，寝室里又没人了。 “菲菲？！”李再瑶在学校英语角看见夏菲菲正在晨读，震惊不已。 她转念一想，逃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她马上强装镇定，装作关心地问：“菲菲，你还好？昨天我回到烧烤店看不到你和歆旸着急了一晚上，打歆旸的电话她也不接，你……” 不等李再瑶说完，就看到夏菲菲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学姐，你在说什么？什么烧烤店？歆旸又是谁？” 李再瑶睁着无辜的漂亮眼睛，狐疑地说：“菲菲，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店里有坏人啊。” “学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晚在学校里很早就睡了。”夏菲菲拉过旁边的室友，“喏，我室友能证明。” “学姐，你没事？”这下换夏菲菲关心李再瑶了，“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李再瑶迷惑极了，夏菲菲这是唱哪一出？说什么不知道烧烤店和苏歆旸，受刺激太大记忆错乱了？ 她以为夏菲菲在耍什么花招，但夏菲菲没有证据。李再瑶并不怎么害怕，她眼带轻蔑地笑笑就走了。 晚上黄薇薇和许慧回来了，李再瑶在心里反复演练到时候这俩人问起来要怎么应对。但奇怪的是，黄薇薇和许慧只字未提苏歆旸，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不对啊，以往这个时候如果苏歆旸没有回寝室，这两个狗腿子早就八卦地讨论苏歆旸去和哪位帅哥幽会了。 李再瑶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劲，她主动问：“哎，你们知道歆旸去哪里了吗？怎么这么晚了她还不回来睡觉。” 黄薇薇和许慧听到这句话都停下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疑惑地问：“谁？” 李再瑶：“……苏歆旸啊，你俩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宿舍里少了个人你们都不担心吗？” 黄薇薇和许慧疑惑更甚：“可是……我们寝室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啊，当时同寝室的那个新生不是根本没来报到吗？” 李再瑶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抽走了，是啊，为什么今天在校园里也没有听到同学们讨论苏歆旸呢？ 她脑海中好像有一团迷雾，不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没有苏歆旸这个人？一直以来，包括杀人埋尸都是自己的幻想？这也太荒唐了。 李再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周启，对，明天一早就去问周启，他肯定还记得苏歆旸。李再瑶躺在床上盯着头顶隐隐发出荧色光辉的电灯，久久不能入睡。 “吱呀——”门开了又关上。 嗯？有人出去了？是谁啊，出去干嘛呢？明明寝室里就有卫生间。出去接电话吗？ 李再瑶胡思乱想着，她顺手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1:32，这么晚了，不过现在至少不是只有自己醒着了。 躺了一会儿，李再瑶都有些迷迷糊糊了，却猛然惊醒，手机时间显示2:46,这期间都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出去的人还没回来？ 她坐起来看了眼黄薇薇和许慧的方向，两个鼓起来的黑色阴影安静地躺在床上，难得今天黄薇薇没有磨牙，平静极了。 “什么啊，原来已经回来了，都在。”李再瑶嘟囔着，肯定是自己睡懵了没听见关门声，她重新躺下。 不对，就是因为都在才不对，苏歆旸不应该在啊，可她的床位上为什么也有一团黑影，没有任何起伏。 李再瑶猛然惊醒，虽然出了一身冷汗，但她正安然地躺在床上。呼，原来是梦。 她翻个身，准备朝外侧躺，心脏却猛地一缩：那不是梦，苏歆旸床上就是有人！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李再瑶在极端恐惧下没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而这个声音好像惊动了对面的“人”，它猛然坐起来，然后再也不动。 就在李再瑶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自己可能看错了的时候，对面的怪物动了，它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歪歪扭扭朝李再瑶的方向爬过来。 李再瑶大声尖叫和呼救，按理说她尖锐的嗓音肯定早就把室友吵醒了，但黄薇薇和许慧还是一动不动，对这一切一无所觉。 寝室里的空间太过狭小，那个怪物移动速度又太快，即使跌下床也没有任何停顿，眼看就要攀爬到李再瑶床上。 李再瑶看着怪物仰起脸，杂乱的头发散落开，露出一张什么都没有的脸，没有五官、没有表情、没有痛觉、没有停顿，只是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李再瑶此刻却庆幸自己因为太过恐惧而晕死过去。 再度睁开眼，还是在寝室的小床上，李再瑶又缓缓闭上眼睛，因为惊惧产生的泪水争先恐后涌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她伸手去抽床头的纸巾，却摸到了一堆黏糊糊的头发，那个怪物还在！ 李再瑶反应不及，来不及逃跑了，只能惊恐地缩在墙角。 但她越是害怕，就越难从怪物身上挪开眼睛，她倚着墙壁死死盯着怪物，看着它背对着自己，低垂着头，头发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染地黏糊糊。 李再瑶的寝室上床下桌，她的床至少有18米高，这个怪物却高出床一大截，好像悬浮在空中。 李再瑶恐惧万分，但不甘心被这个怪物一直逗弄着惊吓，她摸索着拿起床上用来挂蚊帐的窗帘杆，用力朝怪物挥下去。 怪物不动，任由她把自己的肩膀砸下一个凹陷，它缓缓伸手想要抓住李再瑶，李再瑶这才意识到这个怪物一直是面朝自己的！ 它用长发挡住了脸，它两面是一样的，刚刚它就用那张空白的脸面无表情地面着对自己！ 李再瑶流着眼泪大声呼救，胡乱地挥舞着窗帘杆回击怪物，终于怪物被推下去了，下面传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李再瑶迅速缩回去，她不敢看，只能寄希望于天亮，天亮怪物就消失了。 很久很久，下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李再瑶坐得腿都要麻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朝床下看了一眼，那个怪物正站在床边等着自己呢，它还没走！它特意等着自己探头看，用恐惧折磨自己。 怪物缓缓扬起头，头发再次散落开，露出一张让李再瑶心惊肉跳的脸。 是她，是苏歆旸！ 李再瑶尖叫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纵横可怖的划痕，血流满面，这些都是李再瑶的杰作，她的嘴唇也被划烂了，此刻却扬起诡异的弧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爬上李再瑶的床，仿佛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啊——你滚开！你滚开！我不怕你！”李再瑶胡乱拍打、撕扯着这个恶鬼，想把它推下去。 但怪物力气大得惊人，不仅无视了李再瑶的反击，反而不慌不忙动手掐住李再瑶的脖子，慢慢施加压力，看着李再瑶渐渐因为缺氧而泛紫的脸，在李再瑶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又猛然松手，接着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如此往复地折磨李再瑶。 就在李再瑶以为自己要一命归西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她剧烈咳嗽着醒来，环顾四周，还是在安静的宿舍里，哪里还有苏歆旸的影子。 又是梦？但李再瑶却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第7章 集体失忆 “再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劲，昨天没睡好？”许慧关心地问。 李再瑶抚摸着自己光滑白皙的脖颈，心力交瘁，闻言沉沉地朝许慧看了一眼，她现在对周围一切都有种不信任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会变成昨天晚上那种分不清现实与噩梦的情形。 “没事，昨天有点失眠。”最终李再瑶还是笑笑，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苏歆旸了，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苏歆旸变成恶鬼来找自己报仇了？还是自己的精神状况出问题了，因为太过害怕而幻想出了苏歆旸的鬼魂？ “苏歆旸？”周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认真询问自己的李再瑶，“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个人。” 李再瑶瞳孔一缩，连周启也？ 周启看她眼下乌青，失了魂般呆呆站着，于心不忍道：“李再瑶，你没事，苏歆旸是谁？” 李再瑶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抬头灿烂一笑，说：“没什么，我逗你玩呢，别放在心上。”然后在周启疑惑的目光中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这样不是正好吗？苏歆旸这个人彻底消失了，大家终于有机会看到自己了，最好所有人都不要想起苏歆旸来。 如果那个恶鬼再出现……我李再瑶是害怕鬼神的人吗，总有办法解决的。 李再瑶来到学校图书馆，图书馆1楼电脑连接学校内网，可以查询学校内部奖惩、荣誉，她点击搜索“优秀学生”和以往奖项获奖名单，很好，苏歆旸的名字不见了，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李再瑶缓缓呼出一口气，姿态轻松地环顾四周，苏歆旸之前好像很喜欢来图书馆，这样一看新装修的图书馆的确很华丽。 图书馆是环形的，中间从1楼到6楼都是贯通的，刺眼的阳光从顶楼透明的玻璃天花板一直洒落到1楼大理石地板，把图书馆内部全都照亮了，让人很有安全感。 因为昨晚的经历，李再瑶不想回寝室，她要待在这种阳光普照的地方。 她准备到3楼阅览室坐一会儿，一路上看着同学们看到自己的脸之后露出的惊艳的目光，李再瑶十分受用，心里得意的同时又在面上装作谦和从容，不经意地揽起耳边散落的一缕卷发拨到肩后，优雅地收拢裙边，坐在窗边的位置。 什么专业工具书、历史名着，李再瑶统统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评论杂志来翻看。“哎，果然没什么意思，还是出去玩。” 图书馆虽然还算安静，但考研、考公、看闲书的人太多，出去喝水和去卫生间的人络绎不绝，昨晚基本没睡的李再瑶感觉十分烦躁，她收拾好自己的包包从楼梯走下去。 李再瑶低着头快速滑动手机屏幕，觉得今天自己太没有气色，准备买支口红来补偿自己，她慢慢地从楼梯踱下去，估计走了2层，已经到1楼了才抬头。 李再瑶看着眼前墙上贴着的“1f”标志愣了一下，这个一楼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窗户低矮、楼道逼仄，环境灰暗阴森。 她想了想，可能是到了负一层，是地下室，自己可能走过头了。 这里以前是旧图书馆的一楼，图书馆新装修后把更为明亮的2楼作为新的一楼，所以这里成为了地下室。 因为新装修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之前一楼的标志换下来。 不过这里也可以出去的，而且出口很近。 李再瑶一踏入负一楼的走廊就感觉周围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除了自己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她记得，出口好像就在环形走廊拐角处的。 走廊两侧立着储物柜，可能是用来存放图书馆档案的，因为昨晚不美好的经历，李再瑶突然觉得这样空无一人的环境有些恐怖，便加快脚步走向拐角。 咦？出口不在这里吗？之前明明就在这个拐角附近的。 李再瑶隐隐有些心慌，最近的怪事太多了，她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不经常来，记错位置了。不要往前走了，还是掉头回去，到真正的一楼去。 她还未转头，就听到身后储物柜传来敲击柜门的声音，“哐哐，哐哐”。 柜子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再瑶在这一瞬间吓得腿都软了，她退到墙角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声音马上消失了。 李再瑶稍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准备快点离开地下室时，柜门又响了，“哐哐，哐哐”，规律的敲击声。 李再瑶再度被吓到停滞不前，柜子里的东西可能是觉得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自己，突然开始猛烈地敲击柜门，杂乱又刺耳，好像要从里面冲出来。 李再瑶汗毛都直立起来了，她迅速扭头朝走廊更深处跑去，反正图书馆是环形建筑，从另一侧没有立柜的地方出去就好了。 李再瑶用尽力气朝前跑，完全不敢回头看，终于要看到通向一楼楼梯的出入口时，她猛然停住了。 在出入口逆着光的位置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他很可能不是人，李再瑶心想，但万一是自己的同学呢？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就算，就算他是鬼又怎么样，这个鬼会发现不了自己吗？这种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哎，同学，你可以帮帮我吗？”李再瑶颤抖着声音问。 那个逆光站着的人影闻言动了一下，接着快速朝前跑。“哎，你跑什么啊，你等等我啊。”李再瑶没想到他会跑开，连忙追上去，“你别跑了，等等我。” 李再瑶喊完这句，前面的人影竟然停了下来。 “你终于肯停下来了，你……”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见之前朝前跑的“人”突然调转方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他绝对不是人！ “啊——救命，救命！” 李再瑶用尽全身力气，穿过哐哐作响的立柜，闭着眼睛跑回了一楼。 还是阳光满地、人声嘈杂，得救了。 她不敢回头朝下看，只是慢慢扶着墙离开了图书馆。 是不是因为苏歆旸？所有的怪事都是自己那晚杀了苏歆旸开始的，不，自从那次在废弃教学楼把苏歆旸推下楼梯开始就变得不对劲。 第8章 逃离学校 李再瑶哪里也不想去、不敢去，她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连接寝室摄像头的软件，那个摄像头是正对着苏歆旸床位的。 时间调到昨晚，红外线让监视器画面看起来灰蒙蒙的，凌晨1点，一切正常。 李再瑶紧张等待着可怕的画面出现，1:30，监视器画面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咦，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再瑶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正打算关掉软件，突然画面出现杂乱的雪花，同时迸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有人拿指甲在黑板上刻意滑动，又好像女生尖叫的分贝过高而失真的声音。 屏幕上也密密麻麻出现血红的手印，好像里面有只恶鬼要突破禁忌冲出来了。 李再瑶心慌不已，赶紧颤抖着手关掉手机，接着转头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 有一部分人因为李再瑶奇怪的表现看向她，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注意她，其他人没有听到刚刚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这只鬼似乎只是在针对自己。 李再瑶十分烦躁，突然想起什么，在被自己推下楼梯“死掉”的那一次，苏歆旸不是“复活”了吗？那是怎么回事？会不会那个时候苏歆旸就已经是鬼魂了。 李再瑶再次鼓起勇气，点开监视器连接的手机软件，里面的画面已经恢复到了主页面，刚才那些血腥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她把时间选定为放暑假前，苏歆旸被埋在锅炉房的那天，没有任何问题。 李再瑶耐心地一点点拖动进度条，终于，在某天晚上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再瑶想起来这是看到苏歆旸镜子正对着自己打开的那天，那天很可能也不是意外，不是谁忘记关了，是鬼魂作怪。而这个鬼魂，就是死而复生的苏歆旸。 还好这次没看到什么恐怖画面，只是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存在。 李再瑶再往后推动进度条，某个寝室里的没人的白天，苏歆旸入镜了。 只见苏歆旸像往常一样回来，背对着镜头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苏歆旸被自己推下楼梯后回来过？李再瑶正在思考苏歆旸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之前就不是人，还是被自己杀死后才变成了鬼？ 现在苏歆旸让所有人都失去关于她的记忆，这需要多大的能量啊，如果苏歆旸刚变成鬼会有这么厉害吗？ 这时监视器画面里的苏歆旸突然动了，她缓缓拨开头顶的头发，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李再瑶看到这一幕呼吸都屏住了。 苏歆旸用手摸了一下伤口，不知怎么低头看了很久，然后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冲隐蔽固定在李再瑶床上的监视器诡异地笑了一下。 李再瑶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这是当时的苏歆旸已经发现了监视器，还是现在的苏歆旸在屏幕里吓自己？ 李再瑶屈膝坐在学校的长椅上，用力抱住浑身发抖的自己。她不能再在学校里住了，苏歆旸一定会杀了自己。 李再瑶打算回家。她心存侥幸地想，或许苏歆旸的能力范围只能辐射到学校，出了学校她就没办法害自己了。自己也可以赶快找个大师，让苏歆旸早日魂飞魄……不，呵呵，早日超度转生。 今天被苏歆旸吓了几番，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再瑶绝对不要回寝室，即便天要黑了，她也要马上离校回家。 李再瑶是临市的，但距离大学所在的城市很近，坐环城地铁40分钟就可以到临市市中心。但地铁环境相对封闭，又在地下，李再瑶今天不敢坐。她只好坐公交车换乘。 晚上7点左右，大学城公交车站附近很热闹，大部分都是要出去玩的大学生，站在人群里很有安全感。 倒换了3趟公交车，李再瑶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上刚开始人还是很多的，但随着临近郊区、农村，人越来越少，两座城市的边界人烟更是稀少，李再瑶渐渐有些焦躁。 但车上的乘客似乎都是正常人，毕竟大家都是从闹市区上来的，充满人间烟火气。 公交车，对于闹鬼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场景，苏歆旸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李再瑶既生气又害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乘坐公交车的这段路程平静极了，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 果然苏歆旸的能力辐射范围只能在学校里面吗？太好了。 李再瑶计划明天就去附近远近闻名的三清观，请大师做法，让苏歆旸早点去她该去的地方。 下车后，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熟悉的街道，李再瑶总算感觉开心了一些。 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怪力乱神的东西，精神一直紧绷着难以完全放松，现在好了，可以悠闲地散步回家。 毕竟是从一个大都市到另一个城市，中途换乘了多次公交车，又遇到堵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天都黑了，日落而息，人也明显变少了。 李再瑶家里住的小区原本属于中等规模，但开发商在几个小区中间用几条小公路贯通了好几期，非常方便，李再瑶便从小公路回家。 经过第一个路口时，李再瑶看到有个女孩背对着公路，面朝围栏站着，周围的老旧路灯光晕昏暗，装饰作用大于照明作用了。 这么黑还低头玩手机，不怕眼睛瞎掉吗？李再瑶暗暗吐槽。她没有多在意就走了。 很快就要到达李再瑶父母那栋楼，在第二个路口，李再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姿势，她还是低着头，背对着公路，或者说，背对着李再瑶。 这几天李再瑶的神经高度敏感，此刻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女孩是人是鬼？自己刚刚走的时候她明明没动，如果从公路外侧绕过来不应该这么快啊，会有人这么辛苦绕远跑过来专门恶作剧吓人吗？ 李再瑶谨慎地朝前走，决定忽视她。 离家里那栋楼越来越近，第三个路口，李再瑶又看到了那个女孩，还是背对着人的姿势，低垂着头。 李再瑶不敢再往前走了，这一切都不对劲，她不敢回家，怕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父母也变成了恐怖的恶鬼。 李再瑶转头就往小区外跑，她用余光看到那个女孩还在路口，每个路口。 她不敢再看，全力跑出小区，等停下来时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刺眼又单薄的灯光、空旷的街道，显得诡异地寂静。 李再瑶发现那个女鬼不见了，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 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李再瑶看着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影子，慢慢转头，她看到了苏歆旸。 苏歆旸的脸被划烂了，但漂亮的眼睛透露出玩弄猎物的恶意，以及汹涌的杀气。 苏歆旸也从李再瑶湿漉漉的眼睛中看到了令自己满意的恐惧。 李再瑶终于崩溃了，她试探着拉住苏歆旸冰凉的手：“歆旸，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的眼泪像连线的珠子，顺着清秀的脸庞掉落下来。 苏歆旸早就看透了李再瑶，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屈服，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她笑了：“这么坏的人，竟然也知道反省？” 苏歆旸捏起李再瑶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称赞道：“真是很漂亮的一张脸。”顿了顿，又说：“如果被人划花……” 李再瑶哭得更凶：“歆旸，我是坏人，我反省了，真的。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但是不要划我的脸好不好，我怕疼……”她此刻也不怕苏歆旸这个恶鬼形象有多么可怖了，紧紧凑到苏歆旸身边哀求。 “怕疼？”苏歆旸呵了一声，“你都没有体会一下摔下楼梯，被石头砸到脑浆迸裂，怎么知道疼？” 李再瑶张大了惊恐的眼睛，接着继续委曲求全：“歆旸，你不是我们学校最大度的仙女吗？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吸引男人的注意吗？”苏歆旸低头看着李再瑶因为挣扎露出的白嫩的前胸，“我送你去那个烧烤店好不好？或者说，桥洞下有些流浪汉，他们一直都很想找漂亮女孩子……” 苏歆旸在这故意停顿了好一会，看着李再瑶一瞬间褪去最后一点血色的脸，满意极了。 “不要不要，不要……”李再瑶连连摇头，人已经没有了力气，半倚在苏歆旸脚边。 “我还小，我之前不懂事，别这样好不好，歆旸~”李再瑶带着浓浓的哭腔说。 苏歆旸听完这句话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啪！”她抬手狠狠给了李再瑶一巴掌。李再瑶在同学们中间的确是年龄最小的，但她不仅给自己设计圈套，还故意让菲菲置身险地，实在是恶毒。 李再瑶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但她捂住脸不敢出声，更不敢还手。 就在她飞快转动脑筋想办法脱身时，苏歆旸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把李再瑶推开，顶着那张恐怖的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冷淡地说：“今天就先到这，放心，你还不会死，我还没玩够呢，希望你不要这么快被吓死。”说完就在原地消失了。 李再瑶在地上呆坐了一会，接着抹掉眼泪，恶狠狠地想：苏歆旸，你不该放我走。你今天这么羞辱我，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第9章 捉鬼大师 三清观除鬼声名在外，相传道观里有位浩然小道长，法力高强，能够轻易识破妖鬼的伪装，驱除邪祟很是在行。 李再瑶知道，三清观原本只是一间普通的道教文化景点，只在附近小城市间较为有名，但几年前浩然道长入住三清观后解决了几个全国闻名的大案子，声名鹊起，现在来请神驱鬼的人络绎不绝。 李再瑶有家不敢回，在酒店房间里忐忑不安，提防苏歆旸突然出现，她提前预约好去三清观的门票，准备好了道观里要求的“会面费”。 第二天，李再瑶早早出发去三清观，天气晴朗、阳光万里，三清观的金色瓦片在阳光照射下闪耀出庄严的光芒。 “道长，我这件事真的很急，能不能通融一下，跟浩然道长汇报一下？”李再瑶有些着急，如果今天见不到浩然道长，跑空没什么，就怕苏歆旸再来找自己麻烦。 “这位斋主，浩然师兄已经离开三清观很多天了，我们真的没办法联系到他，你等等。” 李再瑶看小道士不像在说谎，只能先离开了。“那个……道长，我的会面费要怎么退？” 小道士笑眯眯：“哦，斋主不必着急，您以后难道不来找浩然师兄了吗？” 李再瑶大感惊奇，原来三清观是这种作风，“所以，不能退是吗？” “不能呢。” 自己能不能活到浩然道长回来都难说，李再瑶今天既没找到防身的办法，又白白捐了钱。 好歹是受神仙庇佑的地方，李再瑶想在三清观多待一会儿。 她坐在树荫下休息时，听见大树另一侧坐着聊天的两个中年妇女说，金鼎大厦有个大师做法事也很厉害，前段时间金鼎大厦旁边的太平路闹鬼闹得沸沸扬扬，被大师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另一个人马上问大师在哪，这给李再瑶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金鼎大厦。 “大师在16楼，我看看，雷霆风水工作室，啊，果然是这里。”李再瑶马上重新燃起希望，不枉自己坐了6个小时的车到这。 看来大师刚开业，没什么收入，租了这么一个破旧大厦的工作室。 李再瑶在等电梯时看着隔壁楼梯间忽闪忽闪的灯和泛出绿光的安全出口标识，有点害怕，但一想这是大师坐镇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 电梯运行的年头似乎也挺久了，上升时能感觉到吃力，里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少儿不宜的小广告，什么让男人重振雄风、重金求子、按摩会所…… 叮。电梯门打开。 李再瑶收回放在小广告上的目光，嘟囔着出了电梯：“物业都不清理？这种地方还有人住吗？” 走廊里站着一个美女，高挑的身材、优美的曲线，还有一头茂密的波浪卷发，正背靠墙壁，像是在等人，虽然五官不是苏歆旸那种精致的美，但气质独特，是成熟的魅力。 李再瑶光明正大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哦，对了，苏歆旸现在也不美了，哈哈。 而眼前这个大姐姐，毕竟已经是鲜花即将开败的年纪，自己还是赢了，胜在年轻漂亮。李再瑶恶毒地在心里评价，她不允许有人在这方面超过自己。 “姐姐，这是16楼吗？”李再瑶甜甜地问。 眼前的女人从李再瑶踏进走廊的那刻就一直盯着她，在李再瑶走近后还轻微动了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好闻的味道。 李再瑶笑得更甜，今天是宝格丽香水，果然贵是有道理的。 “姐姐？这里是……”李再瑶看女人并不回答自己，又问了一遍。 “16楼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实我也在找16楼。” 李再瑶有些奇怪，她也是来找大师的？连自己现在在几楼都不知道，该不会是个傻子。而且，在“找”16楼？什么意思，16楼这么难找到吗？ “哦，呵呵，呵呵。”李再瑶尴尬地笑了几声，就越过身去往前走。真可惜，脑子不好。 李再瑶看着两侧一模一样的房间，没有看到任何“雷霆风水工作室”的标识，心想这位大师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上来后连个招牌都不打。 李再瑶顺着走廊来回走了两遍，不知道到底该去敲哪个房间的门。“哎，姐姐，你知道雷霆风水工作室在哪里吗？” 女人倚在墙边看李再瑶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了一番，听见她问自己后优雅地点起一根烟，淡定地吐了一口烟圈后才说：“不知道。” “哦。”李再瑶有点讨厌她。 她走到步梯间，看到墙上贴着“16”的圆牌标识，这里就是16楼啊。接着又折返回走廊，随手敲响一间房间的门，等了很久都没有应答。 就这样，李再瑶试了很多个房间，都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李再瑶皱皱眉，心里怕这些又是苏歆旸的把戏，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大厦。 或许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呢，李再瑶警觉起来，加快脚步离开16楼往下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怪女人没有跟上来，太好了，现在自己在15楼，走下去，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坐电梯了。 李再瑶只顾着提防身后的女人有没有跟过来，没注意到了几楼，等她停下来抬头看墙壁上的标识时，震惊地发现她还在16楼，可她明明已经下了很多层楼梯了。 这里果然有鬼，李再瑶忍住心中的恐惧试探性地往下走。 还是16楼，再往下走，还是。 李再瑶不想费力气了，她走到这个“16楼”走廊里，两侧还是一模一样的房间门，走廊铺的地毯也还是同一花色，甚至连墙壁上因为潮湿而产生的霉点位置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那个女人不在了。 大厦里死一般的寂静，红、黑、黄交替的条形地毯有些地方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发黄的灯管和墙壁交相呼应，灯管不闪动，但也让金鼎大厦内部更显得与世隔绝，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李再瑶逐渐焦躁，正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妹妹，你找到16楼了吗？” “啊！”李再瑶被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叫出声：“是你？你是人是鬼啊。”李再瑶刚出电梯时看到的怪女人正站在她身后，微笑着看着李再瑶。 “是人是鬼？我也不知道。” 李再瑶：……有病，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呵呵，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多半就是鬼了。 李再瑶看她行为虽然怪异，但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逐渐放松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伴儿也好。 “姐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怎么走都是16楼，是鬼打墙吗？” “是那个男人设下的圈套。”女人顿了顿，略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想让我找到他。” “他？谁啊？”李再瑶又有些紧张，这个人也在找16楼，如果她口中的“他”是雷霆风水大师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是鬼？毕竟大师不想被她找到，肯定是怕鬼害自己。 还是不要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了，虽然她看起来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但鬼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呢。 “姐姐，我们分开找，我也要去16楼。如果‘他’不想让你找到，我们就先暂时分开，说不定这个像什么鬼打墙、障眼法的东西只是针对你的，对我没用呢。”李再瑶找了个完美理由。 那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跑，很危险。” 李再瑶呵呵笑笑，眼前还是这个怪女人最危险，最好离她远一点。 她慢慢往下走，觉得离刚刚两人谈话的那层足够远了才出声，朝四周空气喊了几句：“大师，雷霆大师？你在哪里啊，可以帮帮我吗？我被鬼缠身，请您帮我驱鬼。” 没有人应答，甚至可以说是除了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仿佛这是一个独立的、割裂的空间。 不知道走了几层，李再瑶都有些累了，她扶着墙弯下腰休息。“叮”，楼上突然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李再瑶瞬间警觉起来。但眼前坐以待毙什么也解决不了，她决定上去看看，总比一直被困在这里强。 “咦？一个快递箱？还是这么大的。”李再瑶看着眼前放在电梯里的半人高快递箱感叹。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电梯里刺眼灯光的映衬下更显昏暗，而电梯好像坏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门一直开开合合，就是没办法完全闭合。 这个场景实在诡异，李再瑶决定还是不要冒险了，她转头继续朝楼上走去，准备让那个奇怪的女人来看看。 “姐姐？姐姐？你在吗？我看到电梯里有奇怪的东西。”李再瑶边朝楼上走边大声喊道。但这次连女人都没有回复自己。 “哎！姐姐，你干嘛去呀，等等我。”李再瑶看到转角处有一抹红色的裙角，是那个怪女人的，她追上去。 “嗯？人呢，这都是死胡同了。”李再瑶不敢细想，这女人八成是鬼，要开始耍花招吓人了呢。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缝隙，又细又长，像条恶心的蜈蚣，刚刚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但现在看到这条缝隙觉得违和极了。 李再瑶伸手试探性地摸上去，突然整个大厦的空间好像剧烈又沉缓地波动了一下，一瞬间，恐怖的、痛苦的叫喊声、呼救声涌入李再瑶的脑袋，她还没来得及捂住头感受这种难受的“馈赠”，整个大厦又马上归于平静了。 “怎么回事？”李再瑶立即转身跑开，大厦里还是寂静得可怕，李再瑶急促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一点。 “啊——”超高分贝的叫喊声猝然响起，差点划破李再瑶的耳膜。 “我的，我的”“吃了她，快吃了她”“好香啊，我要吃了她”，各种骇人的鬼语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再瑶不明白这种突然的变化是因为什么，现在她听到这些杂乱的、疯狂的要吃人的话语，只想赶紧逃离这座大厦。 “啊，太好了，空间终于恢复正常了。”不幸中的一丝好消息是，李再瑶看到楼梯和走廊、房间都恢复了正常，每层乱七八糟的广告易拉宝都揭示着这是没有物业管理的现实世界中的金鼎大厦。 这时再次涌动起一阵无形的波动，李再瑶正在楼梯台阶上往下跑，在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下摔下楼梯。等她再抬头时，发现大厦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唯二的光源只剩头顶忽闪忽闪的灯管和安全出口指示灯。 “叮”电梯打开了，李再瑶狼狈地爬起来，走到电梯口一看，又是那个大快递箱，怎么回事？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李再瑶左右张望了一下，慢慢走近这个纸箱，她刚迈出第一步，纸箱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渗出腥臭的血，被胶带粘住的纸箱也被里面的东西折腾变了形，一双干枯的鬼爪从里面伸出来。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李再瑶现在才反应过来，惊声尖叫出来，连忙朝下跑。 从纸箱异变开始，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楼梯墙壁、地面没有任何规律地涌出腐烂的肉块和肢体想要抓住李再瑶，李再瑶一路尖叫着往外跑。 楼下有人，而且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救救我！救救我！” 一楼大厅里垂眸思索的人抬起头来，看见李再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在这里啊，快跟我来。” 第10章 被想除掉的鬼救了 一楼大厅里垂眸思索的人抬起头来，看见李再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在这里啊，快跟我来。” 李再瑶猛然停住，狐疑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 “是啊，我还知道你是来找雷霆大师的，大师等你很久了，快跟我来。” 李再瑶听到他是大师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得救了。”接着又焦急地对眼前的人说：“这里有鬼，很多很多鬼！” 男人微笑着安抚她：“没关系，大师都知道，到大师这里来，没有鬼能够伤害你的。” 李再瑶并没有全然相信这个男人，但是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毕竟一楼大厅已经看不出外面的样子，全部被不祥的黑雾包围了。 “我们不坐电梯吗？” “你想坐电梯吗？你敢吗？” 李再瑶只好闭嘴，乖乖跟着男人爬16楼。所幸有这个人带路，除了楼梯间还是昏暗不清外，没有再出现任何鬼影。 “咕，咕” 李再瑶跟着男人到了5楼，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前面的男人没有回答，“就是……就好像是咽口水的声音。”男人还是只顾赶路、不说话。 “咕，咕”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觉得……”李再瑶伸手拉住前面男人的手臂，猝不及防拉下了他的胳膊，男人再转头时已经是一团蠕动的肉团，还在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好像在极力克制住想吃掉李再瑶的冲动。 男人，不，这个怪物见李再瑶想跑，便伸出恶心的肉块拦腰卷起她，拖拽着她继续朝楼梯上走，期间它的口水流得更凶了。 “救命！救命！”李再瑶用力抓挠着恶心的肉块，但毫无作用，她努力在楼道里搜寻着可以用来攻击的器具，但一无所获。 李再瑶渐渐觉得大脑充血，马上就要死掉了。 突然怪物哀嚎一声放开了她，李再瑶重重摔在台阶上，抬头看见是那个当时和自己一起找16楼的怪女人救了自己。 她拿着一把小匕首，或者说是水果刀狠狠戳向怪物，怪物像是很怕她，马上遁入墙中逃走了。 “谢谢你啊，美女姐姐，你刚刚干嘛去了？”李再瑶爬起来问。 “我刚刚去找那个骗子了。” “骗子？” 女人沉默了一会，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你是怎么从他设置的封闭空间出来的？” “你是说我们刚刚鬼打墙的那个地方是被人特意设置的封闭空间？嗯……我看到墙上有条裂缝，就摸了一下。难怪空间好像波动了一下，原来是裂缝让封闭空间裂开了。” 女人盯着李再瑶，慢慢说：“其实，不是封闭空间被破坏才产生的波动，是你身上的能量。” “什么意思？” “这栋大厦里有很多妖魔鬼怪，你身上的能量对他们来说就像唐僧肉，吃了你可是大补。” 难怪耳边总有声音说“好想吃”，原来我已经成为了鬼怪看上的食物，李再瑶疑惑不解，虽然自己美貌与气质并存，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种天选之子的特质？这么容易招鬼。 “你想出去吗？” “想！”李再瑶赶紧答应。她已经不想找什么大师了，如果这一切只是运气不好，那她只想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是苏歆旸的“杰作”，那也不需要找大师了，大师根本无能为力。 李再瑶跟着女人小心翼翼往楼下走，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小姑娘，快跑，你眼前这个女人是鬼，她会杀了你的。” 李再瑶脚步一顿。 女人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呵呵。” 那道来源不明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妹妹，快往楼上跑，我就是雷霆大师，你到16楼，我会救你的。” 李再瑶迟疑不已，在脑海中问：“你怎么证明你是雷霆大师？” “你看，看那个女人的脸。” 李再瑶：……“姐姐？” 前面的女人停住了：“嗯？” “你……你怎么不回头啊，我……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转头了，李再瑶看到的是一张紫青色的脸，好像因为缺氧而暴毙的尸体。 “啊——”她立即转身往上跑，到16楼去找雷霆大师。 “别……跑，别……”女鬼被无形的力量钳制住了，脖子扭成诡异的弧度，她的喉咙好像撕裂了，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可能是个自缢的女鬼，李再瑶心想，刚刚这个女鬼说自己身上的能量大补，她做这一切可能也是为了吃自己！ 她竟然忍了这么久，还跟自己聊天，还救了自己，如果没有雷霆大师提醒，自己还发现不了女鬼的真面目呢。 鬼还能有不害人的吗？ 李再瑶气喘吁吁跑到16楼，一路上除了几只鬼手吓人外，没有再遇到任何意外。 “啊，大师，太好了，快救救我。”李再瑶看着面前身穿中山装，手腕上缠着四五串串珠的中年男人，看他长相正气凛然，又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可靠又温和有礼，肯定会帮自己的。 雷霆大师见到李再瑶后笑容更灿烂了，连忙迎上去拉住李再瑶，又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放心舒了口气。“太好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大师，你知道我要来啊。” 雷霆大师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当然，我算出来你要来找我。” 李再瑶两眼放光：“真不愧是大师！”看来这人有点本事。 周围的妖魔鬼怪又开始不安分，让李再瑶又紧张起来。 “跟我来，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雷霆大师引着李再瑶到了阴暗角落处，轻轻推开墙壁，就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往更高处，大师带着她走进去。 一路上雷霆大师频频看向李再瑶，仿佛怕她走丢了似的。李再瑶心想自己长得是很漂亮，这大师不会是见色起意，自己太鲁莽了，不应该轻易跟他进这种密闭空间。 “嗯……大师，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啊？她看起来比大厦里的其他鬼要厉害，能长时间保持理智。”李再瑶想要打破这种无言的尴尬。 “哦，她啊，她是我以前驱过的厉鬼，被邪祟附身了连男朋友都要杀。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你不要相信，遇到后赶紧跑，不要跟她说话。”大师捏紧了手上的串珠，笑眯眯地回答。 “哦，这样啊。对了，大师，为什么你工作室在的这座大厦有这么多鬼，你在这里坐镇方圆几里不应该干干净净吗？为什么反而这附近这么多妖魔鬼怪？” “小姑娘，不是我镇不住它们，就是因为这块地方脏东西太多我才选择在这工作的，为民除害嘛。” “大师您可真厉害，思想觉悟就是高！”李再瑶心想大师真不愧是大师，这么多鬼怪完全不怕，那自己要求帮忙对付苏歆旸他肯定也会答应。 “我们这是要去哪？”李再瑶问。眼前的路看起来是通往上方的，但实际走起来却像是往下走，没想到金鼎大厦内部暗藏玄机，“这条路为什么这样？” “哦，这是故意设计的，视觉误差嘛，为了扰乱鬼的视线。”大师加快了脚步，“我带你去我真正的工作室，让你看看我是怎么驱鬼的。” “说到驱鬼，大师，我最近被一个恶鬼缠住了，你帮我……” “哦，再说，再说，我们先进去。”大师好像没了聊天的耐心。 两人在一处石门前停下来，雷霆大师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李再瑶看着里面的景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大师，您是物理驱鬼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西方仪器？” “这些就是我能抓鬼成功的关键。”雷霆大师兴奋地抚摸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快躺到这里，戴上这个帽子。” 李再瑶看着那个布满了电子贴片的帽子，像科学怪人会用的东西一样，有些迟疑：“大师，这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我要戴这个帽子？” “你被厉鬼缠身，这些都是帮你吸走鬼气的，不然你的身体和精神都会被鬼气拖垮。”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但李再瑶不敢尝试。 雷霆大师见李再瑶磨磨蹭蹭，耐心终于被用完了，他用力推搡着李再瑶朝躺椅上走。 这下李再瑶更不敢进行这个实验了，她挣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用这个东西。” 雷霆大师此刻面目狰狞、凶相毕露，用力钳住李再瑶的胳膊拉她过去，阴恻恻地说：“不用也得用，哈哈，没想到除了金鼎大厦还有其他能量载体，白送上门的哈哈。” 雷霆大师状若癫狂地往李再瑶头上贴贴片，“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的能力就会大涨，我就能操纵更多鬼了，哈哈哈哈哈。” 李再瑶的力气没有办法跟这个疯男人抗衡，挣扎过后只能被牢牢绑在躺椅上。 雷霆大师把仪器按钮转到最大，完全不顾李再瑶的承受能力，李再瑶能感觉到有刺激性电流经过身体，全身都很痛，她痛苦地喊出声。 “力量，力量，我能感受到！”雷霆大师疯狂地大叫，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怎么回事，就这么一点？这些根本不够，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点。” 他粗暴地拉起李再瑶，把另外一些电线缠绕的仪器贴在她身上，李再瑶奋起反击，用力咬了雷霆大师的脸，都尝到血腥味了，大师吃痛后退了好几步，李再瑶趁机逃跑。 雷霆大师马上追上去，原来一路安全走来是因为大师屏退了鬼怪，现在他把它们都召唤出来，“给我抓住她！” 妖魔鬼怪一拥而上。 李再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恶鬼的利爪划伤，然后被拆吃入腹了，突然一抹红色挡在她的身后，是那个怪女人。 她狠狠撕碎奇形怪状的恶灵，并且大有要冲到雷霆大师面前也撕碎他的架势。 李再瑶在内心感动了几秒，这个女鬼真是个好鬼，不过到底寡不敌众，女鬼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再瑶只纠结了那么一瞬间，马上加快速度逃跑，就让女鬼对抗它们，虽然女鬼救过自己几次，但这正好是自己逃命的机会。 回到大厦内的走廊，李再瑶看着眼前平静的16楼，不敢停歇马上朝楼下跑。 终于到了一楼大厅，李再瑶迫不及待打开门，脸上激动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见浑身蠕动着恶心的肉块的雷霆大师在“等”着自己。 “饿……饿……”仿佛肉瘤一样的躯体把李再瑶紧紧缠住，黏糊糊的液体好像消化液，李再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些液体“消化”掉，成为碎肉块，融入这个怪物的躯干了。 忽然她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怪物哀嚎了一声，它好像遭受了攻击，但还是死死卷住李再瑶。 “啧。”一声充满了嫌弃和厌恶的声音，李再瑶努力越过怪物朝后看，是苏歆旸！ “歆旸！救我，救救我！” 她的脸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长发飘飘、容貌艳丽，但此刻表情冷峻，更显得神秘莫测和不可接近。 苏歆旸正手掌朝上微曲，对着怪物的方向，看怪物痛苦和恐惧的样子，苏歆旸似乎正在吸走它身上的能量，怪物对李再瑶的钳制也越来越无力。 “不——”伴随着肉块碰撞挤出的含混不清的声音，雷霆大师变成了一个丑陋、枯瘦又畏畏缩缩的男人，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抱住头，一直在说着“我不能没有能量，我不能没有能量”，又好像嗅到了什么美味，姿态恶心地向苏歆旸的方向爬过去，真是个疯子。 李再瑶跌跌撞撞朝苏歆旸跑过去：“歆旸，这个大师，不，这个怪物坏透了，他自己就是恶鬼，欺骗无辜群众，快杀了他为民除害。” 苏歆旸睨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李再瑶看苏歆旸不杀自己，也不折磨自己，只是让自己滚，喜笑颜开地要走。突然又被苏歆旸拽回去，掐住脖子仔细端详起来。 “你想找高人收了我这个鬼，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敢的，我只是在这附近玩。”李再瑶慌忙摆手解释，又掰住苏歆旸的手，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看，”苏歆旸把李再瑶的头扭过去，强迫她看向还在爬行的雷霆大师，“你想变成刚刚那种肉块堆起来的人吗？那样说不定就有能力对抗我了。” 李再瑶脸色马上变得更加苍白：“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 她真情实感地流出两行泪，用讨好的语气说：“歆旸~我为什么要对抗你？我知道错了，我会做好事赎罪的，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歆旸哼了一声：“管他是什么大师，还是恶鬼，他们都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李再瑶狗腿地附和着点头。 “不过，你今天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喜。”说完苏歆旸便毫不怜惜地把李再瑶推开。 李再瑶捂住脖子剧烈咳嗽，意识到苏歆旸这是在折磨自己玩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杀人。 她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的接近苏歆旸，然后杀死这个厉鬼的办法，眼珠一转有了想法。 李再瑶拽住苏歆旸的衣角，焦急地说：“对了，歆旸，这大厦里有一只好鬼，她很善良，救了我很多次，你救救她好不好？” “救了你很多次？让你这个坏人活下来，那还算是善良吗？”苏歆旸嘲讽道。 李再瑶眼含泪光，可怜兮兮道：“救救她，她一直在帮我指路，肯定也帮助过其他人。” 苏歆旸低头看了李再瑶一眼，呵，真是我见犹怜。 第11章 神秘力量 “就在这个怪物的实验室里，那个姐姐救了我。” 李再瑶一副焦急的样子，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雷霆大师说，“这个怪物当时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仪器，说什么要把我身上的能量吸走。哦对了，他还能控制大厦里的鬼，幸亏那个怪女人，不，那个姐姐……” “你是说，金鼎大厦里有个秘密实验室可以吸走你身上的能量？”苏歆旸打断语无伦次的李再瑶。 “是啊，是不是不可思议，跟科幻片一样。而且我身上有什么能量？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的那个女鬼在哪里，实验室在哪里？”苏歆旸再次不耐烦地打断李再瑶。 李再瑶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但怕苏歆旸生气变脸，杀了自己，只能迁就讨好她：“我带你去。” 刚踏进大厦，就能感觉到空气里一阵强烈的波动，李再瑶有些害怕地向苏歆旸靠拢：“歆旸，你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吓我呀，你要保护好我，这样我们才能快点找到实验室。” “你再这么聒噪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再瑶马上噤声。 奇怪的是，在强烈的波动过后，能明显感觉到大厦里的鬼怪躁动了起来，这种感觉比之前李再瑶独自一人在大厦里逃生时还要明显，但视野内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这些怪物在畏惧什么，不敢现身。 李再瑶带苏歆旸原路到了石门前，一路平静，女鬼也不在了。 她狗腿地跑到前面，想帮苏歆旸推开石门，但用尽力气都不能让石门移动分毫。 “咦？怎么回事，我看那个怪物很容易就推开了。” 苏歆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心眼坏就算了，脑子还这么笨，你能推动实心石门？” “那你来推啊！”李再瑶很少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恶语相向，马上不高兴了。 苏歆旸冰冷的眼神掠过李再瑶，李再瑶马上后悔自己沉不住气：“歆旸，你比较厉害嘛，你肯定能推开。”苏歆旸懒得跟她废话，手掌虚空一划，石门打开了。 “啊，她在那，就是那个姐姐救了我。”李再瑶指着蜷缩在手术灯下的女鬼说，接着马上跑到女鬼眼前，担忧地问：“姐姐，你看起来伤得好重，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吗？” 女鬼半倚在手术椅旁边，头低垂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脸色青紫，看来恢复了她死亡时的样子，在苏歆旸进来后，女鬼想要努力抬头，但没有办法。 李再瑶有些不敢看女鬼，她蹲在半臂远的地方，伸手虚扶住女鬼，故意让苏歆旸听见：“姐姐，那个什么雷霆大师已经被我朋友打伤了，现在成了一个干瘪的猥琐男，你不用担心了。” 朋友？苏歆旸连白眼都懒得赏给李再瑶。 女鬼听到这话艰难地抬起头，用撕裂的喉咙发出声音：“他……他死了吗？” “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你没看他有多狼狈，怎么就从道貌岸的大师变成那副样子。他还说你被邪祟附身，差点杀了男朋友，让我离你远一点。” 女鬼听到这话讽刺一笑，李再瑶继续说：“我一个普通人当时害怕呀，就相信了他的话，姐姐你不要怪我呀。我这个朋友很厉害的，我出去立刻就求她帮忙救你，还好你还在。对，歆旸？” 李再瑶扭头一看，苏歆旸正专心在一个巨大的球形仪器旁边找什么，根本没注意自己这边。 李再瑶皱起鼻子，瘪瘪嘴，哼，苏歆旸变成鬼了还是这么惹人讨厌。 她就打算待在这个离苏歆旸不远不近的地方，以防两个女鬼突然暴起伤人。但苏歆旸也不理自己，实在无聊。 “哎，姐姐，你是怎么变成鬼的？你和那个自称雷霆大师的怪物认识？” 女鬼收回落在苏歆旸身上的紧张视线，她似乎有些怕苏歆旸。“鬼生前当然是人。”女鬼苦笑，“可惜我识人不清，没有及时揭开骗子的真面目，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以前就是我的男朋友。”女鬼说。有八卦，李再瑶立刻来了兴趣。 “他以前不是这样，他在地矿研究所工作，人也文质彬彬，我们是家里介绍认识的，在一起差不多有7个月，他刚开始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知道他有进取心，对矿石、矿物质研究也很痴迷，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不过，即使是甜蜜的回忆，女鬼眼中流露的也只有悔恨和愤怒了。 “可是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石头，明明什么也检测不到，但可以供应电器使用，可以让比它大几倍的磁石改变位置。”苏歆旸终于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吸收了这块石头的能量，他可以看见很多超自然灵体，甚至可以简单操纵它们。” “他变得奇怪，不再是追求科学的学者，而是一个追求超能力的恶心的怪物。” “他辞职了，利用这些能力去‘驱鬼’，其实这些鬼都是他召来的，以此敛财。主要是，他在利用风水大师的身份搜寻更多能量石。” “可以说，这些能量石在给他超人的力量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理智，变成一个怪物。”说完女鬼深深看了一眼苏歆旸，李再瑶疑惑不解，她看到苏歆旸不甚在意地回了一个浅笑。 “我劝他，不要这样。于公于私，我都要把这块石头的事情告诉有关部门。” “但他竟然指认我是恶鬼，被恶灵附身，所以疯疯癫癫不可信。开始大家当然不信，他甚至利用被他操纵的恶鬼制造了命案，件件线索指向我，渐渐地周围的亲朋好友相信了，他们向‘大师’求除恶灵的办法。”女鬼自嘲地哼了一声，“这个恶心的男人说，要勒死我。” “我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我，我是被杀……”女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真是太坏了，姐姐，我们肯定会帮你报仇的。”李再瑶说得义愤填膺，看上去真是充满同情心的小白花一朵。 “妹妹，我劝你不要再找那些邪恶的能量石了，你们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金鼎大厦就是他找到的第二个能量载体。”女鬼看向苏歆旸，劝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已经有那些能量的痕迹，及时止损。” 苏歆旸轻轻一扬手，说：“晚了。我已经拿到了。” 第12章 另有他用 “什么？”李再瑶和女鬼同时说出这句话，不过女鬼是惊讶不已的语气，而李再瑶是一头雾水的语气。 苏歆旸伸手展示她找到的石头，那块传说中能御鬼的能量石正悬浮在她手掌上，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就像一块普通石头。 “这就是能量石？歆旸，你怎么拿到的？我们都没看见。”李再瑶有些惊讶。 苏歆旸轻轻推动着石头旋转了一圈，突然空气产生剧烈波动，大厦都晃动起来，仿佛地震一般。恐怖的、刺耳的鬼哭狼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鬼怪似乎正涌向这个实验室。 “苏歆旸，你疯了吗？！那些鬼过来会把我们撕碎的！” 苏歆旸淡淡一笑，动动手指，周围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能这么灵活地运用能量石的力量？还在这栋大厦里精准地找到了它，你到底是什么人？”女鬼忌惮地看着苏歆旸。李再瑶也挪向女鬼那边，谁知道苏歆旸这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苏歆旸淡定地把因为刚刚能量波动而被吹动的长发理顺，悠闲地说：“这些不值一提。”说完她又环顾这个建在金鼎大厦内部的秘密实验室，冷笑一声：“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利用能量了。” 接着她毫不在意地扔掉石头，在李再瑶和女鬼震惊的眼神下，手指轻轻一点，女鬼的伤就消失不见了，又变成李再瑶最初在走廊看见她时的样子。 “跟我说说你前男友是怎么发现石头上有能量的？” 女鬼先前还有些迟疑，怕苏歆旸利用石头上的能量作恶，但苏歆旸展现出的恐怖力量，恐怕自己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他最初是愿意告诉我他秘密研究的进展，但后来他开始瞒着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苏歆旸循循善诱：“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人告诉他的？” 女鬼认真回想了一会，突然好像在记忆中捕捉到了什么人，她说：“对，对，他那天从三清观回来后就不对劲，很兴奋，说什么发现了大秘密。” 三清观，果然。苏歆旸眼神冰冷，“他有没有说，这个秘密是谁告诉他的？” “没有，那时候我看他痴狂变态的样子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事。” 看来她也不知道浩然在哪里，真是个会躲会藏，时不时还要冒出头来恶心人的臭老鼠。 “你还要继续做鬼？或者，按世俗的说法，你要去‘投胎’吗？”苏歆旸走近两人，向女鬼询问意见的同时，拽住李再瑶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拉起来，看着李再瑶疼得皱成一团的生气的脸，眼含警告意味。 女鬼第一次眼神迷茫，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想做鬼了。” 苏歆旸点点头，用黑雾卷起李再瑶一起在原地消失了。 金鼎大厦静悄悄的，清晨的光辉洒进来，更显昏黄、破败，里面的能量被苏歆旸吸收了，鬼魂四散，没了能量供给，它们早晚也会消失。原本趴在大厦外的“雷霆大师”，也在痛苦哀嚎中化为粉末，而女鬼，好像也随阳光、微风平静地消失了一般。 李再瑶被苏歆旸带走后就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终于她痛地闷哼了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嗯？这是哪儿？”李再瑶看到苏歆旸扔下自己后冷漠地朝屋内走去，而她支着胳膊半躺在玄关，原来是在一栋别墅里。 “表姐，你回来了！”夏菲菲欢快地跑过来迎接苏歆旸，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再瑶后，眼神闪过惊讶，转头问苏歆旸，“表姐，为什么她也在？” 李再瑶看到夏菲菲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是苏歆旸把其他人的记忆抹去了，夏菲菲是她表妹，肯定参与了这个计划。这两个人真是诡计多端。 苏歆旸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懒懒得说：“这个倒霉蛋沾染了能量，被金鼎大厦里的鬼盯上了。他们还以为是这个贱人身上原本的能量呢。” 夏菲菲更加吃惊：“你们最近没有深入接触，她竟然这么容易就携带了能量？” 李再瑶听着两人的谈话摸不着头脑，但她明显感觉这些事情不知道为妙，“那个……不然我先回学校。歆旸，今天多亏你救了我，谢谢哦，我先走了。” “站住。”苏歆旸叫住转身准备溜之大吉的李再瑶，“你去楼上卧室等我。” “这样不好，我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了。”李再瑶笑得有些勉强。 “那你走，外面有的是厉鬼要吃你。” 李再瑶脚步一顿，苏歆旸至少还可以沟通交流，外面的野鬼可不会听自己求饶，权衡之下，她只好灰溜溜地上楼去了。 自从苏歆旸让李再瑶留下来，夏菲菲脸上震惊的神色就没消失过，她迫不及待地问：“表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李再瑶做……”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出来，就见苏歆旸皱着眉头说：“只是以防万一，必须得早做准备了。她不是正好合适吗，和能量融合得很好，而且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夏菲菲想到李再瑶做的蠢事，也不禁感叹李再瑶真是坏，不过，面对这种人，表姐能接受吗？ “最近外面不太平。李再瑶去金鼎大厦撞鬼这件事也不只是她运气不好，主要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的能量的气息。” 苏歆旸冷冷地笑了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她接连被吓，阳气不足，金鼎大厦的能量比较活跃，闹出这件事来正好被我发现了。” 夏菲菲问：“表姐，你找到那个臭道士了吗？” “没有，他不在那里。不过，最近周围的闹鬼事件这么多，肯定和他脱不开关系。这些东西原来很可能只是些灵体，受到能量的感召变成了鬼。” “这个臭道士真大方呀，好不容易骗来的运用能量的方法就这么四处公布出去？”夏菲菲有点不明白，“他到底图什么啊。” “有人帮他寻找能量载体，他不是正好省力气？或许他想把我们引出来‘偷师’呢。”苏歆旸说，“但再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彻底破坏平衡的，还是得早点把他揪出来。” “况且……”苏歆旸朝楼上看了一眼，红唇轻启，“让李再瑶试试呗。” 第1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在干什么？”苏歆旸抱臂倚在主卧门口，冷冷看着李再瑶在开放式衣帽间手忙脚乱。 李再瑶的确是手忙脚乱，她刚刚小心翼翼上了楼，发现只有主卧开着门，客卧的门都锁着。 在楼梯口偷偷听了会儿苏歆旸和夏菲菲的谈话，发现听不懂后马上没了兴趣。她这几天接触的不可思议的事物太多，得慢慢消化、寻找突破口，然后给苏歆旸致命一击。 李再瑶先是站在二楼阳台朝外看了一会，发现这是学校附近的晶湖别墅区，都在接近东郊的地方。她原本以为苏歆旸这种邪恶之物的巢穴怎么也得是阴气森森、布满蜘蛛网的那种，没想到竟然是正常的住宅区。 别墅区得名是因为里面有个天然湖，叫晶湖，还有茂密到不像人类社会的人工绿化，花木扶疏，把各个别墅隔开来，给人一种这里的住户隐私能够被保护得很好的感觉。 还好没有在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的深山老林，李再瑶心想，逃跑似乎也不难。 接着她转头探索起别墅的主卧，卧室整体风格是灰黑色的，和苏歆旸在学校寝室的明亮用色完全不同，呵呵，苏歆旸在学校里果然是装的。 接着她就发现了苏歆旸卧室巨大的衣帽间，即使李再瑶不喜欢苏歆旸的为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苏歆旸的品味是顶级的，而且，很有钱。 衣帽间的衣服、配饰、鞋子、包包全是奢牌，被整整齐齐分类摆放在里面，李再瑶按捺不住，看楼下两人还在聊天，就在衣帽间摆弄起珍珠项链和宝石别针。 所以当苏歆旸带着讽刺和嘲笑意味的呵斥声响起时，李再瑶慌乱地不得了，差点被耳环划伤。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回头笑笑：“哦，没什么，随便看看。” 苏歆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极力忍耐对李再瑶的厌恶，最后只是说了句：“下来吃饭。” 李再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苏歆旸会把她扔在一边不管，无聊时再恐吓自己、折磨自己，以此取乐。但苏歆旸竟然平静地让她下楼吃饭，真是奇观。 李再瑶看苏歆旸态度缓和，便凑近说：“歆旸，你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真好。哦对了，你现在这种形态也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吗？” 苏歆旸意味不明地笑笑：“请你吃只是顺便。” 李再瑶这才注意到夏菲菲还在，在厨房里。 夏菲菲表情不自然地看向李再瑶，从厨房端出来两杯奶茶，见李再瑶投去疑惑的目光后又马上移开视线，并且吃饭期间总是假装不经意地打量李再瑶，好像在评判货物。 而苏歆旸假装没有看见夏菲菲的这些小动作，继续吃饭。 李再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夏菲菲和她恶毒的表姐该不会要吃了自己，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天色渐暗，夏菲菲离开了晶湖别墅。 李再瑶提议她要和夏菲菲一起离开，但被苏歆旸拒绝了，强硬地按在椅子上不准动。 李再瑶看见夏菲菲临走时看向自己和苏歆旸的目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菲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不然你去问问她。”李再瑶坐立不安，“善意”提醒。 “不用。”苏歆旸往楼上走去，站在楼梯中段回头示意李再瑶跟上。黑色长发并没有因为苏歆旸的动作大幅滑动，而是乖顺地以好看的造型搭在她挺直的脊背上。 李再瑶呶呶嘴，心说都做鬼了还装什么圣女仙女呢，刚想拒绝，就见苏歆旸逐渐不耐烦了，只好慢吞吞地跟她上楼。 “咦？你家客卧门没开呀，我睡哪里？”李再瑶心想苏歆旸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羞辱她，不会让自己睡在主卧地板上。 苏歆旸拉上卧室窗帘，施施然走出来，单手把李再瑶推进去。 “给你10分钟时间，马上洗澡出来。”说完还用嫌弃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李再瑶几眼，似乎觉得她很脏。 李再瑶心想能不脏吗，在金鼎大厦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又是滚又是爬的，而且似乎都是因为苏歆旸拥有的奇怪的能量给她惹来的祸事。 “啊？这么短的时间，谁能洗得完啊。” “快点，你还有9分钟了。”苏歆旸冷酷地说，“如果你不洗澡，就滚出去，让野鬼撕碎你、吃了你。” 还没有人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命令李再瑶做事，但眼前这种形势只能忍耐，李再瑶不高兴地去浴室洗澡。 浴室有窗户，她朝窗外看了眼，绿化过头显然也不是件好事，这栋别墅仿佛矗立在深山老林，李再瑶有些害怕了，即使自己从浴室费劲逃出去，能不能逃出这片树林都难说呢，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凶猛的野生动物，算了。 “嗯……我睡哪里啊。”李再瑶穿着浴室里放好的浴袍，局促地站在门口，因为苏歆旸此时正用漫不经心又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看，也不开口说什么，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这样干站着对视也十分尴尬，李再瑶想在短沙发上坐一会儿，刚迈开腿，就感觉身下传来难以启齿的酥麻感，好像有小虫在啮咬，接着这种感觉慢慢蔓延到全身。 李再瑶脸色发红，呼吸加快，因为刚刚浴室水蒸气的氤氲，身上迅速出了一层薄汗。 李再瑶迅速抬头，尴尬地看向苏歆旸，在看到苏歆旸带着恶意的笑容后明白过来，尴尬马上转变为恼怒、愤怒。“苏歆旸，你是变态吗？你恶不恶心。” “我怎么了？你自己本性yd，控制不住，怪我干什么。” 李再瑶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她想起夏菲菲端出来的那杯奶茶。“夏菲菲啊，看起来那么老实的小学妹，竟然干这种不入流的事，真是……” 啪，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被冷下脸来的苏歆旸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用力掐住李再瑶的脖子，逼她仰头看向自己，咬牙切齿地说：“不入流？这不是当初你用的方法吗，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看李再瑶神色痛苦，但还是透露着一股倔劲儿，就继续冷漠地说道，“而且，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菲菲一句坏话，我就杀了你，听明白了吗？” 李再瑶没有回答。 “听明白了吗。”苏歆旸收紧手上的力道，李再瑶连忙点点头，张大嘴呼吸，苏歆旸这才放过她。 “看你这么难受，我让你走。”苏歆旸大发慈悲地说，“不过你这样看起来自己也走不了路，不如我送你。”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就听苏歆旸用冰冷的语气说：“送你去城西小巷子，好不好？” 城西小巷子是着名的流浪汉和小混混聚集地，因为临近酒等场所，经常发生一些违法事件，混乱不堪，李再瑶这副样子去那里就惨了。 这次李再瑶听完后是真心实意地露出害怕和后悔的表情，忍着身体的不适跟苏歆旸道歉：“歆旸，是我错了，我嘴贱，菲菲比我善良一万倍，我是坏人。你不要生气了，救救我好不好，不要让我去那种地方。”说着还擦了擦眼泪，手背上真的有晶莹剔透的痕迹。 “好。” 李再瑶没想到苏歆旸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第14章 云间暴风雨 李再瑶止住抽泣，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苏歆旸，后者弯腰把她扶起来，然后用黑雾把她托起来走向卧室中央的大床。 李再瑶因为药物作用忍不住在床上磨蹭起来，她刚要“礼貌”地请苏歆旸出去回避一下，就见苏歆旸开始脱衣服，顺便挥挥手把灯关上了。 ？？？ 直到苏歆旸欺身上来，李再瑶才不可置信地问：“苏歆旸，你干嘛？！你疯了？”就算要羞辱她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说苏歆旸原本就有这种爱好？ 李再瑶心理上震惊又抗拒，但身体却因为另一个物体的靠近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嘴上可不饶人。“苏歆旸，你真恶心！你怎么不去找你表妹做这种事情，你这个变态！” 前半段苏歆旸还可以忍，但听到李再瑶又把夏菲菲牵扯进来，就用力给了李再瑶一巴掌，而且是打在嘴上的。 趁李再瑶愣神的功夫，苏歆旸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向下压了压，手稍稍用力在软软的肚皮上拧了几下，引起李再瑶左右躲闪。 “怎么，你要变形？” 李再瑶：“……” 苏歆旸冰凉的手指顺着李再瑶的动脉血管缓缓划过，她语气冰冷地说：“你如果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李再瑶能感觉到苏歆旸僵硬的肌肉，不知道是因为苏歆旸经常锻炼，还是因为她是一具尸体，但她已经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些。 她意识昏沉，置身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浪时而凶猛地拍打载着她的小船，让她心慌又无助，时而用层层递进的水波推着她浮动，飘飘渺渺，仿佛身在云端，让她不禁想要抓住支撑物好抵御海浪不停歇的侵袭。但每次当她抓住身旁的支撑物时，又会被无情地拍开，任由她一个人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感觉胀痛起来，她开始小幅度挣扎。苏歆旸按住她，接着李再瑶只感觉自己被尖锐物体扎了一下，一瞬间的痛是让她瞬间疼出冷汗的痛，接着就是麻麻的疼。 此时两人都安静下来，试图平复刚刚复杂的情绪，因此李再瑶的啜泣声也就格外明显，苏歆旸喘着气盯着她看了几秒，说：“别乱动。” 李再瑶没有力气了，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持续不断的痛觉让她忍受不了，她抬手推推苏歆旸，却被苏歆旸握住手，敷衍似的安慰了句：“快好了，忍忍。” 李再瑶不知道什么快好了，她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要让苏歆旸以什么方式再死一次了。 —————— “嘶。”李再瑶抽气一声，从椅子上软绵绵地站起来。她看了看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苏歆旸，苏歆旸姿势未变，眼睛都没有因为这个声音从手中的地图上离开。 “这科学吗，昨天那个尖锐的东西是什么？”李再瑶强压怒火，她没空探究恶鬼的身体构造，而是慢吞吞、有气无力地说：“可以给我个坐垫吗？挺疼的。” 苏歆旸听到这句话总算是看了她一眼，刚抬手准备用什么超自然的能量把坐垫给李再瑶挪过去，又像是想起什么，放下手起身朝李再瑶走过来。 李再瑶有些紧张，苏歆旸不至于心理扭曲到因为让她帮忙拿东西就生气，还特意走过来打自己？ 毕竟，李再瑶想起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有些红肿的嘴巴，苏歆旸下手可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没想到苏歆旸只是把厚厚的坐垫拿过来放到餐桌椅上，又按住李再瑶的肩膀让她坐下来，虽然不算温柔，但也没有故意伤害她。 “你昨天不是说我恶心吗？这么一晚你就接受了这种事情呀，还跟我撒娇，像你这种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人是不是更恶心？” 李再瑶听着苏歆旸在耳边说出这么一段话，听起来是挺恶心，但双方力量悬殊，为什么要装作贞洁烈女硬碰硬呢？ 等到找到办法的那一天，李再瑶心想，一定会让这个恶鬼以最痛苦的方式消失。 想到这里，李再瑶敷衍地笑笑，抬头对苏歆旸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没想到苏歆旸一脸冷漠地捏住李再瑶的脸，居高临下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以为发生了点什么就可以跟我撒娇了？你配吗？你这种小人我恨不得撕碎你。”说完用力推了李再瑶一把才松手。 李再瑶在苏歆旸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此刻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苏歆旸还算人吗？ 哦，她的确不是人了。李再瑶怒火中烧，但面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低下头去，看上去被人误解颇深。 苏歆旸不为所动。 此刻，李再瑶扭头盯着车窗外，尽量不去看苏歆旸，但重叠的树影遮挡了刺眼的光线，让她能从车窗的倒影中看到苏歆旸挺翘的鼻梁，甚至浓密的睫毛。 这张脸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李再瑶想，继而又嫌弃地撇撇嘴，她现在想划烂苏歆旸的脸。 从晶湖别墅到学校的路不算远，但也需要半小时车程。 李再瑶胡思乱想着，苏歆旸变成鬼了，竟然还有影子？她微微侧身倚在车窗旁边，看着熟悉的景色从窗外飞掠而过，有些疑惑不解，看似随意实则小心谨慎地问：“你不是会瞬移吗？为什么要开车？” 苏歆旸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下车。” 李再瑶沉默了一会儿，十分不情愿地说道：“可是还没到学校啊。” “下车，你自己走过去。” 李再瑶盯着苏歆旸的浅色瞳孔定定看了一会，没动。 “我说，下车。”苏歆旸不耐烦了，“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尤其是你这种……” 苏歆旸话还没说完，李再瑶就匆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再多待一秒，她会忍不住说脏话的。 从小到大，李再瑶因为出色的外貌、优越的家境，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受到的从来都是夸赞、艳羡、追捧，还没有人这样贬低和羞辱她，除了苏歆旸。 李再瑶忍住身体的不适，慢吞吞朝学校走，她眼神阴沉，紧紧抿着嘴，走了没几步转头朝身后看了眼，苏歆旸的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贱人。”李再瑶真心实意地评价，继而想了想，又补充道，“变态。” 第15章 自恋 “咦？再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回家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许慧问。 李再瑶扬扬手说：“不好意思，手机坏了，没电啦。” “再瑶，你没事，出了这么多汗。”黄薇薇凑过来关心地问。 李再瑶轻轻躲开，她觉得身材肥胖的黄薇薇靠近自己会更热的。 “嗯，回家的路上遇到苏歆旸，是她送我回来的。然后她中途有事，就把我放在黄石路，这段距离不值得打车了。”说完还勉强地笑笑，显得十分苦恼但善解人意。 “这个苏歆旸是你的朋友吗？听起来太不靠谱了，黄石路距离咱们学校不远也不近啊，再急的事不能把你先送过来吗？” 李再瑶脸上笑意不变，但心里一惊，苏歆旸还在玩这种把戏，她还没有恢复大家的记忆？不过…… “没办法，她总是有急事嘛，我作为朋友要体谅她呀。”说完还用怯懦的眼神看向黄薇薇和许慧，在得到两人不认同的表情反馈后笑笑，即使大家都不记得了，她也要让苏歆旸的形象跌落神坛。 因为这几天实在太累，尤其是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结合让李再瑶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怒火，她懒得应付许慧和黄薇薇，自顾自到床上休息，果然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觉得眼前有风在流动，甚至有什么东西在贴在她耳边吞咽口水，她一下子从半睡半醒中惊醒，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许慧应该是出去了，她经常会在这个时间去机房，美其名曰学习，实则是为了“偶遇”总是泡在机房的所谓男神。 李再瑶嘲讽地笑笑，说是男神，实在长得不怎么样，那种男生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亏许慧还这么上赶着。 黄薇薇正在书桌前，低着头。李再瑶看她微微耸动的肩膀，知道她又在吃零食，估计刚刚听到的口水声就是她发出来的，真是不卫生，李再瑶皱皱眉。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李再瑶凉凉地问，“好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黄薇薇像是突然受惊了般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嘴里塞满了肉松，双手满是油腻腻的残渣。 李再瑶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没忍住流露出一点嫌弃的神情，怎么会吃得这么邋遢，黄薇薇真是比之前还过分。 “薇薇，还是去食堂吃饭，吃这些东西多不健康啊。”李再瑶甜甜地笑着说。 “唔。”黄薇薇也有些尴尬，慌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你回来之后就觉得特别饿，总是能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李再瑶懒得听她说这些，嘴上说“没关系呀，饿了就多吃点。”接着马上背上包出去了。 哎，真是头猪，都胖成这样了还吃，呵呵。 李再瑶想起之前黄薇薇说她要减肥，变得和李再瑶一样漂亮就忍不住笑，就这样还减肥呢，况且也不看看自己原本长什么样。 图书馆还有2个小时就要关门了，李再瑶进门直奔4层，这层的阅览室都是文史小说类，里面的书很杂，从正版名家名着到言情杂志、故事会都有，甚至在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民间怪谈、玄学杂谈等资料。 李再瑶用带着破损的美甲图案的手指慢慢划过这些书，仔细挑出四五本看起来相对靠谱的。 图书馆快闭馆了，她匆匆刷卡登记，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慢慢看。人多了不方便查这种资料，会被当作怪胎，人太少说不定会被苏歆旸那个变态骚扰。 她从第四层第五阅览室出来，没注意里面寥寥几人都抬起头来，痴迷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不过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图书馆里有一部分人原本在低头认真刷题，在她走近后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迅速抬起头，痴痴地盯着她看。 如果都是男生就算了，这么多男生被自己折服的话，李再瑶的虚荣心还会极度满足，但这些奇怪的同学中有男有女，让她毛骨悚然。甚至有些在走廊上背书的人跟在她身后，李再瑶心慌起来，疾步走出图书馆。 幸好尾随她的几人面露难色，好像想追着李再瑶出来，但又被限制在图书馆里面。 李再瑶看这群奇怪的人没有继续跟上来就匆忙抱着书跑下楼梯。 她顺着校园主路心神不定地慢悠悠走，恍惚间余光瞥见一个人还在跟着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停下来转身和他对峙。 这个人应该也是学校的学生，是个长相普通的男生，双目呆滞，和图书馆那些怪人还不太一样。 李再瑶之所以刚刚才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跟得不远不近，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跟着她而已。 即使这样李再瑶也既怕又怒，她没办法和周围有说有笑、匆匆经过的同学诉说眼前恐怖的处境，谁会相信她呢。 李再瑶心里又把苏歆旸咒骂一顿，加快速度，绕着小路曲曲折折、七拐八拐地走，果然不一会就甩掉了那个人。 她松了一口气，来到学校小河边，挑了个路灯相对明亮的石桌坐下。 周围的小情侣还是挺多的，都在路灯昏暗的地方，李再瑶稍稍放心了些。 她随手翻看摊在石桌上乱七八糟的书，看着里面不着边际的怪力乱神之谈，什么鬼神、信仰、平行时空之类的名词，还有什么黑狗血、糯米、开光匕首之类的驱鬼办法，如果用这么人尽皆知、正面硬碰硬的办法，苏歆旸不把她杀了才怪呢。 李再瑶总觉得不是很靠谱。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渐渐开始走神，那天晚上美甲磨损最多，亮片都没剩多少了。 不行，不能想，越想越气，她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把目光转向另一处闪着光的地方，单手托腮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到那天三清观金瓦片在烈日照耀下闪现出神圣耀眼的光芒，就好像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水中的倒影一样，只不过那天周围全是进香祈福的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今天却很寂静。 寂静有利于思考，李再瑶想到苏歆旸和夏菲菲的谈话，提到了“道士”，而且看两人似乎对某个道士深恶痛疾，看来似乎道教的某些方法刚好可以对付苏歆旸她们。 李再瑶马上把关于道教术法的书翻出来，挑选讲述不易被发觉的办法的那几页，仔细拍下照片。 但她想到金鼎大厦女鬼和苏歆旸口中的“能量”，以及夏菲菲说自己容易沾染到这些“能量”，又觉得心里没底，“能量”是什么，是传说中的鬼气吗？ 总之，还是得先去找个靠谱的道士。如果说现实中驱鬼除恶很厉害的大师，果然还是浩然道长。 李再瑶从思绪中抽离，话说，今天的确安静过了头，她似有所感迅速朝周围看了一眼，躲在树丛旁的情侣果然少了许多，而且在她斜后方长椅上坐着一个男生，正盯着她看。 李再瑶瞬间紧张起来，但仔细一看长椅上坐着的人竟然是体育学院的系草，这人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再瑶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他也是苏歆旸众多追求者之一，今天这么意味深长地盯着李再瑶看，不禁让李再瑶乱想，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看，没有苏歆旸那个妖女的迷惑，男生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第16章 跟踪者 李再瑶害羞地转过头去，挑选了几本装帧正规一点的书摊开，做作地托腮，装作不在意、一心沉迷于读书的样子。 她皮肤白皙，细长又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鼻子也因为微微出汗显得更加清纯可爱，李再瑶心想，不会，不会，真的有男生不心动吗。 她能感觉到身后坐着的男生还在看她，于是趁翻书时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哎，体育系的男生果然比较直白，连偷看的目光也不掩饰，果然还在看。 不过这人好奇怪啊。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不上来搭讪就算了，竟然连姿势都不变。 李再瑶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转过身来，微微皱眉，但又用软糯的声音对眼前的男生说：“这位同学，你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但男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看，甚至从他嘴角的弧度看出来，他还在笑。 李再瑶渐渐失去了耐心，心想装什么神秘呢，这几天本来就够倒霉了，还遇见这种傻子，就知道笑，你是哑巴吗？ 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再次说出的话不自觉带着火药味：“你笑什么呢，太不礼貌了。” 对面的男生嘴角上扬的弧度猛然拉大，但眼睛一直盯着李再瑶，没有半分笑意。 这种矛盾的表情让李再瑶毛骨悚然，她腾地站起来，面朝男生慢慢后退，倚在栏杆旁不敢轻举妄动。 李再瑶心里感到不妙，看看四周竟然没有人了，只有她和这个不似正常人的肌肉男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陷入了沼泽旋涡，周围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都怪苏歆旸，李再瑶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不过始终没有反省是因为自己杀了苏歆旸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李再瑶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往掩映在树丛里的楼梯挪动，生怕惊动了眼前这个怪异的“人”。 她挪动一寸，对面漆黑僵直的目光就跟着挪动一寸，嘴角的笑容就扩大一分，直至李再瑶到了楼梯口，男生的头也完全转了90度，而身体还是面向石桌的，机械地仿佛他刚适应这具身体。他的嘴竟然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像小丑的嘴巴。 李再瑶心里非常害怕，但站在这里对视只会更害怕，必须速战速决，她飞速转身跑上楼梯，准备逃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啊！”李再瑶看到楼梯栏杆拐角处站着的人后倒吸一口凉气，刚刚从图书馆出来后那个跟着她的怪人就站在树枝遮掩的地方，原来在这里堵她呢，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不过这人呆呆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被树叶的阴影遮挡地严严实实，一动不动好像机器人没电了。 或许他还没看见我，李再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随即继续往前跑。 怪了，今天的校园人比往常少了许多，李再瑶一口气跑到明亮的路灯下，在周围三三两两经过的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停下来痛苦地喘气。 她回头瞧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跟上来，太好了。 李再瑶慢慢朝宿舍楼走着平复心情，突然有个人上前一步和她并排走。 李再瑶眉头一跳，看到是另一位男同学后稍微放松了些。她故意放慢脚步等身旁的人先走，但这人像是故意等她一样，也跟着放慢了步伐。 李再瑶见状突然加快脚步，没想到身旁的人还是游刃有余地跟着。 李再瑶彻底停下来，害怕又烦躁地叹口气：“哎，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果然，身旁的男生也停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李再瑶身上绑了一根风筝线，而这人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风筝，只要线没断，他就一直跟着李再瑶。 李再瑶跑到马路另一边，男生没有跟上来。她不相信这背后的作恶者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于是谨慎地站在原地看对面的男生有什么反应。 她不明白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为什么，只是苏歆旸没有尽兴的恶作剧吗？也太低劣了。 对面的男生好像突然低血糖没力气了一样，左摇右晃慢慢晕倒在地，李再瑶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这样，她看前后三三两两还有些同学，就决定不管了，总不会所有人都放任他这么躺在地上。 况且，谁知道他是人是鬼，李再瑶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应该先有人来管一下她的生死。 她转身走了，既然苏歆旸不想让她过平静的生活，她现在逃到哪里去都没用。 “啊！”李再瑶听到身后有人的惊呼声，马上转身防备起来，有几个同学围在路灯旁，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刚刚还倒在地上的男生站起来了，不，他还没有站起来，可以看出来他正试图站起来，但身体好像歪歪扭扭不听使唤。 他挣扎了几下，好像闻到了什么独特的气味一般，突然放弃站起来，而是猛然四肢并用快速朝李再瑶的方向爬来。 李再瑶连尖叫都难以发出来，“救我，救我啊！”她朝路上的同学喊叫，但大家都呆呆得，好像搞不清状况一样，而且也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四肢扭曲的怪物。 李再瑶疲惫又绝望地奔逃，她绕到实验楼背面，这里设计得曲曲折折，说不定可以摆脱后面追赶的怪物。 过度惊吓和运动让李再瑶没力气再跑，她停下来，捡起一块大石头，心一横想干脆就硬碰硬，大不了一死，这样下去迟早被苏歆旸折磨死。 眼看四肢攀爬的男生就要跑到李再瑶眼前，这时之前在图书馆外偷偷跟踪李再瑶的那个人也出现了，李再瑶哭了出来，这下天下全是绝人之路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冲到那个身形扭曲、面目癫狂的同学面前拦住了他，两个人竟然开始以普通人的、原始的方式打架。李再瑶愣了一瞬，有点看不懂了，或许这个跟踪她的男生是在帮她？ 不过她不在乎，先逃命再说。 刚到主路上，原本以为摆脱危险的李再瑶看到又有几个摇摇晃晃、不正常的身影正朝自己逼近，这下她真的哭了出来，苏歆旸真的欺人太甚了，她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呢。 最终，李再瑶的求生欲还是占了上风，她泪眼朦胧往前跑，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看那些仿佛傀儡尸体一样的“人”，完全没有防备地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她恐惧地抬头看，是苏歆旸！ 李再瑶不知怎么突然松了口气，或许被已知的恶鬼吓总比好多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吓好一些。 她用湿漉漉的、颇为可怜的眼神看向苏歆旸，继而想到自己这一晚上的遭遇，又怒火中烧，心想大不了就让苏歆旸当场杀了她。 苏歆旸原本看到李再瑶可怜兮兮、力气耗尽的样子眼神微动，准备直接带她走了，但见李再瑶猛地扑上来厮打她，还专门挑眼睛这种要害下手，虽然不会对苏歆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也让她很恼火。 “你这个疯女人有什么毛病！”苏歆旸把李再瑶推出去，李再瑶摔倒在地上，她的手擦破了。 李再瑶皱着眉翻开手掌，看到手上全是砂砾和灰尘，血很快渗了出来，忍不住涌出大颗大颗泪珠。 苏歆旸原本抱臂看着摔倒的李再瑶，不为所动，但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莫名有些烦躁。 后面追李再瑶的人眼睛都要冒出贪婪的绿光了，却因为苏歆旸在这里的关系一直不敢靠近。 苏歆旸轻轻转动手指，空间好像被揉皱又划开了一般，转眼间两人就离开了学校。 第17章 突然的柔情 空气很湿润，有温热的水汽，也有凉爽的微风，还有清泠泠的水声。 李再瑶等待脑袋里那阵眩晕感过去后，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苏歆旸竟然把她带到了山上，准确地说，是坐落在山上的度假区里。 整个度假区装修得非常古朴，在漫山枫叶的掩映中，真的有几分穿越时光的古香古色之感。 开发商也很会挑地方，度假区里还有几池温泉，李再瑶看苏歆旸低头在摆弄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她这边，就微微掀起竹帘，看见窗外就是一处不小的温泉，正汩汩冒出热气。 李再瑶想，苏歆旸真是会享受啊，让自己的敌人整天饱受恐惧的折磨，自己却在这种地方悠闲度假。 真让人生气。 她正倚在窗边出神，就听苏歆旸用带着诱哄意味的语气说：“想出去走走吗？” 李再瑶狐疑地看着她，苏歆旸继续说道：“山上的景色很漂亮，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这简直要惊掉李再瑶的下巴，苏歆旸这又是唱哪一出，到这里来之前，苏歆旸都还是一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又是挖苦讽刺又是动手打人的，怎么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了，我不太舒服，歆旸，我可以休息一会吗？”李再瑶用可怜的眼神看向苏歆旸。 “今天晚上吓坏了。那些人不是我安排的，不过确实是因为我才导致他们找上你，我带你去泡温泉，算是补偿你。”苏歆旸语调温柔，好像两人是好闺蜜在聊天一样。 李再瑶不相信，而且这么晚了，她不想出去。 “快起来。”苏歆旸走到窗边强硬地把李再瑶搀扶起来。 李再瑶拗不过她，怕苏歆旸中途再发疯变脸，把自己丢在山里过夜，那到时候她的死法就又多了。 李再瑶心里不情愿，但无奈只能做小伏低，她故意在苏歆旸拉她的时候摆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在用手撑地板的时候还“嘶”得一声，仿佛疼极了。 苏歆旸这才想起来她的手擦破了，接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拉着李再瑶出了酒店门，到小溪边用清凉透彻的水替她清洗。 “这山上不仅有温泉，还有小溪小河，水质很好，经常有老人来接水喝。”苏歆旸柔声说道，边说还边用微凉的溪水轻轻冲洗李再瑶的伤口，甚至还用手帕替李再瑶擦干。 李再瑶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苏歆旸一眼，故意恶心自己吗？ 但她马上福至心灵，趁苏歆旸低头擦手的时候迅速环顾四周，密林深处黑漆漆的，看不到人的影子。李再瑶总觉得很不对劲，苏歆旸好像故意在演给谁看？而且这位“观众”就在她看不见的周围。 用清水洗完手后，李再瑶发觉伤口竟然不痛了，红肿也消了一些，苏歆旸果然没有弱智到只是用洗手的桥段来吸引暗处的人的注意，溪水还是有点特别之处的。 苏歆旸站起身，轻轻把李再瑶拉起来，专注地注视着她，眼睛里仿佛有风起云涌的情愫。 李再瑶心惊，苏歆旸不会是利用自己让男朋友吃醋，或者是女朋友？她瞬间不敢往下想，有点恶心。 不过，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在隐秘的地方注视着她们？ 李再瑶被苏歆旸看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低头别扭地说了句“谢谢”，声音很低但恰好苏歆旸听到了。 李再瑶能感觉到她顿了一下，接着轻声笑出来。 李再瑶心里恨不得撕碎她的嘴，忍住抽出手来打人的冲动，一派单纯又恼怒地抬头看向苏歆旸。 不得不承认苏歆旸被评选为校花绝非浪得虚名，她在月光下这样笑着，三分美艳三分侠气，还有三分莫名的神秘感，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歆旸表情温柔，伸手碰碰李再瑶睁得圆圆的眼睛，看见李再瑶戒备又害怕地朝后躲，连忙拉过她朝小溪旁的小路走。 李再瑶还以为苏歆旸要挖她的眼睛，吓了一跳，没想到苏歆旸只是拉着她慢慢在光滑的石头铺好的小径上散步。 “我以为你会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苏歆旸突然说话，把正在想事情的李再瑶吓了一跳，她懵懂地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苏歆旸笑笑，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死，还可以做到这么多普通人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吗？” 李再瑶瘪瘪嘴：“我知道，因为那块石头嘛，不感兴趣。” “不是因为那块石头，”苏歆旸着重强调了下“那块”的重音，“是很多很多石头，甚至很多特殊的能量不只是附着在石头上的。” 四周静悄悄的，苏歆旸看李再瑶倾听的兴趣还可以，就继续道：“我家里以前有长辈偶然间发现了这些神奇的能量体，当时它们的确还只是在石头上，但当她碰触石头的那一刻，能量竟然主动选择了她，争先恐后包围她，甚至任由她操纵它们。” 苏歆旸叹口气：“虽然时间很久了，但至今我们也并不能找到更准确的词来形容这种能量，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何时开始存在、为什么存在。” “你是说，你们家是天选之子？”李再瑶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还用嘲讽的语气问。 “对，准确地说，是我们家的一部分人才是天选之子，只有特定一部分人能够熟练操纵这些能量，而另一部分人，只能掌握些皮毛之术干着急。”说完她还用仿佛幸灾乐祸般的口气笑笑。 这时四周起风了，树叶被吹得簌簌响。苏歆旸勾唇笑了。 “那我是怎么回事？夏菲菲说过，那个女鬼也说过，我身上有能量。你也说过这些怪物伤害我都是因为你。我真的携带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能量吗？是你干的吗？” “是，你的确和能量很相合，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无心之失’，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苏歆旸越说越肉麻，“或许这就是缘分，你应该成为我们家庭的一份子。” 李再瑶心里大骂“变态”，慌忙拉拉外套，“有点冷了呢，不然我们……” “瑶瑶，小心脚下。”苏歆旸用宠溺的语气提醒李再瑶，打断了她的话，“前面有小鹿，你不是最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吗？我带你去看看。” 李再瑶无语，她一点也不喜欢小动物好吗，而且这种半养殖半野生的动物身上还不一定多脏呢，她要回酒店睡觉，但苏歆旸非要拉她去。 不管苏歆旸今天晚上演的这一出戏是为什么，如果不配合这场“表演”，她相信苏歆旸马上会变脸，她才不相信苏歆旸会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放过她，苏歆旸会把她摁在温泉里溺死，扔在山里被野兽咬死、冻死…… 想着想着，李再瑶禁不住打了几个冷颤，苏歆旸看到后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谢谢。”李再瑶嘴上不自然地道谢，心里却是呵呵。 第18章 浩然道长 树林里没有灯，就算月光如洗，在茂密的丛林里行走还是黑乎乎的，必须小心走路。 “哎，瑶瑶，你看那是什么。”苏歆旸让李再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李再瑶被前方的东西吓了一跳，一团会动的影子！ 苏歆旸牵引着她走近看，没有了树叶的遮挡，月光下能清楚看到一头小鹿在河边微微挣扎，它的后腿被兽夹夹住了，血淋淋一片。看它挣扎的力道，似乎被困在这里有一会了。 “啊！”李再瑶轻轻扯住苏歆旸的袖子，好像真的受惊了，“是谁这么残忍，这头小鹿好可怜，它的腿要被兽夹夹断了。” “瑶瑶，你觉得它可怜吗？” 李再瑶瞬间警惕，苏歆旸该不会要打断她的腿，这个毒妇。 苏歆旸继续说：“我们放了它，好不好？”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透露着恶意的笑，松了口气，又十分无语，但是积水成河、久久为功，她的计划才刚开始呢，苏歆旸演，她也要演。 “的确很可怜，小动物比人要单纯很多，在自己最熟悉的山里被人类的陷阱困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太可怜了。”李再瑶禁不住连连感叹。 “那你去帮帮它。”苏歆旸把李再瑶往前一推。 李再瑶有些傻眼，她哪能徒手掰开兽夹？但是她只是迟疑了一瞬，就马上朝小鹿走过去。 苏歆旸挑挑眉，她以为李再瑶会跟自己说打不开兽夹、怕被夹伤之类的话。 随着李再瑶的接近，小鹿显得恐惧不安，剧烈挣扎起来。 李再瑶心烦至极，害怕被误伤，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耐心安抚它，她轻声对小鹿说话，仿佛童话故事里跟动物对话的公主，天真可爱。而苏歆旸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事实证明，李再瑶果然打不开夹得死死的兽夹，她努力尝试了几次，就转而向苏歆旸求助：“歆旸，我打不开这个，你帮帮我嘛。” 苏歆旸点点手指，兽夹打开了，但小鹿好像不知道，它没有动。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抬起它的腿，向前推了推它，小鹿突然发力，踹了李再瑶一脚，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李再瑶吃痛捂住胳膊，真是吃力不讨好，正要发火，就听苏歆旸说；“瑶瑶原来有这么怜悯和善良的一面。” 乍听起来是夸奖，但在李再瑶听来，苏歆旸就是在讽刺她，她承认自己绝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不过苏歆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再瑶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突然眼前一阵眩晕，直直向后倒去。 “李再瑶！”她能听到苏歆旸焦急担忧的声音，但意识逐渐模糊，什么反应也给不了。身后的河水好像突然有了生命，早就有所准备一般分出一个旋涡接纳了落水的李再瑶。 李再瑶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在河底，她感受着四周几不可察的水波，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接着又发现自己可以在水底顺畅呼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再瑶心有疑惑，不像是在梦里，也不像在现实世界，因为河水并不浑浊，月光仿佛能直射到河底，这是一片清澈的安静的世界。 她在河底慢慢踱步，捉摸不透是苏歆旸搞的鬼还是真正的意外。就在李再瑶寻找这条河的边界好上岸时，耳边突然响起温和的说话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再瑶吓了一跳，回身发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他面色白皙，五官不算好看，但胜在少年感十足，周身透露出干净清澈的气质，好像大众心中初恋的样子。 李再瑶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仿佛春风拂面，又回到那个男生愿意为喜欢的女孩子冒雨送伞的时光，忍不住心生好感。 但她马上注意到眼前的男生和自己的不同，他挽着长发，扎了个小揪揪，淡然地悬浮于河底，在水流的推动下显得仙风道骨。 眼前的人笑笑，用清朗的声音自我介绍道：“再瑶，你好，我是浩然，是来帮你的。” 李再瑶睁大了眼睛：“浩然？你就是浩然道长？！” 不过她马上想起雷霆风水大师的惨痛教训，马上由狂喜转为戒备，“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浩然道长？不要怪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是浩然道长，为什么不直接在岸边把苏歆旸杀了，然后救我走？反而现在要把我掳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浩然笑笑，随即无奈说道：“你说得对，大家都相传我降妖除魔法力高强，可你也知道，这岸上的女人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就连我，也没办法跟她正面对抗。” 李再瑶有点失望：“那……那你还能杀了她吗？” 浩然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其实，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你们的互动我都看到了，我还以为你会制止我伤害她呢。” 李再瑶了然，原来苏歆旸是演给这位看的，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道长，你有所不知，是苏歆旸逼我的，其实她经常打我、吓我，就因为我不从，我的命好苦啊。”李再瑶捂住嘴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楚楚可怜。 “她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变态，现在死后变成了鬼，执念更深，但是人鬼殊途，我们根本不可能的。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早点去该去的地方，您说对不对？浩然道长，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浩然脸上果然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真是太过分了，这个恶鬼作恶多端，她已经让很多无辜的普通人失去神志甚至死亡了，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恶行。” “你放心……”话还没说完，水流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好像地震一样，李再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了，“道长救我。” 浩然闭上眼睛艰难地感受了一下，睁开眼皱眉说：“是那个女鬼来了，她发现你在这里了。” 这时河底仿佛被热气蒸腾一般，一串串的水泡从底部冒出来，整片河水也开始浑浊不清。李再瑶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而浩然还是定定地悬浮在水中，紧闭双眼。 就在此时，苏歆旸诡谲的声音从四周涌来：“找到你了，浩然，你要带她去哪儿？” 浩然猛然睁开眼睛，抓过李再瑶的胳膊带她消失在了原处。而李再瑶意识消失前想的是，他真的是浩然道长，太好了。 第19章 石粉 “再瑶，再瑶，醒醒。”李再瑶被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摇醒，看见浩然半跪在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揉揉沉重的脑袋想要起来，但身上没力气反而差一点跌倒。 “你刚才被恶鬼的能量撕扯，现在身上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有些后遗症，不过问题不大。”浩然适时扶住了李再瑶，让她继续坐在石头上。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浩然动作也规规矩矩，很有分寸。“抱歉，本来应该让你休息一会的，但情况紧急，只能委屈你先听我说完。” “没关系，道长，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受这些苦不算什么。”李再瑶善解人意地笑笑。 “好，谢谢你，再瑶。”浩然也温和地笑了，“你也看到了，我虽然有心除鬼，但能力有限，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说着他还伸手露出上臂，上面有一大块颜色可怖的淤青，甚至还有烧伤的痕迹，李再瑶吃了一惊。 “我带你逃走的时候，挡了一下她的攻击，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李再瑶捂住嘴巴，睁大无辜的眼睛说道：“她……她怎么会……” 浩然叹了口气：“我当时一手拉着你，一手还击，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道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拖您后腿了。”李再瑶满脸愧疚。 浩然见状马上宽慰道：“不，幸亏有你在，恶鬼顾忌这点才收敛了力量，不然我只会受伤更重，所以是我应该谢谢你。” 李再瑶苦涩地笑笑，她可不认同浩然这句话，苏歆旸只会恨不得杀了她，怎么会顾忌伤到她呢。 不过她也听到过苏歆旸和夏菲菲谈论浩然道长的事情，他们之间似乎关系复杂，她不想跟浩然解释过多，最好可以让道长直接正面解决掉苏歆旸。 “我们现在在一处坍塌的石窟背面，位置隐蔽，可以暂时藏身，不过我想鬼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浩然打断了李再瑶的沉思，“如果你愿意，可以再忍受一段时间吗？我给你这个，”他把一包油纸包着的沙沙作响的东西放在李再瑶手心。 “我听到鬼跟你解释她的能量来源了，这里面是石头碎屑，这些石头和满载能量的那些不同，这些是好像黑洞一般吸取能量的石头，正好和它们相克。” 听到这里，李再瑶内心一阵狂喜，她已经猜到这包东西的用处了，但是，怎么用在苏歆旸身上呢。 “这要靠你。只有你可以接近那只鬼，甚至产生十分亲密的关系。”听到浩然顶着清爽的脸说出这么私密的话，还透露出接下来艰巨的任务，李再瑶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只有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吃下去。等她能量消失的那天，不，不需要能量完全消失，只要她的能量被削弱大半，我可以击败她的时候，我就可以彻底让她消失，你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可是……道长，不是我胆小，苏歆旸折磨我的手段跟您今天受的伤有过之无不及，她对我很警惕，我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情啊。” 李再瑶虚弱地咳嗽几下，继续说：“道长，您没有其他朋友可以联合对付她吗？就像电视剧里正派联手驱逐反派那样。” 浩然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可以，我早就这么做了。让你帮忙也是无计之策，如果你不愿意也千万不要勉强，我们再想办法。” 浩然道长正色道：“不过，再瑶，就像电影里拍的那样，有时候就是需要当事人跟着专业人士的指引，做出一点牺牲。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而且我给你的用量不大，每周一次我保证她绝对察觉不到。” “而且，如果真的到了危急时刻，我会及时出现保护你的，你并不是一个人孤身去冒险。”被浩然用清澈温柔又坚定的眼神看着，李再瑶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我……”李再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猛然掀起的狂风湮灭了声音。 “她来了。”浩然眉头紧皱，“拿好这个。”他把石粉稳稳放在李再瑶手上，然后替她捏紧拳头。 苏歆旸并不很着急，她冷哼了一声：“浩然，你勾引我表妹就算了，还不打招呼就把我女朋友带到这种地方单独待这么久，是不是不太礼貌？” “人鬼殊途，即使你俩不舍得，我劝你早点离开再瑶，这对她没有好处。还有，不要再利用能量作恶了。”浩然正气凛然地劝说。 苏歆旸冷漠地听他说完，扬起手，周围树枝都拉长聚拢过来，像利刃一样锋利的树枝刺向浩然，浩然双臂舒展，双掌仿佛搅动了空气，将逼近他的树枝统统碾碎。 刚开始浩然还可以抵挡一二，但苏歆旸的攻势实在是又急又猛，树枝逼刺的角度刁钻，不给他留逃跑的空隙。 双方酣战，李再瑶伏在石壁旁观战，其实她根本不必紧张，苏歆旸特意避开了了她的方位，而浩然道长依然是君子作风，没有跑到李再瑶身后用她挡枪。 浩然看形势不妙，急忙提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空飞去，却被苏歆旸调动的温泉水化成的水龙“咬”住了右腿，而苏歆旸也紧接着追上去，用锋利的枫树枝劈向浩然。 劈中了，不过劈中的是一张纸人，浩然跑了。 第20章 主动坦白 李再瑶在石壁前偷偷松了口气。 等狂风平息后，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苏歆旸旁边问道：“歆旸，你没事。”苏歆旸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李再瑶被她这么一看，右手紧张地贴在口袋旁，感受到石粉后有些心虚。 但她马上坦然地跟苏歆旸对视，讨好又小心翼翼地问：“歆旸，这人真的是浩然道长吗？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把我抓走？” 苏歆旸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李再瑶，缓缓说：“当然是为了救你，你在我这受委屈了是吗？” 李再瑶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苏歆旸也不要求她回答，而是揽过她单薄的肩膀，笑着说：“金鼎大厦那次是，在学校里也是，哪次不是我救的你？我特意带你到温泉度假区缓解压力，还跟你分享了我的秘密，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李再瑶尴尬地笑笑：“确实……挺好的。以德报怨的典范，以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都没有再计较。” 苏歆旸笑出声，吓得李再瑶不敢继续说下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苏歆旸拉着李再瑶往酒店走，李再瑶以为阴阳怪气的审讯终于结束了，刚要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听苏歆旸问：“对了，道士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对付我？” 李再瑶慌忙摇头，又犹豫了一瞬，迟疑地点点头。苏歆旸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 “瞧你，跟受惊的小鸟似的，这些都是小事。”苏歆旸用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李再瑶的脖颈，然后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你们俩单独待了这么长时间，没发生些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好。” 李再瑶用小鹿眼无辜地看着苏歆旸，心里颇为无语，苏歆旸还演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她女朋友吗？她配吗？ 苏歆旸一路心情很好地带李再瑶回到度假区酒店，贴心地为她倒了杯热水，还热心地提供了泡温泉的浴衣，让李再瑶心惊肉跳，宁愿不要享受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变态的服务。 “歆旸。”李再瑶喊住要出门的苏歆旸。 “怎么？” “我想跟你说说浩然道长给我的这个东西。”李再瑶伸出手来展示她拿到的石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自从认识到我自己犯的错误之后，觉得不能一错再错了。” “这包石粉是浩然道长给我，要我趁你不注意让你服下去的，说什么会让你失去能量，然后我就可以解脱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不好……”说着她还情不自禁哭起来。 苏歆旸挑挑眉，拿过一个发圈，蹲下来替李再瑶拢拢头发扎起来。 她看着李再瑶因为抽泣而发红的脸，因为今晚奔波而蓬头垢面的样子，还有又渗出血来的手，叹口气，帮她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拨下来。 “哭什么？” 李再瑶听到这句话，立即极力控制住不哭，但时不时打嗝还是出卖了她。 “别哭了，过来。”苏歆旸轻轻拉起李再瑶，带她沿着走廊到了温泉边，“这是天然温泉，泡一泡会舒服很多。” 享受的事情很少有人会拒绝，李再瑶哆嗦着抱紧胳膊下水，红肿的眼睛小心盯着脚底，生怕滑下台阶。接触到温热的泉水那一刻，李再瑶舒服地舒了口气，抬起双臂交叉放在石沿上，防止受伤的手被水弄湿。 她疲惫地把头支撑在手臂上，在一片氤氲水汽中抬头懒懒得看向苏歆旸。 “你不回去休息吗？” 苏歆旸终于挪动脚步，她比李再瑶要白，身材也更颀长，但李再瑶的皮肤更柔嫩，此刻被温泉热气包裹，脸颊绯红，刚刚哭过的眼睛也泛着红色，像朵小桃花。 “啊，你，你也要泡温泉啊。” “是啊，这本来就是我的酒店。”苏歆旸回答地理所当然。 “哦。”真是壕无人性。 苏歆旸倚在一角安静地泡温泉，李再瑶也躲在对角线位置无聊地揪着小草玩，她的目光顺着缓缓流动的泉水一直滑到苏歆旸脖颈，双眼无神，满脑子在想如果此时把石粉抖落在水里，苏歆旸浸泡在石粉水中会不会也有作用，不过可惜，她没有石粉。 苏歆旸动了，把神游天外的李再瑶吓了一跳，她见苏歆旸缓缓靠近自己这边有些紧张，便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动。 “你跑什么？”苏歆旸笑着捞过李再瑶。 李再瑶撞到她光滑的肩膀上，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 苏歆旸轻轻揉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再瑶慌忙摇头，还伸手轻轻推推苏歆旸，没注意让手沾到了水，她嘶的一声，马上把手抬起来，却被苏歆旸抓住，强硬地搭在肩膀上。 苏歆旸比她高一些，李再瑶迅速仰头看了一眼，马上尴尬地想要抽回手，但苏歆旸牢牢抓住，不让她撤回。 李再瑶惊慌不已，苏歆旸果然是个变态，她怎么会一而再这么做？ 苏歆旸看她这么害怕和抵触，就安抚道：“这是我们家的酒店，没有其他人。再瑶，我真的需要你帮忙……”说着，苏歆旸的手放在李再瑶腰侧缓缓滑动，引起后者一阵战栗。 温泉水声潺潺，温热的水流滋润过岸边的草丛，有时遇到枝叶的阻拦，也很快推开这些阻碍，水势有高有低、有深有浅，百转千回，时而温和时而湍急地在山间流淌，但最终目标明确地泄入山涧，热气蒸腾，氤氲了整个房间的水汽。 李再瑶醒来，发现睁开眼睛十分吃力，她摸索着掏出手机用黑屏瞧了瞧，发现这下眼睛肿得更厉害了，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她把手机扔在一旁，仰头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苏歆旸端着金丝南瓜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把托盘放在小矮几上，坐在床前看着李再瑶，李再瑶还是一动不动。 “吃点东西。” 李再瑶不动。 苏歆旸把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去探她的脉搏，被李再瑶平静地抽回手，她还把眼睛闭上了，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苏歆旸转而把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李再瑶烦躁地转身背对她。 “李再瑶，你脾气挺大啊。” 李再瑶有些躺不住了，但想想还是忍住，继续装死。 苏歆旸把李再瑶拽起来，看到她无精打采又凄惨的样子后，把小碗递到她面前。 李再瑶没有继续装作看不见，她害怕苏歆旸真的会拿勺子强行喂给自己吃。她伸手接过温热的粥，冷淡地一勺一勺吃起来。 “一会送你回学校。”苏歆旸在旁边看了一会就起身走了。 苏歆旸一走，李再瑶就皱着鼻子不高兴地把碗放下，苏歆旸这么贴心准备吃的东西，她也应该回报点什么才行。 她吃力地侧身把手机勾过来，打开手机壳看了看，很好，另一包石粉还在。浩然道长让她握紧的，是两包石粉。 第21章 复仇计划雏形 “需要我送你到寝室吗？” 李再瑶冷漠地打开车门下车，以略微不自然的走路姿势进了校园。 黄薇薇和许慧竟然都不在寝室，李再瑶有些惊讶，这都要中午了，她俩吃饭睡觉可是最积极的。 李再瑶又累又饿，懒得不想动，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你们谁有空，帮我去二食堂带份甘蓝沙拉？” 群里久久都没动静，李再瑶有些不高兴了，真是没一个可靠的，许慧和黄薇薇平时没少跟着自己蹭男同学送的零食，这个时候反而一声不吭了。 她正准备转身去床上睡觉，就听到了敲门声。 李再瑶刚要喊“进来”，随即想到这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顿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跟苏歆旸提要求把这些鬼东西都赶走，但转而一想，提了又怎么样，苏歆旸会在乎吗，她巴不得看到自己被吓哭。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回应，就试探性地推开门，是夏菲菲。 “学姐，你真的在啊，我刚刚敲门来着，你可能没听见。”夏菲菲满面笑容地对李再瑶说，好奇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李再瑶身上。 “你要干什么？你姐姐现在不在这住了。”李再瑶轻轻坐在软垫上，没好气地对夏菲菲说。 “我知道，我知道”夏菲菲一点也不生气，还放下背包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李再瑶，说“就是我表姐让我来给你送饭的，她说你需要多补充营养。” 李再瑶看着某黑珍珠餐厅漂亮的木质饭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不需要，快拿走。” 夏菲菲尴尬地笑笑，但还是把饭盒轻轻放在李再瑶桌子上，见李再瑶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很是可怜，而且她对于饭盒没有特别抗拒，就好心劝说道：“学姐，你吃，很好吃的，歆旸表姐说她特意选了你爱吃的菜。而且她还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让我去帮你买你想吃的东西。” 李再瑶内心烦躁，苏歆旸这点小恩小惠就想弥补她？做梦，这石粉她是非下不可。 她心里气不顺，还真是想折腾夏菲菲去跑腿，但夏菲菲还别有用处。李再瑶装作受到触动的样子，别扭地说：“好，毕竟浪费也不好。” “那你慢慢吃，学姐，我先走啦。” “菲菲，别着急走呀，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可以吗？你也看到了，我们寝室里没有人，而且我又不舒服……” “啊？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虽然比不上表姐，但我也会一点皮毛功夫的。”夏菲菲说着就要来探李再瑶的脉搏。 李再瑶没想到夏菲菲这么热情，而且不计前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哦，好的。”夏菲菲甚至还有点失望。 饭盒里是一份粗粮米饭，一份清炒时蔬，一份红烧排骨，还有石榴样的点心果子，不是特别贵重，但的确很合李再瑶的口味。 夏菲菲双手托腮津津有味地看着李再瑶吃饭，把李再瑶看得莫名其妙。 “学姐，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吗？会不会反胃？” 李再瑶缓缓放下筷子，她现在开始担心夏菲菲在饭菜里下毒了，不然夏菲菲为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还问是不是反胃？ “学姐，我只是关心你，你不要误会。”夏菲菲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火了，“你快吃啊，歆旸表姐说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李再瑶莞尔一笑：“菲菲，苏歆旸喜欢吃什么？我看她买的这些东西和我的口味很相近。”同寝室多年，李再瑶对苏歆旸一日三餐吃什么并不上心。 “是啊是啊，我就说是表姐仔细选的。她吃东西不会挑，什么都可以，对她来说没区别。” “没区别呀……也就是说，她其实不需要吃饭喝水？”李再瑶有些苦恼，这可怎么办，“那她平时为什么要吃东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嗯……不是啊，表姐哪有那么厉害，又不是神仙。她还是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的，但是我觉得可能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是能量来源之一，没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分别。” 说着夏菲菲还叹了一口气：“哎，这么说起来，表姐也挺可怜的，她都不能体会到这些东西的美妙之处，就算能熟练运用能量，但的确……”夏菲菲急忙住嘴，她今天说得有点多了，还不知道苏歆旸和李再瑶现在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夏菲菲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再瑶送她到楼下，然后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在零食柜里翻找起来。 “嗯？我的瑰夏咖啡豆呢?怎么找不到了？”想想这个咖啡豆还是当时看苏歆旸喝过，为了装x才偷偷跟风买的。 李再瑶坐在一旁歇了会，回忆起许慧经常打量自己零食柜的样子，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很有可能是许慧不请自拿了，穷鬼就是讨厌。 “你在哪？”李再瑶噼里啪啦敲键盘，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有急事，快说，你在哪？”她更生气了，把手机甩在桌子上，正准备去床上补觉，就听到身后手机传来“咻”的一声，许慧终于回微信了。 许慧这小妮子竟然只发了个位置分享？连句问候和解释都不说，真是胆子肥了。 李再瑶忍着不适抓起外套就朝许慧发来的网去。 第22章 谁是创世神（一） 星光网算是学校附近比较正规的网，因为学生顾客多，规模也慢慢变大了，就开在游乐城背面，环境比较安全，平时人也很多，所以李再瑶敢这么直冲冲进来找人。 一楼还是沸沸扬扬，有打游戏的叫骂声，有非要外放的吸人眼球的直播声，还有喊老板加泡面的声音，不过优点是，这里不允许吸烟。 李再瑶直直去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有门隔开，环境更隐私一点，大部分是包间，有些考研考公人在这里上网课，人比一楼少很多。 她不知道许慧在这里玩游戏还是学习，但是她现在很生气。 “许慧？你在这干嘛？”李再瑶打开门就看到许慧背对着门坐着，面前是显示乱码的电脑屏幕。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瑰夏？我急用……”李再瑶猛然住嘴，她见许慧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盯着电脑屏幕，眼珠都没往她这边移动一分。 “许慧！我跟你说话呢，你还戴着耳机吗？”李再瑶怒火中烧提高分贝，伸手推搡了许慧一下，许慧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没动。 “你不要吓我啊，一点也不好玩，我真的生气了。”李再瑶接着拨开许慧的长发，她的耳朵上什么也没有，许慧没有戴耳机。 偶尔闪屏的电脑屏幕将幽蓝的光投到许慧脸上，有些诡异。 李再瑶顿住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盯住许慧，慢慢往后退。 打开包间的门之后，李再瑶发现二楼大厅里没人了，所有包厢的门都紧闭不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估计不会太乐观。她飞快跑到楼梯口，但是连接一楼和二楼的门却打不开了。 李再瑶烦躁地晃动门把手，但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她回头看了一眼，没人出来。她想起可以打网管理员的电话求救，但是手机显示没信号了，关机、开机，再关机、再开机，还是没信号。 李再瑶倚在门上等待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楼下的声音被吞噬了一样，这门再怎么隔音，也不至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走到离许慧最远的包间，门没锁，轻轻一扭就开了，但里面也没人。 李再瑶皱皱眉，没人就算了，她不打算走进去仔细看。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连开了四五个包间全是空的，她还以为会有可怕的东西在里面埋伏。 终于，除了许慧的那个包间，其余的都被李再瑶打开过了，无一例外都没有人，而且这些房间的电脑都是开机状态，电脑屏幕却显示乱码。 她作为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完全不明白这些乱码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李再瑶在二楼大厅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扭动许慧所在房间的门把手。 “嗯？”她有些惊讶，许慧没有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甚至里面都没有许慧的影子了。 但李再瑶却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撞上这些怪事和脏东西，但每一次它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许慧”不在里面，那它很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很可能此刻正等着她慌不择路跑进去呢。 李再瑶退回门边拍了拍，手感很奇怪，她立刻缩回手，好像中途经费不足被腰斩的动漫一样，门的画风和墙融为一体，变成2d了。 她吃惊又无语，焦躁不安地在大厅找了很久，还是没发现出去的路。她终于下定决心，大不了一死，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苏歆旸，然后随便挑了个房间推开门直直走进去。 房间里是有窗户的，但李再瑶却不敢从窗户逃生，因为外面的环境像是模糊的照片一样，甚至可以感受到像素的颗粒感。 “这是什么神经病地方？”李再瑶疲劳地坐在电竞椅上，看着电脑上杂乱的编码，突然看到有个像眼睛的符号闪动了一下，她立刻应激般弹跳起来，缓了缓，又弯腰俯身凑近电脑屏幕，打算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 “啊——”李再瑶被一股力量从背后推了一下，猝不及防往前扑去，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李再瑶在电竞椅上苏醒过来，腰和背酸痛不已。 等脑袋里重新梳理好事情的经过后，她有些惊讶，竟然什么也没发生，还是在网里。 她莫名其妙地打开门，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有睡眼惺忪一看就是熬了大夜的肥宅，有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准备掏烟的小混混，在禁烟网还偷偷吸烟，真不道德。李再瑶轻蔑地一瞥，转头看见许慧捧着杯面站在她身后。 “啊！”李再瑶的尖叫声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她马上想到这是在安全的现实世界，身后的许慧明显是人。 “你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李再瑶有些生气地呵斥许慧。 许慧一脸茫然又讨好地说：“哎呀，再瑶，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一个人呆呆站在门口，还以为你迷路了，没找到我的包厢呢。我这不是正打算叫你嘛，还没开口就被你骂了一顿。” 李再瑶懒得理她，直奔主题：“你看见我的瑰夏咖啡豆了没，我马上要用。” “啊……没……”许慧果然心里有鬼，面对李再瑶的质问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问，反而吞吞吐吐，“没印象啊。” 李再瑶面无表情，但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回去休息了。” “哎，我有速溶咖啡，你如果想喝我可以给你一包，我觉得两个没什么区……” “许慧，泡面好了吗？烫不烫，我来拿。”一道男声打断了许慧的话。 “哦哦，好了好了，我给你拿进去就好。”许慧注意力马上转移，更加讨好地说道。 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许慧自封的男神高巍，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但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李再瑶觉得许慧和高巍还是很配的，都是学校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优秀的人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普通人，她也不在乎。 但她看不惯许慧那副捡到宝的花痴相，鞍前马后买东买西。听许慧说高巍电脑技术很好，但他的考试成绩却很平庸，看来只是许慧这个傻妞“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再瑶正在脑海里嘲讽这一对儿“小情侣”呢，没注意差点被急速驶过的车辆剐蹭到。 刺耳的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人被车撞到了，不过不是李再瑶，是其他人。 李再瑶惊魂未定地朝事故发生地看过去，就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一位穿白t和牛仔裤的年轻人躺在地上，还在微微抽动。 周围的行人迅速聚拢过去，李再瑶没有凑过去，她本来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看的，反正周围这么多人肯定有人会帮他叫救护车，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补足元气。 一觉醒来，许慧和黄薇薇都回寝室了。 这两人正在嘀嘀咕咕说什么，黄薇薇见李再瑶起来后迫不及待地说：“再瑶，今天咱们学校有个学生在校门口被撞了，撞死了，那个场面太血淋淋了。” 李再瑶微微皱眉，应该就是她见到的那场交通事故。 “你知道是谁吗？是咱们院的旁听生朱楷然，真可怜，还是个小富二代呢，说不定眼高于顶不看路才出事的，这下他爸爸的钱给谁去。”黄薇薇继续向李再瑶讲述这个大瓜。 “嘘，人家都死了你还这么说，有没有点同情心。”许慧不赞同地说，“而且你就看到他是富二代，听说他大学没考上，但是电脑技术还不错，没有找关系走后门挤占别人的名额，反而是老老实实当个旁听生。” 黄薇薇其实心眼不坏，她只是喜欢挑劲爆的八卦博人眼球，但许慧这么认真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挑她的毛病，她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半开玩笑地说：“知道了，就你是大善人行了。你是不是和高巍在一起待久了，对这些有点小才华的it男有特殊感情呀。” 后面这句明显是在调侃许慧和高巍了，但许慧还是不太高兴，默不作声出了寝室门。 “嘁，还真要变成道德标兵呀。”黄薇薇吐槽。 李再瑶懒懒得倚在床头看她俩半吵架半斗嘴，觉得黄薇薇还真是嘴变毒了，而许慧，简直是要加入圣女行列的节奏，以前她可是最爱讨论这种事情，果然爱情让人变傻。 黄薇薇可能觉得许慧变了，再也不是和自己一起八婆的好闺蜜，在许慧回来后又忍不住用话刺她：“哎，许慧，你说朱楷然的爸爸会不会给学校施压呀，毕竟人是死在校门口。” 许慧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再讨论他了？八卦去世的人很有优越感吗？” 这下不仅黄薇薇目瞪口呆，李再瑶也表情怪异地看着许慧，以前怎么没见许慧这么有同情心？黄薇薇撇撇嘴，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许慧，寝室里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李再瑶想缓和下气氛：“许慧，你是不是知道朱楷然的事情？” 许慧好像突然很难过，略带哽咽地说：“朱楷然的爸爸对他要求很严格，近乎变态的那种严格，他高考成绩不好已经让他爸爸很不满意了，所以朱楷然必须要在比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不然他爸爸甚至不让他回家。” 李再瑶和黄薇薇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一副跟朱楷然很熟的样子，但这些话很快让两人联想到之前在学校流传的朱楷然偷高巍编程作品的说法，很有可能是真的。 两人偷偷对视了一眼，接着李再瑶眼神示意，黄薇薇继续八卦地问：“这些是高巍告诉你的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许慧好像更难过了。 李再瑶朝黄薇薇耸耸肩，继续躺下睡觉了。 第23章 谁是创世神（二） 生活难得很平静，但是得去上课了，李再瑶已经请了不少假了。 虽然每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还要费劲脑汁想着怎么对付苏歆旸，但是李再瑶觉得这些都是暂时的，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总会结束的，只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解决掉，都消失就好了，所以她不能放弃正常生活。 许慧可能真的和高巍在一起了，这么一早就相约吃早饭去了，只留李再瑶和黄薇薇结伴去上课。 刚在教室坐下玩手机，就听原本叽叽喳喳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再瑶若有所觉把目光从手机里的“茅山道术”上挪开，看到传闻中昨天死在车祸中的朱楷然竟然整整齐齐站在门口，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李再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昨天出车祸的不是朱楷然？或者，朱楷然能够像苏歆旸一样死而复生？ 她转过头去戳戳坐在旁边的黄薇薇，想求证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黄薇薇神色如常，看了朱楷然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周围所有的同学也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一瞬间仿佛定格动画被取消暂停键，四周又变得吵吵嚷嚷。 “哎，薇薇，朱楷然怎么又来学校上课了？” “啊？他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关系还没有硬到不上学就考试绿灯通过的程度。”黄薇薇茫然地说，“再说了，朱楷然上课不是一直挺积极？旁听生比正经考进来的大学生还刻苦，啧啧。” 李再瑶颇为无语，她不死心继续试探着提醒黄薇薇：“我是说，听说他昨天不是出车祸了？” “嗯？”黄薇薇像是被突然打开开关，两眼放光，“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以我绯闻女特工的情报网都没听说过。快跟我说说啊……” 李再瑶知道，又是一件超自然怪事，黄薇薇不记得朱楷然出车祸了，似乎周围的同学们也不记得。但是她懒得多说，便摇摇头说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只留下一脸遗憾的黄薇薇。 下课后，李再瑶在走廊里玩了会手机的功夫，黄薇薇就兴冲冲从女厕所里出来和她分享刚刚斩获的八卦：“再瑶，你下次还是得认准我的消息，你的消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差得也太多了。” 见李再瑶一脸疑惑，黄薇薇神秘兮兮地解释，“出车祸的人是朱楷然的爸爸，不是朱楷然，不过听说不严重，但是人当时都进icu了，第二天竟然没什么大问题了，真奇怪，也是运气爆棚。” 李再瑶哦了一声，朱楷然或许本来可以不用生活在他爸爸的威压之下，而是继承千万家产。但是朱楷然人看起来有些阴郁，长相也不出色，只是个小富二代，可惜，不在李再瑶的狩猎范围之内。 “不过因祸得福，朱楷然的爸爸现在对他很好。”许慧在李再瑶旁边坐下，一起等待上课。 “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呀，还说我八卦，嘁。” “我……我不是，我也是刚刚听高巍说的。”许慧被黄薇薇这句话堵得不轻，“我只是替他感到高兴而已。” 李再瑶看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俩别吵呀，好好沟通不好吗？大家都两三年的好朋友了，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嘛。” 说到几个人做了三年室友，许慧和黄薇薇果然缓和了很多，没有再说什么。而李再瑶这时突然收到一个意外来电，是苏歆旸。 李再瑶有些不自然，虽然做室友这么久，她也有苏歆旸的联系方式，但是苏歆旸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这一系列荒谬的事情让很多原来按部就班的东西改变了。 她握着手机呆呆地看了一会，没有接。 黄薇薇和许慧好奇地看了一眼，黄薇薇忍不住问：“接啊，再瑶，干嘛不接。”又不是陌生来电，这不是都标注着“苏歆旸”三个字吗？明显是个人名。 此时快上课了，李再瑶决定不理会苏歆旸，她刚要把手机放起来翻课本，就见苏歆旸再次打来了电话。 “接呀，接呀。”黄薇薇怂恿道。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李再瑶走出教室准备接电话。 打这么多电话，好像有急事一样，但是李再瑶知道苏歆旸绝对不是关心问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者，这不是苏歆旸打来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接通了，还真是苏歆旸的声音。 不过李再瑶一听这种急冲冲的质问一般的语气就生气。 “在上课呀，我旷课这么多次总该上课了。” “今天周四，三教？我马上过去。对了，我之前给你打那么多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苏歆旸严肃的语气还是很有压迫感的，“我打了14个电话，你知道吗？”。 但李再瑶不吃这一套，她默默翻个白眼，心想，大姐，你凭什么跟个无理取闹的女生拷问男朋友一样，我并没有义务要接起来你打过来的每个电话。 况且，苏歆旸只打过2通电话，第2通还没通话结束呢，就这么夸大其词、血口喷人，李再瑶果断挂断电话。她回到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老师讲课，并没有把苏歆旸找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觉得苏歆旸在捉弄自己。 李再瑶有些困，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涂涂画画，阳光透过窗外的枝丫洒进空旷的教室，暖洋洋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等李再瑶被许慧叫醒，一摸鼻尖，都微微出了汗，她竟然就这么睡了一节课。 “走了，走了。” 李再瑶跟着人流走到教室门口，看到教室门口站着的人后，吓得一激灵，混沌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苏歆旸就安安静静抱臂站在教室门口，来往的同学用惊艳的目光看向她，但都被苏歆旸一脸地冷漠隔绝在外。她转头一眼锁定李再瑶她们的方向，面色肉眼可见和缓了很多。 “这么厚的课本，挺沉的，我帮你拿？”苏歆旸温柔地对李再瑶说，说着接过李再瑶的包替她拎着，还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这么受欢迎就来气，对她莫名其妙的献殷勤更是不给面子。 “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前几次是不是不方便进来呀。”不仅不能来学校，还不能让同学们知道苏歆旸这个人。 黄薇薇和许慧好奇地看着两人，包括周围的同学们都隐隐关注着她们这边，毕竟有两个大美女。 “还气呢，别生气了。”苏歆旸好像没有听出李再瑶话里的讥讽，反而伸手亲昵地揽住她的肩，把她单独往教学楼外面带。 “你干嘛？别推我。”李再瑶扭身摆脱苏歆旸的手，转头寻求两位室友的帮助，“你们俩就这么干站着？快来帮忙啊，我都快被坏人拐走了！” “啊……再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要不然冷静一下好好聊。”黄薇薇和许慧看两人很熟稔，而且对李再瑶酸溜溜的话，眼前这个大美人不仅不生气，反而放下身段好脾气得哄她，这说明什么，说明…… “哎呀美女，你就原谅你女朋友，她对你多好啊。”旁边开始有吃瓜群众起哄，这下李再瑶又震惊又生气，这些人是瞎吗？哪只眼睛判断出来她们是那种关系？ 亏她还以为苏歆旸恢复了大家的记忆，没想到他们现在更离谱，大家的宽容度这么高了吗？一张张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没有一点鄙夷，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李再瑶越过苏歆旸就要往外走，但被苏歆旸一把拽住，强硬地扯回来。 苏歆旸背对着同学们，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温和了，她阴着脸说：“我有点事想问你，跟我过来。” 李再瑶有些害怕她这样，只好小声服软：“歆旸，一会儿行不行？我还要去一教上课呢，你知道的，网络分析课那老头很严格，我都要迟到了。”最后都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苏歆旸转眼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情人”，依然体贴地帮李再瑶拿着包：“当然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 第24章 谁是创世神（三） 李再瑶觉得这一切太魔幻了，以前都是男生在课堂上对苏歆旸献殷勤，又是送零食又是送鲜花，而身为苏歆旸室友的李再瑶就只能当背景板。 现在这位处于光环中心的女人竟然就在课堂上对她无微不至照顾起来，擦桌子递水面面俱到，好像她们真的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更离奇的是，周围的人，包括古板的老教授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很多同学用亢奋激动的眼神偷偷看她俩。 李再瑶皱眉坐在座位上，任由苏歆旸“表演”完美女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苏歆旸刚刚在走廊上胁迫自己的时候分明就是她真正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听课。” 李再瑶觉得很无语，刚刚苏歆旸还说有事要问自己，现在反而又什么都不说了。 苏歆旸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再瑶忽然有些遗憾，怎么没有带咖啡呢，好不容易苏歆旸出现一次，太可惜了。 黄薇薇用手肘撞撞李再瑶：“再瑶，这是谁啊？把你当大小姐伺候呀。哎，许慧，男朋友都没有这么二十四孝的，是不是？” “许慧，许慧？”黄薇薇和李再瑶都看向许慧，就见许慧正呆呆看着李再瑶，漆黑的眼珠毫无情绪，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哎，你怎么了？”黄薇薇推了她一下，许慧仿佛大梦初醒，眼神终于从李再瑶身上挪开。“啊？怎么了，下课了，我们走。” 黄薇薇吐槽道：“许慧，你可真奇怪，刚刚上课就见你一直在盯着再瑶的女朋友看，我跟你使眼色你都没看见啊。”黄薇薇还在抱怨许慧上课没理她，从而错过了分享一手八卦的机会。 李再瑶本来对黄薇薇的称呼颇为无语，听见她的话后又看了许慧一眼：“许慧，你认识她？” “她？你女朋友吗？不认识，我不认识啊。”许慧连连摆手。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们不要再加深这个奇怪的谣言了！这样怎么还会有男生喜欢她？ 这几天非常平静，没有出现任何怪力乱神的东西，苏歆旸也没有出现，李再瑶难得享受了一段平静生活。 不过，让李再瑶苦恼的是，许慧、黄薇薇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过长了。 许慧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不去找高巍了，反而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李再瑶去图书馆、教学楼、商场，甚至酒，黄薇薇见许慧粘着李再瑶，也加入了这个姐妹淘，让李再瑶觉得分外不自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做坏事了。 周末下午，李再瑶一行人在餐厅外被苏歆旸拦下，把李再瑶吓了一大跳，不过许慧和黄薇薇倒是很兴奋。 李再瑶不知道苏歆旸怎么变得这么有礼貌，每次都不空手来，不过苏歆旸这么点小礼物可没办法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她心安理得接过苏歆旸递过来的小巧精致的点心礼盒，然后敷衍了句“谢谢，但我不原谅你”，打算越过苏歆旸直接回去，却被苏歆旸一把拽到一边。 “差不多得了，没看出来我有事找你？”苏歆旸把李再瑶拉到树荫处，挡住许慧和黄薇薇紧紧追随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说。 “什么事？那你就直接说呗。”李再瑶心里非常不高兴，但她不打算这个时候和苏歆旸撕破脸皮。 “出去说。” 李再瑶深呼吸一口，跟着苏歆旸准备出校园，路过两位八卦的室友时，还被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莞尔一笑：“抱歉，我们约会，带你俩不太合适。” 苏歆旸挑挑眉，拉开车门让李再瑶进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再瑶目视前方、表情冷淡，这反倒让苏歆旸有些意外，她用余光瞥向李再瑶，李再瑶什么时候一改之前见到自己后畏畏缩缩的气质，反而不卑不亢了？ 李再瑶发现苏歆旸在看自己后，鼻子皱皱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苏歆旸轻笑一声。 “你就带我来这？这里人也不少啊，怎么谈事。”李再瑶和苏歆旸站在河堤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说。 “谁说要谈事，我们俩不是来约会的吗？”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跟着苏歆旸慢慢在木桥上走。 “这几天怎么样？”苏歆旸漫不经心地问，“身体还好吗？”说完还伸手拉住李再瑶的手腕。 李再瑶被她吓了一跳，表情不自在地想要挣脱，却被苏歆旸越拉越紧。 她不想引起大家的注目，就任由苏歆旸这么抓住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 “哎，小心小心，让开让开。”前面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滑着滑板逆着人群冲过来，七拐八拐结果摔倒在地，就倒在李再瑶面前，看那人龇牙咧嘴的样子摔得还不轻。 李再瑶被他撞了一下，一下子后退倚在苏歆旸怀里，被苏歆旸稳稳接住，疼得嘶了一声。她刚要发火教训一下这个不守公德、乱踩滑板的人，但是看他年纪比较小，应该是个初中生，好像还受伤了。 她想了想，就蹲下去关心地问：“你没事？我们送你去医院？”说到“我们”的时候，她还试探性地仰头看了苏歆旸一眼，仿佛怕她不答应。 “不用了，不用了。”少年连连摆手，正好此时他的同伴们也赶了过来，把他扶起来带去医院了。 有人照顾他，李再瑶也就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群都陆续散开了。 她继续和苏歆旸往前走，下了木桥，顺着栽满柳树的河堤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没想到，”苏歆旸突然说，“你还挺善良的。那当初怎么会……” 李再瑶好像又羞愧又生气，捂住耳朵别扭地打断她：“我不善良，我根本不善良。” 苏歆旸笑笑。 她引导着李再瑶到了一处行人很少的地方，这里被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周围台阶被水波淹没，水声荡漾，好像在演奏独特的乐章。 苏歆旸倚在栏杆旁，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李再瑶，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李再瑶被她瞧得略显局促，生硬得开口问：“到底有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李再瑶看了她一眼：“你总是来骚扰我就挺奇怪的。” 苏歆旸姿态放松地撑住栏杆，闻言笑了笑。 “过来，我把这个给你。”苏歆旸伸出手来，手心上正躺着一枚小哨子，做工有些粗糙。 “这是什么？”李再瑶好奇地凑近。 “是骨哨，当你遇到怪事没办法解决，或者遇到危急情况的时候，就吹响这个，我来帮你。”苏歆旸边说边给李再瑶戴上去。 李再瑶不情愿地推开她：“我不要这个，我最近这段时间很好，什么怪事也没遇到，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的身边就很安全。” 但苏歆旸还是强硬地给她套在脖子上，“你会需要的。” 这就像灾害预报一样，李再瑶已经被告知会遇到倒霉事，而且还需要依靠苏歆旸解决，真是晦气。她皱着眉，表情老大不高兴，控诉般地看向苏歆旸。 苏歆旸被她这么看着心里莫名感觉到，好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她不自觉地用诱哄的语气说：“这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苏歆旸话锋一转，指着月亮对李再瑶说。 月亮的确很圆，遥遥挂在夜空，周围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它是主角。月光洒在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的确很美，但苏歆旸这个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李再瑶在心里吐槽，“她不会，她不会……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接着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怎么可能，苏歆旸就是想逗弄自己、折磨自己，怎么会是喜欢？ 李再瑶现在希望的是苏歆旸能够和自己做朋友，信任她的那种，因为信任，就会放松警惕。 苏歆旸把李再瑶送到寝室楼下，临别前翻开她的衣领，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但苏歆旸只是摸了摸她挂在脖子上的小哨子。“记得有事吹哨。” 第25章 谁是创世神（四） 李再瑶一晚上都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想东想西，她心里有一件事，很难，仿佛沟渠里的水，曲曲折折，要很久才能浇灌到饥渴的麦苗。这也导致她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李再瑶听到黄薇薇和许慧兴奋地说学校要举办趣味运动会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可是，学校往年的趣味运动会不都是新生入学后开吗？现在又没有新生入学，天气也冷了，为什么突然办这个？”李再瑶有些疑惑，学校每年都会举办趣味运动会没错，今年已经办过一次了，时间相对固定，为什么又要来一次？ 这话把许慧和黄薇薇问住了。“管他呢，好玩就行。” 整个学校都洋溢在召开运动会的欢乐氛围里，所有的同学都在讨论这次趣味运动会。 “又不是小学生了，不就是个运动会嘛，干嘛这么激动。”李再瑶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说。 “这次运动会好像是朱楷然的爸爸赞助的，规模很大呢。”许慧开心地说。 “哦，所以你又有第一手消息了？”黄薇薇忍不住吐槽许慧，她不明白许慧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么多内部消息。“朱楷然他爸不准备让他在学业上拿第一了，这次要暗箱操作给他个运动会第一？” 许慧不满地说：“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朱楷然的爸爸现在对他很好的好吗？这是为了弥补朱楷然小学的时候没有一起陪他参加学校运动会才特意举办的。” 李再瑶和黄薇薇对视一眼，颇为无语，一场车祸让朱楷然的爸爸受这么大的刺激吗？性情大变，有点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意思。 李再瑶在教室坐下后，拿出微微烫手的咖啡杯，里面是在寝室刚刚煮好的咖啡，小口小口喝起来。习惯，是要一天一天养成的，她必须要坚持。 “再瑶，你不是不喜欢咖啡吗？”许慧疑惑地问，她记得之前李再瑶是买过咖啡豆，但只喝了几次就不动了。 “嗯，但是最近突然很想喝，觉得这个味道还挺独特的。”李再瑶笑笑。对了，她可没忘记许慧总是不请自拿自己的咖啡豆，李再瑶在心里疯狂记仇。 上午课程结束，学院辅导员笑容满面地进来说后天会举行全校趣味运动会，动员同学们踊跃参与。李再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热爱运动，除了她，全都像小朋友一样欢呼雀跃，好像要出去郊游一样。 不过，李再瑶灵光一闪，可不可以和校草周启分在一个组呢？想起周启，感觉很久都没有联系他了，都快忘记学校有这么一个大帅哥了，都怪苏歆旸。 许慧和黄薇薇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报什么项目，而李再瑶偷偷戳开周启的微信，紧张又期待地问：“周启，运动会上，你要报什么项目？”但对面一直没有回复。 李再瑶觉得周启真是不知好歹，自己一个美女主动询问他，他竟然爱搭不理。 她在想，周启不会还喜欢苏歆旸，苏歆旸都消失这么久了，而且她还和自己……想着想着，李再瑶的怒气又转移到苏歆旸身上，真该让周启看看他的女神真实的样子有多恶毒。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李再瑶拽回现实。 “喂？李再瑶女士吗？你有个快递啊，我在你宿舍楼下了，下来取一下呗。”是快递小哥。 李再瑶有些疑惑：“我最近没有买东西啊，哪来的快递？” “啊，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送，你不是科技大计算机学院的李再瑶吗？” “是……是什么东西？” 黄薇薇嗅到八卦的味道，凑近了李再瑶打算听听怎么回事。“再瑶？又是哪位追求者送的？” 李再瑶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暗暗有些得意。“放在楼下阿姨那里。” “不行啊，美女，送件人跟我说一定要送到你手上，我看挺贵重的，你下来取。” 快递小哥还在朝楼上东张西望的时候，手里的快递盒子已经被从教学楼回寝室的李再瑶一把抓过去。“谢谢，我就是李再瑶，给我。” 盒子不大，但挺沉的。寄件人那里是空白，收件人倒是把李再瑶的信息写得清楚明白，还在李再瑶名字后加了一个小爱心，风格有点恶心。 李再瑶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收拾完课本后才慢吞吞拆开快递盒，是一只小巧漂亮的电子手环和一块被塑料泡沫包裹的球形物品。 李再瑶把手环拆出来看了看，还是最新上市的那款，价格偏贵，黄薇薇此时凑上来大呼小叫：“哇，再瑶，谁送的呀，这么漂亮。” “这种贵重的东西我也不需要，是真心喜欢就好了。”李再瑶一派淡然的语气，“你看他连名字都不敢写，胆小鬼。”说着拿起旁边塑料泡沫包裹着的东西，心想，不会是钻石。她拿起来掂了掂，是挺有份量的，然后她就注意到泡沫底下有个卡片。 “祝你在运动会上玩得开心。——苏”李再瑶刚刚被满足的虚荣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来是苏歆旸？真讨厌。 “苏？谁呀谁呀？”黄薇薇还在旁边叽叽喳喳，没想到许慧也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来瞧，催促李再瑶打开泡沫包裹的东西看看。 “没谁，一个熟人。”李再瑶慢慢打开包裹，竟然，只是一块石头？她愣了愣，苏歆旸这是什么意思？ 许慧一把拿走那块石头仔细端详起来，仿佛那是一块无价的美玉。 “再瑶，这个能给我吗？”李再瑶和黄薇薇闻言都愣住了，许慧的喜好也太独特了，这个再怎么看都只是一块破石头，还怪沉的。而且，不管是谁送的、李再瑶喜欢不喜欢，她这样问的确有点唐突。 李再瑶不太高兴，虽然是块石头，还是苏歆旸那个贱人给的，但许慧这么要过去还是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真奇怪。 她勉强笑笑，装作大度地说：“当然可以啊，你喜欢就拿去，反正也没什么用。”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来，这块石头会不会是苏歆旸说的承载特殊能量的石头？许慧怎么会这么“慧眼识珠”？她难道知道这块石头的用处？而且苏歆旸为什么把这个给她呢？ “东西收到了，但是有什么用？”李再瑶给苏歆旸发微信。 对方很久都没回复，气得她把手机摔在一旁，苏歆旸要求她必须接起来每个电话，但是苏歆旸却连微信都不能及时回复她，好气！ 那这块石头弄丢了可不怪她。 李再瑶转而盯着许慧看，只见许慧神情专注抬头旋转着石头，仿佛科研人员在研究样本。 她联想到前段时间去星光网找许慧时的诡异经历，以及这些天许慧说不上哪里的不对劲，很可能许慧也和这种超自然力量有某种联系。 但李再瑶和许慧三年室友，许慧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攻击或伤害她的意思，李再瑶只能得出结论许慧就是那种天生被能量“选中”的人，只是许慧不会运用这种能量而已。 她突然涌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既然许慧这么有天分，苏歆旸会不会对许慧感兴趣？到时候她说不定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想想苏歆旸转头去缠着许慧，以苏歆旸这种毒妇，到时候说不定把她当作两人的丫鬟使唤呢，李再瑶感到一阵恶寒，还是不要告诉她许慧对石头的痴迷和狂热了。 不过，苏歆旸没出现却知道学校要举办运动会的事情，说明她其实暗暗在观察着一切，李再瑶从今天开始培养的喝咖啡习惯并不是徒劳的，是有坚持的必要的。 第26章 谁是创世神（五） 今天天气出奇得好，温度适宜，微风拂面。校园里彩带飘扬，同学们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李再瑶到趣味运动会举办的这天还是不敢相信，朱楷然的爸爸到底是多大的手笔，让一个小小运动会办成了校庆的样子。 “朱叔叔好！” “你们好啊。”朱楷然的爸爸站在操场入口，笑容和煦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一一回应。 李再瑶看着同学们仿佛看救世主一样仰慕的眼神看着朱楷然爸爸，至于吗？赞助一个运动会而已。 等到李再瑶一行人走到操场入口处时，朱楷然的爸爸突然满怀感激地对她们说：“谢谢你们对楷然的照顾。” 李再瑶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不知所措，她们平时和朱楷然也不熟啊，甚至许慧和黄薇薇之前还说过朱楷然盗用高巍作品的闲话，李再瑶也针对朱楷然这种行为贬低过他，朱楷然的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对她们说这句话呢？ 她正觉得有些尴尬呢，就听许慧开心地说：“朱叔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楷然他真的很优秀，我们都想和他做朋友。”李再瑶克制住自己诧异的神色，偷偷往许慧那边看了一眼，许慧真的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呀，这也太那什么了…… “对啊，朱叔叔，我们都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李再瑶心想既然许慧都这样说了，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爸爸，你怎么在这？”朱楷然穿着运动衣跑过来，看到李再瑶一行人之后朝她们点了点头，还特意和许慧打了声招呼。 朱楷然的爸爸慈爱地拍着朱楷然的肩膀说：“我在这里见见你的朋友，热身了吗？一会比赛要注意安全，比赛第二，最重要的是参与集体活动。” “好！谢谢爸爸。”朱楷然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李再瑶见许慧目不转睛盯着朱楷然和他爸爸，眼睛里竟然还有欣慰的光芒？ 她转头去和黄薇薇挤眉弄眼，没想到黄薇薇呆呆的，脸上挂着微笑，好像被眼前这副父子情深的样子感动到了。 李再瑶皱皱眉，觉得两人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朱楷然和他爸爸说不定有什么问题，不然同学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朱楷然的家事？ 李再瑶瞬间对朱楷然父子提升警戒，看着眼前非常刻意的场景，但朱楷然又很自然地快乐、惶惑、不解。 之前黄薇薇和许慧说朱楷然出车祸死了，后来又说出车祸的是朱楷然的父亲，现在看起来朱楷然的反应还算比较正常，面对之前对自己过分苛责的父亲突然温情的转变，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反观朱父，越看越像一副模式化的慈父形象，他对朱楷然太好了，甚至可以说溺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李再瑶带许慧和黄薇薇进入体育场，同学们在里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话。 “高巍——这儿，我们在这儿！”许慧一进门就看到了高巍。高巍显然也马上看到了她，朝她们挥挥手跑过来。 “你看到楷然了吗？”高巍兴致勃勃地问。 “嗯嗯，我看到了，他好开心啊。” “是啊，他很开心。” 李再瑶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傻乐的两人，不明白这种培养多年的孩子终于考上心仪的大学一样的快乐氛围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听许慧说她和朱楷然这么熟啊。 这个朱楷然果然有问题。 “嗨，再瑶。”高巍朝李再瑶打了声招呼，不过被李再瑶一眼看穿他看似开朗外表下的小紧张，虽然高巍长得一般，但是她对男同学向自己这种大美女打招呼时紧张忐忑的反应还是很受用的。 “嗨，高巍。” 高巍戴了一副厚眼镜，头发略微杂乱，但皮肤比之前好了不少，也算是清秀了。李再瑶没有饥不择食到连室友的暗恋对象都要抢的地步，大大方方回视他，这下高巍更紧张了。 他甚至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呃……听说，听说你有个女朋友，今天运动会她没来看你比赛吗？” 李再瑶：…… “不是哦，只是熟人。” “哦……”高巍好像更紧张了。 “高巍，你没事。”许慧奇怪地看着他，高巍仿佛找到了支撑点，朝许慧笑笑，然后许慧也朝他笑了。 李再瑶脸上笑眯眯，但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俩什么关系啊，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 她的目光粗略地扫过众人，突然眼睛一亮，周启，真是长了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帅气面庞。 “周启。”李再瑶甩开黄薇薇和许慧高巍，穿过人群走到周启身后呼唤他。 “周启？” 周启正和周围的人相聊甚欢，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李再瑶。李再瑶见周启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正要离开，这时周启回头了。 “李再瑶？什么事？” “啊，没什么，就是……”李再瑶见周启回头和她说话了，但是，眼前的人是周启？他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李再瑶看着眼前和自己说话的人，的确是周启，但是就是哪里怪怪的，好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周启，周启的脸明明还是很帅，但是为什么对李再瑶来说那么陌生？ 周启的眼睛原来是圆的吗？她有些不确定了，周启之前到底长什么样来着，而且周启怎么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酷哥了！ 周启的音容面貌在李再瑶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她惊恐地朝周围求助，发现周围那些刚刚还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都变成了马赛克，这下李再瑶不觉得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反而确定是什么邪恶力量在捣鬼。 虽然这堆马赛克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鼻子眼睛，但是李再瑶明显感觉到他们都在盯着自己，甚至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散发出强烈的恶意，争先恐后涌向她，仿佛要蚕食她，或者同化她。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李再瑶慌不择路在一堆攒动的二维马赛克中躲避穿梭，当她听到许慧的呼喊声，并且看到许慧、黄薇薇、高巍三人还是正常人的样子后都快要感动地哭出来了。 “这里，这里，再瑶。”许慧在招呼她过去，李再瑶艰难地跑到三人面前，刚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许慧一脸严肃地说：“再瑶，你不要乱跑呀，今天是朱楷然的运动会，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你可千万不能破坏这一切。” 李再瑶听罢果断放下拉住许慧的手，许慧也不正常，周围的人都变成这副样子了，她关心的竟然还是朱楷然的运动会？而且，什么叫朱楷然的运动会，只是他爸赞助的而已好。 他们不走，李再瑶决定自己走。 “再瑶，你怎么了？你看看周围同学们都很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竟然是高巍对李再瑶表达了关心，他比木然的黄薇薇和许慧更像一个正常人，虽然他在说胡话，但这让李再瑶稍微安心了一些。 随着高巍说完这句话，李再瑶惊奇地发现周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同学们还是有说有笑，晴空高照、彩带飘扬，还有操场上的呐喊声，一切都正常地不能更正常，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没事。”许慧和黄薇薇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但两人刚刚冷漠得仿佛提线木偶般的表情还是让李再瑶心有余悸，她强装镇定，借口说自己要去卫生间，并且婉拒了许慧要陪同自己的提议，慢慢沿着体育场边缘往外走。 她不敢再去看周启的方向，偶尔抬头看看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同学，还是会发现有几个自己平时认识甚至熟识的人样貌行为的怪异。 他们像摄像头一样随着李再瑶的挪动而偷偷转动眼珠，或者直接明目张胆转动头部，仿佛在监视她。 李再瑶越走越快。 “啊——”她被人拽走并且捂住了嘴。 “嘘，你这样一惊一乍把脏东西引来我可就不管你了。”李再瑶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止了挣扎。虽然苏歆旸变成了神经病女鬼，但此刻见到她还是让人分外安心。 她和苏歆旸挤在拐角舞蹈室的更衣室里面，苏歆旸漂亮的轮廓清晰地映在李再瑶瞳孔中，和马赛克相比，苏歆旸清晰地让人想哭。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作弄人取乐上瘾？”李再瑶怒目而视，“我都有在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了，这段时间我都安分守己，所以人犯了错不能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吓我很有成就感？”这段话情真意切到李再瑶都有泪花了。 “这些可不是我做的。真是狗咬吕洞宾，要不是我来救你，你就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 “不是你是谁？”李再瑶半信半疑。 “是一个得到了能量，并且执念很深的人，他构造了一个‘理想’世界，稍有不慎，你就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整天被鬼追着跑……” “那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李再瑶打断她的恐吓，“肯定是因为你我才到这种鬼地方的，我的同学们怎么回事？” 苏歆旸冷哼一声，“我没那么无聊，专门为你这个得了公主病的人打造童话世界？”接着她压低声音问：“你觉得这里谁才真的是你的同学？” 李再瑶有些起鸡皮疙瘩。 她抬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苏歆旸：“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呗，不是要救我出去吗？你这么厉害，外面那些鬼对你来说不值一提。” “哎，我可没办法救你出去，因为我能力不够，进不来啊。”苏歆旸见李再瑶用无语且略带鄙夷的表情看向自己，顿觉好笑地接着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用能量凝结成的一个投影，这个世界的主人太强大了，我怕我全身进来后就没办法出去了。” “那我……怎么办？”李再瑶有些相信苏歆旸说的这是个荒诞世界的说法，但她想不到苏歆旸要救她的理由。 “放心，只要你找出来谁才是这个虚假世界的创造者，并且杀了他就可以。”苏歆旸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杀人的字眼，继而欣赏着李再瑶一瞬间睁大的瞳孔。 她挑起李再瑶的一缕发丝，缠绕着又放开，接着幽幽地说：“瑶瑶，你这么善良，肯定下不去手杀人。我再告诉你一个捷径，如果你可以找出这个世界的裂痕，也可以出去。” “我不懂。”李再瑶直接忽略掉苏歆旸的嘲讽。 “没关系，你慢慢找，我会在周围保护你的。” “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怎么找呀。” 苏歆旸慢慢敛去看不出真假的笑意，静静看着她：“你进入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么多天，背后的人肯定忍不住试探了。所以，从你觉得身边奇怪的人开始找起。” “找人？我又不能真的找到他杀了他，还是告诉我世界裂缝在哪里。” “好，”苏歆旸俯身凑近李再瑶，长发扫过李再瑶的脸，弄得她痒痒的。“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运动手环？我特意挑了个适合你的颜色。” “苏歆旸！”李再瑶屏住呼吸就为了听一个地点，结果苏歆旸说了这么一句让人火大的话。 “别生气呀，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自己想。”接着苏歆旸便消失了。 “什么？”李再瑶目瞪口呆，苏歆旸还能再狗一点吗？什么时候告诉自己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27章 谁是创世神（六） “老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李再瑶终于磨磨蹭蹭从更衣室出来，谨慎地避开三三两两聊天的同学，回到许慧他们身边。 这个世界里，许慧、朱楷然、朱楷然的爸爸、黄薇薇、高巍，都很可疑。 但是和其他糊成马赛克的人相比，他们好真实，李再瑶一时间不知道该躲着他们还是该和他们形影不离。 看到大家都神色如常的样子，反而面露紧张的李再瑶像是最不正常的那个人。 “再瑶，你没事，你怎么都出汗了？” “啊……我有点不舒服。一会儿的比赛我不想参加了。” “那咱们的三人四足怎么办！”黄薇薇不同意。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哎，不好意思了小慧、薇薇。不然让高巍代替我。” 突然被李再瑶点名的高巍愣了一下，笑着说：“我还有其他项目呢，可能没办法替你出战。” “没关系，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你报的项目了，投篮和三人四足时间不冲突呀。” 高巍看看许慧，两人相视一笑，前者腼腆笑笑，点点头同意了。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俩在现实世界中也还不是情侣呀，怎么会这么肉麻，肯定是假的，幻象。 发令枪响了，李再瑶坐在操场长椅上看着沸腾热闹的场景，仔细寻找破绽。 不得不说，大家都很努力、很认真地参与这场运动会，许慧刚刚结束50米短跑，高巍也在定点投篮中拿了个中规中矩的成绩，此时许慧正带着黄薇薇和高巍在热身，准备接力赛跑。 这边平平无奇，朱楷然那边却是大放光彩，他跳高得了第一名，3米，被同学们团团围住赞叹。 李再瑶无力吐槽，如果这个幻想世界是朱楷然构造的，那他真的太自恋了，怎么会想到让自己跳3米？直接打破世界纪录了好吗，一点常识都没有。 “楷然，你真是爸爸的骄傲！”朱楷然的爸爸笑容满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朱楷然得到认同后果然更加开心了。 此时不管之前在做什么的同学都停下来，面向这对父子真诚地鼓掌，仿佛真的为朱楷然感到高兴。 这太诡异了，在现实世界中，朱楷然的人气显然没有这么高，这种情况发生在校草周启和校花苏歆旸的身上还差不多。 呸，李再瑶马上在心里啐了一口，苏歆旸就应该消失，凭什么她把所有好东西都占了？ “小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 李再瑶的思绪被陡然打断，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朱楷然爸爸，原来朱楷然要开始1000米接力赛跑了。 朱父一脸微笑，认真礼貌地询问李再瑶能否坐在她旁边，李再瑶看看周围空荡荡的两张长椅，十分警惕。 “坐。”李再瑶往旁边挪了挪，留出足够的空间，但身体绷得直直的，随时准备逃跑。 朱楷然还在热身准备，朱父一脸慈祥地看向他的方向，俨然一个满怀期待的好父亲形象。突然，他突兀地蹦出一句：“你女朋友呢？”他都没有回头看李再瑶，眼睛一直盯着朱楷然，神色也还是一副期待和宽容的样子，仿佛这句话是李再瑶的错觉。 “什么？” 朱父收敛了愉快的神色，显然，正常来说，以他的身份不该这么问。他慢慢地转头看向李再瑶，僵硬地笑了笑，好像在掩饰刚刚那句话的尴尬，“什么？”这句话是朱父问的。 “您刚刚问……我的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李再瑶双手抱臂，皱着眉头说。 朱父脸色变了几变，脖子僵硬地梗在那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给出反应，好像正在检修或重启中的机器。 “哦，我听楷然说的，如果冒犯了，你不要介意。”几乎一瞬间，朱父就马上恢复正常，给出了较为得体的回答。 “我和朱楷然不熟。”李再瑶冷漠地说，她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朱楷然的爸爸远一点。 “呃……”朱父见李再瑶站起身要离开，突然变得呆滞，继而又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他的身体仿佛骨骼重塑一般拧成个麻花，胡乱扭动，但这一切也就持续了十几秒，朱父马上恢复了平静，坐在长椅上用无光的眼神看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李再瑶。 李再瑶被惊吓到发不出声音，她捂住嘴朝操场外面跑去。 “oh——”躁动的欢呼声和掌声响起来，是朱楷然即将冲刺夺冠了，周围的小队都被他抛在身后，许慧和高巍那组直接放弃了。 这时所有人都好像申奥成功一样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并且簇拥着朱楷然朝朱父跑过来。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李再瑶看到这么一群带着微笑假面的“同学们”向她和朱父的方向跑来，无异于末世唯一一个正常人面对千军万马的丧尸群，心里绝望又害怕。 好在李再瑶还没有被吓到腿软，她加快速度朝操场外面跑，但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抵挡数量这么庞大的人潮呢，李再瑶被层层包围着推回去，她回头，看到朱楷然、朱父、许慧、高巍、黄薇薇在朝自己招手。 美好的天气，美好的笑容，但李再瑶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要被推搡着回到恶鬼身边，然后被残忍地杀死。 她哆哆嗦嗦摸索出脖子上的骨哨，断断续续地吹响了，不知道这么微弱的声音能不能被苏歆旸听到，或者说，苏歆旸真的会像她承诺的那样，听到哨子声就来救自己吗？ 人群中心的朱楷然不断被抛上去，庆祝他人生如此灿烂又重要的时刻，人们的眼睛都追随着他，只有李再瑶眼含惊恐和绝望地吹哨子。 “再瑶再瑶，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是啊，再瑶，你对朱楷然也太不尊重了，他可是全校冠军哎，你要去哪里？” 许慧和黄薇薇面带微笑地庆祝朱楷然夺冠，即使在这样责怪李再瑶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把眼神从朱楷然身上挪开。 李再瑶从害怕，到生气，到绝望，最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不要这么傻乎乎地吹哨子了！ 苏歆旸根本不会出现，她吹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她只不过做错了几件事，就要被苏歆旸变本加厉折磨到现在。 就在许慧的手要勾住李再瑶时，一柄利刃硬生生切断了许慧的手指，几滴鲜红的血溅在李再瑶脸上。她被拦腰向上提抱起来，闭着眼睛不敢也不愿意往下看，耳边是苏歆旸用利器划开人的皮肤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刚刚还是欢乐的海洋，现在变成了修罗地狱。 苏歆旸把李再瑶放在操场老树粗壮的枝干上，让她抱着树枝继续哭，而她自己又转身投入到和怪物的搏斗中。 李再瑶偷偷向下瞧了一眼，这一刻她该庆幸变成马赛克的同学们，血肉模糊的残忍场景被打码后，至少不会让人当场吐出来。 苏歆旸像个女战神一样大杀四方，朱楷然呢？ 李再瑶马上锁定了那个人，他躲在人群背后，真是个胆小鬼，作为“创世神”的他就这么躲在大家身后，让同学们去替他受死。 哦，他竟然还哭了！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编造的冠军梦被苏歆旸破坏了吗？朱父、高巍、许慧、黄薇薇都在旁边安慰他。 渐渐地，苏歆旸有点寡不敌众了，李再瑶有些意外地看向苏歆旸这边，可能真的如苏歆旸所说，她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缕投影，实力也只能展现千万分之一，而在这个幻想世界里，怪物是无穷无尽的，她赢不了。 苏歆旸不再恋战，她腾空飞到李再瑶身边，捞起李再瑶带她飞到了一食堂旁边，毕竟大家都在体育场和操场，谁会在这个时间点吃饭呢。 “啊。”李再瑶被摔在地上，连疼痛的叫喊声都没喊全，就被坚硬的地面咯了回去。 “你干嘛！”李再瑶不满地控诉，“你不会轻点吗？还说什么只要吹哨就会马上出现来帮我，今天你就是这么帮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被吓死。” “那你死了吗？”苏歆旸冷漠地包扎伤口，头也不抬。 苏歆旸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李再瑶的委屈像决堤洪水一样暴发，她眼泪控制不止又涌出来，“本来只要你带我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在这里受折磨呢？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不高兴了，你干脆直接爽快点杀了我好了！能不能不要搞这么一套恶心人！” “我单手没办法完成，你帮我。”苏歆旸冷静地抛给李再瑶一卷纱布，并且对她提出要求。 她见李再瑶扬手就要把纱布扔出去，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李再瑶马上被一股不可抗力驱使着给苏歆旸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边包扎边哭得更凶了。 苏歆旸：…… “你太笨了，还是个怂包。”苏歆旸评价了这么一句，就见李再瑶低头继续生闷气，连个厌恶的眼神都不给。 “我说你真笨，你不是杀过人吗？当时杀我的时候下手不是又快又狠吗，现在下不去手？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杀了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走出去。” “或者，你还想着找世界的裂缝？可是，以你的智商……” “说话呀。”苏歆旸见李再瑶不回应，自己这么挖苦她也没意思，就推了她一下。 李再瑶被推倒在地上，冷着脸说：“那我就永远不出去了，我要在这个世界学习、毕业、结婚、生子、养老……” 苏歆旸不知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还是气笑了，轻轻伸手抹去李再瑶脸上的血。 “其实，如果你一直不行动也不是不行，等创造者臆想的心愿被满足之后，这个世界就自然而然消解了。只不过，那很可能都是猴年马月之后了，你这么容易受能量的影响，说不定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到时候出不去了可怎么办。” 李再瑶听见这话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说：“没关系，反正回到现实世界也是要受你欺负，也要被这些鬼怪吓唬，有什么区别。” 苏歆旸的笑意淡了些，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四周涌来了像蜜蜂一样嗡嗡的说话声，她身手矫健地站起来，从手心扬起一把漂亮的长刀，准备应战。 李再瑶见她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哪里像受重伤的样子，顿时气上心头，刚刚还包扎什么？真是浪费。 她听出声音不对劲时已经有些晚了，成群结队来吃午饭的“同学”涌进餐厅。李再瑶焦急地催促苏歆旸：“快看看有没有朱楷然，先找朱楷然。” “干什么？想让我帮你杀掉朱楷然？”苏歆旸斜睨了一眼李再瑶。后者硬着头皮说：“你总是这样想我那也没办法，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还要从窗户往外跳。 “你给我老实点待在这儿！”苏歆旸拉住她的衣服一把把她拽下来，拉链划开了大半，还好两人今天穿的是运动衣，不会走光，不然面对这么多“同学”，多少还是不好意思。 饥肠辘辘的学生进来后，好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一样，疯了一般朝李再瑶这边涌来，她本想躲在苏歆旸身后，没想到苏歆旸朝着楼梯跑了过去，气得李再瑶更想骂她了。 不过这些怪物倒是没有继续瞄准李再瑶，而是冲着苏歆旸去了，一瞬间人群奔涌着穿过食堂顺着楼梯下楼了，留下李再瑶瑟缩在墙角。 后面三三两两来晚了的同学也没有表现出想要吃了李再瑶的意思，而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一眼，接着去窗口买饭了。 李再瑶突然有个想法：所以，这些怪物一般不会伤害自己，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苏歆旸？ 第28章 谁是创世神（七） 李再瑶在二楼窗边看着苏歆旸苦苦支撑抵挡同学们的攻击，身上不时受到重创，渐渐地由担心、好奇转变为兴奋——苏歆旸在这里受的伤，也会体现在现实世界中吗？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呢？ 苏歆旸不见了，李再瑶在食堂焦虑不安地等了一会，天黑了才从食堂磨磨蹭蹭往寝室走。 她慢慢走在熟悉的校园道路上，和这些似乎永远都没有烦心事的同学们擦肩而过，她抬头看着远远挂在夜空中的满月，忽然有种无力感，真的能从这里出去吗？ 接着她摸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骨哨，马上又燃起了斗志——她一定会出去，不仅要出去，还要让苏歆旸受到惩罚！ 她不是没有想过眼前的一切都是苏歆旸故意展示给她看的，其实这里就是真实世界，只不过是苏歆旸施展的某种“障眼法”，可是苏歆旸会这么无聊么？ 直到李再瑶看到苏歆旸在操场和食堂与怪物们对打的场景，她才真正相信苏歆旸的话，这就是个怪地方。 这里既然是虚假的世界，苏歆旸也透露过有“裂缝”这种东西，说明这个世界构建地没有那么完美，至少李再瑶就在体育场亲眼见识过变成马赛克的同学和扭曲怪异的家长。 李再瑶仔细回想，当她脑海中意识到出现和她以前认知中不一样的东西时，周围的事物才开始变得奇怪，或许，这个世界大部分是靠她的记忆在维持，当某件事或某个人和记忆认知相悖时，虚假世界的运转就维持不下去了。 不过，如果世界是以她的记忆为基础，为什么这里的“鬼”会对苏歆旸穷追不舍，而不是攻击她呢？ 李再瑶灵光一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掉进这个虚假世界，但这位幕后黑手是认识她的，他的印象、认知构成了这个世界，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同学，比如周启的脸都出现了偏差，但是李再瑶、许慧、黄薇薇周围却清晰真实、以假乱真。 大boss就在她们之间。 “黄薇薇和许慧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为什么好像只有我是以完整的意识进入了这里？”李再瑶想想两人的形象，点点头，“虽然是关系不错的室友，但她们完全有理由嫉妒我的美貌。” 越接触，越了解，就会发现越多破绽，所以，还是回到许慧和黄薇薇身边才是找到裂缝逃出去最快捷的办法。 李再瑶回到寝室后，许慧和黄薇薇仿佛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两人见到李再瑶后，都热情地打了招呼，许慧竟然还语带责备地问为什么要破坏朱楷然的运动会。 李再瑶颇为无语，她差一点忘了朱楷然，另一个可疑人物，如果真是他，那他的愿望真是“胸无大志”，就这么想在运动会拿第一名吗？ “不好意思啊，小慧，我今天也吓了一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 许慧很生气：“是你让你女朋友过来的吗？她真的太过分了！” 是啊，杀了那么多曾经的“同窗好友”，能不过分吗。 “小慧，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什么？”许慧对李再瑶问的这句话有些懵。 “你不是说那个人是我女朋友吗？我们俩在一起好久啦，你作为我的好朋友，不知道她叫什么？” 许慧呆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在脑海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苏歆旸。” 这下轮到李再瑶有些惊讶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怪物们攻击苏歆旸，肯定是收到了某人发出的指令，知道名字不奇怪。 “哦，那都是她做的，跟我可没关系，下次见到她，你们可要狠狠教训她，千万不要顾及我的面子。” 李再瑶爬到床上，分析两人的行为表情。许慧反应有点迟钝，黄薇薇直接像死机了，对两人的对话毫无反应，好像许慧的慌张应对已经消耗掉她大半精力，无暇再操纵黄薇薇给出合理反应。看起来许慧更可疑。 第二天，李再瑶邀请许慧带自己去找朱楷然，说希望当面道个歉，不好意思昨天让运动会没办法完美收场，许慧同意了。 朱楷然在机房里，高巍也在他旁边，两人好像在开心地讨论着什么。 “嗨，你们好。”许慧走过去加入了两人的谈话，剩下李再瑶在一旁尴尬。 “嗯……同学，我是和许慧一个班的李再瑶，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李再瑶对朱楷然的所有印象几乎都来自于许慧回寝室之后的描述，以及学校里的传言，对朱楷然并不算很了解，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 她故意称呼朱楷然为“同学”，其实只是想试着刺激下看朱楷然有什么反应。 “再瑶，我知道你。道什么歉？你没有做错什么呀。”朱楷然挺友好的。 “就是运动会上，我看伯父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但是没有及时叫医生过来。”再刺激他一下。 “嗯？”朱楷然看上去不明白李再瑶在说什么，但出于对父亲的关心，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我爸爸身体不舒服吗？他没有跟我说过，谢谢你的提醒。” 李再瑶匆匆扫过朱楷然旁边的许慧和高巍，朱楷然没有破绽，他们两人反而透露出一点紧张。 “而且我朋友还来扰乱了运动会秩序，真是不好意思。苏歆旸就是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还喜欢动用武力。她精神状态不好，咱们人多力量大，下次见到她一定要控制住她不要让她伤人呀。”顺便再提醒一下他们不要放过苏歆旸。 “没关系没关系，这么严重还是建议她去医院看看，我之前也有段时间情绪不好……” “好了，楷然，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了，都过去了。”高巍在一旁安慰他，许慧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再瑶之前没有直接接触过朱楷然，她不知道朱楷然天性如此还是假装和善，但眼前的这人让人觉得善良随和好相处，许慧和高巍成为他的朋友也很正常。 此时关心朱楷然的许慧和高巍看起来就是正常人的样子，没有一点僵硬违和。三个人好像形成了独特的气场，李再瑶都觉得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说起来，高巍是许慧的暗恋对象，也是朱楷然的好朋友，他这么生动自然也不奇怪。 今天也能看出来，朱楷然和高巍关系好不像是假的，但学校之前曾有过传言，朱楷然偷偷挪用了高巍的编程作品，听说还获奖了，为此许慧还在寝室里大骂了朱楷然很久。如果传言是真的，眼前这一幕就是最大的bug。 “我先走了，你们聊。”李再瑶起身离开机房。 她没有走远，只是心不在焉地在机房外面的花坛边逗流浪猫，她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拦住朱楷然谈一谈，找到他的破绽，或者，直接让他放自己出去。 但许慧和高巍也不嫌烦，一直围在朱楷然旁边说话，就不能放他自由活动一下吗。 “唉。” “叹什么气？” “啊！” 苏歆旸突然出现，李再瑶一个没注意，撸猫的手重了一些，差点被肥猫咬到。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出去了没有。”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又像嫌弃又像赌气的表情莫名想笑，“再不出去，真要在这里养老啊。” “不然呢，我在这里挺好的，同学们对我都很好，要是某人不这么神出鬼没吓唬人就更好了。”李再瑶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说。 “不会让你在这待很久的，顶多等到毕业？”苏歆旸拍拍肥猫的屁股，自己撩起长裙坐下来。“怎么样？发现谁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吗？” 李再瑶想到真的有可能在这里度过数年就焦虑，但是她一看到苏歆旸这种故弄玄虚的样子就莫名生气。 “找到了，高巍。” 苏歆旸挑挑眉：“说说你怎么判断的？” “或者许慧。”李再瑶又开口说。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对不对？”苏歆旸平静地看了李再瑶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这么认真地问李再瑶挺傻的，原来李再瑶只是随口一说。 “我说了呀，就是朱楷然，我知道他挺明显的，但有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都以为他这么明显不可能，但结果就是他。” 苏歆旸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听听李再瑶胡说八道：“有道理，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是他。” “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看不出来的才是傻子。”终于，朱楷然一行三人出来了，李再瑶见他们好像在道别，也没了和苏歆旸解释的耐心，随便说了这句搪塞她，眼神却一直紧盯着朱楷然他们。 苏歆旸意外受到这种冷遇，不过看李再瑶认真盯梢的样子，不仅不感到生气，反而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中暗暗涌动的暖流。 “盯着朱楷然他们可以，但不要贸然接近他。” “为什么？”李再瑶回头疑惑不解地问，正午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在黑眼圈的衬托下，李再瑶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又娇憨可爱。 “万一你刺激到他，他要杀你灭口怎么办。” “那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又不肯帮我。” “我……” “我先走了，朱楷然和他们分开了。”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打断自己的话鬼鬼祟祟跟上去，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第29章 谁是创世神（八） “朱楷然——”李再瑶终于找到机会，在校门口拐弯处追上了朱楷然。 朱楷然闻声回头，笑容温和地问：“再瑶啊，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昨天运动会的时候，我看你父亲好像身体不适，就想和你说说症状，或许对身体检查有帮助。”李再瑶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只是善意提醒下，毕竟，你爸爸不是刚从icu出来没多久，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比较好。” “我爸爸从icu出来？”朱楷然眉头微微皱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同学们都这么说，听说伯父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他现在看起来恢复地很好啊。”李再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楷然的反应。 朱楷然听着李再瑶的话，表情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哦，对，我爸爸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最后那句话倒是斩钉截铁。 “同学，该让楷然回家休息了，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呢。”没等李再瑶再说什么，旁边一张陌生的面孔突然挡在李再瑶和朱楷然之间，好像刻意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这人人高马大，李再瑶有些心虚，如果刚刚让苏歆旸也过来就好了，苏歆旸看起来比较容易吸引火力。 “好好，再见。” 李再瑶倾向于把刚刚的现象解释为朱楷然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同，但他忘记自己最初的设定了，只好找个路人帮他解围。 之后连续一周，李再瑶都在学校里闲逛，企图找到苏歆旸说的世界的“裂缝”，连爬山虎附着的老教学楼墙皮都被她抠下来一大片，但就是没找到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缝隙在哪里。 她很烦，但又不能表现得太烦，否则苏歆旸就会出来嘲讽她，让她更难受。 李再瑶不是没想过直接和苏歆旸求饶算了，苏歆旸肯定有办法带她出去，毕竟她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但是，她需要转变自己在苏歆旸心里的形象，塑造一个看似招人讨厌但内心独立坚强敏感善良的角色，然后……这是一个比高阶绿茶要求还要严格的角色，李再瑶可不想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而且她还心存侥幸，或许苏歆旸自己不小心死在这里了呢，只能怪这些怪物太厉害，它们早就盯上了苏歆旸。 “唉——连个老鼠洞都没找着。”李再瑶泄气地躺在宿舍楼顶楼大厅的懒人沙发上，闭着眼睛享受被暖洋洋的阳光包围的感觉。 这里几乎没人会上来，可能这些假人只能按照固定程序生活，根本不会主动追求舒适。 身旁的沙发突然陷下去一团，李再瑶警惕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看见同样懒洋洋倚在沙发上的人后，冷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没进展吗？美女侦探。”对方戏谑地开口。 “没。”李再瑶顿了一下，“你去帮我把咖啡拿过来呗。” “你在支使我吗？”苏歆旸扫了一圈看到放在饮水机上的咖啡杯，但没动。 “嗯。”李再瑶的声音糯糯的，但还是眯着眼睛，好像睡着后无意识的回应。 苏歆旸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搭在李再瑶手腕上，好像在探她的脉搏：“你怎么这么懒？” 李再瑶烦躁地抽回手。 苏歆旸今天穿的是黑色阔腿裤，更显修长，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拿咖啡杯时气势十足。 李再瑶还以为她要揍自己，在她起身时身体还紧绷了一瞬，看见苏歆旸的动作后又放松下来。 “给。” “谢谢。” 李再瑶接过杯子后稍微坐正了些，小口小口地抿着杯沿儿。 “怎么开始喝咖啡了？” “唉，”李再瑶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只有喝咖啡的时候才让我觉得还有比我命还苦的东西。” 苏歆旸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不然，我带你出去？好几家奶茶都上新品了，肯定比这个好喝。” 李再瑶摇摇头，“我觉得我能有办法出去，而且在这里没有鬼怪出现，挺安全的，我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说到最后满满的委屈。 苏歆旸：…… “你有什么办法出去？” “我要找到裂缝。”李再瑶手捧咖啡杯平静地说。 “找到了？” “暂时还没。”李再瑶啜饮了一小口香浓的咖啡，倚在沙发上和苏歆旸对视，“但是，裂缝只有一条吗？” 苏歆旸像是很感兴趣：“什么意思？” “瑰夏咖啡豆真好喝，苦尽甘来，回甘很香甜。” 苏歆旸见李再瑶顾左右而言他，突然有些严肃地说：“你想自己制造bug？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因为你没办法保证你引发的裂痕只有一条，而且不会导致这个世界坍塌，到时候你不仅没出去反而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谢谢关心，我会很小心的。”说完李再瑶潇洒离开，先回寝室补觉去。 苏歆旸：“李再瑶，李再瑶……” 看着忽略她的声音决然下楼的李再瑶，苏歆旸很久都没收回视线：“真是个疯子。” “许慧，你不要挡我的路呀，我真的要生气了！” “再瑶，你不要打扰楷然，他会不开心的。”许慧还是坚定地拦住李再瑶去找朱楷然。 “他为什么不开心？大美女三番五次找他聊天他还不开心！闪开！”李再瑶用力推开许慧，朝朱楷然和高巍走过去。许慧已经这样阻拦李再瑶很多次了，李再瑶真的有些生气，越是这样越证明朱楷然有鬼。 “再瑶，你这是干什么？”朱楷然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高巍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我找楷然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可以劳烦你们两位到外面去等会儿吗？”李再瑶咄咄逼人地对高巍和许慧说，接着转向朱楷然，“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李再瑶同学，楷然他不方便，我……” 李再瑶就知道会这样，高巍和许慧不允许她和朱楷然独处，仿佛左右护法一样整天围在朱楷然身边，虽然朱楷然没有明确拒绝过，但她觉得这些都是朱楷然的示意。 “没关系啊，高巍，你们先出去等我。”朱楷然还是好脾气地说。 “可是楷然，你忘了咱们还要去看电影，马上开场了，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 “哦，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原来我们约了看电影，那……” 李再瑶看他们在这里找借口就心烦，直截了当地向朱楷然抛出诱饵：“我和苏歆旸想单独和你谈谈。” 果然，一捕捉到“苏歆旸”这个名字，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看来他们攻击苏歆旸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们的目标，至少是目标之一，就是苏歆旸。 “我陪……”高巍和许慧还想说话。 “我说，单独谈谈。”李再瑶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们。虽然三人面露犹豫，但这次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 成功约到朱楷然后，李再瑶心事重重走出教学楼。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和你一起去见朱楷然？” “啊，”李再瑶被侧后方逗猫的苏歆旸吓了一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对不起，可是你擅自替我发出邀请是不是没有尊重我的意愿？” “我可没有替你发出邀请，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名号而已。”李再瑶无辜地眨眨眼，“你不需要出面呀。” 苏歆旸眼里的兴味更浓：“说说你的计划？” “嗯……没有计划，简单粗暴，上不了台面，就不跟你分享啦。”说完，李再瑶挥挥手跑远了，留下苏歆旸一人在原地。 “小疯子。” 第30章 谁是创世神（九） “再瑶同学，苏歆旸呢？”朱楷然面对李再瑶紧紧盯着的目光，有些局促地问。 “嗯？你怎么叫得这么客气呀，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对了，你应该叫苏歆旸同学才对。”李再瑶搅动着咖啡笑眯眯地说。 “啊，哦，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平时都没有见过。” 李再瑶翻个白眼：“朱楷然，你还装啊，有意思吗？” 朱楷然一脸懵。 “啊？我不太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他显得很慌张。 李再瑶莞尔一笑，快速在纸片上写下一行字推给朱楷然。 “我知道你的秘密。” “啊？”朱楷然看着这句话尴尬一笑，好像完全不知情。 李再瑶颇为自信地又推给朱楷然一张。 “让我回到现实，我可以帮你把苏歆旸引来、困住。” “再瑶同学，你这是写的什么？我不明白……” 李再瑶没想到朱楷然这么油盐不进，她暗示也暗示过很多次了，明说也说得够明白了，可看朱楷然这副样子根本不打算这么帮她离开，顿时怒上心头。 “不认识苏歆旸你找她干嘛？你不是已经靠着能量掌握了这种特异功能？顺便还突破苏歆旸的记忆封锁想起了全部事情？” “你长期不被父亲认可，资质平平，还总被pua，心理极度渴望父爱和关注，所以偷偷创造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好满足你内心阴暗的小愿望，对吗？” 朱楷然听到李再瑶信誓旦旦说出这番话，一副十分震惊和疑惑的样子，“同学……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以为躲在这个小世界里一切就会如你所愿是吗？你以为在这里自己总是可以拿第一，任何人都围着你转，你想把无辜的人拉进来就拉进来是吗？” “我不懂……” “你不懂？这也太拙劣了。开始是你出了车祸，然后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出车祸的变成你父亲，连初设都乱七八糟的，编剧本的水平真不怎么样。所有的同学都关心你、爱护你，虽然这些都是假人，但你能说服自己吗？在现实世界里有这么多人夸你吗？” 朱楷然的脸色苍白，眼中一片茫然。 李再瑶继续说：“哦对了，听说你还偷过高巍的编程作品？是不是愧疚感没办法消除，才让他继续在这里做你的朋友？” 此时朱楷然已经神色痛苦地捂住头，难受地呻吟，渐渐地弯腰半蜷缩着，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李再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么刺激他，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么做效果显着，四周产生了轻微的晃动，玻璃杯里的水轻轻摇晃，吊灯也动起来。 随着朱楷然越来越痛苦，周围仿佛地震一般剧烈颤动起来，好像怪物吃坏了东西难受地吞吐着，要把他们都排出去。 李再瑶一瞬间被这种世界要坍塌一样的感觉吓得慌了神，但马上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她先是满咖啡厅找世界的裂缝，接着又跑出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震感越来越强了，李再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夫之勇，只好跑到空旷之处避难，眼看咖啡厅一瞬间垮掉、坍圮，那摧枯拉朽的巨响，想必朱楷然的尸骨都粉碎了。 学校里大部分建筑都没能幸免于难，李再瑶以为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不过没有。 “怎么会，这样都没出现一丝裂缝？！”比世界崩溃更厉害的，是李再瑶，现在她要怎么办？ “对，去看看朱楷然，他说不定早就逃了。”李再瑶在乱七八糟的咖啡厅残骸周围徘徊，却没发现石块被推开的痕迹。 “难道……真的不是朱楷然？” 她转身准备吹响骨哨，就看到许慧满脸阴沉地站在她的身后。 “啊！”李再瑶被她吓了一跳，也拿不准许慧的真实身份，惊魂未定地准备离开，至少离许慧远一点。只见许慧慢慢抬手，朝她扔了一块石头。 “许慧？你有病，你拿石头扔我？”李再瑶留意到许慧扔过来的竟然是那天苏歆旸给的能量石，而且小瞧能量石的后果就是，这石头打在李再瑶胳膊上真的很疼，她受伤的地方迅速红肿一片。 “算了，”李再瑶深呼吸一口，“反正她是假的，骂她也没用。”说完就继续朝另一侧走。 “啊！”这下李再瑶有些惊讶了，许慧站在原地，头低垂着，表情阴鸷，动作缓慢但无比精准地朝李再瑶投掷来更多石头，而且打在身上都非常疼。 李再瑶气得不行，但也只能边躲闪边抓起一两块石头观察，她竟然感到一丝奇怪的联结感和波动感，不知道为什么，她靠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很快判断出这些石头竟然全都是带着能量的，许慧从哪里拿到的？ 她现在觉得或许许慧才是真正的boss，不然怎么解释她手里有这么多能量石呢。 李再瑶开始还能分神留意高巍带着同学们赶到咖啡厅翻石块，企图把朱楷然救出来，间或也还能骂许慧几句忘恩负义，但随着许慧带领更多人一起朝她扔石头，李再瑶只能狼狈躲闪，力不从心了。 这副画面太诡异了，或许全校同学们都在这里了，一拨人任劳任怨翻碎石，一拨人仿佛被催眠、朝圣一般表情凶狠、阴冷又缓慢地朝李再瑶扔石头。李再瑶吹响了骨哨，但很久都没人回应。 “苏歆旸你有什么用！需要的时候反而躲着不出来了，贱人！” 她倒也不是漫无目的地逃跑，而是东躲西藏朝着星光网去。李再瑶觉得，她在星光网失去过意识，醒来时，也是在那里最先见到许慧的，或许逃生的裂缝还是在网里。 第31章 谁是创世神（十） 学校外面也有很多倒塌的建筑物，但大部分还是完好的。星光网里更是一派祥和，和外面的混乱天壤之别。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社会人士，沉迷在游戏世界中无暇顾及李再瑶。 “呼，还好，这里面还比较正常。”李再瑶偷偷倚在二楼楼梯上透过窗户朝外看，从这里能看到地势较低的学校内部，学校外面的围栏也损毁了，视线一览无余，仿佛刚被轰炸过。 从这边窗户看过去什么人也看不到，可能所有人都在学校咖啡厅周围，还有在马路上“巡逻”的队伍，以许慧为首，四处焦躁地搜寻她的身影。 但眼前这么明显的建筑物，他们就是不进来。 “难道他们不能进来吗？这个网果然很特殊。” 李再瑶蹬蹬蹬跑上楼，到二楼一间一间查看包厢。果然，所有电脑都亮着，而且还是显示写满乱码的蓝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很多事情都是从网开始的，这里说不定就是真假世界的通道呢。”希望带来的巨大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她定了定神，谨慎地选择了当初许慧的包厢，“首先……按一下enter键看看？” 李再瑶实在没看懂这些乱码是什么意思，只能这里按一下那里戳一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电脑画面突然有了变化，孤零零的屏幕画面上显示一个大小人和一个小小人。 大小人好像是小小人的父亲，但是脾气很暴躁，正在吹胡子瞪眼地教训小小人。小小人低头沉默不语，全身都在抖动，明显害怕极了，但他不敢反抗。大小人用一条“横线”一下、一下用力敲着小小人的头，对话框还不时蹦出“废物！废物”的字眼，看得李再瑶都不舒服了。 她用力晃晃鼠标想关掉这个奇怪的动画，突然另一个小小人被鼠标拖动着进入了画面。新的小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用力朝正在施暴的大小人刺去。 李再瑶操纵小小人干脆利落地连续刺了大小人几下，然后觉得没意思，就想按x号关掉。 可无论她怎点击、怎么晃动鼠标，屏幕都没有任何反应，拿刀的小小人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残忍，屏幕背景色都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色。 “这是什么？！”还没等李再瑶反应过来，屏幕上的大小人已经倒地不起了，虽然是火柴人，但是暴力、愤怒、害怕、死亡的信息传达地很真实。大小人死后，巨大的、不断闪烁的“you !”出现在屏幕上，接着出现了一个进度条，正在缓慢推进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肯定是这里。游戏胜利，这个写着loadg的进度条走完了我肯定就能离开了。”李再瑶激动不已，但她又觉得有点过于顺利了，“会这么简单吗？” 1……2……3 “啊——为什么这么慢？这样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出去啊。” 李再瑶实在坐立难安，“要不然，还是出去看看。” 她轻轻把包厢的门关上，又轻轻扭动了一下门锁孔，把门锁上了，这样别人就不能轻易打开门，但还是可以依靠技巧从外面手动打开。接着她小心翼翼拾阶而上，准备到人更少的三楼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嗯？他们要去哪里？怎么都朝旁边去了？”她注意到汹涌的人潮快速地流向周围游乐城。 是苏歆旸，她被“同学们”追着，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不时抽空回头凌空一掌劈向身后跟着的烦人的虫豸，但也被立即恢复的扭曲可怖的怪物蹦上来撕咬着受了一点伤。 突然，楼下的苏歆旸和躲在窗帘后偷偷观察的李再瑶对视成功，李再瑶不知为什么，刚刚吹骨哨那么急切地想让她出现，现在反而不想被苏歆旸发现了。 不过她小看了苏歆旸。 “没事？快跟我走。”只一眼，苏歆旸锁定李再瑶的位置后，就分出一丝精魂出现在她身边。 “怎么走？”李再瑶反而有点犹豫。 “废话，当然是带你强制脱离这个世界。”说着苏歆旸就要去抓李再瑶的手腕，“你想留在这里被怪物吃掉？” 可是李再瑶觉得，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进度条完成100。 “我不走，你先走。” “什么？”苏歆旸气极反笑，“你在这种时候耍小脾气可不是很聪明。” “你走，我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不用你假惺惺地关心。如果我跟你出去了，你随手把我推给这群怪物怎么办？” “你觉得这里安全吗？别闹了，快走。”苏歆旸想强行带李再瑶下楼，但李再瑶反抗剧烈，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至少这里目前很安全，他们都不敢进来。” “你平时的小聪明都去哪里了？你觉得这可能吗？这么安全的地方明显就是瓮中捉鳖，捉的就是你。” 李再瑶觉得苏歆旸说得有点道理，但是进度条已经快满了，她很有可能就会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出去，而苏歆旸就不一定了，明明可以一箭双雕，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我不走。” “你！”苏歆旸虽然生气，但是没有和之前一样像个暴君似的把她带走，而是烦躁地说了句“吹骨哨”就消失了。 “吹骨哨，吹骨哨有屁用！”李再瑶没忍住大骂了一句，“等你救我出去，黄花菜都凉了。” 第32章 谁是创世神（十一） 网外面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苏歆旸，所以即便苏歆旸再怎么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被许慧他们找到后，她后面会跟着一大群人“追杀”，李再瑶想不发现她都难。 “太好了，这是大好机会啊。进度条走完之后，我离开，而苏歆旸嘛……” 李再瑶看着网里三三两两无所事事的人，又避开这些人偷偷去看了一眼进度条，太好了，87了，还在稳步增长。就在她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网里突然开始进人。 “怎么回事？”李再瑶偷偷躲在楼梯上朝一楼门口望，五六人勾肩搭背豪迈地推开门走进来，而且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走进来说要玩电脑，好像只是普通消费者的样子，网老板也热情地迎客。 李再瑶有些搞不懂了，这副场景也太正常了，和在外面发疯一般搬动石块寻找朱楷然，还有聚众追杀苏歆旸的场景比起来，这种正常反而更加不正常。 她焦躁地跑回二楼查看进度条，92，这让她稍稍安心了。她扭头朝其他包厢看了几眼，人好像的确比刚刚多一点，但不算很多，还是很冷清。 “可不要给我出什么在99卡住的幺蛾子呀。” 幸运的是，没有出现这种让李再瑶担心不已的事情，进度条不慌不忙终于攀爬到了100。不幸的是，100之后是一个“boo！”，好像在嘲笑李再瑶天真地相信了这一切，并且竟然随之出现真正的爆炸。 空间一阵剧烈波动之后，满心期待出现裂缝，或者直接让自己脱离这个世界的李再瑶懵了，虽然有预感进度条很可能和离开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她摸着光滑的墙壁还是失望极了：“怎么会这样？到底要怎么出去？” 她转头看向电脑屏幕，原本深蓝色的背景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仿佛刚刚动画里画风粗糙的小人残忍的行为让背景都变成了血色。 李再瑶深吸一口气，慢慢拧开门把手。 “啊！”她刚一出门就被推搡着撞到了墙上。 眼前两个又瘦又佝偻的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眼睛赤红，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脖子上的青筋表明这个人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单纯吓唬另一个人。处于弱势的那人一边死死抵抗，一边用拳头拼命往拿刀的人脑袋上招呼过去。 李再瑶本来想躲回房间里去，但这两人竟然把去路挡住了，刀剑无眼，她不想被这两个疯子误伤，慌忙往楼下跑去。刚打开通往楼梯间的门，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好像也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李再瑶小心翼翼地挪到楼梯拐弯处，偷偷朝下看了一眼，眼前的场面让她心脏一紧——楼下也有人在打架，而且好像所有人都参与了进去。有拿啤酒瓶的，有拿椅子的，还有拿菜刀的。 那个“boo”键好像开关，疯狂的暴力迅速在整个网蔓延，新进来网的人也迅速加入了战场，到处都乱哄哄，甚至刀子不知道刺进了谁的肚子，再出现时沾满了血。 “怎么会……”李再瑶想起自己在电脑上看到的杀人的小人，和变成红色的屏幕，“难道是那个游戏让大家变成这样的……是我点开的那个游戏……”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李再瑶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些“荒谬”的想法，“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精神有问题，都是他的错，我干嘛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在她回神继续朝一楼大厅看过去的时候，楼下的人注意到了她，接着不由分说地朝楼上跑过来，好像也要把她拖入楼下的“炼狱”。 李再瑶慌不择路，迅速跑回二楼，看到二楼也有不少人在互相残杀，她停都没停直奔三楼。 三楼人更少，因为这里连接着旁边的游乐城，一般来网上网的人很少会来这里，而去游乐城玩的人很少会到网，所以充当连廊的三楼相对安全。 身后的疯子穷追不舍，李再瑶逃无可逃，只能朝漆黑的游乐城跑过去，幸好连廊间的门是开着的。 游乐城里漆黑一片，即使在现实世界，李再瑶也很少来这种地方。因为游乐城有个规模不小的鬼屋，从她对苏歆旸死后变成鬼的恐惧程度就可以看出来，她对鬼怪一类实在是没有多少免疫力。 “这里应该不会就是鬼屋，为什么这么黑。”李再瑶听着身后仿佛返祖一般、不似人类的叫声，边无声地哭着摸索前进，边祈祷情况不要更坏了。 “啊！”还没等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接着她就被一双手拉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还被紧紧捂住了嘴巴。 “安静点！”剧烈挣扎的李再瑶突然不动了。 她抽噎了几声，回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微微抬头看，可是这里实在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歆旸？”李再瑶试探性地摸索着对方的手臂，接着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真的是你！太好了，咱们快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你着什么急啊，你要去哪儿？”苏歆旸平静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兴奋。 “离开这个世界啊，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 虽然漆黑一片，李再瑶看不到苏歆旸的表情，但苏歆旸却能清楚地看到李再瑶挂着泪痕的脸蛋，还有微微红肿的眼睛。 原本到嘴边的吓唬人的话突然就转了个弯：“会离开的，但是我还有事要做。你……你就躲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苏歆旸安抚性地拍拍李再瑶的脸，“记住，千万别离开这里。”接着侧身一闪，出去了。 “苏歆旸！”李再瑶刚要抱住她的胳膊让她带自己一起走，结果还是没抱住，反而被苏歆旸的衣服擦痛了脸颊。 李再瑶气得骂了一句脏话：“苏歆旸靠得住就有鬼了。”接着她又想到，不管是这里，还是真实的世界，还真是都有鬼，唉。 李再瑶焦急地在原地等待，她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该不该听苏歆旸的，动也不动地等着她。 她试探性地摸索着光滑的墙壁，慢慢挪动了大概四五米，没有任何边界和棱角，只有光滑到不可思议的墙壁。这个地方相对安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不知道什么方位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但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 “说不定这里真的是安全的地方。”李再瑶心想，苏歆旸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把自己扔在危险的地方。“可是，我就这么等着苏歆旸？她……她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李再瑶……”李再瑶刚听到苏歆旸叫自己的名字时被吓了一跳，心想真的不应该把心理活动说出来的，让苏歆旸听到自己最后那句话说不定又要有什么恶趣味整她。 “李再瑶。”苏歆旸又叫了一句。 “你解决完你的事情了？那我们能走了吗？” “走，你先出来，我带你走。”苏歆旸的声音平稳有力。 “太好了。”李再瑶都要喜极而泣了。她循着苏歆旸的声音慢慢挪过去，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苏歆旸正拿着手电筒站在不远处等她。 看到李再瑶出来，苏歆旸愣了一下，继而缓缓笑了：“你就待在这里这么久？” “对啊，不是你告诉我不要乱动嘛。”李再瑶想想就生气，“你什么也不解释，我在里面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她竟然是从一个拳头大小的海螺摆件中出来的。 她看向苏歆旸，就见苏歆旸笑着点点头，说：“是我用法术让你隐藏在里面的，以防发生危险。现在没问题了，快跟我走。” “法术？”以前从没听苏歆旸用过这种词，李再瑶忍不住嘲笑她，“你可真厉害啊，你从鬼变成仙了？” 苏歆旸脸色一僵，这让李再瑶心里也一惊，她以为苏歆旸生气了要揍她。结果苏歆旸只是轻轻说了句：“谁不想成仙呢。到时候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 这句话把李再瑶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这样了好吗？太恶心了。” “好，我不说了，我们快走。” 苏歆旸牵起李再瑶的手，拿着手电筒慢慢往前走，看似步伐稳健，其实李再瑶看得出来她似乎在绷着劲儿提防着什么，有点奇怪。 “哎，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拿着手电筒走？”环境特殊，为了保命，李再瑶选择对苏歆旸牵着自己的手视而不见。 “对啊，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安全出去的。”苏歆旸说得笃定，让李再瑶觉得安心了许多。 “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我记得游乐城里面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呀。”李再瑶凑近苏歆旸，担忧地问。 “咚咚咚” “什么声音？皮球落地的声音？”李再瑶紧张地抓住苏歆旸的手，“快用手电筒看看是什么，啊，不不不，还是不要看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 “不要看不要看，我们快走。”李再瑶紧闭双眼拽着苏歆旸往前走。但苏歆旸岿然不动。 “你干嘛？快走啊。”李再瑶半眯着眼睛，急得都要跺脚了。她飞快抬头看了一眼苏歆旸，只见她眉头紧锁盯着前面的走廊，好像在小心谨慎地观察什么东西。 李再瑶觉得有些别扭，苏歆旸看起来顾忌很深的样子，看来幕后boss很不好对付。 “走。”最终苏歆旸还是决定带李再瑶继续往前走。 “那个皮球呢？不会是个人头，还在吗？”李再瑶拒绝冒险。 “什么都没有，你看。” 李再瑶睁开眼睛，眼前的走廊果然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我们快走。” 分岔口。 “歆旸，歆旸？我们怎么出去？”李再瑶一边紧张地赶路，一边询问苏歆旸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 “这边。” “为什么？这条路好窄啊。”李再瑶转头看向另一侧相对宽敞的走廊。 “虽然很窄，但是你看另一边。注意灯管闪烁的规律，有没有发现什么？” 左侧的走廊在微微闪动的灯管映衬下，白惨惨一片，但是，“是有点奇怪，灯管闪烁频次太高了，但是有什么问题？” “每次灯管闪烁的瞬间，都有很短暂的黑暗，那时候整个左侧走廊都是黑的。”苏歆旸顿了顿，说，“那里面有比右侧走廊更可怕的东西。” “啊……那我们走右边？” 不知为什么，李再瑶胸腔跳动更甚，她的微微颤抖的手松松握着拳，任由苏歆旸拉着她在右侧走廊里缓慢前行。 “你害怕吗？”苏歆旸侧头看了一眼李再瑶，“如果怕的话可以不要看墙上的画，闭着眼睛跟我走就行。” 李再瑶勉强笑了一下，声音都微微颤抖了：“是有点怕，歆旸，你能讲讲墙上的画吗？可能这样能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我挑一些给你描述下。” “这里油画比较多，大部分是风景画和女孩子。其实不可怕的，你看绿色山峦下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轻轻按住被风吹动的草帽，意境还是很美好的。” “你还好？”苏歆旸注意到李再瑶抖得越来越厉害。 “没事。”李再瑶低着头紧张地说，“咱们继续往前走。你……你继续说话？没有声音我也害怕。” “好。” “还有这幅，少女满脸笑容，坐在……” 苏歆旸温和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苏歆旸停下脚步，也不说话。 空气凝滞了。李再瑶缓缓抽出被苏歆旸握住的手，慢慢后退倚靠在墙壁上，她有些腿软站不住。 “李再瑶。” 苏歆旸叫了李再瑶一声。李再瑶的瞳孔猛然张大，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呼喊李再瑶名字的声音的确是苏歆旸，但不是眼前这个“苏歆旸”。 “苏歆旸”面色阴鸷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后方走廊，虽然在李再瑶看来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但“苏歆旸”警惕又略带紧张地盯着那处，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把手电筒转到那个方向，仿佛一旦看见黑暗里的东西，那里的洪水猛兽就会冲出来。 “李再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走动吗？你怎么出来了。”黑暗里，“苏歆旸”的声音暗含责备地说，但没有生气的感觉，仿佛李再瑶不听她的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再瑶，不要被‘鬼’蛊惑了，来，我们继续走。”近处的“苏歆旸”想要拉起李再瑶的手继续往前走。 李再瑶疯狂摇头，抵在墙边不肯动。 眼前的“苏歆旸”面色平静，冷淡的面容在手电筒光芒的映照下，显得鬼气森森。 “哎。”“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如果后面的东西真的是我，那他为什么不敢出来呢？至少让你当面看看我们两个谁才是真的。” 李再瑶的表情有些松动。 “再瑶，你自己过来。”后方可怕的黑暗处，“苏歆旸”又说话了。 “快走，再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眼前的“苏歆旸”终于有些不耐地微微催促李再瑶。 李再瑶朝后看看，浓墨一般的黑，往前看看，灰蒙蒙一片。 她一咬牙，横冲直撞地扑向眼前的“苏歆旸”，从她手中夺过手电筒，接着快速朝身后黑暗处跑过去。 她无意中看到让“苏歆旸”停下脚步的那幅画，画上一个白衣少女坐在碧绿的草坪上，满脸笑容，清纯动人。而少女的脸，竟然是李再瑶。 “再瑶——”见李再瑶要跑，身后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顶着苏歆旸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手臂却越伸越长，目测都有两米了，僵硬的手指急切地想要勾住李再瑶。 李再瑶感觉跑得肺都要出血了，她脑海中混混沌沌，不知道跑了多久，是十几秒还是十几分钟，猛然被一双手臂拦了下来。 “你跟头小牛一样闷着头跑什么？” “歆旸！真的是你！”李再瑶惊喜地扑到苏歆旸怀里，“吓死我了，我好怕自己猜错了。” “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猜对了？” 眼前的女人诡异地笑着问李再瑶。 “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李再瑶没有想到眼前的“苏歆旸”也是假的。 “好了，逗你玩的，你脑子都不转吗？”苏歆旸扭住李再瑶的胳膊以防她反应过激再次跑回去。 “嗯？”李再瑶惊魂未定，用力反握住苏歆旸的胳膊，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真的吗？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苏歆旸？” 苏歆旸没理她，而是抽出空闲的那只手，扬手挥散了周围的黑暗。李再瑶这才看清她们在一间空间不大的休闲里，好像游乐城确实有这么一家店。 她卸了力，虚弱得倚靠在苏歆旸身上，湿润的眼睛抬头看着呼吸平缓的苏歆旸。 苏歆旸却没有看她，只自顾自掏出血淋淋的匕首擦拭着，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她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再瑶朝苏歆旸的方向缩了缩，安静地看着苏歆旸，在这种恐怖的、无助的环境下，她突然觉得此时手握利器的苏歆旸很性感。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对方不是你的吗？” 苏歆旸勾了勾唇，眼睛盯着闪着寒光的匕首说：“这说明你还不是太蠢。” 李再瑶先是难堪地皱起好看的眉毛，继而又舒展开，连带着眼睛都染上了笑意：“因为她很认真地回复我的每句话，提醒我注意脚下，还给我耐心地讲解墙上的画。” 听完这句话，苏歆旸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同样转头笑着看向李再瑶。 “她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 第33章 谁是创世神（十二） “她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李再瑶仰着头笑眯眯地说，“没想到，越是这样反而暴露地越快。” “我对你不好吗？” 李再瑶摇头。 “可是我允许你杀了我两次。”苏歆旸把冰凉的匕首贴在李再瑶脸上缓缓滑动，冷淡地说出这句话。 李再瑶的眼圈瞬间红了，迎着匕首的力挪动了一下，如果不是苏歆旸手撤回得快，恐怕她的脸上会留下一道血痕。 “你对我当然很好，救了我的命。可能，你也不是苏歆旸？真正的苏歆旸会把我丢在黑乎乎的走廊里，让怪物把我撕碎。” 苏歆旸快速把匕首收回刀鞘，听完李再瑶的话后安静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揽住李再瑶的肩膀，仿佛闲得无聊时敷衍一问：“那我应该怎么向你证明？” “当然是……”李再瑶凑近苏歆旸，用软软的气声说，“用只有咱们俩知道的事情来证明。”。 李再瑶俯身过来，苏歆旸感觉脸颊落上一片轻柔的花瓣。她挑眉看向李再瑶，只见李再瑶眼神躲闪，身体也后退半步，好像害怕她会生气一样。 不过苏歆旸用实际行动向李再瑶证明她没有生气。她引导着李再瑶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半是逗弄半是安慰地回应微微颤抖的李再瑶。而李再瑶像是羞涩又像是献祭地容纳苏歆旸，仿佛有种两人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一般，黏腻、拉扯不开。 …… “我们还能出去吗？” “当然能。”苏歆旸伸手给懒懒得躺在沙发上的李再瑶把汗湿的头发顺到耳后。 “怎么出去？”李再瑶还是提不起力气。 “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出去。” “嗯……好。”其实李再瑶看苏歆旸这么轻易地许诺，心里还是质疑的，苏歆旸未免答应地也太轻巧了。 “哎，你知道吗？我在走廊里看见墙上的画里面是我的脸，这太诡异了。” 苏歆旸看李再瑶突然来了兴致，用神秘兮兮的表情向自己分享这件事，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出现在画里不奇怪，因为那些画是我放上去的。” 李再瑶有些懵懵的。 “我怕你太笨，被人骗到不知道哪里去。画是提醒你的。” “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看看旁边的人，看到这幅画后表情多么害怕和惊疑。” “什么……意思？” 苏歆旸笑得有些过头：“如果我和受人敬仰的浩然道长都在这里，你还会选择我这边吗？” 李再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你是说……我以为他只是被你这几天演技蒙骗的幕后黑手呢。” “有区别吗？” 李再瑶眨眨眼。说不后悔是假的，她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过就算是浩然道长，我还是会选你。至少你救过我，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害我的，对？” 苏歆旸受不了被她用这种可怜的、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的眼神注视的感觉，原本她看到李再瑶受苦应该高兴的。 她摸摸李再瑶的脸：“走。” “你刚刚说要等到晚上再带我走，为什么？” “因为我有快捷通道，晚上走最安全。”苏歆旸补充了一句，“对你来说。” “有捷径你不早说，让我干找了这么多天。”李再瑶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苏歆旸一句，接着她问：“晚上是要等到多晚？” “等到天黑。”苏歆旸出了书店后，明目张胆地带着李再瑶左拐继续走，说话的声音还不小。 “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李再瑶乍一出来，周围漆黑一片，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不怕把脏东西引过来？” 苏歆旸冷笑一声：“我看他不敢出来。” “你觉得谁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嗯……我原本觉得是朱楷然，如果朱楷然不是死遁的话，或许是浩然道长？” “应该不是他。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应该是学校里的人，而且对你比较熟悉。不过把你拖进这里，绝对和浩然那只臭老鼠脱不了干系。” 李再瑶总觉得苏歆旸在诱导自己，就像学霸教学渣做题，还不忘告浩然道长一状。 “说说你觉得最可疑的人。” “许慧。”李再瑶有些迟疑，但最了解自己，又最可疑的，许慧绝对是第一人选。 “走，我们去找许慧。” “啊？！”李再瑶见苏歆旸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己就要去寻仇的样子，顿觉无语，“别呀，姐姐，你忘了她带着一堆人追杀你的样子了？你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这样去找她不是送死吗？” “没那么容易死。” 李再瑶抗议无效、挣扎无果，被苏歆旸半强制地磕磕绊绊带到出口，终于走出了这个迷宫一样的游乐城。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夜空，而街上空荡荡，安静极了，配合坍塌的建筑物，满目凄凉孤寂。 “咱们走，歆旸。你不是说可以带我走吗？”李再瑶可怜兮兮地说。 “别急，走是肯定会走的。走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做。” “哦。”李再瑶乖巧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很怀疑以苏歆旸的实力能不能战胜浩然道长，或者浩然道长直接为民除恶鬼，不管怎么样，两人之一到底谁能爽快一点帮她出去啊。 出了室内楼梯间，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光明正大从消防疏散楼梯上往下走。李再瑶低头看了看不远处成群结队的“同学们”，还是没忍住拽住苏歆旸的衣袖。 “你干嘛？我们这么下去不是送死吗？” “你觉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忘了你之前被他们追着逃跑的样子了，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种话？” 苏歆旸像是听到李再瑶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都笑出声来了，急得李再瑶连忙捂住她的嘴。 “我这不是想给你争取一点时间吗？谁想到你这么笨，一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那你一开始在操场……”李再瑶的表情明显不信。 “别浪费时间。”苏歆旸牵起她的手，一边拉着她继续走，一边解释道，“刚开始我在现实世界找了很多地方，已经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我顺着现实世界的可疑缝隙，投影到很多地方。刚开始你见到的，只是我千万个投影之一，战斗力甚至不足我的千万分之一。”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你是说，现实世界就像一面墙，出现这种奇怪的世界就会影响现实世界的完整，就像墙上出现裂缝一样？” “对。”苏歆旸对李再瑶这个恰当的比喻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幸好你还没有笨到什么都不懂。” “嘿嘿，听久了总会明白一点。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下次你们不要当我的面说这些事情了，最好也不要让我接触和那个什么能量相关的东西，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好。” 苏歆旸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恐怕不行，你不仅要懂，还要会用。” “啊？什么意思？” “嘘。”苏歆旸站定，在楼梯上大喊了一声，“许慧！” “啊！”李再瑶气得狠狠在苏歆旸背上拍了两下。 许慧在一条街之外，带着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同学齐刷刷向两人看过来。李再瑶想，自己现在的眼神肯定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瞳孔地震。 李再瑶又急又气，急的是许慧带着一队人马急冲冲杀过来了，气的是苏歆旸死死拽住她就是不动。她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呀，她们都追到楼下了！” 苏歆旸低垂着眼看着许慧一层层踏上楼梯，这一群人踩在楼梯上仿佛千军万马的气势。 再看许慧，明明是熟悉的脸，可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杀气，仿佛李再瑶两人是杀父仇人。 李再瑶急得一直晃苏歆旸胳膊。见抽不出来手，就用锋利的指甲狠狠掐了上去。 苏歆旸皱眉，但没抽手。“啧，你能不能安静点，影响我计算时间。” “啊，哦，不好意思，原来你有办法啊。” 没等李再瑶放下心来，苏歆旸见许慧差不多要追上来了，对李再瑶说了一声“跑！” 李再瑶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歆旸，一时间不知道先骂哪一句比较好，接着被苏歆旸扯着往大楼里跑。 不知道是不是李再瑶心理压力过大，她渐渐地觉着漆黑的楼道仿佛有了生命，脚下踩着的路也是软绵绵的，仿佛缓慢蠕动的肠道，就等着她落入陷阱，好吃掉她、消化她。 “哎，我们这是……”李再瑶原本还和苏歆旸紧紧相握的手突然失了力，她的手里空空如也，那只漂亮的手的主人也凭空消失了。 李再瑶猛然停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起牵着手，另一个人却可以突然消失。此刻在这个怪异恐怖的建筑里，更觉得心慌和无助。 她想了想，慢慢调转方向往回跑，四周紫的、绿的、黄的、蓝的色彩迅速将她包围起来，仿佛油腻之物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的光怪陆离的光彩。 李再瑶也说不清这些色彩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它们仿佛平面的，但又好像有生命一般，错杂交融在一起，有的色彩缓缓流动，有的迅速变换，怪恶心的。 李再瑶厌恶地闭上眼睛，忽然听到耳边一声熟悉又短促的笑，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离开大楼，出现在寝室里了。 宿舍里许慧和黄薇薇都在，两人仿佛受到了惊吓，关切地询问李再瑶发生了什么，因为李再瑶满头冷汗。 “这是……哪里？” “这是咱们宿舍啊，再瑶，你怎么了？”许慧吃惊地问。 “你们一直在这里吗？那刚才我在哪里？” “你？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再瑶，你没事。” 许慧转头和黄薇薇叽叽喳喳地讨论，说什么现在也不是高温天气了，不应该中暑呀，而且出了这么多汗…… 黄昏暖色调的光斜斜洒进寝室，她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那里有五六个人在打篮球，篮球拍地的声音让李再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平凡的场景此刻多么美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李再瑶就这么呆呆看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再瑶，歆旸呢？” 李再瑶还没把目光从窗外挪开，就听到许慧在背后问的这句话，瞬间头皮发麻。 “谁？”她转头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如果是现实世界，许慧应该还没有恢复对苏歆旸的记忆才对。 “歆旸啊，苏歆旸，我们的室友。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许慧，”李再瑶定定地看着离自己半米距离的许慧，慢吞吞地问，“你男朋友高巍呢？” 许慧怔愣了一瞬，黄薇薇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 “他，他可能在机房里。”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看见来人后李再瑶和许慧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你找我吗？”苏歆旸一脸平静地对许慧说，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有汹涌的波澜。苏歆旸现在心情很不好。 “啊，我是想，我们好姐妹几个好久都没有一起聚一聚了。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李再瑶趁许慧和苏歆旸说话的时候，急忙闪身到了门口，想要夺门而出。 “哎，你干嘛去？”拦住她的是苏歆旸。 李再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苏歆旸，毕竟许慧她们之前都完全不记得她，现在除了李再瑶自己，仿佛所有人都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既然拿不准，不如走为上计。 但苏歆旸不仅拦住了她，还朝她眨眨眼。 李再瑶的心暂且往肚子里放了放。 “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许慧刚刚找你呢，好像不只是吃饭这么小的事情，不然你再问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李再瑶也用无辜的大眼睛朝苏歆旸眨了眨。 苏歆旸眼底的不悦渐渐消散了，微微扬起嘴角。 “好啊，是该聚一聚。” 李再瑶心里一突，苏歆旸怎么答应了这出鸿门宴，该不会触景生情，想起她被害死的场景反而不开心。毕竟苏歆旸可是个变态，谁说得准呢。 事已至此，李再瑶只能随三人坐在了学校外的火锅店里。 火锅店外的小吃街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再瑶，再瑶。你干嘛呢，怎么心不在焉的？”许慧提高音量提醒一直盯着窗外出神的李再瑶。 “哦，没什么。”李再瑶被许慧唤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却被苏歆旸及时按住了手，安安稳稳放在腿上，仿佛两人都做好了应对许慧花招的准备。 “我是说，”许慧仿佛没看见她俩的小动作，“你还记得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是大学刚开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好漂亮啊。” “呵呵。”李再瑶僵硬地笑笑。 “那么多男同学帮你拿行李，你又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傲大小姐呢。结果当天你还让朋友帮我们一起搬行李，买果汁给我和薇薇喝，说话还那么温柔。” 黄薇薇这时候如梦初醒，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能成为室友，又成为好朋友真的是缘分。” 许慧收回落在黄薇薇身上的目光，继续对李再瑶说道：“你还记得吗？隔壁班的那个谁，就是长得一般还总是喜欢和你比较的那个，她还欺负我和薇薇，说我们俩丑小鸭。那次咱们偷偷匿名去论坛上骂了她好久，哈哈，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呃。”许慧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对，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好的秘密，急忙惊慌地捂住嘴。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周围是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李再瑶在许慧这一番姐妹情深和燃烧团魂的话中渐渐放松下来，“噗呲”，她笑了。 太真实了，或许，这就是真的呢？ “没错，那次真是太解气了，她才是丑八怪呢。” “哈哈哈哈。”三人都笑起来。 李再瑶刚把一只虾滑放进嘴里，就用余光看到苏歆旸用手支着头盯着她看，嘴角似笑非笑。 哦，对了，李再瑶想，自己以前的确是有很多殷勤的追求者，还有暗暗嫉妒的人，不过在苏歆旸出现后这一切就变了。 她哼了一声，边嚼边说：“笑什么笑，我就是这么低俗，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苏歆旸笑了。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看着这一切的许慧打断了。 许慧站起来，邀请李再瑶：“再瑶，你去卫生间吗？” “嗯……好像是有点想去。”李再瑶转头看向苏歆旸，她还是想多一层保护。 “看我干嘛？你想去就去啊。” 李再瑶翻个白眼，可能是刚刚的气氛太像现实世界，她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出来了没有。但看苏歆旸放心自己和许慧一起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卫生间里有三四个人，对一个生意还不错的火锅店来说，这些人数还是比较合理的。 李再瑶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许慧低头专注地洗着手，正好周围还有其他店里的顾客，李再瑶也就放心地走到许慧旁边，仔细地洗手。 “再瑶，”许慧甩甩手，开口说，“你还记得吗？咱们有一次来吃火锅，正好看见有几个女生在这里抽烟，就因为多看了她们一眼差点打起来哈哈。” 李再瑶也想起来了，当时尴尬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好笑，于是也跟着笑了几声。 “你还说呢，当时就你跑得最快，哈哈哈。” “你能帮我们个忙吗？”许慧笑着问。 “啊，”李再瑶突然尬住了，许慧的话锋转得也突然了，“帮什么忙呀？” “你帮我，杀了苏歆旸好不好？” “哈？”李再瑶看着许慧真的一脸商量的表情，却说出可怕的话。 “许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瑶，你不是也不想被苏歆旸控制吗？她这样辖制你，你觉得快乐吗？” “什么？那也不能杀人啊，还指使我去杀，你……” “再瑶，你想想，你愿意一直这样看苏歆旸脸色……” “不是，这不是看不看脸色，你让开，我得出去了。” “李再瑶……” “再瑶，”许慧突然一改喋喋不休，声音阴冷地说，“我们难道不是好姐妹吗？” 她突然这样子的转变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不禁停下来面朝许慧慢慢往回退。 李再瑶停下来，咬着下唇冷冷地抬头看向许慧，“干嘛？” “我们是好姐妹呀，你应该帮我。” “是，我们是好姐妹，好姐妹才没有让姐妹去杀人的。” 许慧没有说话，慢慢地，她的表情从虚伪的笑转为阴暗，接着变得狰狞，“你总是这样。” 李再瑶：？ “每次你都拿我们当傻子，我让你帮忙从来都要看你脸色。让你去教室帮我送伞你不去，我和黄薇薇淋雨回了寝室，让你去帮我请假，结果呢，你故意扔到我的假条。即使帮忙，也总是一副施舍的态度，让别人知道你是多么善良。” 李再瑶慢慢从开始的震惊转为气恼：“对，是，我的确有时候把事办砸了，但这些事我当时都道歉了啊。你如果不开心，为什么不当面提出来，刚刚还一副假惺惺姐妹情深的样子，现在变脸跟我翻旧账。而且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弄丢的！” 她说到最后都要吼起来了。李再瑶知道面对苏歆旸这种“劲敌”，绝对不能单打独斗，所以从来没有在许慧和黄薇薇背后搞过什么小动作，以防自己变成孤岛，顶多是言语贬低她们几句，但现在面对许慧的吐露心事，她还是生气了。 “你觉得很委屈？你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什么挫折呀？不过是被别人说几句就要死要活，还把我拉进来这种地方，你才是不识好歹呢，我平时白对你那么好了！你生病还是我大半夜帮你叫的出租车，你去见高巍我帮你化了多少次妆……” “你想被关注所以创造了这个地方？想在这里和你男神谈恋爱？想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都不知道你这样鬼鬼祟祟有多可笑！你觉得这些像提线木偶一样的背景板有什么乐趣？凸显你作为主宰的伟大吗？你就像三流导演主导一场闹剧，满足你自己可怜可悲的私心而已，而且没有一个真正的观众，这里的一切都太假了！你自己在这里。” 李再瑶不去看惊愕到无法言语的许慧，转头往外跑。整个火锅店又像地震一样剧烈晃动起来，墙体簌簌剥落，空间也像镜子一样分裂、破碎。 “哎呦。”她没看路，结果闷头撞在了等在门口的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眼疾手快拉住踉跄的李再瑶，拖着她来到窗边纵身一跃。 “啊——苏歆旸你自己想死别拽着我！” 第34章 谁是创世神（十三） 两人一眨眼脱离了火锅店，来到了河堤旁。 可能是天比较晚了，当时两人在河堤旁散步时人群拥挤，李再瑶还被滑板男孩撞到了，但现在河堤却冷冷清清，薄云偶尔划过满月，天色也比那天暗淡许多，远处只有几点机械行走的身影。 李再瑶扭来扭去，别扭着脸拍了拍全身，好像怕身上真的落了玻璃。“哎，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下次别来这么突然的行不行。你有办法走不早走，非得让我受这么一遭。” 苏歆旸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和你商量，你和你小姐妹撕得热火朝天，把她刺激到了，谁想到那么稳固的精神世界会突然崩了？” 李再瑶环顾四周，累了，还是出不去，她心烦意乱地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乱戳。 想想气不过，还用充满控诉意味的眼神看了苏歆旸一眼，似乎在说她很没用，接着迅速收回，应该是怕苏歆旸生气找麻烦。 “哎，”苏歆旸弯腰用手背拍拍李再瑶，“我刚刚差点以为你要陷在里面了？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有没有真的以为那里就是现实世界？” “你以为我那么笨？”李再瑶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不对劲，我把高巍叫作许慧男朋友她还这么平静，而且这种情形黄薇薇不八卦才怪呢。可是好像的确有种魔力控制我的思维让我相信在那里很安全，很奇怪。还好最后逃出来了。”这么说着，李再瑶又开心起来，至少没被困在梦境的梦境里。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站起来跺脚，便揽住她的肩，借力推着她沿着河堤走。 “干嘛，我现在可没心思散步。” “没心思也得走，你一会腿麻了，正好被鬼追怎么跑？到时候拖我后腿。” “哦。” “我第一次见你和许慧吵这么厉害，你们之前吵过架吗？” “没有啊。”李再瑶想了想，原本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伸出来，轻轻推开苏歆旸放在肩上的手，转而在苏歆旸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挽住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我很少和人这样大吵大闹。” “哦？你看起来不像啊。我不经常在寝室不知道，那些男生的女朋友没有找上门的？” 李再瑶的笑顿了顿：“怎么？你吃醋呀。” “那都是她们脑补过头，就她们的男朋友，”李再瑶笑眯眯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一、个、都、看不上。” “呵呵。”苏歆旸笑笑，捏了捏李再瑶的脸，反而接着被李再瑶狠狠捏了一下手背。 “嗷——” “啊，有狼？”李再瑶往苏歆旸身边靠了靠，几乎贴在她身上。 苏歆旸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叹口气：“我烦了，咱们走。” 李再瑶没听懂什么意思：“嗯？”她刚要发作，质问苏歆旸竟然说烦了，她还没说烦呢。就见苏歆旸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拢画圈弹向天空，遮蔽月亮的乌云竟然消失了，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满月露出面目。 刚才还隐隐约约在远处的狼群似有所觉，猛然从阴影中扑出来，一只只凶神恶煞，恨不得将两人拆吃入腹。 “歆旸。”李再瑶看苏歆旸一动不动，眼神还在看向侧方黑暗处，她有些着急，想扯开苏歆旸自己先跑。 “也太没胆量了，这个时候都不敢出来？”苏歆旸语气冰冷，手却拉住李再瑶不松劲。 远处无人回音，但近处凶恶的狼群却在渐渐逼近，李再瑶仿佛听见它们咽口水的声音了。突然有一两只等不及扑了上来。 “苏歆旸！”李再瑶有些恼了。 “哎，走。”苏歆旸不再留恋，揽住李再瑶的腰轻松地将她拥在怀里，轻轻一提，两人就离开了地面，直直朝着天上的月亮飞去。突然的失重感和刺激感让李再瑶有些后仰，被苏歆旸按住后脑勺拍在自己肩膀上。 李再瑶回头看向在地面嗷嗷乱叫的狼群，仿佛劫后余生般笑起来：“哈哈，你快看，它们追不到我们的样子太好笑了。” 没等李再瑶开心多久，就见狼群竟然躁动起来，接着纷纷跳起来，甚至飞起来，紧紧追向李再瑶和苏歆旸。虽然苏歆旸速度不慢，但狼群速度非常快。 “啊，为什么，不合理啊。”李再瑶边观察敌情边拍拍苏歆旸，催促道，“快走快走，不是，快飞快飞。” 她眼尖地发现河堤上黑暗处施施然走出一人，“浩然道长？” 浩然剪了几个小纸人，或者说小纸狼，用混合着黑色粉末的东西烧掉了，随着纸屑消失不见，几只在天上飞的饿狼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野性也更加不驯，看起来伤害力增强了。 “啊！它要咬到我了，它咬到我了！” 苏歆旸瞥了一眼，还差好几米呢，又抽空劈了几个风刀把身后紧追的几只砍成肉块。 “它们没死，不对，这些东西能复活！歆旸，怎么办？” 苏歆旸没回答，又弹了几个石子儿，一下命中狼的眼睛。 “为什么？”李再瑶还在连连叹气，“浩然道长为什么这么做呀？” 正半抱着李再瑶飞的苏歆旸烦躁地“啧”了一声，换了个姿势：“你给我闭嘴！” 这一换姿势，李再瑶往下滑了些，正巧后方狼群发起进攻，李再瑶的小腿都已经到狼嘴里了，苏歆旸一脚踹上去，没想到踹了空，狼自己先哀嚎着掉下去了。 浩然猛然收回手，缩进宽大的道袍里，笑盈盈看着李再瑶投来“果然浩然道长不会滥杀无辜”的眼神，又看到苏歆旸嘲讽的笑意。 “歆旸，你太聪明了，这个离开的通道别具一格，我拦不住你了。”说完微微一作揖，消失在浓雾中，刚刚还紧追不舍的狼群也消失了。 苏歆旸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抱起李再瑶，一鼓作气冲向满月。 耀眼的光刺激地李再瑶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学校南边的小树林里了。 第35章 回到现实 李再瑶双脚落地有些不稳，被苏歆旸扶住了腰，但她感觉好像晕车一样，把头抵在苏歆旸前胸。 李再瑶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苏歆旸竟然有胸哎。 狼群刺耳的叫声没了，四周传来不知名的虫叫，更显得周围安静。 苏歆旸没有开口叫她，只等她缓过劲来，慢慢探头看向苏歆旸，又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天空中清朗的弯月。 李再瑶扶着苏歆旸的肩膀笑了：“我真笨，原来离开的通道这么简单，这么明显。想想也是，天上怎么会一直都是满月呢？” 不过她转而又怪起苏歆旸来：“你把逃出来的路设计地这么乖僻做什么！我就算找到了这个圆圆的裂缝，可又不会飞，那我怎么出来？你就是诚心不想让我出来。”说着李再瑶还不轻不重捶了苏歆旸一下。 苏歆旸右手推着李再瑶往外走，并用左手轻轻拨开路上茂密的树枝。 “我已经替你考虑很多了，如果没有臭道士作祟，你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通过月亮出来。谁让你没想到呢？” “我怎么想到？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 “我说了，要怪就怪那个臭道士，如果不是他把你拉进那个世界，并且让你的精神和虚幻世界建立了联结，我很轻易就可以救你出来。” “我这么曲折迂回，就是怕强行带你出来会伤害你的脑子，知道吗？” 李再瑶眼神微动，算苏歆旸有点良心。 “都怪臭道士，表面上正气凛然，实际却根本不把无辜生命当回事。白白让你受这么多苦，你说对不对？” “是吗？”李再瑶脑子飞速转着，“你不是说幕后黑手是咱们学校里的人？怎么会是浩然道长？” “那也是他挑唆的。”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 重新见到学校里的点点光亮，李再瑶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刻意忽视苏歆旸逡巡在自己露出来的腰上的眼神。 “我现在要去哪？” “回寝室啊，你还想去哪？” “啊？那许慧……” “你不是撕得不过瘾吗？回去当面对质不是更好。”苏歆旸戏谑地朝李再瑶看去。 “可是，有点尴尬。” “那不然回我那里？” “嗯……我好久没上课了。”李再瑶想了想，皱着小脸说，“本来还以为前几天补上了好多节课，结果还是假的。” “我送你回去。”苏歆旸说道。 可能是急于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再瑶有点想去寝室看看，学校是她在这座城市最熟悉，也是最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了。如果学校变得奇怪，那她真的有种被苏歆旸一起扯入地狱的感觉。 坐在车上，李再瑶拉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问：“你既然都能凭空变出你的车，为什么不能直接瞬间移动到学校里？” “有了能力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我相信这世界上的能量都是守恒的，所以在普通人面前，我一般不会暴露我的特殊。你懂吗？” “呵呵，我一个普通人，不太懂。”李再瑶表面笑嘻嘻地说，其实暗暗腹诽，既然这么不想引人瞩目，干嘛不把自己的脸变得普通点。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李再瑶有些累了，斜倚在座椅上，头抵着玻璃看向专心开车的苏歆旸。凉凉的晚风从微微降下的车窗溜进来，把苏歆旸的头发吹得飘起来，拂在她向下抿着的嘴角，衬地苏歆旸面庞更加冷漠。 “从桃李路回去？”苏歆旸淡淡问了一句。 “可是从桃李路走不是要经过小吃街吗？人很多，方便吗？” “方便，而且你不吃东西吗？” 李再瑶嘴角扬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之前有人坐过苏歆旸的车吗？至少在她们还是室友的时候，她一次都没见过。 苏歆旸会有喜欢的男生，或者女生吗？她校花级别的风云人物，竟然一次都没被同学们扒到过和人出来约会，她会主动带朋友来小吃街吃东西吗？ 这也算是别样的特权，不过李再瑶笑着摇头拒绝了苏歆旸去给她买晚饭的提议。 “我太累了，咱们回去。”李再瑶毫不留恋放开柔柔拉着苏歆旸的手，端端正正坐好，反倒惹得苏歆旸心里痒痒的。 “嗯？寝室里没人啊，亏我还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李再瑶拧了拧门把手，见拧不开后仿佛松了口气说道。 她伸手拿过苏歆旸替自己背着的包，准备离开，“我不敢进去了，不然咱们……” “再瑶？歆旸？”黄薇薇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哎你俩这几天去哪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我们担心死了。” 李再瑶本来在包里掏钥匙，被黄薇薇这一声吼，还有她叫出来的“苏歆旸”这三个字吓了一跳，反应过度被包里的鲨鱼夹划伤了手。食指连心，李再瑶疼得脸颊都抽搐了一下。 “你没事再瑶，”许慧拉着黄薇薇连忙凑上前看，还埋怨了黄薇薇一句，“你就不能小点声。”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李再瑶刚和虚假世界里的许慧大吵了一架，现在看到许慧这么关心她，李再瑶有些别扭。 黄薇薇和许慧叫出苏歆旸的名字了，就好像她们还是关系不错的室友一样，是因为苏歆旸解除了对她们记忆的封锁？还是说，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 她捏着手指飞快看了苏歆旸一眼，就见苏歆旸在她看过去后几不可察地松了眉毛，伸手拿过她的包，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去休息会。” 可能是出于愧疚，黄薇薇和许慧帮李再瑶打了热水，还帮她翻出来创可贴贴上，李再瑶以前可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经过“许慧”那一番剖白，她有些坐立难安，又生气又心虚。 “嗯……许慧，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李再瑶就是这样，别人要撕，她就要引导对方光明正大地撕，她要害别人，就要偷偷摸摸地来，这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种绿茶的习惯。 “为什么？”许慧停顿了好一会才问，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疑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黄薇薇也被这种对话吓住了，待在旁边一动不动，眨着眼睛看向两人。 “没关系，你都可以跟我说。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总是大大咧咧，很多时候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李再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是我真的很珍视我们的友情，还有薇薇，呃，还有歆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们不高兴？你们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苏歆旸按下平板，转身专心看向李再瑶。 “我……我没有啊，再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啊？你不要这样突然吓我啊。”许慧也有点害怕了，“你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天，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受什么刺激了？” “是啊，歆旸，你跟她一起回来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黄薇薇问苏歆旸，许慧也一起转头看向苏歆旸。 “没什么，我们这几天出去玩在山上迷路了，可能刺激到她开始反省了。”苏歆旸抱臂坐着看向李再瑶。 “反省什么？再瑶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许慧真的皱着眉开始想，接着她大喊一声，“啊！你俩果然出去玩了，我和薇薇就是这么猜的。” “但是你俩出去玩也不带我们，太不够意思了！”黄薇薇气鼓鼓地说。 “哎呀，我们是偶然遇见的。没有背着你俩出去玩，只是在同一个地方恰巧碰见了，就一起爬山来着。”既然苏歆旸铺垫了一个台阶，她也就顺势编了个故事。 “我只是做了个梦，梦里我们吵架来着。太真实了。” 没想到许慧关注点竟然是歪的：“哦哦，我也经常做梦吵架打架。不过，我还以为你和歆旸互相生对方的气呢，之前看你们都不怎么说话，现在这样就好了。” 李再瑶见苏歆旸一丁点儿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给许慧，反而盯着她看，开始时李再瑶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用眼神询问她，但和苏歆旸几番暗流汹涌的交锋后，突然眨眨眼睛，迷惑的神色被恍然大悟和兴奋替代，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歆旸，再瑶，你俩干嘛呢？”许慧和黄薇薇在旁边一脸奇怪地看向两人，“你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有这么多可以用眼神交流的小秘密？” “许慧，你男朋友高巍呢？”李再瑶朝许慧神秘兮兮地问。 “哎呀，”许慧被猝不及防这么一问，迅速红了脸，“什么男朋友，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他是我男神，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哎呀怎么说呢……” 李再瑶笑了，这才是许慧该有的反应。 第36章 继续启动复仇计划 “咳咳。”李再瑶打断许慧的花痴，“你先恢复下理智，所以他这几天到底在哪里啊？” “啊？就在学校啊。” “哼，”黄薇薇咬了一口苹果，控诉般地说，“说起这个来我就生气。你们两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你呢，”她指着许慧说，“整天和高巍泡在一块，让我一个人去吃饭、去上课！” “你少胡说！”许慧有点生气了。 “我哪儿胡说了？你明明就是。”黄薇薇也来劲儿了，“这几天你总是往高巍那跑，回来休息也是傻笑，跟灵魂出窍似的。你说说，你这几天都干嘛了？”说到最后黄薇薇又开始八卦。 “我不就是……”许慧慢慢捂住头，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这些天的确和高巍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可是我怎么记不清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李再瑶飞快地和苏歆旸对视一眼。 “哈哈哈，行了行了，我都懂。你可别忘了脱单后给我介绍帅哥呀，哎，我也想吃恋爱的苦。”黄薇薇还以为许慧不好意思呢。 许慧不时地揉揉头，好像确实在烦恼想不起来的事情。 几人像往常一样聊聊天，然后就休息了，明天还有课。 “我睡不着。”李再瑶在黑暗中给苏歆旸发消息，她不知道苏歆旸睡了没有，但四周极度安静的环境，偶尔传来的不知谁的呼吸声，让她有些不安。 “睡不着就醒着。” 没多久，苏歆旸就回复了消息，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微信聊天。 李再瑶：“……” 苏歆旸在这边，让她稍微放了心，至少不会有其他奇怪的东西伤害她。 “许慧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这么好奇就去问问她呗。是不是不累啊，还有精力想这些。” “你不是也没睡。对了，你需要睡觉吗？” “我不需要睡觉，我需要睡你。” “！！！”李再瑶属实有些震惊，迅速支起上半身朝苏歆旸的床上看去。只见苏歆旸举起手机，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睡觉！” 李再瑶哼了一声，继续背过身躺下胡思乱想了。 “哎，再瑶，你昨天没睡好啊，黑眼圈挺重。”黄薇薇看着明显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李再瑶问，“你今天还去上课吗？” “嗯？”李再瑶带着软糯的鼻音回应了句，“去啊，好久没去了。” “我这有花茶，你要喝点吗？”许慧说。 茶这个词在李再瑶脑海中滑过，正巧苏歆旸从卫生间出来，李再瑶瞬间清醒，“有咖啡吗？我最近比较喜欢喝咖啡。” “你喜欢喝那个了呀，你不是说很苦吗？”许慧翻了很久，“啊，不好意思了，上次拿了你的瑰夏咖啡豆还没还给你呢，不过这些都没磨好，你现在要喝吗？” 果然是许慧拿的，李再瑶心想，不过“没关系，我今天特别想喝，你们先走，我可能稍慢一点儿。” “我帮你。” 苏歆旸这话让三人都错愕了一瞬。 李再瑶想的是，这件事不能让苏歆旸帮忙，而许慧和黄薇薇想的是，学校里的女神、高岭之花苏歆旸竟然提出主动帮李再瑶磨咖啡豆？ 看来两人这次一起玩的确让关系改善了不少，不过咖啡这东西苏歆旸一向爱喝，说不定只是想让李再瑶的咖啡好喝点，别让她浪费了。 苏歆旸见李再瑶没答应，反而有些意外，“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啊，确定真的要放过这次支使我干活的机会？” 李再瑶下定决心，来日方长，至少不能ooc太厉害。 她把咖啡豆和机器往前一推：“那你来呗。” 李再瑶慢吞吞地收拾，偶尔用余光偷偷瞥向苏歆旸，就见她格外有耐心地磨着咖啡豆。 李再瑶像个不愿意上学的中学生一样，课本、发卡、手机、耳机、镜子、气垫、口红，一样又一样慢条斯理放进包里，最终也没等到苏歆旸发火走人。 “走。”苏歆旸见李再瑶收拾地差不多，没什么可再拿的东西了，就站起身来把李再瑶专用的咖啡杯递给她，“小心烫，不过我拧紧了，应该没问题。” “哦。”李再瑶极力掩饰住失望的神情，本来这件事不是非做不可，但是被苏歆旸中断计划还是很不爽，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嗯……那个，我是说，谢谢。”她赶紧找补一句。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和背包。 “不xian……”李再瑶话锋一转，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苏歆旸今天的行头，最后定格在对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用娇嗔的语气说，“对，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走，你把我的风头都抢尽了。讨厌！” 苏歆旸听了前半段还皱着眉头，听到后半段马上舒展开，甚至笑出声来。她用纤细的手指捏着李再瑶的脸说：“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小。” “别碰我。”李再瑶伸手拂去了苏歆旸的手。 苏歆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又捏上去，“碰你怎么了？” “哎呀，疼。”李再瑶只得服软。 苏歆旸这才放开了。 第37章 真相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黄薇薇和许慧招呼两人坐过去，中间偏后的位置，还不错，不过苏歆旸和李再瑶两张过分漂亮的脸还是招惹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我去下卫生间。”李再瑶飞快掏出重量不轻的课本放在桌子上，拽着包就跑出了教室。 “可能是去补妆去了，再瑶没睡好，她肯定想遮一遮黑眼圈。” 苏歆旸听完黄薇薇这一番猜测后才慢慢收回视线，专心翻看起课本。 李再瑶这边左拐右拐，故意到离上课的教室最远的卫生间，又偷偷摸摸去旁边的空教室，在角落里拿出咖啡杯，偷偷放了一丁点儿黑色粉末进去。 “就算有问题，我只要喝得比苏歆旸少就好。”李再瑶不断给自己打气，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接着她一丝不苟擦拭掉杯子上溢出的水珠，重新放回包里。 “啊！口红。”李再瑶折返回卫生间，又认认真真涂了一层豆沙粉，顺便洗了手。 她若无其事回到教室坐下，假装没看到苏歆旸看自己的眼神，端端正正翻开课本学习。 “呵。”苏歆旸的这声笑让李再瑶毛骨悚然，但她还是淡定地扭头，无辜地张大眼睛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她这么奇怪反而让李再瑶有些心虚，又重新做了十几分钟心理建设才重新拿起咖啡杯，微微一仰头喝了一小口，然后规规矩矩拧紧、放好。 “别总是看我行不行，你很奇怪哎。”李再瑶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她被苏歆旸盯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好。”苏歆旸竟然十分听劝地转过头去，“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口红色号很漂亮。” 李再瑶听了这句还是没忍住眉飞色舞：“那是当然，我上个月新买的tf。” 她嘴角的笑容还没下去，就看到黄薇薇一脸啧啧惊奇地看着她们。“你俩关系还真是大变样，以前上课你们都不看对方一眼，现在歆旸竟然还夸你了。” 李再瑶笑笑，摇头叹气说了一句：“以前是歆旸不屑于和我们这种人说话呗。”说着还扭头观察苏歆旸的表情，“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以前都不了解我们的。但毕竟是室友嘛，总不能一直这样？” “你能和我们做朋友真的太好了，歆旸，你真的愿意和我们一起玩吗？”李再瑶伸手想扯住苏歆旸的衣袖，又不敢上手的样子落入苏歆旸眼睛里，惹得她笑了，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当然了，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苏歆旸边说边在桌子下摸了一把李再瑶的手，“关系怎么可能会坏呢？” “那太好了。”李再瑶僵硬了一瞬，马上反手摸了一把，迅速收回手压住课本，开始认认真真听课。 这节课就在李再瑶时不时喝几口咖啡、苏歆旸朝着某窗或某人发呆、黄薇薇偷偷捂住手机看小说以及许慧专心致志和高巍网络传情中度过了。 “吃饭吃饭，早就饿了。”黄薇薇一下课就拉着许慧想往一食堂走。 “我不去了，我有事。你们去。”许慧拒绝了她的邀请。 “你有什么事？” “就是，有点事，”许慧不好意思地磨磨蹭蹭开口，“哎呀，就是高巍，他生病了，我给他发了一上午信息他就回了句不舒服，我想去看看他。” “他不舒服？在宿舍吗？那你也进不去啊。” “好像是低血糖头晕，现在在校医院呢。” 李再瑶拢了拢长发，跟苏歆旸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那你快去看看，我们去吃饭。” 校医院里只有高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你还好，脸色这么苍白。喏，我给你带了饭，吃一点兴许会好些。”许慧关切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传到门外偷听的两人耳朵里。 李再瑶鬼鬼祟祟倚在墙边偷听，时不时朝苏歆旸挤眉弄眼，还用气声说道“我就说他有问题。” 苏歆旸颇为无语，嘘了她一声，指了指病房里面。 “小慧，你真好。” 喋喋不休的许慧戛然而止，腾地一下烧红了脸，“你……你干嘛突然……我当然很好了，我……” “楷然也来看过我了，你们两个来看我对我真的很重要。” “嗯，我知道，你是朱楷然最好的朋友嘛……你对我，我是说，对我们也很重要，所以你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写代码啦。” “好。”回复许慧的是高巍温柔的应答声。 “哎呀，这俩人暧昧期到底还要多久，这么腻味干嘛不直接在一起。”李再瑶坐在隔壁病房无聊地晃着脚说道，“这个高巍安的什么心？他……啊，她出来了。” 许慧离开后，李再瑶拽着苏歆旸迫不及待到了高巍的病房，像个侦探抓住真凶一样，居高临下地踱了两三圈，洋洋得意的小模样惹得苏歆旸忍不住看她。 “怎么？高巍，你不认识我们呀？” “认识。”高巍显然没想到李再瑶和苏歆旸会突然到访，略显尴尬地问，“再瑶，歆旸，你们怎么来了？许慧刚走。” 李再瑶心想，这个大骗子演技还挺自然，俨然一副应对自己女朋友好姐妹的样子，局促。 “别来这一套，当时运动会上你怎么不说认识？在学校咖啡厅旁边的废墟边上你怎么不说认识？” “啊？我不知道你在说……”高巍突然抱住头，目眦欲裂的样子把李再瑶吓了一跳，赶紧躲在苏歆旸身后求助，“你也别干看着呀，快去制伏他。” “他应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那受人敬仰的浩然道长利用完他之后就抹去了他的记忆。” 李再瑶半信半疑，“高巍，你还记得朱楷然出车祸吗？” 只见高巍和脑袋里的剧痛抗争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说：“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楷然和小慧都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太难过了，之后就晕倒了什么也不记得。等我醒过来就是在这里，听说是低血糖。” “你是gay？”李再瑶皱着眉头问。 “什么？”这番思维大跳跃的话把高巍问懵了。 “你该不会喜欢的是朱楷然，故意拿许慧当幌子。” 高巍一瞬间脸上出现愠怒，但是马上又被短暂的迷茫和冷静替代。“你误会了。我和楷然是很好的朋友，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小慧……她永远是我心里的阳光。” 李再瑶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咦~受不了。高巍这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用了多么强大的滤镜，怪不得在虚幻世界里，朱楷然和许慧跟两朵白莲花似的，圣光逼人。“朱楷然抄袭过你的代码，这你都能原谅？” 没想到高巍突然又激动起来：“他没有抄袭过我的代码！你们不要再以讹传讹了，朱楷然是个很好的人。他只是，他只是……”李再瑶追问到底：“他只是什么？” “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不被家长重视，成绩又不突出，还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半年，可是他依然很坚强，主动向我请教问题，因为他我的学业才进步了这么多。” 李再瑶嗤笑一声：“啊~难怪那个世界是以朱楷然为中心的，是你潜意识里想给他一个完美的体验。所以你是gay对不对？” “我不是！” 李再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以前和苏歆旸有什么过节吗？”她记得在高巍创造的虚假世界里，那些“人”都想杀掉苏歆旸。 没想到高巍比她还懵：“什么？” 李再瑶转念一想，问这么多干什么，有人要杀苏歆旸她不是应该乐见其成。“没什么。” 身后的苏歆旸突然发话：“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创造独立空间的能力？” 高巍顿了顿：“其实，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好像掌握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好像是在河里游泳的时候被玻璃划伤了脚，从那之后，我偶尔会在自己创造的网络世界里迷失，但最近一段时间这种频率增加了。” “是在一个道士告诉你怎么控制自己的梦境之后吗？” 李再瑶见问到正题了，就不再说话，静静看着苏歆旸和高巍一问一答。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说他可以帮我，让世界变得更好，不能让善良的人面对坏结局。” “哎这就是你说的更好的世界？什么坏结局？你中二过头了，我们姐妹之间的小吵小闹也被你弄得这么严重。还有，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让无辜的人牵扯进去，这是基本礼貌，这是……”话还没说完，李再瑶眼睁睁看着高巍晕倒过去。 “你干嘛！”李再瑶对着苏歆旸怒目而视，“你让他这么晕过去了，万一他起来忘得更彻底了怎么办？” “他的确会忘得更彻底，不然留给他的只有痛苦。走了。”苏歆旸潇洒一转身就要走。 李再瑶在后面磨磨蹭蹭，苏歆旸就这样快她一步，也不管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追上去，“他怎么办到的？我怎么不知不觉就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啊，不对，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去网找许慧，那时候高巍也在，我看到了奇怪的乱码，我还失去过意识！对，没错，说不定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进入圈套了。” 苏歆旸看李再瑶一脸兴奋地分析，摇摇头说道：“你这个事后诸葛亮现在发现不对有什么用？如果当时就意识到有问题，那时候还没有和那个世界建立多深的精神链接，说不定可以很轻易地出来。” “我每天担惊受怕，精神压力很大的，这种精神状态下怎么注意那么多？”李再瑶话里有话。 “那是你活该。” “你！”李再瑶气鼓鼓地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故意和苏歆旸并肩走在一起，装作好奇地问：“如果其他人也通过某种契机，掌握了运用这种强大的能量的能力，你会想要去消灭其他人吗？” 苏歆旸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这种人，所以我说我根本不在乎，你也不会相信。” “哼，说话这么狂。”李再瑶皱了皱鼻子在心里腹诽，“苏歆旸，有你在乎的那一天。” 第38章 画展 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四周只是一片混沌，李再瑶甚至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算是什么东西，是个人类？还是这片混沌虚无的一部分？她还残存着思维，甚至有触感，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形体，感受不到空间和时间。 但是突然，她能感觉到周身的环境变了，像是空气一样的东西，但是坚韧的仿佛存在实质一般的东西慢慢转动着、搅动着。慢，慢得不能再慢，但李再瑶却感受到自己无法掌控的速度，瞬间心慌不已，猛然从梦中惊醒。 原来只是一个梦。 “天呐，都出冷汗了。”她摸摸额头，又看了看窗外浅蓝色的夜空，凌晨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李再瑶环顾四周，苏歆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好像睡得很沉，许慧和黄薇薇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再躺下后，她又陷入了梦境，这次是在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四周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悦耳的鸟叫声环绕着她。这时一只小黄鸟落在树枝上，张嘴就要吟唱，但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动手。” 李再瑶又被迫疲惫地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许慧和黄薇薇已经出去了。 她倚靠着墙看着苏歆旸看向她。“睡得不好？” “嗯，”李再瑶声音有些嘶哑，“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她看到苏歆旸的眸底一沉，马上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有点渴了。” “哦。”苏歆旸转身就出去了。 李再瑶：……她在期待什么？苏歆旸还能给她递水？ 她打起精神，鬼鬼祟祟做到桌子前，侧身背对门口，快速转动着咖啡机把手，草草结束后放进已经有黑色粉末打底的杯子里。 “哎，如果寝室里不限电压就好了，电动咖啡机可比这省力多了。” “你要喝咖啡？那粥还要吗？” 身后传来的苏歆旸的声音把李再瑶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差点烫伤手。但她没时间管这个，马上调整好表情说：“是啊，最近喜欢喝这个。你不是也很喜欢？” “还行。”苏歆旸走到她面前，给李再瑶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她只是把在楼下买的粥放在她桌子上就退回去了。 “啊~歆旸，你太好了叭，我最喜欢金丝南瓜口味的。” “给我转5块钱。” “……嘁，真抠门。” 李再瑶卷着头发丝儿低头玩手机，而苏歆旸就这么在背后定定看着她，让李再瑶如芒在背。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干嘛？你真奇怪。” “就是觉得你的口味变了些，怕你生病。” 李再瑶身体一僵，马上若无其事：“口味就是会变啊，再说了，我可没变，我还是喜欢吃肉。” “我看看。”苏歆旸开玩笑一般把手搭在李再瑶手腕上。 “哎呀，别，你别总是打扰我，我还要学习呢。” 因为李再瑶的挣扎，苏歆旸也没再强求，转而看向她手里的咖啡杯。 “咖啡这么好喝吗？” “嗯？”李再瑶反应不及，她没想到苏歆旸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问，只好轻轻回了句，“还行，嗯，挺好喝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歆旸竟然从她手中接过咖啡杯，好像要亲自尝一口验证一下。 李再瑶脑袋里忽左忽右的想法转了好几圈，伸手用了些力道按住苏歆旸的胳膊：“你想喝自己冲，别喝我的好吗？真是不讲卫生。” 苏歆旸失笑：“谁稀罕。”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徒留李再瑶在原位心如擂鼓。 今天周末，李再瑶起得很早，护肤、防晒、彩妆一样不少，还不时看看手机时间，仿佛有大事要去做。 许慧出去和高巍约会了，临走前还被李再瑶神秘兮兮叮嘱了好几句，尽量不要和高巍独处之类的，都要把许慧说生气了。而黄薇薇回家了，至于苏歆旸，也是一大早就消失不见，所以寝室里暂时只有她一个人。 等到今天的装扮接近尾声，正在李再瑶拆卷发棒的时候，苏歆旸抱着运动外套进来了，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合身的运动衣穿在身上既不松松垮垮，又不过分凸显腰线，但可能是因为刚运动完的原因，苏歆旸现在莫名散发出荷尔蒙的气息。 李再瑶上下扫视苏歆旸的同时，苏歆旸也因为李再瑶今天的行头愣了一下。 “哟，这是要干嘛去？约会？” “我说约会你生气吗？”李再瑶终于收拾好了，拢拢头发准备换鞋。 “周启？”苏歆旸冷笑。 李再瑶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站在寝室全身镜前自我欣赏，还要苏歆旸作出评价：“杏仁白的dior无袖连衣裙，长度到膝盖，不会过分吸引人注意，但是会把我胳膊没有一丝赘肉和脊背挺直的优势凸显出来。而且后背还有一抹小开叉，清纯中透露着小性感。发型是我卷了好久才弄出来的，看着随意，其实很费时间的。哦，看我的鞋子……” 苏歆旸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欣赏李再瑶对自己穿搭的介绍。 “我觉得，”苏歆旸打断她，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巴洛克珍珠耳环，并且轻轻打掉李再瑶不怎么坚决地拒绝的手，推着李再瑶面向镜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戴这个才适合去油画展。” “我很漂亮，对？”李再瑶脖颈微微后仰，倚在苏歆旸肩膀上问。 “的确。”苏歆旸揉了揉李再瑶的耳朵，“快走，不然就要迟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画展？用超能力吗？” “你把传单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想不注意都难。” “哼。”李再瑶拿起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苏歆旸，“你不许去，我要做画展上最耀眼的明星。” “呵呵。你放心，我今天有正事，没空陪你们去这种小朋友过家家一样的校园画展。 第39章 画中美人（一） “可妍，你真的好厉害啊，这次画展很漂亮。” “没有啦，虽然我的名字列在团队第一个，但是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特别是玉峰师兄。”一个长相清秀，但身材高挑瘦削、气质清澈出众的女孩被人群包围着，将话题引向不远处仰头专注地盯着画的男子。 “是啊，师兄，快来快来，你也要接受我们的采访。” “可妍，你和师兄配合地好啊，你俩太般配了。” “哎呀，你说什么般配啊，cp脑。” 张可妍只是面带微笑听大家说话，顺便对着朝这边看过来的宋玉峰师兄无奈一笑。 这是画展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即使大家叽叽喳喳说话，也不会影响真正欣赏画的人，安静看画的人和激烈讨论的人互不干扰。 不过，这一切被装作看不见周围投射来的视线，依然优雅走进来的李再瑶打断了。 李再瑶好像刚刚注意到大家为她而停下了讲话，马上微微一笑，好像为打扰到大家而感到抱歉一样慢慢走到墙边，顺着墙壁走到展馆深处开始欣赏墙上的画。 在场的人目光追随李再瑶走了一段，继而响起嘁嘁喳喳的讨论声，有表达惊叹的，有表示鄙夷的，足有两分钟才停下。而张可妍看着李再瑶，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李再瑶可不会故意凑到张可妍他们面前出风头，这么状似不经意地慢慢晃一圈就已经有效果了。 她大大方方地看了张可妍一眼，淡淡地笑笑，张可妍在她心里不算什么对手，她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 她悠闲地逛着，目光仔细在每幅画上扫视，好像真的是来欣赏画的。 其实，李再瑶今天盛装来这里，一是为了刺激张可妍。苏歆旸是学校里难以望其项背的美女，但同学们将李再瑶和艺术学院女神张可妍放在一起比较还是让她不开心。 张可妍胜在气质超群，多才多艺，在学校风评很好，但长相并不算是传统美女。李再瑶觉得如今审美降级得厉害，不愿意别人拿她和张可妍比较，好像拉低了档次一样。 李再瑶惯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张可妍受到这么多人喜欢是因为她会伪装，学艺术的，道德底线都不是那么牢固。 这次张可妍举办了规模不小的画展，李再瑶看到宣传海报上写着还有校外知名画家参与，她见不得张可妍超过自己，所以故意穿成这样来画展。 二是因为她的梦。前几天李再瑶在超市外的小广场上看到很多人聚在一起，走近一看是发海报的，还是画展的海报。 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看到张可妍的名字在上面，她就想看看张可妍到底搞了什么名堂。从拿到海报的那晚，李再瑶梦中就会一闪而过同一个画面，很短很模糊，猩红的地毯，金碧辉煌的校长室、巨大的油画、精美的画框，还有一个丰腴的女人，穿着粉色纱裙。梦中只能看到她娇嫩的双手，迷雾遮挡了她的脸，但李再瑶在梦中却能肯定，这就是宣传海报上那幅画。 这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梦境怪异又压抑，但她又同时感受到一股陌生又安全的、舒适的感觉，冥冥中有两股力量分别想要牵引着、推动着她触摸这幅画，但当马上要碰到画时，她又醒了。 连着三四天做这种梦，真是怪异。第一次梦醒后，不知为什么，李再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这个梦告诉苏歆旸。 但李再瑶又觉得，这个梦和苏歆旸掌握的那种能量有关。苏歆旸对每一个除她之外掌握并使用能量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友好，甚至要灭别人的口、抹去他们的记忆。 苏歆旸如果知道她和能量产生这种奇怪的联结，会怎么做呢？ 李再瑶盯着一幅五彩斑斓的线条出神许久，终于摸摸耳环回神了，继续逛画展。“不错嘛，展厅分出这么多区间。” 画展是在学校艺术行政楼1-3楼办的，一楼是现代画，二楼是中国水墨画，三楼题材不限、以材质区分，有油画、丙烯、水彩、岩彩画。 其实说这里是艺术行政楼并不准确，这原本是建好的行政楼，院长、校长办公室都在楼上，但行政楼建得太高，有21层，校领导们一年80的时间都不在学校，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房间，于是在楼下开辟出了很多艺术空间，当然也就慢慢归艺术学院管理了。 艺术学院管理得确实不错，分片划区规划得井井有条，又趣味十足。 1-3楼是展厅，一般作为艺术学院毕业作品展示的场所，或者其他学院可以申请用来展览展销。4楼、5楼是学生们上书法课的地方，6楼是个分隔区，什么都没有，摆满了花花草草，学生们经常到这里来休息。 7楼是舞蹈教室和钢琴教室。8楼往上原本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需要电梯卡乘电梯上去，但是渐渐地老师们都不用了，学生们也对一间间办公室没兴趣，况且楼梯间时而能打开，时而又被锁住，基本上没有人到上面去。 李再瑶曾上去过，走廊不算窄，但因为铺了厚厚的红地毯，又因为走廊两侧办公室房门紧闭，阳光少得可怜，所以楼上很阴暗，没什么可看的。 她今天也并不打算上去，只要找到海报上的那幅画就好，最好可以找到作者。至于深入敌营，到校长室那种危险的地方，还是让苏歆旸去比较合适。 第40章 画中美人（二） 一幅人物画，按理说应该很好找才对，但李再瑶从一楼找到三楼，又从三楼找回一楼，甚至连二楼的水墨画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怪了，明明就在海报上的，难道没展出？” 她又跑到展厅门口去瞧，门口立牌上的海报果然没有那幅画，不知道是不同的版本，还是李再瑶当初眼花看错了。 她心里不是没想过这其中有蹊跷，也明白离开去告诉苏歆旸这一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怂恿她继续找，好像人长时间没去吃最喜欢的食物，不惜花费精力和时间长途跋涉也要吃到的感觉。 渐渐到了中午，画展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展厅开始显出空旷的感觉，只有零星几个学生继续欣赏墙上的画，还有张可妍他们在收拾东西。 “再找最后一遍，找不到就算了。”李再瑶想想这一上午的行为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傻，她又不喜欢画，况且坏事没找上门来前，干嘛要自己没事找事。 为了拓展空间，一楼展厅东西两侧是按照“z”字形布置的，既疏导了人流，又间隔出一个个半独立的空间，让人们安静赏画。 李再瑶心烦意乱，刚要越过东侧第一个拐角，恍惚间看到西侧拐角处挂着一幅画，一抹粉嫩的蓬蓬裙迅速勾住了她的眼球，是那幅画！ 李再瑶行色匆匆、七拐八拐走到那幅画前，失望迅速写在脸上，原来画的是一团粉蔷薇。不过，刚才也没有这幅画呀，她看得还算仔细，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大团吸人眼球的生机勃勃的野蔷薇。 “嗨？看来你是有中意的画？” 身后突兀地响起声音，把李再瑶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张可妍笑眯眯地问她：“我看你逛了一上午了？你很喜欢画吗？在找谁的画？有喜欢的画家？” 李再瑶看着她笑笑：“是有一幅很特别的画，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一位女士形象，皮肤白皙，穿着粉色的欧式蛋糕裙。在你们宣传海报上的。” 张可妍愣了一下，竟然认真地回想起来，大约1分钟，最后只能遗憾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有这幅画，更不可能印在我们宣传海报上了。” “哦~那好，没关系。”李再瑶双手抱胸，隐隐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毕竟这里这么多画，主办团队记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她暗讽张可妍徒有其表，其实可能根本没有完全参与画展的举办。张可妍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她话中有话，还是优雅地说：“今天展出的画的确很多，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李再瑶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她，“你们会更换墙上的画吗？” 张可妍又转身回来，微笑着说：“今天的画展本意是帮助学生画家，能挂在墙上的，都是我们经过多方筛选挑出来的精品。如果有人喜欢一幅画，可以到三楼小拍卖室买走它，收入归作者所有。一幅画被买走，我们会把第二梯队的作品补充上来。”说着她轻轻叹口气，“尽量让更多人的心血能够被大家看到。” 李再瑶被她闪耀着知性、圣母光辉的发言震慑住了，只能干笑着敷衍：“嗯……真好。” “如果你喜欢这幅，呃，《藩篱》的话，也可以买……” “喂，干嘛？我在画展上，不方便接电话好不好，你不要一直打。”李再瑶接电话的声音直接打断张可妍的话，也打断了她的疑惑，张可妍并不记得他们团队有选择这幅画着大片大片粉蔷薇，却名为《藩篱》的作品，不过以这幅画的水准，入选第一梯队也可以。 “哎呀，我没有朝你大小声呀，我只是太激动了，”李再瑶骄横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温柔甚至有些甜腻，“在展厅打电话显得人多没素质啊。”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这下张可妍也忍不住朝她看过去，李再瑶已经捂住手机朝最西侧角落里走去。 “快了快了，就快回去了。你自己出去学习、回家，或者去道观里找人，甚至抓几个小怪物吃都可以，但你别拽上我啊，我害怕，可不敢去。” “你保护我？那你来找我呗，我不想来回跑了，今天穿着高跟鞋多累啊。” “我的事也是正事。” 李再瑶即使再温柔的语气，面对手机那端苏歆旸的话也逐渐有些绷不住。张可妍的师兄宋玉峰听到这边忽高忽低的声音，担心李再瑶欺负张可妍，也走到了西侧展厅，发现李再瑶只是在打电话。 “可妍，没事？” 张可妍摇摇头，拉拉宋玉峰的衣袖：“走，咱们还有活要干。” “咦，这幅画是？”宋玉峰看着《藩篱》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先回去清点一遍？” “嗯，那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哈。”角落里的李再瑶语气更加温柔，手指却恶狠狠地点着红色按键，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控制狂。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命令我回去。” 李再瑶一回头发现张可妍要走，连忙叫住两人：“那个，你们办的画展特别漂亮，我今天都看了一上午了。今天下午我有其他急事不能继续参观了，可以让我看看其他画吗？拜托。”语气甚至有些可怜了。 张可妍和宋玉峰被李再瑶的转变弄懵了。 “就是，第二梯队的画，我相信也都很漂亮。能给我看看吗？”李再瑶看出两人的犹豫，连忙说道：“我就看看绝对不碰，你们干你们的活就好，我就远远地看看。” 张可妍和宋玉峰对视一眼，说：“可以。我带你去。” 第41章 画中美人（三） 三人越过隔断，面对大厅却不约而同都停住了脚步。 “你们团队的人干活都挺快啊。”李再瑶面朝张可妍和宋玉峰说，同时也和两人拉开了距离，她怀疑张可妍和宋玉峰故意捉弄她，才让眼前的景象变成了这样。 但张可妍和宋玉峰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展厅。 “画展下午还要继续，我们没有让小徐他们收起这些画，况且……”宋玉峰已经擦了两遍镜片，不敢相信这一切，“况且墙上这些画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打不通。手机好像没信号了，你们呢？”张可妍本来打算直接打电话问问学弟学妹怎么回事，但却一直没办法拨出去。 “我也是。”宋玉峰也是一样的情况。 “先出去，师兄，可以麻烦你开一下手机手电筒帮我照明吗？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好。他们把灯也关了吗？这么暗。”宋玉峰开着手电筒和张可妍走到展厅门口。 “门打不开了。应该不是小徐他们，我们还在里面他们不会锁门的，而且现在是中午，没必要锁门。”张可妍虽然疑惑重重，但还算镇定。 “对啊，现在是中午，为什么这么昏暗？”宋玉峰的语气表明他明显已经想到了非常规状况的东西。 “师兄，这下你又有素材了。” “哈哈，对，改天我要画个不一样的。”他知道张可妍这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宋玉峰思维飘逸、情感细腻，原本就擅长以宗教、鬼神等风格和形象展现人性，学院老师都夸赞他很有天分，张可妍也很崇拜他。 “去侧门看看？”两人转头就看到李再瑶还在戳着手机屏幕，但他们不认为李再瑶能拨通电话求助。 “喂？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没想到李再瑶竟然打通了，她现在没时间和苏歆旸生气，眼前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行政楼一楼展厅，我们被反锁了，而且展出的画都变了，我怀疑是和特殊能量有关系，快过来救我。”李再瑶担心出现信号突然中断的情况，语速很快地说完。 电话信号还很畅通，那端苏歆旸似乎顿了一下，也加快了语速，但还是非常冷静地说：“尽量别走动、别碰任何东西，别和突然出现的人交流，我马上到。” “马上到是多久啊。” “很快。你刚刚说‘我们’，你和谁在一起？”苏歆旸难得没挂断电话，而是继续听李再瑶说话。 “目前只有张可妍和宋玉峰。就是艺术学院的……” “我知道，你们尽量都不要动。另外，多看着点宋玉峰。” “啊，为什么？” “我马上到。” “哦，知道了。” 另一边宋玉峰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打开侧门，只好冲张可妍摇摇头表示没办法，两人又回到大厅正门。 李再瑶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挂断电话，走到离张可妍比较近的那个沙发上坐下，静静等苏歆旸过来。 “你们也坐呗，我朋友会来帮我们开门。张可妍，你坐这，宋师兄，你坐那儿。”她指点着张可妍和宋玉峰坐下，警惕地盯着两人。 苏歆旸在挂断电话前告诉她关注下宋玉峰，但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她特意给宋玉峰挑了一个离得远一点的沙发，中间隔着张可妍。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坐在相对明亮的灯光下，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一分钟，宋玉峰开口了：“你们有没有觉得灯光比刚才更暗了？” “可能是电力系统出问题了。”张可妍牵强地笑笑，说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安慰师兄。宋玉峰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目前这种情况说出来胡乱猜疑的话只会让大家更恐慌，只好闭上嘴。 李再瑶和张可妍、宋玉峰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盯着两人漆黑一片的背后，呼吸都莫名加快了。 在这里待得越久，李再瑶心里那种不安又兴奋的感觉就越明显。刚才和苏歆旸通话还没有什么，但现在安静下来，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一样，想去黑暗深处看看。 渐渐地，李再瑶看到黑暗的背景仿佛滋生出了生命，一个个比例极不协调、踉踉跄跄的黑影无声挣扎着想从里面出来，扑向李再瑶他们。 黑影无声的纠缠，但却让李再瑶感到数以万计声痛苦的呐喊，仿佛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倾轧而来。 “你们看，”李再瑶手指紧紧抓住沙发扶手，颤抖着指着张可妍和宋玉峰身后，“那些是什么东西？” 张可妍和宋玉峰迅速转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黑乎乎一片。 宋玉峰有些严肃：“再瑶学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李再瑶还想辩解，但还没等扑腾着仿佛千军万马冲过来的黑影真的出现在三人面前，大厅里的灯突然一瞬间熄灭了，接着马上亮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现在开始，不许自己吓自己。”张可妍还算冷静地对李再瑶和宋玉峰说，“大家都坐好，我们可以手牵着手。” 大家还没真的手牵到手，突然间，好像电视信号被扰乱一样，三人视野中出现了一秒钟雪花，接着四周墙壁上的画都变为同一幅画：一个看不清脸、穿粉红色欧式礼服的女人的画像。这个女人的画被挂在所有可以看见的地方，全部面朝大厅中的三人。 “哎，这幅画就是你们海报……” 李再瑶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这幅画不知被什么东西胡乱涂抹着，一笔一笔，把脸划花，把裙子染黑，把胳膊画上“伤痕”，好像想要彻底毁灭它。暗色的颜料毫无章法地破坏着这幅画，下笔又快又乱，让人看了莫名压抑。 三人面对这样诡异的景象已经坐不住了，李再瑶把呆住的两人拉过来紧紧围成一团，挤在唯一一束可怜的灯光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张可妍习惯性地去寻求师兄的意见，没想到宋玉峰身体都开始不舒服，用手腕敲打着太阳穴，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 “师兄，你没事，你怎么了？”张可妍转身去搀扶宋玉峰。 此时李再瑶又看到张牙舞爪的黑影从西侧涌来，好像在狞笑着要吃掉他们。 “快跑！”她用力拉了张可妍一把，但张可妍扶着宋玉峰没反应过来。 “再瑶，怎么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乱跑，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最安全。” 李再瑶马上松开手，这俩傻子不跑她就自己逃，留下他们还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她朝大厅玻璃窗跑过去，没有，没有，路上没有一扇可以打开的门，而四周的画已经被涂抹地乱七八糟，甚至还被画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手机上已经拨了四五遍苏歆旸的号码，但总是无法接通。 “倒霉！今天就不该来。” “走，我们去楼上。”张可妍拽住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出路的李再瑶。宋玉峰明显已经好一点了，张可妍拽着两个人边往上走边解释，“楼下侧门被锁了，没有其他出口。先去二楼看看，等你朋友来开门就好了。” 李再瑶和她一起把有些怔愣的宋玉峰推到二楼，二楼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水墨画都变成了油画女人，三楼同样如此。 几人一口气跑到四楼，回头一看，黑暗已经把三楼彻底淹没，仿佛一层浓浓的黑雾，或者深不见底的黑水，就等着李再瑶他们失足掉下去，吞噬掉他们。 四楼也是昏暗一片，但和三层展厅比起来要正常很多。李再瑶和张可妍推开书法教室的门，合力把宋玉峰拉到书法教室的椅子上，气喘吁吁坐下来休息。 “你师兄胆子也太小了，我们两个女生都没晕，他竟然先不行了。”李再瑶边吐槽边烦躁地拨打着苏歆旸的电话。 “师兄不是胆小，他只是太敏感。”张可妍揉了揉手腕，“宋师兄可是我们学院，甚至是我们学校的宝贝，他太有天分了。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感知力，能够感受到比别人更深入、更透彻、更灵敏的本质，所以他的画才张力十足。” “哦，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可是一个学校的啊。”李再瑶明显不相信。 张可妍苦笑一声：“你没听说过正常，因为校领导和市艺协为了保护师兄不被外界干扰，特意没有在大众视野内宣传他，而是挑选了市里最好的老师指导他，帮助他办业内最好的画展。好在宋师兄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李再瑶不理解：“为什么？你的师兄如果名声大噪，对学校不是有好处吗？正好可以做宣传，招来更多学生。” 张可妍摇摇头，不说话了。 “爱说不说。”李再瑶继续给苏歆旸打电话，发一直都在转圈的消息。“哎呀，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来？” 张可妍忧心忡忡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宋玉峰，又不时抬头看看窗外雾蒙蒙的场景，好像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其实，我明白学校为什么这样做。” “你听说过画疯子的传说吗？” “嗯？什么？” 张可妍缓缓说道：“今天，我在楼下看到了她的画。” 第42章 画中美人（四） “我也是听学院里的师兄师姐们说的。”张可妍说，“你肯定知道咱们学校有个校园怪谈是关于行政楼9楼灵异现象的，传说晚上10点之后，这个行政楼7楼以上气温就会降到很低，开空调也没用。” “从6楼到7楼楼梯间的门是紧锁的，如果你恰好遇到门开着的情况，那么继续往上走，会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李再瑶打断她：“这个我知道，不就是说什么9楼有奇怪的声音，明明铺了很厚的地毯，但还是能听到沙沙的声响，好像刷子在画布上涂抹的怪声，但所有房间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人在画画。” “还有什么墙上挂的画像是被水晕染过一样，都花了，灯光一暗颜料就像血一样流下来；有人还看到过几个人物画上的人面目狰狞，好像要扑出来把人撕碎一样。”李再瑶不以为意，“我觉得这些都是你们艺术院学生臆想出来的，校园怪谈也太傻了。” 李再瑶知道现在她没有资格说这世界上没有怪力乱神之物，但学校里的几大校园怪谈传得沸沸扬扬，除了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学生被吓晕过之外，并没有发生过命案。如果真有恶鬼，那也太弱了。 “不，或许不全是大家夸大其词。”张可妍看了一眼宋玉峰，继续说道，“这些不痛不痒的怪事只是表面，毕竟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个怪谈真正的核心——画疯子。” “什么意思？谁是画疯子？” “有十多年了，行政楼不被校领导待见，然后被我们学院接管了。别的学生也不愿意来，所以这栋楼上的房间我们几乎都可以进去使用，高层视野好、采光好，房间面积也比较大，刚好可以作为我们的画室。” “我听学院已经毕业的前辈们说，他们第一次到楼上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唯独9楼楼梯间的钥匙找不到了。管钥匙的那个人急得汗都出来了，他完全想不起来把钥匙放在了哪里。” “这些房间的钥匙不能互用，而9楼又有一个重要的储藏室，很多前辈的优秀作品都保存在里面，如果只是丢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好，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到这里来破坏画作可就麻烦了。” 李再瑶不以为意：“你是不是把你们学院看得太重了？艺术学院很久之前或许风光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就不怎么受学校重视了，谁闲得没事去故意弄坏你们的画？” “那你知道为什么艺术学院由盛转衰吗？就是因为9楼的画曾经被大火烧毁过，画没了，画家也没了，艺术学院的天赋好像也被烧尽了。” 李再瑶已经和苏歆旸成功通过话，虽然苏歆旸还没到，但现在周围也没有危险，所以她不介意花费时间听张可妍讲讲八卦。 “在十九年前，我们学校有位天分出众的学生，叫朱鹤，她以美术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艺术学院，并且一直名列前茅。她画画总是游刃有余、天马行空，或栩栩如生，或飘逸灵动。” “王安石有首词中写‘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但她好像完全不会有这种阻碍，无论什么景色或者意象都能通过画传达出来。因为她对美术的痴迷，大家都叫她画疯子。朱鹤受到了老师和学校的大力推荐，当时她的画在全市、乃至全国闻名。” 李再瑶呆呆看着张可妍，她不仅没听说过朱鹤和画疯子，没看过她的画，甚至连王安石的词都不知道。真是的，就不能朴朴素素讲完这个故事吗？ “因为朱鹤，很多人都慕名报考咱们学校的艺术学院。校领导觉得这是一个宣传推广的好机会，就让朱鹤帮忙辅导其他同学，打算成批推出一支画家团队。但朱鹤没同意，也不知什么原因和校方关系闹僵了。” “后来她出国留学，可能是受到西方流派的影响，她的画风变得更加愤世嫉俗、诡谲多变，甚至用露骨的内容批判政治。校领导觉得这很危险，极力制止她再继续画这种画，听说，性情刚烈的她一头撞在画框上死了。” “哦，你说到这我有点儿印象了。”李再瑶说，“听说当时的校长因为这件事被辞退了？” “对。原本学校只想息事宁人，拨点钱给朱鹤家里人、封锁消息就算了。但是，”张可妍顿了顿，“学校开始发生怪事。” “当时行政楼还是真的供老师用的，老校长姓范，办公室就在10楼。他很看重替学校增添艺术光辉的美术系，专门在9楼打通了几个房间作为储藏室，朱鹤的画在里面占了绝大部分。” “朱鹤出事后，学校对外宣称她失足从用来垫脚画画的椅子上摔下来摔死了，而范校长当天就把9楼储藏室里所有和朱鹤有关的画都扔出去烧了，并且把储藏室锁死了，谁也不许进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范校长上班时发现，9楼朱鹤的画没有被扔出去，反而堂而皇之挂在走廊上，密密麻麻，画上的人物和风景都挤压变形了。” “他大发雷霆，质问是谁不听他的命令把画挂在这里的，结果所有老师，包括保洁员都说不是他们干的，范校长一怒之下上前打算自己扔掉这些画。他一摸上去，画竟然还是湿的，再仔细一看，校长已经满手红色，比朱砂颜色还要暗红。校长呵斥着老师们把画通通抬下去，有人说他们看到画上的人在被抬下去的时候诡异地笑了。” “范校长再去上班时，特意去9楼看了眼，墙上干干净净果然没有画了。但他当天晚上下班时发现，正对着楼梯口有一幅画，画上颜料涂地灰蒙蒙的，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灰色背景中画着几条平行的黑色线条，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待得久了声控灯也就熄灭了，范校长被吓了一跳，眼前的画中黑色线条反而更加清晰，不知用了什么特殊颜料。” “联想到朱鹤刚死不久，范校长当时肯定因为心虚而惊惧不已，他可是以退学威胁过朱鹤不要再画画。这时规律的脚步声在校长身后响起，啪嗒、啪嗒，范校长僵硬地回头，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敢发出声响让声控灯重新亮起来，他怕看见不该看的。” “突然声控灯自己亮起来了，来的人是楼下的老师，他说这么晚听见楼上有动静，就上来看看怎么回事，范校长让他把画收走了，并且明天开会的时候要求锁上9楼的门，永远也不许打开。”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9楼楼梯口的门紧闭着，校长终于看不到奇怪的画了。有一天范校长有重要接待工作，等电梯好久不来，只能爬楼梯，到9楼时，他发现9楼的门又开了，而那幅画还好好地挂在墙上，正对着楼梯，但情况紧急，他顾不上生气，只能先气喘吁吁继续往上走。” “爬了三四个台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除了他沉重的脚步声，好像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范校长双股站站，佝偻着背回头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接待很成功，范校长很可能要升职了，再去上班时春风得意，也就没有留意墙上是否还有那幅画。但他上楼梯时又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这次他又是战战兢兢回头看，不仅什么没有人，这次连那幅画都没有了。” “他松口气，急匆匆地往楼上跑，突然听到身后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范校长猛然回头，赫然发现那幅怪画就挂在9楼和10楼楼梯拐角的墙上，正对着10楼门口。” “这次校长大声呼救却没能把人喊来，他连滚带爬冲到10楼关上门。在办公室里，他拨了个电话，想把办公室搬到别的楼，或者楼下去，调动前肯定有很多文件和档案要处理，没有办公室不方便，不过学校行政处以他马上要离开学校为由委婉拒绝了，因为没必要为了一个离开的校长再动辄搬迁校长室。” “范校长当天特意留了几个学校里的青年男教师一起等他下班，下班时间一到，门外准时响起敲门声，范校长打开门，果然是学校里的老师。他拍拍几人肩膀，有说有笑等电梯，结果电梯就是迟迟不上来。就在校长等得心慌时，电梯开始走了，结果却停在9楼怎么也不动了。” “范校长出了一身冷汗，只好让老师们簇拥着他从楼梯间离开，都走到7楼了，几个男老师突然说要去上厕所，一转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徒留范校长茫然留在原地。他或许是觉得已经离开9楼了，就自己往下走，结果又在楼下看到了那幅画，他这次走投无路，仔细盯着画看了许久，画里的线条渐渐清晰起来，原来画里是一段楼梯，有什么东西也在画里爬楼梯！” “范校长连忙往回跑，结果每一层都有那幅画，好像陷入了循环，渐渐地楼梯间的脚步声也不再只是范校长的皮鞋声，另一个脚步声紧紧跟随着他。” 李再瑶听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没敢开灯，月光打在张可妍脸上，她一半表情充满忧虑，一半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李再瑶总觉得张可妍那边的表情肯定是冷静甚至冷漠的，这让她有些害怕。她清了清嗓子：“先等等，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苏歆旸到了没。” “苏歆旸？今天和你打电话的是歆旸啊。”张可妍表情马上变得鲜活起来，“哦对了，你们是室友，你们关系很……亲密？我当时还以为你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呵呵，开玩笑的。” 李再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呵呵，亲密吗？有吗？”苏歆旸在学校里很出名，张可妍知道不奇怪，但她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试探，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第43章 画中美人（五） “不行，还是打不通，怎么办。”李再瑶有点着急了。 “那我打个试试？你能把苏歆旸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张可妍一脸真诚地问道。 “你没有她电话号码？我刚刚听你那么说，还以为你们挺熟呢。我说你记。” “通了吗？” “没有。好，果然是这样，就算有信号估计也不行，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她一个人来能行吗？太危险了，我们最好先联系上她，然后让她带警察来……” 李再瑶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可妍说了一长串话，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只要提及苏歆旸，张可妍的表现就变得很不自然。 她又短又快吹了几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骨哨，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用。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缓解下紧张的情绪。对了，你敢开门出去看看吗？”李再瑶问张可妍。 张可妍回头看看双眼仍然紧闭的宋玉峰，点点头：“你能帮忙看好宋师兄吗？师兄绝对不能出意外。” “哎，等等。”李再瑶看看宋玉峰，想了想，还是叫住张可妍，“你还没说完，你刚刚不是说在楼下看见画疯子的画了吗？画疯子是不是就是朱鹤？这样下去不安全，可别再遇上范校长那样的怪事。而且，她的画学校一直留着？” 张可妍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也有些迟疑，她没有开门，而是继续回到座位上说：“对，画疯子就是朱鹤。她的画是范校长当时命令烧掉的，而且，范校长后来还放火烧了行政楼9楼和10楼。” “啊？” “我刚刚不是说，有个脚步声一直跟着范校长吗？范校长后来随便找了一层躲进去，发现恰好是10楼，楼梯间漆黑一片，灯好像坏了。但他很熟悉这里，摸黑前进想找到办公室的门躲进去。他摸到了门把手，但是触感却很奇怪，有些柔软，好像肉铺里大块的猪肉牛肉或者人的皮肤肌肉。” “但不容他细想，范校长耳边出现了野兽沉重粗糙的呼吸声，隐约还有口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被吓坏了，只好打开门进去。门后是一片滚烫的岩浆，范校长差点掉下去，赤红色的火焰和高温让范校长的心紧了又紧，身后传来野兽撞击房门的声音，眼前是地狱般的场景，范校长直想就这么跳下去算了。但是没想到，这种场景下还能摸到开关，按下后头上的灯亮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在9楼储藏室。” 张可妍停了一会儿，说：“后来在储藏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据范校长所说是看见朱鹤了，然后他一把火烧了储藏室的画，连带着9楼和10楼都发生了火灾。” “可是我也去过楼上，没见哪一层有火灾的痕迹啊。”李再瑶表示质疑。 “那是因为学校马上翻修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范校长还能活下来，不过他烧伤得厉害，而且人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并且要求辞职，学校只好同意了。后来听说那段时间学校里还有几个老师和学生也受了刺激，休学的休学，辞职的辞职，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些人在精神完全崩溃前都说见到过朱鹤的鬼魂，是朱鹤来报复他们了，所以朱鹤的名字不再允许被提起，她只有一个名字——画疯子，再后来，连画疯子都很少被人提起来了。” 李再瑶咽了口口水，问：“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也是听学校老师和师兄师姐们说的，况且有些细节是当时范校长亲自描述的，夸不夸张不知道，总之是这么流传了下来。而且，”张可妍拍拍宋玉峰的肩膀，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后说道，“我一直很关注这件事，因为我和宋师兄也……也见过画疯子。”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天空颜色更加暗沉，但李再瑶和张可妍谁也没有去开灯。 “要不然，我先不讲了，这种情况下讲灵异事件确实不太合适。” 李再瑶又觉得张可妍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她没忘记苏歆旸告诫她的，要小心宋玉峰，宋玉峰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张可妍或许知道。 “没关系，你不说话我更害怕。咱们去那边坐，正好能面对你师兄，他一醒过来我们马上就能发现，然后带他走。” “好。” “艺术学院接手行政楼之后进行大扫除，但听前几届师兄师姐们说9楼的钥匙一直找不到，所幸老师们也不强行要求打扫那里，后来干脆封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9楼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没人承认是自己打开的。楼道里简单用白漆粉刷了一层，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里面烧得黑乎乎的墙壁。当时同学和老师们像寻宝一样翻看9楼存放的几幅画。” 李再瑶打断张可妍：“等等，9楼的画不是被烧了？你们还敢往那里放啊。” “对，你说奇怪不奇怪，9楼当时那么大的火，结果还是有一些画完好地保存了下来，不过朱鹤的画确实都没了。老师不允许把画带出去，同学们当场观赏点评的，不过有个人一直没走，他是当时美术专业油画方向年级第一，怪事就是发生在他身上。” “听说，他太喜欢那些画，痴迷到半夜仍然躲在9楼偷偷临摹，那天他听到有无数道声音在他耳边嘈杂地说着什么，让他感到头痛欲裂，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他晕倒前看到一双双脚踮着站在他面前，接着大火迅速在储藏室蔓延，听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那天自己是窒息休克了还是单纯产生幻觉晕过去了。 “后来的版本你肯定听说了，如果有学生或老师恰巧能够打开9楼进去，就会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大家都说这是画疯子在搞鬼，这个怪谈就这么形成了。” “你刚刚说，你和你师兄也见过画疯子，是什么意思？” 张可妍叹口气：“我们两个也是倒霉，其实，我也不确定那天看见的‘人’是不是画疯子。去年，学院准备重新振兴美术专业，我和师兄还有其他同学到9楼整理画册档案。虽然我们都惊叹于储藏室里画作的优秀，但师兄格外痴迷，中途连饭也不吃了。” “后来，他说灵感来了，要在储藏室里画画。当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其他同学都先走了，因为我和宋师兄师承一脉，关系很亲近，我想师兄不吃也不喝可不行，就打算一起等他画完然后去吃点东西。” “天渐渐黑了，9楼的灯不太好用，经常频闪。我打开储藏室的门想提醒师兄早点回去，这样画画对眼睛不好，但是师兄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右手僵硬地抬起，慢慢地涂抹颜料，好像提线木偶一样。而且他……他画了一个女人，可能是师兄新的尝试，他从头开始画的，一般我们是定好头部和全身的轮廓才开始抠细节，但是师兄一口气先把头画完了。” “画中女人的脸色苍白、梳着低马尾，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可能是脸上留白太多，显得有些不协调。我提醒师兄该走了，但师兄突然拿起刷子在女人的额头上狠狠划了一下，像道狰狞的疤。这时灯突然开始频闪，我看到……” 李再瑶也咽了口口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师兄画架后面有一双腿，还有露在画架上方的头发，好像有个人面朝师兄藏在他的画架后面。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支大号尼龙板刷，刷子末端还在往下滴着红色颜料。” “我有一瞬间失声，不过马上我就大声呼喊师兄快点走，但师兄就是不动。最后没办法，我硬着头皮拉着师兄跑了，我看到师兄画纸上有一个扭曲的图形，就好像一只断了脖子的鹤！我们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安全离开了行政楼，好在后面再没遇到恐怖的事情。” “你师兄还好？”李再瑶干笑着问。 “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还说我看错了。我和老师说了这件事，我们带他去看了医生，也……也去找僧人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后来师兄就经常去9楼，他画的画越来越好，不过人也越来越孤僻。” “啊，都这样了你们还让他上去啊。” “没办法，我们都拦不住他，师兄总是自己偷偷跑进去画画。而且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这一年师兄也平平安安，我都怀疑那天是我出现了幻觉。” 李再瑶问：“你觉得在你师兄画架后面的女人是画疯子吗？” 张可妍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这样觉得，但我也没办法证明。你说的楼下那些画上的穿粉色裙子的女人我的确没见过，但是我无意中瞥见有一幅画是一双腿，就好像那天我看见的那样，所以我才会着急和你一起上来。” “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刚……” “叩叩叩”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这个敲门声吓得一激灵，两人紧张地对视一眼，谁都不打算去开门。 “你看。”李再瑶用气声说了句，戳戳张可妍的胳膊提醒她去看门缝里教室外，有一双脚的影子，联想到刚刚张可妍说的东西，两人更害怕了。门外的东西等了一会见没人应答，就开始转动门把手，这无疑加大了两人的心理压力——有东西想打开门进来！ 李再瑶和张可妍都打算拿起桌椅和外面的‘人’拼了，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再瑶，开门。” “是苏歆旸！”李再瑶兴奋地跑到门口，没注意张可妍脸上一闪而过的忐忑。 “等等，”李再瑶紧急刹车，“你怎么证明你是苏歆旸？” 显然这种要求对方“证明”的场景让李再瑶想到了之前的某次经历，她不自然地咳了两下，继续说：“你说个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门外的人轻笑一声：“你肚脐右侧有颗痣。” 第44章 画中美人（六） 苏歆旸在门外说，李再瑶肚子上有颗痣，这让李再瑶浑身像有电流穿过一样，尴尬、惊讶、羞耻，还有一点在张可妍面前莫名的得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边开门让苏歆旸进来，边对身后一脸错愕的张可妍说：“我俩是室友嘛。” “你过来的路上还正常吗？怎么才到啊？”李再瑶瞄了一眼苏歆旸的身后问。 苏歆旸冷笑一声：“不怎么正常。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到这种地方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要来画展，明知故问，我现在在自己学校都不能自由活动了吗？” 苏歆旸嗤笑一声：“老老实实在学校里绝对没问题，但你肯定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李再瑶本来想骂她冤枉人，但转念想到自己做的梦，颇有种明知道要发生不好的事还自投罗网的感觉，顿时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只说了句：“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歆旸，楼下的门开了吗？”张可妍见苏歆旸和李再瑶见面后先旁若无人斗了一番嘴，只能在旁边弱弱地提醒道，“你从一楼上来的吗？” 苏歆旸仔细看了眼张可妍，又看了看伏在桌子上、还在昏迷当中的宋玉峰。 张可妍见她没有回答，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艺术学院美术专业的张……” “我知道，张可妍，那是你的师兄宋玉峰。”苏歆旸的态度还算温和有礼貌，“楼下没问题了，我带你们出去。记住，一定要跟紧我。” “好。”张可妍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那咱们快走。” 李再瑶迫不及待要出去了，但被苏歆旸一把扯回来，她眉头一皱刚要表达不满，就听苏歆旸说：“你去帮帮可妍，两个人搀扶宋师兄会快一点。” 李再瑶有些为难，她附在苏歆旸耳边说：“你不是说要小心宋玉峰吗？我不能扶他，万一他伤到我怎么办。”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快去。”苏歆旸轻轻一推李再瑶，“不然你在前面带路也行，我和可妍扶着师兄走。不过到时候遇到点什么奇怪的东西，第一个人可就首当其冲了。” 李再瑶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和张可妍一起搀扶着宋玉峰往外走。 四楼走廊还是暗沉压抑，窗外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苏歆旸，你不是说楼下没问题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黑雾？”李再瑶站在楼梯口不肯往下走了。 “你想让我等到雾散尽再来？那还一遍遍打电话催什么。快点。” 苏歆旸在前面举着手机手电筒下楼梯，张可妍犹豫了一会儿也马上要追上去，李再瑶没办法，只好调整一下姿势，让宋玉峰多半的重量都压在张可妍那边，然后跟着苏歆旸往前走。 “这种黑色的雾比刚才更浓了，好像要把我们手电筒的光都吸进去一样，你们能看清周围是什么情况吗？墙上还有画吗？” 苏歆旸脚步平稳，边走边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并没有搭理李再瑶。 张可妍专心致志扶着宋玉峰，时不时抬头追随苏歆旸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信任，也没有回答李再瑶。李再瑶“嘁”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这种没有人理自己的感觉真是太孤单了。 一行人在苏歆旸的带领下终于到了一楼。 苏歆旸说：“我把你们送出门口，然后你们就去晒晒太阳，这里面也挺阴冷，还湿漉漉的。今天也不要再进来或者靠近行政楼。” “好啊好啊。”李再瑶高兴地答应，因为终于可以出去了。 “难道你不出去吗？”张可妍问苏歆旸，“这里肯定不对劲，你不要在这里逗留啊，很危险。”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不会有事的。” 刚要走的李再瑶听到苏歆旸对张可妍说的安抚性的话语，忍不住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两人，她心想苏歆旸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张可妍表达的关心竟然耐心回应了，可疑。 这时四周黑暗中传来汩汩流动的水声，一刹间空气中水汽弥漫。 “快走。”苏歆旸朝李再瑶和张可妍喊了句，说着还扬起手凌厉一斩，几人脚边瞬间散落了几缕洇湿的、恶心的长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可妍问。 “别管了，快走。”李再瑶拉着张可妍，扶着宋玉峰快步朝门口走去。 “可是歆旸……” “哎呀，别管她，她自己都说了不会有事，你有空多看看你师兄，怎么这么沉。” 四周的黑雾愈发浓密，李再瑶和张可妍只不过走了七八步就看不到苏歆旸了。 终于，他们到了门口，门外微弱的天光只能把眼前一小片地方照亮，李再瑶一把把宋玉峰推到张可妍身上，然后就着这片光亮开锁。 其实门没锁，只不过门把手被细细的铁链缠绕得死死的，像是一团不可能解开的乱麻。 “师兄，你醒了？！”张可妍惊喜的声音传来，原来宋玉峰恰巧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师兄，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师兄？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无论张可妍说什么，宋玉峰都不回应，他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后，反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朝身后走去，好像要重回黑暗。 宋玉峰不对劲。 张可妍第一时间拉住宋玉峰，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乱动，奈何宋玉峰力气比较大，推开张可妍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了。 张可妍被推得撞在玻璃门上，还打算继续追上去，但被李再瑶拉住。“你根本没办法的，先出去找救兵。” 张可妍也不是莽莽撞撞、白白去送死的人，她纠结了一小会儿，马上帮李再瑶开锁，她想要快点出去找到老师和警察，然后尽快把宋玉峰和苏歆旸救出来。 “开了，太好了。”李再瑶兴奋地推开门，“这要真是画疯子干的，必须得让苏歆旸狠狠教训一下她。” “什么？”张可妍并不太能理解李再瑶在说什么。 “我们……”李再瑶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 门外不是熟悉的校园，也不是迷雾世界，而是一栋低矮破旧的小木屋，屋子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串串铁钩，有的铁钩上只是沾着腥臭的血，有的挂着白花花的动物尸体；地板裸露出土地，还有恶心的内脏堆在角落里，这里像是个屠宰场。 第45章 画中美人（七） 李再瑶和张可妍再回身时，门的另一端也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小木屋的后院，院子里杂乱地放着小推车、石磨，还有很多尖利的工具，像是宰杀动物用的。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看起来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似乎很久都没被用过了。 “再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张可妍问。 “我不知道，你问苏歆旸去。”李再瑶没好气地说，这些事情肯定和苏歆旸的能量脱不开关系。 张可妍提议道：“我们先出去找找出路？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办法。” 李再瑶点点头同意了，一方面她觉得不管在哪里苏歆旸肯定有办法找过来，另一方面她好像又出现了那种“饥饿”的感觉，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驱使她行动，找到点什么，然后吞掉。 李再瑶和张可妍谨慎地贴着屋子墙壁朝门外走，同时又远远绕开那些七零八落的动物内脏。 “真恶心。”李再瑶捂住身上这件dior礼服短裙的下摆，痛苦地捂住鼻子。 “这要比画疯子恐怖一百倍，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可妍也皱着眉头说，“或许我们俩已经死了呢。” “呸呸呸，乌鸦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摇摇欲坠的门打开了，外面是一条土路，沿路有很多像这个小木屋一样的房子，整个环境安静至极，但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个地方真奇怪，像是村子，又像是屠宰场。”张可妍鼻翼动了动，“好像还有一股墨臭味。” “我没闻到。你们画画的不应该说墨香味吗？” “气味传达到大脑也只是一种信号，有的时候大脑反馈是香的，有的时候是臭的。” “呵呵。” 有人作伴不至于太恐惧，李再瑶和张可妍找到了一条相对宽一些的土路，觉得这就是村里的主干道，沿着这条路或许能出去。可走了大约20分钟，李再瑶的脚都要被磨破皮了，还是在这个村里没能出去。 “这个村有这么大吗？”李再瑶随手打开一间房屋，看了看里面脏兮兮的东西后又给关上门。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人，连个鬼都没见到，她渐渐放下心来，扶着门框松了松鞋带，“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不像，你看这些房子并不一样。你要穿我的鞋吗？”张可妍问。 李再瑶快速扫了一眼张可妍脚上的普普通通低跟鞋，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说：“不用了，你脚码数比我大，我穿不合适。” 时间在流逝，刚刚还不怎么强烈的阳光开始变得灼热。 张可妍提议说：“我们进去歇一会，外面热得不正常，这样一直在外面走肯定不行。” 但李再瑶依然坚持：“里面的味道更大了，你如果不觉得恶心你就进去。” “你……”张可妍没想到李再瑶会这么娇气。 这时李再瑶神色突然一变：“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张可妍立刻安静下来倾听：“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地面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颤动，好像地震一般。从远处地平线渐渐露出一个黑影，随着黑影的靠近，地面的震感更加强烈，甚至变得尘土飞扬。 “你看。”李再瑶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那个逐渐逼近的东西对张可妍说，“那是人吗？” 黑影的形象逐渐明朗起来，这是一个形似人却不能称之为人的小山一般的怪物，目测有三米高。它的“四肢”和“躯干”都是由白花花的尸体拼接成的，身上突出来的的手指和腿甚至还在扭动，恶心极了。 原本李再瑶和张可妍为了避免地面震动导致房屋坍塌砸中自己到了路中央，但这也让怪物看到了她们。它逼近的速度越来越快，飞扬的尘土也越来越多，李再瑶和张可妍趁着混乱不清的场面立刻躲进了最近的小木屋。 怪物在两人原本待的位置停了下来，用没有眼睛的“头”360°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头”上的凸起耸动了几下，好像用“鼻子”在追寻两人的踪迹。 李再瑶双手交叉，惊恐地捂住嘴巴，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抖地太厉害，或者直接吐出来。怪物的“鼻子”动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很快，因为没找到人，怪物继续朝前走，它离开了。 “呼。”李再瑶松了口气，招呼张可妍，“快走。” “怎么走？”张可妍问。 就在两人低声商量何去何从的时候，破损的窗边猛然出现了血肉交缠的皮肤，是那个怪物，它根本没走！ 李再瑶立刻拉开门跑出去，张可妍见状也紧随其后，但怪物紧追不舍，身上还不断分泌出黄褐色的黏液，像口水一样。也不知从它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出阵阵怪声，有桀桀怪笑、有痛苦的低吼，很难相信都是从这一个东西身上发出来的。 李再瑶用尽全身力气东躲西藏，但都被怪物轻易追赶上来，她快要撑不住了。 眼看怪物就要追上来，她眼神一暗，拉着张可妍换了个方向，朝房屋多的地方躲。 她盯准了右侧一座危房，快速松开张可妍的手侧身溜进去，房门因为反弹也很快关上，不仅把张可妍隔绝在外，还因为开门关门的力度震落了门框，后面的人没办法进去了。 张可妍呆愣在原地，而身后怪物笑声也越来越清楚，它要抓到她了。 但张可妍很快反应过来，往前跑了十米侧身躲进小巷子，身后的怪物也因为突然加速却扑了个空而摔倒在地，震碎了一片木屋。 李再瑶是从木屋里面绕出去的，虽然隐蔽但曲曲折折不好走，而张可妍沿着狭窄的巷道，虽然容易暴露但直来直去，速度和先行一步的李再瑶相当。 张可妍很快就看到了东躲西藏的李再瑶，恰好此时离怪物也不是很近了，一时半会不会被找到，她拦住了李再瑶。 “可妍，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李再瑶用手揉了揉眼睛，拭去惊喜的泪水。 “你刚刚为什么关门？”张可妍目光紧紧盯着她问。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再瑶抽抽噎噎，“我们这种时候就不要互相猜忌了好不好？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才有可能安全离开。” 张可妍拧紧了眉头，但最终还是说：“好，我们的确得合作才行。快走。” “可妍，你人真好。”李再瑶眉开眼笑，在张可妍身后跟上去。 第46章 画中美人（八） “看，那里有个磨盘。”李再瑶指着十点钟方向的十字路口说，“磨盘另一侧的路好像宽一些，我们沿着那条路走，说不定能出去。” “好。” 张可妍在前面开路，李再瑶紧随其后。 “嗬——”远处传来尖锐的吼叫声，怪物已经发现了李再瑶和张可妍，姿态扭曲地朝两人飞奔过来。 “跑！” 李再瑶不着痕迹跑到张可妍前面去，两人朝石磨对面的片区跑过去。 后面的怪物穷追不舍，李再瑶和张可妍慌不择路，来不及规划最佳路线，只能不断推开面前一扇扇门，突然，李再瑶推开一扇紧闭的木门后，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紧接而来的是让心提到嗓子眼的失重感。 李再瑶以为自己要坠落到万丈深渊了，可等晕眩感消失后，她堪堪站稳，发现自己竟然还好好地站在地面上，只不过手脚发软而已。 眼前是一处开阔的场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枯树林，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红丝带，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再看身后，张可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门也打不开了，身后连片的房屋也消失不见了。 张可妍冲李再瑶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又指指前面，示意继续往前走。 刚好此时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同时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甚至还有吆喝声，听起来前面的树林里有个集市。 她们小心翼翼地挪到树林外，张可妍探头瞧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农村集市。” “肯定不是普通集市，我不想进去。”李再瑶表示拒绝。 张可妍看了看四周，这个全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游荡，必须尽快破局。她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先自己进去看看。” “哎！”李再瑶有点慌，“别，我还是和你一起，这样有什么事也好有照应。” 一进入树林，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更加吵闹沸腾，充满了烟火气。 树林里的红丝带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多得多，甚至需要用手拨开才能继续前进，除了红丝带还有红灯笼、金铃铛，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李再瑶只能透过重重红丝带看到竹制的小摊，还有摊主和顾客的脚。 “这里竟然还很正常。”张可妍一边走一边对李再瑶说，“我们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心点，我总觉得怪怪的。”李再瑶并不打算自己去问。 张可妍好不容易拨开层层叠叠的红丝带，马上要到达旁边的一个摊位时，被突然动起来的人流打断了。 “别挡路、别挡路。” “快走，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顾客们不再留恋摊贩们卖的东西，反而行动统一，朝前方涌去。 “怎么回事？你问到了什么？他们要去干嘛？”李再瑶连忙问张可妍。 “我还没问到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人流推搡着前进，李再瑶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衣袖问：“哎，您好，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嗯？”被拦住的那人身体朝前，依然想往前走，虽然被丝带挡住了脖子和脸，但是李再瑶知道他转过头来了。 “我说，你们要去干什么？！” 李再瑶的这一声音量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停下来看向她们，四周倏地变得鸦雀无声。 对面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用介于儿童和成人之间的尖细嗓音说：“我们要去看打铁花，你们也一起去！”说完便和四周的人一起推着两人大步朝前走。 “哎，不是，我们不想去，你们快放手！”李再瑶和张可妍无奈被人群拥着朝前走，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李再瑶扭头对张可妍说：“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被这群怪人强制推着走，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那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挣脱。”张可妍提议道，“实在跑不出去我们就蹲下，这么多人，视线又被遮挡住了，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也不一定看得见我们。” “好！” “一、二、三！” 三声之后，张可妍和李再瑶用力挣扎，果然摆脱了钳制，李再瑶还撕下了旁边人的衣袖。但是因为人群密集，根本无法逃出多远，又被人群堵住了去路。身后人头攒动，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李再瑶对张可妍做了个口型：“蹲下！”。 蹲下后，人群依然没有停止，环境也重新恢复沸沸扬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 李再瑶稍微放松了些，松开紧握的手一看，自己的手里不知为什么握着一张黑色的纸，皱皱巴巴，还涂着金箔，和刚刚拽袖子那人的衣服颜色一样。 “怎么怪怪的？”李再瑶喃喃自语。 “什么？” 突然，周围还在有序朝前走的人群停了下来，一双双腿站得直挺挺的，李再瑶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一动不敢动，和张可妍依偎在一起，紧紧盯着众人脚尖朝向的地方。这时一个人的脚尖突然转向李再瑶，一个人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是刚刚那个被李再瑶拦住问路的人！确切地说，他是一个纸人！ “还……还给我，衣服，还……” “啊——” 李再瑶和张可妍尖叫着站起来东奔西窜，费力拨开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群，但两个女孩子的力气还是没有抵挡过这么多人的力量，哪怕是纸人。 她们被簇拥着顺着人群前进的方向去，终于看到了终点，是一棵树！树上挂着几条长长的红丝带，还挂着两个人。 不过让李再瑶和张可妍瞳孔瞬间缩小的是，树上挂着的那两个人正是她们自己，尸体浑身呈现青黑色，眼眶突出，丑陋可怖。 “啊——”这种直面自己死亡的冲击感实在太强，李再瑶没忍住叫出声来。 但是这一喊也好像让刚刚还是冷漠呆滞的纸人们受了惊，四周开始躁动，纸人们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它们伸出扁平的手臂去抓李再瑶和张可妍。 李再瑶心一横，先行一步朝纸人们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跑去，还不忘拽了张可妍一把，让她紧跟在身后。 “快跑！” 纸人嘴唇歪歪斜斜又鲜艳无比，和苍白的面部形成鲜明对比，它们的眼睛仿佛被附上了一层纸浆，纸浆之上被重重点了一笔，有了暗淡无神的眼睛，但这不妨碍它们锁定李再瑶和张可妍的位置，姿势扭曲地追上来撕扯两人。 李再瑶被扯得头皮生疼，索性抱住头闭着眼睛横冲直撞，想要冲出一条出路。 突然，她感觉到周围那种被纸人层层包围的窒息感减弱了，她打起精神朝身后看了一眼，纸人都停下来不再追她们，不过怨毒、不甘的目光还是紧紧粘着两人。 “不对，它们怎么不追……”张可妍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细想。 “啊——”失重感猝不及防地袭来，两人跌落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啊——啊？”天光离她们越来越远，李再瑶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但意想不到的是跌入了一个怀抱中，准确的说，是半个怀抱，因为苏歆旸同时也接住了张可妍。 第47章 画中美人（九） “歆旸！”李再瑶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你可算是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能出去吗？是不是画疯子干的？你抓到她了吗？” “你先等等，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苏歆旸像是也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推开她，拿出两双鞋给面前的两人，“先换上平底鞋。” “太好了。我刚刚好几次都差点崴脚，歆旸，你真好。” 李再瑶马上弯腰换鞋。 另一边的张可妍迅速从看到李再瑶和苏歆旸熟稔亲密的互动的怪异感中清醒过来，接过苏歆旸手中的鞋，温柔地笑笑：“谢谢。” 接着，张可妍神色担忧地问：“歆旸，你知道宋玉峰师兄现在在哪里吗？他当时单独朝行政楼里走了。” “他被朱鹤控制了，但是放心，暂时没有危险。” “被控制了？他还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去。” 张可妍听着苏歆旸平稳的语气，莫名有种安心。“歆旸，谢谢你。” 李再瑶看到两人含情脉脉的注视就受不了，故意岔开话题：“你是变态呀，你怎么知道我们俩鞋子的码数？” 苏歆旸冷笑一声：“对，我就是变态，你最好离变态远一点才能活得久。” “嘻嘻，你承认就行。对了，你抓住画疯子了吗？有没有狠狠揍她一顿？” “没有。” “没抓住？！那这里肯定是她布下的陷阱，咱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苏歆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说：“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们带鞋吗？”她看着李再瑶无辜的大眼睛和张可妍微微闪动的眼神，说，“因为一会儿有你俩跑的。” “什么意思？我们不走？为什么？” “这些的确是朱鹤的杰作，你们也体验到了她的能力很不一般，所以我一定要把她不该有的东西收回来。” 苏歆旸的眼里果然容不下其他使用能量的人。 李再瑶更加坚信自己没有把奇怪的梦告诉苏歆旸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了，但是能不能先送我们到正常的世界？您带着两个拖油瓶多不方便呀，一会儿打起来小心施展不开。” 苏歆旸缓缓扫视了李再瑶和张可妍一圈：“很奇怪，在朱鹤的画里，我自己找她是很难找到的。但是我能感应到她一直在跟着你们，她对你们中的一个人，或者对你们两人很感兴趣，所以我带着你们找到她并且制伏她的概率更大。” 李再瑶有些绷不住：“你拿我们当诱饵？你太狠了，我不要在这，我要出去，快让我出去。张可妍和朱鹤都是画画的，要说联系她们肯定更强，让她在这里好了。” “我既然让你们都留下，肯定是有把握能够带你们安全离开。” “我不……” “我相信你，歆旸，我愿意留下来。” 没等李再瑶抗议，就听张可妍用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对苏歆旸说出这句话，而苏歆旸也朝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瞬间沉默下来。 苏歆旸扭头对她说：“你想出去可以，我提前说好，我这次可没时间分神在那边保护你。听清楚了吗？” 李再瑶面色纠结，她劝不住苏歆旸的。 “我问你，听清楚了没有？”苏歆旸的声音都有些严厉了。 李再瑶控制自己没让委屈的眼泪流出来，点点头说：听清楚了。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些事情呢？ “清楚了的话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李再瑶双手交叠捂住嘴巴，“我绝不乱说话吵你了。” 苏歆旸转身抽出一柄长剑，直直插入灰褐色的山谷的土地上，原本看起来像是岩石质地的地面迅速龟裂，山谷里有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李再瑶不敢再惹她不高兴，只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再问十万个为什么。 她看见旁边的张可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歆旸，只在苏歆旸拔剑的一瞬间滑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紧接着就镇定地看着地面，眼神中充满了对苏歆旸的信任。 张可妍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地面裂口越来越大，随之出现的还有蒸腾的热气和熊熊火光，山谷的裂口下竟然是岩浆。苏歆旸劈开的石头有的保持原样没有动，有的下降，有的上升，错落不一，好像一个个天然台阶，不过是通往岩浆的。 “跟着我。” “可是，这下面是岩浆啊，我们继续往下走会被化成水的！”李再瑶害怕了。 苏歆旸回头瞧了她一眼，吓得李再瑶赶紧捂住嘴巴，不过苏歆旸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石阶不算窄，但下面支撑的石柱却只有细细一根，脚下岩浆滚滚，温度灼人，随着一步步迈下台阶，温度也在不断上升，三人却没有因为高温出现过度不适。 “这是什么地方？”张可妍搀扶着李再瑶，问走在前面的苏歆旸。 “这里是朱鹤的画。” 李再瑶听闻还是没忍住问：“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在那个疯女人的画里？那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总归是有办法出去，不过你最好跟紧点，丢了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完整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里出去了。” 听到苏歆旸用恶劣的语气说出唬人的话，李再瑶不禁想起那个由尸体拼凑成的怪物，在画里出现现实世界没有的东西自然不奇怪，更何况是疯子画的画，希望自己最后可不要变成那副可怖的样子。 越往下，温度越高，声音也逐渐嘈杂。 “你们看！好多石洞，像蜂巢一样。”李再瑶指着两侧密密麻麻的洞口说。 “叮、叮、叮”清脆的声音从石洞里面传出来。 苏歆旸带领李再瑶和张可妍在裂缝深处一处洞口前停下来，里面灯火通明，通过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里面有很多人在打铁，刚刚金属碰撞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在这种地方打铁？为什么要画这种画？”李再瑶顾忌里面的人手持利器，有点犹豫不决该不该进去。但苏歆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顺便还搀扶了一把跟在她身后的张可妍。李再瑶没有办法，也赶紧跟上去。 洞口处的甬道不长，很快就看到四五条分岔口，在分岔口里面是一个个光着膀子、皮肤黝黑发亮的工人，正在举着手锤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烧红的金属上。 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手持长鞭的监工，不时还恶狠狠地扬起鞭子抽在工人的身上，但工人们都咬牙忍着，不肯发出声音。这幅场景让李再瑶都看得胆战心惊，工人们痛苦、压抑、麻木的神情让人明显感受到绝望。 苏歆旸正在仰头环顾整个石洞，一动不动，李再瑶拽拽她的胳膊，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 终于，苏歆旸好像找到了出口的方位，朝第三个分岔口走去。刚进入分岔口的通道就惊动了里面的监工，他们立即蓄力，扬起长鞭向三人抽过来。 “啊！快走！”不用李再瑶多说，苏歆旸眼疾手快抓着李再瑶和张可妍的手向甬道深处跑去。 越到深处空间越开阔，但工具的摆放也越密集，冶铁的器械由高而下浇灌铁水，另一侧工人们还在埋头打铁，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你们这些猪头还在干什么！快追！有人进来了！”几个满脸横肉的监工朝默默打铁的工人吼道，“快追！快追！” 工人们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的机器，表情也从木然转为凶狠，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去追赶三人。 “为什么要追我们？！”李再瑶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好自己缓解尴尬，“也是，在疯子的画里讲逻辑本来就不合理。呵呵，呵呵。” “呲——”一个巨大的圆形锯齿刀像大摆锤一样，从外面劈开石壁，就落在李再瑶和张可妍右侧的石头上，这一下带来了爆破般的巨响，四溅的火花差点点燃李再瑶的裙子。 “啊！”两人没忍住惊呼出声。 “小心！别分神！” 苏歆旸及时拉了两人一把，堪堪躲过这个伤人利器。 “歆旸快看，那边好像有矿车、有轨道。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嘛，我们可以坐矿车走。”李再瑶高兴地把这个发现告诉苏歆旸。 “我们不去那边。” “哦。” 工人和监工还在紧追不舍，而七拐八拐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还要提防再出现刚刚那种从外部袭来的锯齿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李再瑶和张可妍都有些撑不住。 “升降梯，升降梯！我们坐升降梯总可以。”李再瑶气喘吁吁地指着新发现对苏歆旸说。 “升降梯也不对。” “那你和我们说说什么才是对的？”李再瑶有些生气了，“你倒是没什么，我和张可妍两个普通人就这样跟着你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跑吗？” 苏歆旸听完李再瑶的话，立刻把她们拽到旁边一个隐秘的石洞，这里没有火光，相对阴暗逼仄的环境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她轻轻用手一抹洞口，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隐形膜，转身抱臂面对着李再瑶和张可妍：“朱鹤虽然很狡猾，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附近。我已经隐藏了我们的气息，虽然她在追着你们两个人，但是只能知道我们大体在什么范围，不会得到我们精确的位置。” 看李再瑶又要生气，苏歆旸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马上找到她，我立刻解决她，那样很快就能出去。可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不知道朱鹤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那时候可不能保证我像现在一样在你们身旁。”最后这句颇有些诱哄的意味。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我们做诱饵，朱鹤会主动出来吗？” 苏歆旸和李再瑶同时朝说出这句话的张可妍看过去。 李再瑶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你疯了？！少在这装什么慷慨就义的菩萨，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说到底，她不知道苏歆旸的上限，她不相信苏歆旸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败朱鹤。 苏歆旸假装想了想，说：“听起来很可行。”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 “李再瑶，你不需要担心，我自己去就可以。歆旸，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真的相信你可以带我们安全离开。我也想早点见到老师、同学，况且师兄也还没找到……” 李再瑶没忍住，继续怼她：“你说得轻松，如果你出去后被朱鹤发现她要抓的人不是你，那目标不就明显指向我吗？” 苏歆旸看着张可妍，一直沉思不语。李再瑶一看两人还在继续眉来眼去就来气，一声不吭转身就要往外走，她可不想被这么决定生死。苏歆旸看李再瑶要走，马上拉住她的胳膊，转头对张可妍说：“不需要你们做诱饵，我可以找到她，不过需要点时间。” “好。”李再瑶和张可妍同时说道。 张可妍说：“你做决定肯定是有道理的，我听你的。” 李再瑶又翻了个白眼。 第48章 画中美人（十） 再出来时，石洞甬道里已经静悄悄了。 李再瑶问：“我们去哪儿？” “去坐矿车，你不是一直想坐矿车吗？” “我们当时是在逃难，现在坐矿车干嘛？！”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地对苏歆旸说，“我们坐矿车的时候，你能不能施法，让矿车开得快一点？就像开车兜风那样。” “施法，哈哈，这个词挺好笑的。行啊，小矮人矿车，你不是和许慧、黄薇薇她们一起去玩过吗？” “那是过山车！不过你没去真是亏大了，游乐园可好玩了。” “还会有机会的。” 李再瑶愣了一下，傲娇地说：“你想去我们还不想带你一起呢。” 张可妍沉默地看着两人互动，嘴角挂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苦涩的笑。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为什么石洞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苏歆旸说：“他们都去了另一个地方。放心，我们不需要过多关注他们，因为朱鹤画的东西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嗨，你早说啊，那我们就放心了。” 苏歆旸似笑非笑地说：“在这里大概率会对我们的精神产生危害，最严重的情况可能是肉体在画外，灵魂永远被困在里面。” 李再瑶、张可妍：…… 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矿车。矿车比较大，三个身材苗条的女生坐在里面也不会拥挤。 李再瑶招呼苏歆旸：“快走，快走，我们快到地面上去。” 苏歆旸像个称职的船夫，听到李再瑶的命令后。驱使矿车沿着轨道向矿洞深处匀速前进。 “轰隆——” 一阵惊雷骤然响起，仿佛就劈在矿车前面，李再瑶和张可妍被吓了一跳，一齐朝苏歆旸那边挪过去。明明没有风，矿洞里的火把却摇晃了几下，随时要熄灭。 “轰隆——”，又一声。 李再瑶颤抖着声音问：“雷声？矿洞里怎么会有雷声？” 这下隧道里的火把彻底熄灭了，矿洞里一片漆黑，只有伴随雷声出现的闪电才会将洞里照亮一瞬。 矿车还在匀速前行。 “苏歆旸，点火呀，快点火看看怎么回事。”李再瑶都快挤到苏歆旸怀里了，左手紧紧抓住苏歆旸的手，右手捂住眼睛。 “等等，你们看，前面有东西。” 在闪电中，三个人看到矿洞前面是一个个正在打铁的工人，还有两个拿着长鞭的监工。 李再瑶有些着急：“这下真是自投罗网了，快转头。” 张可妍突然说：“他们不能动，好像只是雕像。” 李再瑶这才敢把手从眼睛上挪下来，“好像是的，是钢铁或黄铜一类铸成的雕像。” 苏歆旸看着这些“假人”轻蔑一笑，自始至终冷静自持。 矿车慢慢进入到被雕像包围的轨道部分了，电闪雷鸣，更增添了些紧张气氛。 李再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雕像，一道闪电过后，突然，她的瞳孔缩小了。 “他们……他们是不是和刚刚的动作不一样了？” 又一道闪电。 张可妍皱着眉头说：“不仅动作不一样，好像距离我们的矿车也更近了。” 工人们原本低头打铁的动作变为了抬头狞笑，手里的铁锤和尖锥也对准了李再瑶她们的方向。 又一道闪电。工人们离开了原来的工位，马上要到达轨道。 李再瑶看苏歆旸无动于衷，只好问道：“我们的车是不能加速吗？” “可以加速，但是矿车和轨道都很久没有维护了，当心出事故。”苏歆旸淡淡地说：“就把这里当作游乐园，不会有事的。你们看，朱鹤画得真是栩栩如生不是么？” “你是不是有病？”李再瑶用力晃了晃苏歆旸的肩膀，很想给她来两巴掌。 “你是说，这些有可能都是幻觉吗？” 苏歆旸向刚刚说话的张可妍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再瑶受不了了：“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但是我害怕，能不能赶紧出去？” 又一道闪电。一个拿着斧头的工人就站在她们矿车后三米距离，正高高举起双手，下一个动作就是重重落下。 “快走！”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抓紧李再瑶和张可妍的手，矿车猛然加速，李再瑶把头埋在苏歆旸肩膀上，凭借闪电的白光，她看到了身后十多个追赶她们的工人，还有像条蛇一样迅速蜿蜒前进的长鞭。 突然的加速果然让矿车不堪重负，好像下一秒就要解体。李再瑶只感觉到一只手圈住自己的腰向上一提，然后就平稳落了地。“这是？升降电梯？” 电梯载着三人慢吞吞地上升，大约一分钟，“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开门后，眼前是一栋老旧建筑楼走廊，安静地像是没有人。 这栋楼用的还是水泥地面，门框和窗框也是上个世纪的那种，还没有灯。外面在下雨，准确地说，外面似乎即将要下雨，不过夜空中的闪电和惊雷已经作出了预告。 “这里是4楼。”苏歆旸说。 “你在看什么？”李再瑶看张可妍从电梯里出来后就盯着窗外没有动过，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看。 “天呐。怎么会这样，我们在走廊里看到的是阴雨天，但从窗户朝外看，竟然是这样。” 任谁看到窗外的景色都会忍不住失声，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的美。 明明楼内是风雨交加的夜，环境阴暗潮湿，而楼外却是明媚到有些刺眼的阳光，晴空下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远处碣石暗礁耸立，水色由远及近逐渐从深蓝变为浅蓝，继而变成翠绿，临近金黄的沙滩时，又变成了浅黄色。 这栋建筑物应该不算高，但从4楼往下望去，仿佛伫立在悬崖边，看着悬崖之下激起的白色浪花，还有彼岸温柔荡漾的清波。这时连苏歆旸都被吸引，走到窗边看着这幅美不胜收的景色。 李再瑶忍不住赞叹：“好美啊。” 张可妍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东西：“朱鹤的确是天才。” 最后还是苏歆旸冷酷地说：“该走了。” 第49章 画中美人（十一） 苏歆旸说：“从文件上的红头和章来看，这里是个供电站。” 李再瑶看到窗外的景色心情大好，用开心到有些天真的语气说：“为什么要在海边画供电站？画栋别墅多好呀。” 张可妍则显得心事重重：“这不是同一幅画。” 李再瑶问:“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去找宋师兄，他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进入教室，手忙脚乱藏起手里的画，塞到墙角里。我看到这幅画就在那些画里。” “你说沙滩和大海吗？这种事物本来就很难画出边界。说不定这里就是在画纸上没办法展示的地方呢。” “不。我看到的是这个建筑物，这个供电站。”张可妍说，“供电站绝对不是在海边，因为那幅画是夜景，只有公路上有零星灯光。四周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比较低矮，但连绵成片，像是在城乡结合部之类的地方。” “可能雾蒙蒙的这边就是。”苏歆旸站在写着“指挥中心”的办公室窗边说道，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女孩，男人笑容灿烂，浓浓的父爱通过照片溢出来。 李再瑶和张可妍也走到科室里面的窗户边去瞧，果然这一侧的环境比较符合这个供电站的画风。 李再瑶问苏歆旸：“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是朱鹤吗？她会在这边吗？” 苏歆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表情：“不好说，她的画好像重叠了。” “咔嚓” 李再瑶被走廊玻璃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外面风雨欲来，隔壁办公室的玻璃已经先支撑不住了。很快，密密麻麻的雨点就迫不及待打在玻璃上，虽然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越来越清晰的雨声表明这场雨又急又大。 苏歆旸说：“我们先出去。” 原本以为供电站里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们，但这栋大楼里真的是空无一人，三人顺利来到了一楼。一楼的墙上有个公告栏，“职工风采”那里贴着很多穿制服的电业公司职工的照片，除了“指挥中心”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其余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夜晚，加之天气恶劣，导致外面的世界能见度很低。 听着外面狂风怒号，李再瑶提议道：“我们去另一侧，那里应该是阳光灿烂的海边。或者在供电站里多待一会，等雨停了再出去。” 张可妍说：“雨不会停的。我们在朱鹤的画里，而且是一幅已经完成的画，那么画里下雨的状态基本不会改变。” 苏歆旸这时也说：“至于你说去沙滩那边，我刚刚看了看，这栋楼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这个，我们只能从这里出去。” 李再瑶只好道：“好。” 出门后，三人身后的供电站消失了，雨停了，天气还是很阴沉。眼前出现一个湖。 一条有白汉玉栏杆的景观桥，曲曲折折，通往湖中央的水文站。她们之所以知道这是个水文站，因为那个有半圆形拱顶的建筑物上立着三个明晃晃的绿漆大字“水文站”。湖那头，是长满了绿树的山，但不高。 苏歆旸：“她不在这里。” “那里有个小船。”李再瑶指着水文站旁边的一个小白点说，多亏她视力50，一眼就看到了可能带她们离开这里的工具。 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和张可妍沿着这条石桥往水文站方向去。苏歆旸走在最前面，李再瑶不着痕迹往前迈了一步，紧跟在苏歆旸身后，这样一来张可妍就殿后了。 石桥由一块块石板拼接而成，两块石板之间还能通过缝隙看到下面的湖水。三人的倒影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桥下有很多死鱼，咦~怪恶心的。” 苏歆旸：“恶心你还一直看。专心看路。” 刚走了没几步，李再瑶就感觉到右边胳膊被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可妍：“干嘛？” 张可妍则是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什么？” 李再瑶看张可妍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此时她也不确定刚刚有没有人碰自己了：“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 不过苏歆旸停下来对李再瑶说：“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最好及时说出来。” “哦。我刚才走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李再瑶说着还把自己白生生的胳膊抬起来给苏歆旸看。 苏歆旸皱了皱眉头，拉过李再瑶的胳膊仔细端详了一下，最后只是说：“暂时没看出什么，走。” 李再瑶：…… 苏歆旸：“可妍，你在她后面，多帮她看着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张可妍爽快答应：“好。” 又走了大概三四米，李再瑶再次感觉有人碰了自己，这次她明显感觉到是一双手，摸了自己的背一下。 李再瑶猛然回头，问张可妍：“你看见了吗？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张可妍摇摇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再瑶狐疑地转身，然后打算继续走，突然她的头发被用力扯了一下，“啊！”她没有防备向后仰过去，幸亏张可妍及时接住她才没有摔在地上。但李再瑶的头发还是被用力扯着，好像要把她的头皮扯掉。 “好疼啊！快帮帮我。” 张可妍也有些着急：“怎么了这是，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苏歆旸快步走上前，从身后抽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剑，朝桥下一划，无数枯瘦的白影惊慌逃窜，李再瑶头上被扯着的力道也消失了，还有一撮头发飘落下来。 苏歆旸朝水中看了会儿，说：“水下有很多尸体，刚刚是一只腐烂的手勾住了你倒影中的头发。” 李再瑶骂了句脏话，催促苏歆旸快走。 可能是苏歆旸的剑很好地起到了震慑作用，直到三人都坐上小船都没有再发生异常。 对面山上的公路修得宽阔平整，应该可以通往外面，关键是，苏歆旸非要走这条路。马上就要到对岸了，张可妍突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坐船很颠簸？” “嗯？”李再瑶认真感受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没看见有水波，会不会又是那些……你们看！水下白色的东西，是鱼还是……” 是泡肿了的尸体。 苏歆旸已经朝水中看了许久，这时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抓住我。”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湖水中。 在落水前，李再瑶大喊一声：“苏歆旸！你有病！” 第50章 画中美人（十二） 落水后，李再瑶因为太过紧张手脚都要抽筋了，水里没有什么尸体，只能看到像水蛇一样随波摇摆的宽叶藻类在动。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逐渐下沉，看着越来越远的水面，她竟然想的是“水藻好长啊，像一条条从水面垂到湖底的锁链，阳光好美，但是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一只手拉住了她，猛地一拽，李再瑶咳嗽着醒过来，坐在地面上吐出好几口水，原来苏歆旸已经把她救上岸了。 张可妍坐在她旁边，浑身湿淋淋的，只比李再瑶好一点。她见李再瑶醒来后马上问：“你还好？” 李再瑶摆摆手，环顾四周，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是不是在对面的山上？” “对，我们已经到岸上了。” 不远处的小路上有辆车，苏歆旸此时正在检查发动机。 “这车能开？”李再瑶被张可妍搀扶着过来问。 “刚刚不可以。”苏歆旸用力一按前车盖，拍了拍手，走到驾驶座说，“走，现在应该可以了。” 三人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一转弯，看着沿途的风景从湖边变成了大海，一望无际、波澜壮阔。 李再瑶感叹道：“啊！原来大海在这边，好漂亮啊。话说，我们刚刚为什么非要跳下去？坐船绕到山的这一边不可以吗？” 清爽的海风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吹动着少女们的长发，苏歆旸心情不错地开口：“这里和刚刚我们在船上的场景不是同一幅画，除非朱鹤转换场景，否则我们没办法简单地绕道来这边。” 她瞥了一眼李再瑶，继续说：“在我们船下的小东西是从船头，也就是山的方向过来的，说明继续往前走只会更凶险，不如我们直接打破画和画之间的隔阂。” “那也不用选择从水里走。” “因为我感知到朱鹤在水下。” 一个人霸占后排的李再瑶从后座探过身来，双手掰住驾驶座椅，在苏歆旸耳边悄悄问：“为什么不直接划破朱鹤布的这些狗屁阵法，然后杀……抓住她？” 苏歆旸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弹了李再瑶一个脑瓜崩，疼得李再瑶捂住额头坐回去，惹得副驾上的张可妍频频注目。 “这些地方是朱鹤创造的精神世界，算是独立空间，每个人创造的独立空间都是不一样的。创造者毕竟比我们熟悉这个地方运行的规则，如果用蛮力摧毁这些特殊空间，那我不敢保证可以马上带你们安全离开。” 李再瑶连忙道：“哦哦，那我们还是稳妥一点好了。” 车沿着唯一一条公路行驶了大概十多分钟，张可妍突然指着前面一片建筑物说：“看，那儿好像有个学校！” 总这么开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看看朱鹤搞什么花招。随着苏歆旸驾驶汽车接近那所学校，张可妍认了出来：“a！是加州艺术学院！” 此刻学校里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各色皮肤的人大喊着“着火了”，接着四散奔逃。很快李再瑶三人就看到了学校里升起的滚滚浓烟。 李再瑶嗤笑一声：“着火了灭火不就行了，至于全校学生吓成这样吗？美国的911出警这么慢？” “可妍，”苏歆旸冷静地叫了张可妍一声，“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人是不是你师兄？” 张可妍和李再瑶听闻立即朝学校四个角落看过去，果然在一个像铁皮房一样的建筑旁边看到了明显和周围奔跑的学生不一样的宋玉峰，他抱着书包茫然地站在原地，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快跟我过来！”张可妍马上跑过去拉住宋玉峰，把他带到了校门口。 四人会合后，张可妍扫视了宋玉峰一圈，看他安然无恙后迫不及待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玉峰捋了捋快要到肩膀的长发：“我可能还是在做梦。我经常在梦里的这所学校学画画，以前都是像上课一样，画完画就醒了。”他喃喃自语道：“今天只是想趁着老师离开的时间出来透透气，这是怎么了？” 接着宋玉峰傻乎乎地说：“可妍，这还是我第一次梦到你，还有……还有其他同学。”他看着面前三人算不上开心的脸色，只好既尴尬又迷茫地笑笑：“这不是梦？” 火势猛然变大，扭曲的火舌好像在寻找或挽留什么人，上窜的火苗瞬间掀翻了铁皮一样的教学楼顶，整个学校上空在视觉上都产生了扭曲感。 艺术学院设施原本就比较老旧，在大火的猛烈攻势之下很快不堪一击，并且大火很有蔓延到校外绿化带的可能。 宋玉峰感叹了一声：“哎，多好的学校啊，可惜。” 张可妍提醒他：“我们快走，师兄，你和我们一起走。” 苏歆旸驾车继续沿着高速公路行驶，但大火追得很快，马上公路周围和前方树林都烧起了大火，当然，在朱鹤的画中出现这种情况不值得惊讶。 李再瑶有点不安：“我们要开到什么时候，开到什么地方？” 马上，前面出现的警察就回答了李再瑶。 “ove！ove！everyone hurry to the golden gate brid!” 穿着police字样制服的一黑一白两名警察正在疏导交通，提醒路人沿指定路线逃难。警笛声、质疑声、问询声乱成一团，车上的音响也突然开始沙沙作响。 坐在李再瑶旁边的宋玉峰逐渐焦躁起来，屁股在座位上挪过来挪过去，引得李再瑶忍不住看向他。 苏歆旸跟着前面的两辆车继续行驶，但天一转眼就黑了下来，火光冲天，把夜空都染成了暗红色，大家一走神的功夫，前面的车跟丢了。 苏歆旸只好在前面路口停下来，向双手扶胯站在警车旁的警察问：“exce ? how can we t to the golden gate brid?” 两名警察停下交谈，看了车里的人一眼，一名警察问：“are you asian?”然后不等回答，他俯下身，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认真地说：“you’d better go ho it’s not where you should be” 苏歆旸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而车里的三个人听了这话都一脸古怪。苏歆旸猛然发动车子，让还没起身的警察摔了一个趔趄，追在车后大骂了好几句。 李再瑶率先打破沉默，她愤懑不平地问宋玉峰：“这里的人都这样？” 后者认真回忆了一会儿，说：“我不太记得了，因为我基本上只在画室里，很少出来。出来后也是一个人在教学楼周围走走，语言不怎么通，也没人和我说话。” 他唏嘘了一句：“异国他乡，其实挺可怜的。”张可妍快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火舌在车后紧追不舍，灼热的温度让李再瑶很是着急。 车载音响的杂音越来越重，在一声尖锐的“滴”声过后，音响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一个女人的抽噎声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仿佛就在几人的耳边说话：“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女儿？我女儿在美国留学，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李再瑶扒住驾驶座椅问：“这是什么情况？太惊悚了，谁的妈？朱鹤的？” 音响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就在这里啊，我怎么完全联系不上她，怎么办？你们有没有见到？” 苏歆旸继续沉默地开车，张可妍和李再瑶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忍受着音响里充满绝望的母亲神经质的话语，只有宋玉峰焦躁地啃着手指。 张可妍看见宋玉峰这副样子关心地问：“师兄，你还好？” 女人的声音逐渐凄厉：“都是你！你让她去的！去那里有什么好，我们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当时就应该让她留下来，大学在老家附近上就行，这样就飞不了那么远！养女儿就不能让她翅膀硬了，都是你！都是你！”伴随这些刺耳的责骂，还有一声低沉的叹息。 李再瑶实在受不了了：“她妈也太变态了，说话这么难听，这还是亲妈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烧得太大，宋玉峰逐渐感觉有些透不过气，他难受地坐立难安，竟然要站起来跳下车去，幸好李再瑶和张可妍及时拉住并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李再瑶忍不住数落他：“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你……啊！苏歆旸，再快点，大火要烧到车屁股了。” 苏歆旸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都要离地腾空了，这时几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宏伟的红色大桥，通向未知的黑暗。在火舌舔到李再瑶的头发丝前，苏歆旸终于让车稳稳地驶入了桥上的迷雾中。 第51章 画中美人（十三） 李再瑶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内是一片纯白，再眨了眨眼，她终于能看清周围茂密的树木草丛。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醒了？” 李再瑶艰难地用双臂支撑着爬起来，她本来想问问这个女人是谁，但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西式宫廷裙的女人，宽大的大檐帽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李再瑶迅速朝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苏歆旸。 “别找了。她一时半会追不到这个地方。” 李再瑶只好面对面跟她交谈：“朱鹤，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还把我单独弄到这个地方？” 帽子下的红唇向上扬起：“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一个普通人，对艺术一窍不通，能帮你什么？” 朱鹤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不是普通人，我能感受到，你体内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李再瑶：…… “你刚刚还想害死我们呢，我凭什么要帮你。”真是个疯子。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根本无意要伤害你，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呵呵。说，要我帮你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朱鹤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帮我在我的画里杀掉苏歆旸。”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再瑶才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借助她非凡的力量出去，获得重生，去实现我没来得及实现的理想。”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你真的是疯了。在你的地盘你都没能杀了她，我怎么办到？” “她紧紧咬着我不放，实力也远在我之上，我根本没办法在她防备意识这么强的情况下动手。”朱鹤幽幽地说：“但你就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你们很亲密。” 李再瑶凉凉地说：“其实我们不熟。” 朱鹤没忍住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我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说实话，你们这种关系我见过太多。而且我还看得出来，你不是很情愿。” “哦。”李再瑶确定了，她真的很不喜欢朱鹤。 “你要做的很简单，我会引导你们到一片芦苇荡，然后在那里，你想办法让苏歆旸落水并且在水里待够1分钟。只要有了这一分钟，我就可以控制住她。” 李再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如果只靠苏歆旸，她一样可以带我出去。即使我再讨厌她。可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陌生人去做伤害同伴的事？” “你们出不去的。”朱鹤说，“我藏在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可以任意变换自己的画，你刚刚也见识到了我的能力。你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就算你们最后出去了，说不定已经是十年二十年后了。苏歆旸当然耗得起，可你耗得起吗？” 李再瑶盯着朱鹤被帽子遮挡了大半的脸说：“你刚刚说，能感受到我身上隐藏着能量，而且在苏歆旸来之前，你一直在戏弄我。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因为能量杀了我呢？” “放心，留下苏歆旸一个人完全够用了。只要能消化掉她身上承载的强大的力量，我就有可能离开自己的画，去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事业！”朱鹤说这番话时脸色都有些狰狞了。 “哦？”李再瑶半信半疑，“然后呢，就算你真的能除掉苏歆旸，那你怎么保证我可以安全离开，并且在出去后不会遭受你的继续纠缠？” 朱鹤阴阳怪气笑了声：“呵呵，真是薄情。”收获李再瑶的一个白眼。 “你看。”朱鹤伸出手展开手掌，上面躺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玻璃珠，只比黄豆大一点儿，“这是颗很神奇的珠子，可以作为立誓的公证物。只要立誓人在发誓的时候将自己的新鲜血液滴在珠子上，就会无形中收到钳制。不要小瞧这颗小小的珠子，只要发誓的人没有兑现承诺，全身血液就会凝结，最终供氧不足而死。” 李再瑶：“示范。” 朱鹤冷笑一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珠抹在珠子上，然后说道：“我必须在2分钟内抓住一只小鸟。”然后她便不动了。 李再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朱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手臂上都出现了青筋。 慢慢地，她蹲下来，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朱鹤在时间马上截止的时候伸手朝树枝上一抓，一只麻雀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可能是因为痛苦让她失去了控制力，她把小麻雀失手掐死了。 李再瑶既害怕又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在朱鹤恢复后，说：“你开始。” 朱鹤重复之前的那套动作，：“我发誓，如果李再瑶在帮忙拖住苏歆旸后，我没有让她安全离开。 李再瑶马上补充道：“是立刻离开。” 朱鹤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说：“如果李再瑶在帮忙拖住苏歆旸后，我没有让她立刻安全离开，那么就让我……” 李再瑶马上又说：“别忘了还有离开之后永远不去骚扰李再瑶这句。” 朱鹤这次沉默了3秒钟，好像在极力压制怒气，最后才按照李再瑶的意思完完整整把话说完。 “可以了吗？” 李再瑶拖长音调说了句：“其实……还不太够，我觉得还需要双重保险。” 即使看不到朱鹤的眼睛和额头，李再瑶也知道她此时心情绝对不怎么好，但她还要说：“如果你不遵守诺言，我会想办法在这里制造点意外让宋师兄再也不能画画，或者干脆杀了他。” 李再瑶得意一笑，继续说道：“你刚刚说利用苏歆旸的力量‘可能’会离开你的画，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你其实根本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个办法真的有用。而且，你这几年之所以有《藩篱》等新画，其实是通过附身宋玉峰之类的方法，通过他的手画出来的对吗？” “如果我在这里就杀了宋玉峰，而利用苏歆旸的计划又没有灵验，那你距离实现你的理想可就越来越远喽。” 朱鹤语气轻松地说：“这是多此一举。我的确利用玉峰画过几幅画，但他和其他学生是一样的。你就算伤害了他，我完全可以再找别的学生。” 李再瑶摇摇头：“不对，你想做两手准备。如果你这么肯定能成功‘消化’苏歆旸的力量，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和张可妍也拖进画里？有了苏歆旸这个大目标还在乎我们这些苍蝇腿肉？我们找到宋玉峰的时候你多么气急败坏啊，恨不得马上烧死我们。” “宋玉峰和之前那个美术专业年级第一的学长一样，都是你特意挑选的有天赋的学生。你不确定能不能获得苏歆旸的能量，所以你不能提前失去宋玉峰这张底牌。毕竟，宋师兄这种天才，几年才出一个？十几年，二十几年吗？” 朱鹤没有说话，只是冷凝着一张脸盯着李再瑶，直到李再瑶耳边传来苏歆旸他们的声音。 朱鹤：“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李再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醒了。 第52章 画中美人（十四） 睁开眼睛就看到苏歆旸的脸，李再瑶的心还是揪紧了一下。 她从苏歆旸怀里坐起来：“咳咳，这又是在哪儿啊。” 周围是汉白玉铺成的地面，微风习习，草木扶疏，隐隐有鸟叫声传来，环境清幽得像是间古寺。李再瑶站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张可妍坐在石凳上，正在和石桌对面的宋玉峰说着什么。 苏歆旸走过去点点桌子，两人站起来和苏歆旸沿着宽阔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几人就听见流水潺潺，渐渐地水汽氤氲，水蒸气浓重地好像化不开的白雾。 四人离水声来源处越来越近，一座巍峨的大山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山一眼望不到顶，壁立千仞、气势恢宏，在水汽的遮掩下仿佛飘在云上。即使李再瑶他们走到了山下的水池前，也不能看清这座山的全貌。在大家眼前的是亭亭而立的荷花，完全盛开的荷花和宽大的荷叶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水池。 李再瑶和张可妍、宋玉峰忍不住赞叹道：“太美了。” 接着李再瑶疑惑问道：“这池水像个荷花池，而这座山又这么高，山下的水按理说应该很深才对。这两个场景应该不是同一幅画，又是拼接成的？” 此时李再瑶不想追凶一样在朱鹤的画里来回穿梭，万一掉进她布置的陷阱怎么办呢。况且这里这么美，就当作度假好了，所以她也不催促苏歆旸快点找到出去的路。 这时宋玉峰指着斜上方说：“你们看，山上有个人。”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好精致的小墨人儿啊，只有我一个手指关节这么大。” 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对方扯住他的手把他往前拽。 苏歆旸突然对张可妍喊了一声“抓住他！” 张可妍也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拉住了宋玉峰另一只手臂。四个人就这样被一股富有弹性的力量拽到了山上，云雾里出现了一个竖起来的圆形水波，好像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门，在四人完全穿过后，马上又消失不见了。 李再瑶被苏歆旸拉了一把站好，发现他们到了山上，一侧是高不见顶的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李再瑶立刻又向山壁贴近了些。这座山的画风……看起来是幅水墨画。 渐渐地有白雾从山谷涌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座山，如坠仙境。但这也阻碍了李再瑶他们的视线，白茫茫、湿漉漉的雾气让站得很近的四人看不见彼此，当李再瑶觉得不对劲想要去抓苏歆旸的手时，她已经找不到苏歆旸了。 “歆旸、歆旸？” “张可妍？宋师兄？” 没有任何人应答。李再瑶在原地不敢动，她怕稍有不慎会坠入山下的深渊。几十秒后，雾气终于消散了一些，至少能够看清半山腰的景象了，而这让李再瑶确定，她的确和小伙伴们走散了。 李再瑶简单一想就明白了：“看来朱鹤并没有把宝全压在我身上，她还在努力想办法在不被苏歆旸抓住的前提下控制住苏歆旸，苏歆旸现在肯定也是单独一人。” “嘎达、嘎达、嘎达”一阵富有节奏的声音从拐弯处传来，一头挂着红缨的小毛驴出现在眼前，毛驴背上还驮着一个带着幞头、身穿青色圆领袍的老头。老人一只手拿着扇子敲击驴背，另一只手捋着胡子，神情悠闲自在。 老人在毛驴背上摇头晃脑：“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然后目不斜视经过李再瑶。 李再瑶没有和这个老学究搭话，而是避让到里侧，让毛驴先通过。她朝下看是乳白色一片，朝上看是隐隐约约露出土黄色的山巅，而四周是被雾气环绕的其他山峰，看不到出去的路，于是李再瑶决定还是朝上走。 沿着向上倾斜的山路走了几百步，周围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不知是不是因为墨水画成的，山的线条棱角少、曲线多，有种怪异的美感；树木稀疏，清一色的黑枝黑叶，了无生机点缀在路旁。 抬头看看，李再瑶发现山顶还是遥不可及，自己走了这么一会儿好像完全没什么进步。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等那人穿过雾气走到眼前时李再瑶才看清，原来还是那个老头。 “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 他的小毛驴迈着机械沉重的步伐向李再瑶走来，人和驴不再摇头晃脑，而是僵硬地盯着前方看。 “奇怪，这人刚刚明明和我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李再瑶心中感到说不出的怪异，“算了，不能在疯子的画里想太多，他就是个npc。” 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还是紧紧盯着老头，直到一人一驴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才收回视线。 她转过头打算继续赶路，但面前的白雾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拖长了调子的吟诗声早早就传了过来：“艳阳时节又蹉跎……” “艹”李再瑶没忍住爆粗。她背靠山壁看着老头骑驴从远处走过来，这次老人没有再无视李再瑶，他在前方很远处就一直盯着她，脖子和眼睛的角度随着接近李再瑶而慢慢倾斜，当走到李再瑶正对面时，他的脖子已经扭转了90°，眼神僵直并且充满恶意，连皱纹都显得可怖。 “一岁中分春日少……” 李再瑶没忍住，拔腿就跑，她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被毛驴驮着继续往前走，但他的头已经转了180°，完全面对着李再瑶。 李再瑶边跑边盯着老人看，直到她拐弯到了山的另一侧。 “艳阳时节又蹉跎……”这次老人吟唱的声调都开始走音，好像复读机没电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李再瑶深吸一口气，慢慢退后，但还是看到老人骑着毛驴从白雾中走出来。 “迟、暮、光、阴、复、若、何……”老人好像颌关节出了问题，用来咬字发声的肌肉没办法发力，他的声音拖得越来越长，走调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像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不止老头的眼睛，驴的眼睛也开始瞄准李再瑶。他们不急不慢、晃悠悠追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再瑶，李再瑶见状干脆也不再躲，转过身去给了小毛驴肚子一脚。 一切发生地太快，“哒”，老人的头掉了下来，刚好落在李再瑶手上。“百、年、通、计……”头颅上的嘴巴缓慢开合，眼珠外凸，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接着，毛驴和老头顿时化为腥臭的墨水，溅了李再瑶一身。 “啊——呕”她恶心地差一点吐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些墨水好像有生命一般，竟然向下坠落、缓缓流动，好像要重新组成一个怪物。李再瑶边跑边抖落乌黑的墨水，在闯入一片白雾后，终于摆脱了这些奇怪的东西。 白雾散去，李再瑶终于看到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石壁上有了矮小的松树，前面还有一个粗糙的棚子，似乎是给行人休息用的，棚子下有张草席，席子上坐着一个留着花白长胡须的老人。 “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 “又是一个念诗的。”李再瑶突然不想往前走了。 没想到席子上的人先开口了，声音慈祥：“小娘子，为何一人赶路？” 李再瑶：“呃……因为我不知道下山的路，不如您告诉我。” 老人向她身后招手：“呵呵，不急，先坐下来吃杯茶解解暑。” 一个小童从李再瑶身后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双手举着托盘送到李再瑶面前：“娘子请吃茶。” “不用了，谢谢好意，我得走了。” 老人笑着点点头，悠闲地摇着手中的扇子，没有再说什么。 李再瑶狐疑地走了。绕着山路走了一圈，果然，明明朝上走了很久，还是回到了原处。 老头还在原地：“小娘子，吃杯茶解解暑。” 小童再次把托盘送到李再瑶面前，茶已经不冒热气了。 这次李再瑶接过了浑浊的茶汤，老人和小童直勾勾地盯着她接茶的动作，但李再瑶就这么把茶碗端在手里，似乎不打算喝下去。 小童劝道：“娘子，这是我家阿郎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得很。” 李再瑶当然不喝：“我喝不惯这种。对了，你们知道山上哪里还有人吗？我是说，外面来的人。” 老人笑而不语，小童嘻嘻一笑，说道：“娘子真会说笑，我们都是来拜访仙人的人，这山是仙长一人的山，我们都是外面来的人。” 他眼珠朝上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十分焦急，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一样：“是啊，阿郎，为何我们没有看见其他人？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仙长了？” 李再瑶十分无语：这俩人倒是很讲逻辑。 即使小童心情很着急，但他的主人却不动如山，一句话也不说，标准的微笑挂在脸上，手里摇扇的动作也没有改变半分。 一个人的眼睛里如果没有笑意，那么即使他笑得再和善也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眼前的老人就是这样。 “阿郎，阿郎？”小童还在提醒主人。老人却慢慢抬手，眼睛盯着李再瑶，喝下一整碗茶。在喝茶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放下茶碗，老人还在笑，好像这个表情已经变成面具焊在了他的脸上。 小童不再出声了，四周静得可怕，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忽然，老人的嘴里慢慢涌出粘稠的血，但他动作不变，依然在笑。诡异的场面让李再瑶后退了几步。 小童大呼小叫：“阿郎？你怎么了阿郎？” 老人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再瑶，他猛然抓住扑在他身边的小童的脖子并且咬了上去，仿佛为了赶路很久没有喝水的旅人，老人野蛮地喝血吃肉，嘴角挂着瘆人的笑。 “啊——”太血腥了。 第53章 画中美人（十五） “啊！”李再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因为应激反应，刚要反手给身后的人一拳，却发现身后的人竟然是苏歆旸。 “你可算来了！”李再瑶抱住她，“快走快走，这画又怪又恶心。” “咦，他们不见了。”她刚要指给苏歆旸看这对主仆暴力血腥的画面，没想到身后已经是空荡荡一片，连草席都没有了。 “走。”苏歆旸言简意赅，率先在前面带路，朝山上走过去。 “张可妍和宋玉峰呢？” 苏歆旸脚步一顿：“我也不知道。” “哦。” “我们要去哪儿？这是去山顶的路吗？” “对，我们要去山顶找仙长。” “仙长？真的有神仙？那我们找到他要做什么？让他施法帮我们出去吗？” “当然是有神仙的，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仙长会帮我们达成心愿。” “哦……”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走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的景色还是很眼熟。“那个，歆旸，我们好像还在原地打转哎。你……你在喝什么东西？！” 苏歆旸边走路边自然地端着一个瓷杯喝了一口，听见李再瑶的话之后马上停下来，转身看向李再瑶：“茶。你要喝吗？” 茶杯里是浅绿色并且泛着白沫的茶汤。李再瑶看着恶心的泡沫在杯子里转圈，越转越快，感到周围空气都变稀薄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再抬头时，“苏歆旸”的身体未动，但头已经转了半圈，面朝李再瑶，脸上挂着微笑。 还是那种情况，一个人的眼睛里如果没有笑意，那么即使他笑得再和善也不会让人感到舒服，更何况这个人的嘴里还流出腥臭的血。 “啊——”李再瑶受到刺激，伸手用力朝“苏歆旸”扇了一巴掌，“苏歆旸”的头干脆利落地掉了下来，一眨眼，尸体上又长了一个头，是那个催促李再瑶喝茶的小童。 显然这个小随从也遇害了，他眼神空洞，身体僵直、脸色青白，脖子上有个巨大的血窟窿。 果然，想想也是，苏歆旸怎么会从口中说出“神仙”这种词？她分明清楚自己力量的来源，对大部分装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很是不屑，怎么会用这种术语。 李再瑶后退着远离这个怪物，它竟然能变成自己认识的人的模样来迷惑自己，果然待在这里越久san值就掉得越厉害。 “娘子？娘子？” “啊！”李再瑶被这个奇怪的呼唤声吓了一跳，“你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侍茶的小童躲在松树旁，可怜兮兮地唤她：“我是活人，我家阿郎着魔了，不过我逃出来了。娘子，我带你去山上。” 李再瑶离他远远的：“我就不上去了，你跟我说说怎么下山。” 小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如何下山，是我家阿郎带我上来的。” “好，你带我去。” 小童在前面带路，李再瑶跟在他身后往山上去。两人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小童一指前面的浓雾，然后一作揖，对着白雾说了一句“已经带到了。”就融入雾气消失不见了。 不等李再瑶反应，白雾迅速聚拢过来把她完全包围住了，她回头努力看了看白雾里的黑影，恍惚间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形和另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两条像绳子一样的阴影。 白雾慢慢散尽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李再瑶面前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蜿蜒着通到山顶。小路两侧树木葱茏，翠绿欲滴。她叹了一口气，像出去旅游爬山时已经失去兴趣和精力一样，筋疲力尽沿着小路往上爬。 “再瑶？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你了！” 李再瑶刚登上山顶，就看到山上有座茅草屋。茅草屋前的张可妍和宋玉峰看到累得半死的李再瑶后，惊喜地叫出声来。房屋侧面也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苏歆旸，另一个是个陌生的老头。 李再瑶问：“这是哪儿？” “这是老伯的家，他住在山上。我们在半山腰的雾里迷路了，歆旸带我们上来的。” 李再瑶有些惊讶：“你们三个人在一起？” 张可妍解释道：“等我们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只有我和师兄在一起，之后是歆旸找到了我们。我们也是刚会合没多久，歆旸刚刚说让我们不要着急，她已经让人带你上来了。” 李再瑶一怔，原来是苏歆旸让那个小童给自己指路的。 苏歆旸见李再瑶没有什么大碍，就对身旁的老人说：“老伯，我们得下山了。” 老人摘下斗笠，笑呵呵地摸着胡子说：“你们知道怎么离开吗？” 苏歆旸说：“知道。”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李再瑶顿时觉得腿软：“啊，不是，我刚爬上来就又要下去？” 苏歆旸无情地回答她：“那你可以在这休息，我们会回来接你。” “别别别，我当然要和你们一起。” “等等。”身后的老人突然叫住他们，“这山下有个深潭，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毒气，让人产生幻觉。如果不加以注意，很有可能会跌下山崖，或者自相残杀。” 苏歆旸转身：“哦？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经常在山上采摘草药，知道有几种药草能够对付毒气，你们随我来喝点这种明目清脑的药。” 几人听完却不敢动，全都看向苏歆旸。苏歆旸笑了笑，跟着老人走进茅草屋，李再瑶他们见状也就跟了上去。 屋子里面很干净，干净到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老人轻车熟路地拿出几个长凳，招呼几人坐下，又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是四个瓷碗。 他依次摆好：“喝。”然后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几人，好像必须看见他们喝完碗里的药。 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碗里是褐色的液体，闻起来也是草木的清香，应该就是中药。但这毕竟是在一个疯子的画里，她不想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侧身想让苏歆旸带着大家离开，就见苏歆旸干脆利落地喝光了草药，还给了一句评价：“露水、茉莉、檀木，还有墨水。”然后迅速趴在木桌上，脸朝下不动了，明晃晃告诉其余三人——这药有问题。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的头直直撞在桌子上，自己都觉得头疼了。她连忙放下瓷碗，幸亏苏歆旸很快出现反应，不然她就要喝下去了。 张可妍、宋玉峰慌忙上去探苏歆旸的鼻息，轻轻晃动苏歆旸，继而完全不知所措了。张可妍更是眼睛里都出现了泪光。 李再瑶心里不是很慌，她看向桌子对面的老人，老头眼里冒着精光，脸上出现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不过这笑声不只是他发出来的，苏歆旸支撑着手臂从桌子上起来，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宋玉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张可妍惊喜万分：“歆旸，你没事！太好了！” 苏歆旸看着老人，说道：“你其实不用加这么多噱头，反正喝起来都是一股墨水的臭味。” 李再瑶、张可妍和宋玉峰迅速看向老人，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眼袋和皱纹下垂地厉害，此时正面容阴沉地盯着苏歆旸：“你怎么发现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身上有一股让人很讨厌的味道？” 朱鹤的嘴角绷直：“什么味道？” “自大和暴戾的味道。” 朱鹤嗤笑一声：“自大、暴戾？你应该是那种家境很好、父母宠爱，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人。我很想知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的话，还能无所谓地说出这种话吗？” 老人的皮从头顶裂开，缓缓剥落，露出藏在里面的娇小身躯。朱鹤依然带着那顶大檐帽，只露出一张涂着夸张红色的唇。 “老师？” “朱鹤？” 张可妍惊诧万分：“师兄，你为什么叫他老师？” 宋玉峰也是很惊讶，糊里糊涂地说：“我每次做梦都是老师教我画画，我学习到了很多。这到底是梦还是我撞邪了？” 朱鹤温柔地笑笑，用哄小朋友般的语气说：“玉峰，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话，你也要听好，痛苦的经历会让画笔剖出更加血淋淋的事实。而这，就是画画的真谛。” 接下来，鲜红的唇慢慢吐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第54章 画中美人（十六） “我出生在农村，我的父亲在镇上的供电站工作，母亲原本是镇上水文站的职工，但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内退。” “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也已经比村里的人条件好上很多，所以我说自己想要画画时，我的父母没有反对，我的父亲很支持我。” 大boss就在面前讲述自己凄惨的过往，李再瑶已经分神，偷偷观察了其余三人的神情，苏歆旸平静地坐着，张可妍和宋玉峰则表现得有些激动，好像对朱鹤将要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也对，这可是美术系的秘闻。 “我不算是聪明的孩子，高中时，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这对我的打击很大，对我父母的打击更大。” 朱鹤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的父亲独自生闷气，我的母亲每天神经质地问我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是画画、男同学还是别的什么？” “我很想告诉她是痛苦，是欲望太大而能力不足产生的痛苦，可是她骂我矫情。他们千方百计想让我明白，如果不好好学习，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什么出路呢？” “那时候没有人告诉我离开学校也会有广阔的天空，我只看到前途一片迷茫和绝望，画出来的画也充满了灰暗，连教我画画的老师都觉得不舒服。最后我在大家失望和惊讶的目光中休学一年。” 李再瑶、张可妍有些惊讶，一个在当时把高考几乎视为人生唯一出路的女孩，决定休学一年，这是很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说起休学，朱鹤已经云淡风轻：“我去工厂上班了。”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工作真的很累，每个人都疲惫不已，但你永远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不只有资本家的鞭子抽在身上，还有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力感、窒息感。” “有时候，我累到连画笔都拿不起来，我觉得我已经丢了我自己。我的同事有失去灵魂的空壳，有盲目疯狂的野心家，有同样迷失但苦苦挣扎的可怜人，我们都在荒唐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做着可笑的事情。” 李再瑶本想嘲讽她一句都是为懒找借口，但是一想到自己毕业后也要工作，顿时感同身受，觉得可以体会朱鹤这种难受的感觉了。 朱鹤继续说道：“所以，我回到了学校，重拾了画笔。” 她微微扬起嘴角：“我把这种恐惧、厌恶、抵触、憎恨的情绪倾泻在画里，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充满了戾气，但大家依然喜欢这样的画，我们真可怜，但也很勇敢，不是么？” 李再瑶看见宋玉峰听得入了神，眼睛里都泛起泪花了。 “我的画很好，我知道。我本来想考美术院校，但我的父母为了我好，我也为了他们好，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这所全国闻名的学校。” “同学们仰慕我、帮助我、讨好我，老师们对我视若珍宝，我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资源。” 张可妍没忍住打断她，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老师和同学呢？” 朱鹤瞥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因为他们让我觉得恶心，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成为，或者已经成为了社会渣滓。真是让人绝望。” “为了学校的名声和自己的政绩，我们的校长想了一个好主意。” 朱鹤嘲弄一笑：“据校长本人说，他挑选了很多有‘天赋’的学生和我一起画画。不过谁知道他是以什么标准判断有没有‘天赋’呢，毕竟这些学生竟然巧合到都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他们有的甚至都不会画画，但却马上就要名声大噪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朱鹤微微一笑，一一扫视过对面的人脸，说道，“因为校长让我帮他们代画。用我的画，署上他们的名。” 张可妍和宋玉峰很震惊。宋玉峰小心翼翼地问：“你同意了吗？后来去国外留学是因为这个……” 朱鹤声音陡然严厉：“我当然没同意！他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资源，却还是想要窃取别人的果实。这些人就是蛆虫，趴在人身上喝血吃肉，没有一点同理心！” “因为我没有同意，这些所谓有‘天赋’的同学开始霸凌我，开始他们只是嘲笑我穿自己最喜欢的粉色裙子很难看，让我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后来，有人偷偷扔了我的笔刷和颜料，在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偷走我没有画完的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我在哪里，他们在我的水杯里放蟑螂，甚至有的男生对我动手动脚，扬言要让我做裸模。” “我向老师反映，在校长的指示下，老师们竟然联合学生开始偷我已经完成的画，这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抢了，抢不到的就抄袭。” 这时连李再瑶都听呆了，她偷偷瞧了苏歆旸一眼，自己当初好像也对苏歆旸做过类似的事，苏歆旸肯定记得清清楚楚，但她此时看上去还挺平静。 只听朱鹤继续说：“我也是昏了头，崩溃至极竟然向我的父母倾诉这件事，可他们只是表示震惊，让我多想想自己身上的问题，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同学，或者让我找老师解决。呵呵，没有人会帮我。” “我平生，最讨厌不公平。” 接着朱鹤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我向教育部门投诉，也曾经上访，但这些学生家长只手遮天，我的哭诉石沉大海。” “校长和老师跪得干脆，他们威胁我如果敢曝光就让我的父母丢掉工作，让我没学可上，让我找不到工作。” “然后他们又抛出橄榄枝，让我去国外学习，这个机会在你们看来很宝贵对不对？我也曾经这么想的。可是他们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在国内大肆利用我的画，冠上其他人的名字，而这个时候，远隔重洋的我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还受到了种族歧视。” “国外的月亮真是圆，我可以画任何画，讽刺任何事物。所以我把国内的不公平现象都描绘在画纸上，竟然有很多人喜欢，呵呵。” “虽然我在学校里阴郁寡言、没有朋友，但我的画在社交媒体上却小有名气，所以留学快结束的时候，我被邀请回国内参加一个大型画展。” 李再瑶插了一句：“那个……你不怕回国后大家叫你卖国贼啊。” 朱鹤好像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大笑了足足有一分钟，她脸颊还有笑得流下来的泪花：“可是我画的都是真实的啊，我只是把自己的遭遇画出来而已。” “我在国外学到了很多知识，但也受到冷落、遭人排挤，原来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在活着。” “不过你也猜对了一半，我想回国后很多不好的事情会变的，结果校长找到我，说我的画扭曲事实，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果我继续画这种画就停止学校对我留学的资助。” 张可妍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问朱鹤：“所以，你就撞在画框上？” 朱鹤狠狠地说了一句：“不，我永远不会屈服！但我太傻了，我寄希望于国家机器能够维护公平，这怎么可能。” 她嘲讽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我投诉无门，又受到多方威胁，但我就要当面一件一件说出他们做的丑事。” “校长让老师们按住我，往我嘴里塞朱砂，想让我闭嘴。我挣脱了束缚撞死了，我要把这件事闹大，让这群人永远都受人唾弃！” 李再瑶、张可妍、宋玉峰目瞪口呆，久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全程沉默的苏歆旸终于开口了：“那你为什么没有灰飞烟灭，反而现在还在这里？” 朱鹤笑了：“我从漆黑的地方醒过来，嘴里有墨水、有颜料，我的胃里也有，它们很烫，我觉得自己要烧成灰烬了，但我没办法再死一次了。” “我还以为自己的灵魂在画里游荡，不过我发现我可以知道现实世界中的一切，我甚至可以通过画参与或者影响现实。我命不该绝，我要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让所有收到压迫的人都看到希望，我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这么让人失望。” 朱鹤的经历让人扼腕、叹息，那些欺负她的老师学生也的确该死。但她也让后来很多无辜的同学牵扯其中，并且想要通过个人的力量、单纯的“路见不平、替天行道”解决社会问题，用个人的标准来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何尝不是一种暴力？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李再瑶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对你的经历很同情，当时的校长、老师、学生都受到了惩罚，但我们几个人和这件事没关系，能不能让我们走了？” “你们不能走。”朱鹤用阴森森的口吻说，“我等一个机会等了很久很久。” 苏歆旸突然开口问道：“当时你嘴巴里只是被塞了朱砂对吗？哪里来的朱砂？” “你们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说着朱鹤猛地把桌子掀起来，拿起周围的竹篓和碗碟朝他们扔过来。 李再瑶生气地给了苏歆旸胸口一拳：“你把她惹地发狂了。” 苏歆旸真的很在意到底哪里来的朱砂，她转头问张可妍和宋玉峰：“你们知道吗？” 宋玉峰老老实实道：“我们学院经常会去外面找一些特别的颜料，朱鹤学姐这种级别的画家应该会有自己特别偏好的颜料，可能是融合了很多东西的朱砂。” 苏歆旸说：“好，大家来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 朱鹤的脸因为生气都有些变形，她大喊一声：“没那么容易！”然后伸出画着腥红指甲的手狠狠推了四人一把。 众人猝不及防被推动向前，快速向下坠落，不知道朱鹤是想摔死他们，还是想让他们到另一幅画去。 第55章 画中美人（十七） 李再瑶没有听见自己惊慌的喊叫声，她想可能是因为急速下降的场景让她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苏歆旸稳稳扶住她后，她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平安落地了。 李再瑶没忍住，推开苏歆旸跑到树丛边：“呕——我好像有点晕车了。”但这一吐竟然足足吐了两分钟，连苏歆旸都过去探查她的情况，摸了她的背几下，问：“没事？” “怎么会这么恶心？”李再瑶觉得很奇怪，转念一想，可能是朱鹤不答应放他们出去，自己在这里憋闷久了，心情难免暴躁易怒，身体免疫力也下降了。 她维持下蹲的姿势好一会儿，眼睛滴溜溜盯着周围，感觉翠绿的植物和暖黄的阳光让她好受了些，才站起来问：“这里是哪里？” 苏歆旸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时宋玉峰突然说话了：“好像是行政楼背面。” 李再瑶说：“行政楼背面我们都去过啊，没有这么多树，而且你们看这个风格分明就是西式建筑。” 张可妍也一脸凝重地说道：“这里的确很像行政楼。原来行政楼背面就是有很多绿植，像个小花园。你们看，”她指着高层墙体说，“看到那上面五颜六色的小点点了吗？那层估计就是艺术学院的办公室，里面有很多学生的画、雕塑、标本，甚至声音作品，还有学生创新性地把作品固定在墙体外面。这些都是学院里的老前辈们说的。” 宋玉峰也感慨道：“虽然我们学院的学生现在几乎不到楼上去了，但是听老师们描述当年学院人才辈出、蓬勃发展的盛况，还是让人心驰神往。” 李再瑶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知该说这位宋师兄多愁善感，还是傻白甜呢。“所以，我们还是在朱鹤的画里？这幅画就是她画的十几年前的行政楼？” 张可妍说：“对，很有可能就是。” 李再瑶直接说：“我们进去？” 苏歆旸：“走。你倒是挺积极。” “因为我受够了，我要出去！”说完李再瑶就瞥见张可妍一直在盯着她和苏歆旸，眼中似乎有暗流涌动的万千复杂情绪。就是这个目光让李再瑶微微觉得不舒服，她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端正了姿势朝大楼里面走，同时为了转移话题说道：“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出去，毕竟怪事是从这里发生的，这里肯定是朱鹤的老巢。” 四人刚踏进行政楼，一种齿轮转动的机械声就清晰地从电梯处传来，行政楼的玻璃大门也再次紧锁。 李再瑶见苏歆旸抬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连忙问：“电梯一听就有问题啊，这里如果真是朱鹤的大本营的话，是不是应该谨慎点？你有把握能把我们安全带出去吗？” 苏歆旸回了句：“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了，你还没烦啊，速战速决。” “哦。”李再瑶还有点高兴，苏歆旸这是知道朱鹤能量的来历后彻底失去兴趣了，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太好了，看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叮！”电梯从10楼往下，经停9楼，终于停在了1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可能按照画里的时间，这部电梯刚刚装上不久，里面还是崭新的。 苏歆旸停顿了几秒，但还是打头阵，她的一只脚轻轻踏在电梯里，张可妍刚要跟上去，就被苏歆旸伸出胳膊拦住了。“不对。这是假的。” 这种关键时刻，李再瑶要紧紧看住了宋玉峰，以便朱鹤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时可以快速反应，抓住人质。 她在宋玉峰身后探头问道：“什么假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电梯里突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苏歆旸脚下的支撑物也消失了，电梯底下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还有阵阵恶臭从下面飘上来。 苏歆旸皱了皱眉，淡定收回脚，说：“还是走楼梯。” 落日的余晖让整栋建筑都笼罩在枯黄的色彩中，好像褪色的老照片。每个楼梯拐角都挂着一幅画，全部是风景画和实物画，在每幅画的角落里都有一个淡淡的却很独特的仙鹤标志。 大家的目标是9楼往上，朱鹤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 李再瑶调换了个位置，跟在苏歆旸身后，用手扯着苏歆旸的衣服，生怕跟丢了。 她的眼睛还是不时回看身后的宋玉峰，确保他没被朱鹤劫走。 因为总是回头看的原因，她注意到拐角画上一望无垠的沙漠里站着一个女人，刚刚明明没有的。 李再瑶赶紧拉住苏歆旸的衣角，指着那幅画说：“朱鹤！” 但等大家看过去时，朱鹤已经侧身慢悠悠走远、淡出了画框。 苏歆旸敲了敲画框：“她不在这里了。” 李再瑶如芒在背：“这个女人在观察我们，这些画相当于都是她的眼睛，我们怎么办？” 苏歆旸举重若轻地说：“抓住她就行了。她的藏身之处在上面，实在不能活捉我就烧了这里。” “啪嗒”墙上的画掉了下来，朱鹤肯定是听见苏歆旸说的这番话了，这是在警告他们。 李再瑶想到朱鹤曾对自己说的“计划”，觉得她肯定还有后手。 “看！这个不就是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场景吗？”李再瑶发现墙上有个水文站，很多画都是他们曾经进去过的，现在都是小小的一幅挂在墙上。 而朱鹤就好像在和他们捉迷藏，在无数个画框里来回穿梭，既要让苏歆旸看到她，又让人没办法捉住她，好像在捉弄人。李再瑶以为苏歆旸会很生气，但她反而很冷静，只是偶尔深深地看一眼画，就又转过身去，带着大家继续往楼上走。 四人平安无事到了8楼，他们听到天花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至少有五六“人”在上面的样子。苏歆旸用力拧了拧8楼和9楼之间的门把手，没打开。她刚要暴力开门，就听里面有道声音弱弱地问：“谁？你是谁？”似乎门那边的人很怕他们。 几人对视了一眼，张可妍开口说道：“我们是本校的学生，艺术学院的，我们想到11楼艺术学院办公室。”这句话说完，能听到楼上更加骚乱。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儿。一个文弱的男生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苏歆旸等人一眼，狐疑地问：“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要去11楼？” 宋玉峰也说：“对，电梯好像坏了，麻烦给我们开一下门，让我们上去。” 男生扭头和同伴们商量了一会，最终完全打开门，让苏歆旸一行人进去。 第56章 画中美人（十八） 走廊上站了十几个学生一样的人，似乎是听见动静，走廊两侧的房间里又走出很多人，一时间，走廊里挤满了人。 双方的人都在互相打量，甚至对方脸上警惕的表情还要超过李再瑶他们。 李再瑶看这些学生身上伤痕累累，有的还缺胳膊少腿、血迹斑斑，好像受到虐待的样子，顿时想到他们有可能就是朱鹤的同学。 还没等她发问，对方就先发制人：“你们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那你们和朱鹤什么关系？” 李再瑶都愣了，对着问出这句话的男生反问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朱鹤啊，你们是谁？” 没想到李再瑶刚说完这句话，就有几个身形比较健壮的学生拿着匕首朝她刺过来，不过还没碰到李再瑶就被苏歆旸拦住了。 苏歆旸一抬膝盖顶在一个男生的肚子上，顺便腾出一只手拽住另一个人，把他推到后面的人身上，胜负毫无悬念。李再瑶星星眼看向苏歆旸，就差上去献吻了“你真厉害！”关键时刻苏歆旸武力值还是在线的，不过她可没忘记报仇的事情。 李再瑶一扭头，恰巧看见张可妍慌乱收回的眼神，心里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时双方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不过此时那些学生眼中的警戒意味更加强烈。 宋玉峰问：“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没想到对方竟然说：“我们没有攻击你们，我们只是自卫。”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你们是瞎了吗？明明就是你们先动手的。” 一个发色金黄，但乱七八糟的女生说：“你都不认识我们，还敢说自己是艺术学院的？” 宋玉峰说：“真的，真的，真委斯、晨暮昼夜都要吃大米。” 对方听见暗号似乎放松了些。 李再瑶更来气：“怎么，你们很牛吗？艺术学院的就要认识你们所有人啊，那我还说你们不认识我呢。” 苏歆旸接着问对方：“你们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对方一大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为首的那个男生说道：“我们有个同学，就是朱鹤，她疯了，把我们困在这里要杀了我们。你看，” 他拉过后面的男生女生，指了指他们被血液染透的空荡荡的袖子，“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发现这个地方她不会上来。现在这么久你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说明你们也是好人，希望你们能帮帮我们。” 苏歆旸用冷漠的声音说：“朱鹤为什么要杀你们？” 一个女生气愤地说：“因为她偷了我们的画，要杀人灭口。” 李再瑶、张可妍、宋玉峰愣住了，连苏歆旸都没想到这个回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张可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生苦笑着说：“我知道几乎没人会相信的，因为朱鹤营销自己营销地太成功了。她画画得确很好，老师都说要我们向她学习。” “可是她家里不是特别支持她学画画，她父母来过学校几次，好像是想劝她考公务员，可能也有她画画开销太大的原因。” “朱鹤喜欢画画，也享受自己被众星捧月夸赞的感觉，所以她向老师、院长还有校长提出要包装她成为名家，帮她劝劝父母、继续画画，成功后，学院和学校也会一鸣惊人。” “老师们同意了这个方法，甚至打算打造一个明星班，所以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帮她画画，班里画画最好的朱鹤成名后，再推出我们就很方便。” “我们不仅为了出名，也想帮帮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好但依旧热爱画画的朱鹤，所以大家都很尽心尽力帮她找材料、发平台，有的主动献出自己的灵感。果然，朱鹤在美术界和网络上都大受欢迎，校方还为她提供了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但她就是个白眼狼！”男生愤愤地说。 “我们想要拿回自己作品的署名权时，她不同意，并且还在社交媒体污蔑我们，恶人先告状，说我们抄袭她的作品，真是可恶！” “咳咳咳，”一声声虚弱的咳嗽从楼上传来，一个穿西装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下来，还不时用胸口的手帕捂住嘴咳几声。 “校长！”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对老人说道，有的已经红了眼眶。 那个男生对苏歆旸几人说道：“校长也曾经试图阻止过她，但没有用，她不会放过任何知道她秘密的人。” 校长走到几人面前说：“你们怎么会进入这里呢？唉，朱鹤曾经是好学生，但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把我们的灵魂困在画里。我一个半百老人没什么，可是这些学生……他们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家啊。” 老校长满脸悲戚地说完，已经有学生开始抽泣了，这幅画面，任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宋玉峰一脸不可置信，张可妍则是满脸怀疑。 苏歆旸平淡地问：“朱鹤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苏歆旸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没有把握离开这个怪异的地方了吗，为什么要问这些学生？她马上想起朱鹤抛出的橄榄枝…… 校长看了苏歆旸两眼，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不能离开9楼和10楼，或许离开的通道在楼上。” 苏歆旸点点头。 校长身后有个女生急切地说：“我们打不开10楼以上的门，你们可以帮帮我们吗？” 苏歆旸语气轻松地说：“当然可以，跟着我们就行。” 张可妍连忙问：“歆旸，我们真的要……” 苏歆旸回头朝她安抚一笑：“对，放心。” 张可妍也灿烂一笑：“好，我相信你的。” 李再瑶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这也导致她更加沉默。 她默默跟在苏歆旸身后到了10楼，身后还跟着老校长和许多学生。 10楼的装修风格比之前他们经过的那些楼层要华丽，但也更加破败。就在老校长对苏歆旸演示他如何开门，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时候，李再瑶忽然看到9楼到10楼楼梯间墙壁上挂着的画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叫苏歆旸去看，“那里好像能看到学生。” 李再瑶见苏歆旸、张可妍和宋玉峰的表情没怎么波动，反而老校长和学生们的神情有些紧张，她马上又说，“我是说，好像是外面的学生。” 大家重新看过去，果然，如果不是画框，眼前的这幅画肯定会被误认为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映照的也是行政楼的画面，不过看不出是在几层。这时，突然又有几个人影从眼前的“画”里闪过。 李再瑶惊叹道：“你们看！我就说有人！他们好像真的啊，太神奇了。” 这时两个结伴的女学生原本有说有笑，其中一个眼神惊恐地朝李再瑶这边的方向指了指，还拉了另一个人的袖子。另一个女生也转过头来，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了，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她们的声音也从另一侧传过来。 “这画的是什么呀，好吓人。” “对啊，感觉里面的怪物马上就要扑出来了，这楼上什么时候挂了这么恐怖的画？” “咦，对了，你听说过‘画疯子’吗？听过很多人都遇到了面目狰狞的校长肖像画，就像这种，挣扎着像是要出来。” “那为什么叫‘画疯子’？”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快走，真晦气。” 随着两人疾步离开，她们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宋玉峰盯着画突然说道：“怎么感觉她们那边才是正常的？我们好像被困在画里了一样。” 李再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宋玉峰难道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57章 画中美人（十九） 苏歆旸转头笑道：“校长，你们经常通过这个小口看外面？” 老校长和学生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但校长还是很快缓过来，说：“对啊，朱鹤把我们的灵魂困在这里，还要残忍地给我们留一个和外界连接的通道。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画框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求救声。现在好了，你们可以救我们。” 苏歆旸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惹得所有人都看向她：“很难啊。” 老校长突然一改笑眯眯的慈祥面容，同学们也不再柔弱可怜，反而狰狞可怖、张牙舞爪地朝苏歆旸扑过去。 李再瑶吓得大叫：“你们不至于，不就是说了句很难吗？一点试错机会都不给是吗？” 苏歆旸皱了皱眉，刚要一脚踢开疯狗一般的师生，却发现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 她拉着李再瑶和张可妍侧身躲到一边，又轻轻踢了脚宋玉峰，提醒几人闪开，让出他们身后的位置。 原来此刻他们后面的画框里，穿着粉色蓬蓬裙的朱鹤就巧笑嫣然地站在画里。 老师和学生面容扭曲地扑上去，撕扯着、拍打着那幅画，有的人手指都出血了，但这无济于事，朱鹤还好端端地站在外面，带着恶意的微笑看着他们。 终于欣赏够了，朱鹤把手放在唇上点了点，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用手指了指苏歆旸几人的方向。 李再瑶预感不好，刚要往楼上走，就发现不仅校长是打不开这道门的，他们也打不开。 这时老校长带头，如同丧尸一样的学生在后，像饿了很久的人一样，眼眶猩红，四肢并用朝他们扑过来。 朱鹤皮笑肉不笑：“怎么样？装也装不好，还敢诋毁我，这么拙劣的谎言他们会相信吗？”听她这话，似乎朱鹤和她的仇敌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擒贼先擒王，苏歆旸迅速从手心抽出一把剑，用力向墙上挂的画投掷过去。朱鹤原本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突然如遭雷击，手上青筋暴起，捂住胸口的位置慢慢蹲下去，然后从画里跌落出来。 苏歆旸冷笑一声：“之前是陪你玩玩，你真以为这样就能伤害我？” 看到朱鹤受伤，楼梯下的老师和学生都止住了脚步，不知要攻击哪一边比较好。朱鹤疯疯癫癫笑着站起来，用满意的口吻说：“你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 校长和同学犹豫了一秒后就疯了一般扑过去，好像要把朱鹤生吞活剥了。 只见朱鹤用沾满鲜血的手扶住墙，阴笑着站起来，颤巍巍指着苏歆旸。 一瞬间形势倒转，校长和同学先是痛苦地捂住头，转而又开始攻击苏歆旸。 令苏歆旸没想到的是，朱鹤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旁边的李再瑶和张可妍。 “啊！”李再瑶没想到这群疯子会攻击自己，刚才还故意和苏歆旸拉开了距离，但这也给了老校长可乘之机。 没等苏歆旸反应过来，她和张可妍就已经被拖住头发和胳膊，向电梯的方向拽过去。 宋玉峰想要帮忙救人，但奈何实力太弱，被人群一推，头撞在墙上就晕死了过去。 而苏歆旸刚要出手，朱鹤就缠上来，错失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一口气拖到了电梯口，然后被残忍地推下电梯。这些疯子或许是想戏弄她们俩，抓住了她们的手腕不让两人掉下去，但时不时松一松手上的力气，大笑着听李再瑶和张可妍害怕的尖叫声。 李再瑶向脚底下望去，下面是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电梯井，还能闻到下面传来的腥臭气味，仿佛有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在等着她们掉进自己嘴里。 李再瑶的胳膊有些麻了，额头也出现细密的汗珠，她崩溃大喊：“苏歆旸！快救我们！” 那边，苏歆旸已经把朱鹤重伤，朱鹤狼狈地跪在地上，伸手止住苏歆旸的攻击。 她恶狠狠地抬眼，说：“你女朋友可马上要支撑不住了，哦，对了，还有你的暧昧对象，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就让她们都掉下去。你能保证马上救下她们吗？虽然在现实世界里她们可能不会死，但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成为植物人了。” 李再瑶也听见了，她大喊大叫：“别！歆旸，快救救我，我不想那么惨，都是你我们才到这种鬼地方的，你快救救我呀。” 而张可妍只是咬紧牙齿，闭着眼睛不看也不听。 很快，张可妍说话了，虽然她的声音也在抖，但是说的却是：“歆旸，不用管我，你先专心对付朱鹤。” 李再瑶听她这么说，也在旁边说道：“对！苏歆旸，你不是很厉害嘛。先杀了那个疯子！” 朱鹤却缓缓笑了：“怎么样，学妹？你要和我比比谁的速度快吗？看看是你先杀死我，还是我先弄死她们俩。你放过我，我可以放了一个小美女，你如果再答应给我一点血，那就更好了，另一个人也马上给你放了。” 李再瑶马上出声提醒：“苏歆旸！” 苏歆旸冷着脸看了朱鹤几秒，说道：“可以。我现在退后，你把李再瑶放了。” “当然可以。” “歆旸！”李再瑶被从电梯里拽上来，推向苏歆旸的方向。她紧紧搂住苏歆旸的脖子，并且不打算撒手，苏歆旸安抚性地按住她的背，感受她胸口强烈的跳动。 朱鹤看着两人劫后重逢的喜悦，恶意满满地说：“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在那儿呢。要抓紧时间，用这个匕首。” 她伸手朝苏歆旸扔了一把镶嵌着漂亮宝石的匕首，被苏歆旸稳稳接住，但她没动手。 “怎么，后悔了？” 李再瑶也抬头看着苏歆旸的脸：“歆旸？”她见苏歆旸没反应，转头问朱鹤，“你要让她干什么，会伤害苏歆旸对不对？” 朱鹤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像条毒蛇一样盯着苏歆旸：“当然。但是你放心，你的力量分给我之后，我绝对会物尽其用，消灭世界上所有不公平。” 李再瑶顿时明了，但苏歆旸刚刚还选择了先救她，而且她不确定如今这种攻守易形的情况下，朱鹤还会不会放过自己。 “歆旸，你不要上当！” 朱鹤朝电梯那边分了一个眼神，随即张可妍的惊呼声就传了过来。 苏歆旸不再犹豫，她探出右手食指去碰锋利的匕首刃，顿时，匕首就像一只被唤醒的饿兽，源源不断吸收着血珠。 “苏歆旸！你疯了！”李再瑶扼住苏歆旸的手腕，“你就先不要管张可妍！朱鹤就在距离你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不先收拾她？” 张可妍也用力喊道：“歆旸！不用管我。我相信你肯定能救我，按照你的节奏来就好。” 李再瑶看苏歆旸仍然不为所动，就继续加重手上的力度：“你到底听见了没？张可妍自己都说没关系了，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啊？” 她见苏歆旸听不进劝，正准备夺过刀刃，却被苏歆旸一把推后，肩胛骨狠狠撞到了墙上，气得李再瑶大骂：“你！你个傻x！” 第58章 画中美人（二十） 很快，匕首就剧烈抖动起来，仿佛吃撑了的野兽。 苏歆旸把匕首回抛给朱鹤，朱鹤迫不及待双手接住。 这时苏歆旸也趁朱鹤分神的功夫抽出长剑，用明显生气了的力道划了几下，围堵在电梯前的学生就被大卸八块，涌出腥臭的墨水。 苏歆旸把张可妍捞上来，稳稳放在地面上，任由张可妍倚着她，表情是李再瑶没见过的温柔。 张可妍嘴唇苍白，但笑容灿烂地对苏歆旸说：“谢谢，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呢。” 苏歆旸也报以一笑：“不会的。” 而另一边，李再瑶看着这幅画面别别扭扭，不过她的脸皮到底还是厚，溜墙边凑过去，还不忘顺路把昏迷的宋玉峰一起拖过去。 “太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快走快走。”李再瑶本来在尬笑，但看到苏歆旸和张可妍冷硬的表情后，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歆旸，你没事？那个匕首……” 苏歆旸却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也迅速挪开了，好像不愿意和她对视。 “苏、歆、旸！” 还没等李再瑶发火，苏歆旸的名字先从朱鹤口中被咬牙切齿地吐出来。 刚刚作恶的师生要么被苏歆旸分尸了，要么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现在电梯口还清醒着的三人朝朱鹤的方向望去，原本光彩熠熠的宝石匕首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像块废铁一样哆嗦着躺在朱鹤手里。 刚刚李再瑶只顾着看这边，没注意朱鹤的匕首是怎么回事，刚拿到匕首时朱鹤还神情癫狂，痴迷地盯着它看，现在却一脸阴郁，想必她并没有得到苏歆旸的能量。 “别急呀，”苏歆旸阴阳怪气地说，“再等等。” 话音刚落，“啪”，匕首不仅失去色泽，还脆生生地断了。 苏歆旸还在继续火上浇油：“你以为能量转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给你，但是你能用吗？” “啊——你该死！”朱鹤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朱砂色的血从她掌心流出，但这个疯子已经浑然不觉，“你们，都下地狱去！” 说完，整栋楼猛然倾斜，李再瑶只觉得天旋地转，像在游乐场坐大摆锤一样，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连忙去抓苏歆旸的手，但却抓了个空，苏歆旸两只手已经接住了张可妍和宋玉峰，腾不出来照顾她。 朱鹤发怒了，画面再度转换，很快，李再瑶狼狈跌落在一滩烂泥里，裙子上沾满了淤泥和草屑，就连苏歆旸亲自为她戴上的耳环都脏了。 “这又是哪里？我们还能不能出去？啊，好像是河边，好黑啊，还挺冷的。喂，歆旸，我们能出去了吗？说话啊。” 李再瑶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理她，让她觉得无趣又尴尬。她看见苏歆旸此时正在询问张可妍的身体状况，可是她也被挂在电梯里很长时间啊，怎么不问问她。 尴尬和不安，还有另一种类似心虚、愧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没话找话：“你们看，远处有灯光，像个村。那边还有小船，我们可以坐船过去看看。” 但苏歆旸依然忽视她，张可妍可能是看李再瑶这样有点可怜，竟然帮忙问了句：“歆旸，我们可以出去吗？” 没想到苏歆旸爽快回答：“可以。等你师兄醒了我就带你们走。如果在他昏迷的情况下带走他，可能会对他的精神产生影响。” 李再瑶听完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哦，我问你你就不说，她问你就说，你什么意思？” 张可妍皱了皱眉，苏歆旸更是烦躁地“啧”了一声，李再瑶莫名觉得浑身发冷，不敢再去招惹苏歆旸，气冲冲到小船上坐着。 张可妍担忧地问：“歆旸，你觉得师兄什么时候会醒？我们已经叫了他很多声，但他都没有反应。” “很快，他只是……” “哎呀！”苏歆旸和张可妍纷纷朝发出怪叫的李再瑶看过去。 这可不是李再瑶故意作妖，只不过刚刚她坐着的小船已经滑到了湖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再瑶向后仰去的力度带动了小船，她此时正狼狈地躺在船上，而小船已经轻快地前进了好几米。 苏歆旸见状飞身掠过去，稳稳站在了船上，双手抱胸俯视李再瑶：“我忍你很久了，你就不能消停会？”说完，不等李再瑶分辩，她就像拎猫崽一样把李再瑶揪起来，操纵小船慢慢回到此岸。 李再瑶此时心情也不怎么好了，看都不看苏歆旸，只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我的鞋子湿了。” 苏歆旸听闻，眉头皱得更紧。 张可妍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就说道：“师兄或许是太累了，而且河边也很冷，不然我们坐船去对面的村子看看？好歹能找些取暖的东西。” “好。”苏歆旸一锤定音后就默契地和张可妍一起把宋玉峰扶起来，放到小船上，然后两人也坐上了小船，全程都把李再瑶当作空气。 李再瑶也是梗着脖子不说话，站在岸边动也不动，似乎不打算跟她们一起。 把宋玉峰摆成舒服的姿势后，张可妍对李再瑶说：“李再瑶，快上来。” 李再瑶别扭地踢了踢鞋子，也垂着头上了船，坐在离苏歆旸最远的船尾。 苏歆旸不甚熟练地用桨推开湖水的阻拦，让小船慢悠悠荡向彼岸。 四周一片静寂，月光也少得可怜，快要接近湖心时，湖面上渐渐起了雾。 张可妍向宋玉峰的方向挪了挪，说：“我们凑近点？” 李再瑶看着船头划船的苏歆旸已经被灰雾遮挡了大半身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安全感，好像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心不在焉弯着腰，想要挪动到船中间张可妍和宋玉峰的位置。但她刚站起来，就被一股突兀的力道拉住小腿向后扯去，李再瑶毫无防备地跌落进了冰凉的湖水中。 她的脑袋在这种情况下被刺激得分外清醒。李再瑶马上感觉到左腿上缠上来三四条圆润滑腻的东西，并且在她腿上越缠越紧，不会是水蛇？ “救命！救命！” 张可妍马上站起来脱下宋玉峰的外套，沾了沾水，拧成绳子的样子，好像要抛给李再瑶用。“我不会游泳，你先抓住！” 但奈何李再瑶扑腾着离船越来越远，根本抓不住这件短外套。 “李再瑶，你不是会游泳？”原本还在划船的苏歆旸见李再瑶落水也立刻停了下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速度不慢，已经站起来准备跳入湖中救人了，顺便把她常用的那把长剑丢给张可妍。 她知道李再瑶虽然游泳技术不怎么高超，但安全地从平静的水中上来是没有问题的。 “救命！有东西缠住我的脚了，咕噜咕噜……” 苏歆旸跳进湖水中的那一刻，李再瑶也猛然没进水中。张可妍看着平静地没有一个泡沫的湖面，只能抱着苏歆旸的剑焦急地等待着。 苏歆旸没想到她在水下绕着小船游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李再瑶的身影。 画中的时间是晚上，水面上尚且是漆黑一片，更何况水下。 但这对苏歆旸看东西没有影响，她清晰地看到湖底沉静的沙土，稀疏的湖草和石头，视线一览无余，但就是找不到李再瑶。 李再瑶此时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神奇的景象，一个闪耀着蓝绿色光芒的古朴图腾被刻在湖底，一道道深刻的凹槽好像在等着被什么东西填平，而这些苏歆旸都看不到。 李再瑶不知怎么突然就明白了朱鹤与她的约定，朱鹤做了很多准备，现在就看她要不要帮忙。 李再瑶渐渐觉得胸腔开始作痛了，但好在朱鹤似乎只是为了向她展示家底，她只看了几眼就被什么滑腻的丝状物垂直向上拽。 苏歆旸先露出头来，把湿透了的秀发拨到耳后去，然后对船上守着宋玉峰焦急等待的张可妍说了句：“没找到她。” 话毕，李再瑶也猛地浮上水面，边扑腾边剧烈咳嗽着：“救救我，歆旸，求你了。”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秒钟，马上向李再瑶游过去。 李再瑶早早伸出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胳膊，准备攀住苏歆旸的脖子。 触碰到苏歆旸的那一刻，李再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附上去，与苏歆旸紧紧相贴。接着，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胳膊用力把苏歆旸向下按下去，两人一起没入水中。 苏歆旸别在耳后的头发又在水中撒开，像灵活的水蛇，和李再瑶的纠缠在一起。 她掐住的李再瑶的腰，刚要发火，下巴上就贴上来一双柔软的唇，李再瑶在黑暗的水中用嘴唇笨拙地摸索着找到目标，然后颤抖着吻上去。 苏歆旸的态度和她的身体一样缓和了些，不打算追究李再瑶奇怪的举动，但她再一次施力把李再瑶往上带时，李再瑶却又一次把她往下拽。 苏歆旸干脆不反抗，任由李再瑶主导。 苏歆旸自从入水就像没看到湖底的那个法阵一样，看来朱鹤的确有点东西。 但李再瑶觉得她们在水下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呢？不知道一会上了岸苏歆旸会不会就她在水中玩这种py嘲笑她一番。 她刚这样迷迷糊糊想完，就见湖底的青蓝色图腾光芒更盛，原本平静的湖水也涌动起来，苏歆旸的头发胡乱舞动着，让已经睁开眼睛的女人看起来更像恶鬼。 黑暗的湖底深处升上来点点荧光，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 此时李再瑶已经被苏歆旸松开了，因为她们都看清了那些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个个不成人样的烂肉枯骨饥饿的眼睛，它们稳准狠地朝苏歆旸扑过去。 苏歆旸没有防备，对方又数量众多，她被拖下去一大截，看起来应对地颇为吃力。她还被咬了一口，这让那些怪物更加疯狂。 李再瑶不敢再看，这时已经有处在外围无法接近苏歆旸的怪物把目标转向了她，她在心里骂了句朱鹤贱人，然后用标准的姿势向水面游去。 “噗！咳咳，咳咳。” “李再瑶？！太好了，快上来。”一脸焦急的张可妍看到李再瑶露出头来，惊喜地呼唤她，并且用力摆弄着船桨，让小船靠近李再瑶。 张可妍看李再瑶一个人上了船，还大有马上划船离开的架势，忍不住问出口：“歆旸呢？她不是去救你了？”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真的很不想应付张可妍这种人。“她让我们先走，她有别的事情处理。快走，我们在这里只会给她添乱。” 张可妍显然不相信：“歆旸的武器还在我这里，她不需要吗？” 这倒是提醒了李再瑶，她一把夺过张可妍手里的剑：“太好了，这玩意还可以当作船桨。” 这时，围绕李再瑶刚刚出水的地方出现了一圈又一圈波纹，彰显着水下的不平静。 张可妍心中的疑惑更甚，她走到船头按住李再瑶划船的手。“歆旸到底去哪里了？李再瑶，李再瑶？你说啊。” 李再瑶此时心里慌乱得不行，哪有底气，也没有心思想合适的理由来应付张可妍。“哎呀你烦不烦，苏歆旸让我们先走你听不懂？” “不对。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你单独抛下她走了？她那么义无反顾去救你……啊！” 李再瑶心一横，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张可妍活着出去只会缠着她继续追问苏歆旸的事情，到时候节外生枝十分麻烦，不如，就让一切埋葬在这里。 她趁张可妍没有防备，转身用力把她推下水。 看着张可妍不可置信的眼睛，李再瑶恶毒地说：“你不是想知道苏歆旸在哪里吗？我送你去找她，然后你们都闭嘴。” 此时的李再瑶皮肤上粘着一缕缕湿发，猩红的眼角让她看起来也像一个恶鬼。 第59章 画中美人（二十一） 可还没等张可妍落水，就被水中伸出的一双手接住了，然后她又被稳稳扶住放在船上。 李再瑶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小了，她又惊又怕地看着爬上船的苏歆旸，不可能，朱鹤的架势那么厉害，苏歆旸还是逃出来了。 张可妍激动地说：“歆旸！你没事，太好了。” 苏歆旸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她自从进入朱鹤的画里身上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伤口，甚至漂亮的小腿上都被撕扯掉了一块肉，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可她还是赢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语气镇定地对张可妍说了一句：“稍等我一会儿。”然后转身朝李再瑶走过来。 她的语调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但李再瑶就是从里面听出了苏歆旸隐忍的怒气：她现在很生气。说不定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李再瑶站在船头，避无可避，腿已经没有了力气，等苏歆旸慢慢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脚软跌坐在船上。 李再瑶起先还不敢看苏歆旸，但见苏歆旸迟迟没有动作后，就小心翼翼抬头，发现苏歆旸好看的眼睛冷漠至极。 李再瑶的眼睛马上蓄满了泪水，试探性地抓住苏歆旸的裤腿，可怜巴巴又极力讨好地叫：“歆旸~” 李再瑶轻轻摇晃着苏歆旸的裤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被人拽住往下拖的，不是我有意要……” 苏歆旸蹲下来，按住李再瑶的肩膀把她调转了个方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她朝水里按下去。 李再瑶就算会游泳、会憋气，但苏歆旸的动作太突然，李再瑶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给她一巴掌，或是掐住她的脖子，没想到她把她按在水里准备溺死她。 张可妍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最终还是没有上来帮忙。 李再瑶受不了地用力扑腾，但苏歆旸的力度就是不减分毫，渐渐地李再瑶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去，苏歆旸才在张可妍的提醒下，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拽上来。 不过还没完，李再瑶躺在船上慢慢恢复意识后，开始剧烈咳嗽，但还没等她把喝进去的水完全吐出来，就又被苏歆旸拉住头发按到水里。 这次苏歆旸明显有分寸了许多，在她开始出现耳鸣后及时将她拉起来，但动作依旧粗鲁。 这次李再瑶还能说话：“歆旸，我错了，歆旸，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歆旸不为所动，又把她按到水里。 看着李再瑶痛苦地挣扎，苏歆旸心中厌恶极了。她怎么会忘了李再瑶本质上是个虚伪阴险的小人呢？这几天的曲意逢迎，她看到李再瑶对朋友还不错，也没有坏得彻底，所以放松了警惕。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时张可妍没有呼救不代表她不需要救，李再瑶却一点同理心都没有，毫无负担地说出不用在乎张可妍的安危，甚至还想推她下船，这无异于杀了张可妍，亏张可妍每次都照顾她。 而且刚刚，她还想要杀了自己，看到她明晃晃露出马脚，让苏歆旸非常失望，也更加生气。 李再瑶挣扎不动了，苏歆旸就把人提上来，然后等她喘息几口在狠狠按下去。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李再瑶瞳孔都涣散了，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张可妍及时劝止了苏歆旸：“歆旸，教训一下她就行了，大家都还是同学，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苏歆旸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她想教训李再瑶有的是办法。她也察觉今天有些失控，万一真的没控制好力度，让李再瑶死在这里就不好了，毕竟李再瑶还有重要的使命，现在看来，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苏歆旸把李再瑶放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活着，但是反应很微弱。 张可妍在旁边提议道：“要不然试试人工呼吸？我会一点急救知识。” “不用了。”苏歆旸边说边用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放在李再瑶的额头和耳后各点了几下，大约十几秒后，李再瑶悠悠转醒了。 “咳咳，咳咳。”醒过来的李再瑶条件反射地趴在船边，对着湖水吐，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坚决不把后脑勺留给苏歆旸。 她双手撑在身后往后退，边退边哭还边摇头说：“歆旸，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原谅你，可以，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你也应该向可妍道个歉，对不对？”苏歆旸说出这话语气很平静，甚至和以前一样，只是略微严肃了些。 李再瑶呆愣了一秒，马上跌跌撞撞爬到张可妍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可妍，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根本没有资格和你们一起离开，我如果死在湖底就好了，呜呜，对不起。” 说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还要跳到湖里去，但被苏歆旸眼疾手快拦腰抱住。 李再瑶双手捂住脸，一直在抽噎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倒把张可妍弄得手足无措，她看着倒在苏歆旸怀里的李再瑶，淡淡地说：“没关系，你不用这样。” 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苏歆旸已经弄明白朱鹤能力的来源，也有把握将她控制在画里，现在只需要把李再瑶和张可妍，哦，还有宋玉峰带出去就可以，经过刚刚湖底那一战，朱鹤短时间是没有力气出来阻挠的。 苏歆旸不打算再等宋玉峰自然清醒，她松开李再瑶，像对待她那样在宋玉峰额头和耳后轻点了几下，并对张可妍解释道：“这样可能会让他头疼几天，不过问题不大。” 没一会儿宋玉峰就醒了。 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对眼前沉重的气氛只能傻傻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刚不是在行政楼吗？现在这又是在哪里？” 三个人谁都没有精力在这个时候跟他解释，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起落在船上的剑，朝天空中狠狠划了一道，原本暗沉的夜空就像画纸一般被撕开了。 张可妍惊讶地合不拢嘴：苏歆旸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而且，她到底是什么人？ 除了苏歆旸，几个人都感觉轻飘飘地，不知是腾飞还是下坠，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们又坐在了行政楼一楼展厅的沙发上，四周墙上挂满了斑驳陆离的色彩，现在是午休时间，下午的画展还没开始呢。 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没有变化，甚至李再瑶仍然保持着精致的妆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醒来后只剩疲惫。 当然，有的人还有失望、害怕、难过，而有的人，又懵懂地睡过去了，比如宋玉峰。 苏歆旸对有些紧张的张可妍说：“没关系，他只是睡着了，正常的睡眠。等他醒过来，就会忘记所有事情，失忆也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害处的。” “那就好，谢谢你。他不会再被朱鹤带进画里？” “放心，至少现在不会，朱鹤已经被我重伤了。今天下午我就会去把她的画都封印起来，这样就相当于阻断了她和正常世界的联系，再也不能随意运用她的能力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了。” 张可妍终于放下心来，试了试手机信号，发消息让师弟师妹来把宋师兄接走。“哎，师兄这也是一种福气，足够单纯才可以什么都不想。” 苏歆旸又说道：“可妍，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张可妍抬起头来，会心一笑：“放心，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我怎么会把稀里糊涂的梦境对别人说呢？” 苏歆旸也笑了。 李再瑶躲在沙发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她现在脑袋清醒了，也终于反应过来张可妍和苏歆旸之间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张可妍喜欢苏歆旸。 至于苏歆旸喜不喜欢张可妍？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对张可妍展露出的笑容，她觉得，苏歆旸也是对张可妍有好感的，至少，她很欣赏、认可张可妍，不像对她…… 苏歆旸似有所觉，回头瞪了李再瑶一眼，把李再瑶瞪得又退后了些，可怜巴巴像个受惊的兔子动也不敢动。 第60章 怀孕 三人在行政楼分道扬镳，苏歆旸头也不回地对李再瑶说了句：“跟上。”然后就不再管她，径直朝寝室楼方向走过去。 虽然全身都很精致，但李再瑶就是感觉自己还是在船上的状态，潮湿、肮脏、可怜、卑微……她有意无意地用手掌遮挡住脸，来画展之前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向她，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也知道羞耻？” 李再瑶一下子撞到苏歆旸背上，但她没敢喊疼，反而飞快又小心地说了句“对不起”，这倒是让苏歆旸有些讶异。 不过苏歆旸很快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继续朝前走。 李再瑶一会儿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在湖里不应该那样对苏歆旸，谁想到苏歆旸竟然解决掉了朱鹤；一会儿又十分生气，觉得苏歆旸在船上那样对她太过分，就这样纠结着，终于还是到了寝室。 寝室里没人，不用再受路人的注目礼，但李再瑶却又不敢进去了，她怕苏歆旸余怒未消，打算用新花样教训她。 苏歆旸斜睨了她一眼：“不用这么畏畏缩缩的，我碰都不愿意碰你。” 李再瑶听完，颇有些欢快地跑进去，躲在自己的书桌前，煞有介事地整理还算整洁的桌子。 苏歆旸看她这副样子，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但想到不能让李再瑶这么逍遥，得让她负起责任来，于是她速度极快地锁上门，又走到阳台拉上窗帘。 李再瑶以为她要睡午觉，自己也打算休息会，但她没想到苏歆旸有些急切地向她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半抱半拖到桌子上，双臂向上一提，让她坐在了拥挤的书桌上。 苏歆旸右手熟练地游走在她背上，李再瑶很快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马上如临大敌挣扎着要下去，但被苏歆旸死死夹住双腿。 “你不是说不愿意……” 苏歆旸手上动作不停：“嘘，闭嘴。” 李再瑶又哀求起来：“歆旸，我真的错了，我害怕，我错了……” “这不是教训你，”苏歆旸嫌她烦，“例行公事。” 李再瑶主要是怕她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惩罚她，但既然苏歆旸这么说了，那也就是说没有痛苦，还可以向苏歆旸假意示好，李再瑶痛快答应：“真的？那你可不能拧我，也不能掐我……”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快点。” 到底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欢快的时光过后，李再瑶一反常态作出总结：苏歆旸果然冷漠了很多。 李再瑶摸着有些潮湿的法兰绒床单，又看了看苏歆旸干净清爽的duxiana床品，懒洋洋地问：“我能去你那里睡吗？” 苏歆旸起身离开：“你在这里就行。” 李再瑶给了她的后脑勺一记白眼。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听着苏歆旸翻动书页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问：“你喜欢张可妍这种类型的？” 苏歆旸没理她，翻书的频率不变。 李再瑶无聊地绞着一缕头发玩：“说说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她心思挺活络的，你如果也喜欢她，那我当然要成全你们……” “啪！”苏歆旸突然合上书，继而冷笑一声，“你成全？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 李再瑶眼睛越睁越大，看到苏歆旸完全转过身来，下意识瑟缩进被子里，不敢再胡说八道什么。 可苏歆旸还在继续嘲讽她：“你不要以为我不追究就没事了，李再瑶，你那么对张可妍我真的很生气。张可妍比你善良，比你聪明，比你漂亮，你觉得大家会选她还是选你？你这种人，大家知道你的真实面目之后，还会有人和你做朋友吗？” 李再瑶伤心了，苏歆旸竟然说张可妍那种平板身材、寡淡的长相比她漂亮，苏歆旸眼睛没事。 苏歆旸根本不管李再瑶神情是如何伤心，冷漠地抽出prada外套穿上，边往口袋里塞手机边想，张可妍能和她们一起进入到朱鹤的画里，说明她对能量也是有感应的。 不过正是因为张可妍是个好女孩，她才要选李再瑶来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 李再瑶不敢多问她要去哪里，她猜可能是去处理朱鹤的后续事情了。 她一个人在寝室里睡着了，飘飘然，仿佛身处空气中，数不清的圆环没有规律地撞击。 它们有大有小，和左边的圆环轻轻撞一下，又和右边的圆环狠狠相撞，李再瑶觉得吵，刚要心理暗示自己赶快醒来，或者换个梦做，突然所有的圆环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没有规律地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她心慌不已，怎么又是这种奇怪的梦？好像有什么脱离掌控了。 一转眼，她又回到了风雨飘摇的小船上，苏歆旸正关切地扶住张可妍的肩膀说着什么，看向她的表情却十分厌恶，还说什么“没有人喜欢你”。 李再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想把这两个人都推下船，让她们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苏歆旸正牢牢地护住张可妍，徒留她又气又急。 就在李再瑶受不了将要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梦境突然变了。 她看到一颗椭圆形的膨胀的种子半埋在土壤里，然后“啪”的一声，种子裂开了，娇嫩又坚韧的绿芽从里面颤巍巍地探出来，灵活地伸展叶子，好像在伸懒腰。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李再瑶突然感觉内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了一下，让她觉得亲切又可爱。 “哇——哇——”一声突兀的小孩子哭声在李再瑶耳边响起，把她惊出一身冷汗，也让她提前睁开了沉重的眼睛。 此时寝室里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躺在床上没动，就这么呆愣地看着对面寝室楼上的灯光，脑袋昏昏沉沉的。 “啪嗒”，她们寝室的灯也被打开了，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激地李再瑶眼睛里涌出泪水。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苏歆旸看到李再瑶还躺在床上睡懒觉有些惊讶，她下意识想关掉灯、打开自己的小台灯。 但想了想还是没动，为什么要照顾李再瑶的感受呢，这种人不配。 “你……”李再瑶一开口就皱了皱眉，她现在的嗓音十分嘶哑，比之前去ktv唱一宿歌还要嘶哑，而且像是塞了沙包一样，又憋闷又疼。 她清了清嗓子，用软绵绵的声音问：“你今天不回家住吗？” 苏歆旸也察觉到她发烧了，多看了她烧成猴屁股的脸蛋几眼，就爬到李再瑶的床上想要摸摸她的额头，但被李再瑶躲过去了。 李再瑶假意解释道：“咳咳，咳咳，我得让大家都离我远一点，小心传染。” 苏歆旸没理她，转而抓起她放在外侧的右手，探了探脉搏。 本来苏歆旸以为李再瑶只是普通感冒，没想到她的手刚触碰到李再瑶的脉搏，就被奇怪的脉象震动到鼓膜发疼：她没想过这么突然，李再瑶怀孕了，现在还判断不出到底多久了。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手一动不动，但脸上的表情却精彩纷呈，先是怔愣、惊讶，然后是高兴，又有些犹豫，最后兴奋中夹杂着忧虑，担忧中又有激动。 李再瑶却不高兴了：怎么？她得的是绝症？ “呕——”。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幸亏她今天没吃东西，吐不出什么来，李再瑶想，不然苏歆旸的脸色肯定会更好看。 没想到苏歆旸不仅不嫌弃她，反而把她捞进怀里，帮她轻抚背部，果然好受了点。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喝。想吃点什么？我叫外卖。” 苏歆旸的声音是李再瑶从来没听过的温柔，却把她刺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绝症了。 李再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太饿，你快下去，我想躺着休息会。” 苏歆旸麻利地下床接了杯热水，又重新回到李再瑶床边：“喝点，温度刚刚好。” 李再瑶趴着动也不动，苏歆旸见状伸手环绕过她的腹部，把她翻过身来。 李再瑶想，这可能也是苏歆旸的一种惩罚，那就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折磨她。 第61章 生病 李再瑶实在不想喝水，苏歆旸只好再下去，翻翻找找之后，一阵醇厚的咖啡香味飘上来。 “喝杯咖啡？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喝。” 李再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其实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她拿不准苏歆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现在给她泡咖啡是不是想逼她主动招认她在咖啡机缝隙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难道苏歆旸今晚这么大费周章的一番表演，就是为了捉弄她，然后再教训她？ 李再瑶现在全身无力、精神不济，苏歆旸如果想揍她，那她真的无力招架，虽然就算她不生病也拿苏歆旸没办法，但是这种情况下让李再瑶感觉更加危险。 所以李再瑶习惯性示弱：“对不起，对不起，歆旸……” 苏歆旸哑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可能吓到了李再瑶，但这种亿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竟然成功了，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现在她的底牌又多了一张，浩然是没胜算的。 她放下杯子，替李再瑶掖了掖被角，然后说：“不想吃东西？没关系，你先休息，等你起来再吃。必须吃一点，知道吗？” 虽然还是劝人，但苏歆旸的语气又重新带上了命令和颐指气使，李再瑶心里骂了句“果然”，就昏昏睡了过去。 李再瑶半夜里又惊醒了一次，出了一身冷汗。她身上烧得难受，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 小猫一样微弱的叫声还是被苏歆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又爬到李再瑶床上，摸了摸李再瑶的额头，注意到她脸上汗涔涔的，又摸了摸被子里面，床单还是潮湿的。 “我带你回晶湖？”晶湖指的是苏歆旸在校外的别墅，上次李再瑶被她抓进去过。 虽然是问句，但苏歆旸不等李再瑶回答，已经强行把她抱起来穿衣服。 “晶湖？你有一间衣帽间，里面有宝石，还有高定，还有……”李再瑶烧糊涂了，不知不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我还有很多好东西。你抬抬手，穿进去，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你挑多少都可以，不够我们还可以去买。” 李再瑶虚弱地说：“我想吃退烧药。” 苏歆旸手上动作不停，柔声安抚道：“那种东西对身体健康有副作用，你的免疫系统得不到锻炼就会偷懒，这样你的身体怎么变强壮？” 李再瑶直觉不对，但说不出来。她捏住袖口不肯配合：“可是我好难受。” “等回家我们就吃药好不好？瑶瑶乖。” 李再瑶现在难受得厉害，没空注意苏歆旸肉麻的称呼。 她挣扎无果，只好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被苏歆旸抱下去，再睁开眼睛时，她们已经在晶湖别墅了。 有一个人已经提前等在别墅里了，是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 夏菲菲看见两人后赶紧迎上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竟然是真的？表姐，你可真厉害。” “先帮她看看。” 李再瑶看着两人打哑谜一样，脑袋更疼了。她被苏歆旸抱着上了楼梯，又到了卧室，李再瑶的头倚在苏歆旸肩膀上，迷迷糊糊盯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夏菲菲，分外惹人可怜。 所以夏菲菲没忍住说了出来：“真可怜。” 李再瑶：……夏菲菲这人怎么说呢，还挺有良心的？ 听到夏菲菲说什么的苏歆旸却奇怪地吐出一个古怪的笑声。 李再瑶陷进柔软的床，夏菲菲就坐在旁边探她的脉搏，还掀掀她的眼皮、揪揪她的头发，然后夏菲菲给了苏歆旸一管液体。 苏歆旸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杯子，里面是绿褐色的药汁。 “喝呀。”苏歆旸把水杯又向上倾斜了些，好让药更顺利地滑进李再瑶的嘴里。可李再瑶不张嘴，两三分钟了只喝进去十分之一。 “我不喝了，太苦，不喝药的话感冒也可以好。我以前就是这样，过几天也就自己好了。” 苏歆旸换了个姿势，让李再瑶倚靠在自己臂弯里，一只手端着药，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大口喝药。 李再瑶的抵触情绪更加强烈，摇头躲闪就是不喝。 苏歆旸任由她在怀里打滚，冷着脸像是生气了，等李再瑶闹得差不多没力气了，就又把杯子凑到她嘴边。“乖，把药喝了很快就好了。你没看过那种新闻吗？发烧不吃药，身体烧坏了，眼睛也瞎了、耳朵也发炎听不见了，还有的嘴歪眼斜。” 李再瑶果然不再挣扎，抬起湿润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苏歆旸：“我可能要死了。” 苏歆旸先是一愣，然后被气笑了：“那倒不会，喝了药就不会死。”然后她用诱哄的语气说，“你不是一直想吃krispy kre的甜甜圈吗？我这里有，等喝完药我就给你拿上来吃，好不好？” 李再瑶还在哼哼唧唧，苏歆旸朝身后看热闹的夏菲菲说了句“你去冰箱里把甜甜圈拿上来。” “好的！”夏菲菲马上答应，那本来是她的下午茶，但是现在要优先满足李再瑶肚子里的小宝宝才行。 不过她的甜甜圈没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因为苏歆旸已经骗李再瑶喝完药，然后让她睡着了。 此时姐妹两人正坐在一楼沙发上，夏菲菲兴奋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安胎药里提高一下退烧药的比例？” “不需要。她不是自己都说了嘛，普通人不吃药也会自己好的，我怕吃药反而会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至于母体，不重要。 “那你还让李再瑶去学校吗？” 苏歆旸沉吟了一下：“去。放心，小孩子没我们想的那么脆弱，更何况不是普通的孩子。” 苏歆旸接着问夏菲菲：“最近还太平？” 夏菲菲摇摇头：“虽然影响不大，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运用能量，但因为胡乱使用能量导致扰乱正常社会秩序的事情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这样下去会乱套的。万一再出现几个像浩然一样狼子野心的人……表姐，你说我们真的能让一切都恢复原样吗？” 苏歆旸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做到。我很早就知道这种强大的力量不会只属于我们家族，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乱用能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会扰乱地球上的能量场，就像在气球上扎窟窿，bug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世界会崩溃的。” “我们家的人既然最熟悉能量，也最会运用它，那我们就有义务让一切保持在正轨。” 夏菲菲点点头：“现在好啦，李再瑶怀孕了，只要宝宝生下来，他就能吸收掉多余的能量，让能量场重归平衡。” 但苏歆旸不这么乐观：“这个办法只是我们家族流传下来的一种秘法，上一个这么做并且成功的人已经是我们奶奶的祖奶奶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呢？只是留条后路罢了。” “但是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啊，毕竟真的有个小生命要因你而出生了。哦对了，歆旸姐，我听说到时候婴儿会划开母亲的肚皮出来，并且会吃掉母亲的脏器，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李再瑶岂不是会……” 苏歆旸沉默了好一会，慢慢喝了一口水，说道：“所以我才挑选了李再瑶啊，怎么能让一个善良的人平白承受这种痛苦？这件事让李再瑶做，我们的心理负担会小很多。”苏歆旸冷酷地提醒夏菲菲，“你忘了她当时怎么对你的？菲菲，善意应该回馈给好人，对吗？” 夏菲菲点头附和，但看她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忧害怕。 苏歆旸劝她不要再多想，然后上楼睡觉去了。 第62章 新计划 窗外阳光明媚，通过落地窗还能看到枝头斗嘴的麻雀，与屋外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李再瑶正躺在床上放空，床边坐着的是正在摆放小桌子的苏歆旸，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苏歆旸的态度可谓是全方位大转变，李再瑶可不相信苏歆旸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对美女室友太苛刻，所以才温柔到有些小意。 刚开始时她还可以用苏歆旸良心未泯，不想放任室友高温烧死的理由给自己解释，但苏歆旸连续好几天体贴入微，比二十四孝好老公还要细心，她没忍住就问了为什么。 苏歆旸只是笑着说“是我不对，我太傻了，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小事生你的气？”她特意在“小事”上加了重音，还亲昵地捏捏李再瑶的鼻子。 李再瑶恍然大悟：我就说老娘魅力这么大，苏歆旸没有一点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畸形的关系、一起面对离奇怪事的吊桥效应很有可能让苏歆旸的心态发生变化啊。 当时在朱鹤的画里，她可是想要杀了苏歆旸，但苏歆旸却没有要她的命，反而很快原谅了她。 李再瑶觉得除了这个理由，苏歆旸还有什么道理一直留着她，忍受她呢？ 她想通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而是得意，看，被全校男生喜欢的校花喜欢她哎。 接着一个阴暗的念头在李再瑶脑海里炸开，之前装善良让苏歆旸放松警惕的战略基本宣告失败，但是她想到了一个进阶版的方案——让苏歆旸爱上自己，然后狠狠抛弃她，伤害她，哈哈哈哈。 看着李再瑶可疑地扬起的嘴角，苏歆旸无奈地开口了：“宝贝，你得起来啊，不起来我怎么给你摆好桌子，你怎么吃饭？” 李再瑶原本飞驰的想法被苏歆旸的声音惊碎，思绪迅速回归现实。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竭力控制住被恶心到的神情，声音虚弱但柔软地说：“我不想吃饭。” “为什么？” 李再瑶仍然软软地回答：“我吃不下，不舒服。” 但是，“咕噜”，肚子里传来的清晰的反对声迅速暴露了她，李再瑶尴尬到面无表情。 苏歆旸笑了，继续有条不紊地把蔬菜粥和一碟牛肉、一碗番茄炒蛋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把李再瑶的头发顺到耳后：“这些都是好消化的家常菜，而且你刚退烧，应该补充点维生素。” 她掏出一个versace发圈递给李再瑶，“起来吃点，吃完饭还要吃药呢。” 李再瑶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抓过发圈把头发绑好的手，只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歆旸，谢谢你。虽然很饿，但我真的不能吃。我的胃不舒服，总想吐，我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惹你讨厌了，要是再弄脏你的床，你不是会更讨厌我吗。” 苏歆旸听了迅速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瑶瑶，你还在生气？我那天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伤你的心，我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了。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再说现在还不只是朋友关系，比起张可妍，当然是我们俩更亲密。” 李再瑶的脸色好看了些，但还是一副怯生生、不相信的神情。 苏歆旸捏住她的手继续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活泼可爱，很……有个性。虽然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但这不是美女的特权嘛。我怎么会讨厌你？” 这一番马屁拍得李再瑶内心极为舒坦，但她反而掉下眼泪，好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李再瑶没管桌子上香气四溢的可口饭菜，对着苏歆旸张开双臂，好像苏歆旸不补偿给她一个抱抱她就永远不吃饭一样。 苏歆旸无奈，只好过去抱了抱她，但李再瑶得寸进尺，不仅不撒手，还把头死死埋在苏歆旸怀里，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 苏歆旸僵硬着身体拍拍李再瑶的背：“乖，先吃饭。” 李再瑶双眼朦胧凑上去咬苏歆旸的脖颈和脸颊，咬着咬着就变成了轻吮，立刻点燃了卧室内旖旎的气氛。 苏歆旸最爱这个，李再瑶心想，这不得迷死她。 因为隔着桌子，苏歆旸姿势别扭地回了几嘴，最终还是硬是生生克制住了。 她一只手按下李再瑶想把小桌子搬走的手，另一只手虚虚地放在李再瑶小腹前，呼吸凌乱地说了句：“先吃饭。” 李再瑶愣在当场，大颗大颗泪珠从眼睛里争先恐后涌出来：“你就是讨厌我，对不对？” 苏歆旸也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以前我不愿意你都强迫我的，现在好了，你什么意思？” 现在苏歆旸目的达成了，没有必要“强迫”她。 苏歆旸立刻抓住了重点：“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不吃饭身体受不了，而且你的感冒没有彻底好，不能剧烈运动。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哦。”李再瑶很快止住了哭泣，闷闷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她知道再闹就过了。 “当然是真的，之后我寸步不离你的身，好不好？快吃饭，都要凉了。”这不算假话，毕竟苏歆旸要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确保孩子平安健康出世。 李再瑶安心地吃着午饭，但她认为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这些菜吃起来寡淡无味，偶尔还会有反胃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吃了下去，因为她要“成为”一个“懂事”的“恋爱脑”，为了爱情可以改邪归正的那种。 饭后，苏歆旸照例给李再瑶倒了一杯“感冒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李再瑶喝了下去。 这天晚上，李再瑶依然没有放过苏歆旸，她求苏歆旸睡在旁边陪着自己，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苏歆旸刚好需要在晚上观察她的身体状况，于是爽快答应。 黑暗的环境中只能听到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翻个身背朝苏歆旸，中间隔着半米。 很快苏歆旸细长的手指就抚上了李再瑶的肚子，她这几天总是这样，李再瑶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胖了，手感变好，所以苏歆旸又摸又捏的。 但今天的手只在小腹上停留了一分钟，就摸到李再瑶脸上，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很快这只手的主人也紧紧贴上来：“怎么了？” 李再瑶还是背对苏歆旸，她摇摇头：“没什么。是不是吵醒你了？不用管我，快睡。” 她越是这样苏歆旸就越觉得事态严重。“到底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李再瑶被强行掰过来和她面对面，泪痕在她脸上亮晶晶的。两人默契地抱住对方，苏歆旸又问：“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才能帮你啊。” 李再瑶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来：“我觉得我和张可妍相比，简直是没脸见人。” 苏歆旸：……看来这件事给李再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低下声音安慰李再瑶：“我已经说过了，那天的话是气话。你不需要和她比，你们各有优点，但如果你愿意做出改变，不去惹是生非就更好了。当然，如果别人欺负你，我也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李再瑶听得都要生气了，苏歆旸这个贱人在床上都不愿意把她放得比张可妍高一点。 但她还是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把头埋在苏歆旸怀里假装忏悔，顺便敷衍地点点头，表达赞同。 第63章 苏女士 李再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肚子里揣了一个小宝宝，她一直认为是肠胃炎。 吃了快一个星期的病号餐，她终于获赦可以到学校门口小吃街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老板，要一份狼牙土豆，还有这个，这个脆皮五花肉，不要切。”黄薇薇轻车熟路地点餐，“哎，再瑶，你还要点什么？你不是感冒刚好，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行吗？” 李再瑶心烦意乱地说：“我这几天都要怀疑自己失去味觉了，现在需要大量摄入盐分、糖和油！” “哦哦，那正好，我也想吃。” 许慧问：“你这几天都住在歆旸家里？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李再瑶吸着珍珠奶茶说：“照顾生病的朋友，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做的吗？” 许慧又问：“对了，歆旸今天本来要跟我们一起来吃东西的，怎么又突然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再瑶脸上笑嘻嘻说不知道，心里却骂了苏歆旸一百八十遍：苏歆旸去找张可妍了，只留给她那把破哨子，美其名曰担心张可妍和宋玉峰受能量影响有什么后遗症，其实，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去看美女呢。 张可妍的确是美女，而且是气质美女，此刻她微笑着向苏歆旸介绍行政楼9楼的画，语调不疾不徐，温柔有力。 她现在已经可以神色如常地和苏歆旸交流了：“我这几天每天都到9楼和10楼，果然发现了奇怪的画，你看。”她指着走廊东侧角落里的画框，“之前那里要么什么东西也没有，要么就是光秃秃的画框。但是我昨天傍晚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画框里有东西了，就是这个。” 两人走近后，苏歆旸冷笑：“胖校长？表情还挺别致。” 张可妍笑着说：“对，就是欺负朱鹤、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前校长。他的脸就这么表情狰狞地贴在画上。说实话，我刚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但想到他拼命挣扎着想出来但又出不来我就放心了。” 她又有些担心：“可是，这样没关系吗？被其他学生看到怎么办？会不会无意中把他放出来？” 苏歆旸伸出右手食指朝画中人的眼球戳上去，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后笑出声来：“不会。首先朱鹤就不会允许他跑出来，而且我在这里施了个小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到这些画的。” “那就好。朱鹤……其实我觉得她很可怜。虽然我知道不能让她出来，但是，我想问问，她还存在吗？” 苏歆旸笑笑：“算是在，我没有封锁她在不同时间空间穿梭的能力，所以说不定她已经到了什么平行时空呢。” 接着苏歆旸表情严肃地对张可妍说：“我把宋玉峰对朱鹤的画的记忆抹除了，但没有去掉你的，是因为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张可妍也笑了：“当然。我会把这段回忆永远锁在脑海深处箱子的最底部。”顺便把她对苏歆旸的喜欢也封锁起来。 苏歆旸回到寝室的时候，李再瑶正在向咖啡杯里倒热水，她刚刚在楼上看到苏歆旸了，所以并不是很惊讶，也不是很惊慌。 没错，她还准备试试浩然道长给她的东西，大不了被苏歆旸发现后就全部栽赃给浩然道长，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苏歆旸看到李再瑶桌子上的零食后果然皱了皱眉头：“你今天吃得不少啊。” “对啊，就是特别想吃，我很久都没吃垃圾食品了。” 听她这么说，苏歆旸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了句：“特别想吃的话那就吃，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李再瑶惊讶于苏歆旸今天这么好说话，毕竟在晶湖的时候，她可是严格控制一日三餐吃的食物。 苏歆旸用力闻了闻空气，说：“你的咖啡是不是过期了？怎么有点怪味。” “没有啊。”李再瑶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假装镇定地摇头，“应该是你很长时间没喝了，忘记了味道。” “是吗？我尝尝。” 眼看苏歆旸这个时候就要喝，李再瑶有些惊慌失措：“哎你，你别喝，这是我的杯子。” “我们俩还分什么你的杯子我的杯子。”苏歆旸就着李再瑶握着杯子的手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她看了看咖啡豆的包装袋，上面显示并没有过期。 “少喝这个，我不是给你营养液、维生素什么的了吗？喝那个就行。” 李再瑶吐吐舌头：“可是那些东西很难喝啊，太苦了。” 苏歆旸知道怎样精准拿捏李再瑶：“定期喝，我给你买adei的巧克力。” 李再瑶觉得这个买卖还不亏：“好。” 只要李再瑶别再作妖，顺利等到孩子出生那一天，苏歆旸觉得在这之前满足一些物质上的需求也没什么，她并不缺这些，而且李再瑶很可能再也享受不到了，真可怜。 坚持喝咖啡，坚持喝营养液，然后心安理得享受限量巧克力，李再瑶觉得自己都要一不小心把这些习惯坚持下去了。 她每天上课前都会带着装满咖啡的保温杯去教室，然后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学习，连周启帅气的背景都不看了，这让许慧和黄薇薇大为惊奇，但苏歆旸很满意。 咖啡豆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变得更少。 这天下课后，李再瑶客客气气地问苏歆旸能不能帮她买一点瑰夏咖啡豆，她说自己怕买到假货，苏歆旸捏了她有些凹下去的脸颊一下，然后爽快答应。 看来孩子营养吸收地很快，李再瑶都有些瘦了。 其实不只是这样，李再瑶每天饿得很快，晚上也总是倒头就睡，但梦里总会重复那几个奇怪的梦：破土而出的种子，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吃生肉的猛兽，偶尔也会梦到发出男人声音的小鸟，好像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某件事。 有几次她在睡梦中感到非常饥饿，在梦里的校园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吃的东西，那天李再瑶起得格外早，就是为了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回晶湖？我找了一个阿姨，很会做饭。” 李再瑶眼睛一亮，但又摇摇头：“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睡觉。” 前几次苏歆旸只要听到李再瑶说累了，就不会再勉强她出去或者去上课，反而会帮她请假。但今天她有些坚持：“我带你回去，很快就到了。你可以回家睡，睡得还舒服，好不好？”说完她已经揽住了李再瑶的肩。 李再瑶真的累了，但她一想到自己要不断提高演员的素养，扮演一个合格的恋爱人设，就睁着清澈无辜的眼睛看向苏歆旸，然后点点头。 此刻，晶湖别墅里有位客人，她已经早早等在客厅里了。厨房里还有一位家政阿姨在忙碌。 “妈，怎么来这么早。”苏歆旸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叫了一声，并且把身后的李再瑶推到面前介绍道，“瑶瑶，这是我妈。妈，这是李再瑶。” 李再瑶全身僵硬，对着面前保养极好并且不着痕迹打量自己的妇人别扭地笑了笑：“阿姨好。” 苏歆旸的妈妈在全市富豪圈排得上名的，真人也的确很有压迫感，听说因为苏女士性格强势、事业有成，苏歆旸的爸爸在家里话语权比较弱，所以苏歆旸是随母姓的。 妇人只是点点头：“你好。”态度不冷不热。 她转头和苏歆旸说：“和我说说现在几周了？有没有异常反应？” 苏歆旸笑笑，她拍拍李再瑶后背：“你先去楼上休息？等一会儿饭好了我去叫你吃饭。” 李再瑶觉得莫名其妙，苏歆旸今天坚持要带自己来晶湖别墅，她的妈妈一声招呼不打就来，哦，对，苏歆旸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和她说，苏歆旸这么做好像是故意让苏女士看到她一样。 李再瑶想到这里，有种被苏歆旸卖了的感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眼苏歆旸，有点想回学校了。 苏歆旸没看见李再瑶眼神里的暗示：“去。我特意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和莴笋片。不用在意我妈，她只是顺路过来，一会儿就走。” 苏女士这时也说道：“小李，你去休息。” 小李？李再瑶不高兴，她以为在招呼自己的员工吗？ 她和苏歆旸又不会谈婚论嫁，根本不必在意苏女士的看法。不过她要让苏歆旸看到自己对她家人的重视，李再瑶笑吟吟地说：“没关系，阿姨，我不知道您在这。您平时很忙，你们母女两人聊就好，我回学校。” 苏歆旸揽住她的肩膀，对苏女士说了句：“她不好意思，我送她上去。” 苏女士点点头。 李再瑶嘴上还说着什么“真的没关系，我在这里不合适”，边娇嗔着轻轻拧了苏歆旸一下，苏歆旸侧身躲过，捏了捏她的后颈。 苏歆旸下楼后，苏女士略坐了一会儿，叮嘱了苏歆旸些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妈，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也不常过来，你经常注意点就好。”苏女士接过苏歆旸递过来的外套，走到玄关处转身对她说，“这个女孩子不像是老实朴素、本本分分的，你最好把人看住了。你选的人妈妈当然不会插手，但千万不要因为不该犯的错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知道了，妈。” 第64章 饥饿感 李再瑶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之后，她突然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饥饿感，好像必须要吞掉点什么才行。 但她没有办法清醒过来。她感觉自己在梦里迷迷糊糊走到了学校游泳馆，然后推开门走进去找吃的，梦就是没有逻辑的，为什么要去游泳馆里吃东西？李再瑶更加肯定这只是个离奇的梦境。 晚上的游泳馆安静极了，在游泳馆外的灯光的映照下勉强能看见池水的反光。 “啪”，她打开游泳馆内电灯的开关，室内一下子明亮如昼。 “要不然我出去，我要醒过来，苏歆旸那边肯定做好饭了。”虽然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没有醒。 李再瑶继续朝一楼泳池走过去，“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有好吃的？好香啊，会在泳池找到汉堡吗？” 她在清澈的泳池边坐了下来，池水没过小腿，李再瑶晃了晃腿，激起浅浅的水波。 她看着水池里的水，或许是因为添加了过量硫酸铜和明矾的原因，池水看起来比往常更蓝，显得也更加幽深。 “好饿啊，快醒过来啊。要不还是去食堂。” 李再瑶刚要起来，猝不及防看到左后方有个模糊的人影，这吓了她一大跳，一不小心滑进了水池里。 不过她是会游泳的，所以很快从水里探出头来，下巴没在水里偷偷观察四周：岸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安慰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就算有鬼又怎么样，没有必要害怕梦里的鬼。”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急匆匆游上岸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抓住扶梯往上爬，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最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把她吓了一跳，再次狼狈落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泳池对面，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李再瑶在水里待了十几秒后觉得实在受不了了，试探性探出头来，发现水池边已经没有人了，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这次她终于上岸，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浑身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哗”，身后有水波流动的声音，李再瑶条件反射地回头，在对岸又看到了那个女鬼，不过她的身影斑驳虚幻，不太清晰。 女鬼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李再瑶，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李再瑶发现女鬼身上穿的好像是商学院的院服，只不过被污渍和血迹掩盖住了院徽。 她一直在和女鬼对视，没注意一双苍白的手握上了自己的脚踝，然后突然被拖下了水。 她没有丝毫准备，所以呛了好几口水，水里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奇怪的是她的饥饿感竟然缓解了一些。 李再瑶浮上水面，这次鬼影居然还在，她还是一动不动，不过眼神已经追随李再瑶挪到了水面，然后女鬼模糊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带着恶意的眼睛传达出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李再瑶有些疑惑，她看着透光的女鬼，突然想通了，但这也让她毛骨悚然：岸上的鬼影只是一个倒影，难怪总像投影一样虚幻，倒影是对称的，她的本体就在水里！ 李再瑶想明白后也不敢再潜下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此刻她只想游上岸，或者赶紧从这个噩梦里醒过来。但她刚转身朝水池边游，清澈的池水突然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散发出腥臭的难闻的气味。 李再瑶身上也好像被涂上了一层血浆。 鬼影脚下的水形成了一个小漩涡，强大的吸引力让李再瑶距离水池边越来越远。 “啊——救命，救命。” “咚”身后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李再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是女鬼的头掉下来了！而且刚好漂浮在她面前，脸上依然挂着瘆人的笑容。 “啊——呕——”李再瑶被吓醒了，还吐了。 苏歆旸打开卧室门进去的时候，李再瑶正揉着太阳穴清理床上的秽物，她急忙走上前去接过李再瑶手里的床单：“怎么了？很难受吗？喝点药？” 李再瑶摇摇头，精神萎靡地说：“没事了，刚刚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李再瑶就把这个奇怪的梦和她复述了一遍，苏歆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好怕的，这段时间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你要多补充点营养，今晚多吃点，你看你都做梦去泳池里找吃的了。” 李再瑶其实没怎么在意，她只是没话找话：“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苏歆旸说漏了嘴，但丝毫不慌乱：“就是你生病的这段时间。” 李再瑶扯扯床单：“哦。” “你去旁边坐着休息会儿，我把床单撤了，明天让阿姨来洗就好。” 李再瑶：“可是……”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些张可妍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作出的反应，但在苏歆旸看来，她眼神飘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手里还紧紧攥着床单，看起来格外脆弱，好像怕自己因为弄脏床单训斥她一样。 “没关系，你只是感冒还没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李再瑶清纯的大眼睛眨了眨，在心里暗暗骂苏歆旸：你还敢怪我？吐在床单上又怎么样？老娘还想烧了你的房子呢。 然后她像被揉皱了的桃花瓣一样，眼睛差点把泪水挤出来，她极力用哭腔说：“歆旸，谢谢你。但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我觉得自己以前好坏，我现在每天都被罪恶感和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 李再瑶的反应完全在苏歆旸预料之外，但她马上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再瑶受身体激素的影响才会变得这么脆弱和爱哭。 她放下手里的床单，然后带李再瑶到飘窗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没有必要哭，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不要想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开心、活泼、快乐，像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宝贝，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李再瑶乖巧地点点头：“好。” 她明白了，这么多天苏歆旸都没有再提起过张可妍，甚至都没有再去找过她，结合苏歆刚才说的这一番话，说明什么？说明苏歆旸是个渣女，既要张可妍的知性聪明、善解人意，又要自己这种会撒娇、偶尔任性，啧啧啧。 不过，她一定要让苏歆旸体会一下，什么叫痛彻心扉。 苏歆旸安慰了李再瑶一会儿就带她下去吃饭了。 “今晚也别回寝室了，你如果再有什么事我还能盯着点。” 李再瑶被苏歆旸牵着手慢慢下楼，她点点头，那个梦的确很诡异，泡在水池里的不安和女鬼的恶意十分真实，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有苏歆旸在旁边到底会安全一些，到时候如果再做噩梦，她就用力把苏歆旸掐醒。 第65章 泳池 隔天，李再瑶和苏歆旸回到学校上课，远远就看到学校门口有警察在守着，不允许随意出入。 李再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是怎么了？学校出事了？” 苏歆旸皱了皱眉头：“不一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我们今天还是别去学校了。” 李再瑶正在兴头上，甩开苏歆旸的手就要往里走：“我不要，一会儿还要上课呢，我得赶紧进去。” 苏歆旸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她后面进去。 门口的老师和警察查过两人的学生证之后就把她们放进去了。 学校里空荡荡的，被门口的老师催促了之后李再瑶才知道，原来学生们都被勒令待在寝室里不准出来，等警察调查完之后才可以自由行动。 李再瑶连忙问：“老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严重吗？” 门口的老师一脸凝重，摇摇头不肯再多说。 李再瑶拉着苏歆旸想赶快跑回寝室，但被苏歆旸一把拽回来：“慢一点，你走路怎么冒冒失失的，摔倒怎么办？” “摔倒？摔倒就再起来呗。快点快点，黄薇薇肯定知道内幕。” 李再瑶猜对了，黄薇薇看到她们俩之后，第一时间事无巨细地向她们描述了学校发生的惨案：“哎，你们昨晚没回来可错过了，我们学校出人命啦！就在游泳馆里，一个男生被分尸了，尸块漂在水里，把泳池底的瓷砖都染红啦，太血腥了。” “啊？” 黄薇薇十分满意李再瑶夸张的反应。正打算继续说，就被李再瑶打断了：“在学校游泳馆发现的尸体？还是个男生？” 黄薇薇得意地说：“是啊，我这个消息绝对保真，我和许慧就在体育馆旁边的小花坛附近早读，亲耳听到跑出来的学生说的。” “昨天他们去游泳馆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今天早上刚开门进去就看到死人了，泳池都还没来得及放水呢，也幸亏没水，不然人都被泡肿了。哦对了，听说那个男生死的时候身上还缠着恶心的长发，警察已经去验dna了，不排除凶手是个女的。” 李再瑶目瞪口呆听着黄薇薇分享情报，就连一直不关心学校里的事情的苏歆旸也凑过来听她说这些东西。 黄薇薇一伸手，叩叩手机：“喏，群里有新消息了，这个男生好像是体育学院的，叫梁小原。” “咦？”黄薇薇盯着手机不说话了。 李再瑶很关心地问：“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梁小原，我认识，我在好多个‘情报群’里都见过他，他也经常去‘表白墙’，你们知道吗？虽然是个体育生，但是他超级八卦，很多劲爆的消息都是他告诉我们的。” 李再瑶明显已经失去兴趣了，她敷衍了句：“啊，哦，想不到他还有这种爱好。”苏歆旸直接问李再瑶：“你最近去游泳馆了？” 李再瑶眼皮一跳：“没有啊。我们俩最近基本上都在一起，你看见我去了吗？不过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在梦里去过，难道这也算？” 苏歆旸没再说什么。 “咖啡豆没了，你买新的了吗？”李再瑶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买了。”苏歆旸把瑰夏拿出来，“我帮你，你胳膊不累吗？” “不累啊，我自己来就行。”李再瑶背对着苏歆旸，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拿起咖啡壶走到苏歆旸书桌旁：“给你倒一杯？” 苏歆旸笑了笑，然后拿出星黛露的杯子放在手边，等李再瑶把咖啡倒进去，而且她还说了句“谢谢”。 李再瑶甜甜一笑：“不客气。” 她慢条斯理地倒着咖啡，手越来越稳，但心里想的是：苏歆旸为什么可以活得像个公主，而她却总是这么狼狈？还有最近的病，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好，该去医院看看。 苏歆旸抿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说：“咖啡真的有股怪味，是不是这几批都坏了？” “没有啊，我没尝到怪味，是不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 苏歆旸还在和李再瑶讨论咖啡的品质，黄薇薇在旁边咋咋呼呼起来：“哇，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个游泳馆之前就发生过怪事。” 李再瑶和苏歆旸都看向她。 “我看校园论坛上有个关于咱们学校怪谈的贴子被翻出来了，说很多年前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商学院的女生被造谣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有不正当关系，还流产过很多次，导致学生和老师对她指指点点的，校长还劝她退学。” “这个女生迫于舆论压力在游泳馆自杀了，当时泳池里的水都被染红了，幸好后来警察调查清楚了这件事，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哎，不过人死了就没办法反击了，怎么这么傻。” 黄薇薇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那个女生死后，学校本来想把游泳馆封起来不用了，但是有很多新生不知道这件事，都偷偷进去游泳，什么事也没发生，所以学校也就重新开放了泳池。也对，要不是这个贴子，我都不知道以前还发生过这种事。” 李再瑶偷偷在苏歆旸耳边问了一句：“当时的校长该不会就是被封印在朱鹤画里的那个。” 苏歆旸笑笑：“很有可能。”她转而问黄薇薇：“那这怎么会成为校园传说呢？” “还没说完呢。虽然泳池里没死人，但是有些学生在寝室的床上或者家里的床上死了，他们明明在睡觉，可死因却是窒息而死，肺里有水。” “这些学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死之前都去过游泳馆，当然了，第一批这样死的人当然是造谣的人。” 即使黄薇薇讲得绘声绘色，但苏歆旸还是十分冷静：“但是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他们是被死在游泳馆里的女生杀死的，对吗？说不定只是泳池的水不干净，他们感染了细菌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事太怪了。” 李再瑶打趣黄薇薇：“看来这个女鬼最讨厌乱说话的人，你还敢议论她，不怕她找上你？” 黄薇薇吓得赶紧捂住嘴巴：“你少咒我。” 不过李再瑶还有个疑惑：她虽然喜欢撒谎，但又没有造谣，呃，严谨地说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造谣了，为什么女鬼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她连忙向苏歆旸求证，一般这种怪事都跟苏歆旸脱不了关系。 苏歆旸淡定地安慰她：“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营养不均衡，以后要好好吃东西，定期喝营养液，知道吗？” 李再瑶更加迷惑，营养缺失和做噩梦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一会儿，在微信上噼里啪啦打字：“你是不是故意敷衍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死，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呜呜，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赶紧死……” 苏歆旸：…… “所以说让你最近在晶湖住，我可以保护你。” 李再瑶撑着脑袋看着苏歆旸，心里的疑惑加重了，苏歆旸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66章 转意 一直到中午，学校里才恢复正常。 黄薇薇迫不及待到游泳馆去搜集最新的消息，不过想想也知道，现在肯定还是用警戒带封锁着，她进不去的。 许慧和高巍一起出去了，可能是去约会。 而李再瑶，选择睡午觉，苏歆旸也一直守在寝室里。 “哎，你不是最害怕这种奇怪的事情和你身上那种什么能量扯上关系吗？和你一样会用能量的你都要除之后快，那你为什么不去游泳馆看看？”李再瑶还没有睡意，她没话找话和苏歆旸聊天。 苏歆旸继续翻了一页书，坐在桌子前头也不回地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得没事做？能量是不能随意运用的，因为没有技巧地大规模运用能量，时间和空间很有可能会割裂，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乱成一团了。” 原来还会这样，李再瑶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仿佛来了兴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问苏歆旸：“你觉得游泳馆的事情和能量有关系吗？为什么我会梦到它，梦里的女鬼会不会就是当时在泳池里自杀的女生？” 苏歆旸没回答，只是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东西。 李再瑶好奇地问：“你干嘛不说话？你要干什么呀？” “给你倒杯营养液。” “我不喝我不喝，我要睡觉了。”李再瑶说完就赶紧躺下，把被子蒙过头顶。 苏歆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再瑶觉得自己睡着了，但强烈的饥饿感也随之到访，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睡觉就这么饿，明明吃过早饭和午饭的。 她感觉自己坐了起来，身体轻飘飘，轻车熟路地就要下床、离开寝室。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她手腕，李再瑶心头一跳，发现是苏歆旸在身后抓住了自己。 苏歆旸严厉地说：“快喝了营养液去睡觉！” 或许因为知道是做梦的原因，李再瑶逆反心理上来了，狠狠捶了苏歆旸的肩膀一拳：“我不想喝！真讨厌，在梦里还要欺负我！真讨厌！真讨厌！” 果然是在梦里，面对李再瑶的攻击，苏歆旸没有还手，只是眉头紧拧地说：“那你要去哪？” “我要去吃饭。” “去哪里吃？” “去游泳馆。”说完这一句后，李再瑶有几秒钟愣神，为什么要去游泳馆吃饭，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歆旸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无奈，她说：“好，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李再瑶脑袋不是很清醒，总感觉被什么支配着往游泳馆走过去，一路上除了她和苏歆旸，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真怪，不过，梦嘛。 到了图书馆，李再瑶站在门口不肯动了。 苏歆旸在她耳边循循诱导：“你要去哪里吃东西？” “呃……”李再瑶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苏歆旸，“你脑子有问题，游泳馆里能有吃的吗？” 苏歆旸“……好，看来清醒了，是我多余问你。” 但李再瑶好像马上忘了自己说的话，径直走到泳池边坐下来，池子里已经蓄满了清澈见底的水。苏歆旸也陪她坐下来，池水竟然还是温的，两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歆旸揽住李再瑶的肩膀摇了摇：“可以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 李再瑶懵懵地点点头。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游泳馆更衣室里传出来，苏歆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起李再瑶的手向更衣室走过去。 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从男更衣室传出来的，一个肌肉虬结但身材看上去还是矮小又瘦弱的男生抱着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结结巴巴地说：“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出去还能干什么，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推测而已，我没有造谣传谣，是他们非要听。” 苏歆旸站在门口，顿时明了，这个人可能是今早死在游泳馆的梁小原。 游泳馆的鬼之前的杀人手法很隐蔽，没有把她的老巢当作第一案发现场，而是让那些造谣的人死在家里或者学校寝室里，说明她单纯是为了复仇，也不想暴露自己，并不是朱鹤那种已经将仇恨范围扩大化的疯子。 今天梁小原死了，女鬼把他困在这里折磨他，有些反常。 她原本现在还不想管这件事的，但这个女鬼却把李再瑶引诱过来，这样很可能发生别的意外，看来是时候把这个女鬼“请”远点了。 她扬扬和李再瑶相握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指着光着膀子畏畏缩缩的梁小原说：“看见没，别总来游泳馆，里面还有这种不穿衣服的变态。” 但她话没说完脸就拉了下来，因为李再瑶不见了，原来一直和她握着的那只手只是一截断肢，颜色青白，看起来断臂的主人已经死了很久。 苏歆旸松开手，任由那只手臂掉下去碎成肉泥，她重新笑起来：“还没有人敢这样捉弄我。” “李再瑶，李再瑶，李——”苏歆旸以为李再瑶会被拖进女鬼创造的独立空间，很有可能就在泳池里，但她很快就在水池边看到了李再瑶，她正在低头吃着什么。 苏歆旸皱皱眉，走近后一下子把李再瑶拉起来：“你乱吃什么东西呢？别吃了！” 李再瑶懵懵懂懂，听话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水里，她的嘴唇、下巴，甚至鼻子上都是血迹，嘴巴里还有没嚼烂的肉块。 她看到苏歆旸后好像梦游的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嗯？我们怎么在游泳馆？是不是你又要来找那个运用能量的人。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我跟你说，我们不要总是……” 她的话音被噎在嗓子里没发出来，李再瑶眼神惊恐，双手颤抖地从嘴巴里抠出一小块东西，除了烂乎乎的肉，还有几根头发，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很有可能吃了一个女鬼。“呕——”李再瑶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马上跳进水池里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 “我跟你说过不要乱吃东西。”苏歆旸强制性地把李再瑶抠喉咙的手拿出来放在手下摁住，“别吐了，这样对胃和食道不好。” 李再瑶听了她的话更加生气：“我宁愿用胃酸把自己烧死，也不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她又吐了两口，回头狠狠拍了苏歆旸几下，“你为什么要让我吃这种恶心的东西！你有病啊！” 苏歆旸脸色已经冷下来了，但还是耐心地说：“你想想，是你自己要来的，我根本劝不住你。而且这也不是我要你吃的，是你自己不喝营养液，非要来吃这种‘小点心’。” 因为呕吐，李再瑶的眼圈变成了红色，眼泪也流了出来，看起来分外可怜。 她吐得脱力了，神志也渐渐回笼，看着一脸关心的苏歆旸慢慢地回了个“哦”。 苏歆旸看她这种呆萌的反应心里痒痒的，在她唇上轻点了几下，然后用舌头逗了逗她：“好了，现在干净了，什么都没了。回去。” 但李再瑶没动：“我是不是快死了？” 苏歆旸帮她擦去鼻尖上的血迹：“没有。” “那我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会吃人肉吗？”李再瑶语气虚弱，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她抬头问苏歆旸：“你也会吃这些吗？” “你……你的确是生了一种病，会让你很快感到饥饿和疲劳，但是这些都会好的。” 李再瑶声音闷闷的：“哦。” 苏歆旸看她这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李再瑶如果死了也挺可惜的，哪有让这个又蠢又坏的东西心服口服有意思，对。 第67章 败露 以往学校清晨的寝室楼总是十分安静，偶尔能听见窗外杨树、松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但今天不一样，寝室楼里叽叽喳喳，学生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 李再瑶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缺损的美甲胡乱戳在手机屏幕上：“啊！烦死了，又输了，外面在吵什么。” 黄薇薇原本还在捧着手机无声咧嘴笑，听见李再瑶的话终于可以大声笑了：“你们有没有看学校表白墙？学校里来了个大帅哥！穿着也好酷哦，你们看，果然好帅好帅，prprpr” “是吗？”李再瑶也燃起了一点兴趣，“我看看。哇，果然是帅……呃？”她发现自己认识照片里的人，这个帅哥面容清秀，身形颀长，头发扎成了一个小揪揪，最特别的是他穿着一身道袍，朴素的服饰更加凸显了他容貌姣好。 李再瑶心虚地瞥一眼苏歆旸，正好对上苏歆旸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紧张地退出照片，嘴里还说着：“我看一般啊。” 可黄薇薇不同意了：“啊？这还一般啊，那你说说什么才是帅哥。” 李再瑶本来想不理她糊弄过去，没想到苏歆旸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我也看看，到底是什么帅哥。” 她一下一下掰开李再瑶的手指，点开她手机上的图片。 在李再瑶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歆旸陡然变得兴奋的眼睛，然后就见她的眉毛挑了挑：“道士。” 李再瑶只能尴尬笑笑，抢回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黄薇薇迫不及待接过话茬：“哦，是啊，很特别，嘿嘿。听说他是学校请来做法除鬼的。不过他就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听说明天还来嘿嘿。” 苏歆旸卷着李再瑶的头发不在意地说：“除什么鬼？” “游泳池里的鬼啊，你们不知道？”说话的人不是黄薇薇，抢她台词的是偷偷溜出去和高巍约会又偷偷回来的许慧，“虽然学校又把游泳馆封锁了，但是消息早就传遍了，今天早上在泳池里又发现了尸体。” 黄薇薇撇撇嘴：“这些我们早就知道啦，说点新鲜的。” 许慧神秘一笑：“听说，这次清点了学校学生，并没有发现有失踪人员。” “而且泳池里的尸体准确来说是残缺的尸块，只有几块肢体和一大团头发，并不是完整的死尸，我听医学院的人说从尸体的颜色和状态看，这可能是具陈年老尸，牵扯的应该是以前的命案。” 许慧和黄薇薇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案情，李再瑶回想起昨天在游泳馆的遭遇又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她此刻对苏歆旸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点，如果不是苏歆旸，她会遇到这些倒霉事吗？她会做出吃尸体的举动吗？她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怪事、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啪”，李再瑶动手打掉了缠在自己头发上的手。 苏歆旸冷笑一声，吓得李再瑶不敢再吱声，假装要用卷发棒卷头发。 浩然道长来学校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苏歆旸在这里的话，浩然道长是不会正面对上的。 所以，李再瑶眼睛一亮，她觉得浩然道长肯定是有了打败苏歆旸的办法，自己要想办法帮帮他才行。 李再瑶喝了半杯咖啡，把剩下半杯给了苏歆旸。 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肠胃不舒服。刚开始肚子还只是隐隐作痛，后来疼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许慧和黄薇薇已经出发去餐厅，苏歆旸本来也打算去，顺便帮赖在床上不肯动的李再瑶带回来。 “你要吃什么？”苏歆旸边问李再瑶，边面对穿衣镜戴好piat玫瑰耳钉。 “苏歆旸！”李再瑶声音突然有点急躁，从被子里伸出苍白细长的胳膊朝苏歆旸招手，“我肚子好疼啊，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昨天吃的‘那个’吃坏肚子了？好疼啊。” 苏歆旸马上把还没戴好的那只耳钉抛在桌子上，爬到床上掀开李再瑶的被子，单手按在她的腹部，表情凝重地看着她，慢慢地，苏歆旸眼神里的慌乱和疼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嘲讽和冷漠。 此时李再瑶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神志都不清醒了，她的皮肤冰凉一片，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住苏歆旸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嘴里吐出的话已经从哀求变为咒骂，因为苏歆旸就这么看着她，什么也不做，李再瑶怀疑苏歆旸就是要这么看着自己活活痛死。 终于，苏歆旸好像欣赏够了她的窘态，放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用了些力气，马上就有一股暖流顺着苏歆旸的手掌穿透肚皮，滋润了五脏六腑，好像一汪温泉浇灌在寒冬的冰块上，李再瑶的疼痛感消失了。 因为刚刚的挣扎太耗费力气，她控制不住昏睡过去，双臂还紧紧环着苏歆旸的脖子。 李再瑶睡过去后，苏歆旸轻轻把她的胳膊放下来，把人放到床上睡觉，她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她站在李再瑶桌子前，仔细翻找起李再瑶这几天用过和吃过、喝过的东西，终于，发现还没来得及洗的咖啡杯和咖啡机后，苏歆旸笑了。 李再瑶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好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安稳睡过觉了，什么奇怪的梦都没有做。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在晶湖别墅，通过窗户能看到标志性的晶湖，围绕着湖的是一圈路灯，而卧室里却漆黑一片。 “嗯？”李再瑶迷迷糊糊发出声音，为什么房间里不开灯呢？而且她身下是地板，她竟然在地板上睡了一觉。 “你醒了。”苏歆旸冷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把李再瑶吓了一跳，原来苏歆旸在这里。 “开灯嘛。” 没想到苏歆旸说了句：“别急。”接着她走到李再瑶身旁，蹲下来，打开手机手电筒直射李再瑶的眼睛。这惹得李再瑶很生气：“你干嘛！我要瞎了。” 苏歆旸淡定地说了句：“不会的。” “我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你们家破产了，没钱了？” 苏歆旸根本不理会她的嘲讽，继续说道：“李再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怕你听完后根本坐不住，万一从床上摔下来伤到怎么办？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坐不住？李再瑶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打怵，苏歆旸的态度实在是奇怪。 “你要告诉我什么？” 苏歆旸平静地说：“我发现你在咖啡机里放的东西了。” 李再瑶大脑只是空白了一秒，她马上反应过来，开始装糊涂：“什么东西？咖啡机里只放过咖啡啊，难道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用过我的咖啡机吗？” “嘘。”苏歆旸捏住了她的两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告诉你，你不需要说什么。另外，还有一件事。” 还有？李再瑶更加紧张了，这种感觉好像凌迟一般。 “你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李再瑶第一反应是想笑，接着她靠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和联想力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歆旸说的是真的。 李再瑶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苏歆旸，你真是td变态。” 第68章 协议 苏歆旸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着李再瑶哭完、骂完，有时候也需要摁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打人。 渐渐地，李再瑶也冷静下来了：“我知道了。我一个未婚女孩，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怀孕这种事对我的打击真的是毁灭性的。我的父母会生气，同学老师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将来还要小心翼翼隐藏好这个秘密，不然我的老公说不定因此和我离婚。” 她的语气控制不住哽咽:“苏歆旸，这差不多可以了。我在你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我错了，真的错了，放过我行不行？” 苏歆旸纤长的双手捧起李再瑶的脸，拇指抹去她的泪痕，语气真诚地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只要你听话。” 她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感恩的事，她呆呆抱着腿坐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语气轻松地对苏歆旸说：“我要回学校了，我可以回学校吗？” 苏歆旸帮她把汗湿的头发拂到耳后，温柔地回应她：“当然可以。”但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让李再瑶汗毛倒竖，“但是你不能去打胎，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李再瑶瞪大了双目，惊恐地看着苏歆旸。 “我，我不会打胎的，对，打胎对身体不好。你如果喜欢小孩，顶多这个孩子给你我不要就好了。” 苏歆旸显然不相信，她把一颗圆润的小珠子放在李再瑶手心：“再说一遍，如果你偷偷去打胎，或者故意做些剧烈运动让孩子流产的话，要怎么办？” 李再瑶沉默了，她认得这颗珠子，曾经朱鹤为了让她帮忙就展示过见证珠的威力。 如果她今天对着这颗珠子发毒誓，却没有遵守诺言让这个孽种平安生下来的话，那么她自己也会马上痛苦地死去。 苏歆旸的心太狠了。 见她长时间没说话，苏歆旸好心提醒道：“说啊，你不知道怎么说对吗，那我来教你。” 这时，李再瑶慢慢说：“我说，你先扶我起来，现在这个姿势腿都麻了。” 苏歆旸依言把她搀扶起来，李再瑶紧张地握着那颗珠子，余光一直瞥向苏歆旸的脚尖，然后找准空档快速向门口冲过去。 可想而知苏歆旸的反应速度多快，没等她跑几步就把人捞了回来。 李再瑶见门口跑不出去又调转方向向窗口跑，她心里一横，就算摔断腿也不能让苏歆旸得逞。 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光源也完全看不到了，李再瑶辨别不了方位，只能摸索着前进。 她记得窗户就在斜前方，终于在摸到窗棂并且打开窗时，她却摸到了一堵墙。 “什么？怎么会？这里明明就是窗啊。” 李再瑶身后有一双手缠上来：“你这是何必呢？”苏歆旸握紧了她的手，语气依然平静地说：“快点，说完我们还要休息呢。”她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李再瑶分外绝望，颓唐地说：“我……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就……就……”她感觉到手心的珠子越来越烫，但苏歆旸紧握着她的手，不许她松开。“就会死。” 苏歆旸提醒她：“怎么死？” “呃……被钢丝拦腰截断然后被大卡车从身上碾过去……死？”李再瑶实在想不出发毒誓下一句该是什么，慌乱中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苏歆旸：“倒也不用这么……” 李再瑶生气大喊：“是你让我说的，现在又来卖什么乖！” “好了好了，嘘，不要动怒。”苏歆旸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些，“我们回去休息。” “这就完了？那你不需要发誓吗？” “我发什么誓？” “说我们俩两清啊，你不能再恐吓我、欺负我。” 苏歆旸干脆利落地拿出另一颗珠子：“等孩子平安出生后，我绝对不会再找李再瑶的麻烦。” 李再瑶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这对你有用吗？” “你说呢？” “你！”李再瑶要气死了，自己分明就是签了不平等条约。 这天晚上，苏歆旸光明正大地盯着李再瑶的肚皮看，还几度上手和肚子里的宝贝密切接触。 李再瑶拍掉她的手：“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是青面獠牙的鬼吗？还是和正常小孩一样？” 不等苏歆旸回答，她又有些忧虑地说，“会不会像哪吒那样要好几年才生下来？那我会成为学校里的笑柄的。对了，学校怎么办？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怀孕了！” 苏歆旸笑笑：“你放心，等你肚子大了，我就带你出来住，平时我们回去上课的时候我会用障眼法遮住你的肚子。” “而且，小宝贝很聪明，她会模拟周围大多数人的生长周期，所以差不多八九个月你就会生产。” “另外，不是像‘正常’小孩一样，是看起来和‘普通’小孩一样，我的孩子肯定很聪明。至于‘青面獠牙’嘛，除非你长得像个鬼，否则按照基因组合很难生出那种孩子。” “哦，你是不是对你的颜值和智商太自信了。” 不用看到老师同学异样的眼光，李再瑶松了口气，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真的是个小怪物的话，她就告诉大家苏歆旸是个丑八怪，现在好看只是因为整容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招摇。 “为什么……” 苏歆旸没听清李再瑶说的话：“什么？” “你也喝了咖啡，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苏歆旸嗤笑一声：“浩然给你的石粉的确会吸收体内的能量，这就是为什么你最近会感觉那么容易饿，因为你体内的孩子也在拼命汲取能量。 “我已经给了你额外补充能量的营养液，但你最近喝咖啡太频繁了，入不敷出，孩子就要另外想办法吃东西。你这几天总去游泳馆，因为游泳馆里有个受能量影响的女鬼……” “啊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现在提到那个女鬼李再瑶就直犯恶心，她忙打断苏歆旸不让她说下去。 “活该。”苏歆旸说，“你的粉末剂量放得很小，这点剂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短时间还没有酿成大祸。不过这种东西对我还是有影响的，它会让我的能量不稳定，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游泳馆里沉寂多年的女鬼才重新出来惹事。” 李再瑶听完后叹了口气。 “怎么，觉得没有弄死我有点可惜？” 李再瑶问：“浩然道长为什么这么恨你？” “呵呵，你以后会知道的。他当然不会认为靠这些石粉就能扳倒我，就算你成功了，这些剂量也不会对我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但是只要我的能量场产生波动，我就要想办法稳定下来，那时候他可以偷师，也可以偷袭。” 李再瑶不明白：“偷师？” “对。因为他一直不知道完全运用这些能量的办法，就算他发现再多的能量，运用不当也只能被反噬。所以他曾经接近我的表妹，两人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是为了偷走真正运用能量的秘密。” “表妹？是夏菲菲？” 苏歆旸无语：“当然不是，菲菲才不会那么恋爱脑，是我另一个表妹，叫何晓澄。她被臭道士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浩然被我们家里人识破后还想要拐骗晓澄私奔。” 李再瑶有些惊讶：“这么劲爆？！”浩然道长看起来真的不像这种人。 “所以你绝对不能相信他，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要听，知道吗？” 李再瑶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满口答应：“知道了。” 渐渐地睡意来了，她迷迷糊糊问了苏歆旸最后一句：“现在你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了，我都这样了应该有知情权了，可不要再让我吃尸体那么恶心的玩意了。” 苏歆旸莫名地心里一突，但她还是脱口而出：“没有了，睡觉。” 关于孩子出生后最后的那个结局，她不打算对李再瑶说。 第69章 心有不甘 李再瑶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生怕别人通过蛛丝马迹猜到她现在身怀六甲，所以她今天还是照常来学校了。 所幸许慧和黄薇薇不在，不然她还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去应付这两个。 “歆旸姐，你这周末回家吗？”夏菲菲问苏歆旸。她一早就来了苏歆旸的寝室，赖在这里不走，眼神还频频投向李再瑶。 李再瑶回瞪了几眼，夏菲菲又马上把目光收回去。 苏歆旸知道夏菲菲对李再瑶成功受孕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也就没有阻止她明目张胆观察李再瑶。 李再瑶十分气恼，但碍于苏歆旸在场，她不敢对夏菲菲怎样。 没想到夏菲菲先开口了：“再瑶学姐，你现在还吃这么冰的呀，对身体不好。” 语气真挚，不像是要故意刺激李再瑶。但这在李再瑶听来就是一种挑衅！她必须要反击。 “菲菲，你好注重养生哦，你比我适合怀孕。” “啊，我……”这话说得夏菲菲有点窘迫，不知道怎么回复好。 苏歆旸也听得皱起眉头，提醒了一句：“菲菲是好意。” 李再瑶笑笑：“嗯嗯，我知道的，你们是一家人嘛，当然是好意喽。” 苏歆旸重重放下水杯，眼神带着冰碴儿看向李再瑶，李再瑶识时务地转过身去不看她们俩。 “歆旸姐，我走啦，一会儿还有课呢。” 苏歆旸点头：“去。” “下午的课还去上吗？”苏歆旸问李再瑶。 “上啊，当然要上。到时候肚子都借别人生孩子了，可不能再拿不到双证。” 刚才怼夏菲菲不过瘾，让她觉得有点憋屈，所以李再瑶现在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 苏歆旸没跟她计较就出去了。如果是以前李再瑶想讨回便宜，对方肯定会被气死，但现在面对苏歆旸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站起来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想到昨晚和苏歆旸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生气，而且是越想越生气。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她迫于压力才不得不答应，现在一切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吓人，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她才不要生孩子，特别还是苏歆旸的孩子，她要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没想到苏歆旸马上回来了，看到满地狼藉沉默了一会儿，说：“爱发脾气就去吃叶酸，小心把自己气出高血压。” 当然，吃什么都没用，以最后的结果来看，李再瑶能保住命的可能性都不大。 苏歆旸跟人斗嘴的功力也不浅，李再瑶表面上不说话，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实际都要气炸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待在寝室里，到了中午，李再瑶还是动也不动，苏歆旸只好问她：“吃什么？” 李再瑶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李再瑶还是不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苏歆旸。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哎呦，疼，疼，你神经病啊，快松手！” “你耍什么性子，我刚才说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快放手。” 苏歆旸松开手，看到李再瑶薄薄的耳朵变得通红。 李再瑶捂着耳朵后退到墙角，又恨又怕地看着苏歆旸。“你那天晚上可是保证过的，只要我生孩子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那是生孩子之后，你现在生了吗？” 李再瑶：……合着合同条款解释权都在你呗。 “吃饭。” “我……呕。”李再瑶突然捂住嘴巴朝卫生间跑，艰难地吐了几口，在苏歆旸进来看她之前立刻洗干净，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好难受呀。” 她柔柔弱弱地撞进苏歆旸怀里，虚弱地说：“你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苏歆旸低头淡淡地瞧着她，李再瑶厚脸皮地把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手指还在苏歆旸锁骨处画圈。 苏歆旸知道李再瑶又来那一套，李再瑶就想试试用怀孕生子拿捏苏歆旸的程度，苏歆旸很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对李再瑶这些小打小闹也就可以无视，屡试不爽。 苏歆旸摸了摸李再瑶的肚子，说：“要吃什么？我带你去。” “想吃黄薇薇上次推荐的那家黄豆炖猪蹄。” “可是那个离学校有些远，做起来又耗时，你等得了吗？” 李再瑶推开苏歆旸，做作得说：“是你非要问我要吃什么，我说了你又否定，干嘛还要问我。” “好，我去买。” 李再瑶趴在寝室阳台看着苏歆旸在楼下找到她的车子，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打开车门上车，然后离开。 她立刻去把寝室门反锁，然后拿出一个拇指指节那么大的小玻璃瓶，戴上口罩和手套，忍着恶心到卫生间找到今早苏歆旸用过的卫生巾。 “不是我要变态，是你逼我的，苏歆旸。” 她今早就观察到苏歆旸月经来访，早上没去晨跑，还洗了床单，看来量不小。 她小心翼翼挤出来塞好瓶子。“还好还好，有一点点。” 恢复好作案现场，仔仔细细洗了十几遍手，李再瑶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苏歆旸把黄豆炖猪蹄带回来后，李再瑶灵机一动，要求让对方喂给自己吃。 “你手怎么了？” 李再瑶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刚抹了护手霜，不想碰筷子和外卖盒。” 苏歆旸似乎不想喂，李再瑶再次使用撒娇大法：“你不喂我不吃，歆旸～” 脸皮不算什么，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欺负苏歆旸，让她主动勾引都没问题。 她已经发现了，为了这个孩子，苏歆旸的忍耐上限高得惊人，她要让苏歆旸成为自己的仆人！ 果然，苏歆旸替她打开外卖盒，放在桌子上，摆好筷子。 “啊——”李再瑶张张嘴巴。 “你自己吃。” 李再瑶：？自己吃就自己吃，哼。苏歆旸要是真喂她还受不了呢。 下午有课，许慧和黄薇薇都回来了，大家要一起去上课。临到上课时间，午睡起来的李再瑶却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苏歆旸立刻看过来，许慧和黄薇薇也上前关心。 “这是怎么了，歆旸你知道吗？” 苏歆旸淡淡道：“上午还好好的。” 李再瑶眼皮都睁不开，多半是困的，不想去上课。 “那我们走。” “记笔记，别忘了。”李再瑶含糊不清地对室友们说道。 寝室楼里静悄悄的，李再瑶突然张开眼睛，灵活地起床穿衣，哪里还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她带上上午准备好的瓶子，低调地来到行政楼。 爬到行政楼9楼，李再瑶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就在楼道里呼唤起来：“朱鹤，朱鹤——” 喊了半天也没动静。李再瑶又来到10楼和11楼，在这三层之间徘徊。 “朱鹤，朱鹤——” 李再瑶嘟哝：“苏歆旸不是说只是封印起来了吗？不至于封得这么死。” 她变了一种喊法：“我这有苏歆旸的血，送你。朱鹤——”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她失望地转身，这几天她一直在找那天立誓的漏洞，想要摆脱苏歆旸的控制，看来得另找线索了。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啪嗒”，身后一幅画突然从墙上掉了下来。 李再瑶欢喜地上前把画扶起来，果然，朱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窗口，快说，我的时间不多，苏歆旸的封印很快就要找过来。” 朱鹤果然贼心不死，李再瑶听闻也直接说道：“我用苏歆旸的血换你的情报，怎么样才能让那颗公证发誓的小珠子失效？” 朱鹤闻言笑起来。 “笑什么，你快说呀！” “把血给我。” 李再瑶掏出小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先说。” “现在是你受制于人，先给我血。” 李再瑶无语道：“学姐，你比我更受制于人好不好，你说了总之对苏歆旸没好处，快告诉我。” 想想也是，李再瑶是个坏蛋，帮了她就等于给苏歆旸添堵。朱鹤说：“要用纯粹的能量之火来烧化那颗珠子。” “什么是纯粹的能量之火。” 朱鹤却突然不说话了，“当啷”，楼下又传来画框倒地的声音，李再瑶知道这是朱鹤被发现了，换了一个地方。 她跑到楼下扶起画框继续问：“能量之火，快告诉我。” 朱鹤明显加快了速度：“苏歆旸使用的那种能量你见过，就是用那个东西生成的火苗。” “这我怎么拿得到？！”李再瑶有些着急，苏歆旸肯定不给啊。 “会使用能量的人，不止她一个。” “哎，那还有谁……”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朱鹤，这颗能保证人们遵守诺言的小珠子，你从哪里得到的，是浩然道长对不对？” “别废话，来不及了，快把血给我！”朱鹤声嘶力竭地吼道。 “给你给你。”李再瑶把小玻璃瓶扔进了画里，有用没用的，她就不管了。 第70章 闹剧 用纯粹能量火焰烧毁见证珠什么的，李再瑶是不敢直接问苏歆旸的，但她又联系不上浩然道长，还有谁能办到呢？ 对了，夏菲菲。这个傻妞比较好骗。 夏菲菲的寝室楼比较偏僻，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外面，李再瑶一整天都在这条小路旁边看风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留意夏菲菲的动静。 等了半天，夏菲菲和她的同学们终于来了。 “再瑶学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再瑶好像刚看见夏菲菲一般，愣了一会儿才说：“哦，随便看看。最近心情不好，这里人少，很清静。” 夏菲菲是个脑补达人，她马上想到李再瑶不想面对表姐，才到这个地方来躲清静，很合理。 “哦，那你……你继续看。我走了，拜拜。” “等一下，菲菲。”李再瑶喊住夏菲菲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吗，再瑶姐。” “想和你聊聊。” “哦，好呀。你们先走。”她转头对身边的同学说。 夏菲菲走过去和李再瑶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学校里那条水流量小到可怜的小河，李再瑶尴尬地开启话题：“河水快干了。” 夏菲菲也有点尴尬，毕竟李再瑶今天早上还对她发脾气来着，她只好简单附和道：“是啊。” “菲菲，我不知道为什么，苏歆旸总是这么讨厌我。”李再瑶突然捂住脸，呜咽道。 夏菲菲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再瑶学姐，我姐的心挺软的，你求求她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有转机个屁，李再瑶捂着脸恶狠狠地想，孩子都揣在肚子里了，目前打还打不掉。 “不会的。”李再瑶更加伤心，“她总是对我有偏见，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这下夏菲菲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李再瑶做的那些事不算是“偏见”，那就是活生生的坏蛋呀。 “你不要伤心嘛，现在改变也不晚，只要你用善良真诚对待别人，我相信我姐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李再瑶表面上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都要笑死了：善良真诚？她对苏歆旸多留几个心眼都要被苏歆旸整死了，真要善良起来不会被对方当作专门生孩子的机器。 “菲菲，你能给我讲讲你们家里的事吗？” 夏菲菲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上次李再瑶问的时候是要干什么来着？ “你想问哪方面？” “嗯，什么都可以啊，比如说苏歆旸是怎么会利用这么强大的力量的？她家里人都会用吗？你会不会？” 夏菲菲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回答，就听李再瑶兴奋地“啊”了一声，双手合十祈求道：“可不可以给我演示一下？拜托拜托，就像电影里那种，指尖变出一个小火苗之类的。” 夏菲菲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哎。” 李再瑶有些遗憾：“那你们家只有苏歆旸会啊，她好厉害。” 夏菲菲崇拜地说：“那当然啦！歆旸姐很厉害，是我们家百年一见的天才。” “哎呀，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李再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夏菲菲挥手说“拜拜”。 夏菲菲看着李再瑶离开，留在原地沉思良久。 李再瑶心事重重走在校园路上，她要先尝试着联系浩然道长，实在不行，就要想办法骗苏歆旸自己毁掉见证珠。 她回寝室时大家都在，苏歆旸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黄薇薇问她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随便走了走。” 许慧问：“再瑶，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感觉你最近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只有苏歆旸不动。 李再瑶看到苏歆旸这副样子就生气，她倒是事不关己，轻轻松松，凭什么。 李再瑶泪光闪动，吓得许慧和黄薇薇赶紧站起来上前安慰：“再瑶，你没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苏歆旸，呜呜呜呜。”李再瑶不说话，只是一味哭得伤心，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许慧和黄薇薇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苏歆旸突然“啪”地一声扔下手机，然后漠然站起来向外走。 李再瑶偷偷瞧见苏歆旸要出去，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是，好，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她边哭边捂着脸向外跑，楼道里的人都看见了苏歆旸先冷着脸出来，李再瑶又委屈地出来，肯定有瓜可以吃。 苏歆旸总是一副淡然的高冷形象，而李再瑶在大部分不知内情的同学眼中是温柔可亲的形象，心理上自然偏向李再瑶。 有同学拦住李再瑶问：“再瑶，发生什么了？” 李再瑶哭哭啼啼：“苏歆旸，苏歆旸她……”罪名还没编好，就这样，给同学们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涉及学校的风云人物，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又有同学上来询问苏歆旸具体情况。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李再瑶说道：“李再瑶，杜嘉文的女朋友刚刚给我发信息，她到处在找你。” 杜嘉文是个渣男，和女朋友分分合合几十次，在学校里声名远扬。 但杜嘉文的脸长得实在是帅，在听说周启的名声之前，李再瑶多次想要撬杜嘉文的墙角。而杜嘉文的女朋友也不是吃素的，当初曝光过李再瑶和自己男朋友分手期暧昧的照片。 但杜嘉文名声太臭，又在分手期，李再瑶反倒逃过一劫。 不过李再瑶和杜嘉文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听苏歆旸这么说，同学们都纷纷向李再瑶看过去。 李再瑶这次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忙于和苏歆旸纠缠，哪还有时间去找杜嘉文。 “找我干什么，再说杜嘉文的女朋友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大家的目光又从李再瑶身上转移到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面不改色：“她联系不到你。” 李再瑶实在想不起最近自己勾引过哪个男生，如果是杜嘉文和她女朋友又闹分手，两人翻起旧账，也不是不可能找她。 李再瑶也顾不上哭了，站在原地仔细回忆，想着万一那个疯女人真的找她该怎么应对。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这副自我怀疑的样子笑了一下：“找你借本书，你们有一节相同的选修课。” 李再瑶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歆旸得逞的笑容，也笑了一下：“多谢你告知。” “不就是给你的点心坏掉了，让你吃坏了肚子。不至于哭。”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的目光又转到李再瑶身上。 那是吃坏了肚子吗，那是肚子里揣了一个球！“不止，肠胃炎要八九个月才好。” 大家又看向苏歆旸。 后者笑笑：“哪有那么夸张，我单独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台阶都给到脚下了，李再瑶也爽快答应：“生病了，情绪比较激动，大家不要介意。” 跟着苏歆旸来到寝室楼下偏僻的角落，李再瑶看着她，二人都迟迟没有说话。 “你不是要道歉？” “我劝你安分守己一点。” 李再瑶瞬间炸毛：“去你的安分守己！” 苏歆旸上去就是一巴掌，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下意识反击。她扑到苏歆旸身上想要撕扯她的头发，苏歆旸一脚踹过去，李再瑶马上捂着肚子蹲下去。 “少演了，没碰到你肚子。” 不管不管，李再瑶哀嚎：“啊，我肚子好痛。” “再瑶，你没事？我们送你去医院。”许慧和黄薇薇赶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角落里的两人，就听到李再瑶喊肚子痛。 “原来你真的是肠胃炎啊，我们还以为你和歆旸有其他矛盾呢。” 李再瑶也不好说不是肠胃炎是怀孕，而且这也是装的肚子痛，她只好任由许慧和黄薇薇搀扶她去医院。 “等一下。”苏歆旸在身后说：“我送她去。” 苏歆旸的车开出校园后没有去学校的附属医院，而是驶向了昏暗小路，在无人的路边停下。 一路上李再瑶哼哼唧唧，声音时大时小地喊自己肚子痛，苏歆旸就任她这么表演。 终于被她烦得受不了，苏歆旸说：“少动歪心思，不然我就让全校人都知道你怀孕，然后‘帮’你办理退学，在家里看着你直到生下来为止。” 李再瑶：！这是人话？ “什么叫歪心思，你不要总是对我有偏见。” 苏歆旸转头看着她，说：“菲菲都跟我说了，你去找她打听什么？” 第71章 酝酿 这么一件小事，夏菲菲至于马不停蹄地跟苏歆旸汇报吗？ 李再瑶笑嘻嘻地说：“我也有我的顾虑，因为你，我现在被牵扯进这么多恐怖的事情，我这人胆子小，想弄明白你到底能不能保护我不可以吗？” “想弄明白可以直接问我。” “我怕你不告诉我，你妹妹比较好说话。” 苏歆旸盯着她看了良久，开口道：“李再瑶，你不老实。” 李再瑶冷哼一声。 “今晚去晶湖，这一周你待在那里，等我确定没事之后再回学校。” “凭什么！” “就凭你总是惹事。” “我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找朱鹤的事情。”苏歆旸说到这里撑着额头有些无语，“你恶不恶心啊。” “这有什么恶心的，我肚子里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才叫恶心！” 苏歆旸捏住她的脸：“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李再瑶赶紧闭了嘴。 “下次再敢去找朱鹤，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再瑶知道苏歆旸多半会发现，但还是装作不知情：“朱鹤当时抓住了我，逼我发誓要把你拉到水下。她当时也要我对着见证珠发誓，我只是去确保珠子对我施加的影响已经消除了。” 她见苏歆旸不说话，依然只是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没底气：“所以当时在水下我是迫不得已，真的。” 苏歆旸的眼神冷得没有半分温度：“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我知道了，可这不能全怪我啊，难不成让我一个普通人去跟朱鹤斗？”李再瑶嘿嘿一笑，亲亲热热地抱住苏歆旸的胳膊，说：“她当时不肯解开见证珠的束缚，你告诉我怎么解开嘛。”快点，苏歆旸，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样销毁这个条约。 苏歆旸以为上次已经和李再瑶达成共识了，对方老老实实养胎，但李再瑶就是李再瑶，要不是坏女人苏歆旸也不会选她来生孩子，可坏女人怎么会甘心就此罢休呢。 李再瑶还在喋喋不休：“歆旸～朱鹤强迫我做的，不能算在我头上呀。你帮帮我嘛。” 苏歆旸眼中的厌恶再也掩藏不住，她嫌弃地推开李再瑶。 因为力度太大，车门又在停车时被李再瑶以透气为名开了一条缝儿，李再瑶一下子被推出了车外，上半身摔在地面上，狼狈至极。 更不妙的是，此时远处恰好有两三个人散步，看见路边停好的车上摔下来一个人，于是议论纷纷。 三人快步走到附近的路灯下，李再瑶认出来了，这是她们学校的同学！这下丢脸丢大了。 李再瑶蓬头垢面躺在地上，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以一种体面的姿势爬起来。 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把她拽起来，这才避免了李再瑶被同学走到面前“关心”的尴尬。 这下李再瑶是真心实意地哭了。 苏歆旸缓缓启动车子出发，车子里的气氛格外低沉。 “你还有脸哭。”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还有脸说。我要下车，停车，我要下车。” 苏歆旸沉默着没管她。 “我说，我要下车。” 苏歆旸反而加快了速度。 “我要跳下去了！” “你打不开车门的。” 当然也不敢真跳的李再瑶这才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假装闭目养神，其实她心里已经把今天苏歆旸欺负她、害她在同学们面前丢脸的所有责任人都数了一遍，她必须要出这口恶气。 李再瑶最终得出结论——如果暂时收拾不了苏歆旸，那么先让夏菲菲知道告密者的下场。 让李再瑶回学校，就是放鱼缸里的鱼回归湖泊，所以苏歆旸直直开向晶湖。 李再瑶这几天在晶湖被看管得半步不能离开，一旦她想要离开，苏歆旸就会把人抓回来锁在又小又黑的卫生间，小小的窗户，李再瑶逃都逃不出去。 刚开始她还做小伏低地求几句，看苏歆旸实在不为所动后，又开始说狠话：“我要告你非法囚禁！” “告，我不介意给警察看看你带我和菲菲去烧烤店的视频。” 李再瑶突然服软：“你们不是没什么损失嘛，干嘛老是重提这件事。” “滚去卫生间，看见你就心烦！” 这禁闭一关就是一天，李再瑶绝食抗议，哪有在卫生间吃饭的？ 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晚上也不能去床上睡，苏歆旸直接把床上用品给她扔到浴室的浴缸里，李再瑶硬碰硬了两次后，突然又想通了，她为什么要明着反抗苏歆旸？ 这天晚上，苏歆旸刚开门进来就看到李再瑶躺在一楼地板上玩手机，正看得入迷，看到她进来后才反应过来收敛起笑容，然后爬起来坐到沙发上：“回来了？” “你喜欢躺在地板上？在车上摔出去还不过瘾是。” 李再瑶一点也不生气：“我看你一直没回来，觉得有点奇怪。”过分谄媚不好，会被苏歆旸看出来的。 “阿姨？你怎么还在？”苏歆旸脱下外套，递给从工具间出来的家政阿姨。 阿姨瞧了眼李再瑶：“李小姐让我留下陪陪她。” 李再瑶耸耸肩，理所当然：“我一个人肯定会怕啊。” “阿姨，不好意思，你先回家，加班费我一会儿转给你。” “想出去？”苏歆旸明白李再瑶的小心思。 “想！” “明天回学校去。” 李再瑶有些惊讶：“你同意了，为什么？” “我这几天都在找浩然的线索，确定你暂时没事。”苏歆旸笑笑，“你如果想告诉浩然你怀孕的消息，尽管去说，看看他会不会帮你。” 李再瑶：“你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会找到。”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李再瑶相信，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第72章 飞短流长 夏菲菲的学院最近在推选全省优秀专科学生，夏菲菲就在其列。 李再瑶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上午的字，苏歆旸时不时冷眼看看她，见她确实老老实实待在寝室里也不好说什么。 联系到了！李再瑶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准备下楼，苏歆旸问：“去哪？” “出去透透气，吃点东西。” “我跟你一起。” 李再瑶呵呵一笑：“我们社团活动，你跟着干嘛？” “社团？你之前在的那个流行艺术鉴赏社团？一个供你们讲八卦的地方而已，而且你不是和社团里的小姐妹吵架后退团了？” “退团了可以再加，今天去就是商量上次退团的问题。” 苏歆旸知道李再瑶非要搞点事情不可，堵不如疏，只要她不去做比较危险的事情，在学校里和其他同学吵吵嘴架倒也没什么。 “去。” 李再瑶生怕苏歆旸反悔，飞快地跑到教学楼，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门，看着坐在活动室里的女人神秘一笑：：“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八卦？” 流行艺术鉴赏社团的曾梦也回了一个微笑：“是周启啦，听说他最近恋爱了，答应了一个小学妹的表白。” 李再瑶若无其事地说：“周启啊，人家长得帅嘛，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 曾梦在心里呵呵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周启。 “你以前不是……” 李再瑶打断她：“我喜欢的人多了，周启对我都已经没吸引力了。” 曾梦做作地“哦～”了一声。“周启以前不是喜欢苏歆旸嘛，这下看她怎么反应。” 李再瑶嗤笑道：“苏歆旸估计都不记得周启的长相。” 曾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今天有点奇怪哦，怎么没骂苏歆旸，听说你们最近相处地不错？” 李再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道：“我当然讨厌苏歆旸，但毕竟是室友，表面上总要过得去。” 铺垫得差不多了，她赶紧开始把话题往夏菲菲身上引。 “这几天苏歆旸的表妹夏菲菲总是往我们寝室跑，烦死了。” “夏菲菲？白玥的妹妹白珏的同学？” “对啊，怎么了？” “白玥的妹妹最近不是在评选什么省优秀学生嘛，夏菲菲就是其中一个竞选者。” 李再瑶当然是早就打听到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曾梦。 “哦。那白珏的希望很大咯。” 曾梦“嗨”了一声：“白珏的成绩是三个竞选者中的第三名，而且还是给老师送礼才得的高分，希望不大。” 曾梦又凑过身来：“不过，我听说白珏在想办法争取了。候选人第一名叫杨师雨，家境不是很好，我听林美说白玥和她妹妹花了大价钱，已经做通了工作，杨师雨明天就会自动退出竞选。现在最难搞的是第二名的夏菲菲，人家又不缺钱，白珏现在正着急呢。” 李再瑶撑着脑袋笑笑：“这还不简单。” “怎么简单，你有什么消息？” “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你听听就好了，不保真的。” 这下换曾梦开始催促了：“快说快说。” “夏菲菲之前在国外留了两年学你知道。” “好像听说过。” “听说是和男朋友同居，不小心怀孕了，出国生子去了。” 曾梦持怀疑态度：“这个没听说过哎。” “所以说了不保真啊。” 曾梦自言自语：“但是又有一点道理，不然谁会在国内上了一年高中的情况下出国，又回来上大学的。” 李再瑶耸耸肩，开始聊起其他的事情，这就够了。 曾梦表面上和她玩得不错，其实也会在背后和其他姐妹一起偷偷传播其它李再瑶不知道的八卦，这些事情她肯定会忍不住告诉社团里的其他同学，一传十 十传百，这条消息一定会传到白玥耳朵里。 而白玥和白珏也不是傻子，肯定也会加上层层保障，夏菲菲和苏歆旸一般是查不到她的。 而且，就算查到了又怎样，她现在可是怀着苏歆旸的孩子，苏歆旸还真的舍得杀了她？ “我要回去了。”李再瑶站起身叮嘱道，“我之前说的夏菲菲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曾梦满口答应：“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两天后，学校里关于夏菲菲的“丑闻”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李再瑶看着网上越来越热烈的讨论满意极了，白玥和白珏为了排挤掉其他竞争者，就算一个什么证据都没有的谣言都可以捕风捉影、做到这种程度，真是比她还坏。 苏歆旸这几天不在学校，李再瑶更加乐得自在。等夏菲菲的谣言彻底澄清之后，优秀学生的评选已经结束了，白珏不出意料当选。 这天中午，天气热得厉害，李再瑶正开着空调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苏歆旸叫醒。 “干嘛？”李再瑶颇为不满，看清是苏歆旸之后又清醒过来。“什么事呀？” “跟我回家一趟。” 李再瑶瞬间警觉：“为什么？不要，我下午还有一节课呢。” 苏歆旸摸着她的脸，说：“很快就送你回来，只是跟你确认一件事。” 李再瑶心里慌乱地不行：“什么事啊，就在这里说不行吗？”苏歆旸就算知道了夏菲菲的事情，要报仇也是应该找白珏和白玥才对。 苏歆旸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菲菲最近的事情你知道。” “嗯……听说了一点。” “不会是你……” “当然不是我啊，我没有动机！” “那好，你现在跟我回晶湖，不然我就当作你心虚。” 李再瑶又怕又心虚：“这是什么逻辑？” “你只需要说去还是不去。” “去就去，但是你不能污蔑我，跟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回到晶湖，李再瑶坐在沙发上休息，苏歆旸坐在她对面，两两相对，李再瑶格外害怕。 突然，几条微信提示音噼里啪啦传来，李再瑶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学生群里在说白珏的优秀学生称号被取消了，而且白珏、白玥试图操纵评选，受到处分，很可能要被开除。 李再瑶缓缓抬头看了苏歆旸一眼，后者也在淡淡看着她。 又一个语音电话打进来，是曾梦的。李再瑶赶紧挂断。 “接啊，怎么不接？” 李再瑶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但还是强装镇定：“不想接，是上次社团里吵架的人。” 苏歆旸突然站起来，坐到李再瑶身边，李再瑶吓得向后挪动了一步。 “接，当着我的面接。” “我不要。” “接。不要让我再说一次。”苏歆旸的脸色冷得可怕。 李再瑶胆战心惊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曾梦说：“我今天走在路上被桥上掉下来的钢筋砸断腿了，差点横穿我的胸！白玥、白珏，还有林美，我。李再瑶，绝对是夏菲菲在搞我们……” 李再瑶赶紧挂断，因为过度紧张有些想呕吐，她也的确吐了出来。 苏歆旸倒是没嫌弃她吐的酸水，甚至还贴心地给她递了几张纸巾。但马上她的嘴里就吐出了可怕的话：“你这么爱搬弄口舌，该怎么办才能让你长记性？割掉你的舌头好不好？” 李再瑶惊呆了，她合理怀疑苏歆旸真的做得出来。 “不关我的事，白珏和白玥传的谣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次聪明了点，借刀杀人，但是你对你的那些小姐妹是不是太信任了些。我们一个个问过去，她们都怕死得很。” 第73章 拔舌 死，谁不怕？ 李再瑶没想到苏歆旸会调查这么多人，她以为查到白珏和白玥就算了，顶多还有曾美的那些姐妹，谁传的早就分不清了，哪里还会查到她头上。 可苏歆旸就是查出来了，或者说，她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李再瑶有关系。 “你也知道，那些人就爱乱说，故意诬陷我也说不定。” “李再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再瑶现在已经能判断出苏歆旸什么时候是愤怒的极点，现在就是了。情急之下，她快速站起来准备逃跑。 苏歆旸早就料到，不疾不徐拿起沙发后的高尔夫球棍，稳准狠给了李再瑶的小腿一下。 李再瑶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她仿佛听到腿骨断裂的声音，接着不受控制地摔倒，躺在地上抱着腿翻滚。 “好痛好痛，你疯了！” “跑啊，接着跑。” “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苏歆旸蹲下来直视她：“别总是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要是真的让你死，你又可怜地求饶了。” “你这个疯子！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着，李再瑶忍着剧痛捶了自己的肚子两下。 苏歆旸淡定地按下李再瑶的手：“你看你，脾气又臭又倔。本来只要接受一个小惩罚就够了，结果你非要犟，错上加错，我也没办法。” 李再瑶累了，躺在地上不断抽气。 苏歆旸突然用力把李再瑶按住，速度极快地抽出一把绳子绑住她的手和脚，然后抱起像蚕蛹一样扭动的李再瑶来到一楼卫生间。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消毒酒精、手术刀、棉线、麻药、棉签之类的东西，李再瑶停顿了一瞬，然后挣扎地更厉害，嘴里开始求饶。 “你已经打断了我的腿，不能再做别的了。” “有话好好说，歆旸，我还怀着孩子呢，不能这样对我。” “啊我的肚子突然好痛，我要去医院，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快送我去医院。” “歆旸，有什么事情让菲菲决定怎么惩罚我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冲动。” “你用私刑，犯法的！” 苏歆旸手法老练地把她绑在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然后又把她的腰、腿和笨重的椅子绑在了一起。 “苏歆旸，苏歆旸！我错了，我错了，肯定有其它弥补办法的，我们好好商量。” “我冤枉～” “你有没有点人性，呜呜，不要割我的舌头，我没了舌头做了鬼都没办法伸冤的。” 苏歆旸收拾好东西，双手撑在椅子两侧，凑近李再瑶耳边说：“我不堵住你的嘴是为了一会儿好操作，不是让你一直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她把压舌器和一个奇怪的装置强行塞到李再瑶口中，仔仔细细确认对方不会中途吐出咬到舌头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进行手部消毒。 冰冷的刀刃还没完全触碰到李再瑶的舌头的时候，她就叫得要掀翻屋顶一般，刚一碰到舌头，李再瑶控制不住呕吐了几下，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收好刀。 李再瑶以为苏歆旸回心转意了，结果苏歆旸只是把刀从舌根挪到了舌头中间的位置。 接着她手腕一转，李再瑶舌头上敏感的神经就迅速向大脑传达了难以承受的痛觉。 李再瑶挣扎地厉害，苏歆旸本想割到中间偏右一点，可李再瑶一下子晕过去了，她快速撤回手术刀，按照原步骤马上为李再瑶缝合止血，抹上恢复的药品。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低垂着头，半张脸和胸前全是血，眼泪鼻涕也糊了一脸，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这样李再瑶不会长记性，可弄得这么惨烈李再瑶又求饶求得人心痒。 李再瑶是被腿部的痛感疼醒的，她张开眼发现天花板是一片陌生的花纹，环顾四周，周围是打开的窗子，窗帘被束起来，可以清楚看到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 对了，舌头！ 她没空管差点断掉的腿，急切地从床上下来，却因为低估了腿伤“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咯吱咯吱”门外很快响起了楼梯上走动的声音，苏歆旸开门进来，快步上前扶起李再瑶，把她放在床上。 李再瑶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舌头麻麻的，找不到知觉。而且嘴里涌出一股液体，苏歆旸赶紧替她拭去。 是血！ 舌头无力，李再瑶也没办法问个清楚，着急地冲苏歆旸比划。 苏歆旸按下她胡乱比划的手，说：“舌头没事，就是有条伤口，估计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说话，不吃热食，菲菲的事情就算了了，我们不再提这个。” 李再瑶一反常态没有跟她哭闹，可能是真正意识到她的反击会招来严重的惩罚，不打算再胡闹了。 苏歆旸拇指按住她的下巴，食指和中指捏住下颌，“啊，张开嘴我看看，给你上药。” 李再瑶倒是很听话，配合地张开嘴给苏歆旸看了看，双手四处摸索着什么。 “想要手机是不是？给你。” 苏歆旸掏出她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机前置镜头给她。 李再瑶看了看，自己的嘴巴里黑红一片，舌头中后部有一块肉正在渗出血珠。 她的身体对的疼痛的接收比意识要警觉，李再瑶边乖乖任苏歆旸上药边默默流泪，完了，她要变成哑巴了。 苏歆旸动作极尽轻柔地给她涂好药，然后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再瑶说：“你乖乖的，别总想着报复我或者故意害人，会过得很滋润，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如果……”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李再瑶耷拉下眼皮来，明显不想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下次再犯，我们还按这个流程来，知道吗？” 李再瑶：…… 苏歆旸收拾起药品，站起来取了一双拖鞋给李再瑶。“这是我们家其中一个度假小屋，风景很好，你最近就在这里养养伤。课程回去托人给你补上。” 李再瑶想要下床，又坐在床上不动了。 “想要走走？”苏歆旸弯腰给她穿好拖鞋，扶着她站起来。 李再瑶没办法正常行走，只好把全部重量都压在苏歆旸身上，被揽着腰继续向前走。 “要去哪儿？” 李再瑶指了指门口。 “先吃点东西，你昏迷了一天，等饭后我们在院子里散散步。” 李再瑶被放在椅子上，苏歆旸忙东忙西，面前的桌子上很快摆放了几个小碗碟。 李再瑶低头看了看，都是助消炎易消化，几乎不需要咀嚼的食物。 她拿起勺子挖了小小一勺，放进嘴里勉强地嚼了嚼，过了很久都没咽下去，嘴角反而流出了血。 苏歆旸一直守在旁边，见状伸出手让她吐出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问题，只是有点轻微出血。 “继续吃，慢点吃。” 李再瑶放下勺子，摇摇头，用手机打字给她看：“疼，不吃了。” 第74章 意外发现 李再瑶如约获得了外出的机会，她的腿疼得厉害，又不肯坐轮椅，苏歆旸只好半扶半抱着她出门。 度假屋坐落在一片树林里，草木茂盛，流水环绕，一幅悠闲惬意的乡村田园风光。 李再瑶不哭也不闹，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这倒让苏歆旸不太习惯了。 她此时像个可怜的娃娃，谁能想到李再瑶其实是个坏蛋呢。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回去休息会儿好不好？” 李再瑶倒也没有装作没听见，她回头对着苏歆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不想回去。 “气温降下来，这草地上就会有蛇虫鼠蚁，多可怕呀。” 李再瑶专注地看着苏歆旸，因为苏歆旸刚才这句话完全是诱哄小朋友的语气，她突然笑了，苏歆旸以为她同意回家了，没想到李再瑶还是摇头。 李再瑶啊李再瑶，她心想，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苏歆旸当你是小朋友呢，这种感觉真的让人生气。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被割舌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眼前漆黑一片，甚至都来不及看走马灯。 这种濒死体验让她决定再也不要跟苏歆旸这个变态硬碰硬了。 “喂？”苏歆旸接了一个电话，低声聊了没几句就看了李再瑶一眼，准备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接。 没了苏歆旸的支撑，李再瑶撑着站起来又直直摔下去，苏歆旸没办法只好挂断电话，过来把李再瑶扶起来。 “你故意的？这都能摔倒。” 李再瑶无辜地摇摇头。 电话再次打过来，苏歆旸看了一眼，还是决定避开李再瑶去接。 这次李再瑶安安稳稳坐在草地上，等苏歆旸走远后，她无聊了地等着，突然听到另一侧传来难以形容的声音。 有沙沙声、树枝被碾断的声音，还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某种动物幼崽被困住正在挣扎。 是小鹿吗，李再瑶想，她还挺想养一只的。 李再瑶腿脚不便，好在草地足够软，于是她匍匐着爬过两个山坡。 生怕惊动树林里的小动物，她轻轻拨开茂密的草丛，看到远处更浓密的树林里有一个土丘，上面撒着几张纸钱。原来是个坟丘。 李再瑶顿时没了兴致，想到刚才那些声音是从这个坟地里发出来的，还有些害怕。 她准备慢慢撤回刚才和苏歆旸坐着的草地上，突然发现坟丘顶部的土耸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李再瑶没办法发出声音呼救，也没办法立刻逃跑，只好继续趴在原地，等确认没危险后再出来。 坟丘顶部的土终于还是被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活人感十足。 原来是个活人，但为什么会被埋在土里？ 李再瑶直觉不对劲，果然，另一个人人影从阴影处走过来，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但这个婴儿似乎有什么疾病，全身呈现一种青灰色，而且小小的胸膛不断起伏，生存很困难的样子。 天色渐暗，树林里更加昏暗。 李再瑶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从坟冢里爬出来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婴儿的男人，然后似乎很高兴地说着什么，谁知道那人突然掏出一把刀用力地插进了男人的左胸口，然后把人踹回了坟丘的坑里。 看到这里，李再瑶已经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对面还没结束，只见那个杀人的男人把怀里的婴儿放到男人胸口处。 婴儿鼻子猛嗅，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然后本能似的啃咬着男人的尸体。 天呐，这还是人吗？李再瑶看得胆战心惊。 那个原本抱着婴儿的男人一直低头看着婴儿啃食尸体，突然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眼神锐利地锁定李再瑶的方向。 糟了，李再瑶在心里说，他怎么发现的？不对，他不一定是发现自己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不再管那个婴儿，而是右腿后撤，定格在一个奇怪的姿势，就在李再瑶奇怪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男人突然向她冲刺跑过来。 他的目标真的是李再瑶！ 李再瑶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扑倒在地，喉咙里大声发出“啊、啊！”的声音求救。 那个男人长相平平，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但眼睛却呈现出李再瑶从没见过的贪婪到癫狂的目光：“好东西，好东西啊，怎么会让我找到这种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李再瑶继续喊叫和挣扎。 对方愣了一下：“还是个小哑巴。” 他在李再瑶肚子位置的衣服处撕开一个口子，看着她光洁的腹部赞叹不已，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 他的指甲很长，缓缓在李再瑶肚子上划过，留下一条红痕。 “跟我走！” 这人说着就要把李再瑶拽起来，却突然被一支箭穿过肩膀钉在树上。 太好了，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是苏歆旸。 那人也是个狠人，眼看自己要遭遇不利，竟然生生扯下一截胳膊逃跑了，临走还不忘带走那个小婴儿。 担心是调虎离山，苏歆旸没有继续追过去，而是扶李再瑶起来，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指指肚子。 苏歆旸摸了摸肚子，掏出酒精湿巾在肚子上的指甲痕迹上擦了擦。“先回去。” 李再瑶继续摇摇头，指了指那个坟丘，男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几乎只剩一个骨架了。 苏歆旸大体查看了下，还是回到李再瑶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先不管了，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养好你的伤。” 夜晚的山风有些凉，李再瑶安安静静缩在苏歆旸怀里取暖。 苏歆旸给她加了一条毯子，低头看着她小巧的鼻尖问道：“今天吓到了？” 李再瑶当然不能说话。 “嗯？” 苏歆旸晃了晃她。 李再瑶摇摇头。 苏歆旸突然笑了一下，李再瑶还是有点可爱的，前提是不作妖。 “那是累了？” 李再瑶再次摇摇头，接着点点头。 苏歆旸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会查清楚的，不用害怕。安心休息。” 两人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李再瑶一直哼哼唧唧试图翻身，苏歆旸开灯询问情况，她在手机上打字：“疼。” 苏歆旸：……这货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人。 第75章 鬼婴（一） 原木餐桌上摆放着五六盘冷食，还有几碗像糊糊一样的东西，特意放得离李再瑶很近。 李再瑶萎靡地拿着勺子戳了戳面前的“印式料理”，吃了一口就不再动了。 苏歆旸看在眼里：“卖相不好是，你暂时只能吃这个，还要继续喝营养液。” “哎。”李再瑶双手撑着脑袋大大叹了一口气，她屈服了，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苏歆旸有多坏，毕竟想多了也是给自己添堵。 现在浩然道长不见踪影，朱鹤也是个废物，自己跟苏歆旸对抗又像猫玩耗子，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劲。 李再瑶搅动着碗里的糊糊，看着慢条斯理吃东西的苏歆旸，笑了笑，她不能给自己添堵，但是可以给苏歆旸添堵嘛。 苏歆旸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不惹事就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嘛，李再瑶恶狠狠地想，苏歆旸，看你能不能信守诺言。 “啊！” 李再瑶手足无措地看着掉在地板上摔碎的碗碟，想要起身去捡。 “别碰，小心再割伤了手。”苏歆旸及时喝止她，上前替李再瑶收拾好残局。 李再瑶安静地看着苏歆旸半蹲着捡碎瓷片，眼睛眨呀眨，无辜极了。 收拾好后，苏歆旸拉着李再瑶坐在她的大腿上，温暖的手掌抚上李再瑶的腿伤处，低声问：“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还是说饭菜不合胃口，你有什么想吃的？” 李再瑶笑眯眯地摇摇头。 苏歆旸就爱她这个明明不服气还要装作乖顺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都让她格外有“兴致”。 她的手摸着摸着就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李再瑶下意识用手推拒，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把手挪开。 苏歆旸还以为她同意了，动作更加放肆，一朵朵湿热又红润的梅花依次在李再瑶的腿上绽放。 李再瑶舌头有伤，但声带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苏歆旸都这么努力了，她都一声不吭。 苏歆旸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过去，发现李再瑶面色通红，但眼中含泪。 “怎么了？” 李再瑶微微张了张嘴，苏歆旸这几天看了这个词这么多次，很快就明白她说的是——“疼”。 “我看看，怎么会疼呢？你以前最喜欢这个。” 李再瑶指了指嘴巴。 对方老喊疼，苏歆旸也不能强行进行下去，某项运动只好暂停。 晚上，李再瑶就蹭着床单开始作妖。 她实行的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策略，苏歆旸给她服务的时候她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但苏歆旸拿来道具，准备真上场的时候她反而打退堂鼓，翻来覆去地喊疼，苏歆旸只好放她睡觉。 苏歆旸不是没看出来李再瑶发泄情绪的方式，为了消耗她的精力，也为了腿伤快点康复，苏歆旸白天一般会带她去度假屋附近的村子里走走，顺便调查一下那天在树林里遭遇的事情。 一个美女夹着毯子、水杯、阳伞各种杂物，搀扶着另一个美女在村子里闲逛，很快就成为了村里的趣闻。 有村民上前打探两人的消息，李再瑶都只笑不说话，人家专门问她的时候，她就笑着指指嘴巴，然后摇摇头。这时候村民一般都会先惊讶，后了然，颇为遗憾地聊几句就走开了，没想到挺好看的一女孩儿，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 苏歆旸笑着看她：“没必要，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就是因为没忘才要这样！李再瑶神情惶恐，脑袋摇地像拨浪鼓，表示自己没有忘。 苏歆旸叹口气，搀着她继续走：“算了，这样已经挺好了，只要别让我看见你再‘灵机一动’实践什么坏点子就好。” 走到村长家，苏歆旸进去叫门，李再瑶故技重施，苏歆旸一放开，她马上又要摔倒。 苏歆旸看到后又回来搀扶住她：“你还有一只腿呢，用那只好腿站。” 李再瑶适时站好，甜甜地笑着跟苏歆旸挥手，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照顾。 苏歆旸拍了拍她的脸颊，然后转身来到村长家，询问起山上那个被小孩儿啃得只剩骨头的人。 村长想都不用想：“你说在后山看见了一座新坟啊，那应该是喜贵的。” “我看他挺年轻的，是得了什么病吗？” 村长奇怪地看了苏歆旸一眼，“老板，这喜贵的坟和我们村开发有什么关系？我老了，脑子想不明白。” 苏歆旸面不改色地撒谎：“他的坟风水不好，对景区开发有不好的影响。” 村长恍然大悟：“我就说呢，喜贵命怎么这么不好，原来是他们家选的坟就有问题。” 苏歆旸很快抓住重点：“怎么个命不好？” 村长点上一支烟，慢慢说：“喜贵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所以家里也是穷得很。三年前，他都已经42了，还是连个媳妇儿都没影。喜贵就想了一个法子，去找大师给算算，到底能不能娶媳妇生儿子。” “说巧也是巧，正好这时候有个道士来找我们村，喜贵就缠着人家算命。那道士一给算，说喜贵命里无子，要是非要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喜贵说，行。” “道士走了，他就开始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提亲，让人家姑娘嫁给他，还说什么跟着他得道成仙。” 李再瑶无声地笑了一下，原来是个臭流氓啊。 村长也忍不住笑着说：“还真别说，邻村有个姑娘愿意嫁给喜贵。两人很快结了婚，那女的也怀了孕。” “可是有一天村里来义诊，那大夫非说喜贵的老婆肚子里没孩子，被喜贵给打出村了，人家到现在都不愿意再来我们村。” 村长愤愤道：“喜贵这个王八蛋，想儿子想疯了，他非说媳妇肚子里有孩子。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我们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我们听着声音果真是从喜贵家传出来的，可第二天喜贵把自己老婆埋了，孩子也没见着。他说老婆生是生出来了，可难产死了，小孩没有了娘，很快也就冻死饿死了。他一起给埋了。”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难不成树林里那个小婴儿是鬼，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婴。喜贵一见生的是个女孩，一气之下杀了她们母子，那个婴儿其实是去找喜贵报仇的。 第76章 鬼婴（二） 苏歆旸把李再瑶搀扶到村里广场上的石凳坐着，她蹲下来揉了揉李再瑶的腿，说：“我去前面问问路，大概就在那边100米左右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李再瑶摇摇头。 苏歆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乖乖在这里等我。” 苏歆旸这个狗东西，没看见她说不愿意吗？ 苏歆旸选的这个位置很好，李再瑶坐在这里，可以看到苏歆旸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而苏歆旸也可以确认李再瑶是不是还好好地坐在石凳上。如果遇到危险，她可以随时赶过去。 李再瑶等得无聊，于是开始研究起村里的建筑和住户。 因为地理位置相对偏远，这里的道路还没有铺上沥青，房屋也是一半新的一半旧的。远处那些破旧的房屋多是木制结构，常年风吹雨淋，有的已经成了危房，房顶的灌木丛都有半米多高。 村里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可能是因为这样，老房子没有人居住和修缮，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嗯？李再瑶的目光划过一栋房子，又迅速挪回来，她刚刚是不是在那栋房子里看见一个小孩儿在向她招手，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看什么呢？” 苏歆旸的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开口说话，但舌头还没有恢复好，嘴巴里一阵刺痛传来，幸好没出血。 “别着急，我看看。”苏歆旸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恢复得不错。” 呵呵，狗东西。 李再瑶指了指远处地房子，掏出手机打字：刚才有个小男孩在向我招手。 “你觉得他有多大？” 李再瑶虽然不明白有什么意思，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打字：大概五六岁。 苏歆旸皱起眉头，看向李再瑶指的地方。 “我刚才问了几户人家，他们都说村里这几年几乎没有生孩子的，应该不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李再瑶拽了拽她的衣袖，打字：那我看见的是鬼吗？ 苏歆旸有些拿不准：“应该……不是。我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不是灵异事件就好。 “先送你回度假屋，然后我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李再瑶赶紧比划，她一个人待着害怕，如果那天那个抱着婴儿的男人没走远，一直潜伏在附近等着掳走她、杀了她就惨了。 你说过只要我不惹事就不会让我有危险的，李再瑶打字。 苏歆旸摸了摸她的头，商量道：“那去我妈那里怎么样，我家里人可以保护你。” 不行不行，李再瑶摇头，上次苏歆旸的妈妈苏女士来过，她很不喜欢那个女人。而且她前不久才散播夏菲菲的谣言，她哪里敢面对他们，谁知道苏歆旸的家里人会不会比苏歆旸更变态呢。 “去，你跟着我在这里太危险。” 李再瑶抱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歆旸，然后噼里啪啦打字：我想跟着你嘛~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好，那你不能乱跑。” 李再瑶点点头。 苏歆旸搀扶着李再瑶来到那栋房子前，发现这是一栋废弃的房屋，院门大开，里面长满了杂草，而门槛上摆放着一个瓷娃娃。 瓷娃娃色彩艳丽、圆头圆脑，憨态可掬。李再瑶弯腰想要捡起来，却被苏歆旸制止了：“等等，别乱碰这里的东西，脏。” 李再瑶想了想，指了指苏歆旸，又指了指瓷娃娃，示意苏歆旸捡起来给自己看看。 苏歆旸低头瞧了瞧，一脚踢开瓷娃娃，娃娃立刻碎了。 李再瑶：…… “别乱捡东西，要是喜欢，回去买新的。” 李再瑶：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房子的房间都没有了门，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撬走了。 今天天气不算很好，太阳被薄薄一层乌云遮住，阳光没有发挥很大的照明作用，因此房间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两人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已经烧裂了的药炉，里面还有黑乎乎的药渣。 苏歆旸蹲下去看了看，大体能辨认出里面有黄芪、人参和鸡内金、鹿鞭之类的东西，已经干透了。 “这人应该是常年喝中药，药炉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样子。而且这人身体很虚，里面都是些补气壮阳的草药。” 李再瑶想到了什么，打字给苏歆旸看：村长说，喜贵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这会不会是喜贵的家？ “有可能，我刚才问路问到的也是这个方位，和村长说的基本一致。” 李再瑶又把手机拿给苏歆旸看：可我看到的明明是个男孩。 哦，她知道了。李再瑶又打字给苏歆旸看：喜贵和媳妇生的是女孩，可他太想要个儿子，于是把女儿打扮成儿子的样子。所以小孩鬼以男孩的形象现身。 “咯咯咯咯”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还有哒哒哒光脚跑过去的声音。 李再瑶汗毛倒竖，立刻搂住苏歆旸的脖子，拉过她的胳膊环绕在自己背后，确保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我进去看看。” 李再瑶疯狂摇头。 苏歆旸不顾阻拦，继续朝前走。 “咯咯咯咯” 这次声音又从两人背后传来。 苏歆旸停下脚步，这鬼明显在逗她们玩。 侧屋里滚出一个皮球，一直滚到苏歆旸和李再瑶脚边。苏歆旸踩住这个皮球，说道：“你想让我们陪你玩？那就出来让我们看看，只是躲在房子里就没意思了。” 李再瑶晃着苏歆旸的胳膊：别让他出来，别让他出来呀。 “我知道了，想玩捉迷藏是吗，好，那我就来找你。” 李再瑶被迫跟着苏歆旸进了屋子里，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偶然睁开一条缝儿却发现房间里十分整洁，只是窗子小，所以十分昏暗而已。 两人在客厅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来到卧室的时候，李再瑶吓得赶紧捂住了眼睛。卧室的床上正躺着两个人，因为是背对着她们，所以李再瑶看不清躺着的是谁。 喜贵已经埋了，甚至被吃了，那现在躺着的是谁？ 苏歆旸胆子极大，她走近掀开被子，发现这两人虽然穿着衣服，但衣服下已经是一具空荡荡的骨架了。 从穿着的衣服和髋骨大小来看，这应该是一男一女，骨头很干净，上面附着的腐肉和血迹都被清理地很干净。 “你来看看，奇不奇怪。”苏歆旸招呼李再瑶。 李再瑶摆摆手，指了指外面，她想出去。 苏歆旸叹一口气：“好，今天就先到这里。” 可等两人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双双愣住了，李再瑶更是捂住眼睛朝苏歆旸怀里挤。 房子的大门口，有一男一女正和她们面对面站着，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刚才苏歆旸掀开被子发现的那两具尸体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这时，那个女人缓缓抬起手，向她们晃了晃，似乎在招呼她们过去。 第77章 鬼婴（三） 那个女人朝她们挥了半天手，见李再瑶和苏歆旸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突然有些气恼，她和旁边的男鬼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手背一转，变成了赶人走的姿势。 李再瑶见状连忙打字：人家都让我们快走了，咱们赶紧走。 苏歆旸皱眉看着他们，似乎不打算现在走。 苏歆旸的老毛病又犯了，倔劲儿上来，非要调查到底。 李再瑶原本想装肚子痛，让苏歆旸带她赶紧离开。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呀，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李再瑶回头，发现是村里的一个阿姨满脸疑惑地问她们，而阿姨所站的地方才是这栋房子的门口。她回头看去，原本招手的一男一女已经消失，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变成了侧屋门口。 这是撞见鬼了。 苏歆旸也明白，她搀着李再瑶走出去，问门口的阿姨：“这栋房屋主人……” “老早就死了，没有人住。你们不要再到这里来了，这房子闹鬼。” 闹鬼？李再瑶没办法说话急地不行，只能摇晃苏歆旸的胳膊提醒她问问具体细节。 “闹什么鬼？” 阿姨欲言又止，拉着两人走远了些，说：“本来不应该跟你们这些外人说，但总是有年轻人不听劝进去，还有几个人糊里糊涂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所以我劝你们干脆也不要问我了，离这栋房子远一点的好。” 苏歆旸说：“您说，如果要开发，肯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阿姨仔细想了想，也开始娓娓道来：“这家人结婚很久也没个孩子，女的身体不好，男的也不离婚，就这样陪着她。但两个人过多孤单呐，他们就找了一位高人，高人给出了一个法子，还真灵，很快这女的就怀孕了。可这孩子生得急，都来不及去医院，生下来就是……就是个死胎。” 阿姨观察了下两人的反应，看她们不是特别害怕的样子，略微有些失望。 她继续说道：“自此之后，这家人就开始走霉运。这女的肚子没缝好，都烂了，我听人家巡诊的医生说是肚子没缝好，好像叫什么术后感染。” “这男的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把大门给砌死，不让别人进去，他自己也不出来，就这样活活饿死在里面了。” “我们村里翻新，想把这栋楼推倒重建，谁知道开挖掘机的那个壮小伙儿还没把墙挖倒呢，就突发心脏病死在车上了。还有那个锯大门的，突然拿着锯往自己胳膊和腿上剌，啧啧，当场死了。” “旁边看热闹的都说听见里面传出来小孩子的笑声，你们说，不是闹鬼是什么？后来，有几个外乡人来我们村子里画画，几个年轻人进去，再也没出来。” 李再瑶听得有点害怕了，她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抬头看看苏歆旸。 苏歆旸拍拍她的胳膊算是安抚，问道：“也就是说，这不是喜贵的家，对吗？” 阿姨愣了一瞬，磕磕绊绊地说：“喜贵，喜贵也住过这里。他家穷，自己家的房子没有这栋好。后来又搬走了，估计也是看见鬼了。” “好，谢谢你，我们不进去了。” 苏歆旸打算带着李再瑶离开。这时原本就阴沉的天空突然炸响了一个雷，接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看来要下一场大雨。 阿姨很热心地邀请苏歆旸和李再瑶去她家里住，苏歆旸看了看李再瑶的腿，同意了。 本来两人只打算休息一会儿，可雨越下越大，竟然把村里自建的浮桥给冲断了。 阿姨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浮桥断了，准备出门去找村长商议，临走前对苏歆旸和李再瑶说：“你们不要客气，晚上在这里住就好。我去问问其他的桥还能不能走。” 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后者说：“别着急，说不定其他的桥还可以走。大不了，我带你游泳过去。” 李再瑶：……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大雨没有要停下的趋势，阿姨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村里连接外界的小桥都给冲断了。 晚上，阿姨热情地邀请苏歆旸和李再瑶吃晚饭。李再瑶手放在腿上不动筷子，苏歆旸给她夹了几筷豆腐放在勺子里，然后细细地压碎，再把勺子递给她。 李再瑶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只喝完了苏歆旸递给她的营养液。 阿姨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问：“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苏歆旸笑笑：“是她挑食。” 阿姨笑着说：“你……小姑娘，你从小到大难道都是这样吃饭的？像个公主一样。” 李再瑶生闷气：阿姨，你见过舌头被割的公主吗？ 暴雨如注，气温降低了很多，李再瑶缩在苏歆旸怀里酝酿睡意。 这被子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她原本不想盖的，但只盖自己和苏歆旸的衣服又太冷，只好用苏歆旸的味道来隔绝被子的霉味。 “今天晚上没上药，疼不疼？” 李再瑶烦躁地推开她，不要说话好不好，刚要睡着又被吵醒。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又觉得寒气透过窗户溜了进来，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苏歆旸怀里。 苏歆旸：…… 李再瑶迷迷糊糊醒来，屋子里灰蒙蒙一片，好像窗外的水汽都来到了屋里。 她低头一瞧，自己正穿着一件碎花睡衣，土气得很。 “妈——妈来看我。” 小孩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李再瑶懵懵懂懂顺着声音来到屋外，发现雨已经停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院子里玩木马，摇啊摇，晃啊晃，开心极了。 李再瑶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快乐起来，她说：“快进来，我和你爸都在找你呢。” 嗯？李再瑶说完之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想不起来。 “妈——”小男孩欢快地扑到她的怀里，抬头看着她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不行。”李再瑶脱口而出，“我和你爸爸正在找你呢。” 咦，她竟然可以说话了？ 不重要。 她带着小男孩回到了屋子里，看到一个人影隔着帘子坐在卧室。 “水烧好了吗。”李再瑶问那人，“饿了。” 人影从卧室里出来，李再瑶惊惧不已，怎么是苏歆旸的脸？这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男孩突然问道：“妈，你们终于要吃我了，对不对？” 什么？李再瑶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小孩子，他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一道道血丝，好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快速肿胀起来，马上要爆炸了。 李再瑶想甩开他的手，但怎么也甩不开。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苏歆旸，耳边回荡着急促的呼唤声。 终于，李再瑶醒过来了，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苏歆旸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捏开她的嘴巴看了看，“你刚才呼吸困难，我还以为舌头出血挡住喉咙、没办法呼吸了。”她及时在李再瑶生气前放下手，说：“没问题，也没有出血。” 李再瑶看了看她，又爬到窗子面前看了看外面还在下的瓢泼大雨，确认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难怪，她就说在梦里怎么会突然能够流畅地说话了。 苏歆旸从背后环抱上来：“做噩梦了？” 李再瑶最会享受，干脆放松倚在苏歆旸的身上，点点头。 “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第78章 鬼婴（四） 第二天雨停了，但是桥却没修好，两人只好继续待在这里。 李再瑶觉得昨晚的梦过于蹊跷，于是写下来告诉了苏歆旸。 苏歆旸仔仔细细看完，说：“可能和那栋房子有关，但也可能只是你的孕期焦虑。” 李再瑶笑了一下，焦虑个屁，如果真是焦虑，她应该在梦里把苏歆旸杀了，还做什么贤妻良母。 “但是你又说看到自己穿着碎花红睡衣，我也穿着灰色睡衣，所以你应该是白天精神太紧张，代入了那栋房子里的夫妻而已。” 李再瑶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那怎么办，我不想待在村子里了。我最怕小孩鬼。 苏歆旸笑了一下，说：“我今天去那栋房子里调查清楚，今天就能走。” 李再瑶赶紧打字：我也去。 两人对阿姨说要去村里逛逛，其实又来到了昨天的房子里。 下过雨之后的房子更加阴暗潮湿，地面湿滑，苏歆旸让李再瑶留在门口等她。她去昨天没查看的厨房找线索。 厨房里有一口大锅，锅里堆满了食物残渣，虽然已经干透了，但还是发出很大的臭味，地上还有几只老鼠跑来跑去找吃的。 苏歆旸皱着眉头上前查看，发现锅里的食物残渣中有几根碎骨头，像是某种大型哺乳动物的。 她突然想到，昨天那对穿睡衣的夫妻腿骨少了几块，大小应该刚好契合。 那边苏歆旸在仔细翻找，这边李再瑶倚在门框上焦急等待。 突然，她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哒哒哒”的跑步声，她转头看过去，一个小孩子正站在房间里背对着她。 李再瑶现在没办法说话，刚要掏出手机告诉苏歆旸自己的发现，那个小孩子却突然转身，张开双臂朝她跑过来。“妈——” 他一下子撞在李再瑶的肚子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苏歆旸听到动静迅速跑过来，看到李再瑶手里抓着一个瓷娃娃站在原地一脸懵逼，明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再瑶指了指房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打字说清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苏歆旸赶紧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了一下。“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应该没事。别拿着这个了，晦气。” 李再瑶低头看了一眼，也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瓷娃娃扔掉。 两人在房子里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房子里的鬼甚至都没有再现身吓唬两人，苏歆旸只好暂时先带李再瑶离开。 一路上，她们发现村里人似乎都在有意躲避她们。 有的人家昨天门还是开着的，今天都紧闭门窗，更有的甚至看到她们想进门询问，就赶紧关上了门窗。 怎么回事，李再瑶问。 “肯定和我们去过那栋房子有关。” 废话，李再瑶打字：难道大家是害怕鬼缠上了我们，会把晦气传给他们？ 苏歆旸找到村长，村长虽然也想闭门不见，但考虑到苏歆旸家里是打算开发这片区域的，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让苏歆旸进来了。 “村长，喜贵的家到底在哪里？” 村长支支吾吾说道：“你们最近经常去的那个房子就是，闹鬼的那个。” “那家人应该是一家三口。” “喜贵家就是一家三口啊，只不过孩子没活下来就是了。” 苏歆旸看着村长，淡淡说道：“我们知道喜贵长什么样。” 村长有些惊讶：“你们见过……什么时候？” 苏歆旸看了眼李再瑶，说：“就在三天前。” “可喜贵已经死了一个多星期了！” 苏歆旸笑笑：“那栋房子可不像只有一周没人住的样子。” 村长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说，你还是告诉我们喜贵的家在哪里。” 出乎两人的意料，村长死活不说喜贵家的位置。苏歆旸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她再次提出让村民划船把李再瑶送回度假屋，她自己在这里寻找线索。 李再瑶头摇得像拨浪鼓，举起手机给她看：我一个人肯定会出事的，你休想甩掉我。 她和苏歆旸晚上睡在一起尚且会做噩梦，更别提苏歆旸不在身边会遇到什么事情。 没办法，苏歆旸只好带着李再瑶挨家挨户查看，终于在一座低矮的房屋前停下脚步，这栋房子比那栋闹鬼的小楼破败得多，又矮又小，不仔细找很容易忽略。 李再瑶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打字：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喜贵的家？ 苏歆旸指了指院子里的土灶台：“虽然没有锅，但从灶台的造型看，这家人也是常年烧药罐的。你看那个口，大小正好放得下一个药炉，而且灶口特别黑，应该是每天都用。” 李再瑶打字：喜贵身体不好，但只凭这个就断定是他的家？ 苏歆旸搀着李再瑶迈进去，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角落里的一截碎骨头，说：“这里的山上没有大型野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骨头？” 她说：“人的颈椎较小，椎体横径大于纵径，关节面与关节突不发达，椎孔较大，动物正好相反。” 李再瑶瞪大了眼睛，打字：你是说这个骨头是人的椎骨？ “对。”苏歆旸说，“而且这种骨头，我也在那栋闹鬼的房子的厨房里见过。” 他们吃人？李再瑶打字说：这不会是什么食人部落。 “那应该不会，当初选择这里的度假屋，我们也是做过调查的，没听说过什么恶性事件。” 李再瑶摇头：你们家这个度假屋都传了几代了，谁知道周围的村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苏歆旸沉思：“你说得也有道理，浩然也是这几年开始行动的，完全有可能到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来蛊惑村民。” 李再瑶撇撇嘴，又给人家浩然道长泼脏水。 “喜贵和那户人家的共同点都是身体弱，想要生子，生了孩子之后母亲都死了，父亲很快也死了，他们家里都有人骨。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受过某个高人的指点。这些条件结合在一起，就算这里不是喜贵的家，也应该有重要线索。” 苏歆旸没有放过房子里的任何蛛丝马迹，但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再瑶问：怎么样？ “很奇怪，这里像是被特意清理过一样，里面虽然很乱，但很多生活必需品都没了。而且几乎没有灰尘，看来是有人特意给打扫过。” 两人回到阿姨家里吃午饭，李再瑶饿了，但饭菜还是不好下口。她舌头不方便，最近对嚼饭咽菜有种生理性恐惧。 苏歆旸给她把主食放在水里泡软，然后再放到她的碗里，饭菜也是专挑软糯易消化的夹给她。 阿姨在旁边悄咪咪地看，吃瓜吃得兴起，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这是多大了？有没有什么忌口？” 啊？李再瑶懵懂地看过去。 阿姨挡住嘴巴咯咯笑笑：“小姑娘不要害羞，阿姨是过来人，都懂的，我都看出来了。” 李再瑶、苏歆旸：…… “你这个年纪也很正常嘛，在我们这里，有的人想怀还怀不上呢，你这样挺好。” 李再瑶面无表情，在桌子下踢了苏歆旸一脚。 苏歆旸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她不是孕期挑食，她只是牙疼不爱吃硬的。” “哦~这样啊。”阿姨嘴上这么说，可表情还是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李再瑶拿筷子的手都要起青筋了。 苏歆旸趁机转移话题：“阿姨，你刚才说村子里有的人想怀还怀不上，怎么，村子里不孕不育的人这么多？” “是啊，要我说都是环境污染，吃得也不健康，以前哪有这么多人生不出孩子。” “我听说之前村里来过高人指点，用了高人说的办法就可以生孩子，还有谁被高人指点过？” 阿姨含糊说道：“这，这都是心理安慰，生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生呗。”她又重新八卦起来：“小姑娘，你男朋友怎么没有一起来？” 李再瑶面无表情地夹菜，不理会她。 苏歆旸笑笑：“我们也想看看本来不能生，又怀孕的人是什么样子，阿姨您就告诉我们。” 阿姨被苏歆旸追问得没办法，就告诉了她一户马上要生产的人家。 第79章 鬼婴（五）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了阿姨说的那户人家，他们家正在装修，所以也没办法避开苏歆旸和李再瑶。 “恭喜。”苏歆旸向女主人道贺。 女主人脸上露出笑意：“谢谢。” “家里正在装修啊，干嘛不等孩子出生、长大些再装修？现在粉尘多，要多注意身体。” 李再瑶看了一眼苏歆旸，这个时候倒是挺会关心人家孕妇。 女主人笑笑：“没关系，毕竟着急用。” 苏歆旸看了一眼，这家人正在修整灶台，和闹鬼的房子、喜贵家一样的，放地锅的灶台。 “怎么用这么大的锅？” “这种好用。” 之后任苏歆旸再怎么问，女主人都不打算再透露什么信息，两人只好离开了。 李再瑶挽着苏歆旸的胳膊走在乡间小路上，忍不住打字问：他们为什么都需要那么大的灶台和锅？那个阿姨家里就没有。 苏歆旸看着远方的树林，说：“说明要做的菜分量大。” 什么菜分量大呢？ 两人的表情都很严峻，村里急切想要孩子的一般都是身体不好的夫妻，而他们受过高人指点之后，都有了一口大锅，并且他们的孩子都没有成功长大。 苏歆旸觉得，李再瑶这次很有可能猜对了，村里有人在吃小孩，而那个所谓“高人”给他们指的“明路”，应该就是靠吃掉孩子延年益寿。 可为什么那些女人生了孩子反而都死了呢？ 苏歆旸看向李再瑶的肚子，李再瑶不自在地遮住小腹，问：干嘛？ “没事，怕你着凉。” 李再瑶停下，问：我见到的那个小婴儿，会不会就是他们在高人指点下生出来的孩子？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小孩。 “有可能。”苏歆旸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有一个不好的猜想，违背自然生子，孩子出生后会吃人，而且母亲都几乎很快死掉了，怎么这么像李再瑶现在的情况？ 虽然说这个办法只有她们家知道，但能量是充斥在天地之间的，很难说被哪个有天分的人发现其他使用方法，比如说，浩然。 她看向李再瑶，后者天真无知又警惕地看向自己，苏歆旸笑了一下，摸了摸李再瑶的头顶，李再瑶知道这种死法一定会先气死，再说她也不会让她这样死掉，千万不能告诉李再瑶。 李再瑶腿伤未愈，下午需要休息一会儿。 她躺在床上，先是盖了一层苏歆旸的大衣，又盖了一层阿姨家里的被子，躺在苏歆旸怀里睡觉。 一阵平静悠扬的哼唱声透过窗户传进来，李再瑶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傍晚了，身旁的苏歆旸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还没睡够，于是她躺下继续睡了一会儿。 那个熟悉的哼唱声再次传来，李再瑶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苏歆旸竟然不喊自己吃饭，干什么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被吓掉魂。窗户上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并且还在唱着歌儿，不断地逗弄着小婴儿。小孩子不断发出咯咯咯的欢快笑声。 “你是谁？！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唱歌？”李再瑶问。 歌声戛然而止，那个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李再瑶。 窗子朦朦胧胧，李再瑶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女人似乎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她慢慢凑近窗子，血淋淋的双臂撑在窗框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面，李再瑶心跳如擂鼓，这人没有五官！ 是鬼，李再瑶得出结论，同时捂住嘴巴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刚要下床离开，突然看到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男孩。他的皮肤是青灰色，眼睛瞳孔部分比眼白部分要大得多，头大但身子细长，像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鬼。 腹背受敌，窗子外是个女鬼，床边是个小孩鬼，李再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小孩鬼开口了：“妈——你饿不饿？” 嗯？还是个能交谈的鬼？好啊，能交谈就能商量。 李再瑶壮着胆子颤巍巍地说：“小孩，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快让我离开。” 小男孩仔仔细细看了看李再瑶，摇摇头：“妈，你吃了我。” “不不不，我不吃人。” 可小男孩还是不停地说：“妈，你吃了我。” “是这样的，我身体健康，自然受孕，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还没生，根本不可能是你妈。没有高人给我指点受孕，跟你们村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赖上我呀。”李再瑶害怕地缩在墙角，说：“对了，要找就去找苏歆旸，她的肚子还空着呢。” “妈，我不想让你们这么辛苦，你和爸爸吃掉我就会好了。” 李再瑶愣了一瞬，难道果真如她们猜的那样，这个村子里的夫妇吃小孩以获得健康的肉体？ “你……你甘愿让这对利用你的夫妻吃了你？” 小孩鬼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手脚并用爬上床，在李再瑶疯狂的尖叫声中抱住她的肚子，乖乖说道：“妈妈和爸爸对我很好。” 李再瑶表情复杂地看着小男孩，说：“姐姐劝你一句，不是生了你就有恩，他们不是想要你，而是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好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你快走，不要再被人继续利用了，去找三清观的浩然道长，顺便帮我带个话。” “妈，我知道你和爸今晚就要吃我，可不可以再陪我玩一次秋千？求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李再瑶：……好傻的小孩。 窗外的女鬼已经不见了，而面前的小孩鬼紧紧拽着李再瑶的手，她只好跟着小男孩来到院子里。 小男孩艰难地想坐上秋千，却因为秋千吊得高，自己个子又太矮，试了好几次都上不去。 李再瑶弯腰把他抱上去，敷衍地晃了晃绳子让秋千荡起来。 即使这样，小男孩已经非常高兴了，他边笑边回头对李再瑶说：“妈，我好开心呀。” 因为小男孩一直看着李再瑶，李再瑶怕他突然发狂杀了自己，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看着他玩。 这个小孩子应该很可怜，全身瘦骨嶙峋，一看就吃不饱，好在衣着还算整洁。 小男孩专注地荡着秋千，李再瑶见有机可乘想趁机偷偷溜走，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妈，你要去烧水了吗？” 李再瑶僵硬地转头想解释一下，只见小男孩冲过来抱住她，很久之后才抬头说道：“妈妈不要愧疚，我每一天都很开心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听完这句话对小孩鬼的恐惧消失了，鼻子还有点酸，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从李再瑶得知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父母通过电话了，更不要提见面。 这只是个梦，李再瑶意识到，她根本不可能说话的。 但即使只是个梦，她还是想做一回好人。“谁说我要去烧水的，我要去拿木马玩。” 小男孩漆黑的眼珠仿佛有了光彩，他蹦蹦跳跳地跟着李再瑶进屋取出木马，看着李再瑶坐在了木马上。 小男孩：“……妈，木马不是给我玩的吗？” “妈妈坐坐怎么了，一个破木马有什么好抢的，改天我给你买十个新玩具！” 说完，双方都沉默下去，因为李再瑶和小男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算了算了，给你坐。” 小男孩又恢复笑容，坐在木马上晃起来，李再瑶时不时替他踩一踩木马的木头，让木马晃动的幅度大一些。 小孩子快乐的笑声传来没一会儿，突然，笑声停止了，他回头怯生生看向李再瑶。 李再瑶问：“怎么了，不想玩了？” 小男孩规规矩矩地下了木马，手指捏着衣角，说：“妈，上次我捧着碗坐在木马上玩，不小心把碗打碎了，碗里的食物也没吃完。” 李再瑶看着小心翼翼的小男孩有一点点难受，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一个碗而已，再买就好了。课本上的东西不见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没有机会去上学了。” “哦。” 熟悉的哼唱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唤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李再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窗外雾霭沉沉，阳光稀薄，还是下午。 苏歆旸听见李再瑶“啊——”得大叫一声，连忙走到床边抱住她，边摸着她汗湿的头发边安抚道：“又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要伤害你，别害怕。” 第80章 鬼婴（六） 李再瑶在苏歆旸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的手一直紧紧贴在小腹上，苏歆旸看到后也放上去，感知到孩子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个梦，孩子没有任何问题。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李再瑶伸出手看了看，她的手里正紧紧攥着那个瓷娃娃，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到自己手上。 苏歆旸皱眉：“怎么还拿着这个东西，不是都让你扔了吗？” 我是扔了的。李再瑶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手机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她突然抬头看着苏歆旸，用手比划着着急地说：我们得再去那栋楼里一次，救救那个小孩子。 苏歆旸把她的手压下去，柔声道：“我们得回去了，让我家里人来处理这些事，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李再瑶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地比划：不行不行，只有我知道他埋在哪里。 她非去不可，苏歆旸只好同意跟她一起再探鬼宅。 最近乌云蔽日，现在又是傍晚时间，房子里黑洞洞的。 苏歆旸搀扶着她进门，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救他？就因为一个梦？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李再瑶懒得理她。 “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既然能看到这个孩子和他的父母，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一家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你根本没办法救活他。” 李再瑶无语地看着她，打字：你把他挖出来埋在其他地方，这样他就不会总是跟这对吃孩子的恶魔父母在一起了，也就不会一直陷在这些回忆里。 “你不是说孩子想和父母在一起，你把人家挖出来干什么？” 李再瑶生气地打字：你根本不懂！这孩子只是太单纯，这对夫妻根本就不配做父母。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被人利用到吃了也不知道反抗。 苏歆旸了然，李再瑶平日里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最讨厌被人利用，她这是代入小孩子了。 “说好了，把孩子的尸骨挪走就不要管了，桥也修得差不多了，我们马上走。” 李再瑶点头。 “咯咯咯咯” 最里侧的卧室传来一阵小婴儿的笑声。 李再瑶指了指卧室，示意苏歆旸过去。 “咯咯咯咯” 笑声连续不断地传出来。 可等两人进入卧室之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鬼影也没有。 “咯咯咯咯” 棕红色的柜子里传来闷闷的笑声。 苏歆旸皱眉，将李再瑶拦至身后，她抽出一柄长剑稳准狠地劈开柜子上的锁，柜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坐着一个青紫色的畸形儿。 “是这个小孩？” 李再瑶疯狂摇头。 这个畸形儿的头格外大，仿佛是三个婴儿的头合在一起，身体虽然小，但已经不是婴儿那种嫩嫩的皮肤和藕节似的胳膊，而是类似成年人的肌肉走向。他的脸更加成熟，脸上沟壑丛生，像个老年人，阴沉沉的目光紧紧盯住苏歆旸不放松。 “这好像是个大人。” 李再瑶从苏歆旸肩膀偷偷探出头去看，小婴儿突然将阴暗的目光锁定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双手双脚撑地跑过来。 他小小一只，又身法灵活，苏歆旸的攻击只有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小手，婴儿的手上顿时流出暗绿色的血。 但这也刺激到了他，他高亢地尖叫一声，嘴巴里的口水甩得到处都是，恶心地李再瑶差点吐出来。 鬼婴以墙壁为支点踩了一脚，蹦出足有一米半高，以抛物线越过苏歆旸直奔李再瑶。 苏歆旸还算淡定，一只胳膊揽过李再瑶将她调转了个方向，把她推出卧室，自己和这个小怪物打斗起来。 李再瑶趁机扶着墙壁向侧屋挪动，她在离开梦境前看到的是女人找到了小男孩，而小男孩向他指了指侧屋的方向，他的尸骨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妈——”“妈——” 李再瑶的脚步顿住了。怎么回事，小男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卧室传来。 她看了看苏歆旸和畸形怪婴所在的卧室，刀剑划破空气和“咯咯咯”的怪笑依然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看来苏歆旸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她一步一步走近卧室，打开门又看到了那对躺在床上的夫妻，旁边还坐着背对着门看向窗外的小男孩。 李再瑶敲了敲门，恨自己不能说话提醒小男孩跟她离开，不过小男孩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的头部旋转180°面向李再瑶，嘴里的口水都把前襟浸湿了，似乎被馋得不行。 “啊——”李再瑶直觉不对劲，她大声喊叫提醒苏歆旸。 小男孩的嘴巴咧到耳朵，露出里面青紫色的皮肤，又一只鬼！ 这鬼干脆上下扯开人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本相来，然后手脚抓地奔向李再瑶。 李再瑶忍着腿部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向苏歆旸所在的卧室跑，这鬼很聪明，看清李再瑶的意图之后率先跳到前面截断了她的逃跑路线。 李再瑶被逼无奈只好向侧屋跑去，人皮鬼婴的胳膊上还挂着滴血的皮肤，舌头已经迫不及待伸出一丈远舔了李再瑶的脚踝一口，李再瑶尖叫一声跑得更快。 人皮鬼婴饥肠辘辘，双腿蓄力蹦到李再瑶小腿上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李再瑶的腿上顿时渗出鲜血。 就在李再瑶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房顶突然落下一块尖利的石头砸在人皮鬼脑袋上，他被从头到脚刺穿，可牙齿还牢牢钉在李再瑶腿上。 李再瑶忍着恶心用力掰开他的牙齿，抬头一瞥看到梦里的小男孩在房顶一闪而过，原来是他救了李再瑶。 血腥味刺激了另一只鬼，那只畸形儿顾不上抵抗苏歆旸的攻击直接破窗而出，正好拦在李再瑶面前，苏歆旸紧随其后，一剑刺穿了他，两只鬼双双躺在房檐下抽搐。 苏歆旸身上有不少血，不过都不是自己的，她蹲下去查看李再瑶的伤口，说：“回去消一下毒就好了。” 李再瑶：不会，他可是看见这鬼嘴巴里的口水了，确定不会感染病毒吗？ 她噼里啪啦打字：会感染的，你帮我把血吸出来。 苏歆旸：“……你电视剧看多了，就算吸几口也没用，还容易多重感染。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再瑶被半扶半抱起来，走路速度更慢了。苏歆旸干脆把她背起来，步伐平稳地向侧屋走去。 她找到工具，按照李再瑶的意思把侧屋挖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一具尸体。 突然，一块瓦片从房顶掉下来，掉到侧屋背面去了。 “啊！”这应该是小男孩给她们的提示，李再瑶指了指，她的意思是尸体有可能在侧屋背面的墙下。 苏歆旸看着几乎被翻遍的地面，又看了看指手画脚的李再瑶，大晚上在人家家里帮忙挖尸体什么的，也就是李再瑶这个疯子干得出来。 这栋房子和周围的房屋连成一片，没办法绕到后面。她用力敲碎了侧屋后窗，清理干净玻璃碎片后跳过去，顺便把李再瑶接过去。 李再瑶抬头看了看，打字说道：挖呀，早点挖到我们还要埋起来的。 苏歆旸：…… 苏歆旸停下铲子，擦了擦汗，这次真的挖到了点东西，只不过不是小男孩的尸体，而是他父母的尸体。 李再瑶尴尬一笑，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挖错了，我们再重新找找。 苏歆旸瞪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没有挖错，他就是想让我们把他父母挖出来。” 李再瑶：不可能。 “小孩子应该早就埋好了。”苏歆旸对着一脸疑惑的李再瑶说，“你有没有想过，喜贵的小孩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我们今天见到的这俩也是，几乎都长不到两岁，为什么这个小男孩就能长到五六岁？” 李再瑶摇摇头：不明白。 “因为他的父母心软了。原本应该生下他之后早一点吃掉他，可他的父母看着这么一个小生命反而不舍得了，宁愿自己长久地病下去也不愿意吃掉自己的孩子。” 李再瑶愣了一瞬：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你看这具尸体，髋骨较小的是女人尸体，她的胳膊和大腿处的骨头有划痕，应该是刀具砍伤。” “我猜当初那个高人说的是，孩子生下来会本能地啃食母体，要喂养这个孩子吃第一口，然后迅速控制住他，身弱的父母再吃掉这个孩子就可以了。所以那个高人解决的并不是不孕不育的问题，而是教给他们身体强健的法子。” “而这位母亲的骨头上的划痕很多，说明不是短期存在的，也不是凭借本能撕咬的婴儿造成的，是她自己砍的。婴儿需要母亲的血肉供养，她主动砍下自己的骨肉来喂养孩子。” “他的父亲也是，估计也尝试过砍下自己的肉、代替妻子来养育孩子，结果发现没用，小孩子还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死了。” 李再瑶彻底愣在原地，难怪那个女鬼双臂伤痕累累，难怪小孩鬼说他很感谢父母，难怪他一直祈求母亲吃掉他，原来他们双方都在为彼此感到愧疚。 苏歆旸嘲弄一笑：“不能理解对不对？没关系，至少你这人对小孩子还有一点点同情心，所以对方也救了你。” 李再瑶皱着眉头看着她，心情十分低落。 苏歆旸看了看侧屋背后的小路，说：“而且我们来这栋房子的第一天，这对夫妇就招手给我们指了一条离开村子的路。” 李再瑶想了半天，还是打字问道：如果这对夫妇这么善良，为什么要害开挖掘机和开门的工人受那么重的伤？ 苏歆旸声音冰冷：“所以我怀疑，这个村里的人到底有几句是实话。” 第81章 烦恼 苏歆旸带着李再瑶沿着小路回到度假屋，打电话喊来私人医生和救援队。医生帮李再瑶处理伤口，救援队帮忙把小男孩和他父母的尸体找到，埋在一起。 “李小姐的腿伤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苏歆旸皱眉：“没有细菌感染，也没有其他问题？” 李再瑶：……苏歆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医生点头：“确实是没发现什么问题。我带来的快速血液检测仪器显示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至于更复杂的结果，要等病理科那边出报告。” 苏歆旸问李再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李再瑶感受了一下，除了疼痛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那好，谢谢医生。您先回去，如果有什么其他发现及时通知我。” 医生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说：“还有您要我买来的玩具。” 苏歆旸差点忘了，李再瑶这货死活非要去把市面上最受欢迎的玩具和小孩埋在一起。 医生走后，苏歆旸抬起李再瑶的腿仔细看了看。被咬破的伤口面积不大，但还挺深的，现在还在往外渗血珠，难怪李再瑶当时叫得那么大声。 我的腿好不了了，李再瑶打字。 “不会，很快就好了，皮肉伤。” 李再瑶气愤地按键盘：伤不在你的腿上，你当然不在乎。 她为了清洗伤口顺便洗了个热水澡，水气氤氲下，李再瑶双颊粉嫩，唇部亮晶晶的。因为被苏歆旸抬起腿检查伤口，此时浴袍已经堆到肚子上，露出白晃晃一片。 苏歆旸突然想到李再瑶提出的“帮她把腿上的血吸出来”，她低下头看了又看。 李再瑶只感觉到小腿的皮肤有如蚂蚁行走般一路向上，她喉咙里蹦出单个音节，又马上捂住嘴巴。 苏歆旸笑笑：“捂什么嘴啊，锻炼一下声带，省得舌头好了都不知道怎么出声了。” 李再瑶让苏歆旸托医生带来了玩具，苏歆旸也拜托医生留下了一些道具，正好可以挑拣着用上。 “我看看舌头恢复地怎么样了？” 苏歆旸轻轻试探了下，李再瑶还是怯生生的不敢有大动作，苏歆旸也不敢再施力，怕伤上加伤。 半开的窗子上停留了几只小鸟，豆豆眼好奇地看着房间内纠缠的身影，内外的吟唱声形成了一首和谐的奏鸣曲。鸟啼忽而化作晨风里舒展的云，忽而凝成叶尖低落的露，在听上去似乎余韵将歇的时候，又抛出几个转着调子的高音，然后急转直下，融进浅蓝色床单一般的晴空里。 苏歆旸笑笑，李再瑶这个小s货，贪生怕死，但又惯会享受，在这种事情倒是从来不扭扭捏捏。那次之后，这种事情几乎没有怎么坚决地拒绝过。 伤口“检查”完毕，两人都洗了个澡，苏歆旸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度假屋附近的村子烧起了大火，为了避免被火势波及，她们要赶紧离开。 苏歆旸脸色低沉地收拾东西，李再瑶焦急地问她：那个小孩子和他父母呢？ “救援队挪到山下去了，应该不会烧到那里。” 李再瑶继续问：村子里怎么会突然烧起大火？ 苏歆旸推开她，把她按在沙发上让她不要动，她边收拾边说道：“你还没发现吗，这次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村里的秘密，有人在利用村里人炼鬼婴，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他培养出来的鬼婴解决不掉我们，那么就要把村子里的所有痕迹都毁掉。” 李再瑶拦住她：是浩然道长吗？ 苏歆旸拍拍她的脸蛋：“还能有谁？” 消防队赶来的时候村里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苏歆旸没有再到现场查看线索，而是陪李再瑶到一个花草掩映的小土坡前面，看着她把玩具都堆在这里。 李再瑶呆呆看着这些玩具，掏出手机翻了翻，但又关上，搀着苏歆旸离开了。 苏歆旸看到了，李再瑶打开的是手机通讯录页面，定格在“妈妈”的联系人上很久，但电话没有拨出去。也对，李再瑶现在不能说话，这个电话拨了也没用。 回程的路上，李再瑶都安静地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动也不动。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李再瑶还是不动。 苏歆旸“啧”了一声：“别演戏了，累不累。又要装作幡然悔悟是不是？没用，这个孩子你必须生。” 李再瑶烦躁地把抱枕扔到她身上，不想听苏歆旸说话，她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苏歆旸总是说些让人火大的话。 “你找死！没看到我正在开车？” 李再瑶条件反射用手挡住脸，结果苏歆旸只是把抱枕扔到车后座去。 李再瑶向右侧蹭了蹭，离苏歆旸再远一些。 她低着头卷弄衣角，心事重重：如果，假设，万一，这个孩子打不掉，真的生下来之后要怎么养她？苏歆旸会拿她来干什么，她的童年会像那个小男孩一样悲惨吗？如果她要救这个孩子，苏歆旸会不会嫌她多管闲事杀了她？她能够像那个小男孩的父母一样付出骨、血、肉乃至生命去保护这个孩子吗？ 如果不是这样，李再瑶的脑海中浮现父母和蔼可亲的样子，可她的父母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那么，如果，假设，万一，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又被自己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会接受还是…… 不行不行，李再瑶摇摇头，不能这么想，她可不是自愿要怀孕生子的，这个孩子要怪也不能怪她。午夜梦回，要报仇也是找苏歆旸报仇。 第82章 生日 李再瑶不想回学校，理由是被人看见她又哑又瘸的样子会被嘲笑。她也不要去晶湖，说是苏歆旸在那里割她的舌头，看见熟悉的场景会害怕。 苏歆旸只好带她去另一所小房子。 这天清晨，苏歆旸接到了五六个电话，李再瑶埋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听到苏歆旸说了好几次“谢谢”。是什么好事，这么多人给苏歆旸道喜？该不会是大家都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 李再瑶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切地打字，然后把手机举到苏歆旸面前：你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了？！ 苏歆旸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没那么闲，怎么告诉所有人，在全球媒体发广告？” 李再瑶单手叉腰跪在床上，激动地打字：你告诉你身边的亲戚朋友了！ “目前除了你我，就三四个人知道而已，还都是我的家里人。不要这么神经质。” 李再瑶继续打字：那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恭喜”，你还回复他们“谢谢”？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只是跟我说声‘生日快乐’而已。” 啊，哦。李再瑶为自己刚刚的激动表现感到尴尬。 她想了想，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好了，对苏歆旸说“生日快乐”什么的，有点奇怪。 你不和家里人一起庆祝吗？李再瑶打字问。 “今年不会。”苏歆旸说，“今年需要看住你。” 李再瑶：…… 李再瑶在餐桌前慢吞吞地吃早餐，苏歆旸在储物间找东西。这时门铃响了，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并没有出来开门，应该是没听见。 那她也当作没听见好了。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李再瑶被烦得受不了，扔下勺子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你是？”门外的人看到开门的李再瑶之后愣了一瞬，李再瑶也愣了一下，这个男人竟然穿着过分得体的西装来敲门？又不是参加什么晚宴，在人家家门口装什么。 但在看清对方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之后，李再瑶了然，这是来给苏歆旸送生日礼物的。 她轻轻摆了摆手。 对方先是疑惑不解、怀疑警惕，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我走错了是不是？” 李再瑶点头。 “不好意思。” 李再瑶在心里偷笑，苏歆旸，你今年不要想收到任何礼物。可这人还是不走：“你知道苏歆旸住在哪里吗？我记得她以前的地址是在这里的。” 李再瑶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摇摇头。 “石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需要特别庆祝，而且我这里不方便。” 苏歆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再瑶厚脸皮地对着面前这个叫石源的男人耸耸肩，仿佛刚才摇头装作不认识苏歆旸的人不是她。 苏歆旸站在客厅，并不很热情地对石源说：“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你先回去，晚上我们再找地方庆祝。” “来都来了，不请我喝杯水？”石源推开堵在门口的李再瑶，把腿脚不便的李再瑶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李再瑶短促惊呼一声，苏歆旸皱着眉头把人扶起来，“她身体不好，你怎么回事？” 石源惊慌失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是个残疾人。她堵在门口不让我进，我以为这是你新雇佣的不懂事的保姆……” 李再瑶：……石源是，我记住你了。你也不需要多费工夫，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和苏歆旸到底有没有可能。 “啊、啊。”李再瑶捂着后腰痛吟，苏歆旸赶紧把手放上去试探了一下，屁事没有。 “石源，我得带她去医院，没空招待你，你先回去。” “对不起，歆旸。都是因为我，我送她去医院。” 石源一靠近，李再瑶就夸张地捂住鼻子，仿佛被他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到了，还干呕了几声。 苏歆旸拍开他的手，说：“我送她去就好，你不要来添乱了。对了，你可以试试换一款新香水。” 被羞辱的石源留下礼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李再瑶躺在地板上笑得直不起腰，她就喜欢看人家吃瘪的窘迫样子怎么办，太好玩了。 苏歆旸轻轻踢了踢她：“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伸出手来，意思是让她拉自己起来。苏歆旸也如她所愿，一把把人拽到自己怀里：“起来，我还要收拾东西。” 李再瑶知道苏歆旸这是准备赴晚上的生日宴，可她不想让苏歆旸去，苏歆旸的生活是不是太逍遥了些。 她一下子抱住苏歆旸的胳膊，胡闹似的不许苏歆旸走。 苏歆旸“啧”了一声，似乎也准备好好“回应”一下李再瑶的玩闹。 这时门铃又响了，苏歆旸推开李再瑶去开门。 “丹晓？请进。”苏歆旸淡淡地把人请进屋，“我说了晚上会有聚会，就不用单独跑一趟了。特别是你刚回国，还没来得及休息几天。” 谢丹晓把礼物递给她：“不累，你的生日朋友们可以聚会，是件很开心的事。”她的目光很难忍住不分给刚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李再瑶。“这位是？” “我的室友，腿受伤了，照顾她几天。” 谢丹晓有些惊讶地看着穿着睡衣刚从地板上起来的李再瑶，对方一副刚起床没多久的样子，睡衣还带着不少褶皱，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开了，露出光洁的胸口。 “李再瑶，去换身衣服。”苏歆旸也注意到了。 李再瑶有些不满，这是什么语气，扣子是苏歆旸弄开的呀，竟然还敢用老爷命令丫鬟的语气让她去换衣服，可恶。 “去啊。”苏歆旸怕李再瑶当着朋友的面当场发疯，于是放缓了语气：“去挑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和首饰，一会儿我让司机来带你出去玩。” 呵呵，李再瑶笑笑，然后“不小心”在去卧室的途中摔倒在地。 苏歆旸被气笑了。 她让谢丹晓稍坐，然后走过来把李再瑶搀起来，声音带上了严厉：“我在和朋友聊天，你能走就好好走，不能走这几天都不要再下床和出门。听明白了没？” 李再瑶点点头。 “看你，要委屈死了。让你出去玩不好吗？” 我饭还没吃完。李再瑶举起手机给苏歆旸看。 “你去吃饭，不要忘记喝营养液。” 难得李再瑶主动要求吃饭，苏歆旸又把她送回餐桌。 谢丹晓和苏歆旸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苏歆旸看了看手机，突然说：“订的衣服到了，我去小区门口取一下，店员进不来。” 本来到这里，苏歆旸已经有送客的意思了，但谢丹晓仿佛没听出苏歆旸的话外之意，点点头，说：“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谢家和苏家有生意往来，苏歆旸也不好太冷硬地请人离开，只好自己起身准备出门。“李再瑶，你跟我一起出去。” 正在慢吞吞吃饭的李再瑶愣了一瞬，看了看在沙发上同样愣住的谢丹晓，摇摇头，她不想出去走那么远，腿疼。 苏歆旸不想发火，只好叮嘱她乖乖吃饭不要惹事就走了。 李再瑶的确是在乖乖吃饭，只不过她和谢丹晓一直在对视。谢丹晓报以一个冷淡疏离的笑：“歆旸不喜欢人家住在她的房子里，李小姐，你知道吗？” 第83章 大杀四方 熟悉的感觉，李再瑶笑笑，这种女人她最了解了。 苏歆旸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她，可惜，他们都还不知道苏歆旸丑恶的真面目。 李再瑶淡定地放下汤匙，然后慢慢挪到厨房水，拿出苏歆旸的杯子倒上一杯冰水，她不仅住，还要自己动手，随意取用苏歆旸的杯子喝水。 谢丹晓无语地笑了一声。“哎，你们是大学同学？” “嗯哼。”这种音节李再瑶还是可以发出来的。 “学校里是不是有好多人追求她？” “嗯哼。” “那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直接住进来？” 李再瑶笑笑，拿起手机打字并大声语音播报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我天生不会说话，腿又受伤了，所以苏歆旸才好心带我出来住，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丹晓愣住了。 李再瑶继续播报：“这只是苏歆旸一个善心的举动而已，你……苏歆旸不会连这点善意都没有对你展现过。” 对于谢丹晓这种人，你说自己手段了得住进苏歆旸的家，她会表示鄙夷，可你要是说自己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是苏歆旸主动要求带你回家照顾，那就不太一样了。 她会嫉妒死的。 谢丹晓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脸色可谓是好看极了。 李再瑶继续坐下吃饭，顺便欣赏谢丹晓掩藏不住的焦急暴躁的表情。 苏歆旸回来时看到李再瑶还在吃饭，不禁皱眉：“还没吃完？饭菜都凉了。” 李再瑶点点头，放下筷子打算回房间。 “我是说，再给你热一下。” 谢丹晓直直盯着苏歆旸看，李再瑶笑笑，摇摇头。 她扶着墙回到房间在床上打滚，不行了，怎么会这么好笑，看着苏歆旸这些朋友的反应真的要笑死了。 苏歆旸打开卧室门就看到李再瑶脸色通红地躺在床上，她冷笑一声：“低级趣味。” 低级趣味才是大众趣味，你懂个屁。李再瑶坐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她，打字问：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一会儿再出去。李再瑶，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吗？不会给我逃到浩然身边去。” 李再瑶诚恳地摇摇头，如果她知道浩然道长在哪里的话，她会去的。问题是她现在不知道。 “还有司机和我一起，所以不算一个人。”苏歆旸念出李再瑶手机上的字。她笑笑：“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让你一个人出去了。” 为什么！李再瑶控诉。 “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李再瑶打了三行“我不去”，到时候俊男靓女觥筹交错，放她一个人在轮椅上啊。而且她去苏歆旸的生日宴会，想想就很尴尬。 “刚开始会有几个生意上会接触的人，但大部分还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李再瑶还是疯狂摇头。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那个纵火烧村的人还没找到，他可是要划开你的肚皮，你就不担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找上门？” 李再瑶摇头的动作顿了一下，苏歆旸加大攻势：“我的裙子和首饰可以给你用。我保证全场你的行头最贵，好不好？” 李再瑶看着她，略显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晚上7:00，李再瑶被苏歆旸搀着走侧门进入这家位置隐蔽的私人会所，她被安排在最舒服的位置上，面前就是一张摆放着精致点心的长桌。 “菲菲在这里陪你，我去应酬，可以吗？” 这种破事就不需要和自己汇报了，李再瑶无语，微笑着对苏歆旸挥手说“拜拜”。 李再瑶和夏菲菲面面相觑，反倒把后者看得不自在了。 李再瑶的脸皮也是真厚，之前散播夏菲菲的谣言，这个时候还可以面色如常地和夏菲菲聊天。她举起手机，夏菲菲凑近，看到她写着：我们聊聊天呗，闲着也是闲着。 夏菲菲皱着眉头又坐回原位置，她现在对李再瑶学姐充满敌意。 这下李再瑶也有些尴尬，索性观察起今晚来的宾客。 聚会的规模不大，也就十几个人，但的确都是俊男靓女，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围在苏歆旸身旁犹如众星拱月。 李再瑶有些怀疑，真的假的，这些都是苏歆旸的朋友？ 他们身上穿戴的珠宝在灯光的映照下晃得李再瑶眼睛疼，每个人都对着苏歆旸说话，祝她生日快乐，脸上的笑意浓厚又真诚。 哎，李再瑶叹气，这种待遇如果给她多好，反正苏歆旸又不在乎。 再看看旁边坐着玩手机的夏菲菲，对方也看过来，然后马上板起脸，看来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话了。李再瑶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她有多少个朋友来着？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安慰好自己，没有一辈子的朋友，苏歆旸这些只是酒肉朋友，没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她想组织，也可以叫来这么多人，甚至比这还多。 唔，苏歆旸被一个人叫到阳台去了，可惜看不到两人在做什么。 “李小姐，耳环很漂亮。” 谢丹晓端着香槟，带着两三个人走过来。石源这次学乖了，没有凑到跟前来。 夏菲菲看了一眼，没管。 菜鸡，李再瑶看了一眼下定论，还敢来挑衅。 谢丹晓在她旁边坐下，向周围的人介绍：“这位是李再瑶小姐，歆旸的大学同学。” “哦~”周围逐渐聚拢过来对从未见过的李再瑶非常好奇的吃瓜群众。 夏菲菲放下手机：“都散开啦，有什么好看的。” “李小姐是残疾人，但一点都不自卑，还以优异的成绩和歆旸考入了同一所大学，难怪歆旸会对你另眼相待。我们也很佩服。” 呵呵，李再瑶笑笑，没理会她们。 旁边的女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本来是有两瓶罗曼尼·康帝的，可惜某个小伙伴落在车上了。李小姐，你没有口福了，你知道这酒多贵吗？” 李再瑶笑眯眯的，虽然没有喝过罗曼尼·康帝，但她知道奢侈品的好吗！第一次感觉到超级有钱人的讨厌。 高手，这都没有情绪波动的。谢丹晓和几个女孩在心里评价。 “李小姐，听了你今天讲的故事我们也很感动，歆旸一直是这么有爱心的人，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这招叫知难而退，意思是你没什么特别的，不要产生非分之想。 是吗？李再瑶看向人群外面，苏歆旸提着长裙走过来。“怎么都聚在这里，饿了？” 说着她从长桌上拿起一块路易十三蛋糕切块准备吃一口，却见李再瑶伸出手来。 “你想要？”苏歆旸把切块蛋糕的托盘小心放在她手上，说：“这个被酒泡过的，尝一点就可以了，你口腔里的伤不适合吃。” 口腔里的伤？大家面面相觑，遐想万千。 李再瑶笑得纯良，把小小的托盘又递给谢丹晓。 “什么意思？我吃过。”谢丹晓强调，“经常吃。” 李再瑶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打字并且播报出来：“你和你的朋友们刚才一直在说罗曼尼·康帝和各种名贵的点心，我以为你们饿了。” 笑话解释出来就不好笑了，恶意同样。向别人炫耀阶层什么的，也是很低级趣味。 谢丹晓呵呵一笑：“你真的很‘单纯’呢。” 李再瑶突然捂住小腹冲苏歆旸伸手，夏菲菲赶紧让开，让苏歆旸去里面坐。 “歆旸姐，她，她好像肚子不舒服。” 李再瑶直直向后倒去，果不其然苏歆旸从背后接住了她，李再瑶顺势搂住苏歆旸的脖子，然后抬头对着苏歆旸笑笑，继而眼神单纯地看向谢丹晓一众人。 苏歆旸抱歉地对大家笑笑：“她身体不好，大家多包涵。”可手也没放下来。 谢丹晓看着两人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牙都要咬碎了。 李再瑶淡淡一笑，还真别说，纯情女大白纸一张懵懵懂懂对待巧取豪夺的室友什么的，只要做好自己，变成一朵白莲花就能收获他们最想要的喜欢，估计能气死他们。 第84章 给你面子 第一场结束，苏歆旸早已和几个比较亲密的朋友约定好了下一场的地点。 李再瑶依然坐在包厢里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苏歆旸简单介绍了一下李再瑶：“这是李再瑶，我的室友，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借房子给她住一下。” 平平无奇的介绍，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大家的窥探欲只增不减。 大家各聊各的，李再瑶就安静地坐着，偶尔抿一口酒水，吃东西也像小鸡啄米，仿佛一朵纯情小白花。有人看她，她就回一个甜甜的笑，这让众人对她更加好奇。 “干嘛去？”苏歆旸坐在牌桌上问。她一直在分神盯着李再瑶，只见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要开门出去。 李再瑶举起手机，但没点播报，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有上前看手机上的字：“你们谁帮我看看，她要干嘛。” “我要去卫生间。”旁边的人大声念出来。 苏歆旸：“……去。等一下，房间里有卫生间，不需要出去。” 李再瑶再次打字，苏歆旸还是没动，旁边的人八卦地凑上来并大声念出来：“这么多人和马桶一墙之隔，我很不习惯。” 众人：…… 苏歆旸无语了：“去。菲菲，你帮我看着她。” 李再瑶出去后，大家陆陆续续都借口要出去上厕所，纷纷跟着去八卦了。 李再瑶被搀扶着到了卫生间，从隔间出来后看到卫生间里站着这么多人被吓了一跳。她笑了笑，大家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李再瑶站在镜子前开始补妆。 “你的腿……”旁边一个女生问道。 李再瑶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裙子被勾起了一个角，露出还未消失的齿印伤口。 “你的腿怎么了？” 李再瑶认真想了一下怎么描述这个问题，最后她比划了一下，先是指了指苏歆旸所在的包厢的位置，又比划了一下小腿的位置，最后做了一个咬胳膊的动作。 周围的女生十分吃惊：“你是说……这是歆旸咬的？” 李再瑶刚要反驳，又想了想，为什么不可以是呢？ 她不说话，又突然面露难色，更让人家误会。夏菲菲见李再瑶又要作妖，赶紧挤进来说：“她不能说话，表达不清楚，怎么可能是我姐咬的。走了走了，学姐我们该回去了，我姐要担心了。”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只是出来上个厕所苏歆旸就要担心？这也太宠了。 回到包厢，夏菲菲要提早回家了，苏歆旸把她送到门口看她上了车。再回去时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所有人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李再瑶身上徘徊。“快出牌，到底还玩不玩了。” 坐在右手边的甘棠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么大胆，你妈知道吗？” 苏歆旸：…… “不过当然是以你本人的意愿为准了，长得挺漂亮，性格也温顺，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呀。” 苏歆旸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吐槽，索性不理会她们的调侃继续玩牌。 坐在对面的虞琳玲说：“呦~给我们讲讲嘛，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之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带个陌生人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歆旸淡淡道。 大家见她不是很想解释，也就没再多问。牌桌上的人是拎得清了，可围在李再瑶身边的人正狂热地打探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 李再瑶只是笑着摇摇头。 “说嘛说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所以真的住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再瑶仔细回忆了一下，苏歆旸把她拐到晶湖的那天是什么时候来着。 周围的脑补帝已经开始发出尖叫：“呀，真的在一起了，她在回忆，她在回忆，看来时间还不短了呢。” 李再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歆旸的这群朋友，和某些时候的苏歆旸一样蠢。 她朝苏歆旸看过去，对方回了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李再瑶笑得更开心了，她要说，就要说，最好说完后让苏歆旸一个朋友都没有。 李再瑶举起手机给周围的人看：我的腿是苏歆旸打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呵呵，小瑶你的幽默还挺别致的。” “哎呀，肯定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人家秀恩爱呢。” 李再瑶突然捂住脸，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两行。 大家愣在当地，然后议论纷纷。 苏歆旸终于肯离开牌桌，然后走到争议的中心。“行了，有点过分了啊。” 李再瑶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周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虽然知道苏歆旸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使用暴力的人，但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了。” 苏歆旸起身，李再瑶唧趴在沙发上不动了。 “她酒量很差，今天的巧克力蛋糕里有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可能是醉了。” 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难怪，她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可是她腿上真的有个牙印哎，歆旸，怎么弄的？” 苏歆旸：“……就，就玩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哦~”大家再次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啊！”李再瑶被摔在车后座上，惨叫一声，本来想揉揉屁股，想了想又马上把手放在肚子上，谴责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欺身上前，掐住李再瑶的脖子微微用力：“没了舌头还可以乱说，是？我要不要把你的手也砍下来？” 冤枉啊，她没有乱说啊，腿的确是苏歆旸打的。 李再瑶乖巧地摇头。 苏歆旸手上用力：“今天配合你是给你面子，让你别在这种场合太难堪，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再瑶咳嗽了两声，苏歆旸没有再继续施加力道。 “我就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或者大街上，看你……” 李再瑶突然从背后掏出一个被压扁的花环，从自己脖子上拽下苏歆旸的手给她戴上。 李再瑶红唇轻启，苏歆旸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放开了手。 李再瑶说的是：生日礼物。 苏歆旸把花环摘下来扔在外面：“这t不就是从那些点心上摘下来的装饰花，还带着奶油就编在一起，廉价又恶心。”苏歆旸拿出包里的手帕擦了擦手腕，然后从后座出来，对着还在车里挣扎的人说：“滚出来，回家。” 她看着李再瑶捂着脖子艰难地下车，把躺在地上的花环捡起来放进包里，好像什么宝贝一样。 苏歆旸冷哼一声，李再瑶如果想讨好人，她可以做得很好，但偏偏不是真心的。 第85章 校庆 李再瑶的腿好了很多，舌头也已经基本恢复，可她心有余悸，总感觉说多了话舌头就要掉下来，于是还是能不说则不说。 她必须要回学校了，因为85周年校庆在即，怎么可以少得了李再瑶。 “也就是说，你今年只有一个钢琴独奏的节目？”学生会的学生拿着平板电脑统计。 “嗯哼。”李再瑶回应一声。 “可是……” “怎么？” “虽然独奏很吸睛，但会不会太单调了些，我们学校钢琴弹得不错的人还有不少，如果都给你们安排独奏的话，时间……” 李再瑶言简意赅：“古筝独奏（也行）。”李再瑶惜字如金。 “所以说不是乐器的问题，独奏有点太占用……” “哎。”李再瑶叹了一口气，神情悲伤，难过地仿佛错过了什么人生大事。 统计的同学只好说道：“别急别急，我去给你申请一下。” 李再瑶的表情又阳光明媚起来，双手合十说了句：“谢谢。” 她转身看到苏歆旸正端坐着看她，表情看不出喜怒，于是不情愿地说了句：“不能去？” 苏歆旸笑笑：“能去，怎么不能去，参加校园活动是好事啊。” 这种出风头的活动李再瑶是一定要参加的。 “你打算弹什么？” 李再瑶耸耸肩：“没决定。” “至于吗？”苏歆旸走过去捏开她的嘴巴看了看，“已经好了。” 李再瑶摇头。“没好。” 苏歆旸：…… “去哪儿？”苏歆旸问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的李再瑶。 “练琴。” “现在还不确定是否同意你上台，等……” 李再瑶突然略带得意地举起手机给她看，学生会晚会组织方已经发来消息同意她的节目上台了，但需要尽快报节目单。 苏歆旸哼笑一声：“速度真快，不会是和组织者有什么私下的联系。” “你真恶心。”李再瑶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捂住嘴巴，打算跑为上策。 苏歆旸愣了一下，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刚才的话不合适，我收回。”就算李再瑶是个烂人，但也不能无凭无据对着她开这种黄腔。 这下换李再瑶愣住了，苏歆旸的道德感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这种感觉真爽。 她笑笑，习惯性打字：因为我每年都会积极报名参加这种晚会，所以和承办方很熟。没关系，不需要道歉，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看待我。 苏歆旸眉头拧在一起：“我什么时候……” 李再瑶捂着耳朵快速走出去：“练琴、练琴。” 李再瑶这张嘴巴，好了之后就会吐出气人的语句。 琴房里另有他人。 周启正忧郁地坐在窗边，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钢琴。注意到来人后，他的表情一愣：“李再瑶？” “嗨。”李再瑶原本想调转离开的脚步换了个方向，重新迈进琴房。 周启以为李再瑶又要来找自己聊天，于是说：“不好意思，再瑶，我今天不想出去，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可以吗？” 李再瑶：…… “我要练琴。” “练琴？”周启疑惑道，“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就算坐在这里陪我对我也没有任何帮助。” 李再瑶突然有些反感周启，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大？真让人不爽。 不过她有一个好办法，可以看周启难过的样子。 “快到学校琴房来。”李再瑶打电话的语气十分焦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歆旸到的很快，结果只看到李再瑶细长的手指悠闲地抚过黑白琴键，旁边还坐着呆愣愣看着她的周启，顿时有些明白了现场的状况——李再瑶这死丫头还是贼心不死。 “周启，如果你不用琴，能请你先离开吗？我们要练琴。” 周启欲言又止，目光黏在苏歆旸身上不肯离开。“歆旸，我，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再说一遍，我们要练琴，请你离开。” “不能让他离开。”李再瑶贱兮兮地揽着苏歆旸的腰，说：“周启要看着我们弹琴的。” 苏歆旸手掌握住李再瑶的半侧腰，指甲都要嵌进她的肉里了。她低头凑近李再瑶耳边：“你找死，还敢找他。” 李再瑶拧紧眉头刚要挣脱，又神情一转倒在苏歆旸怀里，悄声说道：“我不介意你在外人面前亲我。” 苏歆旸挑眉，这下她是真的知道李再瑶这个小贱人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了。周启没有回应过李再瑶的示好，她一直记在心里，她要让周启感受一下他一直追求的女生被抢走的感觉。 真是无聊又肤浅。 但李再瑶做起来就让人兴致盎然。 苏歆旸嘴角上扬：“终于舍得说这么多字了？” “那个，你们……”周启在后面一头雾水，别别扭扭地说：“我能和歆旸单独聊一下吗？” 苏歆旸在李再瑶耳边说：“让他看着，的确更刺激。”接着她扭头对周启说：“你到旁边坐着，我们要练琴。” 周启颓然又不舍地坐在一边。 李再瑶连续按了几串音符就发现这琴的共鸣很好，时间很长，她突然决定好了晚会曲目。“我要弹拉赫玛尼诺夫的升c小调前奏曲。” 然后她推推苏歆旸：“你让开，我真的要练习了。” 被当成工具人的苏歆旸：…… “你自己练。”苏歆旸冷着一张脸离开了，身后还跟着小尾巴一样的周启。 李再瑶看了一眼，在心里冷哼，苏歆旸是不会喜欢周启的，从来没见苏歆旸对男生有兴趣，反倒是和她在床上的时候生龙活虎。 “专注专注，专心练琴。”李再瑶清清喉咙，慢慢弹起记忆中的音符。 第86章 幻觉？ 晚会用琴一般会用琴房的这台，因为琴房在一楼，好搬动。 练了一会儿，李再瑶用手揉着受伤的腿，她不该选这首的，踩踏板的时间太长腿有些痛。但是如果不选这首又好可惜哦，这么好的共鸣。 她记得行政楼上还有几架钢琴，但是不会被搬到晚会上，不适合练习。否则，她今天还要故技重施，把用在周启身上的招数用在张可妍身上。 欣赏下张可妍爱而不得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啊，天快要黑了。” 李再瑶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打开琴房的门，一阵悠扬的乐声飘进来，有人在隔壁的舞蹈室练舞。 是谁呢？李再瑶溜着墙边走过去，想确认一下对方是否会在晚会上抢自己的风头。 “吱——”舞蹈室的门被她打开一条缝儿，里面竟然没有开灯，一个长发蓝裙的女孩正面朝镜子练习舞蹈动作。 是傣族舞，李再瑶在心里评价，还不错，如果腰再细一点会更好看，可惜了。 音乐突然停了，跳舞的女孩维持身体前倾、双臂弯曲、头部低垂的动作不动，李再瑶心想，这就结束了，好突兀啊。 没想到女孩突然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将头从臂弯处探过来，面朝李再瑶，阴冷地盯着她。 她的脸上是夸张的水蓝色眼影，红唇更是浓艳欲滴，像只鬼。 “打扰了。”李再瑶迅速关好门，然后顾不上腿疼，脚步飞快地向大门走去。 “我靠，谁把门锁了，里面还有人在练习好不好！” 李再瑶回到琴房躲在里面，她暴躁地掏出手机拨给苏歆旸，竟然没打通。 “不会还在被周启纠缠。”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气周启了，让苏歆旸在旁边等她练完琴，然后扶着她回寝室不好吗？说不定还能以怀孕水肿为由，让苏歆旸给她捏腿，哪一样不比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好。 “吱呀”，隔壁的门开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难道那个跳舞的女孩出去了？她从哪个门出去的？ 李再瑶趴在窗口，想要推开窗户出去，但徒劳无功：“哪个大傻子想的，一楼跳出去又不会死人，为什么也要装这种只能开一半的窗。”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开灯，生怕招来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李再瑶缩在墙角脑筋转得飞快，怎样才能安全出去？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琴房的门。 嗯……她刚才有没有锁门来着？现在琴房内外都染上了傍晚的蓝黑色，很难看出来门中间错开的线条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儿，她记得进门时是关紧了的。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李再瑶看着看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门口那个隐隐约约、时隐时现的白色物体，会不会是人的眼球？ 人在恐惧下会激发出愤怒，李再瑶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踢了一脚，碰撞声、哀嚎声通通没有出现，回应她的就只是木门撞在墙上又反弹的回响。 自己吓自己，李再瑶长舒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嘛。 门一打开，李再瑶又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她心里一喜，除了她，楼上还有其他人在排练。 太好了，她循着编钟乐声来到楼上，看到2楼最大的那间练舞室的门开着，但只露出微弱的亮光。 可能是节目需要故意这样设计的，李再瑶在内心说服自己，然后走上前查看情况。 这个排练室里有十多个人，里面只在道具宫灯上点了蜡烛，没有开灯，所以在外面看来灯光很微弱。 同学们都穿着暗红色的唐制舞蹈服，脚步纷纷，手里捧着一条长长的白绫，李再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排练杨贵妃赐死马嵬坡的舞蹈。 宫女们队列有序，白绫在舞蹈室里交叉出一段纷繁华丽的舞步，李再瑶看呆了，校庆而已，至于练到这种程度吗？况且宫女们都达到这种程度了，那一直没有出场的主角“杨贵妃”得好看到什么程度。 靠，她本来想技惊四座的。 “那个，请问……你们知道楼下门被锁了吗，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宫女们全部维持弯腰俯首、双手向前托举白绫的姿势，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李再瑶顿感不妙，尬笑道：“你们不打算回去吗，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时，宫女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她，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嘴角挂着恶毒的笑。她们手中的白绫已经被围成了一个圈，一个大小刚好够人的头颅伸进去的圈。 “呼——”。 李再瑶突然感觉脖颈后被人吹了一口凉气，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头部僵硬地转过去，只瞥见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就迅速转回来。 她从墙面上的影子已经看到了，那是贵妃的假发，上面珠围翠绕，堆满了钿合金钗。 贵妃紧贴在她身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李再瑶后背立刻渗出一层冷汗。她退无可退，只能奔赴刑场般向前挪动。 宫女们再度变换队形，白绫好像一张巨网朝李再瑶扑过来。 “别过来！” 可没有用，她的双手被抓住，光滑的绫罗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层又一层，铸成一个无法挣脱的枷锁。宫女们狞笑着不断收紧，李再瑶双脚扑腾，吸入口中的空气逐渐减少。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她看到了贵妃的“模样”。她和刚才在一楼跳傣族舞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杨贵妃”穿着明黄色的宫装，原来她的假发上不仅有翡翠黄金，还有五脏六腑，那垂落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金簪步摇，而是人类的肠子！ 和她的头一样夸张的还有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的小腹代表她已经珠胎暗结。 “我靠。”李再瑶艰难地蹦出一句脏话，她现在真是看不得孕妇和婴儿之类的东西。 眼前发黑的反应让她想起了被苏歆旸割开舌头的场景，李再瑶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死了，突然，舞蹈室灯光大亮，她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苏歆旸，你t怎么才来？” 第87章 胡茗芸 “你说的要保护我都是假的。”李再瑶委屈地说，“我现在很怀疑，这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来。” “我这不是已经赶到了吗？” “你应该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的安全。” 苏歆旸：“……你应该早一点回寝室。” 李再瑶无意跟她继续争辩下去，“你都看见了，她们想要勒死我！咳咳。”她捂住脖子控诉。 “我只看见了一个女孩从走廊里跑过去了。”苏歆旸平静地说。 “什么？！”李再瑶手舞足蹈地跟苏歆旸描述了一遍自己受困的场景，没想到苏歆旸说：“基本可以断定和能量无关，可能是孕期能量场不稳定导致产生的幻觉，也可能是人在搞鬼。” “不可能！”李再瑶情绪激动，“你不是说看到有一个女孩从走廊上跑过去，肯定和她有关系。说不定是她的能量太弱，也不会用，才躲过了你的探查。没错，就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她根本没办法对你施加这么大的影响。” “那就是她太厉害，你无法察觉。” “目前为止，连你的浩然道长都做不到这么精密的控制。” “高人之外有高人，说不定那女的就可以。” 苏歆旸沉默了，似乎真的在思考李再瑶的话。 “我会再仔细查一查。” “你最好是‘仔细’查，昨天你擅离职守，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苏歆旸没理会她死咬不放的质问，转移话题道：“她是民族舞系的胡茗芸。” 李再瑶冷笑一声：“张可妍、胡茗芸，你都记得很清楚。” 苏歆旸：…… 她把腿软的李再瑶拉起来，离开了这栋因为正在准备校庆而灯火通明的建筑。 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真的有这么多人还在排练，难道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别想了，今晚还想不想睡了。” 李再瑶趴在苏歆旸背上，凑近她耳边，说：“给我讲讲胡茗芸呗。” 苏歆旸目视前方：“之前一起合作过社会实践项目。” “那她有男朋友吗？” 苏歆旸冷笑一声：“怎么，想去找刺激？” “别把我说得这么荤素不忌嘛，我的标准也是很高的。” “李再瑶。”苏歆旸停下来，沉声提醒她，“你知道你肚子里有个孩子吗？” 这次李再瑶顾不上生气，晃着苏歆旸的肩膀，说：“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我看见胡茗芸的腹部是鼓起来的，应该是怀孕了。” 苏歆旸皱眉，把她向上掂了掂，说：“没听说她有男朋友。不过这也不关你的事，要是再敢去背后乱嚼舌根，被人打了我可不管。” 今夜暖风习习，连空气中都带着花草的香气。 苏歆旸走的是一条安静的近路，路上几乎没有人。走到爬满藤本月季的花墙前，李再瑶突然问：“那你觉得我，胡茗芸，张可妍，谁长得比较好看一些。” 不等苏歆旸真正回答，她马上补充道：“单纯从五官和身材来说，不准考虑品德什么的。” “无聊。” “说嘛说嘛。”李再瑶在背后缠着她非要听一个答案。“你已经是全校公认的美女了，不需要和别人比较，所以你应该会给出公正的答案，对？” 李再瑶满心期盼地等着那个答案，但回应她的只有朦胧的月光和单调的虫鸣。 “说嘛~” 苏歆旸冷冰冰地说：“都差不多。” “怎么可能！”“怎么会。”“你是摸着良心说的吗？” 苏歆旸无语至极，不耐烦地说：“是你，是你行了。” 李再瑶笑声清脆：“我就知道！” 苏歆旸：……傻子。 校庆在即，李再瑶必须抓紧在课余时间练琴。可她又因为昨晚的事情对琴房有些抵触，于是苏歆旸只好被半强迫地跟着她待在琴房里。 “她昨晚就在隔壁，你要多留意。”李再瑶神秘兮兮地叮嘱。 苏歆旸合上书，说：“你到底还练不练了，不练就回去。” “练啊，当然练。我只是确保你作为保镖不会渎职。” 练了一个小时左右，李再瑶愁眉苦脸地揉着腿，故意说给苏歆旸听：“我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变回正常人了，我的脚只是踩了一会儿踏板就疼得不行。” 苏歆旸：……当作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看书。 “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还不错。” 李再瑶得意地一笑：“我要求独奏有问题吗？” 苏歆旸笑笑：“没问题，但能听出来很久不练了。” 李再瑶：……她还是那么讨厌苏歆旸。 这时，隔壁传来独特的律动声。 李再瑶激动地说：“是她，是她，跳傣族舞的那谁。”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在李再瑶的催促下打开门，两人在隔壁舞蹈室偷看里面的情况。 “是胡茗芸。”苏歆旸说。 “奇怪。”李再瑶看着舞姿优美的胡茗芸有些怀疑自我，“我昨天看她跳得没这么好的，而且她好像瘦了很多。”她突然捂住嘴巴，低声说道：“她的腹部瘪下去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胡茗芸按停音乐，疑惑地回头看着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偷看的两人。 “路过看一下。”李再瑶笑嘻嘻地说。 “哦，我还没怎么练熟，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校庆现场支持一下。” “你昨晚也在这里练习？”苏歆旸突然问。 “对啊，新改编的动作，再不练来不及了。”胡茗芸奇怪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向前迈出一步，指着苏歆旸说：“她大姨妈提前到访，想找你借片卫生巾用。” 苏歆旸：…… “哦，等一下，在我包里有，我给你拿。” 她还真有，李再瑶看着胡茗芸十分自然地从包里取出一片，然后递给苏歆旸：“不用还了。” 苏歆旸面无表情地接过，还不忘说：“谢谢。” 回到琴房，她把卫生巾抛给李再瑶：“用。” 李再瑶在钢琴前来回踱步：“她常备着，说明她需要用，需要用就说明她没怀孕。难道昨天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可能是会有这种情况。”苏歆旸说。这种同性来生子的案例她们家族就只有一例记载，在这个过程中母体是否会有异于常人的变化也未可知，说不定李再瑶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怀孕所影响的，毕竟她昨天真的没有感知到明显的能量波动。 “你陪我去二楼看看。” 苏歆旸跟着李再瑶来到昨天的舞蹈室，里面正在排练情意绵绵的长生殿，而贵妃也并不是胡茗芸。 “你们昨天晚上有排练马嵬坡片段吗？” “有啊。”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们不会是来偷节目的？” 李再瑶呵呵一笑，为自己今天的紧张和害怕感到好笑。 “放心了，可以走了吗？” “走走。”李再瑶脚步轻快地下楼梯，无意中抬头瞧了一眼，突然看到胡茗芸半个身子都探出楼梯，脸色惨白，正面无表情地向下望着她。 李再瑶被胡茗芸这副样子猛然吓了一跳，脚步一错摔下楼梯。 “李再瑶！”苏歆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她来，“怎么回事，受伤了没？” 李再瑶摇头，握着手腕抬头看去，楼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胡茗芸的影子。 第88章 珠联璧合 “我刚刚看到胡茗芸了，她那样看我我害怕，没注意就摔了下来。” 苏歆旸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胡茗芸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我的腿还好。”李再瑶又补充道，“肚子也不疼。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手做了一下缓冲，好像有点挫伤。” 在苏歆旸的坚持下，李再瑶还是去医院检查了下，得到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结果后才回到学校。 “怎么办，我的手会影响我的演出的。” 许慧和黄薇薇也在一旁劝她：“实在不行就先退出，反正还有其他候补的节目。” 怎么可能退出，许慧和黄薇薇会不会说话，李再瑶在心里翻个白眼。“可是我练了好久了，不想放弃。” 苏歆旸出去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李再瑶不敢再去琴房。 虽然苏歆旸极力反对她再去弹琴，但李再瑶还是以各种理由外出，去行政楼练了好多天。 终于迎来了校庆的日子。 李再瑶另辟蹊径穿了一件极其简约的fendi连衣裙，重点在她今天的手镯上，镜头拉近肯定会聚焦在她的手部，所以她厚着脸皮找苏歆旸借了一件手工定制的宝石手链。 她的行头已经准备好了，可她的身体似乎没准备好。 李再瑶的右手隐隐抽痛，这几天的练习让她手腕上的伤加剧了，不知道能不能弹出她想要的水准。 她在后台站着等待，左手时不时绕着右手转动一圈，其实是在偷偷按压右手患处，好让疼痛减缓一些。 “疼得厉害？”苏歆旸走到她旁边问。 李再瑶看了她一眼，这货今天穿的是ralph uren一款同样简约的连衣裙，讨厌，李再瑶皱眉，这裙子好像比她的贵。 说话间，李再瑶的右手好像抽动地更厉害了，但现在取消表演也来不及了。 李再瑶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很疼啊。”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前面的节目接二连三表演完了，琴房的钢琴被抬上去，下下个节目就轮到她了。 李再瑶无意识地开始深呼吸，她第一次怀疑自己能不能表演完成，当初考级都没有这么紧张。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什么？” 苏歆旸再次问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台，给你做和声和踩踏板。” 李再瑶愣了一瞬，很快拒绝：“首先，我们没有一起练习过，很可能出差错；其次，你不要总想着抢我风头好不好，这是我一个人的独奏。” “这种固定的曲子合奏并不难，我也看过你的弹奏内容，你弹，你给你补齐音节。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完完整整让我帮你把节目表演完成，还是自己忍着痛苦提心吊胆害怕出差错然后被全校师生议论？” 李再瑶动摇了。 上一个节目表演完，主持人也是肉眼可见紧张地报幕：“下面，让我们欣赏李再瑶同学、苏歆旸同学带来的钢琴合奏。”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苏歆旸，是那个苏歆旸吗，从来没有公开表演过任何节目的苏歆旸。 李再瑶看着台下反应都要气死了，她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就知道。 两人坐定，李再瑶开始认真地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的《前奏曲》全套，苏歆旸也果真如她说的那样尽职尽责地帮李再瑶踩踏板，并且很有眼力见儿地主动补上比较密集的音符。 李再瑶不着痕迹地看了苏歆旸一眼，有些诧异苏歆旸竟然真的不捣乱，而且还很默契地配合她，到目前为止曲子都很连贯完整，甚至比她一个人弹得更好。 不过李再瑶弹着弹着就显现疲态，她的手腕好痛。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踩踏板的腿撞了一下她的，然后眼神示意李再瑶把主动权让渡给她。 李再瑶坚持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减少按键的频率，谁想苏歆旸竟然弹了一段她从没练习过的和弦。 李再瑶突然有些慌乱，被苏歆旸撞了一下腿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很快跟上节奏补充和弦。 苏歆旸到底要干什么？ 慢慢的，升c小调过渡成了降e大调，苏歆旸开始弹奏起了肖邦的《夜曲》。 这首难度没有《前奏曲》那么高，但比较容易被大众接受，在校庆上演奏这个是很好的选择。李再瑶或许没办法保持饱满的状态完成《前奏曲》的演奏，但演奏完《夜曲》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再瑶很快明了，她的手指跟着苏歆旸的节奏在琴键上游走起来，说来奇怪，她们明明一次都没有排练过，但合奏的契合度却出奇地高。 苏歆旸游刃有余地敲击着低音区的黑白键，间或抽出右手帮李再瑶及时准确地按在中音区上，但绝不会抢她的风头。 两人的手偶尔交叉，但绝不会莽撞地碰在一起，也不会慌乱地寻找按键。定位清晰、层次分明。所有的段落都被用更加密集和连贯的音符串联起来，就好像平缓而流畅的溪水，水下水花缠绵，水上平滑如镜，并非终止，也并非倾泻，理所当然地来到终点。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李再瑶如坠云端，直到和苏歆旸回到后台都是懵懵的。 她和苏歆旸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坐下来，而且还合作完成了同一件事。 苏歆旸在后台避无可避地接受众人的追捧，她费力地拨开人群，看到李再瑶一直在盯着她，微微一笑：“我的和弦还可以？” 李再瑶没说话，而是拉着她来到学校礼堂后台的小杂物间，确认没人之后锁上门，几乎有些急不可耐地凑过来，继续延续两人在台上的“合作”。 苏歆旸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瞬之后很快就给出回应，抵挡李再瑶撕咬一般的进攻。 “你是狗吗？”苏歆旸含混道。 “你能不能别说话只干活。” “怎么干活？” 李再瑶恼羞成怒，推开苏歆旸就要出去：“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去找个聪明一点的人来。” 苏歆旸不由分说把人拽回来按在瑜伽垫上。 “不行，这个很脏的。” “你能不扫兴吗？” 可是不能，外面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喊叫声。 两人气息紊乱地分开，出门查看情况。 来到后台，苏歆旸拦住一位同学，问：“发生什么事了？” “胡茗芸跳楼了！” 第89章 跳楼 胡茗芸的节目在李再瑶和苏歆旸之后，她跳得很好很投入，并没有人看出任何异常。 可等她跳完之后，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直直退场，都没有鞠躬，然后过了一会儿，大家听到不算小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同学出门查看，发现还穿着蓝色傣族舞裙的胡茗芸面部朝上，嘴带微笑，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她的头部和腹部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胡茗芸跳楼了。 校庆节目紧急叫停，校长和老师组织学生疏散，并且把胡茗芸围起来保护现场。 李再瑶被苏歆旸拉着离开现场的时候，回头一瞥看到胡茗芸姿势诡异，她的双手像拉开两扇门那样拉开自己的肚皮，五脏六肺淌了一地。 “呕——” 苏歆旸把她的头掰过来，加快了脚步，“快点走，让你不要看你非要看。” 学生被勒令不准离开寝室，但情报官黄薇薇还是穿透层层阻碍带来了最新消息——胡茗芸死得蹊跷，校长一边配合警察排查她的社会关系和最近的行动轨迹，一边请来了三清观的浩然道长做法，最近学校里不太平，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再瑶朝苏歆旸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 “胡茗芸怀孕了对不对？” “啊？”黄薇薇一脸懵，“这个，这个没听说啊。她那么瘦，应该没有。” 李再瑶沉思，胡茗芸死的时候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怀孕，肯定会被看到的。现在没有一个人讨论这件事情，可能她真的没有怀孕，那那天晚上她看到的是谁？ 面对李再瑶疑似刻意转移话题的行为，苏歆旸冷哼一声，替李再瑶问出了她想问的：“浩然道长现在已经来了吗？” 黄薇薇点头：“是啊。我也想看，可惜看不到。” 苏歆旸突然站起来，说：“我和李再瑶去外面透透气，她今天看到了案发现场，待在这种密闭的地方有些害怕。” 李再瑶：……并没有，并不是。 苏歆旸半强迫地拉着她出去，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最会装病吗？现在装一个给宿管阿姨看看。” 李再瑶：“哈？” “我们得去现场看看，弄明白了你也好放心不是，胡茗芸死得不明不白，你晚上敢睡觉吗？” 李再瑶老大不乐意：“那为什么不是你装病。” “你装比较像。” 李再瑶：…… “哎呦，哎呦，阿姨，我的肠胃炎犯了，要去校医院打点滴。”李再瑶很敬业，她被苏歆旸搀扶着，额头上和脖子上都有一层薄汗。 “非要现在去吗？能不能坚持下，现在校领导不让你们出门呐。” 苏歆旸按住鲤鱼打挺一般的李再瑶，说：“警察都把现场控制起来了，校门也已经封闭了，无法进出。我们不会捣乱的，就只是去校医院打个点滴。” 宿管阿姨认识这两位，鉴于两人赏心悦目的外貌和诚恳的求情，阿姨没纠结多久就放人出去了，顺便让她俩和老师们报备了一下。 校医院里静悄悄的，医生今天的配药速度格外快，给李再瑶拿完了药，他们还要聚在一起聊今天学校发生的大事。 “我们真就在校医院待着啊。”李再瑶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问。 苏歆旸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对啊，你不是跟老师保证过只在校医院内活动，坚决不乱跑。” 李再瑶皱眉，苏歆旸这种调戏似的话是怎么回事，她刚刚才意识到，苏歆旸最近总是这样说话，以前她一个音节都懒得跟自己说。 “哈哈。” 苏歆旸皱眉：“你自己在那儿乐什么。” “你觉得我，胡茗芸，算了不说胡茗芸了，晦气，好好的跳什么楼。我、张可妍，哪个更可爱一点？” 苏歆旸嗤笑一声：“你得健忘症了？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这么熟悉。” “上次是好看，这次是可爱。” “有什么区别？” “说啊说啊，别问那么多。” 苏歆旸理智上觉得这个问题无聊至极，但脑海中不由自主顺着李再瑶的问题浮现两人的形象。张可妍，太瘦了，骨感美多一些，和可爱这个词不太搭边。相比较之下，眼睛一直咕噜噜转的李再瑶可能、也许会可爱一些？可惜她是个贱人。 “是我是我，对不对？”李再瑶高兴地在床上打滚，她就知道，苏歆旸肯定喜欢上她了。 “无聊。”苏歆旸收起手机，说：“我现在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许去。” “我们不是要找浩然道长？你要自己去吗？” 苏歆旸回头，看着一派天真发问的李再瑶，笑笑：“别着急，小聪明，他自己会找上门的。”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听到走廊上传来校长的声音。 “道长，道长，您这边请。” “幸亏您提醒，这校医院也是医院，虽说没死过人，但从属性上来说也是阴的，是该看看。” 李再瑶一骨碌坐起来，想了想又脱掉鞋子躺下。 “来这里的病房看看。” 房门打开，李再瑶和浩然还有各位校领导面面相觑。 校长也是没想到现在校医院还有人：“同学，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再瑶虚弱地笑笑：“肠胃炎，不严重。” 校长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他侧身对浩然说：“道长，这学生是单纯的生病吗？” 李再瑶、浩然：…… 浩然看向装病的李再瑶，对陪同的校领导说：“可否让我和这位同学单独聊一聊？” “啊，好。”校长紧张地掩上门，但留下一条缝儿，以确保里面不会发生意外情况而不自知。 “浩然道长！”李再瑶突然坐起来，拽着浩然的袍子说：“快用能量之火帮我毁掉见证珠，我很需要！” 浩然本想说什么，但见她确实很急的样子，只好先说：“我试试，但苏歆旸准备的见证珠，我不一定能够办到。拿出来。” 李再瑶突然傻眼了：“拿出来……对啊，见证珠不在我身上，怎么办？！” 浩然：…… “你发了什么誓？” “我……” “呦，是不是打扰你们叙旧了？” 苏歆旸的话犹如一把冰刀插进了滚烫的铁水中，李再瑶和浩然双双打了个冷颤。 浩然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笑眯眯地对着门口的人说：“再瑶似乎有烦恼要倾诉。只愿意说不愿意听，是贪婪的一种形式，如果已经决定要朝夕相处，应该尊重彼此。我建议你多关注一下她的想法。” 李再瑶极以为然地点头，虽然她没打算和苏歆旸朝夕相处，但她希望苏歆旸能够做到浩然道长说的。 苏歆旸怒极反笑：“李再瑶，你有什么烦恼，现在可以说了。” 李再瑶摇头，接着看了看浩然，心想不能让浩然道长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她还要靠道长挣脱苏歆旸的控制呢。 她改口道：“我的烦恼就是你不能总是体罚我。她上次打断了我的腿，还割了我的舌头！”李再瑶对着浩然控诉道。 控诉这种事情，总比让苏歆旸知道她想要让浩然道长帮忙堕胎来得好。 没想到苏歆旸不仅不生气，还走过来，抱住李再瑶轻声说道：“别生气了，虽然伤的是你，可我也心疼得不得了。” 李再瑶、浩然：…… “我还有事，先走了。”浩然快步走出了病房。 第90章 找到你了 “啊，好痛，快松手。” 李再瑶挣脱开苏歆旸的怀抱，抱怨道：“都是因为你，正事都没问呢，浩然道长就走了。” 苏歆旸冷笑一声：“什么正事？” “胡茗芸啊。”李再瑶说，“我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专挑我一个人吓。” “胡茗芸没有怀孕，你不用想了。”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去现场看了一下，听警察说的。”苏歆旸毫无波澜地说，“内脏各个器官都在，包括子宫，并没有任何怀孕的痕迹。” 李再瑶不解：“那她为什么要跳楼？” “她今天跳的是《竹林深处》，你知道？” “那又怎么了？” “我了解到，直到上台前10分钟，胡茗芸报的剧目还是《花儿》，结果上台前临时改为了《竹林深处》。”苏歆旸继续道，“《竹林深处》是她们系之前的经典，专业课第一名的学姐最拿手的。” 李再瑶不理解：“那又怎样，她觉得有把握复制学姐的成功，也想挑战这个呗。” “这位专业第一的学姐曾经被爆出过怀孕生子，因为没有办法接演出而错过了宝贵的试镜机会，又因为男友的抛弃心灰意冷跳了楼。” “你的意思是，这位跳楼自杀的学姐附身到了胡茗芸身上？” 苏歆旸站起来说：“有这种可能。”她朝李再瑶伸出手示意对方起来，“浩然给你出了什么主意？你不会因为对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恨意就跳楼。” 李再瑶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狠狠笑了半分钟才停下。“我？因为这个跳楼？那也太傻了。” 苏歆旸点点头表示赞赏：“很好，继续保持这种精神。” 李再瑶冷笑一声，苏歆旸提起类似让她保重身体好生孩子的事情她就生气，不过她也不会傻到完全相信浩然道长。 她一开始就只是想花钱消灾，去三清观让浩然道长来对付苏歆旸，谁想到浩然道长采取的是徐徐图之、迂回曲折策略。 而且，如果上次在度假屋看见的那个男人和鬼婴真的如苏歆旸长久以来说的那样，是浩然道长的手笔，那浩然道长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晚上的寝室里，黄薇薇和许慧在叽叽喳喳讨论胡茗芸的案情，李再瑶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最近接触到的什么怀孕、生子相关的事情太多，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扭头看向苏歆旸的床位，对方正在看阿摩司·奥兹的《咏叹生死》。感受到李再瑶的目光后，苏歆旸也向她看过来，“怎么了？” 此话一出，黄薇薇和许慧也停止讨论。 李再瑶的语气听上去满怀歉意：“可不可以把灯的亮度调低一点？太亮了我睡不着。” 苏歆旸：…… 许慧和黄薇薇在床下看不到，苏歆旸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李再瑶神采奕奕的眼睛，哪有一点要睡觉的样子。她就是故意的。 苏歆旸把书倒扣在床头，许慧和黄薇薇也识趣地去洗漱，然后很快就熄了灯，寝室里一片安静的呼吸声。 李再瑶的确还不困，她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今天的钢琴演奏，苏歆旸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敲击在琴键上，她觉得很吃力的按键对方也能很快按到，苏歆旸的手凭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李再瑶的思绪越飘越远，这双手不止一次放在过她的腿上、腰上，还有其他地方，咳咳，李再瑶咳嗽了几声，翻个身。 但是这双手还掐过她的脖子，打过她的耳光，甚至还割过她的舌头。 李再瑶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清除了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对死亡的恐惧登场了。 胡茗芸脑浆四溅、肚破肠流的场景在李再瑶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她在楼梯上那个麻木又诡异的眼神，让李再瑶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惹过胡茗芸。而且胡茗芸不像是冲着苏歆旸来的，她和浩然道长又是什么关系？ 迷迷糊糊间，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在琴房的那个晚上。 李再瑶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盖好钢琴的防尘罩，然后打开门走出去，在走廊里停留许久，这个时候她正在偷看跳《花儿》的胡茗芸。 舞蹈室内的情景她看不清楚，李再瑶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后，就是这个视角，让她看到了那天她没有看到的东西。 李再瑶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她想提醒梦中的自己看看身后，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想提醒梦中的自己，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飘到梦中的李再瑶身后，紧贴着她看着她的后脑勺。这个女人她见过，就是那晚见到的“杨贵妃”，原来贵妃这么早就跟在自己身后了。 如果和胡茗芸共用一张脸的贵妃在自己身后，那舞蹈室里的人是谁？ 李再瑶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着”贵妃四处躲闪，当她回到琴房的时候，贵妃却留在了外面。 她在干嘛？李再瑶也看不到了，只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胡茗芸要走了。 当胡茗芸的脚步经过琴房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一个阴影透过门缝儿投在地上，对方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把你的孩子给我好不好？” 什么？！做梦的李再瑶心下一惊，这，这怎么没按剧本来？ 可梦中的李再瑶似乎没听到，还走到门前趴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儿，这下李再瑶听得更加清晰——“把你的孩子给我好不好？” 梦中的李再瑶因为恐极生怒，踢了木门一脚，门外的胡茗芸和贵妃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来到了二楼，做梦的李再瑶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排练马嵬坡的团队并不在舞蹈室，舞蹈室里空空如也。 “快走啊，快走。” 可梦中的李再瑶是听不到自己的提示的，她试探性地走进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李再瑶：……她是这样的人吗，她怎么可能是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梦中的李再瑶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也无事发生，但做梦的李再瑶心跳却越来越快，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找到你了~” 贵妃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啊！！！” 寝室里的灯光马上亮起来，许慧和黄薇薇还搞不太清楚状况，苏歆旸已经爬上了李再瑶的床，把人揽在怀里不停地安抚。 李再瑶不是没做过噩梦，可这么激烈的反应苏歆旸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要生孩子了，我不要生孩子了。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呜。” 苏歆旸：…… 李再瑶泪水决堤，苏歆旸边帮她擦眼泪边对站在床下的许慧和黄薇薇解释：“估计是做了一个关于生孩子的噩梦。” 苏歆旸拒绝许慧和黄薇薇帮忙，她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台灯，然后搂着还在不断抽搐的人挤在床上。 苏歆旸拉上窗帘，细密的吻落在李再瑶的脸颊、额头和脖颈，等对方终于平静了一些，才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安慰道：“这个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到时候不需要侧切，也不会让你身材变样，所以不要担心好不好？” 李再瑶眼神空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苏歆旸继续诱哄道：“愿不愿意给我讲讲你做的梦，嗯？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搞鬼，这次我和我家里人一起把这个人抓住，任你处置，怎么样？如果没有鬼，你以后也可以安心睡觉了。” “我觉得。”李再瑶声音嘶哑地说。 “什么？”苏歆旸啄了一口她的嘴唇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鬼刚才就在我的耳边。” “不要怕，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艹吓死我了，你一定要认真找，找到了狠狠折磨她，真的差一点吓死。”李再瑶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 苏歆旸终于松了一口气：“好。” 李再瑶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苏歆旸却冷静异常，浩然越来越猖狂了，她不能只靠李再瑶的肚子，得多加几重保障。 第91章 教学 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上八点多，苏歆旸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李再瑶来到学校小河旁，她选了一个离“舞刀弄剑”的大爷大妈们不远的小亭子，这个距离刚好，周围的人是听不到她们谈话内容的。 李再瑶打了个哈欠说：“为什么突然要锻炼身体，我的身体很好，每年体检医生都说我各项指标堪称完美。”哦，不过现在不一定了，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个小怪物。 苏歆旸在她屁股下放了一个软垫，以防石凳太凉。接着开门见山：“我要教你使用能量的方法。” “啊？”李再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她印象中，苏歆旸对于能量运用可是很吝啬，除了她以外，谁会用她就去逮谁，十分霸道，现在她竟然要主动教自己怎么操纵能量？“为什么？我可不要，我见过的能用能量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也不要变成一个另类的怪物。”语气十分嫌弃。 苏歆旸笑笑：“这你说对了，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拥有超凡的力量，但却像走火入魔一样失控吗？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怎样把这种天赐之力变成自己的。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教给你。” 李再瑶一点也不动心，她刚刚说的怪物也是包含苏歆旸在内的，说得好像自己很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就目前来说，苏歆旸对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很怪异，她拈着一片树叶玩：“还是不要了，我太笨了，跟这种能量无缘。” 苏歆旸叹了口气：“瑶瑶，我突然要教你这个独家秘诀，是因为我担心你。” 李再瑶抬眼瞧了她一眼，继续撕着手里的叶子，也不说话。 “你其实对能量很敏感，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怀了我的孩子。” 李再瑶拧了她一下，慌忙看向四周。晨练的大爷大妈音响开得足够大，远处还有一两个背英语单词的人，都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她这才放下心来。 “你小点声！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个。”李再瑶知道苏歆旸很重视这个孩子，至少在孕期，苏歆旸绝对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在一定程度内可以像小姐训斥丫鬟一样使唤苏歆旸，苏歆旸果然也不生气。 “好，我会注意。你想，在你还没怀……”苏歆旸话没说完就被李再瑶狠狠瞪了一眼，她笑着改口：“在你还身轻如燕的时候，就招惹了很多脏东西，这是因为你和我密切接触过，能量可不是谁都能携带的，你很特别，这些能量就像荧光粉一样沾染在你身上，那些杂碎很容易找上你，他们想把你吃掉。” “后来，为什么偏偏在你去画展的时候朱鹤就现身了？还把你拉进了画里，她以前都只在9楼、10楼活动。因为她闻到了你身上，尤其是你肚子里的香味，你现在对于这些知道能量妙处并且会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十全大补丸，他们如果要伤害你，你怎么自保呢？” 李再瑶斜睨了苏歆旸一眼：“你不是说你要保护我？我为什么要考虑自保的事情。” 苏歆旸哑然失笑：“对，我当然会尽全力保护你。可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我被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你到时候独自一人怎么办？但如果你学会了运用能量，你想揍哪个鬼就揍哪个鬼。” 李再瑶听得有点心动：“可是……我怕我学不会嘛，到时候反而变成朱鹤或是泳池女鬼那样怎么办？” “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他们之所以变成那样，是因为从根基就错了，我教你打好基础，你不会变成那样的。”苏歆旸说完又拉过李再瑶的右手放在手里使劲捏了捏，姿态亲昵地说：“再说了，我可舍不得。”动作和语气之肉麻惹得李再瑶掐了她好几下。 李再瑶抽出手来，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是因为朱鹤感知到了我身上携带的能量才把我拉进画里的，那张可妍和宋玉峰是为什么？” “他们……也对能量有反应，不然朱鹤也不会挑选宋玉峰作她的‘亲传弟子’。” 李再瑶听完有些凉凉地说：“所以，你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人呢？你看，还是有很多合适的人选可以生孩子的，就算你不喜欢宋玉峰这种，张可妍也比我更合适，你还当面比较过我们俩，你为什么不选张可妍呢？” “当时你已经……” 李再瑶本来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但苏歆旸的像个直男一样的回答让她有点不高兴：“我知道，但大家都说有钱人喜欢多生孩子嘛，为了家产继承什么的。你是不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张可妍忍受大家非议，不想让她感受这种痛苦，而且要羞辱我才这样做的？” 苏歆旸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的眼里可没有笑意：“你的想象力真是强大，我不就是在船上说了几句难听的气话，至于记恨到现在吗？动不动就拿出来说。” “听起来可不像是气话，像是真情流露。” 苏歆旸这时也笑了，她替李再瑶把额前碎发拨到后面：“我觉得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我们俩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默契肯定比他们强。在朱鹤的画里，可妍他们是第一次接触超自然力量，我本来就应该多照顾他们不是么？”这话说得，怎么有种夫妻同心的感觉，把李再瑶恶心到了。 说了半天，苏歆旸终于想起扯回话题：“我教你的方法很简单，都是我和我家里人总结摸索了很久得出来的，你既不需要像武侠小说里那样苦练几十年，也不需要经受什么洗髓之痛。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能学会。” 李再瑶无语地说：“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快教我。” 没想到苏歆旸说：“今天的授课到这里就结束了。” 李再瑶：“……可是你什么也没讲啊。” “怎么没讲，我这不是给你讲了这么多前因后果。今天第一堂课主要是咱俩要统一思想，后面的课才好上。况且，要劳逸结合，这么用功累坏了我要心疼的。” 李再瑶受不了苏歆旸的揶揄：“你再这么说话我要生气了！” 苏歆旸看着不远处疾疾飞走的麻雀和微微晃动的空树枝，这才对李再瑶说：“不要生气。走，让你回寝室睡觉。” 学校琴房里，校长带着几位老师左等右盼，终于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进来，这个人穿着一身素净的道袍，朝他们简单作了个揖。 校长笑呵呵：“浩然道长的功力真是深厚啊，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外面去了，但我们却都没有发觉，看来学生跳楼的事情肯定能平息了。” 浩然用清朗温润的声音说：“刚刚有信使来信，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校长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那咱们快开始。” “好。校长，我看贵校还有些阴煞之地，不知道能不能多留几天在贵校看看？也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校长当然求之不得：“好，好，多谢道长了。” 第92章 后山 说是要教学，但苏歆旸这几天没有提一丁点儿关于能量的东西，反而雷打不动带着李再瑶去学校后山溜达，这让李再瑶禁不住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苏歆旸说要教自己，该不会是胎教。 现在毕竟月份小，李再瑶停了“咖啡”后，饮食规律正常了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感到疲惫和饥饿了。 这天晚饭后，苏歆旸又拉着懒散的李再瑶去后山，李再瑶磨叽了一会儿只能跟着去，真不知道这山上是不是有什么金银财宝，苏歆旸这么喜欢来。 她们的学校规划时面积就很大，建在山体连绵的郊区最划算，所以学校背面有一座不算矮的山，学生们都叫它后山。 后山背后还连着几个小山头，看起来是一个山系的。学校把这座山一起开发了，建成一个小公园，平时也对社会人士开放。 山上游览路线错综复杂，草木繁茂，好在大部分道路宽阔，又有路灯照明，而且“条条大路通罗马”，所以不至于迷路，反而很有探索趣味。 苏歆旸每次就带李再瑶在外围溜达一圈，然后去“目的地”待十几分钟，基本在九点前就能回去。 “hi，歆旸，今天出来得有点晚啊，我都跑完一圈了。”一个身穿荧光运动衣，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从苏歆旸和李再瑶背后跑过来打招呼，脚下不停。 苏歆旸笑笑：“今天的确有点事情耽误了。”说完还朝身旁的李再瑶看了一眼，毕竟让两人错过平时散步时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李再瑶不高兴：“看我干什么，谁让你要我喝那么多营养液的，我上厕所都不行啊。” “根源在这里吗？大晚上出门你化什么妆。” “我乐意。”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头戴运动发带的男生追上来，故意减慢速度：“苏歆旸，我从后面就看出来是你，你也来运动啊，要不要和我一起跑？我知道一条风景很好看的路线。” 苏歆旸继续优哉游哉地走：“不用，谢谢。” 来了没多久，已经有不少人和苏歆旸打招呼了。 李再瑶刚开始还调侃苏歆旸，问她是不是认识学校里的所有人，顺便看看这些人长得好看不好看，但是人多了之后，她和苏歆旸说话频频被打断，虽然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却有种被打扰的感觉。 她皱着脸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人只认识校花苏歆旸，她这么一个美女站在旁边都没有人看的！真让人生气。 苏歆旸凭什么这么受欢迎，她脾气差、气量小，睚眦必报，如果这些人深入了解她之后肯定不会再和她做朋友了。李再瑶想，不过也幸好没有人主动和她聊天，万一碰到以前哪个备胎的女朋友，还不得当场打起来。 李再瑶还在抱臂神游，苏歆旸突然扯了扯她的胳膊，无声指了指旁边一条小径，示意两人从新路线走，可能也是对这些打招呼的熟人有些不耐烦了。 “你走过这条路吗，这里的路灯是不是有点太暗了？”虽然这么说，但有苏歆旸在旁边，李再瑶并不是很担心，她小心翼翼扶着苏歆旸的手下了台阶，向树木掩盖的深处走。 这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两旁有几个约四人合抱的桂树，现在花期要过了，但还是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 李再瑶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吸一口空气：“这里好安静啊，还香香的。” 苏歆旸看着她因为抬胳膊露出的白嫩肚皮，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 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后激素影响，她反应过来后，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把苏歆旸拖到小径旁边的树木丛中。 灯光昏暗，树林茂密，就算外面有人也很难看到里面的场景。 李再瑶窸窸窣窣在对面的人身上摸索，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隐隐闪着亮光的眼睛，还有耳畔传来的错乱的呼吸声。 呼吸声？显然苏歆旸也意识到了不对，及时捂住了李再瑶的嘴，然后两人循着声音慢慢挪动了几步，在树林更深处找到了来源。 借着月光和枝叶空隙透进来的灯光，李再瑶看到树林深处的草地上有一对纠缠的男女，她睁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刺激了！ 她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目光投向苏歆旸，发现苏歆旸也笑了笑，然后准备带她出去。李再瑶扯了扯苏歆旸的胳膊，小声说：“再看看”，她还想知道这是谁呢。 苏歆旸颇为无语，这有什么好看的。 又过了一两分钟，树林里胆大包天的小情侣战至正酣，苏歆旸适时提醒李再瑶：“走，咱们还有正事呢。” 李再瑶没理她，什么正事？在她看来和这个差不多。 苏歆旸这几天带她来，每次都会找个无人的偏僻角落，然后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十几分钟。 李再瑶除了能感受到小腹有暖洋洋的感觉，其余的实在理解不了，苏歆旸到底要干什么？ 苏歆旸倒也直接向她解释清楚，总的来说，就是和《西游记》里九头虫做的类似，把佛宝放在万圣公主肚子上滚一圈，延年益寿、增强法力。后山动植物比较多，刚好同步吸收大自然的灵气。 此时苏歆旸用力压住李再瑶作乱的手，但没制止她在自己脖子和胸口留下一个个濡湿的痕迹。 “别闹了，这里多脏啊。” “你懂不懂情趣啊，上次在礼堂储物间的瑜伽垫上也没见你这么大意见。” “嘘，他们要走了。” 不远处的小情侣终于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苏歆旸先出来了，然后她回身把李再瑶也拉出来。 李再瑶倚在苏歆旸身上休息了会儿：“咱们抄近路回去，我想洗个澡。” 现在时间的确也不早了，已经快10点了，比以往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苏歆旸依言带着李再瑶找了条小岔路返回：“现在只是打基础，这就像运动前的热身，如果没有铺垫直接使用能量，要走很多弯路，也很危险。” 这几天平静得有些不正常，李再瑶心里学习的心思又淡了些：“这么危险，那我还学吗？” 苏歆旸乜了她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学一些东西，不然到时候遇到危险又要狼狈逃窜，而且正好可以锻炼你的心性。” “我的心性怎么了？我又不是要做苦行僧，我……”没等李再瑶说完，苏歆旸突然停了下来，并且拽住了她的衣领，害她差点摔倒。 “你干嘛呀。” “这里还有别人。” 李再瑶翻个白眼：“废话，这是公共场所，有其他人不是很正常。” 苏歆旸凝神想了两三秒，脸色缓和了很多：“我是说，这里有鬼。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很快就回来。” 李再瑶连忙拉住她：“别去别去，就算是鬼，它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的话，就放它一马呗。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到最后都带上了撒娇的意味，苏歆旸听了不自觉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事。她温柔地说：“只是小喽啰，放心，五分钟就回来。我把你的气息掩盖住了，脏东西绝对找不到你。” 李再瑶看她实在坚持，只好同意在原地等待，只是还是不太高兴。 苏歆旸捏了捏她的脸就朝着前方去了。李再瑶百无聊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高挑的黑影走过来，看清来人的脸后，她原本的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浩然道长。” 第93章 仇敌见面 浩然今天一反常态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轻便的夹克衫，微微卷曲的长发及肩，显得青春活力，好像一个亲切的学长。 李再瑶怔愣了会儿，浩然看她有些惊讶的反应笑了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晚上好啊，再瑶。” “你……你好。浩然道长，您怎么会在这里？是……是道观的星期天吗？”其实她想问，浩然道长该不会是被三清观开除了，毕竟听苏歆旸的描述，浩然道长的生活作风有点问题，拐走人家表妹什么的。 “但是，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浩然问：“什么不像？” 李再瑶没注意到自己喃喃出声了，于是慌乱解释道：“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都不太像道士了。” 浩然还是和她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亲切地笑笑：“总是穿着道士服，我会觉得自己要一直工作，偶尔也要换下工装体验下原本的生活，今天我不是道士了。” “那我今天还能叫你道长吗？” 浩然失笑：“这个随你，不过为了满足我这个来之不易的小愿望，你可以直接叫我浩然。大家都这么叫我。” 李再瑶听了他闲聊一般的话，心里也觉得亲近了很多，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两包石粉的事情。 “哦，对了，苏歆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 李再瑶这句话多少有点生硬冒犯，但浩然面色平静，没有任何不高兴或者担忧：“那我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我先走了。” 李再瑶想不明白浩然和苏歆旸为什么关系会差到不能见面，甚至一见面就要打架的程度，苏歆旸之前说的那些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但她还没自我意识过剩到撮合苏歆旸和浩然言归于好，毕竟她还要靠浩然道长解决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苏歆旸。 李再瑶暗自思忖，苏歆旸嘛，她现在不想让她死了，她想让她毁容、破产，对了，让苏歆旸也尝尝怀孕的滋味。 浩然从灯光下走到阴影里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略有迟疑地对李再瑶说：“再瑶，其实……我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 李再瑶听了之后如遭雷击，虽然是晚上，但她的脸涨得通红。 她马上朝四周看了看，树影幢幢，看不出黑暗中是不是隐藏着其他人，他们有没有听到。 浩然马上安抚她：“放心，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别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苏歆旸也是我支走的，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之前我劝你以身犯险杀掉苏歆旸，实在是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还是……当然，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李再瑶默然了一会儿：“我心里当然是不想的。” 浩然眼神悲悯，他尽力给李再瑶一些支持：“我知道这有违世俗，歆旸她不顾别人的意愿做出这种事实在是趁人之危。但是，我希望你把孩子留下来。” 李再瑶有些惊讶，她以为浩然会给她支招儿把这个小怪物除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生育的选择权当然是在母亲本人手中的，但是不受欢迎的孩子和自己的身体相比，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是在第一位的。这个孩子很特殊，如果你在没有生产之前伤害它，反而会触发这个孽胎的保护机制，它很有可能会把你的身体当作养料，到那时你就会被自己的孩子吃掉。” 李再瑶听完更惊讶了，这太凶险，而且她还用见证珠发过誓。“真的？” 浩然无奈苦笑：“应该是真的，我也是从苏歆旸家里人那里打探到的。” “是她的表妹吗？” 浩然没有直接回答：“生下来，至少你会活下来。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有办法。” 李再瑶心情复杂：“我，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浩然点点头，无奈地说：“我知道的还是晚了，现在珠胎暗结，胎儿和你的身体联系紧密，只能委屈你先忍一忍，等之后再从长计议。”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突然想起逼迫自己的苏歆旸、不能告诉他们真相的父母亲，突然觉得鼻子酸涩。 浩然道长果然是个好人，李再瑶想，这段时间以来他是第一个从她健康和安全的角度去考虑，并且冒着被苏歆旸发现的危险来提醒自己的。浩然道长和苏歆旸，正道邪道，似乎很容易区分。 气氛到这了，李再瑶对浩然透露说：“苏歆旸也逼我把孩子生下来，我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肯定不止继承家产这么简单。 “她还说要教我运用能量的方法。”李再瑶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浩然的反应，浩然道长没什么反应。 作为一个倾听者，他的表情既温柔又悲伤：“你可以好好学学，用来自保还是有用的。” 李再瑶点点头。 浩然这次真的要告辞了，他没有交代李再瑶要去帮他对付苏歆旸，甚至都没有说监视这种话，而是表达了关怀。李再瑶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些，人鬼殊途，况且苏歆旸对她做的事太过分了，那些电影里不都说了嘛，道长才是斩妖除魔、站在人类这边的。 等在原地两三分钟，李再瑶有些冷，她用手搓了搓胳膊，肩膀上立刻被披上了一件外套，是苏歆旸的。 因为浩然道长刚走没多久，李再瑶被苏歆旸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一跳，心虚到声音都拔高了：“你干嘛不出声！吓到我了。” 苏歆旸心平气和地说：“不好意思，穿上，起风了。”李再瑶偷偷看了她一眼，不像是偷听到他们谈话的样子，而且浩然道长也说了，这附近没什么人。 于是李再瑶又重新恢复底气，她这次可是什么都不做，找人聊会儿天都不行吗？“快点回去，我都饿了，正好吃你今天下午在ole买的白草莓。” 苏歆旸摇摇头：真是个蠢货，这么大的事心里只想着吃。但她不知道，李再瑶就算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她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大限度压榨苏歆旸，好在心理上寻求一点安慰。 10点了，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走个五六百米才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像来时那样慢悠悠往回走，跟跑步的人相比，她俩的速度就像七老八十但腿脚还行的老夫老妻，纯粹出来呼吸空气的。 但是就算是这个速度，人该倒霉的时候还是倒霉。 这个倒霉的人不是李再瑶，更不可能是苏歆旸，李再瑶觉得是前面抄着手观察野花的浩然道长。 他今天可能真是出来放松的，似乎没有躲着苏歆旸，就这么明晃晃站在两人前进道路的分岔小路上，只要不是高度近视都能看见。 李再瑶有些胆战心惊，苏歆旸看见了他，那这后山不得草木凋零，说不定山头都会被移平。 苏歆旸显然是看到了，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李再瑶扯扯她的衣袖：“今天就放他一马，好不好？这里还有同学看着呢，被人发现了多不好。”她又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歆旸~我都有些冷了，咱们快回去，舒舒服服躺在寝室里吃东西、刷剧不好吗？” 没想到李再瑶说完之后，苏歆旸的脸色更差劲了。 “你站得远点，我觉得今天很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地方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 第94章 迷失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再瑶拉住苏歆旸，不想在这个地方闹大。今天这种情况，她觉得没有准备的浩然道长很有可能被满身戾气的苏歆旸打死。 苏歆旸一把推开李再瑶：“闭嘴！” 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至于吗？她不就是说了一句可能有误会。 苏歆旸可能也觉得刚才有点过分，缓和了声音说道：“你去旁边稍等一会儿。” 李再瑶臭着脸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来，一副“我着急走你快点”的表情，而且有一种“你已经错过哄我的最佳时机咱俩掰了”的怨气。 对面的浩然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苏歆旸和李再瑶两人，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怔愣，然后像春风一样和煦地说：“歆旸，好久不见。” 苏歆旸冷笑一声：“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了。”话音没落，她就抽出一根长鞭，李再瑶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听一阵凌厉的风声，鞭子落地脆生生的响声就从浩然站过的地方发出。 浩然在鞭子落地前堪堪躲过去，苏歆旸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鞭甩出，在被浩然狼狈躲闪过去后，她飞身掠过去，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劈向对面的男人。 浩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被能量波动震伤了胳膊。他捂着右臂打算向树林里跑，但苏歆旸似乎早就预判了他的轨迹，一手抓住他的脖子，没几秒钟浩然的脸就浮现青紫色。 李再瑶在后方看得胆战心惊，苏歆旸以前对付她的那些手段真的是放水了，如果她认真起来，自己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浩然道长看起来情况不妙，但是李再瑶只是在苏歆旸身后不远处绞着手指，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苏歆旸的霉头，万一被误伤就不好了。但是浩然道长如果就这么…… “歆旸……”李再瑶诚惶诚恐地开口。 苏歆旸手里的长鞭已经变成了利刃，她面无表情地刺进去又抽出来后才说道：“怎么？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这话听得李再瑶更加焦虑，苏歆旸要在这里杀人，还是当着她的面杀一个道士，被其他同学看到怎么办，苏歆旸杀了宗教人士跟她可没关系啊。 浩然表情痛苦，嘴里已经涌出鲜血。苏歆旸的剑是认准了他的心脏来的，但他奋力一搏，让剑身插在了肩膀处，虽然很痛，但至少不致命。 苏歆旸冷笑一声，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这表示她现在很兴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警觉地回头瞧了一眼，李再瑶正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估计她现在一定吓坏了，苏歆旸恶劣地想，就该经常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一点教训，否则她连该向着谁都搞不清楚。 苏歆旸又连续捅了三四下，浩然渐渐地没了动静，像根枯枝一般滑下去，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活着。 “本来不应该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但是，你总是频繁来找我女朋友，让我很不高兴，知道吗？”苏歆旸边说边举起长剑，准备给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浩然最后一击。 “啊——苏歆旸！” 身后一声尖叫传来，苏歆旸猛然回头，发现原本好好等在身后的李再瑶不见了踪影。 她只纠结了一秒，马上回头准备补刀，没想到濒死的臭道士也消失了。她弯腰抹了一把沾在地上的血，热的，说明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象，但臭道士被她蹂躏估计是为了给抓走李再瑶拖延时间、分散她的注意力。 李再瑶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她明明一听到呼救声就转头了，苏歆旸心里罕见地有些慌。 她爆了一句粗口，把剑插在地面上，艳丽又带着杀气的双眸逡巡着这座山，想要找出李再瑶消失的蛛丝马迹。 但整座山都太安静了，好像连只小鸟都没有，她探查过后山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对，不然她也不敢每天带李再瑶过来。 另一边，李再瑶好像被黑色幕布遮住了双眼，有什么东西把她围了起来，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但她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视力。 “还是在后山？”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李再瑶可不会再天真地认为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她很可能又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和真实世界的后山看起来一样。 “都怪苏歆旸！还说什么要保护我，每次都让我落到这种境地！她打架那么投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嗡——嗡——”李再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手机来电后笑容不自觉地在脸上蔓延开来，“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找我。” “咦，我手机坏了？”明明苏歆旸的名字就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但李再瑶无论如何也点不开，“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上次在画展出了事我也可以和苏歆旸通话啊。” 她心里的不安又成倍涌现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也就挂断了电话。 李再瑶戳了手机屏幕好几下，但就是没反应，连互联网都抛弃了她，李再瑶心里很慌。 “苏歆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如果我现在会用能量就好了，偏偏我还没出师，这个鬼也太狡猾了！” 她烦躁地摁着手机开机键，看着时间逐渐从10:11到10:14，但苏歆旸还是没有出现。四周一片死寂，连虫鸣声都没有。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后山岔路很多，但只要能看见的路都是一半塑胶跑道，一半石板路，小径也挺平整，很好走。 李再瑶沿着主路独自走了一会儿，看着层林尽染的绿化树，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慢慢放松下来。 走到第一个小分岔路口的时候，她看见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顿时警觉起来，脚下却不自觉挪动过去。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齐刘海大眼睛，看样子应该是个学生，不过这个女孩却说不上漂亮，因为她的眼睛大而眼球小，看起来又呆又凶。 李再瑶紧盯着这人，谨慎地从她面前走过，这时这个奇怪的女孩举起双手，李再瑶以为她要伤人了，没想到她只是把手举过头顶，挥动着和李再瑶打招呼。 李再瑶一头雾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紧张，她没有理会女孩，反而加快速度经过。 走到下一个拐弯处时，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竟然还在朝她挥手，她顿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太诡异了。 手机显示现在时间10:22，李再瑶都不知道该焦虑还是该无语了，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碰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都怪苏歆旸！ “啪嗒”，前面的岔路口滚出一个皮球，正好停在路中间。李再瑶干脆不走了，反正前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第95章 捕鱼人 “呜呜呜，球球不见了，球球不见了……”小孩子的哭闹声从前方岔路口的树丛里传来，李再瑶犹豫三秒，刚要折返回去，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阿姨，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球球？” 李再瑶一听这个诡异的童声更是想赶紧跑，但肚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过一阵暖流，好像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里面打滚，不疼，但很突兀。 就是这个奇怪的触感让李再瑶慢了几秒，身后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起来了：“阿姨，我没有球球了，你能不能还给我？” 李再瑶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竟然是个还挺可爱的小娃娃。 小娃娃颤巍巍走了几步，他的鼻翼动了动，好像闻到了好吃的味道，原本圆头圆脑、可可爱爱的样子突然变得急躁癫狂，浑身都变成了青色，身上也不断有腐肉掉下来。 李再瑶毛骨悚然，她边跑边说：“我可没拿你的球，你去另一边看看。” “阿姨……”这次声音是在李再瑶耳畔响起的，同时，她也感觉到背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 “啊——滚！”应激反应之下，她胡乱朝背上抓过去，摸到了黏糊糊的不知名的恶心玩意，“这是什么啊，好臭。”好像融化的尸体。 撕扯了一会儿，后背的东西终于掉了下来，还没等李再瑶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见地上的“小朋友”猛地弹跳起来，黏在了李再瑶肚子上。 “阿姨，你的肚子好香啊～” “啊——滚远点！”李再瑶费力地把八爪鱼一样的东西拽下来，狠狠抛到树丛里，边逃边恶狠狠地吼：“还有，不要叫我阿姨！你长这么大还装巨婴！” 她沿着主路回到刚刚女孩在的那个分叉路口，看到路口已经空无一人后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转头却猝不及防看到那个眼球小眼白多的女孩站在她身后的路边，距离她大概五六米的样子，正背对着自己，肩膀还在不断耸动着。 这是个奇怪的姿势，不过女孩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李再瑶只在刚回头时心跳飙升了一下，马上就镇定下来：敌不动我不动。 她慢吞吞蹭着路沿石走，眼神紧紧锁定在女孩身上，女孩的双手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送到嘴边，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般夹紧双肩，她在吃东西。 李再瑶觉得有些恶心，她加快了脚步想离开这个怪人，但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石子发出声音，女孩仿佛受惊一般猛然回头，几乎全剩眼白的眼睛一眼锁定了李再瑶，血淋淋的嘴巴没了嘴唇，似乎被她自己吃掉了，还有一截嫩生生的小指挂在嘴边。 女孩手里的东西好像还活着，断断续续发出难以辨认的音符：“球……球……” “啊！呕——”李再瑶边跑边吐，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一些关于泳池的不太美好的回忆。 身后的女孩看了看李再瑶，又看了看手里的肉块，很快做出了决定——她觉得李再瑶可能更好吃。 李再瑶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她之前一直对怀孕没有真切的感知，现在小腹沉甸甸的感觉明晃晃提示她里面小生命的存在。 她突然想到，如果因为被女鬼追杀导致孩子没了，那苏见证珠还会不会有效力？不过很快她就加快了脚步，还是不要冒险了，浩然道长不是说过流产会让她也没命的。 就当李再瑶筋疲力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发现身后的女鬼不追自己了，而是停在原地咧着嘴狞笑，过多的眼白竟然还流露出恐惧的情绪。李再瑶速度慢下来，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谨慎地朝着远离女鬼的方向走。 “奇怪，她为什么不追了呀。” 她沿着相对宽敞的主路走，看着两侧黑影幢幢的岔路，心里更加发毛：学校后山有这么多岔路来着吗？ “啪”，灯灭了，李再瑶立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0:30，果然到了后山关灯的时间。 路灯虽然昏暗，好歹还能照亮一小块儿地方，现在只能依靠惨淡的月光辨路前行。 岔路口越来越密集，四周也越来越黑，李再瑶走了几个路口后，看到两侧路口耸立着几个黑影，分不清是树木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轰隆隆——”的声音随即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怎么突然要下雨？” 李再瑶有些焦躁，她觉得似乎该先找个地方躲雨。 又是一道闪电滑过，照亮了岔路口的黑影，李再瑶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原来这些黑影都是人！ 虽然很模糊，而且有的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看不清样貌，但是她知道这些是人，或者非常像人的“东西”。 她控制不住前进的脚步，好像被蛊惑一般看着路口越来越密集的“人”，刚开始时他们还都是正常人的姿态，可随着李再瑶不断往前走，这些人的形态开始弯曲、轮廓也凹凸不平，甚至有的人竟然是对折的，好像被高温融化的钢铁，但他们的皮肤血肉又是那么真实。 李再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路上，前后都是空荡荡的，但是两侧却密密麻麻都是怪人，而且他们还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冰冷邪恶。 李再瑶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小跑起来，她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的雨点迫不及待打在地面上，很快空气中就泛起土腥味。 李再瑶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后山小广场，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她回头望望，已经看不清岔路口里是否有什么了。 她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广场南边的湖，湖对岸有个凉亭，可以避雨。 雨打残荷，又大又重的雨点毫不留情击打在湖面漂着的莲叶上，除此之外连风声都没有，真是又吵闹又寂静。 湖面有曲曲折折的小桥，连接着彼岸，中间还有假山，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李再瑶拐过假山，看到假山之后竟然有四五个人，穿着漆黑的雨衣在低头弯腰摆弄着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就算是鬼，也不会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好像一场默剧。 李再瑶躲在假山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最好还是退回去，找另外的路。但对面的人似乎比她更警觉，两道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射到她脸上，“什么人！”有个男人喊道，语气有些惊慌。 李再瑶莫名：我还没问你呢好吗。 “我……我不小心迷路了，打扰了再见。” 对方似乎不相信，因为他们的手电筒还是没收回去。 雨势陡然增大，李再瑶看到四周水汽弥漫，几乎看不清路了，她也变成了落汤鸡，狼狈异常。 那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很快便喊住李再瑶：“哎，你别乱跑了。你从这过去，到亭子里面去等会，天亮了就好了。” 李再瑶纠结了一会儿，看对面似乎不是很关注她，应该不是故意设计让自己过去的，说不定真的有和自己一样进入不小心进入异空间的倒霉蛋呢。 现在雨大到看不清路，万一失足掉下去摔伤就不好了，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受伤，否则跑都跑不了。 她沿着窄小的石桥向对岸走去，经过那些穿着雨衣的人时，更加小心翼翼地沿着栏杆走，生怕和他们接触。 而这些人似乎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瓜葛，早早就给她让开了路。虽然他们拿着手里的东西躲躲藏藏，但李再瑶还是看到他们手里拿的是渔网，在这种地方打鱼吗？真奇怪，没听说后山的湖里有很多鱼啊，甚至连观赏鱼都没有。 李再瑶坐在亭子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忍不住看向频频把渔网抛到湖里捕鱼的人，对方也有两个人一直盯着李再瑶，那样子不像是要图谋不轨，反而像是怕李再瑶轻举妄动。 第96章 练习 夜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那几个打鱼的人好像不受影响，就这么把网抛下去然后收上来，翻翻找找后再抛下去。 “听说钓鱼佬会通宵钓鱼，没想到捕鱼的人也有这么狂热的。”李再瑶全身都湿透了，好在气温还不是特别冷，现在这种形势倒也没有拧干的必要，因为周围弥漫的水汽根本拧不干。 呆坐了一会儿，她因为疲劳有些出神：不知道苏歆旸现在是不是还在和浩然道长打架，浩然道长还活着吗，苏歆旸给自己打过电话，那她应该是注意到自己不见了。等天亮她就要出发去找找离开的路，可是，这里会有天亮的时候吗？ 李再瑶睡意渐渐涌上来，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没忍住趴在石桌上想要休息会儿。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远处有朦朦胧胧的点点灯光，虽然不真切但是暖橘色的光呈现温馨的感觉，不像是学校里的光，倒像是一个繁华的村落。这是梦吗？好想去这个村里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啊。 不过，学校后山在郊区，除了几所大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村子呢？ …… 李再瑶感觉身体很冷，湿润的空气包围住自己却是湿热的，说不出的别扭。一双温度不算高的手摸上自己额头，李再瑶吓得一激灵，陡然惊醒。 睁开疲惫的双眼后，看到的是表情莫名的苏歆旸。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寝室床上，身上干燥清爽。 “咦？我不是在……”李再瑶刚出声就发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嗓音也十分喑哑。 她咳了咳：“我们不是在后山，怎么回来的？” 苏歆旸拨了拨她的眼皮看了看，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昨天你不见了之后我找遍了后山，终于在广场南边的湖对岸找到了你。” 李再瑶倒吸一口凉气，苏歆旸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倒在海棠树丛里面，那边又没个路灯，差点找不到你。”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那些穿雨衣的人？” 苏歆旸默然了会儿：“没有。而且，昨天也没有下雨。” 李再瑶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苏歆旸笑了声，打破沉默：“昨天我被吓了一跳，带你回来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你，而且你还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掉魂儿了。”说着伸手摸了摸李再瑶的额头，“好像已经退烧了。” “你怎么不带我回晶湖，在寝室里睡得我浑身酸痛。” 本来是随口一问，但苏歆旸表情怪异，好像李再瑶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样。 李再瑶看她这个莫名的眼神就瞪了她一眼，但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该不会自己烧得神志不清，在晶湖别墅区大喊大叫来着。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带你回去了，但一靠近晶湖，你的体温就陡然升高，还不停打摆子，好像房子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所以我只能带你回寝室了。” 李再瑶一脸不可置信，这也很让人尴尬好嘛，不过好在只有苏歆旸一个人看到。 苏歆旸把李再瑶扶下来，拧开保温杯递给她，见李再瑶东张西望不接，就把她的手摊开，然后把保温杯放在她手里。“许慧和黄薇薇都已经出去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她们带。” “哦。”李再瑶小口喝着保温杯里的粥，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浩然道长呢？” 苏歆旸脸色冷淡：“怎么，你担心他？放心，人肯定没死，不知道在哪个臭水沟里躲着舔舐伤口呢。” 李再瑶没好气地说：“我当时让你走你不走，如果我们当时离开我会被抓走吗？都怪你，我淋了一夜雨。” 苏歆旸哑然，李再瑶冷哼了一声，接着把昨晚自己独自迷失在后山里的遭遇对苏歆旸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苏歆旸听完后面带思索，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再瑶把保温杯放下，认真地说：“你得教我自保的方法，以后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 苏歆旸点点头，也认真地说：“的确，我们下午就开始。另外，我们还得去后山一趟。” “啊？”李再瑶有些发怵，昨天苏歆旸都来不及救下她，再去后山不是很危险？ 苏歆旸语带安抚：“这次我全程看住你。后山有些不对劲，我们得去看看。” 现在知道不对劲了，你在这学校都待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发现啊，李再瑶腹诽。 “对了，说不定你昨天被抓走就是你的好朋友浩然道长设计的陷阱。” “呵呵，那他冒着被你杀掉的危险极限一换一吗？” 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心里也有些怀疑，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可以全心全意信任别人的圣母白莲，昨天浩然道长的出现和她消失的时机都太巧合了些，李再瑶心里有些动摇，除了浩然道长，谁还可以制伏苏歆旸呢？ “来，我先教你几个基础动作。”苏歆旸用手在李再瑶小腹比划了一下，“这个地方姑且叫它人们常说的‘丹田’，你用你的大脑去感受一下。” 李再瑶没想到是这么实打实的基础，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练武的入门吗，谁也不知道丹田到底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紧皱眉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连苏歆旸都忍不住问她：“怎么样？” “嗯……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李再瑶睁开眼睛，“我想去厕所。” 苏歆旸：…… 李再瑶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苏歆旸又引导她窥探自身，但都无果，李再瑶有些烦躁了。 “没关系，慢慢来，这个本来就很难。” 临近中午，许慧和黄薇薇一起回来了，还帮李再瑶和苏歆旸带了午饭。 李再瑶随意说道：“咦？真稀奇，你们俩怎么同时回来了？许慧没和高巍约会啊。” 许慧蔫蔫地：“高巍放我鸽子了，打他电话也不接，真是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 “哎呀小慧，我跟你说过了，男朋友才失联半天你就这个样子啊。说不定他手机坏了，呃人……可能出去玩起得晚或者喝断片忘了……你俩不能24小时黏在一起。”黄薇薇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开玩笑打趣许慧。 “可是，他以前从来不这样啊。四五个月前有一两个周联系不上他，他后来跟我保证都会跟我报备一下行程的。” 李再瑶想到，四五个月前高巍不联系许慧，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正沉迷在自己创造的“理想世界”无法自拔，连自己和苏歆旸都被牵扯其中。 她看了一眼苏歆旸，发现苏歆旸正坐在椅子上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着许慧还在说什么“奇怪，怎么会这样”之类的话，李再瑶打开手机，准备用娱乐新闻下饭。 这时，苏歆旸贴心地把今日份营养液放在李再瑶桌子上：“练习消耗比较大，一定要按时喝营养液。” “哦。”看李再瑶把东西喝完，苏歆旸才转身去吃自己的午饭。 第二天李再瑶就可以进入晶湖了，什么特殊反应都没有，苏歆旸的意思是在学校练习不方便，所以两人下课后就会回别墅。 一连十余天，苏歆旸每天用2个小时教李再瑶感知和运用能量的方法，李再瑶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这样真有用吗？我怎么觉得什么变化都没有？” 苏歆旸正在衣帽间找东西，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闭上眼睛试试，想象自己的思绪变成一只鸟，然后飞到学校里，找到你常去的几个地方。怎么样，能看见么？”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的声音有些犹疑：“我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在图书馆、一教还有超市，哦，还有行政楼，好多地方都有小绿点，还有小蓝点，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能量，你已经可以‘看见’它了。能量越多越活跃，形态就越大，颜色也就越亮。”苏歆旸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拿着一个背包从衣帽间走出来。 “啊？那我们学校图书馆怎么这么亮，难怪，我以前在图书馆遇到过灵异事件。”李再瑶睁开眼睛，看着苏歆旸还在往背包里装东西，“这里该不会是鬼窝。” 苏歆旸笑笑：“是不少，改天带你去看看。” “我可不去。你在收拾什么？要把衣服捐给回收站点吗？贫困地区的女孩可能不需要你这些花里胡哨的奢牌。” 苏歆旸心领神会地笑了：“嗯，可能有人比她们更需要。”她朝里面扬扬下巴，“去随便挑呗，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再瑶脸上控制不住浮现笑容，但一想到苏歆旸欠自己的靠这些东西可弥补不了，又不高兴了：“那我可不敢，当时用你点化妆品就被你当作垃圾扔了。” 苏歆旸：……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且你杀人了，这个疯子还在用受害者的东西。 吐槽归吐槽，她知道如果说出来，李再瑶肯定会炸毛。 “说真的，你在干什么呀。” “听你说后山比较黑，还可能下雨，我准备带上手电筒、雨衣和其他必需品。” 李再瑶盯着苏歆旸眨了眨眼睛：“你真要去后山？” “对。以前我会定期观察学校乃至整个城市的能量场，从没发现后山有大问题，所以我才带你去那里，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疏漏。我准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天说不定只是凑巧了，你看我们后来都没发现后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知道李再瑶不想去，苏歆旸安抚道：“我们只是去看看，什么都没有就算了。” “哦……嗯？你说‘我们’？那我也要去？” “对，你现在单独留在哪里我都不放心，跟在我身边目前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现在已经会用能量进行简单的自保了，比如隐藏气息、探查地形、保护罩什么的，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我都没有实战过……” “去了就实战了。” 最后李再瑶还是和苏歆旸去了后山。李再瑶跟在苏歆旸身后踢得石子儿咕噜噜滚，心想，就是头倔驴，从不听劝。 第97章 赴约 早晨阳光明媚，因为早已过了盛夏，而且时间还不到9点，所以温度并不灼人。 但李再瑶跟着苏歆旸在后山里已经转了一圈，额头上都微微出了汗，她看见前面的长椅后连忙招呼苏歆旸过去坐。 “累死了，休息会儿。” 李再瑶把鸭舌帽摘下来扇风，苏歆旸给她拧开一瓶水，被李再瑶摆摆手拒绝：“不想喝。” 苏歆旸又把瓶盖拧紧：“你太弱了，晨练的大爷大妈都没你这么虚。” “我腿伤未愈，还是个孕妇好不好，能完整走完一圈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李再瑶的腿已经没有问题了，但苏歆旸听她这么说，原本调侃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我们休息会儿，今天就先到这。” 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李再瑶被微风吹拂地有些昏昏欲睡，她毫不客气地把半个身体都倚在玩手机的苏歆旸身上，苏歆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有离开。 李再瑶灵敏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苏歆旸今天用的是roja dove乌木和bvlgari大吉岭混合香，和树木葱郁的后山很相配。 在安逸的环境和沉静的香气包围下，李再瑶的眼睛几乎都要闭上了，忽然几串突兀的啼叫声把她惊醒，苏歆旸皱着眉朝树上的小鸟扔了一块石子儿，对方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摇摇晃晃飞走了。 “走，下山。” 原本两人今天不打算再去后山了，但李再瑶午觉时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只小鸟站在枝头，先是变换着调子叫了几声，然后突然开口说话：“今晚8:00后山见。” 说完后这个梦也结束了，李再瑶从梦中醒来，没有高兴或惊恐，这算不上噩梦，但鸟信使传达的约定却清清楚楚印在她的脑海中。 “奇怪。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下楼后，李再瑶发现苏歆旸正在煮晚饭，她一只手拿着汤勺搅拌锅里的东西，一只手捏着瓶子往锅里倒。 “你该不会是想下毒，计算好了每天的剂量，然后正好等我生孩子那天毒发身亡。”李再瑶倚在楼梯旁开玩笑。 苏歆旸沉默了一秒，手上动作不停：“被你发现了，我还没准备好分开装食物，只能把解药也一起放进去了，以免也毒到我。”说着她真的又往里面倒了一瓶东西。 “你到底放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个女巫？”李再瑶狐疑地凑过来，看到苏歆旸只是放了一点胡椒粉后放下心来。她笑嘻嘻地从背后环抱住苏歆旸：“没给我下毒成功没关系，还有个办法。” “你又发什么神经？” 李再瑶凑到苏歆旸耳边把梦中小鸟对她传达的消息告诉了苏歆旸：“怎么样？我们再去后山一次，我直觉这只小鸟肯定和后山的怪事有关，我们今天能有大发现。” 李再瑶坚持要去后山，一方面是小鸟的暗示，另一方面是她的肚子，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感，好想去后山吃点东西。这种感觉已经强烈到驱使她非去不可了，她觉得就算吃了苏歆旸加了营养液的晚饭也无济于事。 苏歆旸放下汤勺，似笑非笑看了李再瑶一眼。 “干嘛这么看我，你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几乎风卷残云解决完晚饭，悠哉游哉重新拿起背包带着她出发去后山。 “哎呀，快到八点了，你倒是开快点啊。” “急什么，最好让对方等我们三个小时。”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冷漠的侧脸，恍然大悟：“你觉得这个邀请我的人是浩然道长啊。不会，他最近不是被你打伤了，怎么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 苏歆旸目视前方：“说不定人家有很着急的事情呢。” 到了后山还是迟了一小会儿，不过浩然道长肯定不在乎，就是苏歆旸这尊大佛……苏歆旸在的话浩然道长不会出来见自己了，李再瑶边走边想，浩然道长要和自己说什么呢？肯定很重要。 她不能只听浩然道长说的话，可绝对不能完全相信苏歆旸说的话，不然以苏歆旸的黑心程度，自己说不定早就被偷偷卖了，比如之前自己怀孕却不知道这件事。 “簌簌”“簌簌” 两侧的草丛里传来细微但密集的声音，等李再瑶催促苏歆旸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苏歆旸说：“别疑神疑鬼了，说不定只是小刺猬、小老鼠什么的。” “我上次可是在这座山上消失了，你都没找到我。”李再瑶不乐意了，苏歆旸今天晚上怎么心不在焉的。 苏歆旸听了这话也有点不开心，估计是因为李再瑶质疑她的能力。 李再瑶不轻不重地捶了苏歆旸肩膀一下：“你可得拿出真本事来保护我。”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苏歆旸果然笑了：“那当然。” 两人走了没几步，拐过公园里的天桥，人骤然变少。又走了一会儿，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密集。 李再瑶催促苏歆旸：“你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苏歆旸无奈只好仔细拨开草丛查看，两人不过相距半米的距离，李再瑶又消失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站在广场西侧的小径旁，因为小路狭窄，因此这里树木显得比其他地方还要茂密，不过路灯也更亮，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走这边。 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声传来，没等李再瑶尖叫出声，浩然就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浩然道长，真的是你？” 浩然笑着点点头，他的脸色依旧温和，但颜色却很苍白，看来那天苏歆旸让他元气大伤。 “有什么事？对了，我上次在后山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浩然苦笑：“不好意思，我那天实在无暇顾及你这边的情况，我以为苏歆旸会去找你的。今天也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 “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是因为我发现最近你身上的能量场发生改变了。你现在情况特殊，任何一个小变化都要引起重视。” “哦，这可能是因为苏歆旸最近在教我怎么使用能量，省得我遇到危险没办法保护自己。你看。”说着她就伸手虚虚一折，不远处的一截松枝被扭下来了，“嘿嘿，不好意思，现在刚学，没多少攻击力。” 路灯下的浩然眼睛里似有熊熊火光，他点点头，十分认同地说：“这对你应该是好事。” 接着他脸色一转，担忧地说：“能和我说说苏歆旸都是怎么教你的吗，都教了你什么？我怕这里面有诈，毕竟像你这种毫无根基的普通人练习成效这么明显，难免不让人想到是用了一些杀鸡取卵的办法。” 李再瑶觉得有点道理，但苏歆旸说过，这些方法不能告诉别人，更何况对面还是苏歆旸的“敌人”。要是苏歆旸知道了，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至于会不会对身体有损害，她还有的选吗？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每次都是苏歆旸趁我睡着的时候帮我调整体内的能量，说是这样比较节省时间，我本来就没有毅力学习这么难的东西，呵呵……” 李再瑶有些尴尬，但浩然却好像没看出来，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李再瑶多注意身体，然后潇洒离开了。 他走后，李再瑶继续走到人声鼎沸的广场，坐在长椅上等苏歆旸。果然没等多久苏歆旸就找过来了，她一脸焦急地问：“去哪儿了？” “迷路了。” 苏歆旸：…… “没事了，咱们回去。”虽然她的饥饿感没减少多少，但她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李再瑶站起身后，苏歆旸伸手拨了她肩头一下。 “干嘛？” 苏歆旸看着牢牢粘在李再瑶肩膀上一粒苍耳，说了句：“没什么，刚刚有枯叶落在衣服上了。” 第98章 补充营养 回到晶湖已经不早了，李再瑶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卫生间收纳篮里，准备明天让阿姨洗。苏歆旸全程盯着她看。 “干嘛？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苏歆旸又看了一眼，笑着摇头：“什么都没有。” “那你看……”李再瑶以为她在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刚要开口骂她几句，就看到苏歆旸穿着长裙款款朝自己走过来。 “你要干什么？”苏歆旸这个变态该不会要揍自己。 苏歆旸把李再瑶逼到墙角，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在她身上游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你说还能干点什么。” “啊？”李再瑶一个“啊”先是惊讶，又是羞涩，又是期待，“不好，之前一直都没有问，这个孩子有没有过危险期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胳膊已经搭在了苏歆旸肩膀上。 “没问题的，我心里有数。” 旖旎缱绻的气氛通过细碎的声音传递到黑暗中的每个角落。苏歆旸小心翼翼，但李再瑶格外疯，两人还是断断续续胡闹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早饭李再瑶是在床上吃的。 “为什么这么清淡？” “我看孕妇指南上说这时候你的口味可能发生变化，需要以果蔬为主补充维生素，还有蛋白质。” 李再瑶看着面前一大碗沙拉以及精致的小碟子里摆放的不知名蔬菜：“这是什么？我不要吃这种像老鼠干一样的东西。” “这是一种蕨菜，对你身体好的，要多吃。” “我不想吃，我要睡觉，然后出去吃人吃的东西。我要吃重口味，越重口越好！” 苏歆旸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李再瑶无动于衷，甚至还把头蒙了起来。 “你看过生孩子的纪录片吗？” “啊？” “无论顺产还是无痛剖腹，产妇都要被手术刀在身上划几下，破开皮肤表层、脂肪层，直到看到器官，然后把伤口扩大到足够婴儿生产的程度。” 李再瑶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使很幸运没有大出血、羊水栓塞，产后恢复也很痛苦……” “你到底想说什么！产妇这么可怜，你更应该羞愧，你想想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李再瑶一把掀开被子，她受不了了。 “所以我说，”苏歆旸深呼吸一口，把那个被李再瑶称呼为“老鼠干”的东西推到她面前，“你要多吃点健康的东西。这个对你以后生产有好处，会减轻很多痛苦。” 李再瑶讥讽一笑：“我就没听说过吃什么东西生孩子的时候能不痛。” 但至少很有可能不会死了，苏歆旸在心里说道。 “这是我们家族的神药，非常珍贵，我让我妈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丁儿点。” 苏歆旸说的这句话，立刻让李再瑶想到高贵到冷漠的苏女士，苏女士不会厌恶她女儿身边的这个女同学吗？杀了自己女儿，但是又莫名其妙怀孕了，如果是她，她估计会派杀手去让这个讨人厌的女人永远消失，而苏女士没有。 苏女士会是那种很喜欢小孩子的奶奶吗？似乎并不像。 “唔，竟然没什么怪味。”李再瑶尝试咬了一口。 “当然了，又不是真的耗子干。” “哎呀，你不要再说这个啦，都被你说恶心了。” “……不是你先说的吗？你说就可以？” 饭后，苏歆旸对昏昏欲睡的李再瑶说：“你的训练得升级了。” “升什么级？你能教我点石成金吗？” “那倒不能。你很缺钱花吗？” 这话问的李再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好。” “那你为什么总想要别人的奢侈品？” 李再瑶翻个白眼：“因为抢别人的有意思呗。” 苏歆旸漫不经心地说：“……比如说，男朋友也是抢过来比较有意思对不对？” “那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太让人失望嘛，如果自己的男朋友乖巧听话懂事，长得还好看，怎么还会有人舍得去找别的人？” 苏歆旸：……李再瑶真是没心没肺惯了，她只享受捕猎的乐趣。不过就像李再瑶说的，和这种懂得刺激的人拉扯才有意思，不是么。 接下来，苏歆旸耐心教导李再瑶“进阶”版运用能量的方法。 “看好了。”她抬起李再瑶的胳膊，手指顺着尺骨滑到手腕，“把能量引导到手指上，走手少阴心经。” “啊？怎么走这里，以前不都是走阳经吗？”还没等李再瑶完全反应过来，窗台上的花瓶骤然炸裂，碎片差点崩到床上。 李再瑶目瞪口呆：“这么有攻击性吗？”不过很快，她就由害怕变成了兴奋，“那我遇到坏人想揍他们就揍他们了。” 苏歆旸很怀疑以李再瑶的人品对“坏人”的定义：“接下来我教你的东西还是用来自保的，懂吗？不可以主动攻击人。如果被我发现你乱用能量做一些不该做的事，那你就绷紧了皮等着。”说完还捏紧了李再瑶的手腕。 “啊！”李再瑶惨叫一声。 “我还没干什么呢！” “手腕疼，好疼啊，好疼……” 苏歆旸马上把手放在她脉搏处按住她：“这是正常的，想要速成总要吃点苦头。你试试，现在还疼吗？” 李再瑶甩了甩手腕：“好像是不疼了，这也太神奇了！”接着她眉头一皱，“好痛啊，如果每次都这么疼我就不学了。” 苏歆旸语气温柔：“你看你这么怕疼，以后尽量不要单独练习，我在旁边可以帮你缓解下疼痛，等到你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不会再疼了。” “哎，你们家里人都练这个啊，太不容易了。” “你以为呢，哪有那么容易。” 第99章 又饿了 刻苦练习了几天，李再瑶的疼痛感逐渐不明显了，每当她得意洋洋地向苏歆旸炫耀自己进步飞速的成果时，苏歆旸就会抱住她，轻轻揉捏她的胳膊和肩膀，一股股暖流顺着苏歆旸触碰的地方缓缓流淌过李再瑶身上微微刺痛之处。 这天晚上两人并排坐在窗前看着学校的方向，开始这几天一直在做的练习。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苏歆旸问紧闭双目的李再瑶。 “呃，没有，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这几天苏歆旸让李再瑶用能量探寻后山的异常，她在旁边守着，既可以指导李再瑶更加自如地运用能量，又可以保护李再瑶，还能及时勘察后山的变化，是个很不错的练习方式。 只不过……李再瑶过于活泼好动，没一会儿就会走神，就像她现在这样。 苏歆旸侧过头去看：李再瑶眉头过分舒展了，脸部肌肉的变化还是出卖了她极力压抑自己兴奋的嘴角的事实，说不定思绪又跑去小吃街了。 苏歆旸无语：“看什么呢？” “啊？”李再瑶没睁眼，反而摸索着拉住苏歆旸，摇晃着她的胳膊说：“你也看看，那谁，就是化工学院的那谁和机械工程学院的那谁在卿卿我我呢，这也太劲爆了。” 苏歆旸看她这副样子，活脱脱和闺蜜讲八卦的小女生，更加无语：“非礼勿视懂不懂？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练习？”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她也没忍住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八卦。 哦，是学院里的两个学霸，关键是他们俩都是男的，躲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呃，卿卿我我。 李再瑶那边没动静了，苏歆旸看了一眼，她正张大嘴巴、神情专注。 苏歆旸：……不至于。 “你还在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啊——啊！”李再瑶突然捂住双眼大叫了一声。 苏歆旸立刻抽离出神思，摁住在地板上乱滚的李再瑶，导入能量帮她舒缓疼痛。 “怎么回事，眼睛痛吗？” 李再瑶因为过于疼痛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睛好疼，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我是不是要瞎了？” “别乱动了，我看看。” 因为苏歆旸能量的安抚，李再瑶终于平静下来，她的眼皮被苏歆旸扒开，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酸涩的眼泪也争先恐后涌出来，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里肯定都是红血丝。 “我还能看清。” “嗯，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虽然这么说，但苏歆旸表情十分担忧。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李再瑶终于想起正事：“我看到了雨衣人，就是那个，”她边说边比划，“就是我那天跟你说的，我在后山迷路之后遇到的穿雨衣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有好多又高又瘦的穿着黑雨衣、戴着斗笠的人，一个一个站得笔直，好像雕像一样。” “当我想控制能量，像镜头那样拉近再拉近，想要看清他们的脸时，我的眼睛突然就好痛！现在还好痛呢！” 苏歆旸轻轻朝李再瑶眼睛吹了吹，李再瑶感到眼球一阵冰凉，刺痛的感觉又消散了不少。 “你说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吗，你有没有看到？” 苏歆旸摇摇头，她按照李再瑶说的方位在后山上仔细搜寻，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明天再说，先睡觉。” “哦。” 夜半，李再瑶半个身子翻起来，朝床下干呕了两下，接着继续躺回去浑浑噩噩睡着了，苏歆旸看她又睡着了，正准备开灯的手收回来，只在李再瑶背上摩挲了几下。 过了十几分钟，李再瑶又起来，控制不住地呕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嘴里全是酸水的味道，这让她更想吐了。 苏歆旸捂住她的眼睛打开灯：“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会吐？” “不是，呕，我是饿吐的。”李再瑶磕磕绊绊地说。 “饿？你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啊，比我吃的都多，怎么还饿？” “呕，我不知道，上次在学校游泳池也是这种感觉，我太饿了，好像吃了那个谁……谢谢，我不喝水。” 苏歆旸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那你现在想去哪里吃？” 李再瑶捂着嘴，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对苏歆旸说：“去后山，行吗？” “行啊，明天……”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干呕得难受，有时候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就去，你先等我收拾一下。” 苏歆旸背着书包直接带着李再瑶从家里到了后山小广场，李再瑶都这个样子了，也不用在乎这时候用能量会不会引起周围能量场的波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再瑶到了后山之后状态略微好了一些，还有精力开玩笑了：“哎，你说这小怪物这么馋，该不会是个吃货。”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该不会生出来个金刚芭比。” 苏歆旸第一次听她用不是那么焦虑和抵触的情绪谈论孩子，略微有些惊讶，她温和地回应李再瑶的胡说八道：“金刚芭比倒不会，按照母亲的基因，宝贝长大后顶多是个吃得有点多的美女，多可爱。” 李再瑶：可爱吗？哪里可爱？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吃东西吗？现在我们都跟着你的直觉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神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在躲在幕后。”说到最后，苏歆旸冷笑一声。 “咦？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浩然道长呢。” 苏歆旸冷哼一声：“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走了一会儿，李再瑶有些苦恼：“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呀，这肚子真没用，现在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肯定是遗传了你。” “我才不馋。” “对，你不馋，但你挑食。” 皓月当空，两人气氛正好，沉默的空当儿，李再瑶半眯着眼睛等待苏歆旸的吻落下来，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 “干嘛？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读空气，你……”她睁开眼睛，瞧见苏歆旸正紧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看。 “李再瑶，你说的雨衣人是不是那样的？” 第100章 入村 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又薄又轻的一层，不仔细看就像是月光洒落的朦胧光辉。 李再瑶和苏歆旸站在后山的小广场上，一起看向广场南边的湖岸，那里隐隐约约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雨衣头戴斗笠的高瘦男人。 李再瑶像只考拉一样抱住苏歆旸：“我觉得他就是那天我看到的怪人，天呐，他得有两米了。要不然，你走近瞧瞧？” 苏歆旸瞥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刀枪不入？” 李再瑶阴阳怪气：“你没准备好还硬要来啊。” 面对两人的调情，对面的雨衣人纹丝不动，压低的帽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歆旸当然没再磨蹭，她坦坦荡荡直冲着雨衣人走过去，一只手抽出一柄长剑，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李再瑶的手，今晚这种情况绝不能再把李再瑶弄丢了。 划开轻薄湿润的雾气，两人走到广场边缘。再往前走，下了台阶就是湖了。从广场到对岸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从湖面上弯弯折折的装饰性的木桥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她们发现自己和雨衣人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好像雨衣人也在移动着后退一样。 越靠近湖，水汽就越多，白雾也越发浓厚，她们已经看不清雨衣人的小腿以下部分了，不知道他此刻是站在台阶上，还是站在湖水里。 李再瑶心中的不安和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歆旸，咱们别再继续走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说完她又吐了。 苏歆旸看她很焦虑，本来想今天就算了，但是看到李再瑶又没办法控制身体吞噬能量的渴望，不忍心让她这样难受下去。 她扶起李再瑶，语气温柔地说：“不好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解决，不要太担心。”接着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几乎完全被雾气掩盖住的雨衣人：“既然对方这么三番五次邀请，我们也不能总是拒绝，我带你去看看，对方到底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李再瑶心里安定下来：“哎，你说你算是使用能量很厉害的人了，为什么我不想吃你呢？” 苏歆旸忍不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宝宝和我是一脉相承，她早就‘吃’腻了熟悉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想吃掉我？” “哦。”怎么听都是个吃货。 现在她们已经完全找不到雨衣人了，不知道他过了桥躲了起来，还是说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幻象，刚刚随雾气消散了。 “怎么走？”李再瑶看着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桥问，她们两个人肯定不能并排走。 “我在前面？这样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还可以护住你。” “那万一你没看住我，让坏人从背后把我掳走怎么办？” “那你走在前面，我在背后保护你。” “嗯……这样也不好，我在前面遇到危险肯定反应不过来，我的肚子首当其冲……” “好了好了，你还是在后面。” 虽然在后山锻炼的人不少，但走这条木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广场上原路折返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市里园林管理员不注意维护这条桥，此时每走一步，桥上的木板都会吱呀作响，仿佛在痛苦呻吟。有的木板老化得厉害，踩上去会往下陷一下，好像随时会踩空。 一路上两人都很小心，李再瑶拉住苏歆旸胳膊的手都出冷汗了。 “这么紧张？你都学会使用能量了，现在普通小妖小怪不是你的对手。” “你说的也对！我现在可厉害了。”李再瑶放松了一些。 雾气弥漫、水汽腥臭，偶尔能从浓密的白雾下窥见黑水，从空气中捕捉到水波撞击桥体的声音。 从李再瑶的角度往前看，只能看到苏歆旸漆黑如瀑的长发：“你说说话，太安静了我害怕。” “说什么？” “说说你觉得高兴的事。”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江南水乡，也有很多这样的木桥，我们经常在桥下玩。有一次，我看见桥下淤泥里有一对绿宝石，就抠出来带回家玩了。后来我外婆总是梦到一只鬼跟她哭诉说眼睛被人偷走了，我才知道应该还给人家……” 李再瑶：……这，这很让人高兴吗？ “童年的快乐时光总是让人难忘。” “哦。你开心就好。” 小桥虽然看上去险象环生，但两人一路平安到了对岸，回头望向湖对面，已经看不到她们熟悉的后山景色了。这对岸又是一个小广场，面积要小一些，但灯光很亮，如同白昼一般刺眼的那种亮。 李再瑶忍不住吐槽：“哪个鬼才设计的，这么小的广场，装室外篮球场的灯，也太晃眼了。” 四条小径在刺眼灯光的反衬下，反而黑咕隆咚，像是特意把入口隐藏起来一样。 “现在该往哪里走？” “这边。”苏歆旸指了指最右侧的小路，“这个正好是我们来的方向。” 李再瑶跟着苏歆旸磕磕绊绊走过去，乍从明亮的地方走到暗处，眼睛适应了两秒才看清路。小路一侧是高大的松树，另一侧是稀疏的海棠树和半人高的杂草。 “那天你该不会就是从这片海棠树林里找到我的。” “对。” 李再瑶有些后怕：“我自己一个人昏迷在这里？周围还阴森森的。” 走了几步，两人顿住了脚步——左侧杂草丛里坐落着一个个圆鼓鼓的黑影，风一吹，依稀能看见黑影上叠放的纸钱。 李再瑶心里打怵：“咱们学校后山，有坟吗？” 苏歆旸皱皱眉：“没有。”她拉着有些犹豫的李再瑶继续往前走，坟茔越来越密集，李再瑶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忽然，眼前开阔起来，连绵一片的暖红色灯光像萤火虫点缀在茂密树林里，她们竟然在原本应该荒芜的后山看到了一个村落，还是个很繁华的村落。 苏歆旸扯扯李再瑶的手，示意她跟上：“看来，咱们是到了别的地方了，这应该就是目的地。” 第101章 神秘村落（一） “这是哪里，你能看出来吗？” 苏歆旸摇摇头，转身扶着李再瑶下台阶：“慢点，这里没有灯。”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过最后一段，两人又重新踏上广阔的土地，绕过五六棵又高又密的大树，她们看见一条相对宽阔的水泥路，还有若干条小巷子，巷子里的地面上还能看到车轮痕迹，似乎是下雨天留下的。 一排排房屋排列井然，红瓦灰墙，屋顶倾斜弧度不大，大概率是北方，或者中部。 夜晚灯火通明，但屋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居住。 李再瑶扯扯苏歆旸的衣袖：“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又进入了什么空间？这又是谁创造的？” 苏歆旸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不像，这个村子太像真的了，我们可能是误入了真实世界里某个村庄。” “怎么会？”李再瑶有些惊讶，“空间还可以这样联通的？那世界不是乱套了。” “所以说，不能再让其他人随便使用能量了。” 她们沿着水泥路转了一圈，又选了几条巷子看了看，大致了解了这个村的情况：这里房屋外形差不多，道路规划也很有条理，村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也就10分钟的路程，这样聚集性、有规划的村庄，应该是个现代化村庄，说不定还有村委会管理呢。 各家各户门前都种着树或者花，富有生活情调。但是就是没有人的声响，路灯映照下显得诡异。 苏歆旸和李再瑶无声对视了几秒，然后挑了一户门前种着马齿苋、洋甘菊的人家，敲敲门，静静等对方回应。 这三下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仿佛让整个村庄都受了惊，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沙沙声涌来，但很快就消失了，李再瑶都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吱——”门开了，一个头发半银半黑的老妇人从打开的一条小缝儿中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可能见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所以放下心来，把门又打开了些：“你们是？” 李再瑶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应门，怔愣过后笑着说：“奶奶，我们俩是来镇上旅游的，不小心迷路了，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上？我们有钱。”然后示意苏歆旸掏钱。 没等苏歆旸展示两人“家资颇丰”，老妇人就爽快同意了：“也怪可怜的，进来。” 老太太的房子装修还不错，但卫生一般，据老太太说家里就她和老伴一起生活，可能是年纪大了不能很勤快地打扫屋子。 老太太给她们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是很有年代感的木床、不算厚的褥子，以及两床被子。 这个房间一个窗户都没有，黑咕隆咚的，但两人不能挑剔，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安顿好她们之后，老妇人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面色如常地收拾床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睡？我觉得这里有一股怪味，该不会有死老鼠什么的。” “没有。我都看过了，可能是这些东西长时间不用有霉味了，快睡会儿，你今天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苏歆旸和衣躺下，李再瑶磨磨蹭蹭也躺到她旁边。 苏歆旸问：“你还饿吗？” 李再瑶摇摇头，自从她们来到村里，闻到湿润的空气和花草树木的香气后，她竟然觉得不怎么饿了。 “苏歆旸，你觉得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不知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可怕的。” 苏歆旸的声音平静又温柔，李再瑶很快就安心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兴许是梦，李再瑶听到耳畔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声，又很快被沙沙声取代，好像成千上百人在她耳边絮语，密密麻麻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感觉到胳膊上缠上了一只手，冰凉刺骨，李再瑶艰难地睁开眼睛，房间虽然还是昏暗，但看得出外面天已经亮了。 苏歆旸见她醒了，不再拍她的胳膊：“起来吃点东西。”看她实在困倦，苏歆旸建议：“要不吃完早饭再睡会儿？” 李再瑶摸摸身下又硬又霉的床板，说：“我可以起床的。” 主人家还是很热情，邀请她们吃早饭，但老人吃的东西偏软，李再瑶看着碗里青绿色的流食，想起上次的割舌之痛，连连摇头：“我们还不饿呢，一会再吃。” 苏歆旸在老人的介绍下带着李再瑶往村子西边去了，她起得早一点，老人说了一个自己从没听过的村名“河东村”，镇和县也没听说过，问起来他们属于什么市什么省，老人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从背包里掏出三明治给李再瑶：“天气不热，应该没坏，先吃点垫垫肚子。” 李再瑶接过来边走边吃：“你为什么要问他们这里最大的河在哪里？” “或许我们一开始找错了方向，看似是后山有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后山有个湖，而这股能量的波动是通过水来传递的，所以你每次看到怪象都是在湖边，或者在下雨，我们应该从有水的地方下手。” 苏歆旸继续道：“刚才老太太说村子西边有条水渠，南北向，一直从南边的镇流到北边的镇，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李再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绝对不是我们学校附近，所以肯定不会是一个水系的，那怎么会有这样的联系呢？” “所以我们要弄清楚。” 一路上能看到四五户人家出门，大部分是老人，还有一两个中年人，整体人不是很多。 村里人都会古怪地朝她俩看一眼，但也可以理解，可能是平时外来的人不多的原因。这个村子看上去太正常了，可就是这样才奇怪。 根据老太太指的路，两人很快就到了水渠边上，这条水渠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宽，渠水清澈，目测一米半深，能看到水底的水草和小鱼。水渠两侧生长着一排高高大大的柳树、杨树，一派绿意盎然。 李再瑶和苏歆旸沿着水渠堤走，凉风习习，为了防止李再瑶脚滑落水，两人的手心有灵犀牵到一起去了。 “其实这个地方挺适合旅游的。” “等我们回去可以真正出去旅游一次。”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到哪里都要变成密室逃脱。” 苏歆旸竟然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们可以去无人岛，去没有能量的地方，就像普通人一样一起散步、聊天、吃饭，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李再瑶张了张嘴，被苏歆旸这句话弄得耳朵发热，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看！”她指指前面，“那有个石板桥，我们要过桥吗？” 苏歆旸若有所思：“老太太没说桥对面是什么，我在这里也感受不到能量的变化，但是……” 李再瑶抢答：“但是水渠上架了石板，肯定是联通什么地方的。” “对，我们去看看。” 她们走过石板桥，穿过一条长长的沙土路，路两边的树更茂密，有的地方头顶的树枝已经缠在了一起，是一个天然的绿色走廊。 走到尽头，树木戛然而止，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又是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排列同样有序，但屋顶更高，巷子更窄，房屋更多。 此时接近正午，太阳高照，整个村子竟然水雾蒙蒙的，水珠沾在胳膊上，湿漉漉的。 李再瑶惊叹道：“这个村里的人不怕得风湿病啊，热带雨林都没这么多水汽。” 苏歆旸皱皱眉：“这个村里可能有个比刚刚的水渠还要大的水系。” 第102章 神秘村落（二） 时间还早，头顶就是被水汽遮挡住的太阳，明媚的阳光在水雾的遮掩下变成了淡黄色，真正应了“青天白日”这个词里的颜色。 苏歆旸和李再瑶走到新发现的村子正中央，两人之所以判断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村里的中心，是因为这个十字路口阡陌纵横，路最宽、最平整，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看，景色都一目了然。 “真是奇怪，这个村里的人怎么也不出门？路上连个人也没有。” 李再瑶刚说完，就看见两三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骑着破旧的自行车从南边过来，车子年代感十足，铃铛不拨自响。 他们沉默不语，只匆匆看了一眼苏歆旸和李再瑶后，就又低下头去认真看路。在他们擦身而过时，李再瑶还能感觉到几人衣物上携带的水珠，溅在身上冷冰冰的。 “奇怪……”李再瑶看着渐渐消失在浓雾中的人说，“他们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外来的人。” 苏歆旸拍拍李再瑶的肩膀，把她从跟着蓑衣人一起离开的思绪中拽出来：“看，太阳出来了。” 可能是临近正午，弥漫在村里的水汽突然散尽了，明晃晃的太阳露出来。整个村庄的面貌更加清晰：绿树掩映，屋舍俨然，很漂亮的一个村庄。看看蓑衣人消失的方向，是高低错落的房屋，一条小路通向更加幽深的树林。 李再瑶用眼神询问苏歆旸接下来要去哪里，苏歆旸沉思了半天，幽幽说了句：“吃饭。” 李再瑶：…… 她亦步亦趋跟在苏歆旸身后，眼睛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刚才那几人消失的地方瞧，心里有些不安。 “哎，你说那些树丛后面是什……苏歆旸？苏歆旸？” 苏歆旸不见了。 李再瑶原地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苏歆旸去了哪边，她很快冷静下来：苏歆旸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这个时候抛下自己，她们应该是被人特意分隔开来了。 她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所有的房屋都门窗紧闭，不像有人生活的迹象。 “要不然，去那几个人消失的地方看看？”李再瑶朝北走，很快就走到最北面，茂密树林里静静躺着一只小木船，似乎荒废了很久，再往北是一个不算小的水湾，但里面已经完全没水了，只剩密密麻麻的水草。水湾之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农田，李再瑶也分辨不出来种的什么。 “那几个人在这片住吗？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着狭窄逼仄的小巷子，她不想进去，只好往回走。 南边比北边路要更长一些，但没一会儿也就走到了头，最南边是几条人工开凿的小水渠，和北边不同，这里的房屋不是整整齐齐戛然而止的，而是稀稀落落终止了，好像最后多出来的房子是为了靠近水渠才特意建的一样。 太阳稍微偏了偏角度，天气有些燥热了。 李再瑶一无所获，又重新回到和苏歆旸走散的地方：“这个世界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咕咕咕咕” 李再瑶刚说完，就有一声突兀的鸟叫声应和了她。这种情况下，有个活物还陪着自己，李再瑶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咕咕咕咕”，又是一声啼叫，声音像是隔了很远，又像是近在咫尺，让空旷的村子显得更加孤寂。 “咕咕咕咕”，鸟叫声比刚才要频繁。 李再瑶没由来的有些心慌，黑黢黢的窗口像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突然，密集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昨晚那种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又来了。 一道人影从南边一闪而过，“谁！谁在那？！” “咕咕咕咕”，鸟鸣过后，一切又归于寂静，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李再瑶的脑袋有些晕，不知道是被这种恼人的声音烦的，还是因为太阳光太强烈。 她头重脚轻，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你现在很清醒”，但她又收不回自己飘散的意识，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知道自己在走，走到村子东南方停了下来，站在一个比这个村子北面更大的水湾前。水湾周围种满了柳树和杨树，严严实实遮挡住水面，让人看不清这个水湾到底有多大、有多深。 “咕咕咕咕”，又是一声啼叫在水湾里面响起。李再瑶想，这个水湾肯定有很多小鸟，因为树叶间隙中堆满了棕色、黑色和白色的羽毛，她甚至能看清这些飞禽锋利的爪子。 李再瑶眯起眼睛盯着其中一只鸟看，她看到了咕噜噜转的眼睛，接着一张“严肃”的鸟脸露出来，“呜——”，显然，之前四声啼叫不是它发出来的。 随着这声低沉的鸟叫，树上站着的鸟齐刷刷360°转过头来，一张张猫脸和“苹果核脸”一动不动盯着李再瑶看，一人和无数只鸟就这么对视了很久，直到李再瑶要迷失在猫头鹰一双双非人的眼睛里了，它们才扇扇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李再瑶，醒醒。”李再瑶被肩膀上的力道吓了一跳，回头看却发现是一脸担忧的苏歆旸。“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跟着……”李再瑶说不出来，她好像病了，再抬头一看，太阳都快要西沉了，橘红色的夕阳就在她们身后热烈地燃烧，她竟然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吗？ “我拉着你去中间一户人家家里，你就跟掉了魂一样，叫你也不答应，我就没敢带你进去。”苏歆旸为李再瑶解惑，“我们在村子东边树荫底下坐着，我刚要给你从背包里拿水喝，转头你就不见了，让我好找。” 她看李再瑶还有些呆呆的，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然后用更温柔的语气说：“要不我们走？回晶湖。你的状态不太对。” 李再瑶这才开口问：“我们能出去？” 苏歆旸实话实说：“能。之前高巍和朱鹤那两次都因为是我要找到幕后操盘手，才坚持不出来，现在我们不能冒险了。”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皱着好看的眉毛，表情十分认真。她笑了笑：“我们不能走，我的直觉很准的，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会错失一个大秘密，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这里了。” “什么秘密现在也不重要了，你的安全和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李再瑶卸力般靠在苏歆旸怀里，摇摇头：“苏歆旸，我们不要走好不好，我好像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如果找不到，我没办法安心回去。” 苏歆旸有些迟疑：“什么东西？” 李再瑶轻声说：“我好像，真的掉魂了。” 第103章 神秘村落（三）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一遍遍抚摸着李再瑶单薄的背：“我们先回去……” “不行，不行。”李再瑶态度坚决，“如果我们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怎么办。” 她似乎恢复了些精神，说：“我的记忆力出大问题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自己走到别的地方。你说，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回去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笨蛋？！” 苏歆旸：“……那我们先回河东村休息，等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再走。” 夕阳染上了灰色，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 苏歆旸扶着李再瑶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李再瑶脑袋乖顺地倚在她肩膀上，但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时刻警惕四周潜伏的危险。 为了缓解李再瑶紧张的情绪，也为了确保李再瑶还在，苏歆旸一路找话题和她聊天：“这个季节还有翠绿的树木，真难得。” 李再瑶顺着苏歆旸说的瞥了一眼，两侧肆意生长的杂草有半人高，中间夹杂几棵形状扭曲的树，空旷又怪异。 “你不要让我看奇怪的东西！万一真的看到鬼怎么办。” 苏歆旸无语：“那你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看。” 李再瑶听话地闭上眼睛，把更多重量倚在苏歆旸身上，呈s形在路上走。苏歆旸觉得李再瑶此刻怪可爱的，任由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在自己怀里横冲直撞。 “沙沙” “沙沙”，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呼”，一股潮湿的水汽扑在李再瑶脸颊上。 “啊！”李再瑶睁开眼睛，耳边什么也没有。 苏歆旸马上问：“怎么了？” 李再瑶抹了一把脸：“我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歆旸只是摇摇头，没作声。 李再瑶迅速朝身后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什么都没有，没想到还真的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脸上挂着痴傻笑容的男人正站在远处的草丛里盯着李再瑶看，眼神充满恶意。 李再瑶用手肘戳戳苏歆旸：“看，那边有个人，好像变态啊。” 苏歆旸顺着李再瑶指的方向看过去，苍茫的草丛，除了突出的树木什么也看不到。 “我没看到有人。” “在那儿，就在那儿呀。”李再瑶有些急切地指给苏歆旸看，“啊，他动了，他朝我们走过来了。” “苏歆旸！”李再瑶看苏歆旸眼神来回搜寻，就知道她肯定没发现自己说的人，她有些着急了。“苏歆旸，我好怕，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变态。变态比鬼还可怕，他跟着我们两个女生，还一直不怀好意地笑。” 李再瑶倒也不算太夸张，草丛里那个男人紧盯着两人，她们走，他也走，的确很像图谋不轨的变态。 “啊，他走过来了，他离我们好近！苏歆旸！” 苏歆旸听着李再瑶尖锐的声音，看着被风吹动的草丛，深吸一口气：“你指给我，我就不信伤害不了他。”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却觉得安全感爆棚，有苏歆旸做挡箭牌，这些鬼怪一般不会得逞的。 “在那！” 苏歆旸没有亲自动手，反而抬起李再瑶的胳膊：“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沉着冷静，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去！” 在苏歆旸体内能量的引导下，李再瑶成功击中目标，只不过那个人很灵活，像只狗一样在倒下去的同时反转跳了一下，立刻消失在茫茫乱草中。 李再瑶盯着草丛看：“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不等苏歆旸回答，她又有些激动地说：“原来我这么厉害！” “那你怎么想不起来用？白教你了。” “哎呀，我一紧张就给忘了。再说了，周围环境太复杂，我专心致志消灭眼前的敌人，谁知道会不会从身后蹦出来别的什么脏东西？” 灰蓝色的夜幕整个拉过来，覆盖住夕阳最后一丝余晖。 苏歆旸和李再瑶有意加快步伐，终于在天完全变黑前回到了河东村。此时整个村庄像被浸泡在蓝色墨水里，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雾蒙蒙的。 两人在村里走了几个路口，突然默契地停下来。 “我们昨晚住在哪户人家来着，我为什么找不到这些房屋的大门？” 苏歆旸再次紧紧抓住李再瑶的手，冷静地说：“不只是你，我也找不到了。” 重物碾压砂石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苏歆旸和李再瑶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躲进附近的小胡同里。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小轿车从桥上驶过来，向河东村东面开过去。 车窗贴了黑色玻璃膜，再加上刺眼的车灯，她们看不清车上有几个人。 苏歆旸和李再瑶猫腰跟着这辆慢悠悠行驶的车，从村子西头走到了东头。突然，车子停住了。 车子停下来的位置一侧是普通的联排房屋，一侧是建得比旁边屋子高许多的大房子。房子门前种着一棵小合欢树，在车灯映照下枝干惨白惨白的，显得没有生气。 车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下来，李再瑶忍不住朝苏歆旸示意走过去看看，但被苏歆旸拉到了更深的巷子里。 两人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车子前面的障碍物，是一面影壁，上面画着流云、松树，这么大一面影壁竖立在村子东侧，好像在刻意宣告村子的边界。 终于，车子动了。车门打开，大房子的大门也打开了，车上没有人下来，但房屋主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闷头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截宽木，准确地说，是一块棺材板。 整个过程静谧到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李再瑶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以防被这群怪人听到声音。 东西拿完了，但车子没有要驶离的意思，房屋主人也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低头沉默地看着汽车。 李再瑶眼神询问苏歆旸怎么回事，苏歆旸轻轻捂住她的嘴，慢慢站起来后退，直到退到另一条巷子里。 李再瑶没敢出声问，她放轻了脚步加快速度跟着苏歆旸朝村子南边跑过去。她从苏歆旸的眼神里明白，那个房子的主人很可能已经发现她们了。 李再瑶快步跟上苏歆旸的步伐，两人在夜色笼罩下朝村子南边跑过去。最南边的房子整整齐齐挂了一排红灯笼，昏暗的灯光却照不清更多场地。 一侧是从农田里掀起来的冷风，一侧是黑暗中蛰伏的幢幢黑影，李再瑶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沙沙” “沙沙”，这次不止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尾随在两人身后、双脚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身后的声音穷追不舍，李再瑶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苏歆旸及时按住她的头：“别回头，我看过了，什么也没有。” 往西是水渠，过了水渠是那个更古怪的村子，李再瑶扯扯苏歆旸，示意往东走。 越往东走，房屋越来越少，终于一道影壁出现在两人面前，身后跟着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再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片蓝黑色，的确什么都没有。 苏歆旸又把她的头掰回来：“不用管后边的东西了，没什么威胁。” 李再瑶无语，那你不早出手。接着她疑惑地问：“这里为什么要建一座这么长的影壁？” 苏歆旸声音有些凝重：“因为影壁另一边是死人的世界。” 第104章 神秘村落（四） 影壁另一侧是密密麻麻的坟包，大部分连墓碑都没有。李再瑶遇到的怪事多了，此刻看到这些也没有感觉多惊讶。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座庙？”李再瑶指着远处坟堆里破败的建筑物说道。 “看样子是的，而且还是座废弃的庙。” “这里的怪事肯定和这座庙有关系。”李再瑶信誓旦旦，拽着苏歆旸避开坟堆朝那座庙走去，“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嘛，总是这些神神鬼鬼的。” 这座庙的确和神鬼有关，里面供奉的是一座不知名的神像，看不出男女，神态庄严，穿着色彩绚丽但斑驳破碎的“华服”，应该是当地村民信奉的“神”。 村里就是这样的，佛和道分得没有那么清，甚至信奉的都是“野神”。 不过李再瑶没想到的是，这座破庙似乎是被人主动抛弃的，一侧围墙被推倒了，砖头散落一地，殿里的帷幔也被扯落下来，但从神像前插得歪歪斜斜的线香以及墙上贴的“功德榜”来看，这个“神”之前应该很受爱戴，村民很舍得投香火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破庙里很安静，李再瑶觉得在这里都比回村里要好一些，这些村子简直是精神病人san值归零后建造出来的东西，一切都不正常。 不过，李再瑶深呼吸一口，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晃晃还在观察神像的苏歆旸的胳膊，指了指村子：“再回去看看？这次再有什么怪东西我们直接消灭他们。” 苏歆旸笑笑：“好。” 两人十指交缠向村里走，苏歆旸指指从来没去过的村子北边，李再瑶点点头同意了。 北边房屋没那么密集，走到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村子和农田之间被一道仿佛天堑般深的水沟隔开，李再瑶探头向下看了看，隐约能看到反射的水光，这个水沟绝对不浅。 衣物摩擦和挣扎的呜呜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她们悄悄挪过去，看到三四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围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一个男人捂住她的嘴，一个男人钳住她的手，女人机械地挣扎几下，但没有反抗地很厉害。几个人朝西边抬抬下巴，好像要往那边去。 李再瑶用气声问：“东边那个村子吗？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救她？” 苏歆旸用同样的方式回复她：“我们去找找村支书住哪里。” 李再瑶恍然大悟：哦，擒贼先擒王，这个村子变成这样，村里的管理人员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跟上苏歆旸：“要怎么找？”总不能挨家挨户喊人起来。 “去村委会，查岗。” 李再瑶：…… 往南走的路上，两侧房子里偶尔传来一阵骨头移位或者痛苦的呜咽声，昭示着夜里的村子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提心吊胆奔波了大半夜，等回到村子西边，李再瑶有些累了，她从背后抱住苏歆旸，苏歆旸还以为她在撒娇，刚准备转身回抱，就被李再瑶一下子把外套撸下来。 “给我坐坐。”李再瑶把外套简单折叠了一下，垫在屁股底下，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 苏歆旸：…… 现在倒是能看见门了，但她们不敢进去。 “你说这村里的人暗搓搓都在干什么？哎呀……”话还没说完，李再瑶就一个后仰，跌坐进身后这户人家家里，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格外突兀。 苏歆旸本来正盯着村里的公告栏看，右手还被李再瑶勾着，这么突然的动作把她也拽了一个趔趄。 李再瑶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半圈，被苏歆旸及时拉起来：“肚子没事。”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摔倒了你就先关心孩子？” 苏歆旸躺枪颇为无语：“不是，我看你捂住肚子才问的，那你屁股没事。” 李再瑶拍拍身上的土：“没事啊。” 苏歆旸：还挺好哄，那你一开始直接说没事不就行了。 李再瑶反应过来后，指了指天井后面真正的房门：“咱们进去看看。”两人默契地关上大门，然后摸黑推开有些厚重的房门。 “吱——”可能是门生锈地太厉害，李再瑶推门的声音很响，像个老人濒死前喉咙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 让她们意外的是，门后的世界别有洞天。房屋里烟雾缭绕，立香的烟像浓雾一般弥漫在整间房子，透过烟雾能够看到屋子正中间两根柱子，光洁的水泥地，以及层层叠叠的明黄色帷幔。 帷幔后面，是一座石像，但因为烟雾太大，看不清石像的面容。 李再瑶问：“难道村里人把庙里的神像搬到家里来了？为什么要这样？” 苏歆旸：“不对，这两个神像不一样。” 她们刚要走上前仔细观察，突然有一道声音从侧门传过来：“客人来上炷香。” 李再瑶向苏歆旸贴近了些，发现说话的是个老太太，银白夹杂的短发，皮肤因为风吹日晒有些沧桑。 她满脸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而惊讶或生气，反而拿起几支立香，请两人给神像上香。 苏歆旸无动于衷，李再瑶只好干笑着说：“哎呀，我们迷路了，不好意思。阿姨，您跟我们说说怎么去村委会就行。” “上香，上香。”老太太依然笑呵呵，只是把香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李再瑶义正严辞：“不行，我们是党员，信仰马克思主义，不能随便拜神的。” 苏歆旸、老太太：…… “你们不进香，神可是会生气的。”老太太笑容不变，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和善的光。 李再瑶和老太太为了这宗强买强卖的买卖还在争论，苏歆旸突然在一旁问道：“你们的神，管什么事？” “啊。”老太太神秘一笑，“神嘛，自然是什么都管。” 三人都抬头看向这座“腾云驾雾”的神像，他的脸雕刻得十分粗糙，几乎没有棱角，因此也难以让人对他的样子留下印象。 李再瑶问：“你们为什么不拜村子东面农田里的那个神了？” “咳咳、咳咳。”侧屋里传来老人有气无力的咳嗽声，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回头说：“拜神也是要看缘分。新的神能听见我们求什么，我们更愿意信奉新神。你们也来拜一拜。”说完还锲而不舍地把香递过来。 李再瑶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了。” 多次拒绝终于激怒了老太太，她扔下香，毫无征兆地从案台下掏出一把斧子劈向两人。 苏歆旸反应迅速，立刻拉着李再瑶朝外跑。李再瑶回身一弹指，运用还不太熟练的能量阴差阳错打在斧头的把柄上，斧头跌落下来，刚好砍中了老太太的脚。 凄厉的惨叫声在房子里回响，滑稽的神像就这么看着这一切，直到苏歆旸和李再瑶跑出这个房子。 第105章 神秘村落（五） 李再瑶和苏歆旸有些无所适从，这一晚上只是让她们坚定了这个村子不正常的想法，但是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这些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他们和能量又有什么关系？ 夜色正浓，苏歆旸说：“休息会儿。” “我不累，我们去刚刚那群人去的村子看看嘛。”李再瑶的精神还很好，她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你累了吗？那我们就休息会儿。” “我是怕你一个孕妇，也不休息，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会受不了。” 因为怀孕被屡屡关心的李再瑶：“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孩子又馋又懒，可能是遗传了某人。现在都没动静了，肯定是在睡觉。” 苏歆旸：…… 两人也不在河东村里多浪费时间，从白天走的老路向另一个村里走去，刚从水渠上的石桥下来，稠密的浓雾就迎面扑来，视线只能局限在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苏歆旸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和李再瑶牵手慢慢地向村里走过去。 等真正到了村里，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这倒是把雾气冲散了一些。 苏歆旸拿出小阳伞给李再瑶撑开，被李再瑶一把推开：“你挡住我的视线了，这点小雨还要打伞啊，真娇气，像我就从来无所谓这些的。”语气不乏阴阳怪气。 苏歆旸：……你猜我这把伞是给谁带的。 水渠西边的村子晚上同样很安静，但和河西村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一户人家亮灯。 李再瑶问：“他们会把那个女人带到哪里？” “你今天下午待的那个地方很奇怪，说不定是去那里。”苏歆旸说完就有些后悔，白天去就发生了意外，难保晚上李再瑶不会再走失，不应该说这个地方的。 李再瑶说：“我觉得南边那些零零散散的房子也很适合藏尸。房子为什么不和大家建在一起呢？我们挨个找找看，到底是谁在搞什么鬼。” “好。” 苏歆旸在前面带路，李再瑶拉着她的手躲在身后，这样还可以挡雨。 她觉得真是神奇，明明是恐怖骇人的事情，但苏歆旸每次都是主动出击，跟着苏歆旸，自己都被感染到这股氛围，渐渐地对这些东西没那么怕了。 李再瑶昨天在水湾边站了一下午的地方相对近一些，苏歆旸被身后的李再瑶推着先去那里。 或许是水源充足、水汽丰富，这里的雾气要比村里其他地方浓郁很多。 李再瑶从背后探出头来：“什么都看不清啊。要走近看看吗？” 苏歆旸直觉不能再往前走了，她总觉得在水汽掩盖之下是恐怖的深渊。“看不清楚，安全起见我们先去南边看看。” 两人走到村子南端，果然看见屋里亮着灯，苏歆旸赶紧关掉手电，以防被屋子里的人发现。 这些地方虽然怪异，但屋里还是有活人的。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挪到小房子附近，李再瑶指了指门前的石头和水渠里的小船，石头上和小船里放着几件雨衣和斗笠。 苏歆旸从后窗玻璃向屋里瞧了一眼，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他是屋主人？”李再瑶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上去像个放哨的。” 苏歆旸难得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坐着现成的交通工具沿窄小的水渠向更广阔的地方划去，李再瑶别别扭扭试了很久才掌握划船的秘诀，她有些得意地看向依然笨手笨脚的苏歆旸：“这你都不会啊，不是很简单吗？” 苏歆旸无语，如果不是因为怕在这里使用能量会被发现，她们现在早就可以飞到水域中央了。 水渠虽然窄小，但是弯道不多，两人的小船也还算顺利地进入了一大片湖水。 水天一色、天地广阔，小船在湖中显得渺小又脆弱。小小的雨点落在这么大的湖中，几乎看不到痕迹，只有被激起的水汽，而且越往深水区，水汽越重。 这个湖她们白天没有发现。 两人继续往南划了一段，岸边只有几簇芦苇和农田。她们又往北边划过去，两人不敢在湖中心划，只能慢慢沿着两侧的芦苇前行。周围的景色渐渐由农田变为高大的树木，透过浓浓雾气，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又划了几下，树木后面的房屋也显露出面目，这是又划回村里了？ “你看，荷花。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荷花？”李再瑶指着前方高低错落的高茎荷叶和三三两两的荷花惊诧道。 苏歆旸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不知道现在是在湖的什么方位，密密麻麻的荷叶挡住了她们前进的道路，两人暂时停下来。可是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而且还不止两支桨——这里有其他人，而且有很多人。 藕花深处，正好可以为两人作掩护。 她们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突然被远处的一幕惊呆了：目测有十几条小船横亘在湖水中，几十个穿雨衣的人站在船上朝水里看，还有的在收网，场面可谓热火朝天。 船上点着灯，原来她们刚刚看到的灯光是这些船上的。有几个摘掉斗笠的，能看出是村民。在灯光的映衬下，他们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因为极度期盼面容都有些扭曲。 李再瑶在苏歆旸耳边小声问：“他们在捕鱼吗？” 没等苏歆旸回答，船上有人喊了一声：“回来了，回来了！”只见船上的人一齐收网，水里也络绎冒出十几个脑袋，原来水底下还有人！ 有人问：“收成怎么样？” 水里的人兴奋说：“这几天特别好！不知道怎么了，水里那些被埋在淤泥里和包在石头里的都露出来了，看来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听了这个回答，船上欢呼一片，他们喊着号子把网收回来，一堆淤泥石块被拉上来，中间还有掩盖不住的蓝绿色光芒，比灯光还要耀眼。 “神不是说这几天不让我们挖了？那我们把今天找到的这些给他，他会不会生气？” 人群一阵沉默，不知是谁说了句：“那我们先放在家里，就等过几天再给他不就行了，就说是给他那天挖的，这几天我们没下水。反正神这段时间也不在家。” 大家一阵骚乱，一致认可了这个决定：“对，对，先放在家里。” “快分，快分，大家按说好的来拿。” 李再瑶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有些说不出话，她转头去看苏歆旸，苏歆旸面色冷峻，纤细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时船上又有人说话：“哎，大家吃水不忘挖井人，给上供。” 几个身形高大的雨衣人抬着一个女人走到最前面，然后准备把人扔到水里。 “别忘了我们家，别忘了……” 女人几乎没有反抗，就这样沉入了湖底。 李再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那个女人正是他们在河东村见到的被几个彪形大汉捆住的人。 这些村子民风彪悍，几个村似乎暗通款曲，还保留着活人祭祀的风俗？神魔鬼怪见多了可以提高免疫力，但人性之恶永远让人不寒而栗。 李再瑶问：“我们要救人吗？或许还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摇摇头：“恐怕这是那个女人自愿的。” 李再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都不反抗的，或许她用自己的牺牲换取了一份打捞上来的东西。 直到闹剧结束，所有人都划船离开了，两人才从荷叶丛里出来，划到岸边的农田里讨论。 “他们从湖底捞上来的，是不是能量？” 苏歆旸顿了顿：“对，而且几乎就是能量本身。” “什么意思？” “以往我们看到的那些能量都是附着在一定的载体上，比如金鼎大厦的钢筋水泥、石头或者绘画颜料，然后再从里面吸取出来。但他们直接挖出了能量的物理本体，这种不需要再提纯的能量，吸收率要高很多。” 李再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发现的？我看这些村里农田面积这么大，应该还是以种地为主，怎么会想到到湖里捞东西呢？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呗。” “谁？哦对，他们口中的‘神’，是那个‘神’告诉他们的。而且他们说‘神’不在家，这个‘神’或许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第一时间想到了浩然道长，肯定是苏歆旸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的原因。 “谁是幕后主谋？到现在都没现身，我们俩能进入到这里也是他安排的。不就是图我们身上这点能量嘛，但我们来到村里后为什么一直没人对我们动手？” 苏歆旸没有回答，她沉思良久，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浩然的手笔，那李再瑶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不过，只是多吸收一点能量还不会构成什么大威胁，除非他也有底牌。 “我们得走了。” “啊？哦，好。”李再瑶想，不过是与世隔绝的村子、贪求能量的愚昧村民嘛，没什么有意思的。还以为有什么大秘密呢，反正她也不饿了，走就走。 第106章 神秘村落（六）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微微亮了。两个村子还是静悄悄的，和昨天晚上的景象大相径庭。 李再瑶和苏歆旸走到记忆里两人来的地方，顺着台阶走向树木茂密之处，只要走进去，就能看到学校后山的湖了。 “果然。”苏歆旸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对李再瑶说：“我们没有办法原路返回了。” 李再瑶也看到了，哪里还有什么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还有密集的坟包。但她还是提议道：“要不然我们试试沿着这个方向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苏歆旸觉得希望不大,但她还是带着李再瑶向前走。天空中的蓝黑色退去，晨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麦田里。 走了有一段时间，眼前的景色却还是没有多少变化。一个在山里的村落或许需要走很久的山路才能出去，像这种平坦的平原应该有很多聚居的村子和城镇才对，不应该走这么久还是没有路。 李再瑶心烦意乱：“我有点累。” 苏歆旸闻言停下：“那我们休息会儿。” “咱们还能走出去吗？” “能。这里不是封闭的异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肯定有出路。”苏歆旸看着腰上系着她的外套坐在田埂上捶腿的李再瑶，又回头看看河东村的方向，说：“我们回去，把村里人都解决掉，然后你好好休息会儿，咱们慢慢找出去的路。” “啊？”李再瑶看苏歆旸表情认真，那句“把村里人都解决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路子这么野的吗？到时候死那么多人警察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呀。 对了，警察！李再瑶掏出手机拨打110，不出意外果然没有信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兴奋地对苏歆旸说：“我们回去烧了他们的房子，发生火灾肯定会有警察来，到时候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苏歆旸忍俊不禁，如果没有人来救火那就和她的办法区别不大了。 算了，暂时先带李再瑶回去，既然有人不想让她们走，那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可以了。 刚回到村里，两人就发觉了不对劲。河东村人来人往，村民好像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东西，这几天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有人看到了她们，那人大声对同伴说：“人不是在这吗？别找了。” 话音刚落，人群就朝这边聚集过来，李再瑶从村民的眼中分明看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个老妇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是那晚收留两人的老太太。 “哎呀，你们不要乱跑，我们最近要祭神的，有很多讲究，你们外地人冲撞了神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其余的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别乱跑。” 李再瑶看得莫名其妙，这个怪村还会关心外来人啊，不过看昨晚那个要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婆的反应，村里人确实很在意这个“神”，可能真的怕冲撞了他。 昨晚在另一个村，躲在荷叶丛里听到那些村民也在谈论“神”，两个村的“神”会不会是同一个？ 苏歆旸突然问：“能不能带我们去你们拜神的地方看看？” 村民们听了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这虽然是个问句，但不像是在商量，甚至连“我们对民俗文化感兴趣所以想看看”这种理由都懒得编一个。 “可以还是不可以？” “呃……”村民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老太婆，正是昨晚拿斧头砍人的那个！她的家里有神像。 李再瑶看到老太婆还搀扶着一个老头，老头瘦骨嶙峋，有时候还会突然捯气儿，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这是昨晚在房间里咳嗽的那个老头吗？看起来状况似乎比昨天好一些。 老太婆面容冷硬：“不行。你不能在祭神之前去看，祭神那天我们自然会叫你去。” 李再瑶暗暗生气：这什么态度啊，还挺神气，谁稀罕去看，不用等到你们祭神那天我们就走了。 即使老太婆态度恶劣，苏歆旸也没有生气，而是一声不吭就要挤开众人朝村里走。 那晚留宿她们的老妇人赶忙上前拦住她：“小姑娘，别生气，这是我们村里的规矩。你看你们来玩了这么多天，也没好好休息，快去我家里睡会儿。” 苏歆旸看向李再瑶，李再瑶连忙抬起捶腰的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休息，绝不会拖后腿。 苏歆旸觉得李再瑶一天一夜没休息了，的确该睡一会儿。既然有地方休息，就先不在这闹了，李再瑶身体要紧。 决定好后，两人也没客气，回老地方准备补觉。 村民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会儿也都散了。 苏歆旸一觉醒来，天空已经变了颜色，夕阳仿佛一个蜜罐，里面橘黄色的蜂蜜染透了云朵。 她这一觉没有完全睡着，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但一切都相安无事，老太太和老伴大部分时间都出门去了，家里没人。 她侧身发现李再瑶还在睡，呼吸声小小的，脸颊上还有一坨熟睡产生的浅淡“胭脂”，让人想捏一下看看能不能涂抹开。 苏歆旸的目光仔细描摹着李再瑶漂亮的眉眼，以前谁能想到她会和那么讨人厌的李再瑶睡在一起呢。 她不忍心叫李再瑶起床，也不敢分心离开半步，李再瑶肯定累坏了，再多睡会儿也没关系。无论村里的人想使什么坏，只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旁边，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而李再瑶此时正和说不上是“噩梦”的梦做抵抗。 她在睡梦中浑浑噩噩听到耳畔又传来“沙沙”的声响，但她根本无法起床。接着“沙沙”声消失了，变成滴水的声音，好像有雨滴一滴一滴砸在水面上，节奏均匀，像是催眠用的怀表表针转动的声音。 但李再瑶不知道梦里的这些是什么东西，渐渐地，她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李再瑶起床时，天刚蒙蒙亮。她疲惫地坐起来揉揉眼睛，就听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好点了没？” 李再瑶被吓得一个激灵：“你是谁？” 她看到一个美女坐在自己床边，俊秀的眉毛微微抬起看向自己，表情好像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 “看来是休息好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李再瑶惊慌不定，大声喊：“妈！这是谁啊？” 苏歆旸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 一个老太太跑进屋，抱住李再瑶：“别怕，别怕，这是来旅游的客人，借住在我们家。你睡糊涂了，忘了？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昨天只能和你挤一挤。” 李再瑶懵懵懂懂，脑袋里好像有一片迷雾，遮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她的性格，会同意陌生人睡自己的床吗？ “李再瑶。”美女开口了，“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去。” 她知道自己叫什么。 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小姑娘，你看我们让你留宿了一晚，你今天差不多该走了。我们家瑶瑶还有自己的生活呢，你把她勾到外面去存的是什么心，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说完把李再瑶抱得更紧，“瑶瑶听话，别信她瞎说，这里是你的家，你是信家里人还是信这个陌生人？” 李再瑶：怎么听起来像是她们要私奔，被家里人发现了一样。 苏歆旸的眼神冷得能杀死人，她伸手就要把李再瑶拽过来，这个动作把老太太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伤人了，连忙躲到外面去。 李再瑶也被吓得瑟缩到床里侧。 苏歆旸冷笑一声：“你妈就是这么对你的？有危险不是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是躲得远远的。” 李再瑶更迷糊了，她知道有些东西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 老太太站得远远的：“瑶瑶，你不能离开村子，你从没去过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这么单纯听话，肯定会吃亏。” 苏歆旸也不甘示弱，坐在床边对李再瑶说：“你妈妈年纪挺大啊，都能当你姥姥了。”她不想过于刺激李再瑶，希望她自己能反应过来。 “瑶瑶，妈十月怀胎，其中有多少辛苦，你不能离开妈呀……” 苏歆旸一张脸分外冷漠，突然伸手一个弹指，老太太被利刃一样的风割破了一只耳朵，几秒钟后，血液才喷涌出来。 老太太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耳朵朝屋子外面跑。 “妈！”李再瑶担忧地喊了一声，但她的“母亲”却顾不得里面的“女儿”了。 苏歆旸转身温柔地对害怕到浑身发抖的李再瑶说：“瑶瑶，我们俩是一起从外面来的，这几个村有古怪，你可能被催眠了，暂时忘记了我们俩的事情。” 她见李再瑶捂住头，马上要哭出来了，只好说：“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慢慢来。” 她半是诱哄半是逼迫地让李再瑶吃了几口背包里的压缩食品：“是不是不觉得这个味道突兀？因为你以前经常吃，早餐你最爱吃奶酪欧包，蔬菜最喜欢生菜和莴笋尖。” 李再瑶只是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地看着她，苏歆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再睡会儿。” 第107章 神秘村落（七） 李再瑶再起来时是上午9点多，天气很好，这个时间点阳光还不算炙热。 苏歆旸把洗漱用具依次递给她，好像聊天一样问起来：“如果你真的是在村里长大的，那你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正在刷牙的李再瑶一顿，对啊，她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洗漱完毕的李再瑶在屋里转了一圈，苏歆旸极有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像参观新家一样翻翻找找，这家就是普通的村居，除了老太太的房间供奉着一个神龛比较奇怪之外，其余的设施都很现代化，饮水机、洗衣机、抽油烟机一应俱全。 神龛中的神像被锁起来了，所以看不到里面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估计就是村民口中的“神”。 “要出门？”苏歆旸背上背包跟在李再瑶身后。 村里很热闹，村民们有的聚在一起闲聊天，有的带着工具要去农田里，有的在路上晒草药，他们见面彼此也相互打招呼，再正常不过。 有几个聊天的村民看见李再瑶后冲她点点头，接着用戒备和害怕的眼神盯着苏歆旸。在两人走远后，这几个人神色怪异，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再瑶停下，问：“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对，不仅我要跟着你，你最好也跟着我，这样比较安全。” 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李再瑶并没有很反感苏歆旸，只觉得她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跟着大家去田里看看。 田里有不少人，大家聚在一起分农作物种子，还分了另一种东西，不过他们有意藏着掖着，李再瑶不知道他们拿的是什么。 “你知道他们拿的是什么种子吗？”苏歆旸无时无刻不在考校李再瑶，“你们村里这个季节都种些什么？” 苏歆旸又指着远处的小麦说：“小麦什么时候收割，又是什么时候播种？” 李再瑶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看你，对村里的农事一概不知。”苏歆旸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刺绣方巾，“知道这是什么吗？念出来。” 李再瑶下意识地说出burberry，苏歆旸很满意：“你对这些才最了解。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穿dior和chanel，跟我回去，衣帽间的衣服和首饰都给你，好不好？我们还可以去买新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感觉好心动，她以前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吗？怎么会觉得这么亲切。 临近中午，两人回到老太太家里。老太太受伤的耳朵已经被包扎好了，午饭也做好摆在了小茶几上。 “瑶瑶，快过来吃饭。” “妈，你的耳朵……”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呵呵。” 母女之间的对话语气有些尴尬。 苏歆旸也不客气地坐下来一起吃，老太太不敢吭半声。 苦瓜酿肉、茭白炒肉、小米粥，午餐味道还不错，营养也算均衡。苏歆旸照例给李再瑶打开一剂营养液，李再瑶顺手拿起来刚要喝：“这是什么？” 苏歆旸给她夹了一块茭白：“补充维生素的，城里人都在喝。” 老太太脖子上的皱纹都被抻平了，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瑶瑶，别随便喝陌生人……” 苏歆旸重重放下筷子，老太太吓得不敢再言语。 苏歆旸盯着李再瑶喝完后才继续吃饭。 “你们村什么时候举行祭神大会？” 李再瑶看向苏歆旸，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问自己。老太太难掩激动地说：“两天后就是，客人你一定要来看看，这是我们周围几个村的特色。” “周围几个村，其他村子的人也会来吗？” 老太太神色骄傲：“那当然，只有我们村能供奉神像，其余的村也可以信奉，但是没资格筑神像，只能来祭拜。” “为什么？”苏歆旸这句话是问的李再瑶。 李再瑶愣了一瞬，她也不知道啊。 老太太及时圆场：“她年纪小，哪里懂这些。这是老传统，我们原来就是这样，只有我们村有庙，其余村里的人只能来这里。把东西交上来，神一样会保佑他们。” “交什么东西？” “呃。”老太太吞吞吐吐，“就是，神要的东西呗，这都是各家自己拿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给的是什么。” 苏歆旸把老太太盯得都出汗了，她又问：“你们为什么不祭拜原来的神，反而换了一个新神，就不怕被你们抛弃的神怪罪吗？” 老太太听了之后连忙念了一句佛，表情夸张地说：“我们没抛弃神，是新来的神问过了旧神，借用一下他的地方行不行。旧神同意了，自己走的。” “哦——”苏歆旸的语调阴阳怪气的。 老太太心虚得低下头吃饭。 晚上，苏歆旸还是和李再瑶睡在一起，老太太撵人的态度不是很坚决，苏歆旸知道他们其实想利用李再瑶把自己留下来，说不定要献给那个“神”的祭品，就是自己。 她紧盯着换睡衣的李再瑶，李再瑶如芒在背：“你太没礼貌了，我在换衣服，不要总是盯着我看好不好。” “以前我们俩在学校寝室里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而且你不如我好看，我看了也没有占什么便宜啊。” 李再瑶用力把衣服扔在被子上：“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明天你就走！” 苏歆旸连忙补救：“我开玩笑的，你当然比我好看，而且看起来比我年轻很多。对了，你这个年纪不上学吗？” 李再瑶怔愣了一瞬：“嗯……我应该有在上学。” “就是。”苏歆旸顺杆就爬，“我们俩是同学啊，想起来了没，一起来到这个村的，所以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我带你走好不好？” 一阵困意涌上来，李再瑶迷迷糊糊说了句：“让我想想。”然后就睡着了。 梦里，依然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第二天起床，李再瑶早早就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苏歆旸放下手中折好的千纸鹤，问她：“你要干嘛去？” “去帮忙啊，要做早饭了。” 苏歆旸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李再瑶，嘴角绷得更紧：“你会做饭吗？之前从没见你做过饭。” “谁说的，我会做饭，我们村里的孩子都会做这种家务活。” 李再瑶的症状更严重了，只是经过了一个晚上，她对于自己假身份的认同感又提升了。 苏歆旸看到李再瑶从老太太手里抢过白瓷碗来盛粥，结果粥太烫，她下意识把碗扔了出去，摔碎了。 老太太、苏歆旸：…… “这就是你说的很会做家务活？你就没做过家务活！”苏歆旸嘲笑她，不由分说拽起李再瑶，不管她愿不愿意了，就算绑架也要把她带出去。“跟我走。” 老太太见李再瑶要被带走，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起身拉住李再瑶的另一只手，扯住她不让苏歆旸把人带走。 她声色俱厉大喊：“干什么！你不能把人带走！瑶瑶，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再也别想回来，所有的亲人都不认你！” “妈？”李再瑶不知道双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激动，“你们俩怎么了？” “走！” “不准走！” 苏歆旸伸手刚要动用武力，老太太就先声嘶力竭地大喊：“瑶瑶！瑶瑶！这个小贱人要伤人！” 李再瑶脑袋里乱哄哄的：“苏歆旸，别动手！你如果伤害了我妈，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走的！” “你好好看看，这个老妖婆不是你妈！” 老太太更加用力，李再瑶吃痛叫了一声，苏歆旸怕她受伤连忙放了手。老太太那边还在使劲，没想到对面的力道消失了，“母女”两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老太太摔破了头，李再瑶好一些，有老太太在下面垫着，只是身上有些淤青。 “李再瑶！”苏歆旸急忙把人扶起来，“受伤了没？哪里不舒服？” 李再瑶晃晃脑袋，缓了缓，说了句：“我没事。”然后晕倒在苏歆旸身上。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苏歆旸正快速往背包里塞着什么东西，见她醒了，苏歆旸说：“瑶瑶，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好不好？漂亮裙子、鞋子、包、首饰或者豪车，我都给你买，还有你的作业，我帮你做，只要你赶紧和我离开这个地方。” 李再瑶吃痛呻吟了声，她朝苏歆旸张开双臂：“苏歆旸，扶我起来~” “起来，我背你走。” 苏歆旸扶她坐起来，给她套上外套，却被李再瑶一把抱住腰：“你能不能再给我买匹小马？” 苏歆旸见她眼神清澈，知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买，买十匹小马都可以。” 她抱住李再瑶，用商量的语气问：“我们走？我真怕你再出什么意外。” “我想这样行不行？”李再瑶示意苏歆旸附耳过来，把计划简单地讲给她听。 苏歆旸皱着眉头听完，问：“你怎么能保证万无一失？万一在现场出什么意外呢，还是现在就走比较好。” 李再瑶捶了她肩膀一拳：“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都是不顾大家反对，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而且，我不服！他们竟然敢这样控制我，就这么走了我得怄死。” “再说了。”李再瑶在苏歆旸身上蹭蹭，“这个计划你是主力嘛，只要你那边没问题，我这边就很安全。对不对？” 苏歆旸想了很久，终于在李再瑶期盼的目光下点点头。 “太好了！” 有仇报仇是李再瑶最喜欢干的事情，她下意识奖励苏歆旸一个大大的亲亲，接着两人都愣在原地。 李再瑶立刻开口：“咳咳，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按计划来。” 第108章 神秘村落（八） 老太太这次真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估计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后天就是祭神大会，村里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 李再瑶假装记忆还没恢复，一整天就在村里闲逛，摸摸这里拍拍那里，一点也没有着急走的意思。 苏歆旸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在外人看来，苏歆旸还在继续劝李再瑶离开。 有时候被村里人看见了，他们也只是奇怪地瞅一眼，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们这几天可顾不上两人，祭神大会就在明天。 除了在村子外围闲逛、但明显就是监视两人防止她们逃跑的村民，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一户人家家里，就是那晚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 村里人说过，只有她家有神像。 这几天甚至还有从村子外面来的人，李再瑶知道这些人就是西面村里的村民，即使他们现在没穿雨衣，但身上总有种潮湿的气息。 两个村看似不相往来，实际在夜幕降临后，他们都会到西边村子的湖里去打捞能量，然后分赃。 那个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门口摆满了木桌和果篮，还有一袋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她们都明白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村民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知情的人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丰收祭神的美好画面。 看来，那个“神”通过能量在贪婪无知的村民面前显了“神通”，给了村民旧神无法允诺兑现的好处，堂而皇之占据了这个地方。 村民或许知道“神”的力量来源于湖底的东西，但他们不知道如何将能量的效用最大化，只能虔诚地供奉他们的“神”。 这次这个“神”又承诺了什么，让他们千方百计把苏歆旸留下呢？ “好了！”李再瑶拍拍手上的泥巴，“都塞进去了，绝对看不出来。” 正事干完，她们回到“李再瑶的家”，发现老太太躺在床上流露出的恐惧眼神。李再瑶和苏歆旸意识到一个问题：谁来给她们做饭吃呢？背包里只剩一点点小零食了，没办法作正餐。 无奈之下，两人在斧头老太婆门口问：“可以去你们家里吃饭吗？” 村民们脸露难色，但他们看了看苏歆旸，又看了看李再瑶，最终一个妇女点点头，同意给她们吃的。 看着一桌饭菜，李再瑶惊奇道：“木须肉、番茄炒蛋、紫菜蛋花汤，难怪大家都喜欢去农家乐，村里吃的都这么营养均衡吗？” 那个妇女在旁边有些拘谨，她搓搓手，说：“都是些家常菜，你凑合着吃。”话是对李再瑶说的。 “哦。”李再瑶把筷子抵在嘴唇上点点头，感觉有些奇怪。“他们还挺入戏的，真把我当作一个村的看待。” 苏歆旸心里的怪异感不亚于李再瑶，她拿出营养剂戳开递给李再瑶：“快吃。” 夜晚，李再瑶躺在苏歆旸怀里。不知道隔了几道墙，依然能听到外面沙沙作响的怪声，仿佛是那些村民在密谋要如何杀掉两人。 “你听到了吗？” “什么？” “沙沙沙的声音，是风还是……” 苏歆旸淡定地说：“可能是他们的‘神’要来了。” 李再瑶往苏歆旸怀里缩了缩：“怎么听起来这么瘆人，他们信奉的该不会是什么很厉害的邪神。” 她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苏歆旸：“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不能打败他？” “废话，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比我厉害。” “哎呦，吹牛你就。”虽然这么说，但李再瑶莫名觉得很安心，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身后的苏歆旸在熟睡中的李再瑶眉心轻轻点了点，一股轻盈的能量滑入李再瑶额头，这样她就不会在睡梦中受脏东西干扰了。 天公不作美，祭神的重大日子却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白惨惨的，好像随时会下雨。 正在刷牙的李再瑶忧愁地说：“啊，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如果下雨的话我们还能成功吗？” 苏歆旸依然很淡定：“自然界的普通气象，是不会对能量造成的事物产生很大影响的。” “哦，那就好。” 村民已经来催了两三遍：“快出来看看，再不出来，就要错过祭神仪式啦。” “哦——”李再瑶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吃东西。 几人见她们悠哉悠哉的也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叫其他人继续进来劝，毕竟他们不能硬来。 吃完早饭，李再瑶才和苏歆旸出门。走到主路上，刚好看到众人齐力把神像从老太太家里抬出来，放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底座上，老太太指挥人挪了五六次，才把重量不轻的神像摆好。 李再瑶悄悄对苏歆旸说：“白天看，这个神像更丑了。” 苏歆旸轻笑一声，表示认同。 “起！”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号子，然后六个身体强壮的中年人抬起神像底座出发了。 一路上人头攒动，都跟着神像行动起来。 人群不知什么时候把李再瑶和苏歆旸包围了，有意无意也推搡着她们往前走，中途有人拼命往两人中间挤，似乎要把她们冲散，但都被苏歆旸推开了。 李再瑶问旁边鬼鬼祟祟的妇女：“这是要去哪儿？” “去河西村湖边祭神。”妇女顺便叮嘱了一句，“你可跟好了，走丢了神就要生气了，到时候我们都跟着遭殃。” 李再瑶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苏歆旸，接收到苏歆旸同意跟着人群去湖边的信号后才继续往前走。 河西村的天气不必说，都已经下起了毛毛小雨，空气中的潮湿腥臭味比以往更甚。 下雨一点也没有影响两个村村民的情绪，大家兴奋异常，把李再瑶和苏歆旸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来到湖边，“落——”，领头的村民指挥人把神像摆放在湖边平坦的地方。旁边有两棵歪脖柳树，柳树枝几乎要垂到水里。 神像一落地，黑色的湖水就不平静地泛起涟漪，继而像是地震一般荡漾出层层波纹，有的地方甚至涌出水花，仿佛水下有活泉水一般，又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从湖水里露出头来了。 村民骚动地更厉害了：“支书，快开始。” 一个年纪50岁左右的男人走上前来，面朝村民说：“今天是咱们河东村和河西村祭神的好日子，大家都别弄错了流程，神肯定会保佑咱们。开始！” 一声令下，大家齐心协力把神像推倒，让神像坠入湖水中。这一幕让李再瑶和苏歆旸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村民会做出这种类似“大不敬”的行为。 可是很快她们就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因为这些疯子开始用力推挤她们，有的还用力撕扯李再瑶和苏歆旸紧紧相握的手，他们这是要把苏歆旸也推下去。 李再瑶大吼：“你们疯了吗？万一她在水里淹死就出人命了，不要再推了，你们这群疯子！” 村民的目标似乎只有苏歆旸一人，李再瑶被拉扯地手都红了，她还是死死拉住苏歆旸的手。 苏歆旸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李再瑶拽过来，终于失去了耐性。 她抽出长剑，干脆利落地朝周围挥了几下，画面一时间静止了，鲜红温热的血液过了几秒才从几人的伤口处喷涌而出，看着伤口位置和出血量，几乎不可能救活了。 村民们没想到苏歆旸会这么狠，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了些，李再瑶也顺势使用能量击中身后钳制自己的人，趁机扑到苏歆旸怀里，打算一起突出重围离开。 不知是谁喊了句：“不能让她走！”接着村民们像是不怕死的丧尸一样，又凶狠地扑上来想把苏歆旸推到湖里去，边推还边往外拉李再瑶。 李再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不要松开我！他们好像不敢把我推下水！” 苏歆旸当然不会松手，但村民们见两人难舍难分，也不再纠结，直接顺势将两人一起推向湖中。 李再瑶：……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苏歆旸搂住李再瑶的腰向上提了一下，李再瑶以为她要从上面离开，没想到苏歆旸说了句“屏住呼吸”，然后带着她用力向下坠去，倒像是主动落入陷阱。 在两人落水前，苏歆旸伸手换了个方向，手中的长剑顺畅地变为刀，手起刀落，离岸边比较近的几个村民立刻身首分离。 李再瑶把苏歆旸搂得更紧，随她坠入黑色的湖水中。 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李再瑶感到脸颊被捏了捏，张开眼睛发现苏歆旸近在咫尺，她们的周围若有若无笼罩着一层光晕，她知道这肯定是苏歆旸做的，这样她们就可以和湖水分隔开，在水里呼吸很久。 外面阴雨连绵，湖水上层昏暗不明，但湖底很多地方却闪烁着耀眼的蓝光，这就是能量吗？真漂亮。 如果不是在这种诡异的黑暗中，可能会更加漂亮。 李再瑶指指上面，又指指下面，无声询问苏歆旸该从哪里走。 苏歆旸沉思几秒，牵引着李再瑶向下游去。她挑选了一处闪烁蓝光的地方，拂去掩盖住光芒的淤泥，但只是轻轻一个动作，湖底仿佛受到惊吓般颤抖起来，淤泥松动了，整个湖底露出摄人心魄的颜色。 天呐，李再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即使不是能量，这种纯净的颜色也会吸引很多人，更何况它还是让人为之疯狂的超凡能量呢。 苏歆旸又伸手捏了捏湖底这些像固体又像液体的东西。突然，整个湖底就像蛰伏已久的怪兽，能量像舌头一般把两人舔食进肚，李再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淹没在海啸一样的能量中。 第109章 神秘村落（九） 没有下坠感，没有晕眩感，李再瑶觉得自己只是走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眼时是在苏歆旸怀里。 “没事？” 李再瑶摇摇头，环顾四周，发现她们此刻在一个山洞里，石壁上泛着蓝紫色的暗光，好像汽油在阳光下的反光。 周围是防空洞一样的洞穴，不知道通往何方，只能看到这些洞穴反射出的微光。 她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被能量裹挟住之后就进入了这里，应该是和湖底相连的某个空间。”苏歆旸把李再瑶扶起来，“你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李再瑶用力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寺庙里那种香火的气味。” 她们顺着这股香气朝右手边的一个洞穴走去，拐过弯后，豁然开朗，石壁上反射的光将凹下去的石洞突显得更加清晰。 李再瑶惊讶过后有些迷惑：“这难道是仿照敦煌莫高窟之类的建造的景点？不然这一个个石洞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苏歆旸沉默不语，默然盯着石洞里的神像看。 或许是和石壁有明暗对比，又或许因为神像雕刻得过于粗糙古朴，一个个垂眸微笑的神像，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洞穴里的香火气越来越重，隐隐有烟雾飘过来。 “呃，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村里人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疯子想要把我们堵在里面，放火烧死我们？”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烧香的味道。 苏歆旸回过神，点点头：“有可能，那咱们先走。” “怎么走？这里跟迷宫一样……” 李再瑶话没说完，只见苏歆旸变出一把朴刀，狠狠劈向石壁，四五秒后，只听清脆一声，石壁龟裂，并且缝隙还有越裂越大、越裂越长的势头，但最终也只是在石壁上留下了一张“蛛网”。 “你，你要把这里挖开啊。”李再瑶吐槽道，“就算你要挖，能不能利用好自身优势，你既然可以像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样变出不同的法器，能不能变个挖掘机之类的对口的，不比这好用？” 苏歆旸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大笨蛋。她继续拉着李再瑶在洞穴里东走西看，时不时用刀砍几下。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神像在看我们？”李再瑶有些害怕。 苏歆旸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然后猝不及防朝其中一座神像扔了一把匕首，描绘着蓝绿色纹路的匕首刚好插在神像眼睛上。 神像仿佛有生命一般，整个洞穴都因为他的疼痛和愤怒而震动起来，两人差点没有站稳。 “你疯了！”李再瑶的震惊无以复加，她有些害怕地抱住苏歆旸，但其中还夹杂着她也说不清楚的兴奋和激动。 苏歆旸刚才的举动似乎只是泄愤般的尝试，她无视洞穴剧烈的震动，紧紧搂住李再瑶继续寻找。 终于，在朴刀砍在神像脚底的那一刻，抖动停止了，但越来越夸张的裂缝出现在石壁上，接着石壁里伸出了一只石手，这只手已经有两米那么长，可以想象双手的主人体型该有多么庞大。 苏歆旸挑挑眉：“竟然不是出口？” 李再瑶气得给了她一拳：“原来你只是随便试试啊！” 苏歆旸揽过李再瑶的腰，脚尖轻点向后略去，高大的石像破壁而出并没有伤到她们。 但这个丑陋的神像似乎愤怒异常，它很灵活地伸出巨手去抓两人，即使这是和石头擦过，在这个高度和力道下人肯定也会受伤。 苏歆旸拿出最趁手的长剑，抱着李再瑶角度刁钻地朝神像身上刺去，神像虽然不笨拙，但比起苏歆旸的速度来还是云泥之别。 但它很聪明，知道利用自己重量级的优势，边迎击边锤在洞穴石壁上，让抖落的石块干扰苏歆旸，然后趁苏歆旸躲避的间隙劈下一掌。 李再瑶被苏歆旸抱着躲过坠落的石头，她喊道：“你就不能放下我？！” “不能。”苏歆旸游刃有余戳刺了几下，终于不再用这种小打小闹的办法，她提高速度，脚尖踏在神像肩膀上，然后飞过神像头顶，用力一挥，能量仿佛毒针，借助剑身之形被甩出去，万箭齐发，一瞬间巨大的神像被戳得满是窟窿。 巨大的神像裂开，不只是因为苏歆旸劈中了它的弱点，还因为神像内部蹦出十几个略微小一些的神像，从内部破坏了整个巨大的神像。 苏歆旸吐出一口气：“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十多个略小一些的神像摆成环绕的阵势，苏歆旸尽量将李再瑶护在身后，打算挪动到靠墙的地方。 但神像不给她机会，比大神像更灵活的身姿步步紧逼苏歆旸，他们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斧头，还有的拿着拂尘，动作不一但秩序井然地朝苏歆旸发动攻击，一道道蓝光随着攻击在洞穴中闪现。 苏歆旸单手回击，另一只手拽着李再瑶躲闪。这在李再瑶看来是自己拖累了她，所以她转身用自己前段时间速成的技巧替苏歆旸解决侧后方的袭击。 但刚调动体内的能量并推出一掌劈向其中一个神像时，突然有一股阻滞感从她的胳膊延伸到胸腔，接着马上到了腹部，一股酸涩的疼痛感从小腹传来。 “啊，好疼！”李再瑶下意识捂住肚子。 苏歆旸立刻回身抓住李再瑶的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为李再瑶输送能量。 她的眼珠转了转，句子在嘴里滚动了好几遍才说出口：“真卑鄙，现在看来，他们把我们困在这个洞穴里，就是因为洞穴里的天然能量会压制其他外来能量的使用。你刚练习没多久，难怪会受伤。从现在开始，先不要动用你体内的能量了。” 神像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十几个神像一齐发力，朝苏歆旸背上攻击。苏歆旸没有躲闪，虚虚环抱住李再瑶承受下了这些攻击。 李再瑶见状推开苏歆旸，捂着肚子说：“我好了，你不用管我，快消灭他们。” 苏歆旸等了几秒钟，才转身对付起这些烦人的东西。 可能是意识到之前的行为激怒了苏歆旸，神像也不再一味攻击，而是摆成一种阵法，从石壁中引出一股能量，像击鼓传花、蜘蛛织网一样摆弄这些非固体非液体的能量。 而能量的波动在他们手中越来越明显，最后竟然变成绸缎一样宽，抛到李再瑶头顶。 李再瑶没料到目标是自己，只能朝旁边滚了几圈想躲过去，但是没能避开。 苏歆旸守在李再瑶身侧，一脚踢开佯攻的神像，然后用剑将覆在李再瑶身上的能量斩断，小心拨开。 “没事？”她把李再瑶扶起来。 “我没事，可是你有事！”李再瑶看到像丝绸一般的能量波缠绕在苏歆旸身上，气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伸手拍打着苏歆旸肩膀上的东西，“你怎么这么笨，快弄掉，他们肯定是要限制你的能量。” “别说话，闭上眼睛！”苏歆旸语气冷硬，但动作温柔地把李再瑶拨到身后，她手中的武器重新没入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从手掌中蹦出的一个光芒刺眼的青色能量球。 能量球迅速变大，苏歆旸见差不多了，把能量球甩到对面跃跃欲试的神像身上，一瞬间，接触到能量球的神像都化成了粉末。 其余的神像也没能幸免，被能量球波及后也立即灰飞烟灭了。 李再瑶趴在苏歆旸背上问：“死了吗？” “还没。” 苏歆旸话音刚落，衣物摩擦的声音就在能量余晖中响起，凌空一剑劈开地上的乱石，一个身形更接近正常人的神像提着武器出现在两人面前。 “终于肯现身了？李再瑶，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李再瑶看看身形矫健的神像，又看看满身煞气的苏歆旸，识趣地退到一旁，争取不干扰到队友。 这次出现的神像明显比之前的要强很多，苏歆旸今天已经战斗了很久，又受到洞穴里能量场的限制，竟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一招制敌。但这也是相对于苏歆旸平常的实力而言，即使这样，她也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交战了数百回合，闪烁着微光的石壁上倒映出两个人施展招数的轨迹，李再瑶肉眼看都出现了重影。 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神像终于显露颓势，苏歆旸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她扬手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石壁上的能量就像被磁铁吸引，成千上百个小晶体飞刺向神像，把它贯穿钉在地面上。她高傲地说：“别妄想用这种方法困住我，对我来说，使用任何能量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神像不动了。 李再瑶喜忧参半，不敢早下定论：“行了？” 过了两分钟，苏歆旸才下结论：“行了。” 她转身朝李再瑶走过去，准备带她离开。 “我们走。”没等苏歆旸说完，李再瑶就变了神色。神像又站起来了，就在苏歆旸身后，它正准备一剑刺穿苏歆旸呢。 “小心！”李再瑶情急之下，用苏歆旸教给自己的知识使出一点能量，使疾速袭来的长剑偏了角度，没有真的让苏歆旸受伤。 但李再瑶的状况就不怎么好了，因为洞穴压制能量的特性，她痛得蹲下来，扶住地面大喘气。 苏歆旸快速拈了一个诀，阻断神像的攻击，然后生气地吼她：“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使用能量了！” 李再瑶不甘示弱回怼：“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两个人今天都折在这里！” 她推开上前关心她的苏歆旸：“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啊，赶快消灭敌人，我死不了！” 苏歆旸看她确实没有大碍，起身和神像打斗起来。这次苏歆旸招数狠戾，大开大合，完全压制住了神像。 李再瑶在一旁焦急地说：“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又变强了？” 苏歆旸分神回话：“的确，但不管他多厉害，今天就是它的死期。”她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一刹那，神像漂浮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苏歆旸乘胜追击，手握长剑劈向神像，李再瑶觉得好像能从神像粗糙丑陋的脸上看到恐惧和不甘。关键时刻，神像的力量陡然增加，能量波抵挡住了苏歆旸的攻势。 李再瑶在旁边着急：“怎么回事，他的力量为什么源源不断？” 苏歆旸漂亮的脸蛋上表情阴沉，她攻势猛烈，甚至在空气中撕裂空间，不断地将神像拖进去又拽出来，像逗弄猎物一样损耗它的神志。 神像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头颅低垂，石头身体也不断向下坠去，苏歆旸看了一眼，立刻捞起李再瑶，一只脚踏在神像身上借力，向洞穴顶部飞去。 她用力挥舞了一下长剑，能量形成的剑气划开石壁，露出白日亮光。 她们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原来，她们回到了那晚拿斧头砍人的老太太家里，她的家中曾摆放着神像。 苏歆旸这一剑不仅划开了石壁，顺便把老太太房顶也戳了个窟窿，阴暗的房屋这才显得亮堂些。 老太太家里挤满了人，大家原本都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苏歆旸这一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跪在前面的一个中年人最先反应过来，神色惊惶地站起来呵斥。 李再瑶愣了一下，在苏歆旸耳边轻声说：“这不是老支书吗？他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苏歆旸冷笑一声：“换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她环顾房屋，发现大家都在祭拜神像：“刚刚那个邪物能量突然增强，应该就是大家在献祭的原因。” “你们快出去！” “对，快离开这里，不然神明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屋子年轻人吵吵嚷嚷，着实让李再瑶有些惊讶，这里前几天还都是以老年人为主，甚至就在这个屋子里，当时还有一个听起来随时要咳嗽到背过气去的老头，现在村里人却都变成了年轻人，不可谓不让人毛骨悚然。 “好，我们出去。”苏歆旸竟然就这么妥协了。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祭拜的“神”已经输了，苏歆旸轻抚李再瑶的后背，把人带到门口，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然后突然转身，抽出短刀，朝人群中一个低眉顺目不起眼的村民砍去。 李再瑶看了一眼，迅速朝村子南边跑走了。 苏歆旸这个举动把众人吓了一跳，除了那个年轻人，纷纷作鸟兽散。 那年轻人也不再伪装，起身和苏歆旸缠斗在一起。 在洞穴里，神像看似被苏歆旸彻底打败，但其实它只是舍弃了那具身体逃到这里来了。 苏歆旸速度极快地戳刺，对方应对得颇为艰难，那人喊了一声：“快诵经！给我力量！你们谁敢躲，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村民们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出来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果然，这个人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无法和苏歆旸相比，被苏歆旸步步紧逼。 “不好了，不好了！起大火了！房子都要烧没啦！”一个人冒冒失失闯进来对跪在地上的村民说。 “继续念！房子烧了有什么！我能给你们无数良田美宅！”神像附身的村民说完就被苏歆旸踹在胸口。 村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坐下继续念。 那人边左支右绌应付苏歆旸，边朝村民吼：“不够！给我杀了这个报信的人！用他的血来祭我！” 报信的人马上跪在地上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但是火实在太大了，很快就会烧过来，我们都跑不了！” 被附身的人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墙壁上，然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村民们大骇，苏歆旸冷嘲一声：“你们的神已经逃了，允诺你们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得不到了，赶紧救火去。”说完就先一步出去找李再瑶了。 李再瑶正兴奋地点火呢：“怎么样？” 苏歆旸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灰尘：“跑了。” “咱们也赶紧跑。你看，警车都来了。” 果然，两辆警车车灯在远处的树林间闪烁，这下村民更是顾不上她们了。 苏歆旸抱起李再瑶，顺着警察来的方向离开。她们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个省哪个市的什么地方，不过她们终于看到了来时的台阶和隐隐约约的湖水，和学校后山很像。 苏歆旸在李再瑶的要求下把她放下来，她问道：“警察怎么来得那么快？” “你没看村里公告栏啊，就算这个村全体都要修仙了，也要受管理。公告栏通知上写，最近在严查环保，严禁田间燃烧秸秆，相关部门在了望塔上看到这么大的火，估计以为有人知规违规呢，还不得快马加鞭赶过来。” 苏歆旸被她逗笑了：“还是你聪明，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人类社会的解决方法。” 不过她们没有高兴太久。此时已经是清晨，按照原路穿过后山人工湖，她们看到五六个人正躺在小广场的地面上，好像昏迷中被人带到这里，又随意扔在地上。 更糟糕的是，其中有几个人她们认识，比如许慧的男朋友高巍、艺术学院的才子宋玉峰、还有在学校游泳馆大惊小怪说看到女鬼被记者采访的无名同学，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能量很敏感，甚至其中有人使用过能量。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第110章 苏女士再次到访 李再瑶小心翼翼踢了踢高巍，就听到苏歆旸说了句：“走了，回家。” 她连忙跟上去。 “就放任他们在这里吗？” 苏歆旸头也不回地说：“不然呢？我们要背他们回去吗？” “哦，好。” 李再瑶跟上苏歆旸，看到她捏了只小小的千纸鹤，悄悄从指缝间放走。 “你在……” “嘘”苏歆旸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再瑶知道她不会这么简单离开，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两人在后山附近的小摊上买了早餐，坐下来慢慢吃。 李再瑶问：“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担心：“我也不知道。对了，给许慧发个信息，就说我们大早上在后山看到了高巍。” 李再瑶恍然大悟：“对啊，如果我们报警，警察肯定要追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们告诉许慧，许慧肯定会想办法弄清楚高巍怎么到这里来、来这里干什么的，到时候我们直接问许慧就行。” 吃完早饭继续休息了会儿，苏歆旸的小纸鹤回来了。“走，他们已经醒了，现在都快走到山下了。” 两人没有回寝室，在晶湖别墅里，苏歆旸盯着中国地图发呆，李再瑶则站在全身镜前来回看。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趟回来，我的肚子好像鼓出来了？还挺明显的，还是说这是刚刚早饭吃太多的原因？” 苏歆旸把思绪从地图中抽离出来，拿着一瓶营养剂给李再瑶：“算算月份，的确差不多了。而且你不是经常感觉饿吗，进入河东村后却很少出现这种感觉，说明宝宝已经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养分，这可能就是她为什么长这么快的原因。” 李再瑶突然有些心慌：“那，别人会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怀孕吗？不会的，我用能量帮你掩饰了一下，一般人不会发现。” “寒假怎么办？” “你如果想家，我可以陪你回去住几天，方便帮你掩护。”苏歆旸看李再瑶表情有些抗拒，转而说道：“或者，你告诉叔叔阿姨，寒假和朋友出去玩，继续住在晶湖，我会照顾你。” 李再瑶烦恼的不是这个，她担忧的是能不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别人会不会发现并且对自己指指点点，苏歆旸一家人会不会杀自己灭口，苏歆旸能不能让自己回到从前……她脑海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歆旸表达。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说：“那我还是先不要回去了。对了，你找到那个河东村在哪里了吗？” 苏歆旸摇摇头：“我比较在意的是，河东村和河西村祭拜的邪神是哪里来的，它怎么会发现能量，又是怎么会使用它，为什么能量几乎全部在河西村的湖底，但神像却要留在河东村。”她卷着发尾沉思，“这个‘神’是怎么想到靠信众的祭拜源源不断获得能量的呢？” 苏歆旸回神，发现李再瑶还在镜子前盯着肚子看，她轻轻从背后环抱住李再瑶：“你都没有去产检过，明天我带你回家里去看看。” 李再瑶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苏歆旸带着笑意的眼神后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你家？你爸爸妈妈在的那个家？” “对。” 苏女士高傲冷漠的形象在李再瑶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说：“还是不要了，我觉得这样去你家里很奇怪。” “我父母又不会吃人，放心，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李再瑶笑笑：“再说。如果说产检，我觉得还是去三甲医院看看比较好。”说完她就准备下楼，走到楼梯中间，李再瑶回头问：“如果今天晕倒在湖边的不是宋玉峰，而是张可妍，你还会就这么走掉吗？” “什么？”苏歆旸被这句话问得一愣，“那我把她放在长椅上，披件外套再走？”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再说你的外套都脏成那样了，还好意思给别人披在身上。”说完，李再瑶就脚步轻快地下楼了。 苏歆旸：外套脏好像是因为你拿它当坐垫…… 当晚，苏歆旸和苏女士通电话将近两个小时。 第二天下课，李再瑶又在晶湖别墅门口看到了苏女士的车。 苏歆旸十分自然地把李再瑶的大衣和包放在衣帽架上，然后带不怎么情愿的李再瑶坐在沙发上，和苏女士打了个招呼。 “我去倒杯热水，你们稍坐一会儿。”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苏歆旸安抚性摸着李再瑶的手对她说：“我妈会点中医的东西，正好让她给你看看最近身体怎么样。” 接着她又对苏女士说：“妈，给瑶瑶看看，她饮食不太规律，有时候睡觉手脚冰凉。” 苏歆旸离开沙发后，苏女士并没有按她说的给李再瑶把脉问诊，李再瑶也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有五六个月？” “应该是。”李再瑶拢拢头发，“我没怎么算日子。” 苏女士的声音更加冷淡：“那你应该多关注一下，毕竟孩子在你肚子里。” 一个人，同性，即使上了年纪，但气质气势出众，这样盛气凌人地和自己说话，小心眼的李再瑶还是有些生气，她冷硬地回了一句：“哦。” 苏女士嘴角扯了扯，表情产生细微的变化，李再瑶知道她肯定不高兴听到这个回答。这让李再瑶更加在意，自己又不是苏家生孩子的工具，她凭什么用这种叮嘱宠物和家畜一样的语气说话？ 苏歆旸及时把水和茶端过来才没有让气氛进一步凝滞。她提议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出去吃？” “不了。” “不用了。” 苏女士和李再瑶同时说出来。 苏歆旸假装听不懂：“对，外面不干净，我们在家吃。阿姨马上会过来做饭，你们要吃什么？” 苏女士站起身来，直截了当：“我看看胎儿的发育情况，马上就走。” 李再瑶有些懵懵地看着苏女士朝自己走过来，冷淡地用手指捏起她的上衣，然后像是要碰什么脏东西一样，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李再瑶肚子上。 李再瑶条件反射一般“啪”地打掉她的手。 苏女士极力维持住脸色不变，淡淡地对苏歆旸开口：“怎么，你们俩还没协商好？这个女孩知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苏歆旸把李再瑶上衣拉下来盖好，然后赶紧递给她一杯茶消气：“你先上楼去。” 李再瑶没好气地起身离开。 “今天先这样，我自己带她去我们家医院看看。妈，你先回去。” “我不是因为她和你一样是个女孩，也不是因为你们俩人身份的差距，而是因为这个女孩品行不端。故意杀害同住多年的同学，可想而知心思该有多恶毒！”苏女士一转苦口婆心的语气，严肃地问：“歆旸，你要维护这样的人吗？而且我知道，你还给她喝菲菲家给的营养液。你觉得有必要吗？这样反而会纠缠不清、后患无穷。” 苏歆旸很久都没回答，终于，她说道：“可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不是吗？年轻，漂亮，还有些聪明，像只小兽一样叛逆，但是不得不听话。”而且，李再瑶最近变了很多，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李再瑶其实挺听话的，只要我看住她，她不敢再做那种事。” 苏女士沉默良久，她选择不对苏歆旸的审美喜好评价，然后平静地说：“我不相信一条毒蛇会转性。你也要分清主次，不要因为肤浅的欲望耽误大事。” “好的，妈妈。” 第111章 图书馆 苏歆旸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的是一幅雨打梨花的场景——李再瑶正在盯着手机屏幕默默流泪。 苏歆旸走过去晃晃她的肩膀：“干嘛呀，不至于。” 有台阶就要下，李再瑶转身软软地抱住她，仰头带着鼻音说：“你不觉得你妈妈有些过分吗？” “是，太过分了！都这么久了还不能转变身份。她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惯了，还没找到对待你合适的方式呢。其实她很关心你，你看，我妈每次来我这都是为了你。她还经常问我你的饮食，担心你吃得不好。”苏歆旸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如果你不喜欢，我让我妈暂时先不要过来了，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个生她的气，好吗？” 这一番话在李再瑶听来怪怪的，只好尴尬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苏歆旸也不在意，捏捏她的脸，说：“下来吃饭。” 下午两人回到学校，许慧果然已经问出了一些东西。 “你们说三清观到底灵不灵？”许慧很认真地发问，“我听说很灵的，但又觉得那么大的道观，香火那么旺，如果真的实现了所有善男信女的愿望，那还不得乱了套啊。是不是只是个噱头？” “很灵很灵。”黄薇薇神秘兮兮地说，“三清观里的道士都会降妖除魔，上次游泳馆出事，学校不就把那里的大师请来了？从那之后游泳馆连个鬼影都没了。听说大师还附赠了额外服务，把整个学校都净化了一遍，你没听说最近闹鬼最频繁的图书馆都安静了吗？” “真的？那我一定要带高巍去看看。” “早点去。”黄薇薇叮嘱道，“高巍这事也太邪门了，我看多半就是撞邪了，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自己毫无知觉地跑到后山上去，幸亏再瑶她们去锻炼的时候发现了他。对了，后山我们也别去了，是不是闹鬼啊。” 坐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李再瑶朝苏歆旸看了一眼，苏歆旸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表明她已经对后山实行了封锁，暂时不会再发生那样空间交融的事情。 下了选修课，苏歆旸约李再瑶在图书馆五楼见面。 李再瑶把包放在桌子上：“干嘛不约在一楼？这几天电梯都不好用，爬上来累死了。” 已经抢占好位子的苏歆旸问：“电梯又不好用了？可能是临近考试周，图书馆用电梯的人太多，电梯不堪重负坏了。” 李再瑶整理下头发：“真是的，电梯一直停在顶楼不下来，谁这么没素质。对了，我们来干这干什么？” “快到考试周了，给你划重点，我要到了其他系同学的。” “哇！”李再瑶接住苏歆旸抛过来的课本，美滋滋开始翻看。“看起来挺全的，每章都有，走。”然而她发现苏歆旸没动，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走？我们今天剩下的时间真要在图书馆度过？” “再等等。”苏歆旸低头翻看起手上借阅的书。 临近晚上7点，图书馆里人数骤减，特别是楼层相对较高的五楼，因为同学们大部分都去吃晚饭了。李再瑶和苏歆旸所在的阅览室就只剩两三个人。 “我们也走，好无聊啊。”李再瑶玩手机都玩烦了，在旁边哼哼唧唧。 “嘘，小点声。”苏歆旸合上书本，“走。” 关上阅览室的门，苏歆旸问：“你饿不饿？” “我不饿，可是我很烦！哎，我们不走吗，哦，你要上厕所啊。”李再瑶跟着苏歆旸绕了半圈，来到五楼西侧的卫生间。“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啊。” “你也进来。” “啊？可是我现在不想去。” 苏歆旸站在楼道阴影里吓唬她：“你看，这楼道里阴森森的，也没多少人，以你的体质，单独待在外面很可能会遇到脏东西。” 李再瑶赶紧说：“那你得保护我，你可以在上厕所的时候和我牵着手吗？这样如果我不见了，你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苏歆旸：……牵手倒也不至于。 她带着李再瑶进去，在洗手台面前仔细洗手。李再瑶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眼睛来回乱转，生怕卫生间里钻出什么怪东西。 “啊！”李再瑶轻呼一声，“我应该没眼花，刚刚镜子里好像有个女人的脸，就在我们身后的位置。” 苏歆旸淡定地拽出纸巾擦手：“怕什么，就算是真的，以你现在的本领也应该是它们怕你。” 李再瑶放松了些：“哦，也对。” 苏歆旸擦完手就准备出去，却被李再瑶叫住：“你只是来洗手啊。” “我不是来洗手的。” “那你？” 苏歆旸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人走出了卫生间。 短短几分钟，外面已经天翻地覆，楼道里的灯全都灭了，只剩两三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照明范围仅仅辐射到周围半径一米。“紧急出口”指示牌的绿光在黑暗中分外诡异。 “歆旸~”李再瑶可怜兮兮地叫了声。 苏歆旸安抚道：“别紧张，这里没有危险，我是故意到这里来的，我们今天来找个人。” valento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让人心慌的声音，李再瑶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苏歆旸姣好的侧脸还是那副冷漠的神态，正在专注地看着阅览室上的标识。 这个地方让她想起来当初杀掉苏歆旸之后，来查阅苏歆旸资料时发生的恐怖怪事。那时多半就是苏歆旸做的，但是现在…… “歆旸，我好怕。”李再瑶的声音有些过分娇柔地呼唤苏歆旸，身体也紧紧贴上来。 苏歆旸被她轻轻推到应急灯下的墙边：“怎么了？” 李再瑶并不回答，只是仰着头，用湿润的眼睛看向苏歆旸。 苏歆旸接收到讯号，但是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温柔地抱住李再瑶，说：“我觉得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 但李再瑶颇有些不依不饶：“歆旸~” 摩擦间她的肚子蹭到了冰冷的墙面上，把李再瑶刺激地清醒了一些。 苏歆旸摩挲着她的后背，等她缓过来后对着她身后的方向说：“你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啊？”李再瑶这才反应过来苏歆旸不是在对自己说。 她还没回头看到底是谁站在那里，就听见旁边报纸阅览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好像在邀请她们进去。 第112章 产检 进入阅览室，一束白色灯光打在中央，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站在灯光后，这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的脸。 苏歆旸拉开一把椅子让李再瑶坐下，自己同样坐在旁边。 “我有点事情要问你。”苏歆旸对对面的人说，“到这里来坐”。 对面的女生没动，反而尖声怪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恶意。 足足笑了一分钟，苏歆旸有些不高兴：“再笑她我就要生气了。” 李再瑶懵懵懂懂的，对面那个女鬼在笑自己？为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哎，你笑什么？” 没想到女鬼来了个贴脸杀，身上的腥臭味十分刺鼻，李再瑶一下子吐出来。 苏歆旸的声音带上了怒气：“辛园！” 李再瑶扯过苏歆旸的袖子擦了擦嘴巴，让人意外的是，除此之外女鬼再没有其他刺激人类神经的地方，她只是普通女生的长相，但一张惨白的脸上是要哭不哭的表情。 李再瑶脱口而出：“你，你知道你这个表情很丑吗？所以你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女鬼还是那副晦气的表情，她幽幽地说了句：“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啊？”从没人当面对李再瑶说这种话，她惊讶到都来不及生气。 苏歆旸：“辛园！过分了。” “渣男和恋爱脑最容易受我的影响，你们刚刚在楼道里做了什么我都知道。”辛园不顾苏歆旸的警告继续说，“你这个恋爱脑怎么这么不争气？！还怀孕了，不知检点！活该你被男人骗！最后骗到你身体也垮掉，家破人亡你就高兴了？” 李再瑶赶紧捂住肚子，控诉般看向苏歆旸，苏歆旸回给她一个“被她发现是例外”的眼神。 “关你屁事啊，你没活明白就死了还教育起别人来了，可笑。” 李再瑶看向辛园滴答滴答流水的红裙，明白了，原来裙子上都是血，所以才那么臭，可能辛园就是被渣男骗，还怀孕堕胎了。 可怜。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以前才不管别人死活呢，如果知道有同学未婚先孕估计骂得比辛园还难听，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哪怕是很短暂的念头。太可怕了。 苏歆旸似乎在等辛园平复心情，李再瑶戳戳她，问：“这位看起来怨气不小啊，为什么不把她‘送走’？待在学校里是个风险隐患，多吓人啊。” 苏歆旸装作没听懂李再瑶话里话外要把辛园“超度”的暗示，说道：“你听说过关于辛园伤人的校园传说吗？” 李再瑶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她其实心地很善良，大部分时间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她还是我重要的线人。” “什么线人？” 苏歆旸问：“辛园，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叫辛园的女鬼止住哭泣：“异常？我知道，最大的异常就是她。”她指着李再瑶的肚子说，“她的肚子里有宝贝，这个宝贝正在吸收世界上的能量。她会吃掉我们吗？”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 “还有一个人，也在吸收我们的能量，他也想吃掉我们，但是那个人的动作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对我们来说构不成威胁。” 苏歆旸捕捉到关键点：“谁？怎么吸收的？” 辛园仔细回想了一下：“莉莉姐、老潘和小魏他们都不知道是谁，这几天我们只是若有若无感觉到学校的能量场变了，好像有一个旋涡把流沙都吸进漏斗的另一侧。我们还能感觉到所有能量都汇聚到了一个人那里，但是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我们都感知不到。” “甚至有的时候，我们很快就会忘记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也就这两天你回来我才又想起来。” 李再瑶感同身受：“和我失忆的那种感觉有点像，整个人像掉了魂儿一样懵懵的。” 她偷瞄了苏歆旸一眼，感觉苏歆旸马上就要蹦出“浩然”两个字了，结果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眉头紧皱，显然情况并不乐观。 离开图书馆后，李再瑶在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因为一路上苏歆旸太沉默了，表情也是从没见过的冷漠，李再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在她印象中，苏歆旸很强大，似乎能解决一切问题。 “图书馆里有很多鬼吗？他们相互之间都认识啊，你是他们的头头吗？” 苏歆旸深吸一口气：“李再瑶，我得尽快带你去做一次产检，估计下预产期。” “哦，怎么突然说这个？”李再瑶想起孩子的事情就头疼，她勉强笑笑：“可以啊，我不怕的。” 苏歆旸看着没心没肺的李再瑶，叹一口气，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一定要平安。” 李再瑶更加低落，扯扯嘴角：“不用一直提醒我，孩子平不平安不是我能决定的。” 苏歆旸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当地有名的三甲医院，即使是工作日人流量也很大。 苏旸打开车门，但李再瑶却磨磨蹭蹭不下来：“这里人这么多，会不会被发现啊。” 李再瑶深呼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这是当初和苏歆旸约定好的，她现在已经无力改变什么。 “我们去门诊部和住院区后面的办公楼，不在诊室里，不会被发现的。别人看到顶多觉得你不舒服才来的医院。” 即使是这样，两人仍然需要经过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医院大门。一个孕妇捂着夸张的肚子经过李再瑶，李再瑶也不自觉地捂住腹部，还有些焦躁地说：“你看这个人，她的肚子好大啊，感觉要撑破了。” 苏歆旸闻声看过去，看到孕妇的脸后愣了一瞬：“你觉得这个人多大年纪？” 李再瑶偷偷瞄了一眼也呆住了，这竟然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哦，我听人说腹部有积水肚子也会鼓起来的，她可能只是得病了。” 或许是两人讨论的声音被对方听到了，老太太正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看，她皱纹横布、双眼浑浊，但眼睛却像钩子一样，一看就是那种很精明的老人。 李再瑶被她看得不自在，好在苏歆旸马上揽住她的肩膀带她离开了。 办公楼7层都是主任医师办公室，非常安静。苏歆旸正专心致志听姜医生讲解：“你们应该早点来，苏总跟我提起过，还说让我带着设备去家里帮你们看看。” 姜医生和苏家关系很好，几乎算是半个家庭医生，因为这个家庭的特殊性，姜医生已经帮他们解决过很多不方便公开的病症。 “这次我们一起做了唐筛、排畸，目前没有妊娠合并症，这些都是基础的检查。按照你们家以前的记载来说，这个孩子大小是比较合理的，活跃度也比较高，目前看没什么问题。之后每周来一次，平时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我。” 苏歆旸谢过姜医生，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李再瑶听得一脸懵，而且这和她认知中的产检不一样，为什么没有彩超投屏呢，一般不都是让孕妇看看孩子的发育状况吗？这个医院和医生该不会都是假的。 “宝贝，我还有点事要和姜医生说，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李再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好。我能走了吗？医院闷闷的。” 苏歆旸似乎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转头对姜医生说：“有没有人能看一下她？” “为什么要看住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歆旸马上说：“我们待会儿一起走不行吗？医院这么多人你不怕被看见？有我在还能帮你打掩护。” 李再瑶觉得有点道理，跟着姜医生的实习生出去了。 实习生小姐姐声音甜甜的，看起来和李再瑶差不多的年纪，可能还没从学校毕业呢。 “你在我的办公室坐坐好不好？” “好啊，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这儿。”她指着拐角说，“左拐就是。” 实习生的办公室面积比较小，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二。 可能是为了休息的时候保留隐私，床前挂了帘子，上方的灯光很暗淡，可能更有助于入睡，这个配置有点像病房，李再瑶心想。 实习生小姐姐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医学书和病历本，还有很多神秘学的东西。 “你会塔罗占卜吗？”李再瑶翻开一副塔罗牌。 “对，我会一点。有的时候人生很迷茫，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就会抽牌卡看看。” 李再瑶有些心动：“那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好呀。”小姐姐拿出牌卡，在手中洗牌，“现在，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你自己身上，心中默念你想问的问题，然后选择一张与你最有感应的牌卡。” 李再瑶睁开眼睛，面前已经摆放了三张牌的背面，她翻开画着宝石堆的卡牌，是太阳牌。小姐姐开始从牌卡中随机抽牌，其余三张牌分别是皇帝逆位、恶魔和高塔。 “啊，你这个牌面……” “怎么了，不好吗？” “嗯……首先太阳代表生命，我可以看到有一个新事物要破土而出了，而你会因为这个新事物获益。但是，皇帝牌逆位表示你的命运被他人支配，隐藏着被压迫的不安。恶魔牌也同样给我一种与狼共舞、刀尖跳舞的感觉。高塔牌更是很危险，至于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我再帮你看看哈。” 小姐姐敲敲卡牌：“定义一下高塔。”然后她看了眼新抽的牌——倒吊人。 “你的身边有人正在欺骗你，这个谎言很可能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时间，两人长久沉默。 “呵呵，这么惨啊，没一个好牌。” “哎呀，小妹妹，你不要生气。我是业余的，我的解读没什么参考性，你千万不要在意哈。”小姐姐尴尬笑着起身，“我去给你拿点零食吃，我同事有很多好吃的。”说完她就溜出了办公室。 李再瑶越想越觉得晦气，她也准备离开。突然，屋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一个灯灭了，里侧床正上方的灯还亮着。 虽然是白天，但因为拉着窗帘，现在屋里比较昏暗。 李再瑶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刚准备拧开门把手离开，突然看到后方帘子上投射出一个人影，这个人正躺在床上。 是实习生小姐姐的病人吗？病人为什么到办公区域来？ 第113章 回家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李再瑶心里想。她继续拧动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拧不开。 “呃——”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李再瑶浑身抖了一下，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让人联想到衰老和死亡。 她疯狂晃动门把手，同时转头看向帘子后面的病床。那人还是躺着，但她的肚子却像吹气球一样慢慢鼓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肚皮竟然有半米高。 李再瑶情急之下一用力，竟然把门把手拽了下来。 “草，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嘟——嘟——”李再瑶的指甲快速敲击在手机屏幕上，“快点接啊。” “喂？怎么了，无聊了？稍等我五分钟，我去取个药咱们就走，你先……” “苏歆旸！这个医院有鬼，我现在和鬼在一个屋里，出不去了！” 苏歆旸的语气沉重下来：“不要着急，用我平时教给你的方法去做。我马上就到。” “好。” 李再瑶见走也走不掉，就到桌子旁坐下，能不招惹这个东西就不招惹，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吓到自己也很不划算。 “呃——帮帮我。”帘子后的老人发出痛苦的呼救声，“小姑娘，帮帮我。” 李再瑶看了一眼门口，苏歆旸并没有赶到，肯定是被什么纠缠住了。 而且这是在医院，需要顾及的东西比较多，看来自己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个房间。她深吸一口气，不能总是等苏歆旸来救自己，孩子出生后怎么办？她总要学会独当一面。 她走到帘子前，微微颤抖着手拉开帘子，一个肚皮鼓得老高的老人平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块白布，皱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拉住李再瑶。 老人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救我，救救我……”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怎么救你？” 但老人并不回答，只是喃喃自语：“只要你同意帮帮我就好，救救我……” 李再瑶狐疑，她大着胆子掀开老人头上的白布，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和苏歆旸今天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面部皮肤像干裂的土块，她眼球突出、面无表情，嘴里却喊出感情充沛的“救命”。 “你要我帮什么忙？” 老人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李再瑶，但却被她一下拍掉，然后老太太就消失了，病床上空空如也。 李再瑶退后几步，房间里确实没有人了。恰好这时苏歆旸打来电话。 李再瑶问：“你在哪？” 电话那端传来清晰的打斗声：“在医院，你那边没事。” 李再瑶简单和她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后，苏歆旸说：“我怕你等急了，我这边马上结束，你小心一点。” 挂断电话，李再瑶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在病床和房门之间来回看，病床上方的灯光虽然微弱，但一直没有熄灭。 “唰——”一阵灯光闪烁，病床旁边的帘子重新拉上了。 李再瑶瞬间警觉，但这之后房间里都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重新将目光挪回门口，门口也无事发生。 等再看向病床时，帘子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影子干枯瘦弱，像个营养不良、行将就木的病人。 那人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但李再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是对准自己的。双方这么互相对视了十几秒，对面突然行动了，他拔下几根头发，然后像演戏一样自顾自地摆出一些动作，先是双手合十，然后弯腰佝偻着摆弄身边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高难度的跪拜动作。 李再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对自己很不利。 她调用体内的能量，操纵能量像小刀一样甩出去，准确地击中了帘子上的人影，帘子也被割破掉落下来，对面又是空空如也。 她壮着胆子走近，看到病床上散落着两个东西，一个是像戒指一样的圆环，一个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李再瑶迅速环顾房间，发现房间里没什么异常后，俯身想要把这些东西捡起来，让苏歆旸看看到底是什么。 “小姑娘——”身后一道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帮帮我。” 李再瑶来不及反应，余光只看到一只枯瘦的手朝自己伸过来，然后她就被推倒在病床上。 老太太双手紧紧掐住李再瑶的脖子，眼神中迸射出贪婪的光：“说！快说你愿意把青春交换给我！” “啊？你痴心妄想！我自己还嫌不够用呢！”李再瑶再次使用能量攻击老太太，但是对方却像穿了防弹服一样刀枪不入。 怎么回事？李再瑶还想再试试，她的手腕突然疼起来，看来自己还是学艺不精，每次能量没用几招就开始疼，喝了苏歆旸给的营养液才会好一点。 老太太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李再瑶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只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老太太的太阳穴，另一只箭紧随其后戳进老太太皮球一样的肚子，里面涌出黑红色的血水，还有很多挣扎扭曲的虫子。 只剩一副皮囊的老太还活着，见势不妙，顾不上痛苦哀嚎就顺着窗口跑了出去。 苏歆旸没有继续追。她跑过来扶住李再瑶：“怎么样？” “太恶心了！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些应该是蛊虫，她被人操纵了。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李再瑶摆摆手，忍着恶心递给苏歆旸两样东西：“你看这个，鬼留下来的，我一直藏着以防他们拿走。” 苏歆旸忽略圆环和香炉上沾上的血迹，仔细看了看，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然后把两个东西收起来。 “我知道了。”苏歆旸说，“李再瑶，这几天要委屈你去个地方住几天。” “去哪里，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去我家。” 第114章 苏家 李再瑶哑然，她明白过来苏歆旸说的“家”不是晶湖，而是苏女士所在的那个家。 “为什么？不太方便。”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但是在那里你会很安全，绝对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没关系，我不害怕！我今天还用你教我的办法赶跑了一个鬼呢。而且为什么突然要去你家，我们这段时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李再瑶“哦”了一声，“你是担心生孩子的时候出意外？你在旁边好好守着不就行了。” 苏歆旸解释道：“就是这个问题。你看，这个香炉上是不是有很特别的波纹标志？和我们当时在河东河西两个村墙上和神庙里见到的标志一样。上次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他们都追到这里来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李再瑶摸着圆环上的花纹说：“所以，你要？” “我要顺着线索去找到背后的人。但是这对你来说很危险，我就算死掉也可以重生，但你很脆弱。” 苏歆旸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李再瑶，说：“而且你的预产期快到了，不能跟我一起去冒险。无论你是不是要生了，我都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平安。” 苏歆旸这一番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李再瑶的胸腔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砰砰跳动。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想了想苏歆旸的反应，面色奇怪，以前的苏歆旸可不会这么想，她不会管自己是死是活，说不定还会强制要求自己一起去好折磨自己。 苏歆旸为什么改变了，她喜欢的应该是张可妍那种温柔善良知性的女孩子……不对，不对，难道我真的是恋爱脑？李再瑶摇摇头，企图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孩子对苏歆旸真的很重要。 “先去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会提前打电话和家里人说，他们肯定都很欢迎你。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发生意外没有办法回来，我父母也有经验，他们会帮你把孩子安全生下来的，除了我们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所以先去我家里住，好不好？” 难得见苏歆旸用撒娇的神态和语气对自己说话，李再瑶没忍住笑了出来：“好。” 第二天，苏宅。 李再瑶被安排住在别墅群的东南角，交通便利、景色优美、环境清幽，闲人很少到那里去，但该有的服务一样没少。 苏歆旸说得没错，至少大家欢迎的姿态做到位了。 阶层还是限制了李再瑶的想象力，她在学校和苏歆旸不对付的时候就知道苏歆旸家里很有实力，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为了方便维护这个家族的秘密，他们买下了小区所有的别墅，这些别墅不远不近，好像一个微观版的古宅。 “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家亲戚都很好。” 李再瑶笑笑，看着一众人打量的目光还是有些不自在。 苏歆旸的亲戚看上去的确没什么恶意，但眼神也绝不是要接纳眼前的女孩进入大家庭的和善。 好在李再瑶也不在乎这个。 苏歆旸坐在沙发上，拉着李再瑶的手一一给她介绍在场的人，并且表示自己要离开几天，希望大家能够照顾好李再瑶。 李再瑶和对面坐着的亲戚大眼瞪小眼，对面审视的眼神不要太明显，还时不时要看看苏女士的脸色。幸好七大姑八大姨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有待很久。 “你真的不考虑带我去吗？”李再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正在收拾背包的苏歆旸。 “乖，你就忍几天，我会速战速决。” 苏歆旸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的确有点偏，要不然还是住我的房间。” 李再瑶马上摇头，她是不想住在苏宅，如果一定要住在这里，那她肯定会选择离苏父苏母远一些的地方。 “那我走了？” 李再瑶没说话，颇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见她小鹿般的眼神，脚步也迈不动了。她主动走过去抱住李再瑶，就这么无言地拥抱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门口的咳嗽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是笑眯眯的苏父在门口等苏歆旸。 “你走。”李再瑶推开苏歆旸，然后又轻轻拉住她：“早一点回来，我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好慌。” “没事的。”苏歆旸又回抱住她，轻轻晃了晃。 眼看两人又有缠在一起的趋势，苏父再次出声提醒：“歆旸，差不多该出发了，我送你去机场。” 这次苏歆旸真的走了。李再瑶百无聊赖，现在苏歆旸还没有下飞机，她不能发微信烦她以此消遣寂寞，只好沿着曲径通幽的小路在偌大的庭院里闲逛。 看着规划高档的住宅、姹紫嫣红的玻璃温室花房，还有几个来来往往的员工进出，这些员工有的是来找苏女士汇报工作的，有的是雇佣的保洁、司机、保姆，可想而知，苏歆旸过的是公主一般的生活。 可她在学校里那么斤斤计较，总是欺负自己。李再瑶哼了一声：“苏歆旸这个狗东西，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资源。” 第一周，苏歆旸只发了一个“平安落地”，以及和李再瑶聊了几句身体健康和无关痛痒的话安抚李再瑶之后，几乎处于失联状态。 如果不是苏歆旸的父亲经常来汇报苏歆旸的状态，李再瑶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放心，歆旸的妈妈偶尔能感知到她的位置和生命体征，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你……”苏父看了一眼李再瑶的肚子，“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李再瑶还是有些惊讶，这个家族的人对这件事都接受地这么自然吗？姜医生每隔三四天会来一次，笑眯眯地告诉李再瑶“孩子很健康”这个消息。 这天，李再瑶吃过早饭，沿着小路慢慢散步，她的右手时不时拂过墙上的爬山虎，看起来闲得发慌。 她抬头瞄了一眼主楼，苏女士也正站在楼上端着杯子瞧她，李再瑶快速笑笑，脚步挪向了远离主楼的小径。 苏家人看起来对园艺要求很高，外面的公路上的树木现在已经没什么树叶了，但苏歆旸家的院子里还是繁花似锦。密密麻麻的花木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李再瑶身在其中有种误入森林的感觉，胸口处沉闷的感觉慢慢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种冒险的刺激感。 鼓起来的肚子并没有感受到多少重量，她脚步欢快地在花丛里蹦跳，猝不及防看到低垂的花枝下露出一双脚。 对面的人似乎刚刚意识到李再瑶的存在，一双纤细的手拨开树枝，一个皮肤很白、长相清秀的女孩探出头来，她揉揉眼睛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有人到这里来。” 李再瑶看了她几眼，说了句没关系，然后转身准备回去。 那个女孩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李再瑶看到自己在哭却连问都不问。“哎，你……” 李再瑶理所当然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我叫何晓澄，是歆旸姐的表妹，就住在西边。”女孩略有局促地说，“你是不是李再瑶啊，我听说过你。” 苏歆旸怎么有这么多表妹，李再瑶在心里吐槽，顺便不着痕迹把外套收紧了些遮住腹部。 这位表妹看上去很胆小，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和自己对视，和长期用钱堆出来的自信感完全不一样。 “表妹，很高兴认识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啊。” “再瑶姐，你，你能不能和我聊聊天？我一个人好难受啊。” 对面这么楚楚可怜地请求了，李再瑶也不能太过强硬：“表妹，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烦恼，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们家，我的烦恼就不小。我建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运动一下或者吃点好吃的，别的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呀。” 何晓澄可怜兮兮地目送李再瑶离开，直到即将看不到人的时候，她才急切地说了句：“苏家很看重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保重啊。” “你说什么？”李再瑶扭头看她，但何晓澄已经快速离开了，只剩下剧烈颤动的花枝。 第115章 求证 桌子上摆放着摆盘精致、营养丰富的家常菜，李再瑶在苏女士冷淡的眼神中不自觉护住隆起的腹部坐下，但迟迟没有动筷子。 好脾气的苏父打破尴尬：“快吃饭，小瑶，不用等，不用这么客气。” 李再瑶笑笑，心里腹诽，说得容易，她要是真的坐下就开吃，苏女士不得用眼刀砍死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歆旸的爸妈每周都要强制自己和他们一起吃顿饭，还要盯着自己喝苦涩的营养液。而苏歆旸已经两个多周没联系自己了，她不会把她卖给苏家了。 苏女士终于开口：“吃饭，小李，饭前别忘了喝营养液。” 小李……苏女士每次这么叫李再瑶，她总有一种慈禧太后叫小太监的感觉。 “好。”李再瑶仰头皱眉喝光营养液。 吃完饭，苏女士又说：“你先等等，歆旸的一个姨妈和舅舅要来看看你，他们对生育比较有经验，一会儿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 李再瑶有些不自在：“不用了，姜医生不是会定期来给我做检查吗？” “那不一样。” “……”李再瑶真的有些怕苏歆旸家里的这些亲戚，总感觉他们审视的目光隐藏了很多东西。况且她也接受不了让陌生人随意打量自己的肚子。 “就这么定了，你在这坐着等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突然想到何晓澄说的“苏家很重视这个孩子”，她的逆反心理有些上来了：“今天真的不方便，我不想做检查。” 苏女士上楼的脚步一顿，用没什么起伏的音调说：“那就改天，你现在去花园里散散步，适当运动对生产有好处。”苏女士还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我想回……”还没等李再瑶说完，苏女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李再瑶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突然想起什么，她决定再去那个地方看看，苏歆旸的表妹还在不在？ 顺着记忆回到何晓澄哭的地方，发现她今天竟然也在。 “你怎么还在这个地方？” 何晓澄似乎被李再瑶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发现是李再瑶后更加紧张，她站起来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是你闯进来的。” “哦，真是不好意思啊。”李再瑶敷衍地道歉，“表妹，你为什么哭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何晓澄听完后拼命摇头。 李再瑶觉得苏歆旸的这个表妹很内向，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和夏菲菲天真开朗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不过夏菲菲平时是不住在苏宅的，这就可以理解了，何晓澄长期住在苏家这种压抑的氛围里，心理抑郁也是很正常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李再瑶走近何晓澄，和她一起坐在草坪上，“我在这里寄人篱下，特别尴尬和无奈，那天见到你真的就好像亲妹妹一样。” 何晓澄愣了一瞬，继而眼神中满是感动：“再瑶姐，你真好。” 李再瑶：“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何晓澄还是摇头。 “那我们换个话题，聊聊苏歆旸。我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才被允许在这里住。你是她的表妹，应该挺了解她，快和我说说她有什么糗事。” 何晓澄瞪大了双眼看着李再瑶，快速摇摇头：“歆旸姐很优秀。” “哦……”李再瑶不想再抛砖引玉了，“你那天说苏家很看重这个孩子，为什么？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疾病，很难生育吗？”一般来说大家应该不容易接受这样结合而产生的孩子。 何晓澄说：“因为苏家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啊，听说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会更聪明，苏家要培养这样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是不是有在喝我姨妈给的营养液？” “你说苏歆旸的妈妈？对啊，怎么？” “没什么。” 李再瑶觉得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晓澄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李再瑶一眼，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她说：“就是因为之前有过女孩子结合生育的例子我才知道的，这个只有家里的大人，还有歆旸姐知道。” “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人基本都会使用能量，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携带能量，但是他自己是没法控制的。因为孩子没办法控制，也不能提前离开母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孩子自然成熟后从里面主动剖开母亲的肚子。之前那个女人就是……很血腥很痛苦。” 何晓澄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相对无言，李再瑶感到一阵阵发冷。难怪苏歆旸当初那么厌恶自己后来却转性保护自己，难怪苏家人明明瞧不上自己却还要让自己住在这里，因为他们需要这个聪明的孩子，好把苏家的特殊能力传承下去。 何晓澄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找补：“但是歆旸姐对你多好啊，姨妈姨父他们也很好，这种营养液很贵的，需要很多种稀有药材才能配好。你要多喝，有一定的几率会平平安安顺产。如果喝的量不多，听说生孩子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 多喝，还只是有一定的几率？那还是很危险。 李再瑶心里打怵，苏歆旸这狗东西也太狠心了。难怪她离开后就不再联系自己，孩子被苏家看住了，她最关心的东西有了保障，还有什么必要搭理自己？可是她李再瑶的生活被完全打乱了，甚至性命不保。这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愤怒、委屈、懊悔、害怕，多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口，李再瑶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站起身抛下何晓澄离开。 李再瑶今天什么胃口都没有，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她盯着苏歆旸的微信头像看了半天，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发了一条消息：“我们能谈谈吗？你把你瞒着我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有知情权。” 苏歆旸没回复，李再瑶气得要死，夺命连环call现在对苏歆旸也没有用，她又不接。 苏歆旸的父亲以为李再瑶身体不舒服，请姜医生看过没问题后，把她的饭菜和营养液放在桌子上走了。 李再瑶一句话也不说，等苏父和医生走后，她抓起营养液就要摔下去，但想了想，如果不喝这个，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还是把手放下去了。 李再瑶以为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不过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被一辆巨大的婴儿车推着往前走，肚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老鼠和蟑螂啃噬东西的声音。 她的肚皮越鼓越大，就好像那天在医院看到的老太太的肚皮，被撑到只剩薄薄一层的肚皮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突起，里面有东西要撑破肚皮出来了！ 李再瑶头晕目眩，眼前频繁闪现白光，一道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在她耳边炸开来，接着她又能看清了，一个巨大的丑陋的还带着脐带的婴儿出现在她面前，李再瑶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这个婴儿丑陋的形象刺激到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 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的，肚子里能感受到比平时更快的跳动。 李再瑶干躺在床上，看着天边露出白光。 “叮——”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弹出来，是苏歆旸发过来的：“我这边情况有点紧急，手机没有信号，而且脱不开身，你等我回去，我们” 信息没有发完，但李再瑶不想接着问。 第116章 欺骗 李再瑶醒来时发现时间还很早，马上要到苏家吃早饭的时间了。 她翻开手机发现有苏歆旸的三个未接来电，但是没有去管她。而是洗漱过后，慢悠悠朝主楼走。 今天吃早饭时，李再瑶和往常一样，先把喜欢的食物吃完，然后说了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起身准备离开。 “小瑶，等等，你忘记喝营养液了。”苏父及时出声提醒。 “哦。”李再瑶非常平淡地说，“今天要不就不喝了，我总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苏父说：“虽然味道不好，但是对身体好啊，可以为孕妇补充多种微量元素。喝。” 李再瑶很坚决，她摇摇头：“今天真的喝不下去，我怕会吐。” 苏父还想再劝，但是被低头喝茶的苏女士打断了：“不想喝那就先回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 在被欺骗的怒火之上，李再瑶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但她脸上反而露出笑意：“好，我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 “喂，干嘛，快说，忙着呢。”李再瑶恶狠狠按下手机接听键，火药味儿十足地对那边说。 苏歆旸愣了一瞬，李再瑶终于肯接电话了。“你没看见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算了，不说这个。我这边情况很复杂，我找到那几个村子了，但一路上明显有小鬼小怪故意出来捣乱，我有时候需要在不同的空间穿梭，没办法联系你。” “哦。”听完苏歆旸的解释，李再瑶无法自抑地鼻头发酸，她真诚地说了一句：“你当时应该带我去的。”为什么要让她在生孩子前夕发现被骗呢。 “这里太危险。”苏歆旸以为她在撒娇，“而且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不要乱跑，听我爸妈的话，他们会保护你。” 听你爸妈的，保护我还是保护孩子呢？李再瑶忍不住想。 “别忘了喝营养液，我很快……”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打斗声，接着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 以苏歆旸的能力，应该没有人身危险。李再瑶脑子里乱糟糟的，苏歆旸以前无疑是讨厌自己的，她选中自己肯定是知道这个孩子会让她死，苏歆旸肯定巴不得自己死。 但是何晓澄也说过，喝营养液会给孩子补充营养，避免母亲受伤…… “不对，不对！李再瑶，你不能变成恋爱脑，这种思维可不对。”谁都不可以骗她，这是李再瑶的人生信条，无论是父母、朋友，还是苏歆旸。 “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再瑶蜷缩在秋千椅上看着天空，以前那个时刻掌握主动权的李再瑶去哪里了？都怪苏歆旸，都怪这个孩子。 就算她大难不死，如果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苏歆旸会像当初承诺的一样放过自己吗？她会帮忙维护李再瑶在学校的名声吗？毕竟苏歆旸骗了自己这么大的事，难保其他事情不会继续骗她。 今天没风，虽然空气干冷，但是李再瑶穿得足够保暖，阳光也很温暖，一阵熟悉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她窝在秋千椅上渐渐意识模糊…… 一只冰冷的小手摸上李再瑶的脸，她幽幽转醒，发现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不对，李再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牵着一只手。 这只手幼小脆弱、冰冷青白，她捏了捏，是软软的。小手也回握住了她，李再瑶心灵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想把小手的主人从秋千椅背后拉出来。 “啪嗒”，随着她的用力，这只手被拽掉了，烂糊乎的肉掉落在地上。 李再瑶愣了一瞬，随即惊恐万分离开秋千椅，很快她就看到秋千椅背后的巨大的怪婴，肚子上连着血肉模糊的脐带，身上交杂遍布着未发育完全的筋肉和皮肤。 它的嘴巴大得不正常，里面布满尖利的牙齿，正朝李再瑶呲牙咧嘴，像一只随时要发起攻击的兽。 “妈妈——”怪婴嘴里发出恶心的声音。 “啊——”李再瑶捂着耳朵大叫、摇头，不可能，这个丑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不会生出这种东西的，绝对不可能。 突然，眼前的怪婴消失了，周围寂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再瑶喃喃自语：“难道我刚刚是在做梦？” “妈妈，妈妈。”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轻轻的呼唤声环绕在李再瑶耳边，她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来源。 “妈妈，妈妈……”声音越来越急，李再瑶也听得越来越焦躁，这个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但却没办法辨别具体方位。 “妈妈！”刺耳的婴儿哭声过后，“嘭”的一声，李再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然后像放烟花一样血肉横飞。 “啊——”李再瑶一身冷汗醒来，临近中午，日头正烈，她只是做了一个产前焦虑的梦而已，她这么安慰自己。 何晓澄不是也说了，喝了营养液，只是有一定的概率会死，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现在不能走，除了苏家，谁都没有办法确保有机率让她活下来，连浩然道长自己都承认了没办法。 李再瑶叹口气，这样根本没起到安慰作用，她的命好苦，说到底，还是苏歆旸用虚情假意这么卑劣的手段欺骗自己。 之后几天，李再瑶吃饭的时候都会按时按量喝下营养液，苏女士时不时投来掩盖不住的不屑的目光，李再瑶也毫不示弱回瞪回去。 今天李再瑶起得晚了些，早饭吃完已经有10点了，她刚要离开回自己的小屋，就看到管家迎进来一男一女。两人年纪都和她相仿，长相青春靓丽，但这两人似乎关系并不融洽，谁也不爱搭理谁。 这两个人和李再瑶擦身而过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教养很好的样子。 李再瑶见苏女士看到两人后，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后温和地笑着说：“怎么有空来这儿？歆旸这段时间比较忙，不在家里。” 说完还朝李再瑶这边看了一眼。李再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催促的意思，暗暗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她才不关心苏歆旸家里这些麻烦事。 家里的阿姨把李再瑶送出门，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再瑶好几眼，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侯阿姨，怎么了？” “没什么，看您这几天气色还行，一定要吃好睡好。” “好，谢谢。” 午饭时，李再瑶看到家政阿姨、管家都偷偷看自己，一副吃瓜的表情，她安稳地在苏女士的注视下吃完午饭，然后慢悠悠回到小房子，打开微信通讯录，在“何晓澄”的页面噼里啪啦输入信息：“今天来家里的那两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何晓澄回复：“谁啊，我不知道来人了。” “一男一女，都挺漂亮，好像来找苏歆旸的。结果苏歆旸不在家，你姨妈招待的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何晓澄说：“哦，你是不是说姜仁哥和星晨姐？他们是姨妈选的，介绍给歆旸姐……” 虽然何晓澄马上撤回了，然后疯狂找补什么“给歆旸姐介绍的玩伴”“歆旸姐现在有你了，其他人都不怎么接触了”，李再瑶还是马上明白了，她狠狠按下手机关机键，然后把手机摔在床上。 一直以来都是她骗别人、利用别人，她很少被别人气哭，但是最近她真的被气哭太多次了。 李再瑶很难过，对苏歆旸来说，对整个苏家来说，自己就是一枚棋子，甚至是一枚弃子。 她抹一把脸，狼狈地捡起手机拨打苏歆旸的号码，这次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现在在哪里？” 苏歆旸在对面愣了一下：“呃，现在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发现了一处地下洞穴，这里有祭拜的痕迹。我觉得我们见过的那个神像应该也来过这里，最坏的情况是，他可能统治过这里。” 李再瑶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 “李再瑶，李再瑶？你怎么不说话？”听不到回应，苏歆旸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着急。 “没事。你现在危险吗？” “还好，我能处理得了。你的声音怎么了？你哭了？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是身体难受还是在家里待得不舒服？还是……” “苏歆旸，我如果在手术台上死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温柔的语气传来：“瑶瑶，我已经尽所有可能想办法减小这种可能了，你不相信我和我们家的力量吗？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的。要按我爸妈说的去做，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他们，要听姜医生的话，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歆旸还以为李再瑶只是向自己倾诉担忧和焦虑。 “姜仁和什么星晨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顿：“那都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你不要听他们乱说，你……” 兹拉，兹拉……电话里又出现了杂音，李再瑶气呼呼按在挂断键上。 第117章 产前焦虑 层层水波以李再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原本还在熟睡的李再瑶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水面上。 这是哪里？李再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躺在水上，身上已经被冰冷的水浸透了。 她站起来，脚踩在浅浅的水面上，看着水面倒映出的影子心想：这又是一个梦。 这几天李再瑶总是做噩梦，大部分内容都是因为生孩子不顺利导致在手术台上惨死。 她觉得何晓澄向自己透露的真相太爆炸了，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再瑶掐了自己的胳膊好几下，都没能成功脱离这个梦境。 这时水面上泛起了涟漪，像是同时有好多只蜻蜓点在水面上，李再瑶鬼使神差蹲下，朝水面点了点，然后发现整个手掌都伸到了水下，这摊水绝对不止看到的这么浅！ 还没等她把手撤回来，水下一根藤状物就扯住了她，用力向下拽去。 李再瑶猝不及防灌了一嘴水。 水下漆黑一片，李再瑶挣扎了一会儿，看到深不见底的下方逐渐亮起一个蓝绿色光点，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等李再瑶能够看清楚时，赫然发现脚下是一个像深海鱼一样丑陋的巨大婴儿，它只有一只眼睛，是荧光蓝绿色。 巨婴大张着嘴巴，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马上要把李再瑶撕碎。 一股窒息感和绝望感涌上心头，此时一只手把她拉了上去，李再瑶抹一把脸上的水，发现面前站着道士浩然。 “道长？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意识深处，我一直在担心你的身体状况，自从你来到苏家之后，我就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了，只能趁你做梦的时候跟你交流。” “浩然道长，我如果生下这个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李再瑶用急切的、期盼的眼神问浩然。 浩然叹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了，千万不要做傻事，这对你的身体健康没好处。至于孩子生下来之后……” “生下来之后呢，道长？” “我这几天算了几卦，这个孩子留着会对你很不利，但是具体是为什么我还看不清。” 李再瑶迟疑了一会儿，对浩然说：“其实，我听说这个孩子会剖开母亲的肚子爬出来，我很有可能会死。” 浩然道长脸上闪过惊讶，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不至于。苏歆旸她知道吗？” 李再瑶沉默以对，浩然也及时噤声，也对，苏歆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我回去想想办法，怎样才能保你安全。” 李再瑶摇摇头：“其实我不一定会死，还是有一定生还几率的。”她把营养液的事情告诉了浩然，浩然道长点点头：“你看，苏歆旸还是想了办法保住你。” 浩然道长的胸怀境界不知道比苏歆旸高出多少倍，他从来没有说过苏歆旸的坏话，这才是修行的高人。 “如果到时候发生意外，我还有一个办法。到时候你把孩子交给我，我们观里的师父来超度他。” 李再瑶心脏莫名一紧，过了几秒才问道：“我怎么交给你？万一是那种性情爆裂的怪物怎么办，我抓都抓不住的，更别提交给你。” 浩然道长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放心，你应该能做到的。” 李再瑶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她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就听到苏歆旸的父亲敲门，让自己去吃早饭。李再瑶礼貌地说不去了，不饿，但苏父好像很担心，说让姜医生来看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相比苏女士，苏歆旸的父亲性格温和，也很慈爱，对自己挺好的，李再瑶不好意思拒绝。 “叔叔，您先吃，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去。” “好。不着急。” 苏歆旸的父亲离开了，李再瑶第一次见苏父这么锲而不舍让自己去吃饭，以前她说自己不想吃的时候，苏父都是安排人把吃的送到她的小屋，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再瑶坐在餐桌上，忍受苏女士若有若无的打量，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苏女士破天荒关心问了一句：“在这里住得还好？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李再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女士这是怎么了，最怕突然的关心。 “我很好，没事。” 苏女士脸色不见多少关怀，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憋着，你现在……歆旸？”苏女士语气上扬，难得表现出激动的情绪。 李再瑶迅速回头，苏歆旸风尘仆仆站在门口，漂亮的双眸亮晶晶的。 她对苏女士和苏父说：“妈妈，爸爸，我回来了。”眼睛却一直缠绕在李再瑶身上。 李再瑶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睛微微发热。 苏歆旸的爸爸识趣地说：“歆旸，你这几天在外面辛苦了，小瑶在家里也很辛苦，你们俩快回去休息会儿。” 临近春节，天气已经很冷了。苏宅里小小的月季挤在一起绽放，即使有暖气和温室，到底还是很难抵御寒冷。 李再瑶收回目光，平淡地看着苏歆旸。她刚刚推开想要抱抱的苏歆旸，苏歆旸只能理解为她嫌弃自己还没有洗澡身上比较脏，此时她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坐在李再瑶面前，双手揉捏着李再瑶的手。 “你这几天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危险？” 李再瑶不说话，紧皱眉头看着苏歆旸。 “怎么了，说话呀。”苏歆旸也皱起眉头，“是在这里不开心吗？我知道这不是晶湖，你会不自在。我妈妈脾气就是这样，但绝不会有意为难你，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再瑶手指微动，苏歆旸立刻握住。 “你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危险，找到幕后的人了吗？” 李再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关心自己，苏歆旸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我找到了那两个村子，但是他们的‘神’已经逃走了，估计他的据点不只这一处。顺着能量残余我发现了另外几处很奇怪的地方。我本来想顺着蛛丝马迹找下去，但是心里总觉得很不安，就想回来看看你。” “对了，你知道这些据点的中心在哪里吗？这些看似没有规律的点连成线都有一处交汇点——金山，距离三清观6公里。” 苏歆旸见李再瑶反应不大，继续说道：“我一定会揪出背后捣鬼的人，你放心，很安全的。” “放心、安全？你现在还要瞒着我？” “什么？” “就算我当初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没有必要这么惩罚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等我上手术台的时候吗？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说，让我做个糊涂鬼。” 苏歆旸哑然，她很快反应过来李再瑶在说什么，纠结李再瑶怎么发现的已经没有意义，她猜到李再瑶在苏家住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好在她还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李再瑶看苏歆旸不说话更是火大，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晶摆件扔在苏歆旸身上。 苏歆旸伸手挡住，水晶碎片崩了一地，她刚要发火，但看到李再瑶可怜兮兮的样子后态度又软下来：“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你说嘛。你每天喝的营养液，我让菲菲加强了配比，到时候肯定可以顺利生下来，绝对不会有事。” “我每天都看着你喝营养液，就算我不在的这几天我也让爸妈看着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瑶瑶，对不起，我后悔了。”苏歆旸把李再瑶身体掰正面朝自己，“我后悔让你承受这么大的风险，我宁愿不要这个小孩也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地生活。” 李再瑶定定看着她：“然后呢？” 苏歆旸看她表情丝毫不动容，心里也像被针扎了一样，有些急切地想剖白：“我们俩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和你永远这样一起上课、一起吃东西，一起住在一起……瑶瑶，你明白吗？”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认真的眼睛，心想这或许是苏歆旸第一次对一个人以这么卑微的姿态说这种话。 “你发誓没有任何事瞒着我了吗？” 苏歆旸停顿了一秒：“对。” 李再瑶将信将疑，就听苏歆旸又说道：“可能有些小事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瞒着你。” 李再瑶听完就炸毛了，她抓过一旁的抱枕狠狠扔在苏歆旸身上。这句话完全可以不说的好嘛！堂堂a大校花、a市有名的富二代情商这么低吗？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么诚实。 苏歆旸推开抱枕，神秘兮兮伸出拳头给李再瑶：“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 苏歆旸张开手，一颗净白莹润的珠子躺在她的手心，闪耀着七彩光芒。李再瑶拿在手里盘了盘：“这是什么？” “周边。” “什么周边？” “小朋友的周边。” “啊？”真是莫名其妙，李再瑶不懂她在说什么。 第118章 心旌摇曳 李再瑶是那样简单几句解释就被安抚住的人吗？ 当然不是。 苏歆旸日夜兼程赶回苏家，还需要抽时间和父母亲戚汇报一下事态进展，李再瑶在她走后马上睁开双眼，一点也没有刚才装睡的困倦。 她要离开苏家。 苏歆旸对她的利用可谓是彻彻底底，人财两空，不对，是人命两空，就算苏歆旸跪下来求她她都不见得会原谅，更何况苏歆旸还没有跪下来。 李再瑶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苏歆旸跪下来不停道歉、苦苦哀求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扯上去。 “咳咳，想要我原谅你只是动动嘴皮子是不行的，不能让你什么都得到了。”李再瑶把这几天攒下来的营养剂放进逃跑的背包里，然后快速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几天住的地方。很漂亮，苏歆旸已经拥有了很多，她竟然还想通过欺骗得到更多，所以她至少不可以再得到这个孩子。 李再瑶溜到墙角，掰了几段茂密的树枝和草丛缠在身上作掩护，这样可以简单避开监控。这几天她假装随意问过何晓澄，她不喜欢被监视怎么办，何晓澄透露了几处监控比较少的地方，或许可以躲过去。 看着比别处低矮的院墙，李再瑶把身上的树枝都扔下去，然后在手套上又缠了几层防滑胶带，踩着花房的玻璃和院墙的石头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花房里钻出来的锦簇花团轻轻扫在李再瑶脸上，李再瑶竟然还有心思想，如果在这里拍照一定很出片。 伴着浓郁的花香和空气中的冷风，李再瑶终于爬到了墙头。 自由了！ 李再瑶坐在院墙上向下看，可现在怎么办，她没想到墙外的地势要矮这么多啊，这么高的墙跳下去绝对会受伤的。 里外为难，李再瑶跨坐在院墙上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慢慢爬下去试试。 防滑鞋子一点点试探，一点点踩在墙上凸起的砖头上，李再瑶“哈哈”笑了两声，天意，苏歆旸，这就是天意，这么难爬的地方马上都要让她成功爬出去了，是老天爷不让你和你们苏家得到这个孩子。 “啊——”突然李再瑶脚下一踩空，身体向后仰倒，马上就要摔在地上了，下一秒却稳稳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苏……”李再瑶看着苏歆旸明显带着怒气的脸，她的绒毛在路灯的映衬下好像敷上了一层柔光，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可惜她是领教过这张脸的主人狠厉的手段的。 “我错了！”李再瑶直接走流程，“哈哈，本来是想出来散散步，摘朵好看的花，结果差点摔下来。” 苏歆旸默不作声，只是帮她把衣服上的杂草树叶清理干净，然后带着人重新进入苏家的别墅区，来到李再瑶爬墙的地方。 “你要摘哪一朵？” 李再瑶一路上低垂着头准备迎接暴风雨，此刻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问你，打算摘哪一朵来着？” 还以为苏歆旸在故意为难自己，李再瑶心虚地指了指攀爬在花房顶的红色玫瑰，说：“那朵。” 苏歆旸掏出一把匕首，李再瑶吓得后退了一步，结果苏歆旸只是准备割下最顶端的玫瑰花。她突然停下，看了看李再瑶狼狈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匕首收起来，学着李再瑶的样子一步步爬上去，小心摘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花。 她撸了一把带刺的花茎，把扎人的刺都除掉，说：“拿好。回去。” 李再瑶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却站在原地不肯动。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语气是李再瑶从没听过的温柔：“回去。” 冰凉的水滴砸在她拉着李再瑶的那只手上，苏歆旸愣了一瞬，用手背碰了碰李再瑶的脸颊——李再瑶哭了。 她像个脚下生根似的木桩站着不动，苏歆旸只好拉着她来到温暖些的花房里。 “为什么哭？” 李再瑶默默流泪，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不骂我？” 苏歆旸：…… 李再瑶抽噎道：“你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就，我就可以……”就可以再接再厉、毫不留情地离开这里，别说是爬墙，就是挖地道钻出去都可以，因为她还有尊严和仇恨做成的盔甲。 “因为我不舍得骂你。”苏歆旸抱住她，把下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你收拾行李出去了，那时候我的确生气，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把你绑回来，把你关在那个小房子不许出来，每天只能面对我一个人。你如果骂我我就咬你的嘴唇和舌头，痛了就不能再骂人了。你如果打我就做点运动，累了就没力气打人了。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然后用孩子绑住你。” 李再瑶：…… “可是我舍不得。”苏歆旸喟叹道，“那样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她松开环抱李再瑶的双臂，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坚持说下去：“我想得到一点回应，所以我知道绝对不可那样对你。” 苏歆旸的这个眼神，李再瑶多么熟悉啊，学校里那些排到校门口的追求者们看苏歆旸的眼神就是这样，希望苏歆旸施舍给他们一点关注，最好能够答应他们的追求。但是现在，同样的眼神是苏歆旸给予她的。 “你你你，你少来骗我！”李再瑶大喊一声，然后推开苏歆旸跑出去。 她的胸腔里仿佛闯入一只小鸟，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欢腾的翅膀，完了，李再瑶想，这种爽感是怎么回事，不管苏歆旸表达的是真是假，她不应该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折磨她一顿吗？为什么要跑开。 第119章 生子 烟花在夜空炸开的声音连续不断传来，李再瑶挂断和父母的通话页面，转头就被苏歆旸投喂了一只蒸饺。 对于苏歆旸上次说过的话，李再瑶既不正面拒绝，也不点头应允，就这样吊着某人。苏歆旸也不强求，李再瑶做到这样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不可以逼她太急。因此两人相处倒也其乐融融。 “我的肚子为什么没动静？” “因为小朋友也在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像哪吒一样准备三年吗？赶紧出来。” “你不害怕了？” 李再瑶幽幽叹口气：“比起害怕，我觉得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反而更受煎熬。对了，你最近怎么不出门了。” 苏歆旸从衣柜里拿出一只橙色的大盒子递给李再瑶：“你希望我出门吗？” 李再瑶从盒子里提出一只爱马仕包：“你不是最喜欢到处巡查，看见其他人使用能量就就地正法。太不用心了，就一个包？”虽然是全球限量款。 苏歆旸笑笑：“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现在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再说还有辛园、莉莉、老潘他们帮我盯着呢。打开看看，里面还有。” 李再瑶打开包，发现里面是满满的护肤品和珠宝盒。 “哇哦。” “怎么样，这样还算有诚意吗？” 李再瑶没忍住笑出来：“可以，太可以了。”接着她又想到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用这些身外之物呢，又不是那么开心了。 “嗡——”，微信提示音传来，李再瑶随手点开看了看，是何晓澄发来的“新年快乐”。她可真行，这都要到正月十五了，才想起来发祝福信息，不过李再瑶也没想到给何晓澄发。 她扭头看看苏歆旸，苏歆旸晚饭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像盘核桃一样把玩带回来的小白珠，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干嘛，谁发的消息？” “朋友群发的祝福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李再瑶直觉不能让苏歆旸知道自己和何晓澄联系。 “哦。”苏歆旸继续专心玩手机、盘珠子。 阳历马上到3月份，这天天气稍微转暖，李再瑶在苏歆旸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慢慢散步。她最近请了病假，打算等卸完货再回学校。 李再瑶突然捂住肚子说：“等一下。” 苏歆旸顿时有些紧张：“怎么？” “我突然很想吃水晶虾饺。”说完，李再瑶还分外认真地看着苏歆旸。 “那我让侯阿姨中午给做？”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哎。” “行，我现在去买。” 等苏歆旸买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李再瑶没忍住已经吃了午饭。 苏歆旸把被汗水微微打湿的头发扎起来：“你说你是不是遛我玩。” 李再瑶无辜地说：“没有啊，孕妇的口味就是这样嘛，一会儿一个样。你就不能包容一下吗？这样，出于对你劳动成果的尊重，我现在吃一个。” 李再瑶咬了一口虾饺，还没等咽下去就捂住肚子弯腰喊疼。 “你是不是在虾饺里面下毒了？怎么这么疼。” “别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是真的，骗你我是丑八怪。” 苏歆旸这下比她还着急，根本没时间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她把手放在李再瑶肚子上感受了一下：“你可能要生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吃坏肚子了。”李再瑶在她怀里扭动，双手牢牢抓住藤椅，“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肚子里的痛感越来越强，李再瑶坚持了没多久就被苏歆旸带走了。这期间她已经通知了苏父苏母、姜医生还有若干早已做好准备的人。 李再瑶在车上和特制病房里一阵胡言乱语，说什么“我肯定要死了”“怎么会这么痛”“歆旸快看看我的肚皮是不是破了”“我的余额宝里还有7万块钱，你可以帮我转出来吗？你可不可以把包包衣服烧给我……” 苏歆旸的毛衣几乎被她扯散架，只能摸着她的额头和肚子安慰：“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李再瑶的肚子的确也被撑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个圆润的弧度在她的肚皮上滚来滚去，她低头看了一眼，大喊：“她没有手指头？！” 苏歆旸看了一眼：“是正常的，我的孩子就是这样。” “什么什么？！”李再瑶从没有感受过这种疼痛，也就没空去计较苏歆旸的胡言乱语。此刻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都被针扎蹂躏，每动一下都是在受折磨。 她的肚皮薄薄一层，透出里面的血管和几根妊娠纹，一个圆圆的凸起形状让薄如蝉翼的肚皮更加骇人。 李再瑶害怕极了，不管苏歆旸怎么说，这个孩子真的大有破开肚皮出来的架势。 苏歆旸连忙按下呼叫铃，然后打开一管营养液给李再瑶喂进去。 李再瑶的耳膜都因为疼痛产生了针扎一般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和疼痛，她盯着肚皮上青紫色的血管一下子晕了过去，意识失去前的唯一感觉就是好痛，好像要死了。 再醒来时，她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身上也没有插管子。外面阳光刺眼，看样子是第二天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苏歆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盯着她看，手足无措，不知道能不能碰李再瑶，最后只能抓住她的手。 李再瑶虚弱地说：“我没死吗，还是说我已经变成鬼了？” 苏歆旸即使焦急万分，熬了一晚还是美丽动人，不等她说话，李再瑶先给了她一拳。“你倒是挺滋润啊，你知道昨天我是什么感觉吗？我可能真的会死的。” 苏歆旸难得露出极度羞愧的样子：“对不起。”昨天李再瑶痛苦的样子还让人心有余悸，她没办法说出“没事”这种话。 “你现在要吃点什么吗？恢复下力气。我爸妈特意去买的新鲜牛肉，给你做了番茄牛腩，开胃又好吃。” 李再瑶狐疑道：“你有没有常识？我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苏歆旸反而有些懵：“可以啊。”接着她反应过来：“你伤了元气，应该补充下营养。而且你看，这不是普通小朋友。”说完把一只精致的盒子推到李再瑶面前，里面赫然是一只圆润的小白珠子。 李再瑶懵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在开玩笑吗？你是说我生了个这玩意儿？” 珠子表面闪过耀眼的光辉，仿佛在呼应李再瑶的问题。 “因为她还没成熟，我们还需要每天给她浇灌能量，等差不多一年之后她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婴儿。”苏歆旸轻轻推推小白珠，“你看，她多可爱。” 李再瑶面无表情：“就这么一颗塑料珠子把我肚子撑得那么大？这个珠子有必要非要在我肚子里待这么长时间？没成熟，有长得像受精卵一样的早产儿吗？” 小白珠轻轻晃动了下，好像对李再瑶的话表示抗议。 苏歆旸解释道：“孩子虽然形态很奇怪，但是必须要在母体中成长。” 李再瑶冷哼一声，说白了就是找个冤大头给提供能量，比物化女性还要物化。 “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周边’，就是这个意思？” “对啊，刚好可以作为小朋友的玩伴，那颗假珠子也有能量，算是个高级玩具。” 李再瑶看着苏歆旸把假珠子和“真孩子”放在一起，傻傻分不清了，无语地说：“你不怕拿错啊，万一最后把真的弄丢了怎么办。” 这时苏女士和姜医生进来了。苏女士看了眼李再瑶，对苏歆旸招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苏歆旸把番茄牛腩摆放在小饭桌上，安排妥当之后离开了病房。李再瑶毫不客气，大快朵颐，难怪苏歆旸说生产前只要润滑就够了，还真是不影响吃饭。 一墙之隔，李再瑶其实心里很想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商量要把自己杀人抛尸，但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 “吱——”门被推开了，何晓澄站在套间门口象征性敲了敲开着的门。李再瑶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现在没什么精神搭理她，只是客气地请她坐下。 何晓澄比之前见面还要局促：“再瑶姐，你身体好点了吗？” “晓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样子能好吗？”李再瑶现在心情不好，说话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哎对了，你不是说之前也有过我这种例子，那个人生完，呃，生完孩子之后怎么样了？” “啊，我也不知道。” “撒谎，你的表情明明就知道。” “不会的，再瑶姐，歆旸姐对你这么好不会那么做的。” “怎么做？” 何晓澄猛烈摇头，在李再瑶的逼问下终于肯说：“我那时候还小，听大人说那个人被……被剁成肉馅吃了。” 李再瑶大受震撼：“吃了，谁吃了？” “被她生的孩子，孩子好像还没睁开眼睛就摸索着爬到妈妈身上啃了好几口，家里人都说这样最能补充营养。不过不一定准的，都很多年了，可能是以讹传讹成了现在这种说法。” 何晓澄见李再瑶惊慌犹疑的表情，轻轻开口问：“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把孩子交给我，我带去给合适的人。” 李再瑶缓缓抬头：“我给你，你给谁呢？” 何晓澄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说：“给浩然，浩然道长。” “如果你不舍得也没关系，歆旸姐还有姨妈她们应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说的你就当没听到。”刚说完，何晓澄就按住太阳穴，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李再瑶问：“你没事？” 何晓澄连忙直起身来摇摇头：“浩然道长德高望重、慈悲心肠，不想看你落得那样的下场。他说以前见到歆旸姐打你，我也觉得你好可怜，不想你真的变成那样……” 对哦，李再瑶不禁想起苏歆旸对自己的欺骗，苏女士对自己的鄙夷，同学老师对自己的嘲笑，自己变丑变老的身体，优雅漂亮的张可妍，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定格在苏歆旸用虚伪的笑容哄骗自己的画面上。 她到现在都不和自己说还有什么瞒着自己，苏女士把她叫出去又是为什么。 给浩然道长……浩然道长曾经说算过一卦，留着这个孩子会对自己很不利，三清观名声在外，应该能处理好。 但是把小珠子给他还有点舍不得，不行不行，李再瑶在心里唾弃自己：你要变成恋爱脑吗？你被苏歆旸骗得还不够惨，凭什么最后苏歆旸什么损失都没有？ 李再瑶鬼使神差，犹犹豫豫从枕头背后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正好伸手要抓的何晓澄手里。 “你确定这样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何晓澄点头：“他会妥善安排这个孩子的。”说完就走了。 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苏歆旸从外面走进来。 第120章 坠楼 “把孩子给我，我先带去做个检查。” 李再瑶没有动：“啊？这个怎么做检查？” “我们有办法，放心。”苏歆旸依然伸着手，但李再瑶磨磨蹭蹭，还转身看了看枕头旁的小珠子，拿在手里迟迟不肯松开。 “你怎么了，给我啊。” 李再瑶看苏歆旸催得急，这才小心翼翼捏着递到苏歆旸手里。 “你怎么这么奇怪？” “有吗？我不觉得啊，可能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精神不怎么好，呵呵，呵呵。”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干笑的表情，脸上闪过怀疑和不可置信，应该不会。 她轻轻捧着珠子对着窗户，温暖的阳光洒在晶莹透亮的珠子上，好像一个随时会破灭的七彩泡沫。 苏歆旸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缓缓说：“这个好像是那个假的。” 李再瑶头发几乎都要吓得立起来，她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苏歆旸，她刚刚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给何晓澄，而且她怎么能忘记以前苏歆旸对她的种种呢，现在浩然道长要怎么保护自己。 “不会，你应该看错了。” 苏歆旸冷笑一声：“是么。” 李再瑶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你自己看清楚点，别弄丢了就好，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差点把命搭进去才生下来的。” 苏歆旸：“你知道就好。” 李再瑶委屈加愤怒一起冲上头：“什么意思？” 这时苏女士推门进来：“何晓澄来过？我在楼上看到她的车停在2公里外的公园停车场。” 李再瑶心里一顿：何晓澄来医院连自己的亲姨妈都不敢告诉，却到病房探望了自己，果然。 苏歆旸飞快看了一眼李再瑶，又平淡地对苏女士说：“可能是在附近办别的事。” 苏女士明显不相信，眼神狐疑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小月亮呢？” “小月亮是什么？” 苏歆旸说：“没聊什么。”接着摊开手掌给苏女士看，小白珠正安安稳稳躺在手心。 苏女士从苏歆旸手里小心翼翼拿过小珠子：“我带小月亮去做检查。”走之前用不太高兴的眼神看了李再瑶一眼。 苏女士离开后，李再瑶双手环胸，同样不乐意地说道：“她还不高兴了，凭什么，谁让她给我的孩子起名字的。” “只是个乳名，有什么关系。”苏歆旸话锋一转，“何晓澄来找你干什么？” “听说我住院了来看看我呗，还能干什么。” 苏歆旸眼神灼灼逼人：“你没承诺她什么。” “没有啊。”虽然没承诺何晓澄什么，但是浩然道长那边…… 苏歆旸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终坐在李再瑶床边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一点。” 李再瑶爽快答应：“好啊。” “你知不知道晓澄以前被浩然骗过，他欺骗晓澄的感情，其实只不过是利用她窃取使用能量的秘密。晓澄天分不好，家里没有系统教过她。但是在浩然的教唆下，她去偷我们外公外婆保存的古书，就是为了让浩然得到真正运用能量的办法。幸好最后没有成功。” 李再瑶想了想，说：“为什么你们不能把使用能量的方法分享出去？我觉得浩然道长不是那种……” “所以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人家平时在道观里不知道帮助多少人驱邪除祟，至少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呵呵，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 李再瑶马上不高兴了：“我是蠢，你多精啊，我都没发现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差点在手术台上送命。多好啊，一举两得，既得到了一个孩子，又消灭了一个讨厌的室友。我活下来你一定很失望。” 苏歆旸脸色沉下来，站起来整理下衣服：“我不跟你争辩这些，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待会儿。”苏歆旸越是这样李再瑶越生气，她用被子蒙住脸不理苏歆旸。 午饭过后，李再瑶百无聊赖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枝干看。苏家的老管家轻轻敲敲门，在获得李再瑶许可后进来传话，说苏女士想见见李再瑶。 “可是我想睡一会儿哎。” 老管家抱歉地笑笑，表明一刻也不能耽误，得马上去见。 李再瑶冷笑一声，苏女士真是老佛爷啊，传人过去传得这么理直气壮。 其实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但李再瑶还是装模作样扶着腰坐下。“阿姨，有什么事呀。” “何晓澄刚才还在这附近乱晃，一直盯着你病房的方向，被我抓住了。”苏女士开门见山，“你见过她，给了她什么？” “没，没什么。” 苏女士冷笑一声，示意李再瑶身后的管家几人靠近点，好像她一说漏嘴就要当场缉拿归案的样子。 “小姑娘，你的头脑实在是不聪明。你以为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能瞒过我？” 李再瑶张嘴想要辩解，但看到苏女士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气不过，她连苏歆旸都没有解释，凭什么要对她妈说，关她什么事？ “你给了什么？” “真的没什么，阿姨。如果您非认为我给了何晓澄什么，自己去问不就行了，用不着对我严刑逼问。” “你什么态度。” “我说了您又不相信。” 苏女士慢慢坐下来，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小李，你不会真以为歆旸喜欢你，所以才这么嚣张。” 李再瑶表情也冷下来。 苏女士继续说道：“我是她的妈妈，我当然了解她。她喜欢的可不是你这种小太妹，你少做春秋大梦，幻想进我们家门。你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对不起苏歆旸或是苏歆旸对不起我，这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您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这质问我？” “你这个丫头真是……”苏女士可能前半生都没遇到过敢这么和自己叫板的人，气得站起来拍桌子。 李再瑶当然也不是什么善茬，看苏女士这架势还以为她要打人，她决定先发制人，上前推了苏女士一把，苏女士没站稳又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这下真是炸开了锅，苏女士也不管李再瑶是不是还在产后恢复，从不可置信中很快作出反应，第一次对普通人动手。 要不是收到老管家消息的苏歆旸进来拦住两人，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妈！你这是干什么！”苏歆旸一边拦着李再瑶一边朝苏女士无奈又心急地说：“再瑶她身体还在恢复，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刺激。” 苏女士优雅地整理了下头发，准备离开不再理会李再瑶。但憋屈了这么久的李再瑶哪肯让她走，激动之下“不小心”使用能量划伤了苏女士的衣角。 苏歆旸朝她大吼：“李再瑶！你还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苏女士本来要走的脚步顿时停下来，然后猛然回头，狠狠朝李再瑶的方向以刁钻的角度扇了一个耳光。 苏歆旸来不及阻拦，这一巴掌可是带了能量的，李再瑶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正好撞在小茶几上，额头顿时血流不止。 苏歆旸连忙把她扶起来，掰着她的额头看。 “头晕不晕？” 李再瑶想要摸摸额头的手被苏歆旸挡下了，转而又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谁要你假惺惺！你刚才怎么不拦，一点儿用都没有。” 苏歆旸这时也有些生气：“明明是你发疯一样，还动手打人。” “你眼睛瞎了，是我动的手吗？明明是你妈！”李再瑶泪水带着血水糊了半张脸，控诉道，“你妈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敢反驳，你们俩就是仗势欺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女士看似恼火到了极点，走上前几步，但被苏歆旸拦了下来，她转头对李再瑶说：“你别说了行不行！” “不行，我偏要说。”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李再瑶挣扎着站起来，出人意料跑到窗户边：“你本来就不应该管我，我这么惨都是被你害的。” 苏歆旸气得漂亮的脸都狰狞了，因为分心没有拦住自己同样恼火的妈妈。苏女士一个挥手，只听李再瑶惊恐地尖叫一声，从15楼上坠落下去，窗户旁边只有留着血手印的白窗帘飘荡。 窗外的白光刺激得苏歆旸眼睛疼，她呼吸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到的窗边，看到楼下地面躺着的穿着病号服的身影，还有渐渐聚拢过来的陌生人，心脏突然抽痛起来。 她慌乱地朝外跑，想要确认一件她很不愿意承认的事，但被自己的母亲拦住了。 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苏女士强硬的面容里难得透露出一丝愧疚。“这里我来处理，你，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容器。” 苏歆旸深呼吸两口气，盯着母亲看了几秒，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说：“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妈。她爱美，一定不要留疤……” 苏女士看着女儿无奈道：“知道了，你去。” 第121章 囚禁图书馆 “走了走了，吃饭去。今天要不要去二食堂？” “哇你也买了这本考研教材啊，我也想入手一本二手的，但是我的参考书已经很多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完。” “你今天香水味道好特别啊。” “是吗？我用的是和平常一样的香水。” “厕所人好多啊，要不去楼上？” “去楼上？你长点心，不怕女鬼把你带走啊。快走快走，回寝室再上。” 耳边是嘈杂烦人的吵闹声，但渐渐听不到了，李再瑶像是刚从梦中醒来，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厕所里，左手边就是老旧的大窗户，玻璃都碎了好几片。 之所以知道这是厕所，是因为借着窗外几乎昏暗到看不清楚的夕阳余晖，李再瑶看到对面两三米的距离外是4个厕所隔间，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很久都没人使用了。 她连忙直起身来，看看刚才自己倚着的墙面，果然墙上也是落满灰，还有不知道什么年代写在墙上的“考研必胜！”“xxx一定要喜欢我”“永远在一起”之类的小字，还有被涂黑的代孕广告。 李再瑶拍了拍衣服，发现衣服上竟然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我最讨厌的运动服？”李再瑶猛然记起自己在医院和苏歆旸还有她妈对峙的事情，顿时觉得气愤恼怒，还有一丝丢脸，当时吵架吵得太上头了，然后她就……就从窗户上摔下去了？ 不对，是被恶毒的苏女士推下去的，她记得好像是十几层楼高，竟然没摔死？什么情况。 她向外走出去，在厕所洗手台的大镜子面前站定，看着额头血迹未干的伤口和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陷入沉思，没人给她包扎一下伤口吗？难道自己摔下楼的时候被大风吹到了厕所里？ 但是，这是哪里的厕所啊。 她轻轻捂住额头伤口，把运动衣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试图挡住脸上的伤。 不过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多虑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她知道这是哪里，她很熟悉，这是她们学校的图书馆，并且是学生不怎么去的6楼。 图书馆一共有6层，5层和6层几乎没有人，虽然位置紧缺，但学生老师们都不太敢往上去。因为大家都在说图书馆5、6楼闹鬼，在这里发生过跳楼、难产、上吊各种惨剧，场面血腥，十分晦气。 相传曾经有学生在这里上自习，卷到很晚才回去，经过卫生间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笑声，还有血从里面流出来，吓得他连滚带爬下楼，还扭伤了脚。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了，5楼和6楼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这几年图书馆翻修，校领导特意请了大师做法事，听说现在已经没有脏东西了。 她又想起来她把苏歆旸推下楼梯，然后苏歆旸人间蒸发后她在图书馆负一层遇到的鬼，顿时又忐忑起来，谁说没鬼的，那个辛园不就在这里嘛，还有辛园说的什么莉莉姐、老潘、小魏……肯定都是鬼啊。 苏歆旸死哪里去了，怎么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难道她又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 天色接近蓝黑色，6楼没有灯光，只能借助下面楼层的灯光看清一点点东西。 李再瑶在走廊里焦躁地寻找，“奇怪，我的手机呢。我记得我掉下去的时候明明带着的，难道手机受重力影响掉到医院楼下了？” 她现在在医院时的那股冲动的劲头消散了很多，理智回归，有点害怕起来，图书馆太安静了。 先出去，李再瑶想，她走到楼梯口摸黑下楼，走了一会儿后感觉身上冷汗都要出来了，又是那种情况，她走了已经不止6层，可楼梯还在继续向下延伸，似乎永远都没有出口。 李再瑶不累，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摸了摸胸口，但那里平静得很，李再瑶觉得自己以前经受了那么多，可能神经变粗大了，已经不畏惧这种小场面了。 “我的心脏已经很坚强了，我的心脏，我的心脏？”李再瑶按着自己的胸口有些迟疑，她怎么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不能害怕，不能害怕，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李再瑶自己安慰自己，她不再继续往下走，而是转身推开门回到走廊，这时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图书馆6楼。 走廊上漆黑一片，楼下大厅灯火通明更显得这里鬼影幢幢。楼下虽然也没人，但是那么亮，出口就在那里，可她就是出不去。 “蹬蹬蹬”，李再瑶毛骨悚然贴在墙角，“蹬蹬蹬”，敲门声规律地响起，但分辨不出来是哪间阅览室里面传出来的。 李再瑶想起苏歆旸带她来图书馆的场景，苏歆旸肯定是了解甚至在管理这个地方的鬼怪，她肯定不会放任自己被吓死的，？另一个更暗黑的猜测涌上她的心头，苏歆旸和她妈妈该不会是故意把她推下去的，留子去母什么的。 “这个时候想这些也没用。苏歆旸，苏歆旸？”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李再瑶提高了音量“苏歆旸！” 这一声仿佛惹怒了这里的“原住民”，所有阅览室的门都剧烈又狂暴地响起来，仿佛里面有数不清的丧尸要出来吃人了。 李再瑶连忙捂住嘴巴蹲在墙角，过了几秒钟，四周重新归于平静。 “辛园，辛园？”李再瑶这次叫得小小声，辛园一直在学校图书馆5楼，她应该能听到，然后出来帮自己。 突然，李再瑶右手边的图书阅览室门自动打开了，“吱呀”的声音突显出这里的冷清和无人问津。 “谁啊，谁在那里？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吓人，我只是想出去而已。”李再瑶试探性对着阅览室说，“同学，你有什么苦衷啊，我朋友很厉害的，肯定可以帮你。是帮你消灭渣男、小三，还是报复故意给你挂科的猥琐老师？” 一声叽里咕噜的古怪笑声从里面传来，李再瑶试探性靠近了些：“同学，你说的我也听不懂，这样，你先让我出去，我把我朋友带来。苏歆旸，听说过，她很厉害的，一定帮你沉冤得雪。” 这下里面传出更怪异和放肆的笑声，好像学校里那种喜欢在当事人经过后小声讲八卦，然后又大声嘲弄人的声音。 李再瑶心里觉得不舒服，她问了几遍里面都不回答，只是笑，于是她大着胆子往里面探头看去，结果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刚要撤回身子，突然，余光看到左边有一双小白鞋，上面画着深色的不明图案，再往上是一双惨白的腿。 “啊！”李再瑶忍不住大叫一声。 眼前这个女人下半身是正常的人类身体，而上半身却像甩开的面条，又像一条蟒蛇，拉长成非人的形状。 她的头呢？李再瑶似有所感转头，发现长长的脖子上挂着的，正是一颗铁青色的人头，眼球突出，鼻孔大张，看起来当时死状凄惨丑陋。 “啊——”李再瑶害怕地抱住头连滚带爬缩回墙角，所有的阅览室里传来可怖的嬉笑声。 “喂。”李再瑶身后倚着的墙没了，她猝不及防跌进一墙之隔的阅览室，四仰八叉看着一个戴口罩的女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喂，你刚刚说，你认识苏歆旸？她还是你的朋友？” “啊，对啊对啊，学姐们，你们不要再吓我了，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我可以出去找她来，她很厉害的。” “可是，她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帮我们呢？就凭你和她说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别是骗我们，学妹。” 李再瑶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们关系很好的。我们，我们，都住在一起的，我说的她一般都会听的。”而且我们连孩子都生了，后半句李再瑶没说出来，不管苏歆旸是不是有意害她，拉苏歆旸出来作挡箭牌总没错。 “哦~”对面阴阳怪气回了一句，带动着空气中送来更恶劣的嘲笑声。 “你刚刚说，你能帮我们沉冤得雪，是。” 李再瑶点点头，她觉得这些鬼好奇怪。 对面的女生盯着李再瑶，缓慢地拉下口罩，露出被腐蚀的脸和被划烂的嘴巴，可怖极了。 李再瑶短促尖叫一声，又觉得会惹怒这个女鬼，于是紧紧捂住嘴巴。 女鬼指指伤痕：“这是同班一个女生划烂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嫉妒我，所以勾引那个人渣，两人合手毁了我的脸。” 李再瑶义愤填膺地附和：“渣男、烂人、贱人，都该死！” 女鬼听了哈哈大笑，突然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听说，你好像也做过小三？还背叛自己的爱人？” “没有，没有。”李再瑶马上否认。她以前可能确实觉得好玩做过过界的事情，但绝对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也没有这么恶劣，给别人毁容什么的。至少没有成功过，因为这个毁容对象是苏歆旸。 “你觉得。”女鬼一字一句阴森森地问，“我们会相信吗？贱人。” “啊——”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鬼影扑向李再瑶，李再瑶慌不择路朝最初出来的女厕所跑过去。 慌不择路，李再瑶被逼地只能把自己锁在最里面的隔间里，外面的鬼没有追过来，李再瑶心想，或许她们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她觉得四肢僵硬极了，活动了几下竟然还挺灵活，看来只是自己太紧张了。 她松了一口气，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没有眼睛的鬼脸趴在隔间上方“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李再瑶控制不住，声嘶力竭叫了起来，她就是害怕这些东西，无论经历多少都适应不了。 无眼女鬼痴痴笑起来，泛起一股因为过于肥胖而呼吸困难的声音。 她把后脑勺对着吓到腿软的李再瑶，朝外面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恶狠狠盯着李再瑶，不断做出反胃的表情。 这个胖鬼该不会是要……李再瑶拼命晃动厕所隔间的门把手，但怎么也打不开。 她觉得既恶心又害怕，果不其然，胖鬼酝酿了好久，大嘴一张，吐出好多不明液体，里面还夹杂着几大块固体，李再瑶不小心碰到一块，发现是腐烂的尸块，这下她都想吐了，呕。 “救命——救命——苏歆旸，你倒是来救我啊！”李再瑶用出吃奶的劲踹门，可就是打不开，同时因为重心不稳脚底打滑跌倒下去。她想，完了，她要倒在那堆呕吐物里面了，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身下什么都没有，李再瑶忍不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端端在厕所隔间里，身上清清爽爽，就是额头又出血了。 再抬头看看，那个胖鬼已经不见了。 她刚摸了一手血，心里正疑惑呢，就被背后一股力量踹在腰上，跪着出了隔间。此刻她狼狈地跪坐在厕所地面上，和门外形形色色的众鬼面面相觑，对面又暴发出那种戏弄和嘲笑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谁？！太过分了，我平时有惹到你们吗，你们这么欺负人！” 一个没了右腿的女鬼飘出来，声音嘲弄地说：“你怎么这么蠢，还没发现？” “发现什么？”李再瑶不明白。 “你已经死了。” “什，什么？” 李再瑶不可置信，她伸出胳膊看着过分苍白的手背，然后伸手摸摸倒在地上的厕所门，发现整个手竟然就这么穿过去了！ 她犹豫了一瞬，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竟然感受不到痛，难道自己真的变成鬼了，自己已经死了？那苏歆旸呢，小白珠呢，还有自己的爸妈，呜呜，她好气，好不甘心，好难过…… 李再瑶缓了一会儿，问：“我们这是在阴曹地府？” “不，我们在学校图书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对面又是轻蔑的笑，为首的女鬼一瘸一拐走近，命令式地说：“从今天起，你就只能在这个厕所里活动，不可以到走廊上，因为我们看到你心烦，听到了吗？” “可是，我……”李再瑶看看女厕所的环境，为难地说，“我能不能离开图书馆？我想打个电话给我朋友。” 女鬼猛然逼近，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角：“我不想说第二次，你不可以出去弄脏我们的地盘，听见了吗？否则……”李再瑶看见自己的右手小拇指被掰断了。 她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心里还是感到又疼又怕又怒：“我不想做残疾鬼！你快给我恢复！” 女鬼给了她一巴掌，李再瑶及时闭了嘴，虽然不疼，但很伤自尊好不好，还是不要以卵击石了。 众鬼离开时，瘸腿女鬼对蹲在墙角抱着双膝的李再瑶说：“对了，这几个厕所隔间是小薰的，你也不能进去。” 什么？！她李再瑶这是受到了校园鬼霸凌？从小到大，还都是只有她霸凌别人的份儿，从没有人敢这么欺负她。 跟这些恶劣的女鬼一比，她以前年少无知孤立边缘同学的霸凌行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把人限制在又脏又臭的厕所里，还掰断人的小指，真的很可恶！ 李再瑶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哦，原来那个胖鬼叫小薰，自己还有个“室友”。 不过她可不想进去，那个小薰可不像个会注意卫生的人，还是不要进去恶心自己了。 第122章 人在屋檐下 “同学，这个位置是我先来的，可以麻烦你起来吗？” “不好意思，图书馆没有规定说哪个位置必须是谁的。今天我先来的，那时候这里又没人。” 李再瑶皱了皱眉，烦躁得把头埋进膝盖里，吵死了。 过了没一会儿，这些声音越来越吵，像是打起来了。 李再瑶无奈被吵醒，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一脸怨气。这些人这么早来图书馆抢位置，真是烦死了！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不过话说回来，鬼原来也是需要睡觉的吗？ 李再瑶没了睡意，站起来扫了对面4个厕所隔间一眼，一只胖手正搭在第二个隔间的门板上。 她看了看楼下，已经陆续有附近教师家属小区的大爷大妈过来打太极、练八段锦了，偶尔有一两个学生经过往餐厅和操场的方向去，当然，还有到图书馆来的。 原来早晨的校园是这样的，李再瑶趴在窗户边看了会儿，脑袋里懵懵的，直到摸到了右手的断指才猛然站起来，蹑手蹑脚朝外走。 镜子前的自己看起来很狼狈，额头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有一个黑红色黏糊糊的伤口，不知道还会不会恢复，脸上的巴掌印竟然也在，苏女士手可真够黑的。 苏歆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把自己带出去呢？她应该有办法帮自己恢复漂亮的样子。但是，苏歆旸能找到自己吗，或者说，她还会来找自己吗？ 李再瑶叹气，自己摔死了会不会正好合了那一家人的心意，既得到了一个孩子，又没了一个大麻烦。没有死在手术台上，但却死在医院楼下，她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李再瑶深呼吸一口气，快速眨眨眼睛，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突然想到自己摔下楼，后脑勺竟然还是好好的，脸上也没有其他伤口，简直是违反物理学。 6楼的走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会优先选择到这里来。她看了还在“沉睡”中的胖薰一眼，确认她没动之后，慢慢朝厕所出口挪过去。虽然太阳已经差不多出来了，但走廊里还是很昏暗。 “真的？” “真的，楼下说的，亲眼看见的，吵得还很凶呢。” 有人在聊天，李再瑶脚步一顿，躲在厕所门口，主要是不想被人发现。 “至于吗，歆旸就为了那个人和董事长吵架呀，你看她昨晚的反应，真是笑死人。” 这时另一道声音加入：“为什么吵，就因为……”声音低低的。 “不止，她还非要延长那人的寿命。” “什么？！” 李再瑶的耳朵敏锐捕捉到关于苏歆旸的信息，有人在聊苏歆旸？苏歆旸和谁吵架，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延长寿命？ “这人和董事长描述的一样，欺软怕硬，我们……” 后面的句子戛然而止，李再瑶正奇怪呢，怎么说的好像是她。 走廊重归寂静，半个鬼影也没有。 眼下情形还是逃命要紧，李再瑶试探性踏出一只脚，发现很久都无事发生后，鼓起勇气朝外走，她这次换了策略，贴着中间镂空贯通的那一面玻璃墙走，这样应该不会惊动阅览室里的那些鬼，她们说不定都没起床呢。 一步一步，马上就要到楼梯口了，李再瑶脚步加快了些，她的节奏一变，就听到有另一个脚步声跟在身后，哒哒哒，嗯？只有一个声音，后面有人，而且只有一只脚。 李再瑶回头惊恐地贴在墙边，看着昨晚那个飘着走路的女鬼和自己来了个贴脸杀。然后她的衣领就被揪起来了，接着双脚离地被狠狠甩在墙上。 李再瑶觉得自己如果还有痛觉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接近魂归西天了，连续的惊惧，再加上这么多暴力对待，虽然没去地府也和在地狱受的苦差不多了。 对方青白僵硬的脸凑过来：“我们昨天不是警告过你，绝对！不许离开那里！” 李再瑶像只鹌鹑一样待着，不敢回嘴。 “滚回去！” 她马上跑回女厕所，然后看到女鬼带着其他鬼飘进来了，她们把李再瑶逼到墙角，很不友善地对她说：“你既然总是破坏规矩，那我们就教教你。从现在开始，你不仅不能离开厕所，而且不能离开里面这个房间，否则，你失去的就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知道了吗？” 说完她就按住李再瑶的头，李再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接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头顶传来。 她做鬼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痛，没想到比做人的痛还难以忍受。不过这种痛觉只持续了三四秒钟，对方很快收了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再瑶捂住头环顾一圈鬼脸，连忙点点头。 天大亮了，今天阳光很好，暖融融的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李再瑶趴在窗户边看着人来人往，心想要是自己没死，要是没遇到苏歆旸……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被赞美和羡慕环绕。 “哎。”李再瑶叹口气，回头看到胖薰也正趴在厕所隔间上看她。 “你在看我吗？” 胖薰眼神闪躲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接着她小声说了句：“我可是又凶又坏的鬼，我不怕！”然后对李再瑶说：“我在看着你。” “哦，是那些鬼让你看着我的？防止我逃走？那个只有一条腿的鬼是你们的老大吗？” 胖薰点点头：“其实，我不能和你说太多话。” “哦。”李再瑶也点点头，“你们是鬼界的传销组织吗？为什么不让我走，把我困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难道又像之前那样，把苏歆旸引来？但是现在孩子已经生了，她还会再来吗？ “这样好不好，我问你答，每次你都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算是和我多说话。”李再瑶眼神落寞地看向窗外，“如果我真的要在这里待一辈子，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还不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算了。” 胖薰似乎很受触动：“说话的朋友？” 李再瑶神情悲伤地叹口气：“哎，可惜我没有朋友，我最好的朋友也抛下我不要我了。都怪我，是我自己不好，大家都讨厌我……” “不是的！”胖薰双手向前撑着滑动了几下，身后连缀着恶心的尸块也从隔间后面露出来。“我们不能这么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必要讨好其他人得到他们的喜欢。” 李再瑶呆呆看着这个胖女孩，因为过度肥胖，她的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线，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原来她不是没有眼睛。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在以前，李再瑶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竟然觉得这句话有种温暖的力量。 “嘿嘿，是……”胖薰及时捂住嘴巴，李再瑶看她表情就知道，可能是那个女鬼跟她这么说的。真感人，这是什么阴间互助小组。 “你要问，问什么？” “我们真的还在阳间？” 胖薰马上说：“是。” “你是不是03级的，叫王薰？” 对面沉默了下，点点头。 果然，她就是学校怪谈里的那个胖女孩，因为身材被同学霸凌，在图书馆6楼女厕所被欺负，听说被卡在马桶里出不来，被人发现的时候死掉了，她的躯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马桶里的头。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在图书馆上厕所冲水经常会冲出腐烂的尸块。 所以她现在是被困在现实世界，只不过这里都是图书馆怪谈里的主人公。那她们应该都是认识苏歆旸的。 “那个残疾女鬼叫莉莉？” 胖薰的眼睛难得睁得这么大：“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见过她？” “嘘”，李再瑶示意她小点声，只瞎猜了一个人名就中了，运气真好。“你们都认识苏歆旸。” 这下胖薰有点犹豫，她没再给出反应。 “说嘛，你悄悄告诉我，是或不是，反正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又出不去，苏歆旸也不会伤害你们这些善良的‘下属’。” 胖薰看了看门口，不着痕迹点点头。 李再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继续坐在窗边看风景，但是这太奇怪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勾住了李再瑶的眼睛，苏歆旸！这狗东西在下面干嘛，还不来救自己！ 她大声朝窗户外喊：“苏歆旸，苏歆旸！我在图书馆，快来救我！” 但苏歆旸好像听不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很快就消失在拐角，李再瑶看不见了。 她冲向厕所外面，想换个方向呼救，猛然看到走廊里站着两三个女鬼，好像守门的侍卫一样。她又怂怂地退回去，鬼有时候也是有痛觉的，比如今天早上那样，那些女鬼揍人肯定也很疼。 李再瑶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百分之百就是苏歆旸！可她看起来面无表情、冷漠至极，连滴眼泪都没有。薄情、寡义，好像自己的死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至少有个难过的表情也行啊。 靠，李再瑶长叹一声，这狗东西不会真的骗自己，那她亏大了。 第123章 逃离图书馆 正午，一天中太阳光最强烈刺眼的时刻，即使阴暗逼仄的厕所都被阳光钻了进来。 李再瑶感觉皮肤都要被烈日灼伤了，真真切切感受到皮肤要迸裂开的痛。 她不看风景了，挪动到紧贴着厕所外面隔间的角落，百无聊赖站在那里，胖薰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现在真是连个说话的鬼都没有。 可是太阳角度是不断变化的，阳光侵占的地方越来越多，把李再瑶逼到退无可退之处，难受得要死。 她今天好几次又想要破坏“规矩”，至少把活动范围拓展到洗手台那里，但是这些恶毒的女鬼就是不许，自己在那里待的时间超过10秒钟，就会有“纠察大队”来再给自己“讲”一遍规矩。 “哎，做了鬼还要被欺负，真是死都不能解脱。”这话又引来外面飘荡的巡逻女鬼们的嘲笑。 直到傍晚夕阳西沉，李再瑶才好受了些。她晕乎乎趴在窗边，白天不知道去哪里的胖薰回来了，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我可能是中暑了。” 胖薰恍然大悟：“你白天不能接触太阳光，因为你是鬼。” 李再瑶扯扯嘴角：“呵呵，谢谢哈，我难道不知道吗？” 图书馆楼下人群熙熙攘攘，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李再瑶脑袋飞快转动，在想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可不要变鬼还要蹲监狱。 突然，她看到距离图书馆不远处的篮球场附近，有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人和她并排走，这个人化成灰李再瑶都会认得，是苏歆旸。 “苏歆旸！苏歆旸！”李再瑶颤悠悠站起来大喊，但苏歆旸行色匆匆忧心忡忡和旁边的夏菲菲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等到两人越走越近，李再瑶喊得更大声，苏歆旸终于听到了，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定住不动了，李再瑶看不清她的表情。 夏菲菲看到苏歆旸的异常也看过来，见李再瑶站在窗边后高兴地朝她挥挥手。 “夏菲菲这个傻x，高兴什么，没看到我在喊救命吗？”苏歆旸也是，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拽着夏菲菲飞快地走了，李再瑶感觉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碎了，她慢慢放下手，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很久。 “哎，你能不能别总是在窗户旁边大吼大叫，知不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一道声音把李再瑶拉回现实，她回头看了眼莉莉，还有后边跟着“通风报信”的胖薰，扯扯嘴角说：“不好意思哦，以后不会了。” 莉莉好像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李再瑶看了胖薰一眼，她昏昏沉沉根本没有睡熟，没有看到胖薰出去啊，她是怎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去把莉莉喊来的？李再瑶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再次睡过去。 “aback，aback……”她被大早上背单词的声音吵醒，昏昏沉沉的，感觉做鬼身体难受程度比人更甚，而且胸口还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 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泛起明亮的光辉，整个厕所又被照亮了。 6层安静极了，她以前还听说过有学生和老师上来，但自己被困在图书馆两三天了都没人，这里该不会被那些女鬼变成自己的地盘了，不允许外人上来，那自己要怎么跑出去呢。 阳光越来越强烈，李再瑶缩在角落里发呆。突然，她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地说：“小薰，我，我好像要死了。”李再瑶嘴唇毫无血色，气若游丝地慢慢滑坐在地上。 “小薰，小薰……”她颤颤巍巍地抬手对着胖薰说道：“等我死透了，一定要把我的死讯告诉苏歆旸。”接着她又夸张地说：“不，不，不要告诉她，她肯定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胖薰被吓坏了，当即表示要去找莉莉姐帮忙。 李再瑶一看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捏准了女鬼们管控最松弛的正午，于是她把痛苦的状态调整了些，说：“现在好一些了，可能有人陪着我我就会好很多，你千万不要走。你走了我随时会死，不对，我已经死了，我随时会灰飞烟灭。” “我不走我不走，可是我怎么帮你呢。” 李再瑶推开她好心搀扶的胖手，虚弱地说：“我不可以随意走动，但你可以啊，你去帮我给苏歆旸带个话，就说我在图书馆，让她快来。” 胖薰有些为难：“可是你不是说不让我告诉苏歆旸吗？” 笨蛋，李再瑶咬牙笑道：“告诉别人自己的死讯也是一种尊重。” 胖薰听呆了，一时间没理解这其中的逻辑。“我，我……” 李再瑶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释怀地笑了：“不，我不要你帮我了。小薰，我现在只想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要拦我，也不要劝我，我走了。”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准备再次通过窗户跳下去。 胖薰哭着阻拦：“你别……” “好。”李再瑶从善如流地下来，揉着膝盖说：“但是我在这里憋坏了，你得想办法让我出去喘口气。放心，我现在是没人要的孤魂野鬼，不会乱跑的，我就出去10分钟，怎么样？莉莉她们不会发现的。” 这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可惊呆了胖薰，她不傻，可她当初卡在马桶里的时候把脑子挤坏了，虽然有做鬼的资格，可硬件上毕竟缺失了一点高端处理器官，所以反应有时候不是那么灵敏。 她听莉莉姐她们说过，这李再瑶可是个疯子、神经病，既然是这样，那她很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李再瑶又绝对不可以出事，而且她亲口说过她们是朋友。 “真的只有10分钟？” “真的。” “不可以离开图书馆。” “绝对不会离开！” “那好，你跟我来，我都是通过这里在图书馆上下楼的，速度很快。”胖薰把李再瑶引导到厕所隔间，指着马桶说道。 李再瑶看着沾染着血迹的马桶说：“有没有其他不会被莉莉她们发现的通道？” 胖薰摇头。 李再瑶原本想算了，但摸到自己断掉的小指后心一狠，说：“鬼是没有五感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然后眼睛一闭，任身体坠入到马桶里。 下坠了很久，李再瑶都不敢睁开眼睛，任凭身体本能寻找离开的出口。终于，她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区域，是图书馆大厅的卫生间！ 她赶紧跑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还好，一尘不染。 图书馆前台有几部座机，李再瑶趁着中午没人，跑过去拨打苏歆旸的电话号码。 可能通讯设备也是灵体的一种承载方式，李再瑶竟然成功地拨出了苏歆旸的电话。10秒、20秒、30秒，苏歆旸没接。 李再瑶不信邪再次拨打过去，这次苏歆旸直接挂断了。 “苏歆旸这个大笨蛋！”她又想起和夏菲菲有说有笑的苏歆旸，嘟囔道：“她不会是故意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摆脱我。难道我后半生就要在图书馆的女厕里度过？不行，再打！” 在拨打了6通骚扰电话后，苏歆旸终于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冷淡的声音：“喂？” 李再瑶没想到自己却说不出话，因为她哭了，而且还不敢放肆大哭，怕被6楼的女鬼们听见抓回去。 李再瑶打着嗝哽咽道：“救我，救我，苏歆旸，救救我。” “喂？是谁，说话。” “！”李再瑶马上停止哭泣，“喂，苏歆旸，你听不见我说话吗？苏歆旸！我在学校图书馆，快来救我！” 第124章 健身房 图书馆里安静极了，李再瑶颓然地扔下电话听筒，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叹气：“我的命好苦，难道真的是报应？” 她不是不知道以前做的某些事是错的，只是为了追求刺激才做的，谁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做鬼一点也不好玩。 不止做鬼不好玩，被人耍地团团转的感觉更难受。 “滋滋”，图书馆的灯管传来电流的声音，李再瑶瞬间警觉，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眼看和胖薰约定的10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她看向大开的图书馆大门，立刻作出决定——她要逃走！至于胖薰和莉莉那边？她才不管呢。 外面晴光大好，李再瑶被晒得睁不开眼睛，皮肤上也传来灼热刺痛，她溜墙根儿挤在阴凉地里下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李再瑶回头看了看有些可怖的图书馆，像个快乐的小傻子一样在校园里蹦蹦跳跳。 “自由了，自由了！”按照苏歆旸当时的承诺，她只需要生完孩子就可以了，她和苏歆旸的前尘旧恨一笔勾销。 “你竟然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你说啊。” “我，我当时是没决定好，所以和她约会了几次，但是自从我和你确定关系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了。”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好，那我原谅你了。” “靠！”李再瑶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小情侣上演狗血的一幕，现在对方是看不见她的，所以她可以大肆吐槽：“就这样就原谅了他？你傻呀，活该被骗。” 李再瑶从图书馆溜达到操场，又转到超市，去了二食堂、行政楼，就是没敢去寝室楼，她既怕看到苏歆旸又担心苏歆旸找不到她。 突然，图书馆方向人声鼎沸，李再瑶赶紧躲起来偷偷看过去，老师们正在驱赶学生，好像要关闭图书馆。 她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那几个女鬼发现自己不在了大发雷霆，图书馆大白天发生灵异现象只能紧急闭馆。 “哼，闹闹，等闹得校领导下决心请高手来超度了你们就老实了。”李再瑶在操场上走了4圈，发现原本寥寥几人的操场上人越来越多，目测多了30多人。 走在她前面的那些人姿势僵硬，只留给她一个一动不动的后脑勺，走在她身后的那些则不远不近，好像有意跟着她，在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还刻意躲避视线。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于是脚下生风朝校外小吃街跑去，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先去沾点烟火气。 “同学，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学生正在小吃街上发传单。 “不感兴趣，谢谢。” “同学，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前面的人直接不耐烦地侧身离开。 “同学，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不看不看。”那人传单发到李再瑶面前来了，她冷酷地摆摆手，然后继续向前走。走了几步，李再瑶突然停下来，不对，刚才那人为什么能看见她？ 她迅速回头寻找传单小哥，结果对方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宣传单页，“传奇健身房，就在小吃街南侧写字楼5楼。”李再瑶准备到他的老巢去蹲守，传单发完了他总要回去领钱。 明明外面是人来人往，进了写字楼却与世隔绝一般静了下来。 李再瑶尝试了一下用苏歆旸教她的办法调动身体内的能量，看能不能直接飞到5楼，结果发现身体内的能量此刻就像即将干涸的枯井，只有一汪可怜的水泊。 她心神不定地爬上去，在2楼被窗边的海报吓了一跳，海报上是一个面色惨白的老人，戴着黑色瓜皮帽，穿着印满了福寿字样的绸缎衣衫，直勾勾盯着楼梯间的方向。 这种海报怎么会张贴在这种地方，不怕吓到楼下的学生们吗？ 李再瑶边盯着海报边向上走，在看到3楼的海报后松了一口气，是那种正常的展示肌肉的男人的海报，这或许是商家的一种策略，表示健身之后身体越来越年轻的意思，夸张的海报比较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前台的小妹妹低着头玩手机，完全没有意识到李再瑶的到来，现在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但依旧能听到器械拿放和锻炼的喘息声。 她悄悄来到健身房里面，循着声音瞧了几眼，店里目前只有两个人在锻炼，一人在戴着耳机跑步，一人在举铁。 咦，更里侧的位置好像还有人，她冲着模糊的人影走到泳池，水影幢幢，却唯独没有人的影子。 “哒哒哒哒”，身后传来疾步跑动的声音，李再瑶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推下泳池，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水下却一片漆黑。 她会游泳，但水性不算太好，此刻一直在向下沉。 突然，李再瑶感到双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软软的，身体不再继续下沉，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是一个双目圆睁的老人，这人她见过，就在刚才2楼的海报上。 她眼睁睁看着脚下的老人带着诡异的笑容坐起来，惨白的双手死死拉住她的脚踝，既不用力向下拽她，也不松开，好像要把李再瑶溺死在泳池里。 李再瑶努力挣扎着向上游去却徒劳无功，可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再死一次呢。 果然，松开对肺部和鼻子嘴巴的控制后，李再瑶脚上的桎梏顿时消失，她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咳咳，原来是幻觉，咳咳。”她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清泳池边上的人之后心脏一缩，那个诡异的老人并没有消失，此刻他正膝盖着地、双手手掌撑着泳池边，头低垂着，好像在给李再瑶磕头，好怪的姿势。 李再瑶尝试和他对话，虽然她做了鬼还是怕鬼，但是大家都是鬼，应该比较好沟通。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那人不回答。李再瑶继续说：“你，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我想问你点事情，是苏歆旸让你来吓我的？” 通过泳池水面的反射，李再瑶看到老人嘴角再次扬起笑容，且笑容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正在发生。 李再瑶似有所感，低头向泳池里看了一眼，泳池里早已不是湛蓝的壁砖，而是从底部渐渐涌起浓墨一般的黑色，在这片浓稠的黑色中还能看到无数苍白的手你争我抢地伸出来，好像急于抓住什么东西。 “好好好，又来这套是。”李再瑶用尽全身力气向老头所在的位置游去。 对方可能没料到她会直直冲着自己来，愣了一瞬间后才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狼狈游动的李再瑶。 他张嘴了，但没有发出完整的字节，李再瑶注意到对方的嘴巴里黑乎乎一片，偶尔从里面挤出几个“咯咯咯”的音节，他说不了话。 即使这样，老人似乎还是要向李再瑶传达什么，喉咙里咯咯哒哒，没等“说”完，就被李再瑶一个飞扑推倒，他的头磕在泳池边的管道上，瓜皮帽都凹进去一块儿。 “他竟然有实体？”李再瑶原本以为这老头和自己一样是鬼魂，没想到对方是可以正常接触物体的。“我，我不会又杀人了。” 不知道做了鬼杀人会不会被阴差找上门，李再瑶有些慌乱地离开泳池，刚推开门就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他带着工牌，应该只是健身房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让一下。” “小姐，等一下，你身后……” “我什么都不知道！” 工作人员愣了一瞬：“小姐您没事，我只是想问问那个娃娃是不是您落下的。” 娃娃？李再瑶逐渐冷静下来，回头看到原本躺着一具尸体的地方放着一个针织丑娃娃。 “是……是我的。” “那您带走。” 李再瑶走上前拿起娃娃，摸到娃娃的肚子硬硬的，她掏出来一看是一张酒店的房卡。“‘启明山房’疗愈酒店，715房。对了，你刚刚怎么会撞到我，你能看到我？”她回头寻找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身影，对方却不见了。 算了，不重要，眼前的娃娃比较关键。李再瑶正要离开健身房，突然看到楼下拐角处那个发传单的鸭舌帽小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正在连连道歉。 她定睛一看，那不是何晓澄吗？肯定是她表姐让她来的，都追到这里来了，她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现在她拿到了娃娃这个线索，苏歆旸肯定要见她的。 让她意外的是，何晓澄和那个传单小哥颇为热络地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来。 李再瑶迅速下楼追出去，顺便留意了一下2楼的海报，这次海报恢复成了正常的肌肉男，看来那个老头果然有鬼。 楼下人流量变大了，何晓澄早就不见踪影，李再瑶找遍了小吃街都没找到。 “死丫头，让你不要离开厕所你不长记性是不是？”李再瑶僵硬地转头，女鬼莉莉正站在她身后半米处阴恻恻地说：“你完了。” 第125章 姗姗来迟 “啊！呕。”李再瑶被莉莉拽回图书馆，一脚踹在肚子上，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后背和头狠狠磕在厕所的水管上，她的额头原本就没好，现在又流下血来。 李再瑶虚虚地捂住流血的额角，谄媚地笑着说：“莉莉姐，我做鬼吃不到好吃的，去小吃街看看还不行吗？” “已经说了一万遍，你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你聋啦？”莉莉满脸怒容，她身后的跟班女鬼大声对李再瑶说：“莉莉姐，干脆把她耳朵割掉算了，反正她也听不懂。” “好啊。”莉莉赞同，“我看她也不需要。” “需要，需要，我需要的，别割我的耳朵。”李再瑶捂着额头的手转为捂住耳朵，她求助般看向被挤在角落里的胖薰，没想到她这么一看莉莉更加生气，“你还有脸看她！你怎么跟小薰保证的？10分钟就回来，结果呢？你跑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薰会收到什么惩罚？” 她语气嘲弄地说：“小薰，看好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口口声声说要和你做朋友，结果只是利用你而已，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有想过小薰，可是我好想去我曾经学习和生活过的地方转转，这是我熟悉的地方，也是我葬送的地方。”大家都被李再瑶这突如其来的抒情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才20几岁，却已经死了，当然你们也是这样。”李再瑶再次调整好情绪，“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就注定余生只能蜗居在这个女厕里的小小角落，我的爸爸妈妈，呜呜。” 说着，李再瑶忍不住哭起来，“你们难道没有想去看看的地方和想见的人吗？你们明明能离开图书馆甚至离开学校，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地方待着？” 李再瑶哭得太真情实感，已经有几个女鬼动容起来，胖薰甚至都开始为李再瑶求情。 莉莉冷哼一声，干脆利落地跨步上前狠狠给了李再瑶一巴掌，这一巴掌把李再瑶都打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打我干什么！” “就凭你去楼下打电话，又偷跑出去，我们就可以把你绑起来，让你永远永远都出不去，听懂了吗？” 李再瑶气性也上来了，她站起来用力推了莉莉一下，把莉莉推得一个趔趄。“永远都出不去？既然这样，老娘和你们拼了！反正也出不去，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莉莉身后的女鬼扑上来，制伏住在莉莉脸上乱抓乱挠的李再瑶。 莉莉冷着脸伸手，用力掐住李再瑶的脖子，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李再瑶双手掰扯着莉莉的手，双脚胡乱踢着，她的脸上血水混合着泪水，依然能够看出逐渐变得青白的皮肤。 “你已经做了鬼，死不了的。”莉莉恶狠狠地说，“但我们有好几百种办法让你做鬼也想再死一次。” 这次李再瑶的嘴角都流出血了，周围几个女鬼看此情形上前对莉莉耳语了几句，女鬼莉莉这才把人扔在地上，任由她苟延残喘。 一群鬼走后，李再瑶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看着窗外小小的天空默默流泪，她好疼，全身都好疼，疼到要死了。 “哎。”第二天，李再瑶还有力气撑着脑袋唉声叹气，清晨的阳光让她的疼痛减轻了些，她又不那么想死了。 她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她还要逃出去，带着被她藏好的娃娃和房卡去找苏歆旸谈判，她要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你，你还好吗？”胖薰依旧趴在厕所隔间上问。 李再瑶扯了扯嘴角：“好啊，好得很，还没死。” “放心，莉莉姐下手有分寸的，她不会让你死的。” 李再瑶默默翻个白眼，这姐有暴力倾向，控制欲极强，自己都要被她揍死了，胖薰还在说什么“下手有分寸”。 “你以后，以后别这样了，温柔一点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这次李再瑶没忍住把白眼翻上了天。“哎，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我啊，是被我那个恶婆婆给害死的。” 胖薰倒吸一口凉气，门外守着的几个鬼也蠢蠢欲动。 看来不管是人是鬼都喜欢听八卦，越狗血越好，李再瑶继续说：“我冒着生命危险给男朋友生了孩子，结果我还没出月子呢就被恶毒婆婆和没用的男人从十几层高的楼上推下来，呜呜，我死得好惨。对了，我如果加入你们的姐妹联盟，你们可以帮我去报仇吗？” 胖薰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啊。”李再瑶有些失望，这个胖薰的智商的确有些问题。 无聊，疼痛，让李再瑶忍不住继续说些废话：“你说，鬼死了会变成什么？你见过黑白无常吗，去过地府吗，为什么不投胎？” “你，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我死了就一直是这样子的，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灵体，是人死后的存在形式，大发现，可惜我不能告诉其他人。”李再瑶百无聊赖，只好又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突然，她又看到了苏歆旸从附近经过，苏歆旸就站在正对着图书馆大门的马路边，似乎在等人的样子，李再瑶马上把头缩回去不敢再看。 接着她探出头去，凭什么，明明是她吃亏更多，连命都没了，她就要看看苏歆旸到底在搞什么鬼，她要报仇！ 李再瑶忍住胸腔中泛出的酸涩，偷偷猫着腰看。 没一会儿，一个很有气质的女生走过来，停在苏歆旸面前。 李再瑶这下没办法保持淡定了，这个女生竟然是张可妍！是那个苏歆旸把李再瑶按在水里差点呛死只为了维护她的张可妍。 李再瑶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被罩上一层水雾，只觉得整个人都好痛。 苏歆旸和张可妍说了很久的话，张可妍把一张画纸交给她，然后两人微笑着挥手说再见。两人分开后很久，李再瑶还是一动不动，好像她这个鬼魂已经灵魂出窍了。 日头上移，暴晒的阳光又洒进这个狭窄的空间，但李再瑶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默默忍受皮肤上传来的刺痛。 “喂，再瑶，你要不进来，那里多晒啊。”从厕所隔间探头出来的胖薰邀请她进隔间。 李再瑶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 胖薰只好趴回自己的小隔间，她想了想又支撑着残躯滑进去，去找莉莉姐，不能让李再瑶这样下去了，她昨晚被揍得那么惨，今天又被太阳光暴晒了很久，鬼也会伤元气的。 过了一段时间，厕所外面传来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李再瑶心想，这个什么莉莉姐可真够烦人的，干嘛总来找自己的麻烦，在这里安安静静待着也不行吗？于是她头也不抬，懒得理人。 来人在她旁边停住，一双手臂紧紧环住了她：“怎么在这儿，太阳晒得不疼么？”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苏歆旸看见她红红的眼圈，还有额头和脸颊的伤痕就心疼，把她轻轻拉起来，带到阴凉的地方，说：“怎么不说话？我看看伤口好点了没，好像伤口恢复比预想的慢一些。”说着就用手向李再瑶额头上的伤口探过去。 李再瑶轻轻拍开她的手，然后推开她：“我看见你了，你和夏菲菲在一起，和张可妍在一起，和好多人一起，就是不来救我。” 苏歆旸把她围在洗手台旁边，轻轻环抱住她解释：“我这几天都在处理你的尸体，要保存好，还要忙着帮你固本培元。” “我找菲菲是为了配药水，找张可妍是为了找你在艺术楼上曾经残留的精神能量，还有许慧和高巍，还有那个河东河西村，我都去了。我想让你获得重生。” “图书馆阴气重，适合你的灵魂恢复，而且这里还有人帮忙照看你，我才暂时把你放在图书馆的，不是故意不理你。” “上次你打招呼，我都看见了。我一看到你的灵体的样子就忍不住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让你马上恢复。” 李再瑶被女鬼欺负没哭，看到苏歆旸在楼下不理自己没哭，但现在被苏歆旸安慰却哭了。 苏歆旸连忙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道歉，你也打我几巴掌，或者把我推下楼梯。” “啪”，李再瑶毫不客气地扇了苏歆旸一巴掌。 走廊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 “啪”，另一边脸又被打了一巴掌。 这次吸气的声音更大，还有窃窃私语。 不等苏歆旸说话，李再瑶又一下子扑到苏歆旸怀里，嚎啕道：“她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你的手怎么了？”苏歆旸没管这两巴掌，皱着眉头问。她察觉到李再瑶打她的时候手指一直微微蜷缩着。 李再瑶这才想起来，抬起自己的右手：“你看，我的手，呜呜呜。” 苏歆旸心里一紧，颤抖着捧起她的断指，吹了吹：“宝贝，痛不痛？”她当然知道李再瑶现在是感受不到这种痛的，但是还是心疼不已。 “痛，痛死了。就是她们不许我出去，让我在这里被晒死了，我都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李再瑶义愤填膺地说。 苏歆旸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试剂，然后轻轻涂抹在断指上。断掉的小指慢慢长出来了，惹得李再瑶惊叹连连。 苏歆旸小心翼翼地捧着李再瑶的手等它恢复，李再瑶继续控诉道：“你就知道欺负我，还让别人也欺负我。你妈妈欺负我，连这里的女鬼都可以欺负我，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妥当？” “就只有两三天，我以为你……”苏歆旸把李再瑶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摩挲，眼里溢出心疼。 “而且我的肚子好痛！”李再瑶嚎啕大哭。 苏歆旸掀起她的上衣一看，李再瑶肚皮上青青紫紫，很是骇人，顿时脸色一沉：“谁干的？” “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安全！”李再瑶推开苏歆旸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抽噎着说，“我醒来之后没找到你，然后……然后……”她埋在苏歆旸胸前哭，苏歆旸只好摸着她的头发不停安慰、道歉。 “叫莉莉过来。”苏歆旸对着外面说，语气冷到极点。 “你……”苏歆旸还没说话，李再瑶推开她当着众鬼的面给了莉莉一巴掌，她冷哼一声：“风水轮流转，对？” 莉莉抬起眼睛凶狠地盯着李再瑶。 “不服是，给我掰断她的手指头。”李再瑶对着苏歆旸下命令。 “你自己动手。”苏歆旸对莉莉说，“这是我个人的要求，因为你在明知我要你干什么，也明知李再瑶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伤害了她。” 莉莉看着平静说出这话的苏歆旸，果断地掰断小指。 “哎，她，她根本不疼啊。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歆旸抱住躁动的李再瑶，对莉莉说：“除了我个人的要求，还有作为管理者的要求。莉莉，改天我再来和你们谈谈到底该听谁的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我们不在这里待了。”苏歆旸转头把哭到腿软但还是气冲冲的李再瑶抱出去，说：“我先带你回家休息。”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躲在暗处的众鬼，把莉莉她们盯出一身冷汗，等把这一切都处理好再跟她们算账。 “图书馆明天起不许再拉窗帘，将心比心，你们才能明白该把我交代的宝贝放在哪里安置。” 李再瑶恶狠狠地看着莉莉和她的小跟班们，一哭二闹：“不从不行，我不同意就这么结束。” 李再瑶不肯善罢甘休，苏歆旸只好再次停下，李再瑶的视线一一从女鬼们脸上扫过，恶意满满地说：“你们给我表演一遍死的时候的状态，我想看。哦，别忘了当时的痛苦也要表现出来，我就爱看这个。” 众鬼：…… 莉莉嘴角挂着冷笑，突然四肢扭曲180°转了一圈，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她当初是从楼上跳下去的。其余的女鬼也纷纷展露当时凄惨的死状。 本来是想让这些女鬼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好羞辱她们一番的，没想到这些鬼死的时候这么吓人。 李再瑶赶紧叫停：“好了好了，我要先回去了。你。”她对苏歆旸说，“指派一个人在这里盯着她们，要表演一晚上才可以，不能停。” 苏歆旸无奈地指派了一个鬼盯着，然后赶紧把人带出去。 李再瑶冷笑一声：“我还不解气呢。” “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没什么解气的，改天我来处理。” “为什么要改天！” “太血腥也不适合你看。你魂魄不稳定，再吓到怎么办。” 李再瑶突然想起抓主要矛盾：“你干嘛选厕所这个地方，羞辱我？” “不敢，不敢，学校图书馆是我的据点，积攒的灵气多，我选了这个地方。至于女厕所，应该是我妈交代莉莉她们办的。”眼看李再瑶要发火，苏歆旸赶紧补充，“厕所阴气更重，适合你恢复，我妈用心良苦。”苏歆旸内心抹一把汗，总不能弑母来补偿李再瑶，至少不能再激化矛盾了。 “不能放过莉莉她们，狠狠教训她们！但是胖薰除外，这个傻子就不用了。”李再瑶情绪平复了些，突然神秘兮兮道：“对了，苏歆旸，我有个宝贝你要不要看？” 两人走后，5楼的辛园慢悠悠溜上来，嘻嘻笑着绕着莉莉转圈：“我早就告诉过你要适度，好了，现在两边都不讨好。”苏歆旸心疼得不得了，还隆重地把李再瑶接回去，苏女士看到这个结果也不见得会满意。 莉莉冷冷地看着她：“这就是你当初不答应董事长的原因？” 辛园的声音逐渐飘远：“我早就见过这小贱人，你欺负她惹得歆旸不高兴，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 第126章 重新开始 “停车停车。”李再瑶坐在副驾上把座椅拍得像敲大鼓一样。 “怎么了？”苏歆旸马上在路边停好车。 “这是去你们家的方向。” “对，你的新身体还泡在我家浴缸呢，仪式还没完全准备好。”苏歆旸知道李再瑶不想去，只好说道，“你在楼下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上准备点东西就走。” 李再瑶冷哼一声：“我不去，除非你妈搬出去。” 苏歆旸谨慎措辞：“这么大的工程，没有我妈帮忙不行呀。” “那我就一直做鬼好了。” 苏歆旸知道她在说气话，只好继续安抚：“我妈知道错了，她绝对不是有意伤害你，你摔下去之后我妈愧疚地一天都没吃饭，一直在跟我研究救你的方案。” 李再瑶笑嘻嘻地：“真的？不会是高兴地吃不下去。” 苏歆旸：“……算了，不说这些。我真的得回去一趟，身体的保鲜也是有时间要求的，不然我这几天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东奔西跑。” 李再瑶当然不要一直做鬼，她还要用更年轻漂亮的新身体去显摆呢。 “吵死了，那就赶紧走啊。” 苏歆旸无奈发动汽车，心里有些忐忑地停在别墅群前。 “进去。” 李再瑶莞尔一笑：“我当然要进去，你不会以为我害怕，不敢当面跟你妈对上，那我气势岂不是落了下风。” “宝贝，我爸年纪也不小了，你可千万不能再给他一巴掌了。再说，你今晚打了这么多人，手不疼吗？” 对了，李再瑶现在是灵体状态，手不疼。苏歆旸怕她“杀”红了眼，进门就干脆利落地先给自己的老父亲来一巴掌，所以提前打好预防针。 李再瑶刚要骂她“神经病”，却突然笑起来，用不算小的力度拍拍苏歆旸的脸颊，“怎么，被我打了两下一直介意到现在呀？我才多大的力气。” 听她这么说，苏歆旸松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就让人下车了。 她替李再瑶打开门，迎面撞上下楼的苏父。 苏父尴尬地笑笑：“小瑶回来啦？在沙发上坐会儿，我给你准备点东西吃。” 显然苏歆旸提前打点好了父亲这边，苏父的角色是和事佬，至于苏女士，据苏父说一直在楼上准备东西。 “我上楼去看看，你在这里稍坐。” “等一下。” 苏歆旸脚步一顿，回头问：“怎么了？” “我的孩子呢，我有权利看看她，或者，带走她。” 此话一出，明显感觉苏父都紧张了起来。 “当然可以。”苏歆旸倒是很坦然，“但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 “我就要看。” 苏歆旸脚步一转，对苏父说：“我先带她去看看。” 两人来到地下室，这里已经被改装成了一个迷你婴儿房，发出莹莹辉光的小珠子躺在厚实的软垫上微微颤动，好像睡觉时的呼吸起伏。 李再瑶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脸慈爱拨弄小圆珠的苏歆旸：“你们要让她一直住在这里吗，虽然我不知道这颗珠子算不算一个孩子，可你们当初让我生下她就打算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苏歆旸淡淡道：“当然不会，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把小月亮放在这里吗？” “为什么？” “因为你私联浩然。幸亏你给何晓澄的是假的，不然你生的孩子连地下室都住不上，早就化成灰烬了。” “我不傻好嘛！何晓澄就差把‘我是坏蛋，我有秘密’写在脸上了，我怎么可能给她真的。” “所以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小月亮只能暂时放在这里，直到我抓到浩然为止。” “那要到什么时候，浑水摸鱼，你怎么可能抓得住泥鳅。” “会的，而且快了。”她以前布局了那么久，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苏歆旸轻轻拨弄小圆珠，小珠子似乎回应她一般闪闪发亮。 “给我也玩玩。”李再瑶伸手捏捏小珠子，“是硬的？我还以为是像皮球那种质地。话说回来，这个东西真的不是颗卵子吗？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孩子。” “先别碰。” 感受到母亲的触碰，小圆珠微微发烫，“嗷”，李再瑶突然抽回手，吃痛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她，她刚刚在咬我？” “你现在这种形态，她应该很喜欢吃。” 李再瑶震惊：“什么？” 苏歆旸赶紧说：“等你恢复正常形态就好。”她抱住李再瑶，两人一起看着这颗跃动的小生命，“这也是你的宝贝，是我们的宝贝，所以即使不喜欢她，也尝试着去了解一下她，好不好，瑶瑶？” 李再瑶身体一顿，转身深情地看着苏歆旸，说：“你的意思是，也可以让我做她的妈妈，对不对？” 苏歆旸一改忐忑的神情，控制不住带上笑容：“当然。” 李再瑶也嘿嘿笑了两声，这孩子她可要好好养，将来比苏歆旸还厉害，看谁还敢欺负她！第一件事先吃了图书馆那群女鬼。 “咚咚咚”，苏父的声音传来，“歆旸，差不多该上去了。” 李再瑶看了一眼圆润的小珠子，跟着苏歆旸回到客厅，然后和苏父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楼上突然传来几句争吵声，随即还有一声瓷器掉落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李再瑶看向苏父，后者尬笑道：“没事的，不用管。可能是不小心摔碎了什么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苏歆旸从楼上下来了，李再瑶仔细盯着她的脸看，可惜对方神色如常，什么都看不出来。 上了车，两人准备回晶湖。李再瑶越回味越开心，她嘴角上扬，“跟你妈吵架了？”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没有。” “哦，没有好啊。”李再瑶笑眯眯的，“我就不忍心看人家的家庭矛盾。” 苏歆旸：…… 都说小别胜新婚，苏歆旸今天服务地很卖力，李再瑶一边笑嘻嘻地躲她，一边又来撩拨她，但总在苏歆旸想更进一步的时候被李再瑶拒绝。 尝试了几次，苏歆旸也发现李再瑶这是故意耍着她玩，所以只给李再瑶做完了一整套。 “好，今天就先这样，休息。” 李再瑶挑眉看看她，又凑上来继续挑逗。 “你到底要不要。” “想要。但我一想到自己的死状就害怕，不敢要。”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歆旸嘴上说着这话，行动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和李再瑶并排躺着，看柔和的月光洒在床单上。 李再瑶的手被苏歆旸抓在手里，一根根手指打磨玉石一般揉捏过去，在那根小指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这一刻平静地不真实，李再瑶长叹一口气，苏歆旸笑笑：“怎么？” “我觉得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像是假的。” “你希望是假的吗？”苏歆旸问。 李再瑶侧身看着她，点头。 苏歆旸张了张嘴，神情有些受伤，接着用暗含讨好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先假设回到从前，然后我来帮你消除对这段记忆的恐惧，怎么样？” 李再瑶笑笑：“怎么消除，像改变同学们的记忆那样？” “我要重新开始追你。” 李再瑶愣住了，怎么是这个答案，这和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 “见证珠呢，快拿一个出来，急用。” 第127章 计划 最终李再瑶也没让苏歆旸发誓，她可不想让苏歆旸有机可乘，用见证珠的力量没办法之类的理由来纠缠她。 苏歆旸问起正事：“何晓澄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李再瑶有些不乐意：“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把那个仿真‘周边’给了她，还来质问我干什么。” 苏歆旸亲亲她：“很聪明。知道她拿了要干什么吗？” 李再瑶翻了个白眼：“浩然道长肯定把我加到黑名单里了，这下他如果要降妖除魔，肯定把我一起算进去。” “你就这么相信他？还一口一个道长地叫，他都要夺走你的孩子了。” “你和他有矛盾，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他在利用你。” “我最大的损失都是你造成的！” 苏歆旸看着李再瑶这副样子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脸颊，在对方吃痛发怒前赶紧说：“对了，你觉得游泳馆里那人是故意把房卡留给你的？” “应该是，不然还能是打boss掉下来的装备呀。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个时候我没有可以触摸的身体容器，只是一个灵体，但那个健身房的人却可以看到我、碰到我，绝不简单。是那个撞到我的工作人员提醒我落了东西，我才看到这个娃娃的，这不正是说明对方想让我拿走？” 苏歆旸表示肯定：“很聪明。” “是浩然吗？” “目前来看，大概率是的。” “你们家这么多年白干了，他怎么这么厉害，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你说得对。但我们不是神，不可能真的手眼通天。” “别转移话题，在遇到你和你家里人之前，我从来没受过这么多苦。”李再瑶敷衍地吹吹早已愈合的小指。 苏歆旸身形微震，捧着她的手久久不语。 “以后不会了。” 第二天，苏歆旸带李再瑶回苏宅，准备进行转生仪式。整个苏家都闹腾得很，慌慌张张好像丢了东西。 李再瑶问：“他们在干嘛？” 苏歆旸让她先别管，她带着李再瑶小心避开所有人，又来到了地下室。 两人先去看了看躺在柔软垫子上的“小月亮”，李再瑶用手指快速戳来戳去，在小珠子要咬人前又迅速收回手指，逗她玩。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变成正常人？不过这样也好，还省了照顾小朋友，看熊孩子什么的最烦了。” “还得等半年，放心，到时候不用你太花费精力照顾，我们找个阿姨，你只要陪伴她就好。” “哎。”李再瑶神秘兮兮戳戳苏歆旸，“我看你爸妈准备了好多小裙子，这个小白珠能看出性别？” 苏歆旸笑笑：“一般是女孩子，我们家遗传，女性继承能量的可能性比较大。”她顿了顿，对李再瑶说：“去看看你的身体？” 亲眼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浴缸里真的很神奇，李再瑶好奇地捏捏自己的手臂，问苏歆旸：“浴缸里是什么液体，好恶心哦，该不会是我的尸油。” 苏歆旸：“……你的形容更恶心。这是药水，我找菲菲和姨妈配的，可以让你的身体不腐烂，而且可以慢慢修复伤口。等你的灵魂差不多恢复的时候，就可以神形归一。” 中午吃饭，李再瑶本来在苏歆旸的小房子里喝营养液，突然看见苏女士从远处经过，看来正在布菜，打算送到苏歆旸这边一部分。 两人目光遥遥交汇，李再瑶勾起嘴角笑笑，站起来走到门口：“让你妈妈来和我们一起吃嘛，毕竟以后都没机会了。” 更远一些的苏歆旸连忙隔开两人的视线，跟苏女士说了什么，苏女士转身进去了。 “哎，没劲。” 小餐桌被挪到了楼梯口旁边，这里不容易被太阳晒到。 李再瑶喝了几口营养液，因为不能吃东西，只好专注地盯着苏歆旸看，这狗东西长得还真是可以。 “我想让脸颊稍微饱满一点。”李再瑶突然说。 苏歆旸很快就了然她在说什么：“你现在的脸型已经很好看了。” “可是我稍微瘦一点脸颊就凹陷了，一点都不流畅。” “那就别瘦，多吃点。”苏歆旸看了看李再瑶手里的营养液，“多喝点也行。” 饭后，两人沿着小路在花园里散步，苏歆旸冷着一张脸，时不时皱起眉头，李再瑶问她她也不说，还让李再瑶也收敛一下表情。 一路上，两三个佣人偷偷看她们，表情奇怪。李再瑶莫名其妙，苏歆旸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这下轮到李再瑶表情奇怪了，最终她还是点点头：“明白了，演戏嘛。” 她忍不住好奇：“你觉得浩然道长到底打算做什么？” 苏歆旸冷笑一声：“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还有，不许再主动提起他。” “这就是你重新追求的态度吗？” 苏歆旸赶紧服软：“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样不利于魂魄和你的肉身合并。” 一路上，李再瑶低着头捂着脸，间或从手指缝儿里漏出几句呜咽。 苏歆旸：“……你在干嘛？” “我在演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 “先省点力气，你这样也就能骗骗何晓澄，而且她最近还被勒令不能到东边来了，在家关禁闭，暂时没有人看你的表演。” “何晓澄为什么可以和浩然私联，就只是关个禁闭？” 苏歆旸叹气：“说来复杂。总之就把她看做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就好，总不能苛求精神有点问题的人真的能反省，你打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她有精神病？”李再瑶和她接触的这几次，感觉并不像。 “不算，将近二十年没事了，而且她一直在家几乎不出门，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又联系上了浩然。” 苏家放出消息说家里贵重的宝贝丢了，苏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在找，知情人浩然肯定能猜到这是丢了孩子。 苏歆旸估计，假珠子的实效性也快过了，现在浩然肯定不在三清观，先争取时间找到人。 两人在路边的木椅上坐下，苏歆旸压低声音对李再瑶说：“这几天我有事要外出，你……” 李再瑶呵呵一笑：“这么客气干什么，你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这种事情还要跟我汇报呀。” 后面的话又被苏歆旸咽回去，她大概已经知道了李再瑶的意思。 李再瑶倒也没有为难她，主动提出：“你带着我去不就好了。” “很危险。” “我不怕，我都死过一次了。” 苏歆旸看着一脸不在乎的李再瑶，一口气叹地非常忧愁。“好，我来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苏歆旸说：“等浩然发现何晓澄带去的那颗珠子是假的之后，他肯定会再出来找真的，那时候基本可以说明，他这么急不可耐是想走捷径，吸收掉珠子上的能量就可以掌握他想象中的那种力量。” “想象中的力量？” “我们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生一个孩子，就是为了……平衡这种力量。”苏歆旸硬着头皮大体解释了一下这种仪式的苛刻条件：冒着人道主义风险找一个愿意生产的女性，然后通过古法调节现存的不平衡的能量。 李再瑶：…… “中途我就后悔了。”苏歆旸赶紧说，“可是这孩子已经在了，而且打胎对你的身体健康真的有风险。” 李再瑶问道：“你说浩然要吸收能量，是指……” “孩子和母亲的能量不能分开太久，这点晓澄肯定和他说过。如果实在拿不到珠子，把你掳走等着就可以。” “靠，这么危险你怎么不早说！”李再瑶问，“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把我复活。” “你先别气，我要是因为这个，直接让孩子吃掉你的肉身不是更省事？别想这些傻事了。” 李再瑶微微后怕：“本来孩子是要吃掉母亲的，他却要吃掉这个孩子？”幸亏她当时没有把真的给何晓澄。不然不仅自己白白痛了一顿，还要受苏女士的白眼和虐待，甚至还要被浩然掳走。 “我会变成你的模样，找到何晓澄，假装投诚，然后由她带着我去找浩然。”苏歆旸换上劝哄的语气，“所以你跟着很危险。” “他不是在健身房给了我一个房卡嘛，‘启明山房’疗愈酒店，715房，去那里找他不就好了。” 苏歆旸沉吟道：“可是这是对方主动抛下的诱饵，现在最好不要去这个地方，否则很有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不过我也不会深入进去，我担心这也可能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总之，现在全家的任务是保护你。” “全家？”李再瑶刚要发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的父母会不会受伤害？他不会把我父母带走来要挟我。” “放心，那边我已经考虑到了。”苏歆旸掏出手机给李再瑶看购买记录，还有监控视频，“我让我妈公司旗下的旅游公司给二老送了体验券，会有保镖全程保护出国旅游。就算有心人想做文章，距离太远也不好控制能量，所以放心，你父母应该很安全。” 第128章 言听计从 因为李再瑶对“重新追求”的严格定义，两人连续三天在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纯洁得仿佛小学生。 但李再瑶能感觉到在自己陷入混沌之中后，苏歆旸的双手会缠上来。 这天晚上睡过去后，李再瑶感觉苏歆旸抱住自己的手松开了，全身轻飘飘的，突然一阵急促下坠感袭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浴缸里，苏歆旸正捂着她的眼睛。 “灯光有点刺眼，我要松手了啊。”等李再瑶回应后，苏歆旸松开手。 李再瑶看到自己身上光洁如玉，什么伤痕都不见了。 “我要起来。”她伸手抱住苏歆旸的脖子被抱起来放到镜子前，额头上的伤口也没有了。 苏歆旸把她抱起来，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查看这副身体。 “你好涩哦。” 苏歆旸被说得一愣：“啊？” “我刚从浴缸里出来，还在镜子面前……” 苏歆旸好笑地咳嗽一声：“你身上都是药水，先认认真真洗个澡去。” 过了两天，李再瑶还在慢慢恢复中，并且还要每天配合大家演戏，表现出弄丢孩子既心急又心虚的样子。 但浩然那边似乎有些着急了，何晓澄时不时通过微信关心一下李再瑶的身体健康状况，李再瑶敷衍回复个“还行，就是心里难受”之类的话。 “何晓澄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你们干嘛不去找她聊聊，就让她和浩然这么联系下去？” “她还能和你微信联系，说明不够急。” 李再瑶不乐意了：“双标，你们全家都双标，何晓澄犯了错还可以玩手机。” 苏歆旸：…… “何晓澄和姨妈跟我们家本来就不算亲近，小时候又有病，基本上属于活着就很好的程度。现在可以去找她，也可以罚她，但打草惊蛇因小失大。”苏歆旸继续说道，“你对我的意义不同，你如果背叛了我我会更难过。” “你给我什么好处了，我要死心塌地忠诚于你？” “你想要什么好处？” 李再瑶想了想，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首先你也不能背叛我，不能总是骗我。” “那当然。”苏歆旸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我最近在晶湖教你的新的能量使用方法吗？以前的别用了，对身体不好。” 李再瑶瞪她一眼：“对身体不好你教我干嘛？有技术迭代也不早说，明明就是不用心。” 苏歆旸汗颜。 “而且，我现在想用也没有啊。” 苏歆旸张了张嘴，但被李再瑶打断：“然后，你的化妆品和包包鞋子，我想用就用，你不可以扔掉。”她还记得当初苏歆旸嫌弃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扔掉的场景。 “可以，你想用就用，买新的也没有问题。” 李再瑶摸着苏歆旸漂亮的脸，说：“你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承认自己不如我漂亮，必要时还要扮丑八怪。” 苏歆旸哑然失笑：“就这？我以为你会提什么要求呢，都没问题。” 李再瑶嘿嘿一笑：“你不会真觉得用这些就可以打发我。”这些都是小玩笑，当然不只是这些。 苏歆旸：“……没这个意思，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 “哈！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承认你就是敷衍，根本没有真心和我剖白。” “我真心这么想的，你说的我恰好能负担得起。” 李再瑶若有所思：“负担得起是……” 身体恢复地比以前更好，李再瑶脚步轻盈，在路上蹦蹦跳跳。 “我回来啦——”她身轻如燕地走进寝室，象征性对着许慧和黄薇薇打了声招呼。 身后的拎包小妹很有眼力见儿地擦了擦李再瑶的椅子，然后推到她身后，李再瑶正好坐下。 许慧和黄薇薇都被这套行云流水的配合弄懵了。“再瑶，你，你的病好了？” “好了呀，简直是脱胎换骨。” “那太好了，还以为这个学期见不到你了，看你健健康康的就好。”两个室友一阵唏嘘。 “哎。”李再瑶叹气，“我的床上一定落满了灰，怎么办呢？” 苏歆旸把桌子也给擦了，顺便把包给她放在上面。 黄薇薇奇怪道：“你的床铺昨天歆旸已经来收拾过了。” “啊，是吗。”李再瑶笑眯眯看着苏歆旸，“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苏歆旸：…… 许慧和黄薇薇看了看两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关系又这么紧张，但还是明智地选择不说话。 “上课去呀，你们还不走？”李再瑶收拾了一下桌子，拿出课本就准备走。 “啊，去啊去啊。” 今天半个学院的人都在这里上课，不过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教室里的人并不多。 李再瑶在许慧和黄薇薇之后坐下，可恰恰坐在最外面的椅子，苏歆旸站在旁边进不来。 “再瑶，这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你往里面挪挪，让歆旸进来嘛。” 李再瑶仿佛刚看见站在旁边的苏歆旸一样，吃惊道：“你要坐在这里吗，歆旸同学？” 苏歆旸淡定地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啦。” 李再瑶这才纡尊降贵般朝里面挪动了一下，却把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突然想吃水果，又怕上课来不及。” 苏歆旸看着她，笑了一下，李再瑶只是这样那可比她想得好太多，这不算什么。 “我去买。” “小慧、薇薇，你们要吗？” “我们，我们就不要啦。” 十多分钟后，苏歆旸拎着一袋果切走进来，递给正在疯狂抄笔记的李再瑶。“忘了问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忘了问不会打电话问呀。”李再瑶一眼瞥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话锋一转，“随便买的，就说明不重视。” 苏歆旸：…… “那你现在说，我还可以去买。” 李再瑶冷哼一声：“我先看看。”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我不爱吃芭乐。” 许慧和黄薇薇对视一眼，李再瑶以前明明挺喜欢的。 “那你想吃？” “龙眼。” 苏歆旸又去买龙眼。回来时马上要上课了，因为赶时间，她有些微微气喘。 李再瑶抄笔记抄得忘我，没注意苏歆旸回来了，换了只脚伸到桌子外，苏歆旸被绊了一下，不过没有摔倒。 李再瑶赶紧把脚缩回来，探出身子查看苏歆旸的情况，担心苏歆旸在这里揍她。 周围的同学连忙关心道：“同学，没事？没有位置可以坐我这边。” “谢谢，有位置。” 李再瑶还在提防她发火，没想到苏歆旸神色如常地坐下，把果切盒放在桌子上。 李再瑶观察了下她的表情，觉得还可以继续，于是老大不高兴地说：“我说了要龙眼，这里怎么还有荔枝？” 苏歆旸见她也在揉着刚才绊倒自己的腿，于是轻轻掀起她的裤腿看了看，李再瑶的腿应该没什么事。 “超市里龙眼剩的不多了，我就让老板加了点新鲜荔枝。” “不行，我说的是龙眼，你听不懂啊。” 这句话引来前后不少同学吃瓜的目光，苏歆旸还是很冷静：“那我给挑出来。” “我又不想吃龙眼了，剥皮吐核多麻烦，也没有垃圾袋。” 苏歆旸当然不敢说“那就别吃了”，“那怎么办？” “反正你坐在最外面好进出，你用手帮我接着垃圾，一会儿扔出去。” 苏歆旸：…… “不愿意是，就这还说什么重新……” 苏歆旸已经挑出一颗新鲜龙眼帮她剥皮，垫着一块皮送到李再瑶嘴边，等李再瑶含进去之后把剩下的皮捏回手里。 李再瑶笑笑，含着龙眼对周围的同学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李再瑶以前可是脾气很好的，第一次见她这样说话。听说她生病了，可能是生病憋的。 “要吐吗？” “嗯哼。”李再瑶把果核吐在苏歆旸手心，然后摇摇头，“没有想象中甜，不吃了。” 苏歆旸笑笑，把垃圾收起来，这种程度，只要李再瑶不尴尬，她是不会尴尬的。 第129章 私联 清晨的日光明媚却不刺眼，李再瑶站在学校的小河边伸了伸懒腰，露出白嫩的肚子。 “怎么了，叫我过来干什么？” 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苏歆旸的运动装，说：“我的镯子不小心丢在河里了。” 苏歆旸擦了擦汗，这才注意到她早上戴在手腕上的玉镯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捞上来？” “不行吗？毕竟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能力帮我。”李再瑶夹着嗓子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春寒料峭，河水还是冰凉刺骨的。 “新买一个……” “不行。”李再瑶善解人意道：“你不想亲自下也可以，你在图书馆里有那么多朋友，让她们来帮个忙总可以。” “你之前不是还说她们当时碰你的东西晦气？我来找。” “你，你真要下水啊。” 苏歆旸还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停下脱外套的手：“对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 苏歆旸当然不会大海捞针，她先是探查了一下河里的情况，但玉镯没有什么能量反馈，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发现。 没办法了，下水。这人工河有清洁工定期打扫，还是比较干净的。河水也不深，只到苏歆旸大腿位置，只是河底当时铺了大理石，有些滑。 苏歆旸慢慢在河里摸索，李再瑶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冷。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苏歆旸还是一无所获。“你确定是掉在这个位置了？” “对啊，但你不能刻舟求剑啊，去附近找找嘛。” 又过了十多分钟，李再瑶自己先坚持不住了。“算了算了，不找了，这风吹得我快要冻死了。” 苏歆旸站直身体，甩了甩手上的淤泥和绿藻，说：“你先回去，我再找找。” 李再瑶皱眉：“不要找了。” 苏歆旸的嘴唇变成了紫色，但还是呼出一口热气：“都已经找过那么大一片区域了，再找找，说不定就在前面。” “我说，不要再找了。”李再瑶冷冷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你这么做毫无意义，反而太刻意让我讨厌。” 苏歆旸无语：“不是你说非要找？” “我现在说不找了，你听不听话？” 苏歆旸脸色不好看，嘟哝了一句上岸。 “你说什么，骂我是不是？” 苏歆旸举起双手：“没有，我是自言自语，奇怪，怎么到处都找不着。” “哼。” 下午没课，李再瑶一觉睡到3点多，起床时还是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早上吹风受凉了。 再看看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但空调还是开着的。 她下床准备喝口水，突然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细腻通透的玉镯，内侧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缺口，是她的那只没错。 苏歆旸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李再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审判犯人的姿态。 “起来了？” 李再瑶看了看苏歆旸，她去楼下浴室洗澡了。这货每天晨练，壮得和头牛一样，在冰冷的河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事。 “我的镯子是你放在这里的？” “对啊。”苏歆旸坐在桌子前梳理吹干的头发，“可能早上风大，被吹远了。我下午去一捞就捞到了。” 废话，李再瑶脸色很不好看，那是因为早上根本没有什么镯子掉在水里，这是她中午吃饭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扔在里面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 “啊？”苏歆旸懵了，“这是，这是什么新设定吗？” “你少无辜地看着我，心机女！” 苏歆旸无视她的发疯，继续转头吹头发。 “你胳膊上怎么了？” 苏歆旸关上吹风机，看来李再瑶是不打算让她好好把尾梢的头发吹干了。“这个啊，我也刚注意到，应该是不小心划的。” “是去河里找东西划伤的吗？” “我也记不清了，不一定是在哪里，也不是什么大伤。”苏歆旸不甚在意，干脆也不吹头发了，转身收拾起桌子。 晚上，李再瑶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 苏歆旸也坐在旁边欣赏，她问：“你不是拒绝了我的邀请？” “对啊。”李再瑶在大衣上别好一支胸针，“出门就一定是要赴你的约？” “那你要出去干嘛？” “你少管。” 喧闹的酒门外，李再瑶特务接头似的对对面的人说：“没有人知道你来这里，有人跟着你吗？” 对面的人低着头，瑟缩着说：“没有。” “何晓澄，你大大方方的行不行，跟我绑架你来的一样。” 何晓澄口罩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不是不是，是我自愿来的。” “我们进去说。” 两人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酒柜台处看球呐喊的人给李再瑶增添了一点安全感。酒气息混杂，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把藏在大衣里的刀又往里面掖了掖。 苏歆旸说何晓澄有精神问题，二十年之后再次疑似发病，但李再瑶看着她这副样子，轻蔑一笑，她李再瑶就可以轻松撂倒瘦弱的何晓澄。 李再瑶猜想，浩然是没办法到她面前来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次都让明显已经暴露的何晓澄当中间人？大概率是因为他不能现身。 大不了还可以让苏歆旸解决，她不相信她这样出来苏歆旸会无动于衷，肯定暗戳戳跟着呢。 但是，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 “苏家不是关你的禁闭，你怎么逃出来的？” 何晓澄闻言一阵恍惚，随即笑了笑：“我妈放我出来的，我求我妈。” “哦。”李再瑶开门见山，“我也和苏歆旸生了一个孩子，现在可以把苏家那些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我了。” “苏家的秘密我是没有资格看的。”何晓澄落寞地说。 李再瑶“啧”了一声，她是来套话的，不是来安慰人的。 “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女性使用能量会更好吗？” “为什么？”李再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听听也不亏。 “因为我们的祖先发现能量的时候，呵呵，她竟然爱上了那个怪物。那个怪物看见什么就模仿什么，它被一个女人带走，所以也变成了一个女人，并且用女人的基因把这种能力传递下来。”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这还是人类的语言吗？” “我其实知道浩然在利用我，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何晓澄突然羞愧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每次都好像被夺魂了一样。” 李再瑶想起在病房里时，何晓澄几乎是明目张胆地问自己要孩子，她当时时不时按揉太阳穴，好像脑袋疼。 “你们上次接触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上次是在一个有石头有水的地方。”何晓澄回忆道，“但我不知道是在哪里。我，我……”她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把头埋进膝盖处。 李再瑶心底嫌弃何晓澄没用，有些慌乱地对旁边投来的异样目光解释：“她，她有偏头痛，这不怪我。” 突然，何晓澄直起腰来，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说什么？” 李再瑶本想凑近听，何晓澄却突然站起来，呆呆地向酒后门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干嘛呀，等等我。” 第130章 误伤 酒的后门连着一条小巷子，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垃圾桶。 “何晓澄，你干嘛去！” 李再瑶在后面轻声喊，何晓澄就这么直直向前走，她可不敢跟上去了。万一何晓澄变成了什么引路鬼，把她引到浩然那里，她岂不是很傻很冤。 “我可不管你了。生死有命，精神恍惚遇到车祸什么的可不怪我。” 李再瑶回头，突然看到巷子另一头站着一个男人。对方穿着厚实的风衣，带着宽沿帽子，肩宽很夸张，李再瑶扫视了一下，对方如果是坏人，一拳就可以把李再瑶打倒。 “你干嘛呢。” “啊！”李再瑶尖叫一声，看清来人后连忙说，“你怎么才来，快看那个男人，不对不对，正好在这里碰见了你离家出走的表妹，她往另一边走了。” 苏歆旸把她拉到身后，先是顺着李再瑶指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何晓澄的影子，而另一侧，那个风衣男还默默站在那里。 “以后少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李再瑶这时还不忘嘴硬：“就来就来。” 苏歆旸没跟她犟，而是朝那个男人喊：“喂，麻烦让一下，我们的车停在那个方向，你挡住路了。” 可那个男人纹丝不动。 “他是浩然道长吗？” “应该，不是。”苏歆旸皱眉，“是个从没见过的人。”她打开酒的门把李再瑶推进去，想从正门离开。 这时那个风衣男突然动了，他的两只手五指并拢，双臂交替，飞快地向苏歆旸跑过来。 苏歆旸看出对方有点东西，拇指、食指和中指拧了一个圈，眼前的空间像被捏起了一个褶皱，再放开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李再瑶扒着门缝儿松了一口气，苏歆旸却突然按了一下她的头，把她按回酒里。那个男人竟然凭空出现在苏歆旸的左侧，距离比刚才更近。 “自己去躲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苏歆旸直接甩出一个能量球，对方却用双手拉出蛛网一般的能量网，勉强接住了苏歆旸的能量球。但他没想到苏歆旸喜欢在阳的里面玩阴的，能量球爆开，无数细针一样的能量体扎进男人的身体。 苏歆旸紧盯着他：“你是谁？我以为你是那种大开大合的风格，没想到对能量的使用这么细致。” 男人瘪下去，一动不动了。苏歆旸踢了一脚，很快意识到不对：“李再瑶！” 酒里人头攒动，大家都向外面跑去，顶灯和监控依次爆炸，李再瑶被男人抓住双手逃脱不得，看见苏歆旸进来，男人把一把枪抵在李再瑶头上。 “你有什么条件？”苏歆旸看着李再瑶说，“千万别走火，不然你不仅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命也没了。” “把孩子给我。”是变声器的声音。 “可惜，我给浩然了，你去找他要。” 风衣男沉默了两秒，说：“你骗得了他，可骗不了我。给我，否则……”说着把枪用力按在李再瑶太阳穴上。 李再瑶惊呼：“别冲动，别冲动。” “我不是让你不要伤害她？”苏歆旸也掏出一把枪，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砰砰砰给了风衣男五枪，枪枪致命。 李再瑶被松开，她像只大松鼠一样一下子蹦到苏歆旸这边。 “补枪、补枪啊。”她躲在苏歆旸背后催促道。 苏歆旸冷眼看着风衣男挣扎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 “把你带的刀给我。” “啊？” “快给我。” “哦哦。”李再瑶掏出那把瑞士刀，递给苏歆旸。 “我这个不行的，对这种变态没什么杀伤力。” “拿着。”苏歆旸在自己手掌上割了两刀，均匀地把血迹涂抹在刀片上，然后递给李再瑶。 “先用这个自保。如果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你就直接刺过去。这是我施加了能量的，给对方造成伤害没问题。” 地上的男人蜕皮般从瘪掉的皮囊里钻出来，但身躯比刚才佝偻了许多，苏歆旸的攻击明显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别藏着掖着了，你操作比我细腻，但耗不过我的，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我看看。” 男人一声不吭，从身体里钻出无数条闪着绿色光芒的线，缠绕的毒蛇一般奔向苏歆旸。 李再瑶着急地跺脚，正犹豫要不要先让苏歆旸在这里挡一会儿，她先出去，只见苏歆旸用蓝色光芒包裹住自己，顺便把李再瑶也纳进去，毒蛇一碰到这些光斑迅速被灼烧殆尽。 太好了，李再瑶放下按在门把手上的手，苏歆旸占了上风。 “你的天分虽然一般，但操作真的很好，不像是浩然教出来的，从哪里学的？” 风衣男很识时务，见打不过就要跑，但苏歆旸哪肯放过她，打算乘胜追击，也追过去。她一只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想要抽出长鞭来勒死这人，没想到这穷寇还留了一手，反身缠住苏歆旸。 “李再瑶，快用刀来捅他！” “啊，我吗？”李再瑶不是很想加入这场战斗。 “算了，快跑！我能感觉出来，他又要分裂了，目标很有可能是你。你先走，我来断后。” “我，我跑到哪里去啊？” “要么滚，要么来捅他一刀！” 李再瑶看了看手里闪过蓝光的刀，听苏歆旸的朝前刺去。一下，没刺中。 “没关系，这次可以了，再试一次。”苏歆旸鼓励道。既然对方要缠住她，那她就将计就计，也用能量困住对方，让风衣男不能移动。 “我艹……” 这还是李再瑶第一次听苏歆旸骂这么脏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明明捅的是他呀。” “没事，别拔出来，我已经困住他了。现在我受伤就是他受伤，别拔，继续往里刺。” “可是……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别管我！你想他死灰复燃去杀你吗？” 李再瑶狠狠心，继续用力向里刺，风衣男哀嚎着瘪了下去。 苏歆旸抹一把嘴里吐出来的血，把人卷起来抱在胳膊底下。“正好可以拿回去做研究。” 她突然痛哼一声：“李再瑶！” 李再瑶无辜地松开血淋淋的双手：“我想帮你拔出来嘛，难道你要带着这把刀回去？” “你，算了，我去姜医生那里。” 李再瑶颤抖着手开往医院，一路上叽叽喳喳：“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死了吗？”“苏歆旸，你别死啊。”“我还没要回补偿呢，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我是要死了。”说着苏歆旸又吐了几口血出来。 李再瑶一个急刹停下：“那，那怎么办，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实现。”她手忙脚乱地把苏歆旸嘴角的血往嘴里推。 “咳咳。”苏歆旸拉住她的手，“我的愿望就是，你可以原谅我，和我一起抚养我们的孩子。” 李再瑶：“……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一个人抚养好了。” “开个玩笑。”苏歆旸清清喉咙重新坐好，“去医院。” 第131章 包扎 李再瑶待在急诊室外等着，夏菲菲抱着一个又大又长的卷筒急匆匆进来，看见李再瑶后愣了一瞬，点点头进了急诊室。 “等一下，你为什么可以进去？” 夏菲菲懵了：“你也可以进去啊，我姐让我进去的。”说完就打开门进去了。 刚才苏歆旸这货一直劝她出来，但却让夏菲菲进去了，李再瑶不服气地想，对方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密谋呢。 “什么事呀，我不能待在这……”李再瑶顿住了，苏歆旸换了一件可以从中间解开的病号服，此刻姜医生和他的助手正在翻着她肚皮上那个狰狞的伤口，皱眉讨论着什么。而苏歆旸脸上大汗淋漓，嘴唇都没了血色，脸色比她在河水里捞玉镯的时候还要差劲。 夏菲菲正把什么东西往那个卷筒里塞，看见李再瑶也进来后看了看苏歆旸，没说什么。 “你们，你们干嘛不去手术室？” “没有必要，在急诊床位缝个针而已。” “来不及，我先看看情况。” 苏歆旸和姜医生同时说出这句话，姜医生识趣地闭嘴。 “你先出去等。”苏歆旸转头看向夏菲菲，说：“姨妈在门口等你对，快回去，注意安全。” 夏菲菲担忧地看了苏歆旸一眼，然后离开了。 李再瑶走近了些，刚好看到姜医生平稳的手拿着夹子在翻动苏歆旸的伤口，红彤彤一片，还有电刀灼烧留下的痕迹。 “我记得伤口没这么大的，这可不关我的事。” 苏歆旸的视线从肚子上的手术镊转移到李再瑶脸上，笑笑：“为了方便查看伤口动了几刀，你先出去。” 李再瑶没动，苏歆旸又看了她一眼，说：“一个人待在外面害怕是，那你去旁边坐。” 李再瑶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透过层层医用隔帘听着偶尔传来的交谈声，不知为什么内心又慌又乱。 “怎么样，好分离吗？”苏歆旸问。 “估计只能分离出很小一部分。”姜医生闷闷的叹气声通过口罩传出来。 “那也很不错了。” “下次别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行不行，被自己的能量所伤，再加上对方的能量冲撞，现在还要开刀把他的能量残留提取出来。万一这刀是扎在胸口的呢，难道要把心脏也切开？” 苏歆旸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很考验你的技术了。” 姜医生又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再说了，我一把年纪了，不希望你们制造这种突发状况来提高技术，每次被从家里叫过来都要死了。” “这些都是小伤，大伤你都见不到我了，以您的水平完全可以应对。” 不知为什么，李再瑶听得如坐针毡。她想过去看看苏歆旸的情况，又害怕见到她血淋淋的伤口和虚弱的神情。 苏歆旸抬头，突然看到李再瑶用隔帘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咕噜噜的眼睛看着这边，她笑笑：“等急了是，已经在缝针了，估计半小时后能走。” “你没事？”李再瑶声音小得像蚊虫。 “没事。姜医生，一会儿麻烦帮我把血擦得干净些。” 姜医生看了李再瑶一眼，又回头说道：“你得转到病房观察一天，半小时走不了。” “我回家观察一样的，正好给你们腾床位。” “随便你。” 姜医生走后，李再瑶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酝酿了半天说道：“你没打麻醉哦。” “对，其实还可以忍受。” 李再瑶突然尬笑：“我说我真是不小心伤到你的你信吗，哈哈。” 苏歆旸笑了：“信。” “我得回家了，你……可以请你把我送回家，然后住几天照顾我吗？” 哈？李再瑶张口就来：“什么意思，孩子生完你开始划清界限了，我不仅要去，我还要随意出入，我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别说晶湖了，就是你们家我也可以随随便便就进去。” “不是。”苏歆旸无语，“不是你说要保持单身女人设，让我用心追你？” 啊，李再瑶恍然大悟，原来还在继续前面的设定。她耸耸肩：“对啊，刚才只是测试下你的忠诚度，看你会不会就这样划水过去。” 苏歆旸：…… 苏歆旸临走的时候，熬了一整晚明显沧桑不少的姜医生从冰箱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苏歆旸悄悄给放在车后座上了。 “什么东西？” 苏歆旸淡淡道：“没什么。” “我就要看！”李再瑶从后座上捞过来，捏了捏，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歆旸还是十分淡定：“从肚子里切出来的碎肉。” 李再瑶：“……你有点猎奇了你知道吗？” “我有用的，快放回去。” 李再瑶不停地用消毒酒精湿巾擦手，很后悔刚刚冲动摸到的东西。 停下车，苏歆旸自己下了车，李再瑶冷哼一声，正好，她还不想扶呢。 “我去看看小月亮。”苏歆旸拎着那袋碎肉就要往主楼走。 “等一下，我也要去。” 苏歆旸欲言又止，李再瑶：“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没有，只是觉得你看了可能会恶心。” 这下李再瑶更加好奇了，她忽略在客厅等待的苏女士，径直下了楼梯。苏女士拦住苏歆旸，上下打量了一番：“没事？听菲菲说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 苏歆旸也很快下来，把密封袋解开，碎肉一股脑掉落进一个玻璃缸里。她捧着小月亮，把它放到里面，然后对着一脸震惊的李再瑶说：“说了你可能会接受不了，但这对她吸收营养长大成人有好处。” 李再瑶捂着嘴巴：“她不吃我的肉，改吃你的肉了？” “我只是怕浪费。” 苏歆旸怕她接受不了，推着她离开了主楼。回到自己的那栋，苏歆旸和李再瑶面对面坐下，认真地说：“我这几天就要去找何晓澄，你不要再私下联系她了。特别是不要再出现像今天这种情况。”句末带上了严厉。 李再瑶撇撇嘴：“我是一个成年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嘶——”苏歆旸捂住伤口，李再瑶赶紧闭嘴。 “你受伤了，为什么非要挑选这个时间点去找她？” “因为那颗假的珠子也是有时限的，我希望在彻底暴露前杀了浩然。” “那你要怎么带我去？” 苏歆旸讶异道：“你还想去？” 李再瑶双臂交叠：“我不能单独留在这里，你也看到了，酒里那人今天是冲我来的，如果你走了，我落单会是什么后果。” 苏歆旸突然笑了。 李再瑶莫名其妙：“干嘛？”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很久没玩轮盘下注之类的游戏了。”苏歆旸笑笑，内心一阵惋惜，到时候，李再瑶估计会像今天这样，背后给她来一刀。 来，苏歆旸面色平静，就让李再瑶完成她想做的事。 第132章 表演 连续不断的果皮堆叠在碟子里，苏歆旸削好一只枇杷送到李再瑶嘴边，李再瑶的眼神依旧没从手机上离开，只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苏歆旸刚把手缩回来，李再瑶就说道：“我还要继续吃的。” 苏歆旸又把手递过去，李再瑶又象征性地咬一小口。 “你到底还吃不吃？” “吃呀，当然吃，不是你说吃饭最好细嚼慢咽。” “那也不至于比蜗牛还慢。” “不吃了，心情不好。” 苏歆旸：…… “我才应该心情不好，我的孩子现在还不知道被你丢在哪里……” 李再瑶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夸张地哭诉道：“是我要丢掉的吗？我也不想的呀，可就是丢了有什么办法。你有责怪我的这个功夫，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找。” 两人越吵情绪越激动，坐在沙发对面的何晓澄低着头，大腿一直抖个不停，两只手抓挠着脖子，仿佛很焦躁。 苏歆旸突然说：“算了，不跟你吵。” 李再瑶也心虚地冷哼一声，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 坐在对面鬼鬼祟祟偷看的何晓澄岔开话题：“歆旸姐，你的伤口好一点了吗？”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好了一点，但可能还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何晓澄一愣：“怎么会这么严重？” 苏歆旸笑笑，岔开话题：“我去拿点新茶来。” 苏歆旸走开后，李再瑶放下手机，对尴尬到膝盖并拢的何晓澄笑笑，说：“晓澄，怎么这么拘谨，吃啊。”李再瑶招呼面前的何晓澄吃点心，这态度自然到让何晓澄以为李再瑶才是苏家的户主。 今天是李再瑶邀请何晓澄到东边的别墅来玩，是为了开展苏歆旸的计划，不然她是不想单独再见何晓澄的。 何晓澄腼腆一笑，似乎不记得那晚在酒发生的事情了。“再瑶姐，你好点了没？” “好多啦，就是上次酒事件之后，苏歆旸总是不让我出门。哎，我好想回学校，或者出去透透气也好。” 何晓澄一愣：“酒事件？你……你去酒约会被歆旸姐抓到了？” 李再瑶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好几下才咬牙切齿道：“当然不是。” 何晓澄也不多问，安慰道：“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很危险。” “可是我每天都好难过，苏歆旸总是冷暴力我，要不就是跟我吵架，就因为我把那颗珠子给了你。”李再瑶幽怨地看一眼何晓澄，“对了，晓澄，上次还没来得及仔细问，你把它给浩然道长了吗？它不会再变成怪物把我吃了？” 何晓澄尴尬地笑笑：“不会的，不会的。” 李再瑶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好，比起被自己生的这种东西吃掉，我宁愿从苏歆旸家的阳台上跳下去。”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何晓澄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再瑶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呀。” 李再瑶喝了一口水，抬抬下巴示意何晓澄问。 “我知道歆旸姐很喜欢你，但是你把孩子弄丢了，她怎么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 “生气啊，你刚才没看见她对我发火？我不都跟你说了她每天冷冰冰的，都不和我说话。而且她妈，也就是你的好姨妈，害我摔死了！”说着李再瑶就要掰开自己的头发给何晓澄看自己残存的一厘米伤口。 何晓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再瑶姐，你真可怜。”在她看来，李再瑶现在的平静下隐藏着绝望的疯癫，李再瑶可能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苏女士把李再瑶推下楼摔死，这个消息私底下在苏宅传了好几天了，没想到是真的。何晓澄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也不想这样，可是…… “再瑶姐，歆旸姐她，她最近有动过手吗？” “啊？”李再瑶马上反应过来，“哦，她说最近全家都在找孩子，如果实在找不回来，还要靠我生一个的，肯定不能让我受伤。”这都是苏歆旸教李再瑶说的，为了圆谎。真要她再来这么一次，她宁愿继续做鬼也不要再生了，至少鬼没有痛觉。 不过苏歆旸也说了，李再瑶没办法再生一个小珠子了，因为她体内的能量基本已经随小月亮排出了体外，这个李再瑶是能感觉到的。 何晓澄愣愣地看着她：“歆旸姐说会再生一个？” 何晓澄这是什么反应？李再瑶硬着头皮说：“是啊。” 何晓澄笑了足有半分钟，才说：“她真的很喜欢你，这几天歆旸姐怎么对你我们都看在眼里。” 李再瑶冷笑一声。 苏歆旸到地下室去了，何晓澄瞧了一眼她还没回，突然压低声音说：“再瑶姐，你在苏家处境这么艰难，要不要我帮你逃出去？” 李再瑶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你怎么帮我？就算你真的帮我逃出去了，那以后呢？如果很容易被苏歆旸找到，把我抓回来就惨了。” 何晓澄摇摇头：“不会的，我们去神仙庇佑的地方，肯定不会被抓回来的。” 李再瑶表情纠结，为难、害怕、挣扎、向往的表情一一闪过，最终她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点点头，仔细叮嘱道：“你的计划安全吗，我真的可以离开苏家？” 何晓澄打听到过几天苏女士公司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在活动现场会展出珍贵的蓝宝石系列珠宝，届时苏女士必定要参加，但苏歆旸却不一定会参加。 李再瑶需要缠着苏歆旸，让她带自己去公司一起参展，并且说自己想要其中一件小珠宝。苏歆旸怕李再瑶和苏女士对上引发大战，很大概率不会同意，但在李再瑶的死缠烂打、撒泼打滚下，苏歆旸会去公司取珠宝，李再瑶就必须留在家里。 那时，何晓澄会来把人带走。 “怎么可能成功。就因为我说要珠宝，苏歆旸就去公司拿，怎么可能？” “所以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够不够努力啊，我相信你可以的。而且这个机会是最隐蔽的，活动是本来就定好的，不是我们特意创造的。你提的要求也是符合你性格的，他们肯定不会怀疑。” 李再瑶无语，符合什么性格，拜金女？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变聪明和胆大了哎。” 何晓澄又重新低下头去：“我觉得跟你很投缘嘛，我们都……都不喜欢待在苏家。” 李再瑶眼神微动，顿了几秒才说道：“可是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监视我，我们能走？” “我有办法。” “你该不会要杀人。” 何晓澄脸都憋红了，立即解释道：“不会不会，我不杀人的。” 当晚，苏歆旸的小楼上一直亮着灯，李再瑶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乘着春风飘到小区的其他别墅里。 鉴于两人的关系，听到的人自然面红耳赤，以为她们在进行什么有违人伦的活动，其实真是冤枉了两人。 李再瑶确实有演的成分，故意笑得大声，但这笑声又传不到何晓澄那边，顶多传到某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耳朵里。而她们也不是在进行某项运动，而是在商量怎样互相模仿对方。 第133章 离开 “我哪有这样！”李再瑶不高兴地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你不要丑化我。” 苏歆旸，不，应该说是由苏歆旸变幻成的“李再瑶”也不高兴地叉起胳膊，“我觉得很可爱啊。” 李再瑶被自己萌到了，躺在床上打滚：“的确好可爱呀~” 苏歆旸：…… “虽然不需要你多做什么，但是你也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行为。” 李再瑶挥挥手：“不就是扮成你装死，一动不动不就好了。” “不能真的一动不动。”苏歆旸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如果对方采用人海战术，你就……” “我就按下这个纽扣上的按钮，到晶湖去等你。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好，没忘记就好。我们也演示过几次，在晶湖别担心，我掩藏了气息，等我24小时。”苏歆旸说，“如果超过24小时没回去，或者死了，菲菲会去找你。菲菲你总放心，她心软，答应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李再瑶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苏歆旸，苏歆旸忍不住开口：“虽然可能性比较低，但是关于我死后的方案，我们……” “你真的会死？” “当然会。我因为能量生，自然也会被能量杀死。” “既然你都被打败了，你们家肯定靠不住了，我还不如投靠浩然算了，或许可能留条命？” 苏歆旸笑笑：“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总之到时候先保护好自己。” 李再瑶也神不在焉地笑笑，每次苏歆旸这样她都要在心里反反复复做选择，真讨厌。 她这几天接收到了好几种不同的方案，何晓澄也提了一个方案，不过现在在这几个办法中是下下策。 两天后，苏歆旸再次严肃认真地叮嘱好李再瑶，然后跟着苏女士去了公司，走之前还让夏菲菲几人看着李再瑶。 过了一会儿，苏父招呼人出门把晕头晕脑的苏歆旸扶进来。“既然伤还没好就不要逞强，你在家好好休息。” 苏父离开后，张阿姨又跑过来。“菲菲小姐——” “干嘛？” 负责卫生清洁的张阿姨气喘吁吁：“菲菲小姐，你们快去看看，西边的绿化带里破了一个洞，里面一直往外冒黑水，我们也不敢靠前看，不知道怎么回事。” 夏菲菲立即站起来：“歆旸姐说对了，对方果然想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出手。” 大家浩浩荡荡出门了，只留下两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弟弟看着李再瑶以及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苏歆旸。 李再瑶和这几个小男生面面相觑，突然，窗外响起一阵惨烈的叫声，男生快速起身出门查看，何晓澄溜进来准备悄悄带走李再瑶。 她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歆旸，“你真的成功了？我当时也是乱说的，没想到你真的把歆旸姐迷晕了。” 李再瑶呵呵一笑：“对啊，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脆弱，那时候给她一杯砒霜她都会毫不怀疑地喝下去。” 何晓澄愣了一瞬，马上红了脸。“我们快走。” “等一下。”李再瑶走到床上，半拖起苏歆旸，“我们不带着她走吗？浩然道长应该很希望我们也带苏歆旸过去。” 何晓澄大惊失色：“千万不要啊，浩然真的会弄死歆旸姐的。”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乞求，“我好心让你获得自由，你不要再伤害其他人好不好？” “把她交给浩然道长，我们俩都可以解脱了。” “不行不行，李再瑶，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李再瑶脚步一顿，依然我行我素地把苏歆旸扶起来，推了何晓澄一把：“赶紧带路，再拖延被发现了我们两个都走不了！” 李再瑶跟着何晓澄上了她的车，还把苏歆旸放在了后座上，顺便调整了一下姿势。 何晓澄从后视镜看她，李再瑶笑笑：“让她平躺，以防被人发现。” 一路上何晓澄开得战战兢兢，好几次劝李再瑶不要把苏歆旸牵扯进来，安全从苏家离开就好。 说到最后，李再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好好开你的车，别说什么废话。” 何晓澄只好闭口不言。 车逐渐驶离了b市，进入了一座未开发的野山。空间一阵波动，很快就归于平静，李再瑶冷静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在这个地方。” 何晓澄带着李再瑶，顺便还帮忙抬着苏歆旸进入了一处山洞。何晓澄指着河里的小船说：“需要坐船才能到。” “那上去。”李再瑶淡淡道。 何晓澄别别扭扭，不是很熟练地在前面划船，李再瑶和尚在昏迷的苏歆旸在后面。李再瑶盯着何晓澄的后脑勺，突然问道：“你认识酒里那人？” “啊，什么？”何晓澄回头，表情像个傻子。 李再瑶把手放到身后去，说：“没什么，划你的船。” 这船夫刚当上没多久，就被“乘客”袭击了。李再瑶把电击棒放好，然后把船停在岸边，她把何晓澄和苏歆旸并排放在一起，操作了一番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起来划船。” 何晓澄揉了揉额头，推开李再瑶，依旧是磕磕绊绊地划着小船前进，三人随着水流晃晃悠悠前行。 小船行驶的地方像条暗河，很窄，小木船时不时磕碰到周围尖锐的岩石。抬头看，上面黑不见物。 李再瑶问：“这里是溶洞吗？” 何晓澄嘴一撇：“我哪里知道。” 小船不知道漂了多久，终于在岸边停下来，李再瑶先下船，然后和何晓澄一起把苏歆旸抬到岸上。 李再瑶转身看着眼前的建筑，目瞪口呆。 眼前灯火通明，但绝对不是在地面上，层层石阶延伸向上，目测有四五十层，石阶顶上是一个小小的神龛，一缕香烟蜿蜒飘到天上去。 何晓澄跟她对视一眼，示意她走上去。 李再瑶拾阶而上，走到神龛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慢慢戳开像手机屏幕一样大小的门。 突然，眼前的景象变了。李再瑶看着自己用手撑着的竟然是一扇有2米高的门，脚下是一片悬崖峭壁。她一阵晕眩，但很快冷静下来，她问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站着的何晓澄：“要不要一起过去？” 何晓澄哒哒哒跑过来，两人继续往前走。 “终于来了。”在一张长长的石桌旁，身穿灰白色长袍的人站起来说。这人看李再瑶一直盯着自己看，索性脱下兜帽和长袍，露出里面溃烂的脸和身体。 李再瑶惊呼一声：“浩然道长，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134章 缠斗 浩然眼神阴冷，声音更冷：“这都多亏了你和你老公啊。你给何晓澄的是什么东西？刚开始的能量还很充沛，可越用能量越少甚至开始反噬！还是说……”他声调一转，同时半肉半骨的头僵硬地转向何晓澄，“是你把真的藏起来了？” 何晓澄眼神充满恐惧，连连摆手：“我没有。” “那就是你。”浩然又把头转向李再瑶。 以前风度翩翩的小道士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李再瑶做作地叹息，颇为惋惜地说：“我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浩然的声音又重新带上笑意，“你们两个竟然还做了一件聪明事。”他看着不远处的小船，船旁的空地上躺着苏歆旸。 他一步一步走向苏歆旸，李再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等一下，先别动她。” 浩然猛地靠近，掐住李再瑶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不会真的喜欢苏歆旸那个贱人，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喜欢她，还要维护她？快把真的给我！” 何晓澄连忙跑到一旁避免受到波及。 李再瑶艰难地说：“什么，真的？” “呵呵。不用在这里装糊涂。你以为苏家能骗过我？你脑子清醒一点，如果你真的弄丢了孩子，他们还会留你？你的尸体现在早就烂透了！就因为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才能苟活到现在。交出真的来，否则……” 浩然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李再瑶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青紫色。 何晓澄看李再瑶马上要背过气去了，冲过来拉住浩然的手：“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滚，别碍事！”浩然畸变的手像只钝化的刀，扬手就要砍在何晓澄肩膀上，李再瑶连忙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一点也没有刚才的窘迫，她笑笑：“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浩然再次掐住李再瑶的脖子，李再瑶剧烈咳嗽了一会儿，说：“浩然道长，我真的看错你了，我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给你，是为了让你帮帮我这个可怜人。你现在反倒来怪我，因为没有从小珠子上得到什么好处恼羞成怒了，对不对？” 浩然那张丑陋可怖的脸面向李再瑶，冰冷的眼珠一动不动：“真是伶牙俐齿。你不是说你给的是真的？那好，我听说这种有违阴阳、逆天而行的方式生的孩子，会吃掉自己的母亲。”他笑了，脸上的黑斑诡异地扭曲起来，“我就把你献祭给这个孩子。” 李再瑶被他薅起衣领拖到石桌前，粗暴地摁在桌子上，桌子上刻满了一指宽的凹槽，穿插间好像构成了某种图案。 接着，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她的指缝间。李再瑶被一股力量向后弹开，堪堪避开凶器，但还是蹭破了皮，胳膊上的血顿时顺着凹槽流向石桌中央。 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浩然像触电般原地扭曲了一会儿，很快恢复正常。他看着冷笑的李再瑶，突然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这样更好，用你的血来为我提供能量，然后杀了你！” 变幻成李再瑶的苏歆旸也笑笑：“看来我们俩都是有所准备了？那就把你这边的牌都亮出来。” 说完她给何晓澄使了一个眼色，何晓澄立刻跑得远远的，还顺手把晕倒在地上的“苏歆旸”拖到一边。 浩然的状态明显比刚才要好一些，他一个响指，石桌后的土地裂开一个大口子，演唱会升降台一样的东西拱上来，上面整齐地躺着几个人。 高巍、宋玉峰，还有几个她忘记名字的人躺在上面，苏歆旸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那就是都对能量很敏感，有的人甚至能够熟练地使用能量，比如许慧的男朋友高巍。 她和李再瑶离开河东村从学校后山出来时，看到过高巍他们躺在地上，那时候很可能就是浩然搞的某种仪式，他在利用这些人的能量为自己所用。 “你的朋友们现在都在我的阵营了，怎么办？”浩然阴阳怪气地说。 “人质吗，那你想多了。” 苏歆旸毫不客气，抽出长鞭朝浩然狠狠挥过去，而浩然竟然也没有躲，直面长鞭，伸出手快准狠抓住鞭子，带着劈里啪啦火花的能量顺着鞭子尾梢儿爬过来。 苏歆旸也并不急，晃晃手中的长鞭，麻绳一样的鞭子顿时变成了一条粗壮的蛇，蛇口大张咬住了浩然手腕。浩然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蛇咬住自己。 苏歆旸笑出声来：“怎么，你变成活死人了？” 浩然脸色阴沉：“你们给的珠子果然有问题。”说完飞快挪动到石桌旁，按下一处不起眼的机关，原本躺着的那些人好像触电一般抖动起来，蓝绿色的能量像冶金的液体一样顺着凹槽汇聚到中心。 浩然也抖动起来，脸上和身上的黑斑都消失了，身上的能量充盈到透过长袍都能看见阵阵升腾的蓝绿色雾气。 苏歆旸默默观察了会儿，说：“原来你用了这种方法，的确很有用，但是需要很多人、很多能量，所以你才要笼络那么多信徒。” “你们苏家不是不屑于用这个办法吗？假正经、伪君子，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现在有多么强大。到时候，你们都要成为我的养料。”浩然长袍里猛然钻出一条蓝色巨蟒，速度极快朝苏歆旸攻击。 苏歆旸用剑斩断了好几截，但巨蟒就是不死，尖利的牙齿依旧扑上来咬人，散落的肉块又生成了小蛇，四面八方围堵苏歆旸。 苏歆旸应付着浩然密集输出的攻击，看了眼何晓澄和李再瑶那边，决定变远攻为肉搏，以防伤及无辜。 她角度刁钻掠到浩然面前，拳掌并用，逼得浩然节节败退。 浩然中途又从躺着的几人身上吸收了好几次能量，苏歆旸身上也逐渐挂了彩。浩然速度快得出现了重影，他的拂尘抽在苏歆旸背上，拂尘马上被染成了红色。 站在一旁的何晓澄十分着急，几次想要上前帮忙但都被苏歆旸严厉制止了，她说会妨碍到她。 浩然可能是功夫不到家，亦或被邪功反噬日薄西山，他速度极快地攻击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力不可支。 苏歆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将能量汇聚到指尖，脚尖在石壁上借力，瞄准时机弹跳到浩然身后，突然伸出手掌穿透他的胸膛，表情冷酷地掏出他的心脏。 浩然本就有些微微喘气，现在更是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邪门歪道得来的，就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地使用。” 浩然用尽全身力气避开后续攻击，擦擦嘴上的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的根基打得也很牢，说起来，这还是跟你学的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么个徒弟。” “你和你女朋友你侬我侬的时候，被我偷学到了哈哈哈，你们家藏了这么多年的基础功法，还是被我学到了哈哈哈哈。” 苏歆旸停下来冷冷看着她，浩然脚步一转，直直冲向地上躺着的那个“苏歆旸”，“这个是李再瑶对不对？我用你的女朋友来当挡箭牌，你不会不顾她的死活。” “何晓澄，还不再跑远点，站在那里碍事！”苏歆旸吼了一句，飞身掠过去把何晓澄推到一边，然后对浩然发动攻击。 “别误伤，别误伤。”何晓澄跑到河水边，随时准备坐船离开。 浩然愣了一瞬，没想到苏歆旸这么果决，她以为苏歆旸至少要思考半分钟的。 浩然丢开昏迷的“苏歆旸”快速打坐运气。他感到浑身重新充满了热量，刚要狂喜，突然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苏歆旸的长剑也准确地插进浩然的身体，像钉昆虫那样把对方钉在地上。 在浩然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苏歆旸抱歉地耸耸肩：“你学到盗版的了，不好意思。” 第135章 离不开 空气一阵安静，浩然口含鲜血、面无表情看着苏歆旸。苏歆旸则飞快地向后看了一眼，眼神带着心虚。 浩然怒目圆睁，忍着剧痛将自己的皮肉分开，像穿山甲一样佝偻着朝石壁滚过去。 苏歆旸抬起脚想踹他一脚，这时浩然从拂尘里抽出一柄短剑，苏歆旸躲闪不及，被划伤了右腿。 “没用的，你现在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哦，是吗？”浩然狞笑着退回到石桌旁，捞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咬下去，像只饥渴的吸血鬼一样吸吮着对方的血液。 苏歆旸皱眉，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浩然却疯疯癫癫地站起来，身体骨骼重塑一般发出骨头移位的声音。他的速度突然变快，苏歆旸长剑和拳掌并用抵抗，可浩然像只得了狂犬病的大猫，动作狠厉、不知疲倦地扑向她。 “现在，谁在挣扎？”浩然笑得喘不过气，“还没完呢，给你看点新东西。” 他继续跑回长桌旁，这次连血带肉囫囵吞下两人的皮肉，他的身躯突然变得庞大，健壮的肌肉疱疹一般冒出来，原本半个骷髅似的人变成了一座肉山。 苏歆旸趁他变形的时间把高台炸个粉碎，高台上的高巍和宋玉峰等人下饺子一样掉落进缝隙，她要杜绝浩然继续吸食能量的可能。 稳定下来的肉山突然伸出一条“尾巴”，毒蝎尾刺一样的东西速度极快地刺向苏歆旸，苏歆旸堪堪避开，长剑一下子斩断这根尾巴，没想到这个部位很快又长了出来。 苏歆旸眼神一亮，的确是新东西。 对方暴雨梨花针似的发动攻击，全然不见刚才的颓势。苏歆旸眉头渐渐皱起来，情况没有刚才乐观。 被尾针一下子刺穿肩膀后，苏歆旸突然对何晓澄和地上躺着的“苏歆旸”喊道：“可以用我给你的东西了。” 浩然顿了一下，但已经没了分辨谁是谁的耐心和理智。他越战越勇，苏歆旸转身专心应战，突然胸口一痛，她愣住了。 她的胸口被一把刀刺穿，鲜红的血花很快在衣服上绽放开，苏歆旸后头看了一眼，何晓澄的手还紧紧握着刀柄，刀片上隐隐闪着蓝光。 苏歆旸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吐出一个字：“你……” 浩然停下来狂笑：“何晓澄，何晓澄做得好啊，真不愧是你。” 下一秒，刀从苏歆旸的胸口抽出来，稳准狠地插进了被尸身肉山包裹在最中间的浩然。 这下浩然的脸色也是复杂地很：“你……你这个贱人，我早就知道……” 苏歆旸捂住胸口，用手里的长剑撑在地上做拐杖，另一只手虚虚握拳，一下子穿透浩然的胸膛，尸块落雨一般在山洞里炸开。 此刻浩然像一个濒死的小老头，只剩半个身体，躺在地上痛苦地大喘气。苏歆旸用剑重新把他钉在地上，看他痛苦挣扎。 她看了何晓澄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本想简单包扎一下胸口的伤，但又停下动作：“只一刀解气吗？” 何晓澄冷哼一声，眼睛一直盯着苏歆旸的伤口：“还行。” “我要联系家里人来处理一下这里。” “你先把我变回来，我马上走。” “那你过来。”苏歆旸招手。 变成何晓澄模样的李再瑶走过去。 “弯一下腰。” 李再瑶不情愿地弯腰，突然被苏歆旸抱住跌坐进她的怀里，苏歆旸的胸口热热的，是血。“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 李再瑶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断了，脑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晰，苏歆旸说得没错，她永远也走不出苏歆旸带她看到的这个世界了。苏歆旸让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怎么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傻做一个普通人？ 她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歆旸，此刻她被紧紧抱住，两人浴血相拥，好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原来我比你还要自私。”苏歆旸仰着头笑笑，“我不可以离开你。” 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救兵到了。苏女士打头，后面还有苏歆旸的姨妈、舅舅、表姑妈、表叔，真是全家出动。 经受了苏歆旸的虐待后，浩然还要承受苏女士几人的怒火，一群人把浩然用带着能量的绳索捆起来，背起躺在地上的何晓澄，准备带回家发落。 掉进地缝里的高巍几人也被一起带走了，看来浩然是做好了长期应战的准备，所以除了被吃掉的那几人，这些血牛大部分只是有些能量透支，没有严重危及生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 苏歆旸一直捂着胸口靠在李再瑶身上，等苏家人带着怪异的目光离开后，李再瑶推开她的头，说：“现在可以走了。” 苏歆旸向石洞深处看了看，说：“我们先不走，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什么事？” 两人向石洞深处慢慢走，从石洞出来走过一大片树林，又走过田野，李再瑶惊呼：“这里不就是我们当时从学校后山去的那个村？” “对。狡兔三窟，浩然应该是把他控制的空间通过能量拼接到一起，方便在不同的地方来往穿梭。不过，我至今不知道这个村是哪里，恐怕只能从浩然嘴里撬出来了。” 李再瑶停下，绕着苏歆旸走了一圈，看她的精神还可以，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说道：“那我们不着急回去，先随便看看嘛。” “这有什么好看的？” 李再瑶嘿嘿一笑，拉着苏歆旸找到了河东村。 村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大家有的在推车运水泥，有的在卸砖头，李再瑶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大家都在搞生产。” “因为我们把人家的房子都烧了，不建新房子住在哪里？” “嘘”，李再瑶比了个手势，拉着苏歆旸又来到放神像的神婆家里。 没想到他们还在祭拜神像，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神像是浩然控制信徒用的，全国各地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神像呢，都是为了给浩然搜罗能量。 “浩然今天能量增长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些信徒在背后给他输送能量。幸亏我在很早之前就做好准备了，不然今天还要辛苦。” 李再瑶默默看了会儿，说：“走。” “不看了？” “不看了，幕后黑手都抓到了。” 离开河东村，李再瑶一直在玩手机。 “看路。” “啊？哦，怎么没信号啊。” 苏歆旸抬抬下巴：“前面就有信号了。” 李再瑶抬头，发现前方一座金光闪闪的建筑伫立在山巅，高大威严，香火鼎盛，好像真的可以联结天地，沟通人间与仙界。 “三清观？你该不会要踏平三清观。” 苏歆旸：“……虽然你有这种期许，但目前我的能力实在达不到。” “我可没有什么期许！而且，你都知道这是浩然的老巢，竟然不着急、不动手？” “这里毕竟香火鼎盛，形成了独特的能量场，我们家虽然能使用能量，但是也不可以乱来。好了，我现在要把后面的通道关闭了，省得不知情的人误打误撞进去。” “哎等等，帮我找找信号。”李再瑶又跨回村里，好不容易在村庄和三清观交界的地方找到了信号。 “喂，是110吗？我要举报河东村藏尸，我这几天来村里亲戚家玩发现的，有几户家里放着尸体，得有十几具……对，对，你们多来点人，小心一点很危险的。” 挂断电话后，李再瑶得意地扬扬下巴，苏歆旸情不自禁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鼻尖：“很聪明，很可爱。” 李再瑶先是笑笑，然后脸色一变：“我可不聪明，我总是被人骗。还说什么教我防身、自保，结果那么危险，从头到尾我都是别人宏大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苏歆旸把她拉出来，关闭空间通道，然后解释道：“我的确考虑得不够周到。当时那种情况，我想既然浩然在监视你利用你，不如将计就计，让他误以为偷学到了正确的功法，然后日积月累，体内能量运行规律被扰乱，即使他后来获得再多能量也没用。” “那我……” “你不一样。还记得吗，你每天练习完我都用能量帮你疏导，还要定期喝不同的营养液，所以对你身体伤害不大，到现在还在给你喝营养液。” 李再瑶现在已经没办法使用能量做复杂的事情了，不会再因此伤害自己的身体。但苏歆旸总觉得心中有愧，像不舍得断奶的母亲一样让她一直喝。 李再瑶回忆了一下，除了刚开始练习如何使用能量的时候身体会很疼之外，后面几乎没有出现副作用。 “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后来真的就没有了，都是以前的债。”苏歆旸有些忐忑，“我要怎么补偿你？” 李再瑶想了很久，狡黠一笑：“我还没想好。” 第136章 图书馆算账 夜晚的晶湖很安静，李再瑶花了三个多小时洗澡护肤，马上准备休息了还不见苏歆旸出来。 “你到底要在里面待多久？”李再瑶拧开卫生间的门，愣住了。 苏歆旸脸色苍白地处理伤口，看上去比在山洞里和浩然对战的时候还要虚弱。 她见李再瑶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接着又继续不慌不忙地缠绷带，“想上厕所先去走廊里那个，我还没处理完。” “姜医生不是已经给你处理过了，你怎么又拆开了？”李再瑶看着旁边染血的绷带，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没事？你的脸色很难看。” 苏歆旸笑了笑安慰她：“没事，我脸色难看不是因为胸口这个伤。” “那是因为什么？” “虽然我在你面前变幻样貌形态的次数不算少，但其实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这个办法的后遗症比较强，对身体有一定伤害，一般不建议使用。” 李再瑶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你作为保镖连这种风险都不会判断吗？如果在山洞里突然后遗症发作死掉，我就白白跟着你去了。这不是害我嘛。” “除非我们俩打个三天三夜，不过不会的。”苏歆旸淡定地说，“如果浩然有这种本事，这两年他也不至于总是东躲西藏。我清楚他的水平。” 说完苏歆旸又陷入了沉思，浩然今天的招数从没见过，如果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话，确实厉害。 苏歆旸说话逻辑清晰，只是语气虚弱了些，李再瑶看了一会儿，说道：“快一点，出来的时候把这里收拾干净。” “你着急就先去走廊里那个上呗。” 李再瑶恼羞成怒：“我不愿意跑那么远，这是我最喜欢的卫生间。” 苏歆旸：…… 夜色更浓，李再瑶睁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苏歆旸说她离不开自己，李再瑶一直在回味这句。 她好像一把在战场上饮血的刀，以前只知道杀掉那些讨厌的人和事，今天却醍醐灌顶，好像突然沉入了平静的湖底。苏歆旸需要她，她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又好像得到了什么，以往心中那些焦躁和欲望好像没那么喧嚣了。 “睡着了吗？”苏歆旸突然问她。 “没，我在复盘。” “巧了，我也在复盘。交流一下？” “我胆子很小。” 苏歆旸沉默了，她到现在都记得入学第一天，李再瑶“不小心”把她的行李扔下楼的情景，还有那个用啤酒瓶划烂她的脸时畅快淋漓的笑容。“嗯哼。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然后呢？” “但是我又很骄傲。” 这次苏歆旸有些讶异：“继续说。” “我觉得我距离大美人缺少的是一种张力。” 苏歆旸逐渐有些搞不懂了。“什么张力？” “敢于尝试，敢于给予的张力。” “所以今晚是哲学课程？” 李再瑶大声说道：“我复盘完了！” “就这些？” “就这些，我没说这是公开课，是你非要在旁边问我，我没打算讲给你听的。” 苏歆旸：…… “但是我要讲的需要你听。” 苏歆旸给李再瑶普及了苏家家族史、小珠子成长进化注意事项、能量使用法则等等，李再瑶本就昏昏欲睡，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要睡了？” 李再瑶咳嗽几声，其实她已经睡了有一会儿了。 “对了，我真的不会再怀孕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不会了。把你的身体比作一汪露天的潮湿泉眼，但一直没有水流，我给予你能量就好像给泉眼注入了清水，孕育了小月亮。现在小月亮出生让你体内的能量达到了平衡，泉眼不会再是露天的状态，也就是说不会再接收外部的能量，因此也就不会再受孕。” “那就好，生那个小哪吒的时候我都要疼死了。” 苏歆旸啄了她的脸颊一口：“不生了，不会再生了。” “总之都怪你。”李再瑶一下子清醒，“你要赔我。” “你说。”苏歆旸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下文，她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眼皮正在激烈地打架，“你还听不听了？” “烦死了，我要睡觉。” “那漏掉什么可别怪我又瞒着你。”苏歆旸怕李再瑶又发现什么而生气，索性一股脑说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坦白了。 第二天，李再瑶早早起床出发去了学校。 苏歆旸打开寝室门时略微有些喘气，她一口气跑上来的，看到李再瑶安然地坐在桌前玩平板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怎么自己回来了，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李再瑶放下平板，对着镜子补唇釉：“我的寝室，当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苏歆旸挑挑眉，绕过李再瑶坐在她旁边：“瑶瑶，我能知道为什么吗？还是说，这是我没理解的新游戏？” “你不会忘了要重新追求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从此我们就做陌生人。” 苏歆旸没想到李再瑶会提这个要求，李再瑶肯给一个机会，她当然欣然同意。 李再瑶也没想到苏歆旸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就算是演戏，苏歆旸能坚持到现在耐力也超过了她的预期。 她又忍不住怀疑苏歆旸在耍什么花招，毕竟换作是她，她可不要去……追求自己曾经讨厌的室友。对了，说到追求，她以前是不是很喜欢那谁来着，现在只记得对方是校草，但是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既然已经回到学校，李再瑶去辅导员那里把假销了，然后和以前一样去上课。 马上要毕业，李再瑶早在去年就把毕业论文写得差不多了，但学校还有几节特色课程需要学生在大四完成。 这些课程类似什么就业指导、心理辅导、论文写作注意事项、研究生院校申报之类的，想听的学生会格外认真，不需要的学生自然就分外无聊。 阶梯教室里挤满了人，李再瑶坐在早就给她留好位置的黄薇薇旁边，看着站在旁边的苏歆旸说：“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今天来上课，我和薇薇都没帮你抢位置。许慧去照顾高巍了，她也没有多余位置给你。要不然，你去那边。” 她随手指了一个空位给苏歆旸。 苏歆旸的脸就像一张通行证，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不等她说话，旁边早就有三四个同学站起来给她让座，“坐这边，坐这边”。 李再瑶撇撇嘴，苏歆旸坐在了李再瑶指的空位上。 一节课40分钟，李再瑶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看都不看苏歆旸。 课间休息，李再瑶支使苏歆旸去给自己接热水，苏歆旸也乖乖去了。等她回来，就看到李再瑶一脸花痴地撑着脑袋看向斜前方，那里坐着一个男生，苏歆旸握着水杯的手收紧了些，是周启。 “嘭”，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别看了，马上上课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再瑶有些不高兴，苏歆旸没说话，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李再瑶喝了一口水，她喜欢稍微热一点的水，这个温度刚刚好。 她欣赏了一会儿帅哥，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用胳膊肘戳戳黄薇薇：“薇薇，你看，那个男生的侧脸好帅哦，连后脑勺都这么帅，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黄薇薇忍住大笑的冲动：“再瑶，他是周启啊，校草周启。我们以前经常在寝室里讨论他呀，结果这几个月没来都忘了人家校草长什么样了？” 李再瑶恍然大悟，对对对，周启，好久不见脸都有点模糊了。她回头朝苏歆旸挤眉弄眼，苏歆旸回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但没压抑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中午吃饭时，黄薇薇有事先走了。她不喜欢吃学校的小份量饭菜，李再瑶知道她偷偷去加餐。 可能是为了防止排队聚集出现矛盾，学校餐厅全部更新成了线上点餐，李再瑶在点餐的平板上戳了好几下，被旁边的苏歆旸提醒：“点这么多会浪费。” “我好久没来了，有好多新菜我都想试试嘛。”李再瑶习惯性往苏歆旸身上靠过去，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可是被追求者，马上摆正身份，对苏歆旸说：“我点这些如果吃不完，你愿不愿意帮我吃完？” 苏歆旸：“可以，你点，吃不完我们今天晚上回家就吃剩菜。” 李再瑶：…… 的确吃不完，李再瑶不是小鸟胃，但或许是为了获得新菜品好评，今天菜的份量比以前多，最后还是苏歆旸帮忙吃完了。 “下午没课了，回去？” 李再瑶悠闲地走在校园小路上：“可是我还不想回去，而且我不能回你家，包括晶湖。我要住在寝室里，我还没答应你呢。” 苏歆旸很配合：“行，要不要我开车到楼下接你出去吃饭、看电影？” “哎呀，你蛮上道的嘛。” 一连十多天，苏歆旸都像伺候大小姐一样送花、送餐、送上下学，偶尔还要去吃个烛光晚餐，看场电影，两人真的像正常情侣一样。 这天李再瑶坐在学校小广场的长椅上晒太阳、喝奶茶，手里像盘核桃一样玩弄小月亮。 浩然被抓，囚禁在苏家，小月亮可以出来见见太阳了，苏歆旸特意带出来让她和李再瑶培养下母子之情。 估计小月亮也很喜欢这种玩笑方式，在李再瑶的手心里微微发烫。 李再瑶已经给小月亮起了名字，苏歆旸的要求很低，只要李再瑶不说出什么“狗蛋”“丫蛋”之类的名字就好，更何况对方还真是认认真真起了一个人名，已经线上登记完成了。 苏女士现在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自己的女儿执意要认准李再瑶，她也没必要现在上赶着拆散鸳鸯。 苏歆旸告诉自己的母亲小月亮的名字时，苏女士竟然笑笑，答应了。“她要是为了气我敢起什么狗蛋之类的名字，呵呵，那就……” 苏歆旸也笑笑：“小月亮也是她的女儿，她当然要起寓意最好的名字。” 苏女士扯扯嘴角，她还是不相信李再瑶就此收手，但浩然被抓了，就让她闹，且等几年再看。 “阳光真好呢~”李再瑶伸个懒腰，突然看到远处图书馆五层和六层的窗户，心情马上晴转多云，图书馆的那些鬼真坏！就这样放过她们可不是李再瑶的风格。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催促道：“喂？怎么这么慢呀，我和小月亮要走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你不是刚在五分钟前让我给你买薯片？哪有那么快。” 最终在李再瑶的催促下，苏歆旸提着一大袋零食走过来：“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为我们要去图书馆啦。” 苏歆旸思考了两秒，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去图书馆干什么？你又不喜欢自习。” 李再瑶不说话，只是吸着奶茶杯底的芋泥，然后扔给苏歆旸，捧着小月亮说：“妈妈好可怜哦，小月亮，你知道吗？妈妈当初刚生下你就被抓到图书馆，被欺负得好惨。” 第一次和李再瑶有这么多对话交互的小月亮似乎很激动，在李再瑶手心变得更烫。 苏歆旸：…… 两人直接坐电梯到图书馆6楼，6楼仍然很安静，快到午饭时间，白天在这里上自习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李再瑶趾高气昂站在阅览室前，让苏歆旸再教训一下莉莉她们。 苏歆旸无奈扶额，她当时又回来正式警告和惩罚过莉莉了，大家本就缺胳膊少腿，被惩罚过之后更显得可怖，另外再罚她们一整年都不许离开阅览室，太阳光强烈的时候也不许出去，相当于关禁闭。 “快叫她们出来。”李再瑶气鼓鼓的：“你不追我了吗？帮我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已经罚过一次了，再罚……” “你罚的是你的，我罚的是我的。” 第137章 误入 “再瑶，你来图书馆了？好久不见啊。”隔壁传来一个声音，李再瑶一看，果然是趴在女厕门口的胖薰。 “p……小薰，hi？你莉莉姐她们呢？” “哦，她们在楼下，好像在开会商量什么事情。” 李再瑶捏着小月亮下楼，在5楼果然看到莉莉、辛园她们在一起，还有其他不认识的鬼。 他们一个个断脖破肚，血流不止，怨气深重，李再瑶一时不敢上前。 苏歆旸先开口了：“莉莉，老潘，你们在干什么？” 大家见了苏歆旸之后都住了嘴，一个断臂中年男鬼走出来，说：“正好你来了，歆旸，我们本来想先大体弄清楚怎么回事再去找你。” 苏歆旸问：“老潘，什么事？” “最近我们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连续不断，好像滋滋电流声，图书馆的构造我们最熟悉了，但就是找不到源头。一开始我还以为耳鸣了，结果发现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先发现的，这个声音在哪里最强烈？你们现在还能听到吗？” 李再瑶看他们突然开始讨论起正事，识趣地没有去找这群鬼的麻烦，准备在一旁等他们说完再上去用苏歆旸的长鞭挨个来一鞭。 口袋里的小月亮微微发烫，李再瑶把她握在手里，发现她越来越烫。她觉得奇怪，怎么回事，难道小月亮生病发烧了？但这个时候也不好突然插嘴，李再瑶等了两三分钟，决定先去下洗手间。 苏歆旸眼尖地发现李再瑶的动作：“你去哪儿？” “哦，我去下卫生间。” 苏歆旸见洗手间就在二十米开外，距离很近，就点点头：“去，别乱跑。辛园，你在外面看着她。” 卫生间外面有个饮水机，滴答滴答，水龙头上的水往下滴。 李再瑶毛骨悚然，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辛园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你身上血珠砸在地上的声音怪瘆人的。”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辛园的形象太恐怖了。 辛园的笑总像是在嘲讽：“你怕什么，你摔下楼躺在地上的样子比我还丑。” 李再瑶：……好好好，一会儿行刑套餐也赠你一份。 手里的小月亮太烫了，李再瑶本来想简单粗暴地把她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一下，后来想了想，还是用一只手沾了凉水，擦干净捂住她。 辛园在外面紧紧盯着她，眼里有些惊讶，然后又挂起标准微笑。 李再瑶不想在女鬼面前展现“母爱”，匆匆关上了水龙头。 抬起头，李再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有些黯淡，白天阳光充足，镜子会反射光源，而且她又化了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丑啊，好像没有任何打光的原相机拍出来的样子。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几不可察的声音在卫生间响起来。 李再瑶手里的小珠子过分活泼了，几乎要脱离李再瑶的手心蹦出去。 辛园喊了一声：“歆旸，这边不对劲。” 怎么回事？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带着一大群鬼朝这边跑过来，并且对自己喊：“快离开那个地方！” 但是晚了，她握着小月亮的那只手已经按在镜子上，朝前跌入漆黑的深渊。 说是深渊并不准确，因为她很快落在地面上，还是被紧追过来的苏歆旸抱着安全着陆的。 李再瑶轻声问：“这是哪里？” 苏歆旸皱眉道：“可能是某种混沌的空间。我们现在到这个‘通道’的源头去看看。” “难怪镜子不反光呢，原来里面是空的。我怎么又莫名其妙进入这种地方？学校图书馆不是你的地盘吗，有这种地方你竟然不知道。” 苏歆旸边搂着她前进边说：“这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除了镜子，你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对了，小月亮刚刚突然变得很烫，我还以为她太热了，想用凉水给她降温来着。” 苏歆旸接过圆滚滚的小珠子，叹口气：“她是故意的，这里应该有能量堆积，她想吸收这些能量，故意引导你到通道这边来的。这个通道也有可能是她打开的。” 李再瑶有些炸毛：“有这么坑妈的吗？真是个吃货，总给我惹麻烦。” “她还没有思维，哪能控制得了本能。”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胎教没跟上的原因，才让她这么放肆。都怪你。” 苏歆旸：…… 两人手牵手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突然出现时隐时现的亮光，好像隐藏在草丛里的萤火虫。 小月亮兴奋异常，李再瑶嫌烫手推给苏歆旸，自己挽着她的胳膊走。 可手还没触碰到苏歆旸，李再瑶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天旋地转，眨眼间自己就处在家里，父母正坐在餐桌对面，惊讶、恼怒写在脸上。 “是幻觉吗？” 母亲听闻捂住脸大哭：“你看这个孩子，她都糊涂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李再瑶，我和你爸爸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做出格的事，你现在还没毕业，还是学生，谁来替你抚养孩子？” 父亲的表情更骇人：“何止！你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说不出来，你还有脸求我们接受这个孩子。我们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虽然知道有问题，但李再瑶还是有一瞬间心虚和慌乱：“啊，那个，哪有什么孩子啊。” “你！”父亲指着她怒吼，“你敢做不敢当！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滚出这个家！” 母亲连忙拉住暴怒的父亲，泣不成声地说：“瑶瑶，你一直都很乖的，这次怎么回事？你，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和外人解释？” 李再瑶感觉压力巨大，这个场景太接近现实，也是她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敢去想的事情，她不知道父母会不会一气之下和自己断绝关系。 她用力掐自己的手腕，想要利用疼痛从幻觉中抽离出来，但无济于事，这个幻觉太真实了。 “你不说话是，你给我滚！” “瑶瑶，你让妈妈怎么活……” 李再瑶听得头大，能不能让爸妈永远不知道这回事？利用能量可以吗，就像当初苏歆旸对全校师生做的那样。 “瑶瑶，瑶瑶，李再瑶？” 李再瑶被苏歆旸唤醒，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半靠在苏歆旸怀里。 “你吓死我了。能量堆积到一定密度会有致幻的作用，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入侵意识，所以集中注意力，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哦。”李再瑶晃晃沉重的脑袋，继续往前走。“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这里的能量会这么多。” “苏歆旸，我在想我爸妈那边……” “先别想，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说是这么说，可李再瑶控制不住自己飘渺的思绪。她再次坐在餐桌前面，这次父母情绪都冷静了些。 母亲苦口婆心地说：“瑶瑶，这个孩子你一个人养不起的。” “嗯嗯。”李再瑶点头。 “爸妈也不好帮你养，让邻里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呃……” 父亲开口：“我们只能帮你找一个不介意有孩子的男生，碰碰运气。” “啊，倒也不用……” 父母相视一笑，母亲低声说：“瑶瑶，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有些迷迷糊糊的李再瑶顿时惊醒：“什么意思？” “我和你爸爸偷偷帮你处理掉，你现在把孩子交出来。” 李再瑶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彻底清醒过来，她的爸妈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苏歆旸正担忧地低头看着她：“没事？我们不往前走了，我送你出去。” 李再瑶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休想扔下我。不搞清楚我会一直记得这件事，会做噩梦的。” 再往前走，亮光越来越多，通道里不需要手电筒的光了。 前方亮光一闪一闪的，终于有了些变化，李再瑶心情稍微好了点。但她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因为前方那些闪烁的亮光竟然是野兽的眼睛。 全身长满眼睛、獠牙和粗犷毛发的怪物纷纷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些怪物像狼，像山猫，还像山魈，给人一股神智未开、野性难驯的感觉，鬼哭狼嚎的吼叫声压迫感极强，它们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吃人。 李再瑶拉拉苏歆旸的袖子：“他们数量这么多不好打，咱们快走。” 苏歆旸叹口气：“现在是她不让走。” 苏歆旸摊开手掌，小月亮躁动不安，在手心滚来滚去。 “我试过往能量比较稀薄的地方走，小月亮就会在我手里乱撞，打算自己去找吃的。我们要是不顺她的意，她又这么小，悄悄溜走藏起来我们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 “不能给她买！不能惯着她！” “什么？” “我看超市里那些父母都是这么对付躺在地上打滚的小孩的。” “偶尔吃点，也没关系。” 李再瑶很惊讶，想不到苏歆旸竟然是这种会溺爱孩子的类型，而且要让她吃什么呀？这些野兽虽然全身都是蓝绿色的能量，但看起来很脏啊。 小月亮早就等不及，苏歆旸对她的钳制一松，就迫不及待蹦到野兽面前，落到野兽身上，原本凶神恶煞的野兽就像被强酸腐蚀一样化成灰烬。 没一会儿，五六只怪物就消失殆尽，只留下痛苦的嚎叫多回荡了一会儿。小月亮开心地蹦回来，在李再瑶嫌弃的目光中委屈地躺在苏歆旸手心。 李再瑶催促苏歆旸赶快离开，苏歆旸停顿了一瞬，突然说：“我觉得浩然在这里面。” “什么？他不是被你们家里人带走关起来了？” 第138章 冰解的破 小月亮被塞到李再瑶手里，苏歆旸在前面引路，果然看到前面一片明亮，浩然的身影时虚时实，在木桌前来回走动。 “这好像不是真人，是幻觉吗？” 苏歆旸收起长剑，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应该也不是。” 面前的浩然依然是俊朗温良的道士模样，他手里捧着一本《三官感应妙经》，但眼神却很少落在经书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真的有活着成神成仙的办法？” “不不不，那只是个梦，别再想了。” 他看了一会儿经书，又眼神失焦喃喃自语道：“通达三界……三界到底是什么样的？祖师爷见过吗？他见过吗？” “不行，我不能去问师兄他们，他们会说我道心不坚。本来我的年纪和职务就不匹配，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如果问他……也不好。” “操纵雷电和风，在不同空间穿梭，死而复生……” “啪”，他把手里的经书倒扣在桌子上，“多想无益，我去扫扫后院。” 浩然消失了，苏歆旸也没有攻击他，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走。” 被拉着手的李再瑶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她们好像在往上飞，她挥了挥空闲的那只手，突然感觉皮肤一阵刺痛，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马上收回手。 “这是什么东西？” 苏歆旸停下来，看着头顶近在咫尺的蓝绿色丝状物，说：“可能是能量网，而且被人‘特意’放在这里，防止我们上去。当然，也可能是防止上面的人下来。” “上面？上面是哪里？” “我现在也不确定了。” “什么意思？” “能编织这些能量网的人，应该对能量使用非常熟悉。浩然应该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苏歆旸“啧”了一声，一不留神让手里的小月亮溜出去了，落在能量网上，滚来滚去的。 李再瑶可没时间欣赏她的可爱，她大声惊呼：“快救救她！” “没事，她在吃这些东西。” 李再瑶：……你女儿的胃口到底多大，她化成人形后该不会是个十斤的胖丫头。 吃得差不多了，小月亮蹦蹦跳跳落在李再瑶的上衣口袋里，好像睡着了。 苏歆旸说：“没事的，不用管她。” 这次没了阻碍，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冲上去。 李再瑶眼前出现刺眼的白光，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她们正站在一座古香古色、碧瓦白墙的院子里，俯瞰山腰，袅袅香烟从各个大殿飘出来，这里是三清观！ 她们从学校图书馆通过神秘通道到了三清观，三清观下面有能量网、怪物，还有浩然的影像……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李再瑶弄明白，她们身后的建筑突然间坍塌了，很快几个小道士跑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愣了几分钟才开始招呼人收拾现场，顺便把客人遣散。 苏歆旸突然问：“你们看到我们两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不好奇吗？” 一个小道士走上前礼貌地说：“我们监院说会有两位女居士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您是怎样进入浩然师兄住处的，但是我们听从指令，不会打扰您。现在，请您下山去。” 原来塌掉的这个院子是浩然的院子？ “你们的住持呢？” 小道士本来要走了，又转身回复：“住持很多年前就下山去了，说需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如果您有急事，找我们监院是一样的。” 李再瑶听了之后隐隐觉得不对劲，苏歆旸又问：“你们监院不是身体不好？” “是的，但是最近好转了很多，谢谢您的关心。” 苏歆旸笑笑：“你快去忙。” 小道士作揖离开了。 三清观的住持云游四方，罗天大醮也不参加，监管又疾病缠身，不太管理事务，只是负责签个字，以前实际管理观里事务的，应该是浩然。 苏歆旸沉思：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浩然，自己已经和他斗了这么久，但是在通道里的那些能量……之前在这里的道长们知道这件事吗？以前有其他人使用过能量吗？ 李再瑶一直忍到下山的时候才问：“你觉得这件事和三清观有关系吗？” “我觉得关系不大。” 李再瑶很讶异：“这么大的能量堆就在三清观底下，这些修道之人灵性应该很高，怎么会感应不到？” “其实这些能量和你以往理解的天地灵气还是有区别的，这也是为什么辛园、莉莉、老潘他们死后可以一直保持灵体状态待在图书馆，只要能量不散，他们是不会消失的，这是我和我的家族了解的机制。” “至于死后入地府那套，我还没有见过。不过三清观的住持和监院能做法事，应该是有点东西的，可见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灵气修行机制。你我熟悉的能量更像物理侵蚀，不容易受影响的会免疫，而容易受影响的就像浩然这样，会搜罗到很多很多能量。” 李再瑶提出另一种猜想：“也可能是浩然最先发现后想办法阻断了其他人找到这些能量。可以理解，毕竟我们这种自私的人的脑回路可以同频。” 苏歆旸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竟然会自嘲。” 李再瑶傲娇地一抬头：“那又怎么样，我不觉得自私不好啊，除了会被你揍之外。” 苏歆旸笑笑：“那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你说你当时做的事不应该被揍吗？而且我最近可没有揍过你。” 李再瑶恼羞成怒，丁点儿大的肚量用完了，她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苏歆旸。 过了一会儿，还是她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回过头来说：“而且我猜他们监院就是被他害病的，这样他就可以控制整个三清观了。” “可能。” “你说，浩然真的被抓了？我们刚才看到的影像真的不是他的一部分？” 苏歆旸扶着她下台阶：“看着点路。你如果不相信，回家后我带你去看看。我现在有一件更在意的事。” “什么？” “他是自己发现了这些东西吗？” “你刚才不都看到了，他从书上看到的。” 苏歆旸沉默不语。 回到晶湖，苏歆旸把安安静静的小月亮放在软垫上让她单独待着。 李再瑶正在点外卖，突然感到整个房子都微微颤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又颤动了几下。 “苏歆旸，地震了？！” 苏歆旸走过来安抚她：“是小月亮在吸收多余的能量，这是正常的能量波动。” “还吸收？她到底要吃多少？！” 夜幕降临，李再瑶被重新生龙活虎的小月亮缠得没办法，她走到哪里这个小家伙就跟到哪里，在李再瑶拖鞋上蹦蹦跳跳地玩闹。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歆旸招招手：“小月亮，过来，到妈妈这来。” 小月亮偏不听，继续在李再瑶周围捣乱，缠得她都没办法走路。 突然李再瑶脚背一痛，她低头一看，一个胖胖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可能是摔疼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李再瑶被吓了一大跳，指着小孩子哆哆嗦嗦说：“她，小月亮她变异了。” 苏歆旸连忙上前把小月亮抱起来，边拍后背安抚她边说：“什么变异，这叫提前化形，可能跟她今天吸收了太多能量有关系。”语气不乏兴奋。 “那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赶紧让月嫂过来啊。” 苏歆旸先给家里打电话告知了这个好消息，然后在车后座安装好儿童座椅，坚持在大晚上开车去苏宅。 李再瑶在后排笨手笨脚安慰哭个不停的小月亮，没一会儿就耐心告罄：“别哭了！熊孩子。” 小月亮还真被她唬住了，憋着眼泪委屈巴巴看向李再瑶，她突然伸出小胖胳膊，要李再瑶抱抱。 李再瑶有些犹豫：“她不会吃我。” 苏歆旸无语：“她都化形了，还吃你干什么，放心。”李再瑶这才拉着她的小手哄她。 到了苏宅，苏女士带着苏歆旸和李再瑶来到别墅群后面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李再瑶能看见的能量锁就有六七把，更不用说里面缠在浩然身上的。 此时他狼狈但冷静地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身上腐烂的肉摇摇欲坠，只是看着就很痛，但浩然恍若未觉。 在李再瑶抱着小月亮进来后，他慢慢抬起头盯着小月亮看，然后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好像突然释然了：“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这个小孩吸收能量，以能量为食，可以让世界上的能量重新归于平衡。你不是为了吃它，是为了来对付我。” 苏歆旸冷冷道：“我又不是要称霸世界，为什么要吃自己的孩子。” “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浩然突然大喊，“为什么有的人出生就享有这么大的权力，甚至剥夺别人努力的成果？” 苏歆旸冷笑：“你是说你这么多年通过非法不道德手段得到的能量？” 这下换浩然无语冷笑了：“不道德？这天下的能量都写着你们家的名字？” “是的，如果你了解我们家的能量最初是怎么来的的话。” 浩然那张腐烂到露出肌肉组织的脸转向李再瑶，说：“看到了，她只是利用你，这个孩子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巩固家族利益的工具。” 苏歆旸看了一眼李再瑶，见后者比较平静，就继续对浩然说：“你的能量现在已经没有了，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我们做个交易，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能量并且学会运用的，我可以保存你的灵体形态。” 浩然阴鸷的眼神盯着苏歆旸，突然胸口震动，笑了一下，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大笑。 他控制住狂喜冷笑一声：“能量平衡只是暂时的，它们会追着贪婪的绝望的自命不凡的人，这世界永远不会平衡。” 苏歆旸淡淡道：“所以你不肯说？” “你没有赢，你会输的。”在浩然不断重复的话语中，苏歆旸带着李再瑶和小月亮离开了。 第139章 启明山房（一）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浩然死了，你不是要保留他的灵体形态吗？”李再瑶边逗弄小月亮边问苏歆旸。 苏歆旸皱眉说道：“我是想杀他，但没想现在就杀他。他的能量已经在小月亮的能量清洗中被吸收了大部分，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让他死。” “那是怎么回事？” “昨天是我姨妈在外面看着，没有人进去，从监控里看也是这样的。大约在凌晨2点多的时候，他开始变得很痛苦，然后像被抽筋断骨一样胸口向上挺，也就几十秒，很快整个身体都滑下去了。这时候我姨妈听到动静喊我们去看，等我过去他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可能是实在撑不住了，不想被你们折磨，所以自杀了。” “呵。”苏歆旸笑了一声，“他不会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一直在想办法逃走反击，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没有可能是死遁？” 苏歆旸吐出三个字：“死透了。” “啊、啊。”小月亮在李再瑶怀里咿咿呀呀，对着苏歆旸张牙舞爪要抱抱，苏歆旸面色一软，轻柔地抱起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逗弄道：“小月亮饿了对不对？妈妈再去给小月亮找点吃的。” 苏歆旸把小月亮接过去，李再瑶乐得轻松，她说：“那不是正好。他死了，你少了心头大患。” “不对。” “什么不对？” “小月亮出生后清洗暴露在外的多余能量，但我们监测到还有若有若无的能量分布在各地。很微弱，所以不能确定是自然界中原本就存在的还是有人在利用它们。而且它们分布很广，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 “你就是想太多了。”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东西没用。” “什么？” “‘启明山房’，715房的房卡。” “嗨，浩然都死了，你还管他生前设下的陷阱干嘛。” “如果真的是浩然设的陷阱，那为什么我们在他打通所有的老巢里没发现这个地方？” 李再瑶愣住了，她觉得后背出了些冷汗。 这时小月亮在苏歆旸怀里僵住了，小小的拳头紧握，一动不动持续了一分钟。李再瑶有些紧张：“小月亮怎么了？” 苏歆旸淡定地把她放倒，熟练地换尿不湿：“她应该是拉屎了。” “哦……”李再瑶基本上不怎么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只负责和小月亮玩，这些平时都是苏歆旸在做。 “歆旸姐、再瑶姐，你们在吗？”门口监视器里传来何晓澄的声音。 李再瑶打开门看到怯怯站在门口的何晓澄，手里还提着贵重的礼物，脸上顿时多了一点点笑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干嘛不多玩几天。” “我觉得好多了。”何晓澄为了消除浩然留给她的阴影，在一周前去北边的一个深山老林游玩散心，“给你们带了当地的特产，小人参。” 李再瑶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这种小人参最近很火，很贵，但是听说美容养颜，她很需要。 “哎呀，你太客气啦，自己玩得开心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呀。”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了过来。 何晓澄笑笑：“我可以抱抱小月亮吗？” 苏歆旸抱着活泼好动的小月亮，说：“刚换完尿不湿，等她适应一会儿。”这是委婉拒绝了。 李再瑶挺诧异苏歆旸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表妹抱抱小孩子，恨屋及乌，难道因为浩然的事情苏歆旸还在怪何晓澄？ 何晓澄也挺无辜的，李再瑶回想了一下，从她带自己离开苏家的路上频繁按压太阳穴，而且劝她放过苏歆旸的情况看，何晓澄应该是被迫的。 李再瑶决定暂时先不跟她计较这些，跟何晓澄每半月来看她们一次，每次都带着贵重的礼物可没关系。 何晓澄落寞又尴尬地放下手，苏歆旸从没让她抱过小月亮。“对了，小月亮取名字了吗？” 苏歆旸可能也是觉得这样对精神状态很差的表妹太生硬了，于是解答道：“取了，叫望舒。” 何晓澄笑着说：“望舒，好听。是再瑶姐取的吗？” 李再瑶浅浅抿一口茶，骄傲地说：“对啊，小月亮是阴历十五生的，那月亮又亮又圆。” 晚上，苏歆旸正在准备去“启明山房”的行李，李再瑶正在准备小月亮的行李，她们离开的时候不能带着小孩子，只能把她送到苏歆旸的父母那边。 可小月亮今晚格外不肯配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李再瑶过去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小朋友，你到底有什么诉求？”李再瑶一本正经地问小月亮，“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呀，你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有李再瑶在旁边说话小月亮就安静了些，李再瑶看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转身继续收拾行李，身后的小月亮又开始哼唧起来，这次甚至哭了起来。 她很少哭的，这把李再瑶吓了一跳，她走过去看到小月亮脸蛋通红，一副生病难受到不行的样子。 李再瑶伸手摸了摸小月亮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苏歆旸，你过来一下，小月亮好像生病了。” 苏歆旸听闻紧张地跑上来，一看到小月亮难受的样子表情就凝重起来，她仔仔细细查看了下小月亮的情况，有些不确定地说：“这得问问我家里的长辈，很奇怪。” “是发烧了吗，哪里奇怪？难道是什么罕见病？” 苏歆旸摇摇头：“都不像。” 送到苏女士那边的时候，小月亮已经不哭了，她折腾了一路终于筋疲力竭地睡过去，身体也不发烫了，表情也不难受了。 苏女士给小月亮盖好被子，对苏歆旸说：“我一会儿带她去医院看看，你们放心出发。” 苏歆旸原本不想带李再瑶一起去，但李再瑶总疑心自己落单会被不好的东西缠上，所以最终两人一起踏上了去“启明山房”的路途。 “启明山房”疗愈酒店在一个很偏远的城市里，名字起得玄之又玄，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每年举行的“修行者交流大会”。 本来只是一个学术会议，但因为噱头很大同样也吸引了很多来找大师卜卦做法事的人，如此一来当地的旅游业就被带动起来了。 这家“启明山房”原来只是一家招待所，专门用于给这些参会的修行者提供住宿，后来为了改善条件就换了更好的酒店，“启明山房”也就闲置下来。 加之很多年前就流传着“启明山房”闹鬼的传闻，更是没有人敢在这里住宿，“启明山房”接近破产。 李再瑶说：“我查了，浩然很多年前来参加过这个会议，就来了三四次的样子，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参会者应该是被安排住在这里的。” “启明山房”外表还是80年代的建筑风格，白瓷砖都有些发黄了。一踏进大厅，里面的风格和外面很统一，也是比较老旧，但看出来有翻修过的痕迹。 苏歆旸和李再瑶两个美女要入住，有些罕见，因此经理亲自出来招待。 苏歆旸提出：“我们要住在7楼，视野比较好。”她不会一开始就进入715房间，而是选择在旁边观察一下，这到底是谁搞的什么鬼。 经理戴着口罩眉头紧皱，明显有些为难，他解释道：“美女，不建议你们住7楼，我们资金欠缺，6楼以上都没有修整，很多设施都太老旧了你们住不习惯的，还是住在3楼。” “没关系，我们就要住7楼。” 经理和身后同样戴着口罩的服务员对视了几眼，最终硬着头皮说：“可以是可以，但有几句话我要叮嘱你们。” “说。” “我们这里山多树多，酒店正好在山缝里，晚上经常能听到山风吹过的声音，听起来像鬼哭狼嚎，这不外界还给我们传成闹鬼了。你们听到怪动静也不用害怕，不用打开门窗去查看声音的来源。而且山上有猴子，会偷游客的行李，所以千万不要开门窗睡觉。” “还有，晚上11点之后就不要出房门了。我们这酒店价格便宜，有一些流浪汉或者青年旅客会来住。这些人鱼龙混杂，你们两个小姑娘最好还是小心些。这是你们的房卡，707。” “知道了，谢谢。” 李再瑶凑上去问经理：“现在酒店住了几个人呀。” “现在是旅游淡季，而且最近有流感，除了你们目前只有2位客人，住在3楼。哦对了，还有一位长住了一个多月的客人，也在3楼。加上你们，一共5个客人。哎，现在生意不好做呐。”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哈，原来有人的，那没什么怕的。”她最怕一个人都没有，她和苏歆旸两人成了瓮中之鳖。 她们在等电梯的时候看到楼上下来了一对儿小情侣，女生搂着男生的胳膊，肆无忌惮地亲密。 小情侣盯着她们一直看，李再瑶把长发别到耳后，一副“看什么看，丑八怪”的样子，高傲得很，她很久都没享受这种目光了。 两人乘坐老旧的电梯来到7楼，电梯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猩红色的地毯，很刺激眼球。各个房间的门也是那种老旧的招待所风格，幸好与时俱进把钥匙换成了房卡。 一个身穿制服、戴口罩的清洁工正在佝偻着清扫7楼的地毯，李再瑶再次吐出一口气，还好这里还有人打扫。 “707在这边，你去哪儿啊。”李再瑶喊苏歆旸。苏歆旸顺着门牌指引继续向前走，终于在7层最后一个房间前站定。“找到了，715。” 李再瑶也走过来：“啊，最后一个房间啊，还好我们没有住这间，就算什么都没有住这里也怪晦气的。” 苏歆旸笑笑：“你怎么还信这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了，我本来就很怕这些东西。” 入住707，李再瑶有些惊讶：“竟然是标间。” 苏歆旸倒还挺淡定：“可能当初为了提高入住率，多放一些床位。没关系，我把两张床推到一起就是了。” “等一下。”李再瑶制止她，并且朝她挤眉弄眼地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像我们还在寝室住的时候？很刺激。” 苏歆旸马上明白了李再瑶的点，暧昧一笑：“好啊，只要你晚上别害怕就行。” 李再瑶转念一想，也对，这晚上如果遇到什么妖魔鬼怪，苏歆旸又在另一张床上睡得太死怎么办，还是一张床方便踹醒她。 她叉着腰支使苏歆旸把两张床推在一起，然后换好一次性床单被套，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遍。苏歆旸也是有些累了：“没必要这么仔细。” “有必要！谁知道这里住过什么人。”李再瑶嫌弃地说：“你没听经理说嘛，这里经常有流浪汉住的，我才不要睡流浪汉睡过的床。” 苏歆旸皱眉，李再瑶还是这样，刻薄地不留一点情面，但是没办法，李再瑶再讨厌也有聪明可爱的地方，而谁让她就是放不下李再瑶可爱之处呢。“你还钻过学校图书馆的马桶。” 李再瑶顿时炸毛：“那是为了越狱，为了自由！而且我那是用灵体状态钻的，根本不脏。”她不想回忆钻马桶的场景，赶紧岔开话题，“你现在要去715房间看看吗？” 苏歆旸换下衣服，准备去洗澡，她说：“今天先不去，如果有问题，房间里的东西会自动来找我们的。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一觉睡到天明。” “等一下。”李再瑶叫住苏歆旸。 “怎么？” “我先洗。” 苏歆旸：…… 第140章 启明山房（二） 李再瑶洗澡慢得很，不巧的是酒店的水时冷时热，她调了好久才调到自己喜欢的温度。 “这才叫洗澡，好舒服呀。”此时浴室里已经氤氲起了雾蒙蒙的水汽，李再瑶还在感受微烫的水洒在皮肤上的感觉，一扭头突然发现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闪过一道黑影。 她立即关掉花洒，朝外面喊：“苏歆旸？” “怎么了？”苏歆旸应声赶来。 李再瑶看到立刻进来的苏歆旸松了一口气，“你刚刚进来过？” “没有，怎么了？” 李再瑶扒着玻璃疑神疑鬼地打量她：“你不会是坏人假扮的？” “所以这是什么新的py？” “不是！我刚刚看到浴室外有黑影。” 苏歆旸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翻看了下浴室里的各个角落，说：“没什么，你如果害怕我可以和你一起洗。” “算了，我都快洗完了，和你一起还不知道要洗到猴年马月。这里雾气太大，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我在卫生间门口守着你？” “等等，你先去帮我从行李箱里拿来美白泥膜，我要涂上的。” “我收拾的行李，不记得带了这个啊。” “我自己后来放进去的，废话少说，赶紧去拿。” 苏歆旸听话地离开了，李再瑶继续冲洗，沾满雾气的浴室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李再瑶被吓得尖叫一声，苏歆旸立刻打开门：“怎么了？” “是你？！” 苏歆旸眼神黏在她身上，莫名其妙：“当然是我，不是你让我去取你的美白泥膜。” 她没想到苏歆旸速度这么快，所以才被吓了一跳，李再瑶不高兴地推开苏歆旸：“滚。” 苏歆旸：“……李再瑶，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李再瑶赶紧关上浴室门，撒娇道：“你出门前保证说绝对不对我发火的，你都忘了？你去卫生间门外等我嘛，这样站在外面我害怕。” 苏歆旸懒得跟她争吵些这个，干脆出去等李再瑶。 细致地涂好泥膜，李再瑶臭美地欣赏起自己的身材，很好，因为小月亮是个小珠子，足够小，所以她不需要动刀甚至不需要侧切就生下来了，完全没有发胖和后续的疼痛，可惜的是怀孕期间有几条明显的妊娠纹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李再瑶突然把话咽回去，她刚一抬头就看到浴室门外站着一个人，影子一动不动。 “苏歆旸！我真的生气了，这样吓我很好玩吗？” 影子终于动了，对方动作极其缓慢地半低下身，整个面部都凑上来贴在门上，李再瑶透过重重雾气和磨砂玻璃能够看到对方逐渐被压扁的鼻子和张开的嘴巴，它的双手也伸过来贴在门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再瑶看。 “我靠，有臭流氓——” 门突然被打开，刚听到声音就赶过来的苏歆旸挥挥水雾抱住李再瑶：“怎么了？什么臭流氓，在哪里？” 李再瑶抱住苏歆旸的半个身子心有余悸地指着门口，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对苏歆旸说了。“你觉得是人是鬼？” “我们都冲着那个诡异的715来了，多半是鬼。” “吓人就算了，而且很恶心，它绝对在偷窥我！不对，这都不能算是偷窥了，这是明晃晃地看我！你去问问经理，707以前是不是死过一个色鬼。” 苏歆旸表情十分冷峻，隐藏着怒气。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房间，一无所获，只好先安慰她：“等我抓到他，一定狠狠收拾他。” 李再瑶问：“你今晚还睡觉吗？” 苏歆旸：？ “哦，我以为你要整夜盯着715。” “你要累死我啊。” “反正我不敢睡。” 既然不敢睡，那就做点有意思的事情。李再瑶伏在苏歆旸身上痴痴地笑，因为洗过澡，此刻像条灵活的鱼在苏歆旸怀里钻来钻去，被子里涌出浴室里一样热烈的水汽，一次性床单被揉捏成各种形状，深深的褶皱预示着遭受过的激烈碾压。 “等一下。”李再瑶拍拍苏歆旸的背，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歆旸专心咬着嘴里的东西，含糊道：“别管，专心点。” “这绝对不对劲。”李再瑶推开她，“我刚刚明明听到好大的喘息声，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苏歆旸也起来：“我没感受到能量的波动。” “那个声音好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李再瑶贴在墙纸上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我真的听到了，肯定是那个色鬼在偷窥，快把他找出来。” 苏歆旸下床打开门看了看昏暗的走廊，整个7楼除了她们这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闭，707好像海面上的一艘船，小船的灯光在孤寂的环境中显得分外无助可怜。 她关上门：“什么都没有，睡。今天舟车劳顿，有什么情况明天再说。” 李再瑶沉沉睡去，夜里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床边站着两个神色焦急的女人，她们见李再瑶醒了连忙说：“快起来，快起来，门外有鬼。” 李再瑶身边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苏歆旸的影子，而她竟然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对，而是满不在乎地对那两个害怕到发抖的女人说：“怎么可能，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是真的，鬼，鬼就在我们门外。” 李再瑶下床，也不开灯，摸黑走到门边，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寂静无声。 她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说：“什么也没有啊。” 那两人泪流满面、一脸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直指着房门摇头。 突然，707的门板像被风吹动晃动了几下，刀刃般锋利的风声一掠而过，好像有人贴着门板抽泣。 李再瑶突然想起酒店经理曾经说过，晚上山风大，听到怪声也不用害怕，只是风而已。 她把这个信息对那两个女人说了，可她们还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不住地摇头流泪。 “好，我打开门证明给你们看，真的什么都没有。”不顾阻拦，李再瑶执意打开房门，外面和房间一样黑，而且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看？我就说没有鬼。” 那两个女人见真的什么都没有也放松了些，说：“好，快关上门。” 李再瑶依言关门，只剩下一个小缝儿的时候却遇到了一股阻力。“这里的风还挺大的。” 她更加用力推门，但门外的阻力越来越大，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都倚在门上才把门关好。 “太好了。”那两个女人说，“看来真是我们想多了。” 不过李再瑶这次可说不出话来了，她刚才在推门的过程中几度将要关门却又被推开，推推扯扯，这根本不是风造成的。所以说，门外真的有鬼。 “咳咳，咳咳。”李再瑶被口水呛醒，苏歆旸立刻把她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连连安慰道：“做噩梦了是不是？没事了，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李再瑶还没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呢喃：“门外有鬼，门外有鬼。”听得苏歆旸眉头紧皱。 在苏歆旸的安抚下，李再瑶渐渐清醒过来，她扑到熟悉的人的怀里：“我做了一个噩梦！” 听着李再瑶中气十足的描述，苏歆旸放心了些，她说：“放心，我去看看。” 这和梦境里的自己何其像，李再瑶拉住苏歆旸不让她去。苏歆旸无奈只好道：“那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打开门看看。”这下李再瑶同意了。 苏歆旸在前面开门，她躲在苏歆旸身后闭着眼睛不敢看。 “有风吗，有风声吗？” “没有。但是715的门开了。” 第141章 启明山房（三） “715的门开了？那我们要去看看吗？”李再瑶还是趴在苏歆旸身后问。 “不去，继续睡觉。” “啊？这样你都睡得着？” 苏歆旸淡定地闭上眼睛：“它不是让我们过去吗？这么明显，我们偏不去。” 李再瑶嘿嘿一笑：“我喜欢这种不让别人得逞的感觉。” “那咱俩真是臭味相投。” 李再瑶瘪瘪嘴：“你会不会用成语啊，明明是心有灵犀。”她也躺下，这一下被那个“门外有鬼”的噩梦刺激地根本睡不着，于是干脆找苏歆旸聊天。“我刚才做的梦多怪，你肯定感应到了什么。” 苏歆旸闭着眼睛回答：“有，但是很微弱。” “怎么会，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很快就会发现的，是不是最近偷懒了，功力减退了。”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方持续骚扰我们，但是不带有很大的恶意，很好地隐藏了大部分能量。说明这个人是个隐藏大师，而且心思缜密，绝对比浩然要聪明很多。” 李再瑶有些担忧：“那我们能对付得了它吗？” “不知道。” 这下李再瑶直接坐起来：“啊？” 苏歆旸看着她的脸，笑了：“能，你相信就能。” 李再瑶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重新躺下：“我不相信也不行啊。说到底都怪你！把我牵扯进这些怪事里。”说完还给了苏歆旸一拳。 如果是以前，李再瑶敢说这种话苏歆旸早就把她揍一顿了，但现在苏歆旸竟然浮现愧疚的神色。 李再瑶还有一点不解：“你说过小月亮的出生会平衡多余的能量，那现在这些能量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对方是个隐藏大师，不过我一定会把它揪出来。” 第二天早上，李再瑶听到苏歆旸在和什么人通电话，她困倦地睁开眼睛，看到苏歆旸已经收拾妥当，正打算出门。“你要去哪里？” “我要下楼找经理问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继续睡。” 李再瑶立刻清醒：“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困成这副样子跟我去干嘛，继续休息。” “不要不要，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被鬼抓走的。从现在开始，就算上厕所你都要和我一起。” 苏歆旸：“……行，那你赶紧起床。” 又是一个小时过后，李再瑶终于收拾好打开房间门，她看到昨天那个清洁工还在走廊上打扫卫生，于是多看了两眼。 对方戴着遮住鼻梁的口罩，穿得严严实实，低头认认真真地清理地毯。 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但是谨慎起见，李再瑶还是拉着苏歆旸上前打招呼。“阿姨，7楼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住吗？” 清洁工听到李再瑶和自己说话愣了一瞬，局促到躲避，他磕磕绊绊地说：“你好，你好。” “啊，原来不是阿姨，是个大叔。”李再瑶看他背对着自己，智力发育也不太健全的样子，撇撇嘴离开了。“走啦，别看了。” 苏歆旸被李再瑶拉着下楼，她问：“你刚刚听清他说什么了？” “应该是在打招呼，可能是当地的方言，听不太懂。” 晴空万里，李再瑶早把昨天的小心抛在了脑后，她兴高采烈地说：“别想了，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时候自然会现身的。” 苏歆旸笑：“你倒是心胸豁达。” 到了3楼，两人又看到了昨天那对小情侣，两人也盯着李再瑶和苏歆旸看，脸上挂着暧昧的表情，还在相互耳语，好像中学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那种人。 李再瑶有朝一日被人也这样对待，心里更加生气。“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 苏歆旸也并未阻拦李再瑶，那对情侣看李再瑶脾气火爆就迅速进了房间。 “经理，酒店所有的房间都是标间？”苏歆旸问经理。 “两位美女是想换大床房？可以，我们6楼以下都是有的，只有6楼和7楼全部是标间，资金不够了，没有继续升级。” “不是换房间，是715房间……”苏歆旸此话一出，经理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715又咋了？” 又？ 苏歆旸说：“没什么，我们是b市三清观的浩然道长介绍来的，他说他以前来参加修行者大会都是住在715。” 经理松了一口气：“啊，对，浩然道长和妙觉混元山人老是住在一起，每次都选715。” “妙觉混元山人是？” “嗨呀，你们连山人都不知道啊，他也很厉害，常年住在市的野山上，还给自己住的山起了一个雅号，叫什么‘接引台’，在我看来不如浩然道长。我不大信他，他太爱夸张吹牛，不过也有人说他做法事很厉害，谁知道呢。” 苏歆旸顺着说下去：“想必是很厉害，不然浩然道长那么清高的高人，也不会每次来参加大会总是跟他住在一起。” “嗨，是这个妙觉混元山人非要缠着道长，不过他们第一次参加会议的时候浩然道长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和这个似真似假的山人住在一起也可以理解。”说完，经理观察着两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两位昨晚上睡得还好？” 苏歆旸淡淡一笑：“好，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你们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这酒店啊就是老了点，一点毛病没有。” 苏歆旸带李再瑶出门四处逛了逛，看到修行者交流大会的场地规模很大，现在不是会议期间，但还是有很多小摊挤在广场上，有兜售草药的，还有卖符箓、法器的，让人大开眼界。 李再瑶戳戳苏歆旸：“哎，你说每年来参加这个什么修行者交流大会的有几个是真的高手，有多少是浑水摸鱼的？如果这些参会者都偷偷使用了能量，那你还要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呀。” 苏歆旸嗤笑一声：“他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特别是小月亮出生后，估计大规模的聚集起来的能量已经没了，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只要不是像浩然那种恶意囤积能量，意图扰乱能量暴露和采用规则的，我们懒得管。况且人家佛道两教有自己正统的修行方式，也不一定都是能量的使用者。” “我看那个什么妙妙混蛋山人就是个神棍。” 苏歆旸没忍住笑了出来：“这里一城人都是修仙迷，小心被他的粉丝听到。” 今天苏歆旸依旧打算晾着715和背后布局之人，她和李再瑶早早躺上床休息。 李再瑶今天也是累了，面对苏歆旸的逗弄连连推拒，哼哼唧唧表达烦躁。 “什么声音？”李再瑶按住苏歆旸的手，“你听到了没？” 苏歆旸也抬头望着天花板，说：“听到了。” “7楼可是顶楼了，我们头顶可没有人住。”李再瑶问，“怎么样，这次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苏歆旸摇摇头：“没有。而且我觉得，这个声音不是在楼上。” “那是在哪里？” “在墙壁里面。” “你不要吓我呀，难道是715的鬼穿过墙壁来找我们了。” 苏歆旸笑笑：“你想象力挺丰富。” 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喘息声很快消失了，李再瑶和苏歆旸睡下，半梦半醒之间，李再瑶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可以滴溜溜转动。 “鬼压床？”她打算喊苏歆旸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闭眼，放松、放松，重新找回身体的掌控权。”李再瑶再次睁开眼睛，赫然看到天花板上爬伏着一个丑陋扭曲的怪物，四肢纤长、头大身细，像只蜘蛛。 李再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蜘蛛人越来越逼近自己，对方的脸筋肉错布，还有恶心的蛆虫在肉里扭动。怪物的嘴巴逐渐张开，喉咙深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李再瑶满头冷汗，心跳地极快，终于在对方的爪子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醒了过来。 “苏歆旸！” 苏歆旸早已在旁边呼唤了李再瑶多时，见她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喊了你十几遍都没醒。” 李再瑶吐瓜子皮一般把“鬼压床”的经过倒出来：“那鬼，那鬼离我不到20厘米，嘴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就是……” 此时，窗边传来“咯咯咯”的声音，伴随着刮玻璃的刺耳声响，李再瑶大喊：“就是这个声音！”她扭头看去，发现707的窗边趴着一个人，正伸手不停地刮着窗户的玻璃，好像很急切地想进来。 “不是梦，是真的！”李再瑶挤在苏歆旸怀里瑟瑟发抖，苏歆旸抱住她安抚道：“不是，这个声音5分钟前就一直在响了，这个影子也一直都趴在那边。你的梦应该只是一个梦。” 李再瑶看神经病一样看向苏歆旸：“5分钟前就在你干嘛不把它抓起来？！弄死，通通弄死！” 苏歆旸露出“狗咬吕洞宾”的表情：“我那时候不是在看着你吗，哪还顾得上去赶一只猴子。” 虽然酒店经理说山上有猴子，但李再瑶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猴子。“这是个人影！” 苏歆旸叹口气：“别激动，我现在去抓住它。” 苏歆旸淡定地打开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鞭子狠狠抽了那人一下，对方身形一震，明显忍着痛、攀着墙壁灵活地逃跑了。这灵敏度，还真像只猴子。 她回头对李再瑶说：“是实体，不是鬼。” 第142章 启明山房（四） 一大早起床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酒店经理好像在和人争论什么，李再瑶终于还是困意和懒惰战胜了恐惧，在床上缩成一团任苏歆旸怎么叫都不愿意起来，苏歆旸只好自己下楼查看情况。 “怎么这么吵，有人住酒店？”李再瑶被吵得睡不安稳，起床后也决定出门看看。 走廊里，那个清洁工还在打扫卫生，李再瑶闲来无事上前询问：“叔叔，最近新入住酒店的人多吗？” 清洁工头也不抬，只是摇头算作回应。 李再瑶有些奇怪：“这7楼就我们一个房间有人住，又不脏，不需要打扫得这么勤。” 清洁工还是在原地机械地挥动着扫把，脚下一点都没有挪动。 李再瑶后撤一步，这清洁工不太对劲，他不会就是715的人，要不然为什么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到他在7楼打扫？ 她慢慢后退想要下楼去找苏歆旸，没想到清洁工先她一步动了，他迅速收拾好工具慢吞吞下楼，李再瑶立即闪开给他让出路来。 对方没表现出攻击性，看来应该不是冲着她和苏歆旸来的坏人。 李再瑶注意到他的腿一瘸一拐的，那更不用担心了，对方是个瘸子，战斗力应该不高。 来到一楼大厅，她看到苏歆旸正在看书，经理正在和服务员说着什么。 “看什么书呢？” 苏歆旸没有抬头，边翻动书页边说：“在看你浩然道长写的书。” “啊？”李再瑶来了点兴趣，坐在苏歆旸身侧的椅子扶手上一起看起来，“夫天地絪缊，灵氛氤氲。上承乾德，下应坤贞。实昊天之嘉惠也。故君子当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采三光以炼形，纳六气而养真。”怎么是文言文？ 苏歆旸促狭笑道：“念啊，怎么不继续念了？” 李再瑶实话实说：“那个字我不会念。” 苏歆旸：“‘逆天休命，暴殄玄贶。’真是狂傲。” “真是浩然写的？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本书？” 苏歆旸朝前台努努嘴：“今早快递员送来酒店的，说这份快递送到715。经理说715没人打算拒收，可快递还是一直发来，一大早都来了6次了，经理和快递员吵了起来。这不正巧赶上我下楼，就接收了。” 李再瑶疑惑不解：“可是对方给我们寄这本书是什么意思？算了，不看了。”她站起来走到前台问经理：“经理，你们酒店有几个清洁工？” “就一个，没那么多客人，不需要太多。” “是个大叔？” “啊，对。” “能看看他的照片吗？” 经理笑了：“这个没有，怎么了美女？” “哦没什么，他只打扫7楼还是整个酒店都打扫？” 经理觉得惊奇：“当然是整个酒店都打扫。山里人，也不爱说话，给他份儿工作让他勉强糊口，如果哪里冒犯到你们了多多包涵。” 李再瑶重新回到苏歆旸身侧，苏歆旸问：“怎么了？” 李再瑶对她讲了今早和清洁工互动的情景，苏歆旸沉吟：“如果他没有表现出伤害你的意图先不要管他，如果有任何不对，立即喊我。当然，最好还是和我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今天是入住“启明山房”的第三天了，苏歆旸还不打算到715里面去，而715也没有出现特别怪异的情况，只是这几天李再瑶做了很多噩梦，苏歆旸告诉她可能是受这里能量磁场的影响，而她又比较敏感，所以容易做噩梦。 苏歆旸提议：“我先给你买票，你先回家。” 李再瑶头摇地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一个人不敢。” 两人回了房间，苏歆旸坐在707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右手按在送给715的那本书上，好像睡着了。 李再瑶被告诫暂时不要去打扰她，于是百无聊赖打开房间门在酒店里游荡，白天一般是没有问题的，这两天不都是晚上才发生怪事嘛，她不去715附近就好了。 她在6楼的的休闲区看到了一台落满灰尘的电子钢琴，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弹过了。李再瑶的手指动了动，她也好久都没碰钢琴了。 钢琴上灰尘太多，李再瑶忍着嫌弃随便弹了几个键，还好，音调还没有走得太厉害。 她逛了逛就逛到了3楼，小情侣房门大开，正在里面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运动，听得李再瑶脸颊微微发烫。 她快步走开，看到3楼另一间入住的房间房门紧闭，经理说3楼住了三个人，除了那对小情侣应该还有一个人，但她和苏歆旸从没有见过这人。 回到7楼，李再瑶刚踏上楼梯就看到715的门开着，暗红色的门框上有几根苍白的手指头正在扒着，她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 那双手的主人缓缓探出身子，露出一个浑身惨白、不着寸缕的大光头，光头就这样站在715门口盯着李再瑶，他的嘴巴一寸一寸极为缓慢地张开，张大到极致的时候停住了，然后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李再瑶再也受不了了，强行抬起酸软的腿冲向707，用力拍门让苏歆旸打开。 “怎么了？” 李再瑶像颗小炮弹一样撞进苏歆旸的怀里，她喘着气说：“715、715有人……” 苏歆旸把她推到身后，站在走廊上看向715房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再瑶把自己刚才的经历仔仔细细复述了一遍，苏歆旸考虑了几分钟，说：“我先说一下我这边的发现，我刚刚用能量探查了一下这本书，对方很谨慎，上面的能量抹得比较干净，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残存。我看到一个带着瓜皮帽、穿马褂的老人去拜访浩然，浩然给了他这本书。” “瓜皮帽、马褂！是我在健身房游泳池见到的那个老头，他差点害死我，就是他把715的房卡塞在娃娃里让我带走的。” “我问过经理那个妙觉混元山人的样子，和这个老头有很大差别。” “那他是谁？” 苏歆旸摇头：“暂时不知道。” “我今天去3楼看了看，除了我们和那对腻歪的情侣，还有一个从未露面的人住在3楼，你说会不会是这个老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住在和我们几墙之隔的地方，方便监视我们。” “从这几次来看，布局的人应该是个非常小心仔细的人，按照它的风格应该不会离我们这么近。” 李再瑶的提议被拒绝了有些不高兴：“反正我觉得3楼那人总是不出现很奇怪，我建议偷偷溜进去查看情况。” 苏歆旸笑笑：“不急，我们今天先去715住。” “什么？！”李再瑶惊呼，“我们进去看看就算了，还要住进去？” “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143章 启明山房（五） 李再瑶最终拗不过苏歆旸，还是住进了那个迷雾重重的715房间。 “你这样换房间，经理同意吗？” 苏歆旸答非所问：“我们帮他清理一下这个房间，他应该谢谢我们。” “据经理说，这个715一年才打扫一次，里面竟然也不脏，是不是经常有人过来住？就是那个引我们过来的人。” “很快就明白了，睡觉。” 李再瑶以为自己会怕到睡不着，结果慢慢也入睡了，只是偶尔能够听到墙壁管道里传来类似撞击的声音。她半梦半醒地跟苏歆旸抱怨：“这酒店的管道估计比我们学校寝室楼的都老，吵死了。” 晚上又起风了，这次苏歆旸先醒来，看看安静的房间，又替李再瑶重新掖好被角。李再瑶被她这个动作弄醒了，哑着声音问：“干嘛？” “我感觉到能量波动了。” 李再瑶听闻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真的？在哪里，什么情况？” 没想到苏歆旸又重新躺下：“在楼顶，但是一闪而过，我把握不太准。” “你说这个酒店的墙壁里面会不会有尸体？要不然我们为什么好几次都听到从墙壁里传出来的怪动静？”说着李再瑶就要穿衣起床。 “你要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啊，你也快起。” 苏歆旸摇头：“我说了只是一闪而过，说不定只是以前残留的能量碎片，你要我找我现在也是没有头绪。这么大的酒店，去哪里找。” “你真没用。” 苏歆旸：…… 李再瑶渐渐入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耳边传来既像低语又像诵经的声音，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又马上闭上，什么也没有，肯定又是风声。 不对！她的眼睛迅速睁大，刚才眼睛平视没有看清，这一个个在地上跪伏着的是什么东西？她快速看向旁边的床位，又是空空如也。 “靠，需要你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不过这可冤枉了苏歆旸，她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李再瑶的梦境中呢。 苏歆旸曾经说过，她当初之所以选李再瑶作为生子的母体，就是因为李再瑶对能量很敏感，简单说就是李再瑶和这些灵体脑电波很对得上，所以这几天也是噩梦连连。 “你们是什么人，跪在地上干什么？” 这些黑影并不回答她，而是直起身子又伏下去，再直起身子又伏下去，仿佛在跪拜李再瑶。 “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李再瑶被团团包围住也无法下床逃脱，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不像跪拜的场景，倒像是要把她献祭。 她的身体如万钧沉重，耳边的呢喃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尖利到有些失真。 李再瑶越听心越慌，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慢慢地她的理智和思绪仿佛都被抽离了，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黑影叽叽喳喳、嗡嗡作响，她不要这样子，她不要被别人控制住。 这次李再瑶的愤怒先超越了恐惧，她原本是个受人追捧的美女，偶尔还会撒点小谎演个绿茶让别人陷于被动的境地，怎么现在倒让她体会到了任人鱼肉的感觉。都怪苏歆旸，都怪她，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行！”李再瑶惊醒过来，情绪过于激动的她给了旁边的苏歆旸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苏歆旸打黑脸了：“李再瑶，你给我冷静下来！” 李再瑶其实已经冷静了，但她怕被苏歆旸揍于是装作梦魇的样子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梨花带雨地扑进苏歆旸怀里：“我太害怕了，歆旸，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样子苏歆旸哪还舍得再跟李再瑶算账，她转而安慰起怀里的人。 “有好多，有好多黑影在朝我跪拜。” “跪拜？” “他们嘴里还在念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听清楚了吗？” 李再瑶摇头。“是不是中文我也没听懂。” 苏歆旸拍拍她的头：“算了，别纠结了，总会弄明白的。” 苏歆旸把她揽进怀里躺下，柔声道：“我陪你躺一会儿好不好？别去想那些东西了，我明天就送你回家，你在我爸妈那边会更安全。” “不行！我不要回去，我一定要抓住这人，可恶。” “别这么犟，也别硬撑，回去好好养养身体和精神。” “我很有精神。”李再瑶推开她坐起来，“老娘一定要抓住背后的贱人。” 菜，还爱玩。苏歆旸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彻在整个酒店。李再瑶对苏歆旸说：“酒店6楼有台电子钢琴。” 这么晚了，她们不会傻到认为有人有这么好的兴致弹钢琴。 “去看看吗？” 苏歆旸说：“去。” 走廊的灯光虽然昏暗，但好歹照亮了眼前一点点路，李再瑶战战兢兢跟在苏歆旸身后来到6楼的休闲区，果然看到那架钢琴摆放在那里，此时音乐声已经停了，果不其然一人都没有。 “难道只有我们听到了琴声？怎么没有其他人上来查看情况？”电梯也一直停在1楼没有人上来。 李再瑶走近，斟酌再三要了苏歆旸的外套擦擦琴键和凳子上的灰尘，然后坐下轻轻按了几个键。 嗯？她察觉出不对劲，又来了一个流畅的音阶指法，结果发出的音喑哑干涩，十分难听，琴键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这琴不对劲，昨天我按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而且琴键变成了这样根本没办法弹出声音。”她看向苏歆旸，“你去……打开盖子看看，可能是琴弦断了。” 苏歆旸没有嘲笑李再瑶技术差，她也听出了问题，于是照做。打开后盖子后却发现连接琴键的弦大部分都断了，而弄断这些弦的是一具尸体，是3楼那对情侣中的女孩。此刻女孩四肢扭曲地挤在小小的钢琴里，眼球脱落，琴弦上沾满了碎肉，恶心地李再瑶差点吐在钢琴上。她看向苏歆旸：“怎么回事？” “有人杀了她。” “废话！是谁啊。”李再瑶提议，“我们去3楼看看那个男的？” 苏歆旸抬头看了看楼上，突然说：“我们回自己房间。” 两人回到715，却发现里面一切正常。苏歆旸说：“去707。” 一打开707的门，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不断往外渗血。 两人对视一眼，苏歆旸手腕一扭击中通风管道，里面顿时滚落出一具尸体，是楼下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他的眼珠同样被挤了出来，而且下体鲜血淋漓，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第144章 启明山房（六） “谁干的，为什么杀他们？” 苏歆旸耸耸肩：“我哪里知道。”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这通风管道很宽敞，而且连接各个房间。” “我看这男的也不像被塞进去的，骨骼没有移位。那么就是他主动进去的了？他去那里面干什么。” 苏歆旸眼神微动：“你记不记得我们听到的那个喘息声，之前我们都以为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或许其实是从通风管道传出来的。” “啊！”李再瑶捂住嘴巴，“有点恐怖。” 苏歆旸捏捏她的脸，说：“去楼下看看？” “我早就说该去楼下看看。” 大半夜，两人在没有监控的走廊里鬼鬼祟祟来到3楼，苏歆旸掏出从男尸身上拿到的房卡顺利进入他们的房间313。房间里乱糟糟的，衣服、零食散落一地。 李再瑶捂住鼻子说：“这俩人真是够邋遢的。” 苏歆旸指了指通风管道：“我刚看了一下，很光滑，看来他至少不是第一次爬进去。” 李再瑶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有个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哦？说来听听。” “你想啊，那男的为什么要爬进通风管道，肯定是为了躲什么东西，不然谁愿意待在那么逼仄的地方。” “这对情侣都身材瘦小，不算逼仄。” “哎呀，你听我说完。他们每晚都能听到骇人的风声，还有站在窗外刮玻璃的恐怖人影，他们害怕了所以每晚都爬到通风管道里躲着。” “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不退房离开，反而继续住在这里？” 李再瑶沉吟几秒，说：“这个暂时不知道。总之，我觉得凶手就是同住在3楼的303的客人，那晚我们看到的窗边人影也是他。至于他为什么要杀这对情侣，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太吵了，一气之下杀了他们。”说完，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歆旸，“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可惜了。”苏歆旸笑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大侦探的陨落。” “什么东西？” 苏歆旸按照和手机一起放在抽屉里的身份证件上的号码后六位，输入手机密码打开手机。她在手机相册里翻到了最近录的几段视频，其中有几段明显是俯拍角度，里面的主角正是此时拿着手机看的二位，香艳程度直逼某类限制级影片，间或还能听到手机的两位主人难耐的喘息声。 李再瑶十分愤怒：“靠，他们偷拍我们！我说怎么有喘息声，合着拿我们助兴呢，真变态、真恶心。”她马上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俩的眼珠子为什么被挖出来了，因为偷看！肯定是因为偷看某人被挖出来了。是303的客人，还是经理和服务员？” 苏歆旸继续盯着手机不说话，李再瑶戳戳她：“你觉得呢？” “我在看这段视频，有些奇怪，他们可能在尝试不同的路线从我们房间上方离开。到这里的时候，你看，侧后方有一只手也扒在管道口，我猜他俩应该没注意到。” 李再瑶往苏歆旸怀里缩了缩，多看了两眼之后小声惊呼：“这个就是那天我看到的715门口的那只手，它的主人是个光头，好像不会说话，一直盯着我看怪瘆人的。” 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端了这些玩意的老窝。 苏歆旸和李再瑶来到303房间门口，经过几分钟的争执后，还是苏歆旸“直接破门而入”的提议占了上风，她怕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没敢使用能量，而是用李再瑶晚上用来卷发的小夹子轻轻开了锁。 还以为里面是什么血腥恐怖的杀人现场，或者布满偷拍照片的变态风格，没想到里面很正常，只有一点，那就是房间落了一层灰尘，仿佛很久都没人住了。 李再瑶傻眼了，里面怎么没有凶悍的杀人凶手或者恶鬼？“怎么会没人，经理明明说过这人在这里长住的。难怪我们从没见过303的人出门。” “你觉得303的人去哪里了？”苏歆旸问李再瑶。 李再瑶有些吃惊，苏歆旸难得这么认真询问她的意见。“你让我说吗？” “说。开动脑筋，让你的小脑瓜运转起来，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这人去了哪里。” “哦，合着你让我蒙啊。”李再瑶撇嘴，“我也不知道，毕竟刚才我把全部的宝都押在303身上，谁知道连个鬼影都没有。” 苏歆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们快回去看看那两具尸体。” 两人重新回到6楼，钢琴里的尸体已经少了大半，剩下一些残肢碎肉，看来是不方便带走。 她们迅速回到7楼，一踏进走廊就听见啃噬骨肉的声音。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冲进707，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趴在尸体上恶狠狠地进食。 “这是……这是那天晚上在窗外的黑影！” 苏歆旸按了按灯的开关：“灯坏了。” 黑影看到两人进来，果断选择抛弃眼前的美味逃跑，苏歆旸赶到窗边的时候他已经跑没影了。 李再瑶问：“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苏歆旸摇头。 “这人会是住在303的人吗？” 苏歆旸迟疑道：“不像，303已经长时间没人住了，而这个东西出现地这么频繁，他不住在303又住在哪里呢？” “也对。” “那就是藏在715的东西。” 这次苏歆旸有些迟疑：“应该……也不是。” 这觉是没办法睡了，两人回715躺到天亮。天亮后，奇怪的是没有听到经理和服务员的尖叫声。李再瑶挂着黑眼圈问：“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傻乎乎的经理也参与其中？” 两人干脆起床下楼，707和钢琴里的残肉已经消失不见了。一楼前台的经理还是自来熟地问道：“两位美女，昨天睡得不好？” 苏歆旸没空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经理，303住的是什么人？” “啊？”经理愣了一瞬，“问这干啥。” “昨天捡到了303的东西。”她把昨天从303拿出来的私人物品放在桌子上。经理感到很惊奇：“303昨天回来过了？放这我还给他。” “回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在这里长住的。” “对啊，303付了长住的钱，但是经常见不到他的人影，可能是在外面做生意比较忙，具体的我也不了解那么多。” “能给我一个他留的联系方式吗？” 经理有些为难：“你要那个干什么，这是客人隐私。” “因为……” 李再瑶有些紧张，苏歆旸到底编好理由了没有啊。 “因为我也是修行者交流大会的粉丝，喜欢神秘学，想和同好交流下。” 经理一听很热情，立刻打消了疑虑，看来这种事情不少见。“哦，你早说啊，这人是妙觉混元山人的粉丝，我看你是浩然道长的粉丝，你们可以交流下。给你电话号码。” 第145章 启明山房（七） 303的客人是妙觉混元山人的粉丝，苏歆旸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长期住在这里……” “嗨，跟你说，这303的房费可是山人给付的。那些找山人做法事的富商不知道有多少，他有的是钱，给粉丝花点钱也不算什么。” “这个妙觉混元山人有点意思。”苏歆旸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说。 李再瑶说：“我倒是觉得这303有意思，他付了钱又不在这里住，房间里也不存放任何东西，那他为什么要订这里的房间？” 这时，苏歆旸突然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李再瑶也莫名紧张起来。 “我刚才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有一丝能量波动，就在楼上。” “上去看看？你走在前面。” 苏歆旸在前面带路，两人走走停停最终停在2楼的工具间，这里放着酒店杂物和清洁用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苏歆旸一眼就看到了拖把下被刻意藏起来的深色痕迹。“拖把上有血。” “啊？”李再瑶推着苏歆旸走近瞧了瞧，果然看到清洁工具上沾满了血迹。“707和6楼钢琴里的尸体不见了，是清洁工打扫了对不对？这清洁工的心态也太好了，面对这样的惨剧都能一声不吭地打扫干净。” “在楼上！”苏歆旸突然抬头说，“走，我们去715看看。” 715房门大开，两人赶紧跑到门口，竟然看到清洁工在里面打扫卫生，但只是双手撑着扫把乱嗅，好像在努力寻找什么味道。 显然清洁工也看到了她们，正准备离开，李再瑶突然质问：“谁让你进我们房间打扫的？我们好像没有要求客房服务。” 清洁工低着头并不回答。苏歆旸突然伸手拦住他，不客气地扯下他的口罩，清洁工连忙慌乱地挡住脸，这更让苏歆旸和李再瑶确认这人是有问题的。 见门走不通，他竟然向窗户跑去。 “他，他要跳窗？”李再瑶大喊，“快拦住他！” 不用李再瑶说，苏歆旸已经上前准备控制住清洁工，她突然停了下来，迅速用能量封住窗口让人无法开窗出去，眼神却紧盯着对方的腿看，然后说：“他是个瘸子。” “对啊，我们来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 “你还记得那晚趴在窗外划玻璃的人吗？” “怎么了？”很快，李再瑶恍然大悟，“就是他对不对？！他被你抽了一鞭子，然后腿受伤了才一瘸一拐的，就是他！”她又马后炮说道：“难怪每次我做噩梦都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之后必然看到他的身影，肯定是这人在背后搞鬼。” 急切想要打开窗户但怎么也打不开的清洁工急了，他不再纠结窗子的问题，而是转身面对苏歆旸，看来想要正面硬碰硬。 苏歆旸再次抽出鞭子瞄准另一条好腿上抽去，这次对方早有心理准备，身法灵活地避开鞭子，然后一阵旋风似的避开苏歆旸和李再瑶逃离了715。 李再瑶目瞪口呆：“这人以前在杂技团工作，太灵活了。” 苏歆旸再次难得询问李再瑶的意见：“追不追？”这要放以前，苏歆旸为了找到真相或者幕后之人，必然抛下李再瑶前去追凶，哪管李再瑶的安危，现在嘛…… 李再瑶说：“追啊，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们这次来不就是抓人的嘛，哪有眼睁睁让大活人跑掉的道理。” “我不能带着你。”言下之意是带上李再瑶会影响她的发挥。 李再瑶翻个白眼：“大姐，你想让我去我还不去呢。你快去追，我在酒店门口等你，无论楼上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掉进陷阱的，放心了？” 苏歆旸补充了一句：“如果天黑了我还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这个酒店，去比较安全的地方，明白吗？” “明白明白，快去。”她真是不想再在这个酒店里继续住下去了，早点结束早点离开。 苏歆旸连忙动身，离开前还塞在李再瑶掌心一件东西，李再瑶打开一看发现是那个小哨子，之前在高巍创造的虚幻世界中，苏歆旸为了带她离开也给了她这个哨子，随叫随到，李再瑶安心了不少。 大厅里冷冷清清，李再瑶玩手机都玩累了，苏歆旸还是没回来，她肯定是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或者找到了连续的线索，想要一查到底。 眼看天色从黄白色变成了橘红色，又变成了靛蓝色，李再瑶有些着急起来。 “叮咚，欢迎光临~”门口的感应器响了，有客人进来。 李再瑶看了一看，是一个普通面孔的男人，隐隐有点熟悉感，可能因为对方是大众脸。 但经理在愣了一瞬间后突然变得很热情：“大哥，你回来了？今天住吗，你先等等，我让人先给你打扫一下303。” 303？李再瑶迅速打起精神看着这人，只见这位303的住客神色间有些紧张，在和经理聊天的这期间脑袋时不时看着门外，好像在躲什么人。“不用收拾了，我只是回来取个东西，那么我先上去了。” 李再瑶迅速追上去，303的门锁被苏歆旸暴力破坏掉了，被他发现然后和经理透露肯定会招来警察。 “嗨，大哥，你一直住在303啊。” 面对李再瑶突如其来的问候，对方显得很惊讶，也很警惕。“你是？” “我是住在707的旅客，听说你是……妙觉混元山人的粉丝？” 对方右脚轻微点地，双手捏着裤缝儿，很紧张，但又不太想搭理李再瑶的样子。“我现在没空和你聊这些。” 李再瑶低声说：“是这样的，酒店前几天进了小偷，听说好多房间都被偷走了东西，我是来提醒你的。我和朋友的房间的窗户就被小偷打开了，和你住一层的那对情侣房间里都被翻乱了，你可以仔细看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丢失东西。” 对方还是很警惕的样子。“这些事情经理怎么没跟我说。” “经理怕生意受影响嘛，晚上发生的那些事他对外都说是山风，你忘了？” 对方的神色似乎相信了一些，继而又紧张起来。“你们晚上也遇到怪事了？” “是？”李再瑶立刻拉近距离，“咱们交流一下，别让经理听见，我觉得这些事绝对没有经理说得那么简单。” “好，你，你跟我来。”大哥把她带到3楼的休闲区，“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回房间了，我们就在这里说。” “你干嘛要在‘启明山房’长住？你在本地没有住的地方吗，为什么妙觉混元山人要给你付房费？” 大哥名叫牛国栋，听说市的妙觉混元山人法力高超于是找到他想要改个有钱人的命，当时在山人那里还有一位姓郑的富商，对他说改命成本太高也太危险，不如去他的府邸里当个碎催、做点杂事，年薪50万。 牛国栋掐指一算很划算，于是不顾山人委婉的暗示欣然跟着富商去了j市。但是他在富商家里越干越觉得不对劲，这富商家里一点活人气都没有，比这酒店还要吓人，于是他违背合同逃了出来。 可这富商的家丁一路上纠缠他，他想起当日山人对他的提醒，于是又去市找到妙觉混元山人寻求解决办法。 山人让他来到了这个偏远小镇，说修行者气息混杂，可以掩盖掉牛国栋的痕迹，还好心给他付了房费。 李再瑶连忙追问：“然后呢，没用吗？你为什么要离开？” 牛国栋痛苦地摇头，说道：“有用是有用，可我再也不能离开这个酒店了。我如果安静地待在酒店就无事发生，如果要出去必定会遇到可怕的事情，逼得我不得不回来。可我不能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呀！” 李再瑶“哦”了一声，难怪他进来的时候一直盯着门外。 “你干嘛不让山人给你想个别的办法？” “山人说他道行尚浅，让我去找浩然道长，我没预约到。” 李再瑶：“……你说你只要待在酒店里就没事，为什么刚才问我是不是也遇到了怪事？” 牛国栋一听更加焦躁，他咬着指甲说：“怪是怪，可跟郑老爷家里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对了，你们住在7楼，没有遇到那个？” “那个？是什么？” “就是715……” 李再瑶急忙追问：“715到底有什么问题？” 牛国栋神情恍惚道：“其实，我一开始是住在715的，因为山人说他和浩然道长在这里参会的时候就住这间。我住进去的第一晚还是好好的，可从第二晚开始，我就一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总有人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可我没听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李再瑶皱眉：“那是什么声音？” 牛国栋咽了口口水：“是……是人头滚动的声音。” 第146章 启明山房（八） 牛国栋站在那里仔细回忆的样子有些眼熟，李再瑶盯着他专注地听他讲述715的怪事。 “那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原来郑老爷家里的保姆佣人张妈打给我的，可我已经换了手机号，对方怎么还是找到我了。” “张妈在电话里不停地喊我的名字，似乎有什么急事，我答应了，张妈开始说什么‘救救我、救救我’之类的话。我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又有些怕，就挂断了。” “这时我又听见周围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房间里搜了一圈，终于发现声音是从角落里的矮柜里传出来的。我打开后看见，看见……”牛国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你看到了什么？”李再瑶问。 “我看到张妈的头滚了出来，可我刚和她通完电话。” “还有呢。”显然李再瑶经历地也多了，觉得这些和之前的相比不算太恐怖。 “郑老爷追过来了，这个时候我当然要跑。我从7楼跑到1楼。1楼大厅里灯火通明，可经理和服务员都不在，他们应该在呀，怎么可以不在。” 牛国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打算直接就这么离开酒店，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件沾满血迹的衣服飘了进来，你懂吗？一件沾满血的衣服，郑老爷的衣服。” 李再瑶看着他惊恐到目眦欲裂的神情，诚实地摇摇头：“我不太懂。” 突然，牛国栋抬头，盯着李再瑶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李再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缓缓抬头看去，只见身后冷不丁飘着一件沾满鲜血的白色长袍，空荡荡的。 这原本没什么可怕的，可牛国栋前期讲得绘声绘色，此刻在他阴恻恻的表情的衬托下，染血的衣服也变得恐怖了许多。 李再瑶拉起半跪下的牛国栋大喊一声：“跑！”然后两人迅速离开3楼休息区。 身后的长袍穷追不舍，期间李再瑶抽空吹响了骨哨，可两人还是逐渐被逼到了715房间。 那件长袍没有进来，715房间里静悄悄的，李再瑶这才有些懊悔刚刚慌不择路，对方明显是故意把他们驱赶到这里来。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门外悄无声息，李再瑶逐渐放松下来，还有心思和旁边战战兢兢的牛国栋聊天。“哎，你回来取什么东西？” 牛国栋声音倒很冷静：“取一件衣服。” 李再瑶：“……不会是，外面那件。” 715房间里的灯好像更亮了一些，她的额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李再瑶在心里打怵：太草率了，这牛国栋有没有问题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跟着他乱跑，苏歆旸如果一会儿赶到肯定又要狠狠骂自己一顿。万一牛国栋是和外面那个东西配合，故意引自己进来的呢。 牛国栋说：“不是那件，是我的衣服，我自己的衣服。” “哦~，那就好。”李再瑶看他情绪镇定地有些不正常，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不害怕了，是因为在郑老爷家里锻炼出来的吗？给我讲讲郑老爷家里的事情呗。” 牛国栋和李再瑶都倚着门板坐在地毯上，他目视前方、神情恍惚道：“郑老爷，郑老爷是个大善人。” 李再瑶：……大哥，你刚才在楼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顺着牛国栋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牛国栋所说的关着张妈人头的小矮柜，她可不想过去打开惹事，于是决定和牛国栋继续聊天转移注意力：“你知道吗，我们住进来之后先是有人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偷窥我们，然后这两个偷窥者被人杀了。而这人在酒店里假扮清洁工，还曾经站在我们窗外划玻璃想要进来。” “你遇到过吗？我觉得你遇到的这些事说不定也是这个清洁工搞的鬼。他身手灵活，完全可以趁你睡着或者外出的时候给你下致幻药物，或者把跟踪你的张妈的人头放进你的房间。” “至于外面那件衣服，他这么熟悉这个酒店，可能是通过什么特殊机关移动这件衣服来吓唬我们。” 结果牛国栋根本没有在听，他的头转向李再瑶，说：“你能帮我取来衣服吗？” 李再瑶有些为难：“啊，我，你，你自己去取不行吗？” “就在我的衣柜夹层里，有一个箱子。” “你别自说自话呀，我不行的，你自己去取。” “我要去下卫生间。” 李再瑶有些恼火：“这是什么理由？就因为你要去卫生间所以我要冒着被鬼杀死的危险替你去取衣服？” 牛国栋也不说话，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李再瑶怀疑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太大把鬼又引了过来，于是赶紧捂住嘴巴屏气吞声。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李再瑶尽力抵住门板。 “李再瑶，你干嘛呢，开门！” 是苏歆旸，李再瑶刚要开门，又留了一个心眼儿：“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门外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你是不是碰见什么东西了？开门，我把那个清洁工抓回来了。” 李再瑶打开门，苏歆旸先把人甩在地上，又查看了下李再瑶的身体情况。 “这，这是个什么？” 苏歆旸表情不是很高兴：“是个山魈，我都追到他洞穴里去了，里面全是人肉和白骨，估计是受到什么影响开了灵智又性情大变，冒充人躲在这个酒店吃人。那晚的情侣就是他给吃没了。这里几乎没有能量波动，这只山魈怎么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李再瑶踢了还在不断抽搐的山魈一脚：“别想那么多了，抓到了好呀，这下该放心了。” 苏歆旸眉头紧皱：“一个山魈按理说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惹出715房间的事，他的脑子也不会想到把那个女的装进钢琴里，更不能影响你的梦境。” 李再瑶指了指卫生间：“303的牛国栋回来了，现在去上厕所了。他以前也住在715，你可以再问问他具体情况。” 苏歆旸快步打开卫生间的门，李再瑶捂住眼睛在后面喊：“我说了他在上厕所的呀！” “没人。”苏歆旸回答。 “不可能，我亲眼见他进去了，而且没有出来！”李再瑶在卫生间里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既没有像矮柜那样能躲藏的空间，也没有像通风管道那样广阔的通道。 她声音颤抖地说：“他不会是鬼，我和一个鬼聊了这么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牛国栋说他回来是取一件衣服的，而且让我去帮他取。” 两人来到303，果然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夹层，夹层里也果真有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后两人却都沉默了，因为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寿衣。 “他真是鬼？”李再瑶有些后怕。 “上去看看。” “怎么还上去？” “他不是让你把衣服取来给他？” 李再瑶只好跟着苏歆旸上楼，惨白的灯光在白色瓷砖的反射下更加刺眼，李再瑶磨磨蹭蹭才跟着苏歆旸重新进入715房间的浴室。 可眼前的冲击太大，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在苏歆旸的安抚中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我就说牛国栋长得有点眼熟，原来是他，那个光头裸男，那天我见过他的。” 牛国栋依旧皮肤青白、眼眶外凸，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为什么还能出声？” “死了。”苏歆旸淡定走上前，一手掰住牛国栋的下巴，一手从他的喉咙里掏出一个东西。 李再瑶嫌弃道：“你拿出什么东西来了？恶心死了。” “一把钥匙。” 第147章 妙觉混元山人 “这根棍棍好长。”此时已经离开“启明山房”、正驱车前往市的苏李两人正在研究她们拿到的这把钥匙。 “电视剧看过，这是古代的广锁的钥匙，横着插进去用的。” 李再瑶狠狠瞪了苏歆旸一眼：“我当然知道钥匙是什么，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她小声嘟哝，“你看出来是把钥匙有什么用，看出是哪里的锁的钥匙才厉害呢。” 目视前方开车的苏歆旸说：“着什么急，对方留给我们这么重要的线索，肯定会让我们找到的。” 她见李再瑶似乎不太愿意到市去，于是安抚道：“放心，我已经和家里报备过了，如果遇到我们没办法处理的情况，他们会来帮忙的。” 李再瑶伸了伸懒腰，做作地说：“我只是想小月亮了，想赶紧回去抱抱她。” 虽然知道李再瑶这句话里并没有掺杂多少真心，苏歆旸还是笑笑，说道：“会回去的，小月亮肯定也想你了。” 市山多树多、层峦叠嶂，相传有不少未开发的山脉，上面时有野兽出没。 一路问路到了妙觉混元山人“隐居”的“接引台”，接引台在群山面前不算最高的山，但站在山脚下依然感觉到它犹如一只蛰伏的巨兽，密不透风的树林仿佛巨兽脊背上的绒毛，人一进去就要淹没在里面。 李再瑶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这妙觉混元山人不仅名字跨界混搭，连隐居都是假的，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可偏偏还花力气修了台阶，一直通到他的住处。这下倒是方便前来卜卦看相的客人了。我看他这里的香火和三清观不相上下。” 她回头催促苏歆旸：“快点呀，不是你要来的，现在反倒磨磨蹭蹭。” “我在看这个接引台的风水。” 李再瑶脚下一顿，来了兴致：“你不是说你和什么佛道鬼的不是一个体系、不相信这些嘛。” “课余读物，不可以研读一下吗？”苏歆旸指了指山顶，“玄武位背靠主峰，前方开阔朱雀明堂，山脊相对平整，周围群山连绵，避开了孤山独岭、山脊如刀的问题。而且山上有小溪和泉水，源头活水源源不竭，肯定也考虑到了水法。” 李再瑶好奇道：“这位隐居修行的山人心思还挺活络的。你说，在启明山房布下这个局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妙觉混元山人？” 苏歆旸摇摇头：“看起来没这么简单。” 这妙觉混元山人还真被李再瑶说中了，看似脱离红尘实则满身铜臭，在她们前面出来的人说山人收费动辄五位数，而当山人的保姆听说李再瑶和苏歆旸没有预约、也没有熟人介绍信就来了的时候，态度很是冷淡。 “两位突然要见山人，山人的行程必定要往后推，有些事情肯定会受影响。”阿姨的手指搓了搓，表示得花钱。“你们今天带了多少现金？” 李再瑶翻翻包里：“就300多块钱的现金，转账可以吗？” 阿姨不易察觉地翻个白眼：“可以，我们不收微信和支付宝，我去拿pos机。” 李再瑶顺嘴问了一句：“要多少钱？” 阿姨比了一个数。 “六万？！”李再瑶没想到这个山人这么黑，她大半年的零花钱才有这么多。 阿姨态度更加冷淡：“没带够就算了。缘分未到，下次再来。” 李再瑶刚要发火，苏歆旸突然开口道：“麻烦您去跟山人说，我们是从启明山房715房间来的，钥匙已经收到了，但牛国栋人死了。” 阿姨当场宕机了，她愣在原地十几秒才说：“老客户是，我去跟山人汇报一下。”果然，没一会儿阿姨就来回复说：“山人请两位进去说话。” 木制的房子里熏香袅袅，秃头胖山人老神在在地盘腿坐在软垫上，在苏歆旸和李再瑶从门口到垫子的这段距离一直盯着她们看，眼珠咕噜咕噜，明显在打什么主意。 “山人。”苏歆旸还没说完，妙觉混元山人就伸手打断了她，兀自说起来：“你胆子大，但是运不好，这几年总是碰到这种阴阳殊途的事情。”说着他掐指一算，“你身上这种阴阳相违的事情还不少，这个，这个……”他看向李再瑶，没有说得那么露骨。 李再瑶在听他说第一句的时候还有些想笑，苏歆旸可不是这几年才遇到灵异事件，但听到后半句后十分惊讶，这老头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她和苏歆旸没有表现出特别亲密的行为。 这个妙觉混元山人有点东西，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肯定地说出这种话来。 苏歆旸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山人转而对李再瑶说：“你心气很高，但六亲缘薄，也总是达不到自己想象中的目标。”他见李再瑶似乎不是很认同，马上改口：“从命理上来看是这样，但你小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改变了你的命运，所以你目前总体是比较顺遂的。” 眼看李再瑶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再次改口：“这个，你的姻缘啊，被阻断了，但是呢问题不大。” 姻缘什么的，李再瑶已经不可能了，首先苏歆旸就不会允许。她问道：“山人，您说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是什么事？” 山人笃定地说：“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李再瑶：“……并没有。” “可能没你想象中大，但肯定生过一场病。” 她都20多岁了，从小到大怎么可能没生过病？“山人，我……” 山人再次抬手打断她的话：“两位来是有正事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来聊聊正事。” 李再瑶基本确定了，这人就是个神棍，纯粹靠猜测来骗钱，总有一个能蒙对。 苏歆旸开口：“我们在b市收到了一张启明山房715房间的房卡，在里面捡到了一把钥匙。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山人的脸色突然沉寂下来，过了很久才开口：“我听你们说牛国栋死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到了这步境地。” 这个山人知道内情，李再瑶赶紧问：“到底怎么回事？” “牛国栋自从不听我的劝告去了郑老爷那里，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他说医生说他可能得了幻想症，总是认为郑老爷要害他。我就让他去启明山房住，我曾经在那里修行过，清净可以静心，希望他能够摆脱心魔，谁想到，哎。” “715是以前我参加修行者交流大会经常会住的房间，我觉得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们不是现在也活生生、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苏歆旸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房间不是冲我们来的，本身没有问题，而是死的人有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跟你们没关系，那房卡为什么会送到你们手上？你们好好想想，真的和715毫无牵扯？为什么会收到房卡？” 李再瑶突然说：“收到房卡的时候，我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差点被人溺死，那人在水池里拽住我的脚踝不让我上来换气，又跪在泳池边引来小鬼想把我拖下去。” 山人点点头，说：“这是个鬼，还是个水鬼。” 李再瑶：“……不是的，对方是个人，因为我推了他一把，他撞在管道上是有实体的。他是个老头，戴着瓜皮帽，穿着马褂，皮肤苍白，我还以为是什么清朝遗老的spy呢。谁想到是个疯子。” “等等，你说什么？” 李再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他是个老头……” “这人，怎么这么像……” 苏歆旸捕捉到了对方嘀咕的东西。“像什么？” 山人看向苏歆旸和李再瑶的脸色格外苍白，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这是郑老爷。” 郑老爷是个修仙狂热爱好者，偶尔会来妙觉混元山人这里坐坐，他的标志性装扮就是瓜皮帽、小马褂，仿佛刚从清朝穿越过来。 郑德安告诉山人，这修仙就要从方方面面修行，在外形和行为上也要效仿古人，才能找到古代灵气充沛修仙大成的感觉，清朝《聊斋志异》里的精精怪怪不都是那时候成精的。 他也从不告诉外人他的年龄，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死亡。 李再瑶忍不住吐槽：“那郑老爷也是想成精喽。” 山人连忙摆手：“郑老爷不喜欢人家这样说，他的规矩最多。以前我或许还可以给你们引荐，但现在牛国栋出了那样的事，你又在b市看到了郑老爷，我觉得郑老爷家里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人啊鬼啊很难说清，你们两个小姑娘最好不要去。” “您跟郑老爷提起过浩然道长吗？” “提起过啊，对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去找浩然去，我解决不了。” 苏歆旸想，那郑老爷向715寄浩然的书就不奇怪了，他应该和浩然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您和浩然道长是什么关系？”苏歆旸突然开口问道。 山人一听来劲了：“肝胆相照、管鲍之交。” “哦？”苏歆旸盯着他的眼睛，“您觉得他的理论研究怎么样？” “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山人正色道，“这个嘛，学派学说有很多，也各有所长。他笃信的学说有一定的道理，早年我们还一起探讨过，但因为最后观念不和也就分道扬镳了。” 李再瑶问道：“你是什么观念，他是什么观念？” 山人摇头晃脑：“不可说，不可说。” 李再瑶促狭笑笑，浩然的还可以是成神成仙，这妙觉混元山人就算知道能量的存在，估计也就是想靠这个敛财。 苏歆旸也笑笑，掏出那把钥匙推到山人面前：“您看这把钥匙是郑老爷家里的吗？” 山人很惊讶：“是！郑老爷就爱用这些老玩意，他给我看过，钥匙末端有个暗扣，打开后抽出一截，上面写着“郑”字。你们怎么拿到的？” “应该是郑老爷特意给我们送来的。” 山人：“什么？” 苏歆旸拉着李再瑶站起来：“我们不会自己去的。” 山人欣慰点头：“那就好，听劝就好，我的很多客人啊就是不听劝……” “我们不会自己去，因为你要和我们一起去。” 第148章 郑宅（一） “邀请”山人同去，一是因为苏歆旸和李再瑶不认路，怕找不到郑老爷的住处，二是她们对这个乖僻的郑老爷不熟悉，怕在对方的地盘上吃亏，带上妙觉混元山人这个神棍去还可以帮帮忙。 被苏歆旸用能量控制的山人呆呆在车上坐了一路，到达j市后才被叫醒。 “我这是在哪里，你们这是绑架知不知道？” 李再瑶在旁边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怎么是绑架，我们邀请山人来j市玩，顺便和富商郑老爷联系一下感情。” “我不去，我不能去！”山人开始挣扎起来。 “李再瑶，给他一巴掌。” 李再瑶最爱干这事，苏歆旸既然这么说了，她一巴掌就拍在山人头发少得可怜的脑门上，对方果然屈辱地闭嘴闭目，不再理会李再瑶和苏歆旸。 “山人，这件事你不无辜，怪你让牛国栋去郑老爷家里做事人家才死的，所以你也要负一半责任，还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你们疯了，既然这样郑老爷肯定出问题了，现在去郑宅就是去送死。” 苏歆旸笑笑：“我们不是还有您这个大法师嘛。” 山人在苏歆旸的胁迫下指点她来到郑宅。这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像一个违章建筑坐落在山脚，周围方圆十公里都杳无人烟，果真像《聊斋志异》里妖精凭空变出来的宅院，大门飘着两个鱼骨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郑”字。 苏歆旸掏出钥匙去开大门的锁，结果发现货不对版，这钥匙开不了大门。 “这钥匙不是开大门的。山人，您是熟人，您来敲门。” 山人被苏歆旸折磨地接受了这一切，苦笑着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沉重的木门里面传来开门声。一个皱巴巴的独眼老头探出头来：“你们是？” “是我，老王，妙觉混元山人。” 王管家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上下打量了山人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山人，来拜访老爷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家里住的呀、吃的呀都没准备。” “我，我和两个侄女出来旅游，顺便来看望下郑老爷。” 王管家把人迎进去：“老爷这段时间正好有空，您进来。” “郑老爷身体还好。” 王管家迟疑道：“老爷这几天……不太舒服。”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怀疑郑老爷被什么脏东西给夺舍了，所以身体不自在。 这郑老爷的宅子里也古香古色，朱漆廊柱、假山叠翠，连佣人都穿着长衫，只是宅子里过分安静，仿佛只有这一主一仆。 王管家通报归来，说：“老爷说很欢迎山人来看他，他一会儿就来，请少坐片刻。” 在花厅里坐下喝了三杯茶，郑老爷还未现身，郑宅里的佣人却异常忙碌起来。 王管家一边招呼三位客人，一边催促佣人给郑老爷煮药熬药。他咧着嘴不自然地笑笑：“抱歉，老爷这段日子身体不好，严重的时候都下不来床。您来之前情况好像还不错，不过这病来如山倒，说不好就不好了。山人您要不先回，等老爷好了肯定会再去拜会您的。” 妙觉混元山人从善如流站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 “山人法术精进了不少，正好给郑老爷看看，说不定病就好了。”苏歆旸走近山人，袖口里的匕首抵在山人后腰上。 山人在被苏歆旸胁迫来的路上已经见识到了她的厉害，此刻只能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不过，躲不过。”他重新对王管家说：“不知道可否让我们在此借住几天，我看到郑老爷身体好了才好安心。” 王管家点头：“我去请示下老爷。”过了约半小时王管家才回来，“老爷说请山人和两位姑娘住下，家里有的是房间。” 眼看日影西趖，王管家终于带着三人来到了郑老爷的卧室，拨开一层层厚重的帘子，三人终于见到了郑老爷的真身。 只是老人正面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脸上覆着一条白色的手帕，李再瑶根本判断不出来这人是不是那天在健身房看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 在病倒的老爷脸上盖白帕，实属晦气，像给死人盖脸。 王管家解释道：“老爷的屋子采光好，整日躺着，日头照得他头疼，所以张妈一般会在太阳完全下山前给他盖一条帕子。” 演戏演到底，山人像模像样地给郑老爷把了一下脉，老神在在地说：“不碍事，不碍事。”不知道是真的不碍事还是他道行不到家，怕被郑家人打所以在胡说八道。 很快晚宴被秩序井然地布置好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摆上桌，让人垂涎欲滴。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挤眉弄眼，这宅子里的佣人一个个好像都是哑巴，只顾低头做事，一点杂音也不会发出来，郑老爷训练有方，太专业了。 宅子的主人虽然不能共进晚餐，但宅子里其他的小主人还是要吃饭的。只见四个漂亮灵动的妙龄少女嬉笑着进入餐厅，看见有生人在场也愣了一瞬，管家及时为双方解答。 “四位小姐，这是府上今日来的客，老爷说让客人多住几天。几位客人，这是老爷的四个女儿，府上的小姐。” 自从和苏歆旸搞在一起后，李再瑶每天都在为生死考虑，现在根本顾不上和四位小姐雌竞，随意瞥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不仅有珍馐美味，还有秀色可餐的女孩儿，李再瑶在心里感叹这郑老爷家的厨子可比学校食堂水平高多了，晚饭非常好吃，让人停不下筷子。 可苏歆旸只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还时不时盯着人家四位小姐看，气得李再瑶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她几脚，就这样苏歆旸都不为所动，也不喊疼。 四个小姐姐像郑老爷一样，倒行逆施，小鬅头晃来晃去，头上银钗蝴蝶也翩翩起舞，时不时问苏歆旸几句“你从哪里来？”“你学什么的？”“你婚配了吗？”“你长得真好看。” 李再瑶有些不乐意了，重重放下筷子，说：“吃饱了。王管家，郑老爷怎么样了？” 站在桌边等候的王管家说：“老爷好了许多，晚饭半小时后和各位客人在正厅见。” 撤下餐盘，几位小姐还依依不舍地围在苏歆旸身边问东问西，李再瑶在旁边都要把苏歆旸的腰拧破皮了，苏歆旸这才劝四位小姐回去休息。 李再瑶阴阳怪气道：“别看了，眼珠子都黏在人家小姐姐身上了，怎么，难道你想跟着她们去？” 苏歆旸笑笑：“你吃什么醋啊。” “我不是吃醋！我是生气，我们来这是有正事的，你倒好，调戏上主人家了。” 苏歆旸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啊，我也是在做正事。” 人前亲密，李再瑶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朝山人看去，山人正在闭目养神，他整晚粒米未进，说是已经辟谷多年。 “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山人就在我们旁边。” “山人什么没见过，不用避讳他。” 李再瑶：……山人不觉得羞耻，我觉得羞耻好吗。 王管家领着三人到了正厅，郑老爷坐在正北的太师椅上，隔着竹帘开口：“呃，呃……”声音嘶哑难听。郑老爷竟然不会说话，应该说，郑老爷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了。 管家俯首帖耳，然后直起腰来说：“老爷说怕过病气给各位客人，因此就不拉开帘子了。几位客人安心在宅子里住，只是老爷生病无法当面带各位游览，有什么需求直接向管家或者张妈提就好。” 李再瑶透过朦胧的竹帘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郑老爷，隐约可见对方的瓜皮帽和马褂长衫，应该就是她当初在健身房看到的鬼老头。 奇怪的是，如果郑老爷真的有超凡的能力，可以从j市现身到b市，那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病得这么严重，如果她有郑老爷的能力，肯定要先治好自己的病，而不是跑到健身房去吓唬她这个小姑娘。 如果郑老爷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解释她看到的一切以及牛国栋说的话？ 对了，牛国栋。 去客房的路上，李再瑶低声对苏歆旸说：“牛国栋说过他在715的矮柜里看见了张妈的头，你刚才听见了吗，王管家说郑老爷让我们有事找张妈。” 苏歆旸也低声回她：“听见了。” 李再瑶亮晶晶的眼睛逐渐转为无语：“没了？你的想法呢？” “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 “到了。”王管家说，“东边厢房是两位姑娘的，一墙之隔的厢房是山人的。” 李再瑶半躺在榻上看着苏歆旸收拾行李，“这比主题酒店都逼真。”她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我们也跟他们一样玩角色扮演。” 苏歆旸叉腰看着她：“演什么？” 李再瑶嘿嘿一笑：“我演小姐，你演丫鬟。现在，小丫鬟去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第149章 郑宅（二） 夜已深，郑宅里静得可怕。 李再瑶还是不明白：“钥匙真的是郑老爷给我们的？他为什么要主动送我们他自己家的钥匙，这把钥匙又是开哪个门的？” “想知道吗？” “想。” “走，我们现在就去问问郑老爷。” “你开什么玩笑！”话虽这么说，李再瑶担心一个人被丢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只好跟着苏歆旸摸黑到郑老爷的卧室去。 郑老爷的房门没关，听说负责郑老爷饮食起居的张妈怕晚上老爷叫她赶不及，因此都不锁门的，反正也没人敢冒然进郑老爷的卧室。 郑老爷卧室里也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灯笼透进来少得可怜的灯光。 苏歆旸拉着李再瑶摸黑来到郑老爷床前，猛地掀开被子，床上竟然是空的，郑老爷不见了。 李再瑶小声道：“他都病得不能下床了，会去哪里？” “说不定出去吃人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李再瑶拍了苏歆旸一下。 苏歆旸耸耸肩：“也不是没可能啊。”突然，她警觉道：“来人了，快躲起来。” “吱呀”，门被推开了。平稳的脚步声从门口落到床前，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老爷，庄子上送肉来了，明天您想吃什么？” 没有声音应答。 老妇人又说：“知道了，明早就给您送到房间来。” 和苏歆旸一起躲在柜子里的李再瑶都怀疑自己耳朵坏了，郑老爷明明不在床上，这个老妇人在和谁说话？就算郑老爷又出现在床上，她怎么没听见郑老爷说要吃什么？ 这时，脚步声动了，从床前离开，拨开帘子，马上要到门口了，突然，脚步声停了。李再瑶慢慢抱紧苏歆旸，她们不会被发现了。 “老爷，您的房间里怎么有股生人的味道？” 李再瑶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哦，原来是白天来过人。”话音一落，“吱呀”，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打开柜子出来，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连郑老爷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李再瑶大着胆子再次跟着苏歆旸来到郑老爷床前，想看看郑老爷到底在不在，没想到床上还是没有人。 李再瑶疑惑道：“是谁出了问题？” 苏歆旸说：“别管了，我们先在房间里找找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两人打着手电筒在郑老爷卧室外间翻翻找找，除了书籍就是些古玩，从这个宅子主人的身份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你看你看，这里有好多美女。” 李再瑶用胳膊肘戳戳苏歆旸，推过去一打画册，上面全是穿着清汉女服饰的美女。“郑老爷还挺风流，难怪有四个女儿。” “这好像都是一个人。” “是吗？”李再瑶拿回去重新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哎，而且年纪不大的样子，该说是郑老爷是情圣呢，还是禽兽呢。” “又有人来了。”来不及了，苏歆旸拉着李再瑶躲在桌子底下，很快“吱呀”一声，门再度被推开。还是那个脚步声，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老爷，您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了几十秒，老妇人说道：“屋子里的灯已经全熄了，怎么会亮呢？” 一阵安静之后，老妇人说：“那我明日让王管家把廊檐上的灯笼挪远些。” 李再瑶握着苏歆旸的手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这个老妇人说的好像不全是疯话，郑老爷觉得灯光刺眼，会不会是因为她们开着手电筒在屋子里找东西？如果郑老爷真的在，而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为什么不对老妇人说她和苏歆旸此刻就在房间里呢？ “老爷，我先走了。”老妇人的声音再次由远及近，在即将到门前的时候停住了，她快步折返走向屋里的柜子，突然打开。 此刻李再瑶已经吓得在苏歆旸怀里缩成了一团，太刺激了。 “原来没人呐。”老妇人说完竟然大步朝着这边的桌子走来，最终停在桌子前不动了。 李再瑶控制不住看老太太站在面前的鞋，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老太太没再继续前进，她说了一句：“老爷，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伴随着“吱呀”一声，老妇人离开了。 李再瑶下犬式趴在地上盯着门看，不知道该不该出去。苏歆旸已经钻了出来，正要伸手拉她一把，就见李再瑶身体压地更低，耳朵贴在地板上仔细听。 “怎么了？”苏歆旸问。 “我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苏歆旸皱眉：“在地底下？” “对，而且好像是郑老爷在说话。” “说的什么？” “我听不清，就跟他今天隔着帘子跟我们说的那种调调差不多。郑老爷不会被埋在地下？你来听听，我实在听不懂。” 苏歆旸也趴下去，果然模模糊糊从地板上传来呜咽声。她用能量感知，循着声音定位在郑老爷的床，然后扭头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苏歆旸？你干嘛呢。” 苏歆旸淡淡地说：“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别喊出来。” 她这么一说，李再瑶赶紧捂住嘴巴，心脏怦怦跳。 顺着苏歆旸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在郑老爷的床底下看到了面色惨白、双目圆睁，一脸狰狞的郑老爷，原来他不是不在房间，他一直就在床底下看着她们。 李再瑶指着郑老爷说：“就是他！就是他！是他在健身房给我留下了启明山房715的房卡，还差点淹死我！” 苏歆旸赶紧走上前，想要把郑老爷从床底下拖出来。 “吱呀”,门又开了，这次的声音很小，两人躲无可躲，只好转过身准备应敌。 没想到这次来的是妙觉混元山人，他用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两人安静，然后快速说：“赶紧走，王管家带着人来查房了。” 查房？ 三人匆忙离开，李再瑶回头看了一眼，郑老爷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呢，不过此时脸上没了白布，他的头转向外侧，眼睛盯着李再瑶开口说了几句话，李再瑶顿时瞪大了眼睛。 时间紧迫，山人拉着两人快速离开了郑老爷的卧室，趴在扇形的透花窗上看着王管家带着家丁敲门，然后进了郑老爷房间查看。 如果再晚一点，李再瑶和苏歆旸两人就要被王管家堵在里面了，这么多人肯定会被发现的。 三人回到客房，山人大发雷霆：“这有多危险你们知道吗？幸亏我看你们俩鬼鬼祟祟离开房间，跟上你们在郑老爷房间外暗中观察，不然郑宅里的人非打死你们不可，连我也要收到牵连。我一个人是没办法保全你们的，我们还是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停留了。” 苏歆旸难得认错：“山人，我们没想到形势这么严峻，大意了。感谢您救了我们，可我们有不得不待在这里的理由，我们必须得弄明白。” 看她态度这么坚决，山人也平静下来，纠结了半天最终说道：“好，不过我只能允许你们待三天，三天一过，我就要走，不管你们走不走我都不会再管你们了。我说话难听，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到时候或许我可以找几位法术高超的大师来给你们收尸。” 妙觉混元山人话糙理不糙，李再瑶忽然也觉得事态严重起来。 “山人。”苏歆旸客客气气地问：“我不懂这些，在您看来，我们在这宅子里有什么自保的办法吗？” “这个嘛，有倒是有，我亲手写的符箓、佛前开过光的手串，什么都有。可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们实话实说了，实用性不强。” 李再瑶明白了，这人确实是神棍无疑，平时遇到那种假的灵异事件骗骗普通人还行，现在他自己也害怕了，不敢再忽悠下去。 她跟着苏歆旸回到卧室睡觉，问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说今天很危险，用你的能量不能解决这里的东西吗？” “我的能量不能乱用，乱用的结果就会像浩然那样，越来越多的能量暴露出来，越来越不受控。我用能量最好的前提是对方也在用能量，两两抵消，大家也都知道底细。可我观察了半天，这个宅子里只有很微弱的能量，这个时候我冒然动用能量很不明智。但是放心，等真正的生死关头，我会用的。” 李再瑶突然想起临走前郑老爷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对了，咱们离开郑老爷房间的时候，他张大嘴巴用口型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刚才想了一路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明白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有冤’。” 第150章 郑宅（三） 清晨起来，李再瑶发现宅子里起了好大的雾，能见度估计只有五十米。 王管家喊人来请客人吃早饭，佣人解释道：“山上雾多，早上温度又低，大雾是常有的事情，日头出来就会散了。” 此时苏歆旸正在宅子其他地方查看情况还没回来，李再瑶无聊又害怕，于是找妙觉混元山人聊天。“山人，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个法号？” 山人闭着眼睛打坐：“怎么？” “佛不佛道不道的，听上去不像正派弟子。”当然，这山人一看就不是师出正统，不然也不会就这点三脚猫功夫。 “你还不懂，佛也好、道也罢，甚至无名旁门，只要有用就是好的。” 李再瑶点点头：“有道理。” “我以前在佛门待过，也入过道门，但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修行。” 李再瑶恍然大悟：“哦~难怪你要起这个名字，这代表了你以前的经历呀。山人，是佛教有意思，还是道教有意思？” 她总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山人终于坐不住了，打坐的姿势变为聊家常的姿势，口中敷衍道：“各有所长、各有所长。” 李再瑶不客气地说：“没意思。”转身准备离开。 山人在身后笑眯眯说道：“我一见你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李再瑶高傲一笑，山人不过如此，和那些大俗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面对美女总是说些恶心的话。“什么缘分呐？我不买符箓和手串什么的。” 山人：“……当然是好的缘分。” 这时苏歆旸回来了，李再瑶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快去吃饭，都饿了。” “不能吃。” 李再瑶奇怪：“为什么？” 苏歆旸说道：“昨天我就觉得饭菜不对劲，但还不确定，所以也不好制止你让你不要再吃了。今早我偷偷去宅子角落的小厨房看了一下，里面全是毒蛇和致幻的植物，还有些黏糊糊的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什么？！” “放心，昨晚上你已经喝了解毒剂。” 山人听到这话也站起身来，表情凝重。 苏歆旸继续道：“这家人绝对不怀好心，想让我们产生幻觉继而达成某种目的。”她安慰李再瑶道：“一顿饭菜或许还没有什么，吃四五天恐怕后果就无法挽回了。” 山人立即提议：“我们赶紧离……” “他们不会让我们离开的，趁对方还没有真正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必须赶快调查清楚。” 一顿早饭吃得战战兢兢，山人辟谷所以没来，苏歆旸略微动几下筷子，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喝水。李再瑶更是夸张，坐下后突然捂着肚子假装腹痛，王管家想要劝两位多吃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四位小姐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们。 对了，李再瑶突然注意到，上次四个小姐拉着苏歆旸问东问西没吃多少东西，这次不说话了还是不动筷子，看来这饭菜真的有问题。这家人好毒的心思，难怪牛国栋干不下去想要逃走。 早饭过后，李再瑶和苏歆旸在宅子里溜达。雾气变得稀薄了些，透过乳白色的浓雾依稀能看到人来人往的影子，这是郑宅的佣人在干活。 除了王管家，宅子里的佣人基本是不说话的，他们一个个目不斜视，手里捧着盘子，前后排列在回廊里穿梭。忙而静，还挺诡异的。 李再瑶觉得奇怪，问苏歆旸：“他们怎么这么忙，手里端着东西东跑西跑，干什么呢。”她狡黠一笑，拉着苏歆旸偷偷跟在这群人后面，眼看他们来到东边的墙边，突然整队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去哪里了？” 苏歆旸皱着眉头摸上东侧斑驳的墙壁，按了按，这墙是堵真墙，人不可能穿墙而过。 回去的路上，李再瑶看到有三个佣人在东侧新修的花坛里种树，她走上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种树？这山上和宅子里的树也不少啊。” 佣人面无表情、呆呆答道：“小姐爱海棠树，老爷让种的。” “就种一棵？” “大门口也种。” “哦。”李再瑶点点头，要说这几个小姐不幸，老爷看来还挺宠爱她们，锦衣玉食供应不断，要说她们幸运，郑老爷都不让她们出去上学，整天就和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住在一起。 她转念一想，小姐们可能也不是人了，她替她们操什么心，管她们呢，她和苏歆旸安全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整天端着盘子在宅子里走来走去，是在干什么？”李再瑶继续问种树的三人。 几个还是呆呆地说：“我们不知道，是老爷让我们送东西。” 李再瑶对苏歆旸说：“郑老爷在宅子里的话语权还是有的，整天安排佣人干这干那。” 苏歆旸却不太同意：“如果真是这样，郑老爷为什么要对你说他有冤？” “我知道了！凶手我投管家一票，如果再加一个那就是张妈。”李再瑶举手，“是他们控制了郑老爷，让他生病，然后好在宅子里假传圣旨、作威作福。” “你想啊，郑老爷嘴里呜呜咽咽说不清楚话，管家怎么会精准知道他的意思？肯定乱猜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说不定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坐在太师椅上指挥江山的就是王管家。” 苏歆旸不置可否，她现在也觉得奇怪，当初听李再瑶的描述，这郑老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可来到郑宅之后却发现不是这么简单，到底是谁要把她们引来郑宅，目的是什么，要使什么招数呢？ “救命，救命……” 李再瑶停下来，问苏歆旸：“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苏歆旸还很淡定：“听到了。是从前面那口井里传来的，你觉得是活人吗？” “我们去看看。” 井口直径大约一米，很深，但里面的井水却很浑。李再瑶稍微探头看了一眼，连个人影都映不出来。“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可能是井里传来的声音。你来听听。” 苏歆旸凑近，盯着井水仔细地看，突然，她的背后传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如果她没有站稳，此刻肯定被推到井里去了。 苏歆旸回头，看到恶作剧的李再瑶正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怕不怕？” 苏歆旸怒极反笑：“好啊，想玩这个是。”她抱住想要逃跑的李再瑶，揽过她的腰就要把人扔到井里去，嘴上问道：“错了没？” 李再瑶的上半身已经进了井里，骤然袭来的黑暗压抑地让人喘不上气，她嘴上不饶人，半嗔半娇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扔下去！我在这里做孤魂野鬼，你自己回b市。” “好啊，看你能不能从井里游回b市去。” 李再瑶低头一瞧，猛然看到原本浑浊看不清东西的井水里浮出半颗人头，都泡地像皮球那么大了。她连连求饶：“苏歆旸，我错了我错了，这水下有尸体，我害怕，快把我拉上去。” 苏歆旸立即把她拉上去，同时井里再次传来呼救声：“救救我，救救我……” 李再瑶余惊未定，刚才她的发梢都碰到那颗头了，她紧紧抱住苏歆旸的脖子不撒手，苏歆旸再次看过去，井里又是什么都没有。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井边危险，还是离远些好。”浓雾里传来王管家的声音，他的身影逐渐走近，说：“这是一口枯井了，里面脏得很。” 枯井？可她们明明看到里面有水。 王管家叮嘱完就离开了，李再瑶再次走到水井边看去，里面果然落满了枯枝败叶，早已干涸，荒废了很久的样子。 苏歆旸说：“走，趁一会儿王管家在宅子里巡逻的时候，我们再去郑老爷房间看看。” 她们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枯井里再次传来声音。 一个清亮的女孩声音说：“小姐，外面打仗呢，我们逃不掉的。” 另一道声音说：“云香，我，我不想嫁给那个我从没见过的人。” “小姐，老爷选的应该不会错的。” “可是……” 云香揶揄道：“哦~，我知道，小姐还在记挂杨公子对？” 小姐明显害羞了：“云香！” 接着主仆二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起体己话，李再瑶和苏歆旸也听不清了。 苏歆旸快步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的确是个枯井，不知道刚才井里说话的云香是哪位小姐的丫鬟。” 第151章 郑宅（四） 雾气散去，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四位小姐整整齐齐地坐着，眼神却向苏歆旸频频递送秋波。 李再瑶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眯眯凑到苏歆旸耳边耳语道：“等我们走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这个鬼宅，弄死这几个狐狸精，豆沙了！” 苏歆旸笑着推开了，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提醒她冷静克制。 餐桌上，苏歆旸问四位小姐：“刚才路上碰到了一个叫云香的丫头，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的丫鬟？” 刚才还有些旖旎香艳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连面无表情的王管家都沉下脸，餐厅里寂静无声。 李再瑶有些好奇了，这是什么反应？ 还是四位小姐中的二姐出来解围：“我们这里没有叫云香的丫鬟。” “哦。”苏歆旸点点头，“那可能是听错了。” 正午阳光刺眼，宅子里更加安静，现在是午睡时间。 郑老爷卧室里静悄悄的，苏歆旸和李再瑶熟门熟路进来，拨开层层帘子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郑老爷。郑老爷的脸上依旧盖着白色手帕，好像一具尸体。 苏歆旸快速在郑老爷房间里翻找。李再瑶则蹲在郑老爷床边，在他耳边轻声喊：“郑老爷，郑老爷，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郑老爷不动。 “郑老爷，如果你被王管家架空了你就眨眨眼。”说着她掀开了郑老爷脸上的帕子，看着郑老爷外凸的眼球又赶紧盖回去。“哎，郑老爷，你也太没用了，这么大的家业就这样拱手让人？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植物人也差不多了，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郑老爷还是不动。 李再瑶恶意地笑笑，继续说：“昨晚那人是张妈？要我说赶紧辞了她，张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让你睡在床板底下成何体统。对了，你们府上的佣人整天来回搬东西，可能要把你的宅子都搬空了，到时候你一个孤家寡人躺在这里，惨呐。” 郑老爷依旧不动。 “你怎么管的家，死的死逃的逃，有个叫云香的丫鬟死在井里了你知道吗？人家只能跟我们这两个外人诉苦，四个小姐一个都不敢吭声，华妃淹死福子皇上还不高兴了呢，你就任家里人这样作威作福？郑老爷，你快起来啊，起来跟我们说说话。” 苏歆旸拉起她来，说：“有人来了。” 李再瑶慌张道：“啊！怎么办，这次藏在哪里呀？” 张妈猛地推门进来，先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她的额头皮肉紧贴，而下巴处又缀满了横肉，眼睛小而聚光，看上去就不好惹。 房间里没瞧见人，张妈慢慢走到郑老爷床边，帘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快，张妈再次出来，这次她站在房子中央，仿佛在等什么人，眼睛却一直左动右动，不放过房间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张妈动了，她先是快步走到柜子旁，突然打开，看到里面没人后又来到桌子旁，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向郑老爷的床，阴冷地笑着低头，出乎她的意料，床底下还是没人。 苏歆旸和李再瑶光明正大地站在房间里，这是苏歆旸在郑宅第一次使用能量，她和李再瑶的皮肤仿佛覆上了一层蓝绿色的保护膜，这在张妈他们看来是隐身的，完全不用担心被抓到。 张妈把郑老爷卧室翻了个底朝天，眼看日头西斜，她站在床边对郑老爷说了几句，很不舍地离开了。 苏歆旸和李再瑶趁她开门的间隙一起挤了出去，两人一口气来到那个会说话的枯井旁边苏歆旸才挥散能量膜。 李再瑶的心跳现在还是很快，她捂住胸口说：“这张妈也太没规矩了，看她把郑老爷的房间翻成了什么样。” 苏歆旸：……重点是这个吗？ “这个张妈好像知道我们在房间里，特别是你和郑老爷说了那些刺激他的话之后，张妈很快就过来了。” 李再瑶猜测道：“所以说是郑老爷告诉张妈的？他生气了，但是自己又动不了，所以让张妈来收拾我们。郑老爷会千里传音？” 苏歆旸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郑老爷和张妈，好像很刻意地放我们一条生路。” 暮色四合，这时东侧外墙边依稀飘来了断断续续的昆曲声。 “谁在宅子外面唱戏？” 苏歆旸再次摸上墙壁，这就是今早佣人们消失的地方，现在这堵墙外有人正在唱歌。 李再瑶提醒她：“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这宅子东边是密林，一大片树林，晚上可能什么都看不清，根本不会有人晚上去那里，更不可能有人住。”她伸手摸了摸头顶，说：“下雨了！” 细雨来得太快，地面很快激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但雨去得也快，很快便停了。 “嚓嚓嚓”“沙沙沙”，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 “快躲起来。”苏歆旸扯着李再瑶躲进了金银花丛后的亭子里，这里一般不会被发现。 “嚓嚓嚓”“沙沙沙”，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们没想到来的竟是郑老爷。他的腿脚似乎不便利，鞋底在地面摩擦产生了特别的声音。 郑老爷面对墙壁站着，低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郑老爷消失不见了。 李再瑶惊讶地拍拍苏歆旸：“你看见了吗？他，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苏歆旸也是皱着眉头，现在没有雾，可不会是什么海市蜃楼。 “郑老爷怎么又能下床了？” “走，看看去。” 墙上连条裂缝都没有，郑老爷总不可能是变成老鼠打洞跑了。苏歆旸在手掌汇聚了一点能量，试探性按上墙壁。 突然，她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王管家的人正在找你们去吃饭，两位姑奶奶，你们别乱跑了行不行。” 原来是妙觉混元山人。 “山人，先别管吃饭的事了，郑老爷在这面墙面前消失了。” “什么？”山人也走近瞧了瞧，不发一言。 苏歆旸学着郑老爷的样子，面对墙壁低着头，她知道了！ “你们低头看，刚才下过雨，积水正好倒映出地面上的景象。这东墙明明什么都没有，在雨水的倒影中怎么有一扇门？” 李再瑶挣脱开想要拉着自己离开的山人，说：“哪里？” “就在这里，被爬山虎挡住了大部分。” 苏歆旸对照雨水里的镜像，摸索着找到了门环的位置，然后轻轻一拧就消失在东墙边。 第152章 郑宅（五） 三人站在一个精致的小庭院里，虽然小，但假山木桥都有，花木扶疏，可见院子的主人十分上心。 李再瑶东看西看，说：“这是哪里，郑老爷的别苑？” 来都来了，三人朝着正屋走去。李再瑶看到门上的锁，说：“我们在715拿到的那把钥匙是不是开这个门的？” 苏歆旸拿出来试了下，“不行。”她趴在门口，透过锁眼儿朝里面看去，只见房子里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好像着火了一般。 李再瑶听完苏歆旸的描述，捂着嘴巴说：“这该不会是那个，有一个恐怖传说，就是从猫眼看过去一片红色，其实是红眼病的人也在看你。” 苏歆旸、山人：…… 苏歆旸直接劈开门锁：“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但不是。” 她的这番操作引起了山人的注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该知道的时候您会知道的。” 这房间很奇怪，暖黄色的煤气电灯很昏暗，一个窄小的前厅，摆放着桌椅等家具。两侧四个红柱子撑起了高高的房梁，厚重的帘子遮住了东西两侧的景象。 苏歆旸领头带着李再瑶和妙觉混元山人，一层层拨开帘子，大约拨了四五层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桌子上摆满了女孩子的照片，还有一个大大的西洋钟表停在3点19分。 李再瑶指着那些照片说：“这人就是郑老爷卧室画册上的女孩。” 苏歆旸问山人：“山人，您不是经常接待郑老爷，知道这人是谁吗？” 山人摇头：“郑老爷去我那儿只问身体健康之术，没有提过这个女孩。” 李再瑶趁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她翻出一本诗集和一箱金银珠宝，打开后里面是耀眼夺目的珍珠宝石和黄金。 “这个箱子我们能带走吗？” 苏歆旸捡起那本诗集，随手翻了翻，里面的诗句多含苦涩之意。“粉瓣辞朱槛，因风得自由。深闺锁香久，不敢问春愁。” 她快速翻到诗集末页，上面写着“形骸诚可厌，一炬谢尘缘。炽焰销千障，清风渡万渊。残灰飞作蝶，旧恨散如烟。负尽……”最后被墨汁涂改得看不出样子，加上斑驳的泪痕更加不好辨认。 李再瑶抱着装珠宝的小匣子，说：“这些照片有孩童时代的、有少女时代的，怎么没有成年之后的？如果她是郑老爷的夫人，应该不会这么年轻就有四个女儿，如果她是郑老爷的女儿……那云香可能是她的丫鬟。” 苏歆旸表示肯定：“很合理。” 李再瑶微微一笑：“不过我们可不是来替郑老爷处理这些家事的，我已经明白郑老爷把我们引来这个地方的目的了。” “哦？说来听听。” “他的女儿死了，所以拐来四个女孩代替原小姐，也就是云香伺候的那位小姐。而郑老爷贪心不足，还想骗来我这个人见人爱的美女继续作五小姐。没想到，这下郑老爷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他的女儿怎么死的？” 李再瑶冷哼一声：“她的诗里不是写了嘛，肯定是被困在这里折磨死的。老爹疯魔了，整天想着复辟大清，也不让女儿去上学、接触现代社会，是个正常人都会疯的。” “你们来看这个。”苏歆旸从床铺底下翻出一沓材料，“是郑德安的户贴。” 李再瑶问：“户贴是什么？” 山人一脸凝重道：“是古时候的户籍证明，而且是同治十一年发的，‘郑德安，莽州人士，面白长须，眉淡，目细长，耳轮丰润似贝，垂珠过颊。一妻两妾，一女。承粮百亩又十一亩。’” “郑老爷真是清朝人？他不是活人啦，活这么久不成妖怪了。” “你觉得郑宅里的情况还能从正常人的角度去考虑吗？” 山人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不能再待下去了，会被发现的。” 三人开门打算离开，却看到水池边石桥旁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披散着长发背对他们，双手紧握拳头。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苏歆旸问：“是郑小姐吗？” 女人伸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一根绳子吊着圆圈在树枝上晃来晃去。她缓缓转过身来，李再瑶捂住嘴巴，同时也抱紧了胳膊下的小箱子。 这是一双和郑老爷多么像的眼睛啊，只不过这双蓄满泪水，也更好看，眼泪流淌过光洁的皮肤，消失在浓密的长发里。她的确是郑老爷的女儿。 苏歆旸淡淡道：“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万事都有回头路，千万不要自寻短见。” 郑小姐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再瑶着急地说：“我们听不清楚，你大点声嘛。” 郑小姐还是站在原地无声地说话，李再瑶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她在数数，而且是倒数。” 四、三、二、一，哗。郑小姐就在他们面前自燃了，熊熊火焰瞬间吞噬了这个流眼泪的女孩，李再瑶看得目瞪口呆。 大火迅速蔓延到周围，苏歆旸捂住李再瑶的口鼻，催促她赶紧离开。 打开小院子的门，他们发现已经回到了郑宅，还是站在东墙内侧，一切平静地好像刚才只是幻觉。 “客人！”黑暗中传来王管家带着怒气的声音，“老爷好心收留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主人家乱跑！” 苏歆旸直截了当：“王管家，我们刚才从东墙进了一个小院子，还在里面看到了郑小姐。宅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王管家哑然，很快生气地说道：“这与你们无关，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乱跑。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他看到李再瑶遮遮掩掩，怀里抱着的是郑小姐的首饰盒，顿时怒不可遏：“还回来！” 李再瑶厚着脸皮道：“我们怕烧坏了府上的财产，好心替你们拿出来，哼，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晚饭自然是没吃的，王管家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哪还愿意给他们提供餐食。幸亏山人在中间舔着脸调和，否则王管家都要打人了。 回到卧室，李再瑶早早睡下了，中途她起来上了一次厕所，迷迷糊糊回到厢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嬉笑声，明显是在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李再瑶顿时清醒了很多，苏歆旸可是在里面睡觉啊，怎么会有女人的笑声？ 她凑近，趴在窗户缝儿上向里面看去，郑宅的四位小姐穿着暴露，正使尽浑身解数挑逗苏歆旸，而苏歆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她原本还比较着急，一看苏歆旸这副样子反而不急了，继续在外面看戏。 “苏小姐，你不喜欢我们姐妹四个吗？” “有什么事快说。” “苏小姐，你讲话好凶啊。” “姐姐，苏小姐应该是害羞，不要客气嘛，我们一起到床上去聊聊天~” 苏歆旸突然调转口风：“好啊。” 四个妖女没想到她突然答应了，半是鄙夷半是娇笑地推着苏歆旸躺下，李再瑶看得拳头都握紧了，苏歆旸这个贱人，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她换了个角度继续看，四人各自坐在床的四个角落，鲜红的指甲缓缓划过苏歆旸的睡衣，撕开第一个扣子，李再瑶有些搞不懂苏歆旸到底在等什么了，不会真的在等她们几个送上门。 四个女孩言笑晏晏，手指碰到苏歆旸皮肤的时候却神情一变，表情凶狠，长长的指甲掐住她的脖子，衣袖里扯出一段白绫，四人分工迅速缠住苏歆旸的脖子，用力向后扯去想要勒死她。 苏歆旸奋力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竟然就这么直直地躺着不再反抗。 李再瑶快速默念苏歆旸教给她的能量口诀，想要推开门进去帮忙，结果门从里面上了锁根本推不开。 “山人，山人，快过来帮忙呀！” 隔壁的妙觉混元山人赶紧跑过来，一脚踹开房门，大喊：“何方妖孽在此作祟！”四个女孩儿对视一笑，像孤魂野火一般逃之夭夭。 “苏歆旸，苏歆旸你怎么样？” 苏歆旸双目紧闭，被李再瑶用力摇晃了几下后才噗嗤一声笑了。 李再瑶狠狠给了她一拳：“很好笑吗，我都要吓死了，还以为你被施了定身术。” 苏歆旸气定神闲地说：“我只是在想，对方怎么突然着急起来了。” 第153章 郑宅（六） 第二天，四位小姐没有出现在餐厅。李再瑶和苏歆旸也是一口未动。 回廊里的佣人们更加忙碌，李再瑶忍不住上前询问：“你们是在准备什么典礼吗？这托盘上的红布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被李再瑶拉住的佣人刚要回答，突然他的眼睛出现短暂失神，很快又恢复过来，一板一眼地说道：“过几日是小姐的生辰，老爷说要大办，这是生辰要用的东西。” 李再瑶飞快地掀开红布一角瞧了瞧，里面是一大盆土。 “这盆土能在小姐生辰上做什么？” “种树，我们也不太清楚。老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照做。” 李再瑶撇撇嘴：“我看四位小姐年龄相仿，难道是四胞胎，同一天过生日？” 没想到佣人答道：“是郑小姐的生日。” 李再瑶无语地笑了一声：“当然是郑小姐，还能是谁？”她回头看了一眼苏歆旸，没想到后方空空如也，又是一声不吭就跑了，“苏歆旸！” “你喊什么呀。”苏歆旸微微气喘地从远处的浓雾中走来。 “你死哪里去了？” “刚才你问那个佣人话，我突然察觉到了能量的波动，所以跟着感觉去查看了一下。” “你就不能跟我说一下？不是说好了，你去卫生间都得带着我的。” 苏歆旸：“……我只是去判定下方位，很快就回来了。启明山房是，郑老爷的宅子也是，能量都十分微弱，但又感觉千丝万缕，我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那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这次的能量就像一条线，从我们这边连接到大概我们住的东边厢房到东墙的范围，厨房、枯井还有那堵东墙都在那边。” “说了和没说一样，我们都知道那边肯定有问题。”怕苏歆旸生气，李再瑶赶紧开始汇报自己这边的线索：“我刚才问佣人整天抬着这些东西做什么用的，他说是给郑小姐准备生辰。” “郑小姐，生辰？”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正的郑小姐，就是我们昨天在东墙小院子里看到的那位。”浓雾里出现了山人的身影，“不好意思，我刚过来就听到你们在讨论这件事，所以也加入进来。” “真正的郑小姐？”苏歆旸问，“山人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山人笑眯眯地摸摸秃头，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再瑶昨天说的嘛，郑老爷的女儿死了所以拐来四个女孩当作女儿。” 李再瑶深以为然：“对，山人您也这样认为。” 苏歆旸：“……山人，那只是李再瑶的猜测，她胡说八道的。” 李再瑶闻言踩了她一脚，说：“不算胡说八道，是有一定道理的！” 山人呵呵笑了笑以掩饰尴尬，李再瑶也笑了，妙觉混元山人这个水平都能赚那么多钱，估计她跟着苏歆旸再练几年也可以去捉鬼除妖了，赚得比山人还多。 她回头看了看苏歆旸，发现苏歆旸刚好也在看她，两人相顾无言对视了几分钟，李再瑶说：“我们想的是一件事吗？” 苏歆旸说：“我觉得是的。” 山人看着两人打哑谜一头雾水：“你们要干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要去找郑老爷。” 山人：…… 三顾郑老爷卧室，两人早已轻车熟路。李再瑶和苏歆旸直奔郑老爷床前，苏歆旸掏出昨晚拿到的那本诗集，扯下手帕在郑老爷面前晃了晃。 李再瑶惊喜道：“我说你怎么同意我把那箱珠宝带出来，原来你也带了东西出来。” 苏歆旸把诗集扔给李再瑶：“你给郑老爷念几首，小点声，别把张妈引来了。” 李再瑶盯着郑老爷的脸说：“郑老爷的脸上有淤青，脖子上也有，胳膊上也有！谁把郑老爷揍了一顿？” 苏歆旸也发现了：“他的身体不行了，应该是类似尸变的反应。” 李再瑶嫌弃地“咦”了一声，“同治年间的清朝老人到现在，成了老僵尸也不奇怪，郑老爷怎么会活这么长。” 苏歆旸若有所思。 “郑老爷，我现在给你念念你女儿曾经写过的诗。”刚念了没几首，郑老爷就有反应了。他的手指弯曲起来抓挠褥子，眼球外凸，嘴巴张开，并且嘴巴里不断涌出脓血，红红绿绿的。 李再瑶恶心地读不下去了，她说：“我觉得郑老爷好像病得更重了，呕，让他一个人休息会儿，呕。” 郑老爷一句话没说，苏歆旸颇为失望，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只听郑老爷咕噜咕噜在背后说道：“我有……我有冤，我有冤。” “你有什么冤啊郑老爷，你得告诉我们呐。”李再瑶忍着恶心重新走到郑老爷床边，“快说快说，不然一会儿张妈就要来了。” “钥匙，钥匙……”郑老爷胸口剧烈起伏，好像想要急切地传达什么信息。 “钥匙，钥匙，他说钥匙！”李再瑶催促苏歆旸拿出在715拿到的那把钥匙，“郑老爷快看，是这把吗？这钥匙是干嘛用的？” “门，门，东……”郑老爷病得实在厉害，这几个字说得格外艰难，最后也没说全就没气了。 李再瑶说：“郑老爷死了？！别呀，他还没说完呢，门什么，东什么？” 苏歆旸看了一眼，说：“他还没死，只是休克了。弄出点动静让张妈来看看。” 离开郑老爷卧室后，李再瑶连连感叹：“郑老爷活到现在有什么意思，身体也动不了，这么多钱也享受不到，只剩下病痛了。” 苏歆旸挑挑眉：“想不到你这么有感触，还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李再瑶得意一笑：“如果是我，肯定要想办法寻找青春永驻的办法，我可接受不了容颜老去的样子。” “可是任何人都会经历这些。” 李再瑶凑上来贴在苏歆旸身上：“你们家有没有这种办法？用能量延缓衰老什么的，你的脸该不会就是因为有能量滋养才这么好看的。” 苏歆旸捏住她的下巴推开她：“没有，死了这条心。” “我是在为小月亮考虑！你想我们的女儿以后变成丑八怪吗？” 苏歆旸很肯定：“小月亮不会变成丑八怪。” 第154章 郑宅（七） 苏歆旸和李再瑶站在东墙下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郑老爷说的东门。 李再瑶叉腰说道：“你确定郑老爷说的是东门？人家明明说的是门、东，有可能是大门东呀。” “大门东再开一个门有什么意义？” 李再瑶呵呵一笑：“那东墙上还能有个海市蜃楼一样的院子呢，你怎么知道没意义？” 苏歆旸被李再瑶的歪理说服了，她们来到大门口，却并没有在大门东看到有其他门。 “奇怪。”苏歆旸说了一句，“这大门口新种了一棵大树。” 李再瑶走近一看：“的确是好大的树，郑宅已经在山里了，树木多的是，为什么还要特意在门口新种一棵树？” 苏歆旸皱眉：“我听说正对门口是不能种树的，特别是这种孤零零特别突出的一棵。” “再差的风水也无所谓了，就郑老爷家里这情况，还能再糟糕一点？” “为什么要新种一棵树呢？这种人家装修应该是特意找人看过的，怎么会犯这种风水忌讳。” “我就说管家绝对有问题，郑老爷现在情况极差，宅子里的事务基本都是管家在管理，种树肯定也是他授意的，就是为了弄死郑老爷然后好接管郑宅。”李再瑶抬头看了看，又说：“再说这门开得也不在宅子正中间，所以这棵树虽然正对着门，但不算正对着宅子呀。” 苏歆旸也发现了：“对，这宅子的大门为什么要开在西南角呢，这也是不好的。” “那天佣人们在东边也种了一棵大树，虽然不如这棵大，但比宅子里其他小花小草都高很多。可能只是定期搞搞绿化，总不能看什么都怀疑，那不是草木皆兵了。对了，你以前不都不信这些的？” 苏歆旸眉头拧得更紧：“但是这宅子里的风水处处透着诡异，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山人不是来过郑老爷家里，他当初没给提建议吗？” 山人依旧在房间打坐，见李再瑶和苏歆旸过来睁开了眼睛：“又去惹什么祸了？” 李再瑶说：“山人，郑宅的风水差成这样，您当初怎么没给郑老爷提建议呀。郑老爷病成这样，你有一半责任。” 山人：“……我说了，郑老爷也得听啊。我当初建议他把卧室里的摆件挪一挪，结果第二天郑老爷就生了一场大病，王管家看我的那个眼神好像要吃了我。算了算了，还是少提些建议。” 王管家？王管家在阻止山人改变家里的风水格局，说明他并不真心希望宅子的主人好起来。 今天她们不打算去找郑老爷了，她们要去探王管家的住处，顺便再去看看那个能和郑老爷隔着肚皮说话的张妈。 天色渐暗，李再瑶正在和苏歆旸筹划今晚的行动，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 “李小姐，是我们。” 四位小姐？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李小姐，我们大姐有事，麻将三缺一，想邀请你去和我们一起玩几局。放心，时间不会太晚的。” 李再瑶和苏歆旸对视一眼，隔着门板继续说：“干嘛不邀请苏歆旸去？” “苏小姐也可以的，只是怕昨天的事情她会介意。” 靠，李再瑶这才想起来这四个狐狸精昨天勾引苏歆旸的事情，不行，不能让苏歆旸和她们单独相处。 “我们不会，不去。” 门外一阵寂静，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听说你们对郑家小姐感兴趣，想讲给你们听的。” 李再瑶迅速和苏歆旸交换了一个眼神，“等会儿，我突然想起来我是会一点的，你们先走，我后续就到。” “好的，等你呀，李小姐。” “你最好不要去。” 李再瑶信誓旦旦：“我得去，但是你不能去，四个小姐昨晚差点勒死你，肯定是某人授意的。而今天的麻将邀请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去了四位小姐那儿就不能去王管家和张妈那里了。她们的目标就是拖住我们，所以我去是比较安全的，趁这个时候你去搜管家和张妈的房间。” 苏歆旸定定地看着她：“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勇敢。” 李再瑶一仰下巴，说：“还好，我一直有勇有谋。”主要是她估算了一下几位小姐的战力，觉得不在话下。 苏歆旸捏了捏她的脸：“我让山人陪你一起去，有问题吹骨哨，或者用我教你的招数对付她们，我很快就赶到。” “山人还是陪你去，我们几个女生打几圈麻将有些话还好说，山人一个老头在那里反而不好开口了。” 苏歆旸说：“那让山人在门口等你。” 四位小姐住在西面的厢房，几个房间连在一起，因此院子格外大。李再瑶一走进去就听到第一个房间传来男人的喘息声，她好奇地凑近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原来那个“有事”的大姐是在和佣人做这种事，这几个姐妹真是大胆。 她手里转着钱包来到三小姐的房间，方桌早已摆好，三位小姐也已经坐好，就差李再瑶了。 “开始。怎么就点了一盏灯，这么昏暗。” “大姐不让我们点太多灯，说会招来人查看。” “哦~” 玩了三局，李再瑶输了两次，还有一次流局，她不高兴地往椅子上一靠，说：“你们大姐吃夜宵不喊你们呀。” “哎呀，李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嘁，装什么，昨天可不是这样的。 该聊点正事了。“你们知道郑小姐的事情？” 三个姐妹相视一笑：“知道，郑小姐被送出去嫁人了，郑老爷思女过度才接我们这些远房亲戚家的女孩来，要不然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当大小姐？” 对了，枯井里传来云香和郑小姐的对话，她说郑老爷给郑小姐选了一个如意郎君，肯定不会错的，那天看到的浮尸估计就是云香的，可小姐出嫁她怎么不跟着去反而跳井了，而且郑小姐似乎早已心有所属。 “可是，郑小姐不是烧死的吗？” 三个女孩一愣：“这你都知道？郑小姐的轿子抬出去的时候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可听说郑小姐嫁的那户人家对她百般虐待，郑小姐受不了就浇了煤油点火烧了夫家。啧啧，可怜呐。老爷心里难受，总觉得是自己害得小姐身亡，这不，断断续续病到现在。” “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哎，实不相瞒，李小姐，我们待在这宅子里已经很久了，见到你和苏小姐都很羡慕，我们也想出去看看。” 李再瑶眼珠一转，也有道理，毁了郑宅这几个女孩也就获得自由了。 “八万，快出牌。郑老爷在东边给郑小姐设计的那所院子是为了纪念她？” “九条，李小姐，你说错了，那不是老爷后来给设计的，那原本就是郑小姐的院子。你知道王管家那日为何如此生气吗，就是因为你们擅自闯入郑小姐的院子，这是老爷的底线，就连我们姐妹四个都没有进去过。” 李再瑶有些搞不懂了：“我看了，宅子东墙外是树林，难不成郑小姐的院子真在天上？” 三姐妹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李再瑶见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索性专心玩起手里的牌。 “靠，怎么又输了，你们不会联手出千。对了，我听府上的佣人说过几天是郑小姐的生辰，你们知道。” “当然知道。” “郑老爷似乎很重视，需要在宅子里布置这么多东西啊。” “老爷一向重视和郑小姐有关的事情。” “东门，你们知道？” 三位小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面面相觑似乎在脑袋里搜索答案。 “宅子里没有东门。” “哎，二姐，李小姐说的会不会是那个东北门？” 李再瑶耳朵迅速捕捉到这条线索。“东北门？在哪里，我们从没看见过。” “你当然见不到，东北门原本在郑小姐院子东北方向。现在她的院子被封了，一墙之隔的东北门也就看不见了。” 几圈麻将打下来，李再瑶都有些晕头转向了，这房间昏暗得厉害，而她又老是输，李再瑶心烦意乱，想转头去看看右手边的牌，突然看见右手边的三小姐也侧身向着她。 李再瑶从手看到胸再看到对方的脖颈，三小姐的身子还是正常的，可脖子已经伸出了一米去，细长的脖子上挑着一颗头颅，正在她脑袋上方看牌呢。 李再瑶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再一看二小姐和四小姐也伸长的脖子，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啊——”李再瑶推倒牌桌，吓得快速跑了出去。 第155章 郑宅（八）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苏歆旸对妙觉混元山人说的是留在西侧各个厢房外墙等她消息就好，主要是留意四位小姐的厢房方位，如果李再瑶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赶过去帮忙。 变身自由人的山人只好在各个房外走来走去，焦急等待。过完今天，就算苏歆旸她们不走，他也要离开了。 这个时间王管家还在郑老爷卧室附近巡逻，所以他的卧室里肯定没人。 苏歆旸摸进王管家的卧室，里面清冷得很，只有必需的家具，连个插花的花瓶都没有。没想到管家是禁欲风，正好方便搜东西。 苏歆旸直奔床边的茶几，打开抽屉翻出了几本书，她翻看了一下，里面是讲寄魂术和御偶术的，原来这王管家还是个方士高手。 “魂寄术，难道真是管家控制了郑老爷？” “御偶术？”今早她和李再瑶见到的那个给郑小姐准备生辰礼的佣人样子就像被人操纵了一样，难道就是中了管家的御偶术？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苏歆旸抬头一看，发现是山人带着气喘吁吁的李再瑶进来了。“我，我，我问到了关于郑小姐的信息，但那三个小姐变成了吊死鬼，太吓人了。我还想再问一些的。” 苏歆旸安慰她：“这已经足够了，接下来你跟山人先回房休息。” “那你呢？” “我刚开了一个头，找到了王管家的线索。” “不行不行，我害怕，山人他水平……他没有照顾我的经验。恐怖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主角团一旦分开就会被鬼逐个杀死，咱们三个人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山人：……我可是都听见了好吗。 “好。”苏歆旸答应，“你要跟紧我和山人。” 三人转战张妈住处，张妈的房间在郑老爷院子的偏僻角落里，用一扇小圆门隔开和郑老爷的卧室。为了避免和正在巡逻的王管家正面对上，他们从小圆门里侧翻墙进去。 “好小的房子呀，黑漆漆的，像个棺材。” 苏歆旸先走近探了探情况：“现在里面没人，我们进去看看。” 这么大一个宅子的佣人竟然住在这么逼仄的草房里，连身高最矮的李再瑶进去都要稍微低一下身子。“这里面真的能住人？” 几人打开手电筒看了看，有光源和没有光源在这里是一样的，黑乎乎的一套桌椅和床铺，估计白天都不会有多少光线。 李再瑶捂住鼻子，嫌弃地踢了踢脚下的一团破布，“还有一股臭味，张妈是住在垃圾场吗？” 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苏歆旸和李再瑶躲在衣柜旁，山人比较胖，一个人躲在了角落里。 “吱呀”，门打开了。 借着屋外朦胧的灯光，李再瑶看到张妈站在门口，她仰起脸，发出“吸吸”的声音，这是鼻子在闻味道呢。 张妈有些尖利的声音开口了：“有生人的味道。” 李再瑶抱住苏歆旸瑟瑟发抖，张妈每次都说这话，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这么黑的房子，张妈自己也是看不太清楚的，她慢慢在里面走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发现生人躲在哪里，可生人味道勾起来的食欲逐渐高涨。 张妈走到门口，那里放着一张破木头案板，案板上插着一把菜刀。她从角落里掏出一提溜滴着汤汤水水的东西，放在案板上剁起来。 李再瑶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呕吐出来，好重的血腥味，张妈在吃生肉！ 囫囵剁了几下，张妈就饿死鬼一般迫不及待地从案板上抓起肉来往嘴里塞，边吃鼻子里边发出满足的声音。“不够，不够，根本不够。”说完她就拿起菜刀准备再砍几块来填肚子。 这时，她拿着菜刀一动不动立在那里，整个房子安静地只剩下张妈粗鲁的呼吸声和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啪嗒声。 “嘿嘿，找到你们了。”张妈猛地扭头看向李再瑶和苏歆旸所在的方向。“是老爷房间里生人的味道~” 苏歆旸看着张妈的菜刀，说：“她从刀面的反光看到我们了，快跑！”说完就拉起李再瑶围着桌子溜了张妈一圈，带着山人一起朝门口跑出去。 张妈先是愤怒地大吼一声，然后嘿嘿笑着追上来，高高扬起菜刀准备把这三个人都变成储备粮。 “你们是跑不出这个宅子的，乖乖变成我的口粮还能死得痛快点。” 在宅子里绕了小半圈，张妈还是穷追不舍，山人先体力不支了。“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你们继续往前跑，我往左边跑。我们分开跑兴许还能保下一方。” 虽然在大晚上的鬼宅用能量不是明智之举，特别是郑宅能量浮动波诡云谲的情况下，但苏歆旸为了保护李再瑶和山人还是决定用能量对付张妈。 她计算了一下他们和张妈现在的距离，从背后凭空掏出一支弩，对准张妈发射了一箭。 闪着蓝绿色光芒的箭羽在夜空中快速划过，张妈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倒地不起了，她的喉咙上插着一支箭，手里的菜刀落下，恰好砍下了她自己的胳膊。 山人都看呆了，站在原地，眼神却一直没有从张妈身上挪开。被苏歆旸提醒他才回过神来：“你，你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门派的法术？” “没有门派。” 山人十分好奇：“那你是怎么学会的这些东西？” “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我们先去王管家那里。” 李再瑶不理解：“这个时间王管家肯定已经巡逻完回房了，我们去不是正好碰上他吗？” 苏歆旸微微一笑：“他的同事刚死，总要出来看看。” “你是说？” 苏歆旸几人快速来到王管家院子外，他们先是透过墙上的花窗观察王管家，只见王管家正举着根根分明的五炷香对着一个牌位拜了又拜，然后稳稳插在香炉里。 牌位被布帘挡住了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最上面的“郑”字。 “他给谁上香呢，郑老爷？” “不像，郑老爷虽然肉身要支撑不住了，但到底还是没死。” 李再瑶笑笑：“那就是管家在咒他死呗。” 山人小眼聚光，仔细看了看之后说：“好像是郑玉琳什么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苏歆旸和山人都看向李再瑶，李再瑶理直气壮：“郑小姐叫什么很重要吗？我就是忘记问了怎么着。” 苏歆旸问：“王管家为什么要给郑小姐上香？” 山人说：“神七鬼五，可能他们认为郑小姐变成了鬼仙，他代郑老爷给保家鬼仙上香。” 李再瑶阴阳怪气道：“郑小姐不回来报复郑家就不错了，还保家呢。” 第156章 郑宅（九） 王管家祭拜完了刚要起身回屋，只见从院墙外飞进来一个不明物，他警觉地起身查看，却发现这是张妈的人头！ 苏歆旸隔着院墙把刚割下来的张妈的头扔进院子里，果然没一会儿王管家就跑出来查看情况，顺便喊来了一大群家丁，打算加大力度继续巡逻。 一大群人呼啦啦奔着郑老爷的院子去了，还有一群人奔着他们三人的厢房去了。谨慎的王管家猜到了这招调虎离山，他继续待在自己院子里等着。 李再瑶低声说道：“这王管家有点东西啊，心思缜密，很快猜到了是我们干的。” 苏歆旸冷笑：“不然呢，我们当然是第一嫌疑人。” 山人又打退堂鼓：“那我们赶紧回去，小心被他们发现我们不在房间里，这下闹大了没办法收拾。我们寡不敌众，不可能赢的。” 苏歆旸微微一笑：“我早就准备好了，用了一点小障眼法，这些普通佣人过去应该会以为我们还在睡觉呢。” 山人和李再瑶都很激动，李再瑶竖起大拇指：“太好了，你想得好周到！” “嘘，小点声，我们是为了揭露王管家的真面目来的，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让他发现。” 李再瑶想起有件事情还没问：“张妈在吃人肉，可我们没见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外人来，也就是说牛国栋说的是真的，他怕这里，是不是因为张妈吃的是家里的佣人？” 苏歆旸略一思索，说：“还有一种可能，我看张妈今天吃的东西和我那天在厨房看到的很像，只是没有这么重的血腥味。我们去郑老爷卧室的第一晚，张妈进来说庄子上来送肉了，这肉可能是农庄上送来的。” “不对。”李再瑶回忆，“我们每天都在宅子里溜达，从没见来送菜的人啊，晚上也没见过。” “他们可能是有别的路。” “对了，我今天和郑宅的三个小姐打麻将，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她们说郑宅是有一个东北门的，就在郑小姐院子旁，只不过因为郑小姐的院子封了，那个门也就没再用了。” “东北门。”苏歆旸听到后也是一愣，“东门和东北门，如果王管家这边结束地快，我们一会儿就去找找看。” 山人赶紧问：“结束快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打算在王管家这里干什么？” 苏歆旸和李再瑶对视一眼，李再瑶嘿嘿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家丁来报，郑老爷和三个客人都在睡觉，并无异常。王管家脸上闪过讶异的神色，随即释然道：“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任他们闹去，只要老爷没事就好。去，把张妈的头拿出去，和她的身子埋在一起。” 家丁鱼贯而出，三人趁着院门还没关闭偷偷溜了进去。 王管家被张妈的头搅得心神不宁，再次燃起几炷香对着牌位拜了拜，然后规规矩矩插在香炉里，接着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李再瑶蹲在草丛里有些不耐烦了：“他在干什么？” 苏歆旸实话实说：“不知道。” “别等了，直接杀了他。” 山人有些惊讶：“再瑶，你怎么能轻易说出打打杀杀这种话，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最好还是不动为妙。” 李再瑶嗤之以鼻：“你不是都脱离佛门了，还假惺惺说这些做什么。” “嘘，你俩是小学生吗，这种时候拌什么嘴。”苏歆旸仔细听了听，“什么声音？” 李再瑶问：“什么？”很快，她也听到了苏歆旸询问的那种声音，仿佛徐徐穿过山谷的风声，声音不大、起伏有序，“是管家在搞鬼对不对？我们凑近些看看。” 她和苏歆旸站起来，眼睛紧盯着一动不动的王管家，就等着对方出招。 山人还在蹲着，他抬头一看，立刻捂住嘴巴拽了拽李再瑶，然后指指她的背后。 苏歆旸见状立刻回头，刚刚还在她们正前方站着的王管家竟然就站在她们背后，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那风声就是王管家透过繁复的花窗传进来的呼吸声。 再看在院子里站着的王管家，分明是一根长木头。 苏歆旸拉着李再瑶迅速和王管家拉开距离，山人自己也连滚带爬躲到距离他最远的廊柱下。“这个王管家的确有些本事。” 王管家大笑着从正门进来：“只许你用障眼法，我不能用？” 不等两人回答，他脸色迅速一变，冷冰冰地说：“客人，你们太喜欢惹是生非，留不得你们了。”说完他就掌上生风向两人逼来。 苏歆旸推开李再瑶，王管家并不去追李再瑶，只是紧紧锁定苏歆旸，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李再瑶急切道：“苏歆旸，快用能量呀！” 苏歆旸看了一眼表情木然的王管家，回答道：“现在还不知道王管家功力到底有多深，我在等他先用。” 可王管家就是不用，他马步扎实，拳脚也很有力量，苏歆旸被踢到好几下。 “我来帮你！” “你别过来！” 李再瑶不顾苏歆旸的阻拦冲进场，用刚刚从供奉牌位的桌子上拿来的剑劈砍王管家。但王管家的重担还在苏歆旸身上，面对李再瑶的攻击以躲避为主。 李再瑶对妙觉混元山人喊道：“山人，别光看着，快想办法呀！” “在想了、在想了。”山人也没闲着，他从胸口掏出几个小纸人，快速念口诀，几个小纸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也加入了战场。 山人的战术也很朴素，寡不敌众，多加几个人就是了。 没想到一把年纪的王管家体术也很不错，就是不肯用能量。 眼看情况不利，在一旁念口诀的山人摘下手串，又开始念口诀，过了一会儿手串崩裂，一个个朱砂珠子弹下去，化成了朱砂将王管家围成一个圈，王管家有心躲避但被苏李二人打得节节败退，一脚踩在朱砂上，朱砂粉末顿时化作四条锁链缠住王管家的四肢。 王管家汗如雨下，可手指头再也动不了一个关节，像落入沼泽的大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进朱砂颗粒，朱砂圈又变回了一个个小珠子。 山人忙不迭上前捡起自己宝贵的朱砂手串，一颗颗串起来。 李再瑶调侃他：“山人，你有这么好用的东西干嘛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们差点受伤。”苏歆旸也盯着他的手串看。 山人心疼地脸都皱了起来：“这可是我保命的法宝，用过一次之后要炼化一年才可以再用，这下我连底牌都没了。咱们赶紧走。” 苏歆旸说：“如果郑宅真是被王管家控制，现在王管家已经进了你的法宝，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了。” 山人：“这……也有道理。” 苏歆旸又说：“如果不是王管家，那我们还需要去找郑老爷。” 李再瑶点点头，山人欲哭无泪：“什么时候去？” 苏歆旸：“现在。” 第157章 郑宅（十） 离开王管家的院子，整个郑宅都仿佛空了一般，寂然无声，也没有人巡逻。 途经四位小姐的院子，里面也灭了灯，可能是都睡下了。 没了张妈的照顾，郑老爷门口的灯笼都落了一只，显得残败凄凉。 李再瑶悄悄问：“我怎么觉得这郑宅一下子变得破败了很多，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苏歆旸说，“可能是因为罪魁祸首王管家已经消失了，所以他对宅子施加的影响也随之消失了。” 李再瑶很高兴：“那我们可以走了，等确认郑老爷没事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只待了几天，但让人很不舒服，我以后再也不敢去这种仿古建筑了。” 苏歆旸笑了：“你前几天不是还劝我买郊区那一套中式园林小区的房子。还要吗？” “那不一样的，那种小区的造景一看就很假，跟模型似的，这种真是阴森森的古建筑。”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郑老爷的卧室，苏歆旸掀开帘子走到床前，沉默地看着床上的东西。 山人和李再瑶见苏歆旸不说话也走近查看情况，“怎么了？” 苏歆旸淡淡道：“郑老爷死透了。” 床上的人皮肤已经变成了焦糖色，溃烂不堪，如果不是郑老爷标志性的小瓜皮帽和马褂，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他。 李再瑶挪开眼：“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100多岁，正常人早就应该入土了才对，他这样才是正常的。” 山人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别看了，快走，他现在只是刚开始腐烂，按照他的年龄还要烂得更厉害，一会儿就更臭了。” 苏歆旸：“走，我们去找那个东北门。” 山人恐怕又生是非，劝说道：“人不都没了嘛，还找那个东北门干什么？还是快点离开，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苏歆旸掏出那把钥匙把玩了一会儿，说：“山人你带李再瑶先走，我去东北门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再瑶不同意：“你就听山人的，别去了。” “对方给我们这个钥匙一定是有用意的，而且我总觉得启明山房和郑家宅子的能量场很奇怪，必须得弄清楚。” 李再瑶这时倔劲儿也上来了：“那我跟你一起。” 这次苏歆旸没多说什么，深深望着李再瑶，说：“好。” 两人不顾山人苦口婆心的劝阻，打算回房间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拜托山人一起先带出去。 就在李再瑶拼命往行李箱里塞古董的时候，两人听到窗外传来阵阵野兽喘气的声音，并且离她们的房间越来越近。 苏歆旸反应很快，迅速放好行李，拉着李再瑶一起躲到房梁上。 过了一会儿，房间窗户上传来石子儿敲击的声音，李再瑶悄声问：“是不是山人在给我们传信号？” 苏歆旸对她摇摇头，“先别管。” 很快，石子儿声停了。借着门外灯笼里的灯光，一片巨大的黑影落在窗户上，这可不是山人的影子。 李再瑶紧紧拉着苏歆旸的衣袖，用口型说：“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宅子里有比郑老爷、王管家、张妈还恐怖的东西？ 突然，她们的房门被暴力破开，一个四肢着地、浑身长毛的庞然大物爬进来，东嗅西闻。 发现没人之后，它勃然大怒，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把床铺和纱幔还有桌椅撞得七零八落。 坐在房梁上的李再瑶过于紧张，不小心揪断了一个纽扣，“啪嗒”，下面的野兽小小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头来咧开猩红大嘴向上望去，李再瑶害怕又懊恼地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对苏歆旸说：“不好意思。” 苏歆旸倒是没在意李再瑶的失误，她盯着下面的怪物，说：“它没有眼睛。” “啊？” “也没有能量波动。” “你的意思是？” “这应该只是个低级的大块头，不用担心。” “定！”山人赶来，大声呵斥这个丑陋的妖怪，然后包里的符箓不要钱一样扔过去。 所幸符是真货，这怪物果然不动了。 与此同时苏歆旸也从房梁上跳下来，一柄长剑插进怪物的脑袋，从头到脚流畅地分开两半。那只怪兽顿时没气了，山人忍不住赞叹道：“这到底是什么本领，我也想学行不行？” 苏歆旸看了他一眼，淡淡笑笑：“您这把年纪了，恐怕不行。” 山人十分伤心地捂住胸口，好像真的很遗憾。 “这宅子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山人，您这边还有多少保命的东西？” 山人翻了翻自己的包：“还有不少定身符、镇宅符和几张五雷符，还有几张很稀有的蛇王符、一瓶止血和恢复元气的丹药。” 苏歆旸点点头：“山人，您带着李再瑶赶紧离开，先回距离j市比较近的b市，到时候她知道该去哪里。” 山人郑重点头：“好。” 苏歆旸把李再瑶从房梁上接下来，偷偷塞给她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不用担心准头，我都调教好了。” “我担心……” “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会拖累我，赶紧走。” 李再瑶：不是，我担心山人保护不了我啊。 山人带着李再瑶离开了，他们要从大门出去。苏歆旸则来到东墙边的水井旁，她低头看了眼，里面正是浑浊不堪的井水，上面还落满了枯树叶。 她慢慢扔下从厨房取来的水桶，一节一节把绳子放下去。 “咕噜”水桶开始接水了。 这时绳子猛然下坠了一大截，幸亏苏歆旸早有准备拉住了绳子，用力把绳子向上拉。如果她没猜错，这井里至今还有云香的尸体。 苏歆旸额头都出汗了，水桶终于拉了上来，果然，在一汪浊水上漂浮着一团头发。 她把云香的头从桶里拽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把打上来的水泼到东墙旁边，如此往复，地面上的井水终于倒映出了东墙上的门。 “等一等！”苏歆旸的身后传来呼唤声。 “李再瑶？！我不是让你们先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李再瑶气喘吁吁跑到她身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说：“西南门，西南门有死人吊在上面，外面还有丧尸挠门。” 山人紧随其后跑过来：“李再瑶，你，你跑什么，我说了可以出去，可以出去的。” 苏歆旸问山人：“怎么回事？” “西南门在卦象上来说本就是死门，现在郑家剧变，出现这些东西不奇怪。但是我可以应付，谁知道李再瑶转头就跑，死活要回来找你，我追不上她。” 李再瑶生气地抬起胳膊，上面一大片血痕，“山人，你还说呢，有必要这样吗？他为了拦住我不让我回来找你，还对我发动攻击。幸亏我机敏，扑倒在地才躲过去的，可是胳膊被擦伤了，你看~” 山人赶紧辩解：“生死关头，你不能乱跑啊，我还以为你被附身了，好端端的生路不走调头就跑。” 苏歆旸接过她的胳膊轻轻吹了吹，“跟着山人走安全些，我这边什么情况还不确定。” 山人无奈道：“李再瑶，快跟我走，你不要再拖歆旸的后腿了。” 苏歆旸无奈道：“算了，让她跟我一起。山人，现在您可以自己先走了。” 山人看着她俩连连叹气又无话可说，“我走了！再也不管你们了！”跑了几步他又回头，无奈叹气，“算了，我们兵分两路，等我把西南门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就来找你们，如果那时候你们还没走的话。” 第158章 郑宅（十一） 苏歆旸和李再瑶打开了郑小姐院子的门，却没有发现什么东北门。 “难道东北门就是郑小姐的房门？” 苏歆旸摇头：“上次试了，钥匙对不上。” 浓雾袭来，竟然也飘进了郑小姐的院子。晨曦被遮挡了大半，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现在呈现一种青灰色。 “几点了？” 李再瑶看了看手机：“4:06了。” 这一晚上她们都没有休息过，可现在依然没有疲乏的感觉。 “郑小姐院子的东墙比其他墙壁要高不少，我爬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说完，苏歆旸就爬上东墙，跨坐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这里有个小门。” 李再瑶仰着头等了半天，听闻赶紧说道：“那你快接我上去呀，咱们快走。” “等一下，我从这里能看到整个宅子的格局。” “你还有闲心欣赏建筑！” 苏歆旸解释道：“起初东墙外是密林，郑小姐的院子被隐藏起来了，所以我们觉得郑宅只有我们看见的那部分，现在加上郑小姐的院子和东北门，郑宅的面积又拓展了一些。” 李再瑶在下面叉腰问：“然后呢？” “我看到宅子正中央有一棵新种的大树。” “大姐，我求求你了，你能先别欣赏风景了吗，快把我拉上去。” “等一下，这个门很小。”苏歆旸坐在上面继续观察，“郑老爷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算是小门也不至于这么小。” “多小？”李再瑶在下面问，“爱丽丝漫游仙境变小后才能进的那种吗？” 苏歆旸：……倒也不是。 她单手拉着在下面蹦蹦跳跳的李再瑶上来，然后先跳下去把人接下来。 李再瑶跳下来的时候一脚踹在苏歆旸肚子上，在对方生气之前赶紧捏了捏苏歆旸的肌肉，谄媚道：“身材保持地不错嘛。” “别废话，赶紧跟上。” 李再瑶在她背后吐了一下舌头，在心里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这东北门的通道也太窄了，平时宅子里的人出门只能列队出去喽，两人并行走都有点挤。” 苏歆旸没搭理她，她正在专心开锁。“啪嗒”，开了。 李再瑶高兴道：“果然是东北门的锁！郑老爷还算有点良心，不过我们也帮了他一个大忙，把王管家和张妈给收拾了。” 东北门打开后，两人迈出台阶，迎面撞进一团湿乎乎的雾气中。 这里杂草丛生，地面上堆满了不知积压了几年的枯枝腐叶，踩在上面软软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水塘，因此雾气更重。 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因为正对东北门的竟然是一个坟茔，墓碑上写着大大的“明公郑公讳德安之墓”。 “郑老爷的墓？怎么会在这里？”李再瑶忽然想起她和苏歆旸第一次夜探郑老爷卧房，郑老爷躺在床底下无声看着她们的样子，顿时寒毛直竖，“郑老爷已经死了，并且还给自己立了碑。那这几天和我们说话的是死人？” 不等苏歆旸回答，李再瑶右手握拳捶了一下左手手掌，说：“也对，是王管家，王管家控制郑老爷，造成活着的假象。” 苏歆旸眉头紧拧，“我去看看。” 郑老爷的墓简单得很，墓碑虽然很气派，但也就是个土山丘。苏歆旸走近抓了一把土，碾碎，这土很湿润，不像是早就埋在这里的样子。 “嗯？” 李再瑶问：“有什么不对？” “这土里面……有能量碎片。” 李再瑶也有些惊讶，“你要带一点回去研究吗？” 突然，起风了。碎叶被搅在浓雾中旋转着飞起来，李再瑶看见地面上的碎叶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一只黑青色的爪子猛地伸出来。 “苏歆旸，小心！有尸变！” 苏歆旸原本干净的鞋子上沾上了一撮湿土，她低头瞧了一眼，也意识到了不对，在李再瑶提醒后立即回身来了一个回旋踢，没想到身后的腐尸一把抓住了苏歆旸的脚踝。 她不再坚持能量使用的限制，迅速抽出长剑削断了腐尸的手腕。 苏歆旸满脸厌恶地弹了弹裤腿，仍然紧紧抓住她的脚腕的爪子立刻变成粉末随风散去。 李再瑶看得胆战心惊，“小心身后！” 苏歆旸眼神微动，回身用长剑抵挡住对方的利爪。“郑老爷，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李再瑶扒着门板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郑老爷全身上下都烂成泥巴了，还有意识？” 苏歆旸迅速回头确认了一下李再瑶的安全，腐尸们的攻击主要集中在苏歆旸这边，李再瑶目前很安全。“我现在顾不上你了，你关上门，保护好自己！”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你专心点！” 郑德安正面进攻，利爪出招十分狠厉，每次都是冲着苏歆旸的关键要害去的。 地下不断涌出来的腐尸眼冒蓝光，也在有意识地配合郑德安，它们甚至还有阵型，把苏歆旸围困在中间苦苦缠斗。 苏歆旸脸上挂了彩，但面色还算镇定，长剑翻飞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李再瑶在一旁看得焦急：“这些丧尸怎么这么厉害？我们在宅子里的时候明明都没有这些东西的。” 苏歆旸看着招招必杀的郑德安，问：“郑老爷，是臭道士教你的，还是另有其人？” 郑德安边进攻边癫狂大笑：“你马上就是死人了，不需要知道。” 苏歆旸一个盾牌挡住侧面的腐尸，然后峨眉刺划断另一只腐尸的脖子，她说：“所以张妈和王管家只是小喽啰，是你用来迷惑我们的。从始至终你都是为了把我引来，然后在这里杀掉我，可是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郑德安的一只胳膊断了，但另一只还在顽强地攻击，他邪恶地笑着说：“你不觉得你们家太霸道了吗，占着那么多好东西不肯分给我们一点。” 苏歆旸卸掉他的一条腿，微微有些气喘：“原来是这样，应该是浩然告诉你的。”她一剑插在郑德安胸口，对方挣扎着却不能离开分毫。“我们明明可以合作的，为什么不先跟我谈一下这些条件，反而上来就要杀我呢？” 郑德安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苏歆旸把剑抽出来，郑德安却突然又爬起来，全身上下流淌着蓝绿色的液体。“合作？我们不需要合作，只要杀了你，杀了你们家里的人，我们想掠夺多少就掠夺多少，为什么要跟你们分一杯羹呢。” 说完他就拍着胸口大声嘶吼，仿佛很痛苦，“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你逃不出去的，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最强大的！” 地下又不断涌出腐尸，李再瑶拼命控制住本性不要逃跑，没有苏歆旸的保护她逃了只会死路一条。“苏歆旸，快想办法呀，他们还在不断加buff，比刚才还要狂暴！” 苏歆旸把剑插进土里，抹了把脸上的血，“郑老爷，看来再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有这些信息就够了。现在，你得死了。” 郑老爷听了之后大笑：“我承认你很难杀，但你太狂妄了，也太小看我们，你也差不多要没力气了。而我们，永远都不会死，永远都不会被消灭。” “你说的不死就是以这副样子活下去吗，你的女儿见到了会怎么想？” 这句话可把郑德安惹毛了：“你敢提玉琳的名字，受死！” “苏歆旸你疯了，为什么要激怒他？！”李再瑶这边也在忙着用可以忽略不计的三脚猫功夫攻击苏歆旸背后的那些腐尸，不过都是杯水车薪。 打斗持续了很久，苏歆旸突然单膝跪下去，撑着长剑捂住胸口大喘气，李再瑶大喊：“你怎么了，没事？！” “别过来！”苏歆旸微曲手指，在掌心汇聚起一个能量球。郑德安还不算笨，看到苏歆旸准备放大招的样子连忙招呼人上去打断她。 没想到这只是苏歆旸的障眼法，她声东击西，弹出一个像天然气一样的小火苗，顿时地上的树叶被点燃，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这一片树林都变成了火海。 腐尸小喽啰们被烧得痛苦哀嚎，郑德安也被这股纯粹的力量烧得直不起腰，苏歆旸乘胜追击一个能量球打进郑德安的脑袋，对方在火焰里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但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能量，给我能量，我不能死，先生救我……” 苏歆旸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李再瑶瞪大了眼睛大喊：“小心！” 苏歆旸快速转身踢了回光返照的郑德安一脚，看着对方拼命想要起身但无能为力的样子冷漠离开。 “等一下。”李再瑶兴致冲冲跑过去把郑德安七零八落的骨架扔进水塘里，“让你在泳池里拽我的脚，现在也让你尝尝爬不出来的滋味。” 郑德安浮上来她就把人按下去，浮上来再按下去，最后就只剩一条脊柱是完整的了。 苏歆旸提醒：“别玩了，快走。” 她激动地冲过去抱住苏歆旸的脖子：“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苏歆旸任她抱了一会儿，然后推开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汗，依旧撑着剑柄，说：“这次的对手还真是不好对付。” “你还好。”李再瑶关心道。 “我……我们先出去再说。” 但从苏歆旸不是很稳的走路姿势上来看，她应该消耗很多。 第159章 郑宅（十二） 天光大亮，这次连浓雾都散去了不少。东北门的通道里传来“啪嗒”“啪嗒”声。 苏歆旸警觉地站好，摆出一副应敌的架势，在看清来人后稍微放松了些。 妙觉混元山人汗流浃背地跑过来，他远远招呼苏歆旸和李再瑶：“你们没事。” 李再瑶问：“山人，你怎么跑过来了，西南门出不去吗？” 山人歇了一会儿，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可怖的伤口，他说：“可以出去了，我废了好大的功夫，符箓都快要用完了才解决西南门那边的东西。我本来想走，又担心你们这边，想劝你们和我一起走西南门。” 李再瑶说：“我们这边也解决了。” 山人十分惊讶：“这么厉害？” 苏歆旸狐疑道：“你知道我们这边会遇到不测？” “我原本不知道的。”山人解释道，“我解决完西南门的小鬼们之后突然想到今天是寅日，而你们要去开东北门的时候正是寅时，东北位艮宫逢寅日寅时，六仪击刑，生门化死。也就是说，此时的东北门比西南门还要凶险，所以我赶紧赶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李再瑶吐槽：“你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山人满脸歉意：“我也是刚想起来，这几天在郑家宅子里发生的事情都赶上我前半生碰到的鬼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算些这个？这不也是刚想到这种可能性。” “我知道了。”苏歆旸说，“院子种的那棵新树正好位于宅子中央，正好做了一个‘困’局。这几天佣人们来回搬的土就是为了在东北门垒起郑德安的坟。而郑德安为了保证我们在寅日寅时打开东北门，放了一只怪兽来我们的厢房驱赶。” “这几天我们在郑宅相安无事不是因为郑德安不想杀我们，而是他在做前期准备，一定要等到这个特殊的日子把我们赶到东北门一次性解决。” 李再瑶还是有点迷糊：“这风水困局有这么厉害？他就相信一定能用这个解决我们？” 山人一脸凝重：“老祖宗的奇门遁甲博大精深，当然可以。生门化死最为凶险，郑德安可能是考虑到在死门他们的攻击会更有效果，所以一定选在那里。”说完他“嘭”地跪在地上，把李再瑶和苏歆旸跪得一愣。 李再瑶说：“山人，你这是？” “大师，求你收我为徒，你这么厉害，我也想学点儿东西。” 李再瑶憋不住笑说道：“山人，人家苏歆旸练的是童子功，她嫌你年纪大了不适合的。” “我很勤奋，我很好学，拜托了，教教我。” 苏歆旸哭笑不得，到了郑宅的门口，山人还在纠缠苏歆旸。 苏歆旸说：“你真想学？” “真！” “那好，伸出手来。”她拉过山人的小胖手，借用他的手指划着了火柴，顿时郑宅就燃起熊熊大火，火舌冲天，仿佛要把这些罪孽吞噬殆尽。 “你，我，我放火烧山了？” 李再瑶笑眯眯地说：“放心，山人，我刚才用你的手机报了火警。” “怎么能这样，你们别欺负我这个老同志啊，教教我……呃？”山人一愣，半天才说道：“郑家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呀，快走快走，小心让别人看到以为火是我们放的。我跟你们说，这宅子邪得很，我一看就不舒服。” 李再瑶惊讶地看着苏歆旸，苏歆旸朝她眨了眨眼睛，李再瑶立刻明白了，山人这是也体会到了被苏歆旸抹去记忆的感觉。 “你们非要让我来的，宅子烧起来可跟我没关系。” 三人在市分道扬镳，等苏歆旸和李再瑶回到b市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啊，我的床！”李再瑶脱去外套就扑到床上，“我好想念你。” 苏歆旸倚在门框上看她：“你就不想小月亮吗？” “想呀，可小月亮安全地很，有她娘亲这么惨吗？尸山血海的，又吓人又恶心。” 苏歆旸嘴角带笑，但眼神却在李再瑶后背锋利地逡巡，“这次去启明山房和郑家老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勇敢。” “拜托，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肯定会有成长的好不好。你可以说我坏，但你不能说我没脑子，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和小月亮，谁来给我们钱花，谁来……” “好了，你赶快洗澡休息，明天我们回爸妈那里。” 李再瑶撑起上半身，扭头问：“你干嘛去？”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苏歆旸坐在书房里，手中的笔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今天她在和郑德安打斗的过程中，那些腐尸明明有机会袭击李再瑶却偏偏避开了她，这或许可以解释为郑德安想要集中全力杀了她。 可在启明山房的时候，李再瑶是接触那些灵异事件最多的，除了那只山魈，那些鬼一次都没伤害过李再瑶，好像出现在她面前或梦境里，只是观察她、监视她，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李再瑶和郑德安到底有什么联系。”苏歆旸看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不明白，“如果郑德安的目标是我，是苏家，那为什么要通过李再瑶传递房卡之类的信息？如果郑德安的目标是李再瑶……李再瑶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 不怪苏歆旸多疑，实在是李再瑶前科太多，她到现在都不是很确定李再瑶心底有没有放下对她的仇恨，还是说，李再瑶暗地里勾结这些人来报复她、报复苏家？ “郑德安说的‘先生’，又是什么意思？” “叩叩叩” 苏歆旸摘下眼镜，放下笔，说：“进来。” 李再瑶穿着飘逸的真丝睡袍进来了，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苏歆旸腿上，白如莲藕似的胳膊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睁大眼睛无辜道：“快点过来，我一个人睡还是挺害怕的~” 苏歆旸捏捏她的拜拜肉，说：“怕什么，家里很安全。” “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牛国栋、张妈还有郑老爷，哦，还有那四个对你献身的大小姐。” 苏歆旸笑笑：“你这是意犹未尽啊，要不要我再送你去宅子里住几天？” “我们这四五天都没有好好睡觉~”李再瑶还在努力，希望苏歆旸能懂她的意思。 苏歆旸捏捏眉心，带着疲惫说道：“可是工具都没来得及消毒。” “算了！”李再瑶站起来不高兴地说，“没兴致了。”走到门口她又转头说：“可你还是要过来，如果睡不着你就在旁边躺着等我睡着。” 苏歆旸：……李再瑶这副我行我素的样子，实在不像在酝酿复仇大计，应该是她想多了。 苏歆旸说服了自己，晚上当然是把李再瑶要求的套餐给安排上了。 李再瑶气消了，不过这也导致第二天起晚了，苏歆旸的母亲都亲自带着小月亮到晶湖来了。 第160章 见父母 李再瑶蓬头垢面下楼的时候，苏女士正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抿了一口茶，她明明知道李再瑶下来了，但还是头也不抬，瞧也不瞧楼梯上的大活人。 李再瑶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决定上楼收拾一下再下来，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连战力都会降低一半。 她边转身边腹诽，苏歆旸她妈这死出，和当初苏歆旸在寝室里和自己不对付的样子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母女。 “a！” “呀，是小月亮！” 苏女士的秘书带着刚换好尿布的小月亮出来，李再瑶又调转方向，亲亲热热地迎上去。“宝贝会叫妈妈啦？” 苏女士微微一笑，慢慢放下茶杯，说：“这几天我每天都教月亮说话，就是为了等歆旸回来后能给她一个惊喜。” 李再瑶：……膈应谁呢。 “这就是缘分，小月亮毕竟在我肚子里待了9个月，跟我更亲近些是肯定的，所以小月亮先对我喊出妈妈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对不对呀，宝贝女儿？”李再瑶夹住小月亮的腋窝，拎着她左摇右晃，逗得小月亮咯咯直笑。 苏女士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小孩子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不能这样跟她玩闹，会干扰婴儿的神经系统发育。” 苏歆旸她妈就从没说过不带有批评意味的话，李再瑶也有些不高兴，故意拖长了音调，说：“我作为妈妈当然有分寸。况且苏歆旸说小月亮和其他小孩不同，没有那么娇贵，小朋友生活太精细以后很容易生病。” “我希望小月亮在物质上能有花不完的钱，但是可以随心所欲一点，对不对呀，小月亮？你也希望家里能给你提供这些条件，而不是规训你？”小月亮听着李再瑶夸张的语调兴奋地手舞足蹈。 苏女士：……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喜欢这种又蠢又坏的货色，还光明正大地打他们家财产的主意她就要气死了！ 她看着李再瑶年轻漂亮的面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底小月亮是一直在苏家长大的，我们家的所有东西以后当然会是她的。” 李再瑶没听懂，还在乐呵呵地傻笑。 苏女士嗤笑一声：“小李，你父母那边什么态度？” “啊？” 苏女士慢悠悠喝一口茶：“你父母知道小月亮的存在吗，对你未婚生子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不是，她和苏歆旸永远不可能结婚生子呀。李再瑶看着苏女士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火大，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向沙发上一靠：“嗨，我爸妈开明得很，说只要对方对我好就行。” “哦~这样啊。” 李再瑶都要气炸了，可气，可气！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她不敢跟父母坦白。 苏女士还在火上浇油：“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些，节假日回家千万不要提及月亮。”接着她笑了一下，“不过我相信你也不会的，你应该是那种在父母面前保持乖乖女形象的女孩，考虑到父母年纪大了，不要让他们承受这些，我相信你不会主动说自己生过孩子。” 忍不了了！ “我还好，父母都是正常的普通人，和某些控制欲特别强的家庭不一样，我们家的家庭氛围好得很，一点也不会尖酸刻薄。” “我看你……” “妈，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们今天会过去吗？”晨练回来的苏歆旸说道，她远远在门外就看到了苏女士的车，赶紧加快速度跑回来。 怒气没有发泄出去的苏女士语气冷硬：“怎么，我不能到你家里来了吗？” 李再瑶冷笑一声：“当然不能，你女儿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总是动不动就过来好不好。”她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歆旸，我真的好同情你，这就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家长。” “你……” 苏女士还没说完，李再瑶又说了一句：“而且她每次来我的头都好晕，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摔下楼的后遗症。” 苏歆旸赶紧坐到李再瑶旁边，对自己的妈妈说道：“别再吵了，别再吵了。” 李再瑶在苏歆旸怀里冷冷看着苏女士，她还没报仇呢，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女士憋得脸色发青，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呦，这不是小公主望舒小姐嘛，来让妈妈抱抱~”苏歆旸从李再瑶怀里接过小月亮，在她的肚子上挠痒，小月亮笑得更加开心。 李再瑶推开她，眼神却一直暗含挑衅地看着苏女士，“你现在身上太脏了，把小月亮都弄脏了。” 苏女士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每次她一见到李再瑶这个狐狸精就忍不住夹枪带棒来几句，李再瑶这小妮子也是不知退让，每次也是咄咄逼人。 她不能再坐在这里了，一看到李再瑶就心烦。“歆旸，去你书房，跟我说说这几天的事情。有没有遇到危险，身体有没有受伤？” 苏歆旸轻轻晃了晃小月亮的脚趾，带着母亲上楼去了。 李再瑶坐在原地越想越气，她抱起小脚扑腾的小月亮，认真说道：“小月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家看看爷爷奶奶？你要表现得乖一点好不好？” “ya！”小月亮兴奋地伸出小手想要触碰妈妈的脸，却只抓住了李再瑶的一缕头发。 “哎呀，疼，疼，快放开。”李再瑶不是很温柔地把自己的头发从小婴儿手里解救出来，小月亮却因为妈妈表示“反对”的反应哭了。 小月亮的哭声持续了很久，苏女士的秘书都忍不住过来看看情况，委婉说道：“要不我替您看一会儿？” 李再瑶点头：“好呀，正好我要去洗漱。”她差点忘了，自己到现在都还穿着睡衣。 苏女士走的时候，小月亮已经基本止住了哭声，李再瑶在楼上听得心烦意乱，一想到一会儿苏歆旸上楼还要再骂她一顿，又想到自己的父母还不知道自己吃过什么苦，知道了也大概率不高兴就难过极了。 哭，就知道哭，她还想哭呢。 苏歆旸抱着小月亮上楼就看到李再瑶趴在梳妆台上哭，她和小月亮对视一眼，小月亮正含着一泡眼泪，表情由可怜转为了好奇。 苏歆旸无奈道：“不至于，不就是和我妈拌了两句嘴。” 李再瑶一看招数奏效了，立即停止哭泣，泪眼朦胧地回头，说：“我决定了，我要带小月亮回我家，明天就回。” 苏歆旸大体猜到了李再瑶受了什么刺激，“小月亮当然要见你爸妈，但不能这么着急，我们先商量下怎么见，你怎么介绍小月亮？” 李再瑶笑眯眯地走过来，接过小月亮，在小月亮“嘎嘎嘎”的疑问声中，自信地说：“我就实话实说喽，这孩子是你的，拜托我照顾几天。” “不行。”苏歆旸直截了当，“第一，你不会照顾小月亮，她可能会受伤。第二，现在局势不明朗，有人躲在暗处算计我们，你和小月亮单独出去肯定会招来其他东西。而且这算哪门子实话实说，什么叫拜托你照顾，小月亮难道不是你生的？” 苏歆旸说得对，但李再瑶还是不高兴：“那你说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 第161章 聪聪（一） “滴滴滴滴”，电子锁开了，李再瑶兴奋地开门：“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李父李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不打招呼就回来的女儿愣住了，他们对面坐着的人也愣住了。 李母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来高兴地说：“瑶瑶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你爸爸去机场接你。” “这次没坐飞机。”小月亮太小，而且只是临近的两个市，虽然也会有经停的飞机，但没有必要，她和苏歆旸是坐高铁回来的。“我和朋友坐的高铁。” 李父也走过来，高高兴兴的神情在看到苏歆旸和苏歆旸怀里的小月亮时再次愣住了。 李再瑶迅速介绍：“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苏歆旸，这是她的女儿，小月亮。怎么样，可爱？” 李父李母尬笑道：“可爱可爱，哎呀，歆旸同学也长得很漂亮，快请进。自从瑶瑶上中学之后，就再也没邀请朋友来家里了，欢迎欢迎。” 说是欢迎，可李再瑶的回家和苏歆旸的到来，让沙发上的另一个人显得尤为尴尬。 李父赶紧介绍道：“瑶瑶，这是老家的聪聪，你还记得？你们以前经常一起玩的。” 李再瑶只剩下模糊的一点印象：“啊，记得记得，你以前住我们老家隔壁的，经常流鼻涕，又黑又瘦，现在这么漂亮啦~” 后面那句是假的，李再瑶在心里评价，她只在放寒暑假回老家、没什么玩伴玩的时候才会和丛聪聪一起玩，她现在五官是长开了，可怎么还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大方。 丛聪聪赶紧站起来，局促地说：“瑶瑶，你，你还是这么漂亮。” “她来找工作，在我们家住几天。”李母赶紧说，“聪聪爸爸走得早，妈妈前几年也去世了，我们应该照顾一下这孩子，怪可怜的。” 李再瑶听到“在我们家住几天”后笑容凝固住了，“那她该不会是睡在……” 李父李母有些尴尬：“是的，住你的房间。我们给你发过信息了，但你没回，我们就先自作主张让聪聪住了。” 李再瑶快速翻看起手机，发过吗？她难道漏掉了信息？ 她下意识想当场发作，但苏歆旸已经开口了：“我们去酒店住是一样的。”李再瑶瞪了她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李父李母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歆旸，这位同学竟然可以压制住李再瑶的脾气，真是稀奇。 “不行，我有事情要对爸妈讲。”难不成要让她爸妈和小月亮在酒店里培养感情？ 李父李母：“什么事情？” 李再瑶：“就是，就是，我想你们了，想跟你们聊聊天嘛~” 李母高兴道：“哎呀你这孩子，想跟我们聊天随时都可以。你朋友好不容易来一次，应该带她四处转转。你们年轻人作息跟我们不一样，住酒店更方便些。” 她的目光挪到苏歆旸怀里昏昏欲睡的小月亮身上，盯着看了很久，久到李再瑶都坐不住了：“妈，你喜欢这个小孩子呀。别光看呀，要不要抱抱？” “我很久不抱孩子啦，怕伤到她，还是算了。”嘴巴这么说，可李母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小月亮。 “歆旸，歆旸是？怎么这么早就计划生宝宝啦？现在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有勇气的，我就怕我们家瑶瑶以后跟我吵着什么不婚不育主义，那样我会心痛死了，以后我和她爸爸走了，谁来照顾她呢？” “不会的，妈~”李再瑶走过去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我这么受欢迎，绝对不会孤独终老的，你和爸爸就放心~” 看着眼前幸福一家人的丛聪聪头低得更厉害，手指不断揪着衣服上的线团，窘迫极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苏歆旸偶尔也加入话题，可李母还是时不时看向异常活泼的小月亮。 李再瑶被母亲的眼神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她妈妈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她可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祖孙相认。 这时，丛聪聪开口了：“我去住酒店。” 李父赶紧说道：“不用。聪聪，瑶瑶就是回来玩的，和朋友住酒店更方便。” “不不，还是我去住酒店。这是瑶瑶的家，本来就应该我走的。”她边说边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让李父李母有些尴尬。 李再瑶倒是无所谓，丛聪聪走了正好，她要趁着在家的这段时间让父母认可小月亮，这样假设她以后要坦白，阻力也会小很多。 她把小月亮白嫩的小脸当面团揉来揉去，小月亮竟然也不生气，被她蹂躏地咯咯笑。 苏歆旸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去劝劝丛聪聪，别把场面搞得这么尴尬。 李再瑶看着她微微一笑，大声说道：“聪聪，我朋友说你住酒店的钱她来付，她有的是钱。” 看着父母不太认可的眼神，李再瑶补充道：“真的，我突然回来打乱了你的安排，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应该是我们弥补你。而且我朋友的酒店积分卡马上要到期了，不用白不用，你用她的卡去住还帮她解决了烦恼呢？对不对啊，歆旸？” 李再瑶要是想真心扮演好人，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苏歆旸也配合地说道：“我的卡上还有不少余额，但还差积分，麻烦你帮我去攒一些。” 盛情难却，最终丛聪聪还是用苏歆旸的卡住进了某五星级酒店。 李再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酒店还不错，你住，我们走啦？” “等等。”丛聪聪在身后怯怯地开口。 “还有事？”李再瑶有些不耐烦了，丛聪聪要是敢跟她提不该提的要求，她真的会骂人的。 丛聪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你。”说完立刻低下了头。 “啊，哦。”李再瑶有些承受不起这么真诚的道谢，“要谢就谢那个姓苏的，钱又不是我出的。”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喂。” “什么事，瑶瑶？” “祝你工作成功。” 丛聪聪的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束光，她激动地对李再瑶点头：“我会的，瑶瑶，我一定会的！我已经培训完了，马上就可以入职，我会努力工作，我……” 李再瑶快步走到电梯间，丛聪聪总是这样，只要一给她一点好脸色，她马上就像块口香糖一样黏上来，恶心死了。 她希望世界上多一点笨蛋，但是也不要总是让她遇到这种笨蛋啊，她可不想像小时候那样，被丛聪聪像寻求母鸡的庇护一样缠上来。 第162章 聪聪（二） 苏歆旸抱着小月亮在楼下等，见李再瑶一脸不高兴地出来识趣地没有多问。 “你干嘛不在大厅等我，小月亮在外面吹风要生病的。”李再瑶戳戳小月亮的小胖手，问：“我爸的车呢？” “你爸爸去预定吃饭的酒店了，说特意去挑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家。我们还以为你会在楼上多待一会儿，和你朋友叙叙旧。” “叙什么旧呀，我才不要跟丛聪聪多说话，她很没分寸感的！” “李再瑶，你对待朋友是这样的？” 李再瑶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唇紧紧抿着。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她曾经偷亲过我。” “什么？” 李再瑶涨红了脸：“我说，她小时候曾经偷亲过我！” 苏歆旸笑了：“小孩子嘛，而且女孩子之间表达喜欢也很常见。” “她伸舌头了。” 苏歆旸：…… “我有一次睡着了，家里没大人，感觉嘴巴上有异样，睁开眼睛发现是丛聪聪在啃我的嘴巴。” 苏歆旸眼神带上了冰碴“她……” “我本能地给了她一巴掌。” 苏歆旸眼神微动：“然后你就再也没跟她一起玩过？” “当然不是。”李再瑶耸耸肩，“我把她像奴隶一样用，下雨天踩着她过泥潭什么的。” 苏歆旸点点头：“原来你小时候性格就这么恶劣，这种人不离她远一点？” “哼，有意见就滚。” 苏歆旸按住她的后颈，把人押到隐秘的角落：“我是有意见，你下次要是再说脏话……” 李再瑶扬起鼻子挑衅地看着她：“怎么样？” “我就咬断你的舌头。”说是咬舌头，可苏歆旸分明轻轻咬了李再瑶的鼻尖一口。 “a！”中间被挤压的小月亮不高兴了，大声表示抗议，苏歆旸和李再瑶只好遗憾分开。 晚上，李再瑶一家人和苏歆旸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饭。苏歆旸一转在学校里的高冷做派，竭尽全力配合李父李母的谈话，逗地二老笑声不断。 李再瑶见状一直提议让爸爸妈妈抱抱小月亮，李父倒还好，抱过去后翻过来覆过去把小月亮转了一圈就递给了李母。李母接过后就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朋友，不断抛出各种问题。 “小月亮多大了，这么小就断奶吗？” 苏歆旸淡定地说：“本来就没有母乳喂养，奶粉的营养已经足够了。” “歆旸，你不要怪阿姨多嘴，这小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健全的家庭。孩子父亲……” 苏歆旸看向李再瑶，这个问题她在来之前也问过李再瑶，李再瑶说不用担心，她有应对办法。 此时苏歆旸一给她眼神信号，李再瑶就摆摆手招呼自己的母亲：“妈，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歆旸她，她的男朋友已经出国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她一个人养小孩是很辛苦的，你们千万不要用这种世俗的眼光看待她。” 苏歆旸：…… 李父李母连连答应，不再多问。 夜已深，虽然今天陪小月亮玩的主要是爸妈，但李再瑶还是觉得十分疲惫，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小月亮今天被消耗的体力也不小，在和双人床拼在一起的小沙发上睡得香甜。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李再瑶不为所动，现在是在她爸妈家，爸妈会去接的。 果然，李父接起电话，李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急，李再瑶的母亲也起身过去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哒哒哒哒”的拖鞋声从客厅来到了李再瑶卧室，他敲敲门隔着门板说：“瑶瑶，醒了没，聪聪说找你有急事。” “什么？”李再瑶迷蒙着双眼问，语气中还有起床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问她也没说，只是说有很紧急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你快起来接电话去。” “我不接，有事找你们大人，找我有什么用？爸，她不是你大伯家的孙女吗，你应该去看看。” “你以为我没说呀，可她非要找你，快点去接电话。聪聪这孩子很老实，她说有急事找你肯定是有急事。” 李再瑶还把头蒙在枕头下，苏歆旸推了推她，说：“去接。” 李再瑶顶着一头乱发，一脸怨气地开门，走到座机旁。“喂？” “瑶瑶，你可不可以来酒店一下？” “不可以！你如果想装可怜让我去酒店陪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丛聪聪，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吗，干嘛非要缠着我？” 李父在旁边疯狂打手势，让她说话客气一点。 “不是的。” “快说，到底什么事。” “我，我听见房间电话里有人说话。” “哈？”李再瑶气极反笑，“你是从乡下来的，可你不是傻子，电话里没人说话能有什么，有鬼啊。” 丛聪聪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是真的，是真的有鬼。” “神经病！”李再瑶刚要挂电话，丛聪聪这时却说：“我听到电话里的人在喊你朋友的名字。” 李再瑶沉默了。 “瑶瑶，瑶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好怕，我好害怕呀。” “你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没有显示电话号码，我只知道我正在睡觉，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你现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等明天我们会过去的。” “瑶瑶……” 回到房间，苏歆旸正在哄被惊醒的小月亮睡觉，李再瑶说：“丛聪聪说她房间有人打电话叫你的名字。” 苏歆旸手一顿，看着李再瑶，说：“我今天用会员卡登记入住，可能被有心人看到了。” 李再瑶松开眉头：“哦，那可能是你的私生饭，或者找你们家谈生意不成，反而找上你的人，不用理他们。” 苏歆旸可没有这么乐观：“也有可能是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人，那个郑德安口中的‘先生’，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 李再瑶又重新皱起眉头：“坏了，我不该这个时候回家的。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对方跟着你的足迹肯定会发现我，发现我肯定会发现我爸妈，到时候株连九族，我爸妈危险了。” 苏歆旸：……什么株连九族，再说她已经提醒过李再瑶了，是李再瑶怀揣着侥幸心理非要来。 “等我们走的时候，再送叔叔阿姨去国外的海岛上度假。现在赶紧睡觉。” 李再瑶却纠结起来：“可是现在呢？我爸妈照看小月亮肯定不行的，对方屠个满门很容易。可把小月亮给你爸妈的话，我爸妈又没人照看了，也很危险。如果让你爸妈来我家，不行不行，你妈妈肯定会说我的坏话的。” 苏歆旸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我让我爸爸来，他沉得住气，不会乱说。” 第二天早上，苏父来得很快。他谎称来旅游顺便接走女儿和外孙女，李再瑶偷偷把家里的电器给折腾坏了，苏父表示不需要找维修人员，他可以给修。 李再瑶的父母虽然感觉奇怪，但碍于对方是女儿朋友的父亲，还是客客气气招待了他。 而李再瑶和苏歆旸，她们要去酒店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手眼通天，苏歆旸的卡刚办理入住就找过来了。 第163章 聪聪（三） 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时间刚到七点，酒店大厅和走廊一切如常，服务人员笑脸相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再瑶敲敲门，丛聪聪马上神经兮兮地探出半个头来，确定来的人是李再瑶后才让两人进来。 “你在搞什么鬼？”李再瑶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东西皱眉，“鬼现身把你房间翻成这样？” 丛聪聪赶紧把地上散落的衣物整理好，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睡了一觉就……” “算了算了。”李再瑶一听她这种婆婆妈妈的说话风格就生气，“抓紧时间说一下怎么回事。” “哦，好的。”丛聪聪开始讲述昨晚的怪事，“我刚培训完、入职没多久，公司要求每天都学习业务，所以我每天睡觉前都会戴耳机听公司给的录音。这个录音一般是比较柔和的音乐，通过唱歌的形式展示公司文化。本来我听得好好的，马上就要睡着了，耳机里的声音突然从唱歌声变成了说话声。” 李再瑶问：“说的什么？” 丛聪聪摇头：“我听不懂。” 李再瑶嗤笑一声：“哦，可能是英文说唱，你们公司很潮流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公司很注重弘扬传统文化，一般不会用英文的。” 苏歆旸突然问：“你在哪里就职？” 丛聪聪突然能量满满地握了一下拳头：“证道会！正念观想，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 李再瑶愣了几秒，然后捧腹大笑，连苏歆旸都忍不住笑起来。“丛聪聪，你不会在什么传销组织上班？” 丛聪聪赶紧辩解：“不是的，这是一个很正规的组织，我入职一个月马上就能拿到工资了。” “废话少说，赶紧说除了你耳机的说话声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个说话声嘛，说得叽里呱啦很快，而且语气很着急，我也听不清楚，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就给关掉了。我睡着了之后，突然这台电话响起来了。”她指着床头柜上的座机，理直气壮地说：“我住过酒店的，从来不知道这种电话有铃声。” 苏歆旸问：“什么铃声？” “我给你们复述一遍，‘如果我有仙女棒……’” 李再瑶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丛聪聪，你如果再说这么无聊的东西，我就要撕烂你的嘴了。” “是真的！瑶瑶，你要相信我，我睡得正熟，突然在黑暗里传来这么一首卡通歌曲，真的很恐怖。第一次，我接起来了，但对方也不说话，我以为打错了就挂断了。很快电话又打进来了，我害怕，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假装听不见，可铃声还是一直飘荡在这个房间，我太害怕了就又接起来。” 李再瑶：……丛聪聪真的缺根筋，这都不跑的，哪怕下楼问问前台呢。 “我不敢开门离开，我怕坏人故意给我打电话引诱我出去，然后对我做坏事。” 李再瑶：哇哦，丛聪聪竟然还有点脑子。 “我接起电话，对方很着急地说了一长串话，可我一句都没听懂。但我听出来了，这些话和我睡觉前在耳机里听到的非常像！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遇到鬼了，所以我拿出公司送我们的员工福利，里面有驱鬼的东西。我在房间里摆了一个阵法，放上老师写的符箓，结果电话里的说话声真的消失了。” 李再瑶甜美一笑：“丛聪聪，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买你们公司的东西，你编这些没用的。” 苏歆旸却说：“能给我看看你们公司的福利吗？” 丛聪聪有些为难：“可是组长说，不能给员工之外的人看的，家人也不行。” 李再瑶“嘁”了一声，苏歆旸也并不是专业人士，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也就没有强求。 丛聪聪继续惊恐地回忆：“但是没用，我的水平有限，我以为鬼已经离开了，但是当我重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那个我听不懂的说话声竟然出现在我耳边，就紧贴着我的耳朵，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李再瑶向身后沉默不语的苏歆旸看过去，她刚才都没说几句话，对丛聪聪的描述也基本上没有反应。 苏歆旸对她点点头，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用商量的语气问：“瑶瑶，你看这样行不行。聪聪胆子好像很小，不如我在隔壁再给她开一个房间，我们两个睡在这里。” “什么？”李再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让她回我爸妈那里住不就好了，我们先回晶湖，等家里有位置了再来，反正小月亮已经刷了脸熟。” 苏歆旸压低声音：“看这样子，我爸肯定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布置点东西保护你爸妈，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肯定也希望叔叔阿姨这里完全安全了才离开。” 李再瑶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不敢住这酒店。” “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那人没找到，我们去哪里都有可能受到骚扰。再说了，你连启明山房都敢住，现在倒不敢住希尔顿了？” “好。”李再瑶下意识拽了一下苏歆旸的扣子，看到丛聪聪正偷偷摸摸看她们，于是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丑东西只会用阴暗的眼神看美女。” “没有，瑶瑶，我……” “别说了，我们累得要死还要休息呢，赶紧下去办入住。” 一觉睡到天亮，不过李再瑶是被吵醒的。 今早她听到隔壁传来有些粗犷的春色无边的叫喊声，不知道是楼上或楼下，亦或本层哪个房间的情侣精力这么好，一大早就开始做运动。 但她的身体实在太疲惫，拒绝了苏歆旸也想做同类运动的邀请，翻身继续睡觉，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谁呀，烦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瑶瑶，你起了吗？”是丛聪聪。 “没起，滚。” “哦，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去上班了。”回答她的是李再瑶充满起床气的、枕头砸在门上的声音。 “那，那我走了。” 这次连苏歆旸都忍不住道：“你这发小，是不是有点……” 李再瑶闷闷地说：“对？听说是小时候生过重病，脑袋有点问题的。我爸爸和她爸爸是堂兄弟，她爸爸死得早，其实早就不太走动了，我爸妈也就是同情她的身世遭遇才好心收留她。” 第164章 聪聪（四） “嗷呜——小月亮怕不怕？”李再瑶拿着一个硅胶鬼面玩具在吓小月亮，坐在旁边的李母看不下去了，“瑶瑶，这是你买的玩具吗？” “是啊。创意玩具，很贵的呢。” “买点小熊小猪什么的多好，给小孩子买这种会吓到她的。” “不会不会，小月亮胆子大得很。” 果然，小月亮对着鬼面兴奋地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害怕。 趁李再瑶和母亲聊天的间隙，小月亮一把抓住玩具，然后就要往嘴里塞。 “哎呀，宝宝，这可不能吃，这个不好吃的，快松手，快松手。”李母想要拿出玩具，却又怕伤到小婴儿。 李再瑶简单粗暴地夺过玩具，狠狠打了小月亮屁股一下，小月亮立刻瘪起小嘴，好像马上要哭了的样子。 李母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和李父撕买的礼物的苏歆旸，还有坐在一旁笑呵呵看着的苏父，低声道：“你不能这样，就算你和歆旸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教训她的孩子，到时候出事要怪你的。况且人家爸爸就在这里看着，你更不好这样的。” 他们家敢，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凭什么不能教训？李再瑶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敢这么说：“啊，知道了，知道了。” “而且你朋友送的礼物太贵重，我们也没有相对应的东西回礼。总不能把你爸爸珍藏多年的茅台拿出来给她爸爸，也不是给你朋友的，不太合适。” 李再瑶头也不抬地逗小月亮：“回什么礼，直接收下就好。” “那怎么行。” “她们家不差钱，就喜欢到处花钱，你们不收她还不高兴呢。” 李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道：“聪聪在酒店住得还好。” “好啊，有什么不好。” “她睡觉很轻，在我们家的时候总是做噩梦，最后没办法让她在你的房间睡才好一点。” 李再瑶皱起眉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低声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爸爸还是这样。” 李母也压低声音：“没办法，这可是救命之恩。聪聪的爸爸当年就是从河里救了你爸爸才落下了病根，没一个月就肺部感染死掉了。聪聪来求职，怎么也要关照一下她。” “妈，我都不知道你还给丛聪聪当妈呀。” “别乱讲。” 回到酒店，李再瑶和苏歆旸正好碰到下班回来的丛聪聪，她背着一个白色帆布包，上面印着蓝色的logo。 “hi，瑶瑶。” 苏歆旸见李再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只好开口缓解尴尬：“换房间之后睡得还好？” 丛聪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穿了很久的旧鞋点头。 “那就好，你安心在这里住，无论多久，等你租到自己喜欢的房子再说。” 这点李再瑶倒是无所谓，苏歆旸有的是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只要别让丛聪聪缠上自己就行。 进门后，苏歆旸问李再瑶：“你看见她背的那个包了吗？” 李再瑶不在意地说：“看见了呀，证道会嘛，不就是丛聪聪的公司。说实话，这实在不像一个正经公司，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神神叨叨的。” “上面的图案，我在郑家老宅里见过。” “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在厨房里。那天早上我不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发现了厨房里有致幻的食物，装蔬果的袋子上就有类似的标志，一枝小藤蔓。” “嗨，你也说了是类似的，说不定真是类似呢，这种相似的设计很多的，你神经太紧张了。” “那为什么用我的卡办理入住的房间，会遇到灵异事件？” “丛聪聪瞎讲的，我们昨天住进来之后就一点问题没有啊。”李再瑶抱住她，微微仰头，“保持敏锐是好的，但是你也要适当放松一下嘛，不要整天什么事情都往这方面联想。你看。”她把手机举到苏歆旸面前，“我搜证道会或者证道会图标，相关搜索都是做公益的，顶多就是家打着慈善公益名号骗钱的公司。” 苏歆旸摸了摸她的秀发：“但愿是我想多了。” “叩叩叩”“叩叩叩”，“瑶瑶，你在吗……” 李再瑶的表情从暧昧转为不耐烦，她刚要回头骂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倚在苏歆旸肩头，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替你去探探风声。” 苏歆旸笑：“你要去问丛聪聪？” “对，这个傻子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到时候你就要失望了，能让丛聪聪这种笨蛋入职的公司能是什么正经公司，草台班子都不如。” “别去了。” 李再瑶疑惑道：“干嘛？” “我怕她还在觊觎你。” 李再瑶撩了一下长发，得意又苦恼地说：“喜欢我太正常了，放心，我只扇巴掌都可以把丛聪聪打趴下。”说完，她笑嘻嘻地打开门：“什么事呀，聪聪？” 丛聪聪没料到她会笑脸相迎，后退了一个踉跄，磕磕绊绊地说：“瑶瑶，我，我们好久没见了。” 李再瑶立刻说：“对！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找你去聊聊天。” 丛聪聪受宠若惊：“是吗，那我们……” 李再瑶在背后冲苏歆旸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打断丛聪聪：“去你房间聊。” 一进入丛聪聪的房间，李再瑶就厌恶地捂住口鼻，“有一点烟味，应该是抽烟的味道。” 丛聪聪愣了一会儿，立刻去打开窗户：“可能是通过通风管道或者下水道飘过来的。” 李再瑶想起启明山房的通风管道，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还好，很窄小的管道口，人是爬不进去的。 李再瑶清了清嗓子：“聪聪，上班还好，领导同事们还ok吗？” “很好的，他们人都很好。” “你们公司在哪里，是做什么业务的，里面是什么样子？” 丛聪聪几次张嘴都欲言又止：“公司有规定，不能对外人说。” 李再瑶在心底冷笑一声，“我们不算外人的呀，我们从小就一起玩，两家还是亲戚，怎么能算是外人？” “可是，可是组长说，不能说的。” “丛聪聪，你还把我当好朋友吗？” “当然！” “那就跟我说说‘证道会’。” 丛聪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最终艰难地说：“我给你看看我们公司的宣传单页。” 李再瑶忙不迭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是一张6页折叠的单页，主要介绍了证道会的作用。 证道会是一个类似民间公益组织的机构，公司会在不同的地区开设讲座，广泛吸纳成员到各地开展捡垃圾、救助流浪动物、慈善募捐、办公益食堂等活动，还有福报深厚的长者到偏僻乡下给老人看病。 宣传单页上的案例是一个长者帮一位长期瘫痪在床的老人治疗，老人竟然成功康复，能够再次行走。 平时的课程有正念观想、观察自然、蔬菜种植、字画学习、工艺品制作等，这是因为证道会的公司主旨是相信这样会为自己积攒福报，洗刷内心的罪恶，最终获得正能量，提升幸福感。 “等等，观察自然是学习轻功飞行？工艺品制作是扎纸人和画符？这也太离谱了。” “是真的！”丛聪聪认真说道，“都是神仙加持，有用的。” “呵呵，这种机构呀。”就是骗可怜的傻子的。 “瑶瑶，我在这里真的感觉很幸福，这里的组长和老师在努力帮助我们获得幸福。” “哦。” “瑶瑶，你千万不要把这些东西告诉其他人。”丛聪聪还把宣传单页收回去，谨慎地放好。 李再瑶回到房间立刻复述给苏歆旸听，苏歆旸也是哭笑不得：“这种骗子机构真是层出不穷。” “这下你放心了，郑老爷家厨房里的吃的就算是证道会送的，我估计也是为了骗郑老爷花钱入会，毕竟这种机构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敛财。” 第165章 聪聪（五）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丛聪聪再次敲响了李再瑶和苏歆旸的房门。 “丛聪聪，你如果这么喜欢公司，为什么不直接睡在公司里？”李再瑶撑着门框无语地问。 “公司不允许留宿。” “你什么时候租房。” 丛聪聪听闻立刻低下头：“对不起，瑶瑶，我每天中午都去看房源的。” 李再瑶冷漠道：“到底有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去我房间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李再瑶皱眉：“什么东西？” “你不是问我‘证道会’的东西嘛，我刚想起来培训的时候拿了几张试听课的券，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可以送给你。如果你也感兴趣，欢迎加入‘证道会’，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好。” 李再瑶飞快地回头朝苏歆旸眨了下眼睛，然后对丛聪聪说：“好啊，我去看看。” 丛聪聪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李再瑶皱眉：“怎么弄得这么暗，不会多开几个灯啊。” “我，我本来打算要睡觉了。” “啪啪啪”，李再瑶顺手按开了所有的灯，伸手：“拿出来我看看。” “我得先找找。” “你现在还没找出来？！那你叫我来干嘛。” “别急啊，瑶瑶，我记得就在包里。只不过我这几天从叔叔阿姨家搬来酒店，行李都搞不清放了什么东西了。我马上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快点。”李再瑶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丛聪聪狼狈地翻找行李。 丛聪聪手上忙着，嘴上也不停：“瑶瑶，我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我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我每天在叔叔阿姨家听他们讲你的事情，觉得好开心，就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玩。” 她越说越起劲：“你不敢爬树摘风筝，我替你去摘，虽然因为摔伤了胳膊回家被我妈揍了一顿。我们家就靠我妈一个人，生活很难，可你总是带吃的出来给我，你真的很善良。” 李再瑶：……良心隐隐发痛怎么办，欺负傻子什么的。她不是不敢爬树，只是觉得上树会弄脏自己的裙子和小鞋子，会挨骂。她也不是好心给丛聪聪带吃的，只是她挑食，把自己不喜欢的剩菜偷偷带出来让丛聪聪吃掉，这样父母就不会唠叨了。 可能是以前做过的缺德事太多，李再瑶罕见地有些愧疚和尴尬，她打断丛聪聪的回忆：“哎呀，说那些干嘛，我都快要记不清了。” 她说完，丛聪聪果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空气中的氛围更加尴尬。 “叮铃铃”“叮铃铃” “什么响了？”李再瑶问。 “啊，是我订的闹钟，这是我必须上床睡觉的时间。”丛聪聪起身去关闹钟，却突然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丛聪聪，丛聪聪？你没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病？这可不关我的事哈。打急救电话，对，打电话。” “不用了，我没事。”丛聪聪坐起来，摘下头上的发圈，长发散在背后，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意拨弄了下身后的长发，然后转过身来说：“瑶瑶，你就是瑶瑶啊。” 丛聪聪此刻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充满精明和侵略性。 李再瑶惊疑不定：“你，你没事，把脑子磕坏了？” 丛聪聪笑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个聪聪，我不是，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 李再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和丛聪聪分明是一样的脸，但性情、行为和说话方式完全不一样，不再是畏畏缩缩、谨小慎微的样子，面对李再瑶惊奇的打量，她也回以审视的目光。 “你是鬼？丛聪聪被夺舍了？” 她笑了：“我就是丛聪聪啊，丛聪聪就是我。我们只是一体两面而已。” 李再瑶不可置信地吐出几个字：“人格分裂。” 丛聪聪莞尔一笑，站起来走近李再瑶，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手指小心地划过她的脸颊，赞叹道：“年轻、漂亮、天真，宠爱、娇惯、放肆，难怪她会把你视为女神，她觉得这就是完美的女孩、完美的生活。不，现在应该说是完美女人了，毕竟你有了一个那么漂亮可爱的宝宝。” “你放屁！”李再瑶反应极大。 “我知道的，我能看出来。” 李再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丛聪聪分裂人格的夸赞和突然被戳破的真相，她并不是很开心：“你们两个是怎么分配的身体支配权？我不认识你，所以你下次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让原来那个丛聪聪跟我说话。” 丛聪聪绕着李再瑶走了一圈，笑着说：“你不认识我，可我已经认识你很多年了。丛聪聪的妈妈死后，她无依无靠，差点萌生了自杀的念头，是你的形象一直在支撑着她。” 李再瑶皱眉：“我？” “对，可笑？她笨，但是我不笨，数不清的夜里我听着她对你和你的幸福生活的描绘。在她心里，你是柔弱善良的小白花，可我从她的描述中知道，你是个心狠手辣、嫉妒成性的婊子。” “你给我说话客气点！不过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听你说这些，无聊。” 可丛聪聪拦住她，继续说道：“她的心理越来越脆弱，也越来越渴望成为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就出现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这副身体了。只有我的出现，才会帮她解决问题，才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根反击的支柱。” 李再瑶推开她：“不好意思，有病就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我没有义务听你倾诉你的病程。” 丛聪聪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伸手抓住李再瑶的头发把她拽回来：“你敢在我面前装？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歆旸，苏歆旸！”李再瑶拽着头发双脚乱踢，突然被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丛聪聪的目光迷恋地舔着李再瑶的脸，轻声说道：“瑶瑶，你睡，我会成功的，我们都会成功的。”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应该是听到动静的苏歆旸。 丛聪聪优雅地走过去，关掉了所有的灯，打开门，然后转身进入房间。 第166章 聪聪（六） “李再瑶？你怎么不开灯，你朋友呢？”苏歆旸差一点就破门而入了。 丛聪聪把原本插在卡槽处的房卡扔在床上，然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苏歆旸步步探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丛聪聪突然抱着双臂哭起来，苏歆旸快步走近，从背后抱住她：“怎……我靠。”如果李再瑶还醒着，她一定会惊叹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苏歆旸因为出乎意料而骂人。 “歆旸，你不喜欢我了吗？”丛聪聪模仿着李再瑶的语气和动作对苏歆旸张开双臂，“你要抱抱我吗？” “你怎么穿着李再瑶的外袍。”苏歆旸一脸冷漠地看着丛聪聪，“她人在哪？” “就在你面前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好绝情~” 苏歆旸摸过房卡，迅速走到门口插在卡槽里，屋子里的黑暗顿时无所遁形。 “瑶瑶！”苏歆旸马上看到了沙发后面李再瑶露出来的脚，她的脚腕很细，而且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用脚踝处凸起的骨头去蹭苏歆旸的腿，所以那里有些微微发红。 丛聪聪就这么站在原地、一脸冰冷麻木地看着她把李再瑶公主抱起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打开门出去。 丛聪聪缓缓流下泪水：“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先吃掉瑶瑶的，这样就可以了。我应该赶紧吃掉瑶瑶的。” 李再瑶在苏歆旸怀里清醒过来，她摇晃着苏歆旸的肩膀激动地说：“丛聪聪是变态，她有人格分裂，我第一次遇到真精神病人！” 苏歆旸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了，我把你从她房间带回来的。” “这几天肯定是她搞的鬼，哪有什么耳机、电话的灵异事件，都是她编造出来的，想吸引我们过来。我们赶紧回家，不要再和这个变态住在同一所酒店了。”李再瑶快速收拾着行李，突然又停下，“不对，凭什么是我们走，我们付的钱，应该让她滚才对。” 苏歆旸安抚道：“冷静一点，丛聪聪肯定是知道什么的。我送你悄悄回家，然后在酒店蹲守几天，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知道什么？”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引我们过来，那为什么要有意透露给我们证道会的信息？” “有意吗？我不觉得啊。” “从她讲的耳机和电话的故事，到为了诱哄你到她的房间去，她每次都只放出一点点关于证道会的消息。我不觉得这是无意的巧合，她应该很早就知道我们在找证道会的消息，或者说，她知道我们需要证道会的消息。” “可跟我们说这些消息的是那个白痴丛聪聪，不是这个狡猾精明的丛聪聪。” 苏歆旸盯着和丛聪聪一墙之隔的墙壁，问：“你确定你朋友真的有人格分裂？” “真的呀！我小时候寒暑假没朋友，只能和她一起玩，她什么脾气秉性我还不了解嘛，绝对不是今天晚上这副样子。” “那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是证道会的人从她的口中套出了我们俩的消息，所以哄骗丛聪聪给我们释放信号。” 又是这样，敌在暗我在明，对方总是在一步一步引导她们去做。布局的人手眼通天，很厉害，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这个布局的人就在她们身边。 李再瑶烦躁地揉揉头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明天跟踪丛聪聪，看看证道会到底在什么地方，都在做什么，到底牵扯进了多少。”她低头看一眼李再瑶：“你先回家，我爸爸会保护你们。” “我也要去！”李再瑶精神抖擞，“只要不涉及什么鬼鬼神神的、吓人倒怪的，我愿意去的。我去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再说你爸也没办法照顾这么多人。” “他做好了准备来的。” 李再瑶把头埋进苏歆旸怀里：“我要跟你一起去跟踪。” “好。”苏歆旸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半夜，酒店外面响起了女人的哭声，很快哭声就变成了粗犷的呻吟声，李再瑶抱住苏歆旸的胳膊：“怎么回事，这酒店里有女鬼？还是色鬼。” 苏歆旸无奈道：“明天还是换家酒店，每天晚上都这么吵谁受得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丛聪聪没事人一样从房间里出来，拿着证道会的帆布包要去上班。 “喂。” “瑶瑶！你怎么起这么早？” 李再瑶和苏歆旸看她确实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拘谨地打招呼，又偷偷抬眼看李再瑶，暗暗希望李再瑶能够和她说几句话。 “今天要去隔壁市玩，所以要早起。” “哦哦，你们自己开车吗，一定要慢点开，不要开太长时间，注意休息。你们路上吃的喝的买了吗，我房间有零食，你可以带在路上吃。” 还是那个婆婆妈妈的丛聪聪。“不需要你操心。” “哦。”丛聪聪马上闭嘴，“那我，那我上班去了。” “去呗，这种事情还需要跟我们报备啊。” 两人忘了丛聪聪是个穷人，舍不得花钱，都是坐公共交通去上的班。她俩先是转了3次地铁，又打车跟在公交车后面开了20多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这不是和高德地图上的地址一样吗，还以为她会在什么秘密地点。”李再瑶看着眼前的大楼说道。 “她刚入职，不会被安排到核心岗位的。” “是丛聪聪！她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去交换情报，或者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们跟上去看看。” 苏歆旸拦住她：“不行，离他们的大厦太近了。证道会的成员是经人介绍进入的，基本上每个人都认识彼此，我们过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我们不是白跟踪了，有什么用。”李再瑶突然激动，“看她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回来了，肯定是……喂，你说她抱着的是个人形娃娃，还是个真的人？” 苏歆旸也不确定了：“应该只是个娃娃，青天白日的，应该不敢就这么搬运真人。” “青天白日的，难道就可以抱着硅胶娃娃走来走去？” 这时丛聪聪身后跑来一个人，他拍了丛聪聪的脑袋一下，李再瑶和苏歆旸通过手势看到，这人的意思是让丛聪聪赶快把这东西再放回原处。丛聪聪只好悻悻地搬着东西往回走，还时不时捂住鼻子。 “她被批评了，而且这东西很可能有臭味，肯定是尸体。” “我过去看看。”苏歆旸说道，“你就在原地，千万不要近前，听懂了没？” “听懂了听懂了，你让我去我也不敢呐。” 第167章 聪聪（七） 李再瑶眼睛紧盯着深入敌营的苏歆旸，却没注意自己身后有一个人正悄悄靠近，然后一只手套着手帕捂上来，李再瑶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呃，这里是哪里？”李再瑶睁开眼睛是一片昏暗，她的双手双脚被绑住了，嘴巴里也被塞了一大团结结实实的棉花。 “证道会！”李再瑶突然想起来，这个组织果然深不可测，她和苏歆旸临时起意来他们老巢看看，结果就被逐个击破绑过来了。可这是什么地方？没有光源，什么都看不见。 “咔嚓”，破旧的铁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走进来。 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地李再瑶眯起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这个声音，是丛聪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嘘”丛聪聪看了眼门口，“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如果被证道会的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李再瑶停止挣扎，这么说，她果然是被证道会的人绑来了，丛聪聪现在是要救自己吗？ “呜呜呜呜。”救救我。 “嘘，嘘，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解开，会被公司的人发现的。等我下班之后我就来救你出去。” 下班之后？丛聪聪靠不靠谱啊。 丛聪聪给李再瑶看了一下手机时间：“现在是10点多，等中午12点下班，那时候人最少，我会来救你出去的。你可以不相信我，而是等着你朋友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她现在也被抓住了，根本没办法来救你。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李再瑶看着对方晦暗不明的脸，最终无奈地点点头。 丛聪聪很快就离开了，她不能让人发现她来过这里，这个证道会的地下室已经废弃很久，偶尔会放点杂物，大部分时间都被锁起来了，想不到现在还有这样的用途。 而另一边，用能量易容后大变脸的苏歆旸正假装来开会的员工，蹭了“同事”的卡进入大厦内部，跟随着人群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里正在播放ppt，主讲人是一个干瘪的中年男人，他的语调毫无起伏：“那么今年呢，我们有7项主要工作，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了2项，可以说进展不是很理想。我想，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真正把‘利益他人，以求证道’放在心上。” “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部分人产生了其他的想法，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如果基础都没有打好就想一步登天，一口吃成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 主讲人绝对话中有话，可是在不明情况的苏歆旸听来只是一堆废话。 “各位，你们想想你们来之前的初心，是为了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好，减轻罪恶、修成正果，那都是在你们付出行动之后的结果。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好了，继续看我们的业绩指标。” 没什么可看的，这证道会从机构经营来说还真是很正规，将近50人的会议几乎没有注水，全部在认真分析为什么最近入不敷出，以及下一步怎么创收。苏歆旸不好中途离场，她给李再瑶发了好几条信息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可迟迟没有收到李再瑶的回复。 苏歆旸有些焦躁，趁着中场休息的机会离开大厦，果然，李再瑶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可恶！到底是谁。”苏歆旸有些懊恼没有考虑到这点，对方竟然大胆和鲁莽到敢白天掳走一个大活人，好在她当初教了李再瑶一些攻击招式，只要有手……糟了，如果有手，李再瑶何至于不回复她的消息。 苏歆旸重新回到证道会的大楼，而丛聪聪找准了间隙偷偷把李再瑶运了出来。没错，她让李再瑶躲在运生产材料的车里跟着出去，然后把车停远，背着依旧处在二次昏迷中的人，从酒店后门上了楼。 “嗯？”李再瑶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被磨破皮的手腕和脚腕被细致地涂了药，现在很清爽，估计很快就会好。 “我被救出来了？” “瑶瑶，你，你没事了？” 丛聪聪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拿着浸湿的毛巾给李再瑶擦脸。“你如果再不醒，我只能送你去医院了。我好担心你啊，还好你没事。” 关键时刻丛聪聪还是有点用处的，再加上儿时玩伴的情谊，就算对方的分裂人格是个变态，李再瑶此时也稍微原谅了一下对方。 “这是哪里？” “是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我怕证道会的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处，所以不敢带你回去。” “哦。对了，苏歆旸呢，她出来没有？” 丛聪聪低头：“我也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凭我一个人的能力，只能救你一个人出来。” 李再瑶马上下床：“我要去找人救人。” “你不能去，瑶瑶，你绝对不能去，证道会不会放过你的，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你想象不到他们能做出什么事。” 李再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都知道？那你还要在这个地方工作！” 丛聪聪头低得更厉害：“我，我饿，需要赚钱买吃的。” 李再瑶脚步一顿，叹了口气：“你也是迫不得已。我还是冷静一下想想办法，你说得对，现在去只能去送死。” 丛聪聪马上反对：“不止现在去，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去。我们一起离开，我知道去哪里证道会永远都找不到我们。” 无论丛聪聪怎么劝，李再瑶都坚持要去救人。 “那你先吃东西好不好？至少对你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可能是迷药的药效还没过，李再瑶饭后没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等再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丛聪聪，你在干什么？” 丛聪聪正背对着李再瑶，跪在地毯上摆弄什么东西。听见李再瑶喊她，她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你到底在干什么，也不开灯。”李再瑶走过去，“啊！这些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丛聪聪面前摆放着一只死鸡、一只绑着红绸子的王八，还有几只碗、一把剪刀、一柄匕首和各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不需要怕，我想应该很快的。” 李再瑶听出来了，这是丛聪聪的那个分裂人格。“你在说什么东西？神经病！有病就赶紧去治。” 丛聪聪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放下手里的王八和碗，站起来，走近李再瑶：“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一直在幻想着这一天。李再瑶，我们俩以后会永远在一起的，再也不分离。” “你在说什么屁话！” 丛聪聪突然朝她暴冲过来，把她摁倒在床上想要把她绑起来。“要成了，要成了！我一定会成功的！” 李再瑶被卷在被子里，胸腔和嘴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消失了近乎一天的苏歆旸从天而降！ 第168章 聪聪（八） 看见丛聪聪把李再瑶按在床上，苏歆旸怒火中烧，快步上前狠狠踹了丛聪聪一脚，对方马上倒在地上，还打翻了装鸡血的碗。 她把李再瑶从被子里挖出来，这才有空注意到丛聪聪搞的东西。她又重新掐住丛聪聪的脖子：“你和证道会是一伙儿的？！” 丛聪聪拼命挣扎，极力否认：“不是，真的不是。” 李再瑶走上前：“应该真的不是，不然她也不会把我单独带到这里。其实，我今天是被丛聪聪救了。” “她救了你？” “对，不过救我的不是她，是那个善良老实人格。”李再瑶把今天的遭遇讲给苏歆旸听，苏歆旸听完才松开手。 她踢了一脚脚下的杂物，捡起一把匕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刺穿了丛聪聪的手臂。“如果被我发现你再动其他的歪脑筋，我有好几种办法让你彻底消失。” 丛聪聪痛苦地喊了一声，李再瑶也被吓到捂住了嘴巴。 李再瑶重新被苏歆旸抱在怀里，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对不起。”苏歆旸收紧了胳膊。 “知道对不起就把那些恶人全都给我杀光！” 苏歆旸摩挲着她的脸，柔声说道：“好。” “给我留一口气，我要补最后一刀！” “好。” “我们去给丛聪聪买点治疗精神分裂的药。” “……好。” 丛聪聪没想到李再瑶和苏歆旸还会再回来。今天晚上，她又失手了，本来以为苏歆旸会被证道会的人缠住，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脱身了。 她失去了一个和李再瑶安安静静完成仪式的最好机会，差一点，她就可以完成童年小小的丛聪聪的心愿了，也是成年后依然不被别人认可的丛聪聪的梦想。 丛聪聪散着头发，受伤的那只手不断颤抖，任晚风把她手里的烟吹得猩红，烟灰飘在她的手腕上变成灰色，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恶，可恶！” 丛聪聪突然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下去，痛苦地扯住自己的头发拽下好几把，她哭了一会儿很快就抹去眼泪。“我是优雅漂亮的丛聪聪，像李再瑶一样，我可以得到更好的、最好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 她一脚踹在门板上，把门上的防盗锁链都踹了下来，但她不在乎，此刻她亟需做一件事情来发泄痛苦和怒火。 淡季没什么人住高档酒店，李再瑶和苏歆旸在走廊里就听见了几乎每晚都听到的呻吟声，饱含痛苦、暴力和满足，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来到开着一条缝儿的门前，这是丛聪聪的房间。 李再瑶惊讶于丛聪聪的奔放，转念一想这都是丛聪聪分裂出的人格做的，又觉得很合理。“原来我们听到的声音是她，我们还要进去吗，现在是不是不合适？” 苏歆旸却眉头紧皱，毫不迟疑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喂，这样太羞耻了啦，你怎么回事！”李再瑶拦不住她，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房间里，丛聪聪正在娃娃身上起伏，她的长发贴在汗湿的后背上，身下的娃娃被蹂躏地变了形，可见主人对她毫无怜惜之情，甚至还带着恨意。 她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但还是动作不停，挑衅地回头看着李再瑶，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汗水。 “瑶瑶，我家的秋千被人剪断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你你你……”丛聪聪是真变态啊，李再瑶在心里评价，比当初的苏歆旸还要变态。 “别别别，别冲动！这是我爸爸大伯家的孙女，别杀她，我不好解释的！”李再瑶一边捂住眼睛，一边拦住苏歆旸，“她就是个普通人里的变态，不至于，不至于，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让她在里面待一辈子算了。” 苏歆旸看清和李再瑶一模一样的娃娃的脸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掏出长剑就要刺穿丛聪聪，被李再瑶拦住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 “我可以处理好，你爸爸不会知道她的死跟我们有关系。” 李再瑶愣住了：“你确定可以处理干净？” 听到这话的丛聪聪发了疯一样下床朝李再瑶扑过来，像条疯狗一样，哪里还有那个胆怯的样子。 “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丛聪聪什么都不准要了！现在我要杀了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你这个婊子，你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却这么坏！我要杀了你！” 李再瑶边大骂“神经病”，边往苏歆旸身后躲。苏歆旸眼疾手快，一拳打在丛聪聪的肚子上，对方顿时捂住肚子蹲下去。这一拳打得丛聪聪酸水都吐了出来。 李再瑶拍拍苏歆旸的胳膊：“快，快，喂她吃药。” 苏歆旸接过李再瑶手里五颜六色的药片，像给宠物喂药那样，捏开对方的嘴巴，把所有药片都怼到喉咙深处，丛聪聪生理性咽下药片。 “你喂我吃的什么？！” 李再瑶站得远远的：“治疗你精神分裂的药物，有病就要及时治疗，坚持吃药情况就会好很多。” 丛聪聪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着在地毯上跪了很久，久到李再瑶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丛聪聪捂着脸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拉过床单捂住身体，泪流满面地对李再瑶说：“瑶瑶，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但是我确实……”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还有被烟灰烫出来的疤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丛聪聪。”李再瑶说，“我有些话要对你讲。”她示意苏歆旸先去门口等，开着门，问题不大。苏歆旸皱着眉头僵持了很久才出去。 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只剩李再瑶和丛聪聪两个人，李再瑶扯过被子遮住那个和自己撞脸的娃娃，冷淡地说：“我决定放过你一次，也让苏歆旸放你一马，一是因为你今天救了我的命，二是……我也有宝宝了。小时候婶婶为了赚钱养你，帮了我们家不少，我爸爸常年不回老家，家里的老人都是她来照顾的。如果杀了你，她作为母亲应该会很难过。” 丛聪聪捂着脸无声哭泣。 “可是你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一面是畏手畏脚、自卑可怜，任人欺负，一面是疯狂自毁、掩盖痛苦，染上了不少坏习惯，她在天之灵会是什么感想呢？” “我知道，好多人都羡慕我。我爸妈生意做得很成功，又很宠爱我，我的童年不缺钱也不缺爱。而且我长得漂亮，老师同学都偏爱我，不只是你，所有人应该都在背后羡慕我，想要成为我。” 李再瑶笑嘻嘻地说：“可你格外想。有一次我在睡觉，你啃我的嘴巴，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我，而是想要把我的脸咬下来。” 丛聪聪惊讶地抬头，慌乱摇头表示否定。 李再瑶耸耸肩：“或许那个时候你已经发展出第二人格了。你到现在还在想，想把我的脸撕下来，换到你的脸上。我查了资料，你昨天准备的东西就是准备换脸？脸是没用的，聪聪，心才有用，脑子才有用，你天生一颗怯懦的心脏和大脑，怎么配得上我的脸？” 丛聪聪：…… 站在门口偷听的苏歆旸：…… 丛聪聪眼神空洞道：“瑶瑶，我不想伤害你的。” 李再瑶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大度不再追究了。再见，希望你好好治疗。” 第169章 识破 “瑶瑶，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也不回来。小月亮每天都喊着要见你，快来抱抱她，她很想你。” 李母把亢奋的小月亮塞到李再瑶怀里。 “想她妈了。” 李再瑶原意是说苏歆旸，可抬头一看自己妈妈的眼神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妈？” “我第一眼看到小月亮就觉得喜欢，她的小嘴巴和你小时候真像。你小时候最调皮，也是什么都想尝一尝。有一次吃了一片滴水观音，嘴巴都肿起来了，舌头也不会动了。哎哟，把我和你爸爸心疼的，在医院陪了你一个多星期，眼睛都不敢合上。你打点滴的时候总是惊醒，小手也冰凉，我就握着你的手，跟你说‘睡睡’，你果然睡得安稳了很多。” 李再瑶看着无限包容自己的母亲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妈~” 小月亮也来凑热闹：“a~” 李母捏捏小月亮胖嘟嘟的脸颊，说：“你前段时间总说学业忙，又要和同学出去玩，我和你爸爸去找你也跑空了两次。每个月的零花钱你也不说不够花了，要不是你还打电话，我们都要报警了。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这么大的事，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跟我和你爸爸讲呢？” 李再瑶低着头，拨弄着小月亮的小手，“我怕你们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气也是气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我看到小月亮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李再瑶都要哭了，挪开小月亮换自己扑到妈妈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母轻轻拍着李再瑶的后背，说：“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带上小月亮，你爸爸那边我来想办法让他明白。” “谢谢妈妈。” “对了，先别谢，你告诉妈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李再瑶心虚，下意识看向苏歆旸的方向，李母自动脑补，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小月亮大部分地方长得还是像歆旸的，苏父照顾小月亮又这么殷勤，是歆旸的兄弟对不对？” “啊，嗯，差不多。”同性生子这件事对她的父母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李再瑶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 苏歆旸的爸爸布置好后就离开了李再瑶家，李再瑶和苏歆旸带着小月亮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才离开。 离开之前的晚上，李再瑶的妈妈喊苏歆旸单独出去聊几句，李再瑶撒泼打滚百般阻挠。苏歆旸只好先关好门，和李再瑶商量道：“你妈妈肯定看出什么来了，要不然直接坦白算了。我这几天状态还不错，可以抗住至少两波毒打。” 看得出状态确实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李再瑶坚决不同意：“不行不行，我爸妈没你爸妈那么变态，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还是慢慢来。” “瑶瑶，妈妈和歆旸聊几句，很快的。”门外，李母还在敲门。 李再瑶突然打开门，傻笑道：“那我也一起听一听。” 三人避开李父，来到小区外的咖啡厅。 “你有个哥哥，还是弟弟？” 苏歆旸眉头一皱，主要是李再瑶的脚踩她的脚的力度太大了。“我……” 李再瑶抢答：“她的弟弟。” “你弟弟应该也还在上学，有收入来源吗，做什么的，这次他怎么没来？” 李再瑶再次抢答：“双胞胎弟弟，马上毕业了，家族企业富二代，现在出国了没办法回来。” 苏歆旸、李母：…… 李母叹了一口气，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自己的傻女儿这么护着那个男人，她现在说再多都没用。 “我和她爸爸的态度是，如果真心对待我的女儿，至少要当面跟我们说清楚。如果继续这样，那我们是坚决不同意的，即使送再贵重的礼物也没用。对了，明天你离开的时候把你的宝格丽带走，把你的单反也带走。” “妈！”李再瑶惊呼，“礼物为什么不要。”那宝格丽是她亲自跟着苏歆旸去挑的，50多万呢。 “其实……”苏歆旸开口，一副准备和盘托出的样子。 李再瑶捂住耳朵发疯，边喊边跺脚：“啊——不准再聊了，不准再聊了。” 咖啡店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走过来，抱歉地说：“几位客人，我们店里……” 李母冷着脸，说：“我们走。” 第二天一大早李再瑶就要走，再不走就完完全全暴露了。 晨光还没完全从乌云后露出来，李父戚戚然道：“怎么走得这么早，回来住了也没几天。” “高铁票已经买好了。” 李父不解道：“可是小苏的爸爸说他给留了车，车上还有儿童座椅，让你们开车走啊。” “啊，那我们开车走。”李再瑶拽着苏歆旸离开小区，没有留意马路上冲过来一辆车。司机似乎是宿醉开车，反应不及，马上就要撞到李再瑶了。 “小心。”在李再瑶和她的父母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苏歆旸靠前一步，把李再瑶推到身后，疾驰而来的车子堪堪在苏歆旸面前停住。 李父快速跑过来，确认两大一小没事后，打开主驾驶的门和司机争论起来。 李母则吓掉魂一般，腿脚发软走过来，双手一直在女儿身上摸索，确认没事后才看向苏歆旸，双眼含泪。 李再瑶安慰她：“妈妈，我没事。你别这样，把小月亮都吓到了。” 李母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嘴唇颤抖。 “阿姨，其实我……” “啪”“啪”，两巴掌，分别是心疼女儿的李母和不想让苏歆旸坦白的李再瑶打的。小月亮懵懂地看着三个女人的互动，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也没哭。 李父这时也摸不着头脑地过来：“你们干嘛呢？为什么打小苏，人家小苏刚才救了瑶瑶，你们……” 苏歆旸看了一下李父的体格，估计揍人挺疼的。 李母说：“老李，你去看着那个司机，别让他跑了。” “啊，哦。” 李再瑶见缝插针地讲话，不让苏歆旸开口。“时间不早啦，我们得早点回去啦。” 李母却冷硬地开口：“李再瑶必须每周至少回来三次。” “妈妈，我哪有那么多空，距离几百公里，累死了。” 苏歆旸说：“可以。如果她愿意，每天过来都可以。” “妈妈！”李再瑶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她其实还没有做好面对父母的准备，只是被苏女士刺激到想要回家，可现在她好难。 李母闭上眼睛以防眼泪流出来，她哽咽道：“走。” 李再瑶紧紧抱着小月亮上了车，在车子即将发动的时候看到母亲的眼泪亮晶晶的，她终于控制不住叫停车子，然后自己跑过去紧紧抱住妈妈。 李母轻声说道：“不要一个人扛，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李父也得到了一个拥抱，还酸溜溜地对妻子说：“这孩子，怎么抱你的时间那么长，抱我就几秒钟。” 第170章 没病 “a——”小月亮看李再瑶不理她，故意发出一些怪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苏歆旸从后视镜看了几眼，说：“确定就这么走，不趁着这次机会跟你爸妈说清楚？” “我了解他们，直接说出来，我爸妈肯定会受不了的。”她看了一眼苏歆旸的侧脸。“到时候就不是挨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苏歆旸摸摸脸颊，说：“其实我有心理准备。” 李再瑶懊恼道：“是我没做好准备。” 回家第二天，李再瑶就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李父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聪聪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哎。” 李母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改天你回家请人看看风水，你堂兄一家说不定是惹到了什么，怎么一家人的命都这么苦。” “也好，也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青山疗养院风景很好，鸟语花香，待在这里心情都会莫名变好。 李再瑶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丛聪聪。 “听医生说你很配合治疗，现在已经基本上不会再出现另一个人格了？” 丛聪聪笑笑，没说话。 “治病对你有好处的。” “瑶瑶，你有过真心朋友吗，你有真心对待过任何一个朋友吗？” 李再瑶一愣：“当然有。” 丛聪聪仔仔细细盯着她，突然释怀地笑了：“真心不真心，恐怕你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李再瑶有些不高兴，她爸爸非要让她来看丛聪聪她才来的。“你什么意思？” 可丛聪聪自说自话：“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李再瑶皱眉：“什么？” “你还相信我吗？” “不要再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了，你的人生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吗？” 丛聪聪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我走了。” “等一下。” 李再瑶回头，奇怪地看着丛聪聪：“有话快说。” “我其实没有病。” 李再瑶笑了：“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有精神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我真的没病。人格分裂是我骗你的，自始至终我都是我。不敢跟你说话对视的是我，抽烟喝酒，甚至绑架你的也是我。” “什么？那天在证道会门口是你绑了我？” “我知道你们在跟踪我，所以我特意搬出娃娃来骗你们，你的朋友果然上钩了，然后我找了一个小混混把你迷晕带到地下室，那里的锁只有我有钥匙。” 李再瑶震惊到说不出话，她几步上前，狠狠打了丛聪聪一巴掌，对方的脸上迅速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丛聪聪，这要是以前的我，非折磨死你不可。” 工作人员跑进来打算制止纷争，没想到两人反而不打了。 丛聪聪大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李再瑶，你活得太自由了。” “恶心。”李再瑶转身离开。 “喂，证道会的消息，你想不想要了？” 李再瑶再次停下，深呼吸一口，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麻烦你们退远一点可以吗？我们有秘密要说。”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退到门口。 “说！” “我为什么会放出证道会的消息给你们，因为我偶然有一次听到他们的核心成员说，要把你带走，同时杀掉苏歆旸。” “你撒谎成性，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丛聪聪耸了耸肩：“那就算了。” 李再瑶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走。 丛聪聪在她身后喊道：“我拆开了你的睡衣，放进去两张培训试听课的券。” 李再瑶头也不回：“那件被你穿过，我觉得恶心已经扔掉了。” 公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百卉含英，苏歆旸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看李再瑶。只见李再瑶眉头紧皱，她笑笑：“怎么，有什么想不通的？” “你觉得咱俩算朋友吗？”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再瑶很认真地问道。 苏歆旸也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以互相知道对方隐藏最深的秘密来说的话，当然是。” 李再瑶重新靠在椅背上：“哈，我就说嘛，丛聪聪这个贱人还想杀人诛心，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在我的睡衣里放了两张证道会培训试听券。” “哦，给我看看。” 李再瑶无语：“被我塞在行李箱里了，你自己去找。而且，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查下去了，先不说这个什么证道会的培训会是不是丛聪聪的另一个陷阱，我总觉得很不安，继续查下去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那更应该查下去，放任背后之人继续布局，只会酿成更不可挽回的后果。” 李再瑶嘟哝道：“对方永远先我们一步，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苏歆旸安慰她：“你不相信丛聪聪，总该相信我。我和我家里人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和小月亮的。” 李再瑶扯了扯嘴角，她很不喜欢苏歆旸说什么拼尽全力、誓死守护之类的话，让她心慌。 车上一阵安静过后，苏歆旸突然问：“我也有个疑问，可以直接问你吗？” “什么？” “这些事情，你没有参与？” 李再瑶炸毛：“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我这不是怕你对之前的事情还怀恨在心嘛。” “我当然怀恨在心，但是我现在可以直接揍你，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说着，李再瑶就对着苏歆旸的胳膊来了一拳。 “李再瑶！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开车的时候开这种玩笑。” 李再瑶捂住脸抽泣起来：“所以我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反击的权力都没有对吗？每次都凶我。” 苏歆旸：…… “李再瑶，你看那是什么，是小老虎吗？” 什么，这山上真的有老虎？还是老虎幼崽？李再瑶放下捂在脸上的手，四处张望：“在哪里，在哪里？” 苏歆旸：她就知道这货是装的。 “到底在哪里呀。” “呐，草丛里。” 李再瑶看了看，颇为失望和嫌弃：“那是头野猪好不好？！你分不清老虎和野猪啊。” 苏歆旸淡定地说：“刚才它只是在草丛里动，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 第171章 返校 好久不回学校了，最近也应该回去看看，准备一下毕业事宜。 很久不回学校，同学们的变化出乎李再瑶的意料。寝室里黄薇薇做起了大胃王吃播，许慧和高巍去旅游度假了，更让李再瑶难过的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最近学校为了迎新正在准备各种活动，到处张灯结彩、醉舞狂歌，到时候又会有很多帅哥美女进来。 “哎。”李再瑶长长叹了一口气。 苏歆旸看了她一眼。“又怎么？” “这种全校关注的目光注定不能停留在我身上太久，而且我马上要毕业了。” 苏歆旸笑笑：“你可以去社会上吸引他们的目光，这个舞台对你来说太小。” 李再瑶不高兴：“你敢讽刺我！” “我没有。”苏歆旸真的没有，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让李再瑶约束性子不去凑热闹根本不可能，再说了，安分守己、低眉顺目，那还是李再瑶吗？趾高气昂，随时准备孔雀开屏的才是她。 李再瑶回到寝室的时候都惊呆了。 “黄薇薇，你去做抽脂手术了？！怎么瘦成这样了？” 瘦了将近一半的黄薇薇笑得合不拢嘴：“再瑶，歆旸，你们回来了。我减肥了。” 李再瑶把目光转向黄薇薇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零食、甜品，还有空了的外卖盒。旁边还有一个手机支架，上面放着一个新手机。 黄薇薇看到李再瑶的目光，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边用酒精湿巾擦嘴巴边说：“不知道你们突然回来，我就在寝室里吃了点东西。” 李再瑶轻皱眉头，用手扇风：“味道太重了。” “开窗，我去开窗。”黄薇薇跑过去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味道很快就散尽了。” 李再瑶只在寝室群里知道黄薇薇做了吃播，没想到她是在寝室里吃，而且她每天吃这么多高热量的东西，怎么会瘦成这样？ “我累了，中午睡一会儿。” 李再瑶去床上收拾了半天也没收拾明白，太久不住，寝室里的床上用品已经落了一层灰尘，最后还是苏歆旸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 “哇，又软又滑的新床单，还有新晒好的被子，好幸福~”李再瑶心安理得地享用苏歆旸从晶湖带来的东西，然后良心大发，问：“你的床单被子估计也是一层灰尘，要不要上来一起睡？” 没想到苏歆旸拒绝了：“我去把该准备的证件准备一下，你休息。” “哦，那好。” 李再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不断拨弄塑料袋，而且持续很久都没有消失。 她受不了了，上半身探出床外，想对下面还在坐着吃东西的黄薇薇说一句别吃了，可没想到床下一个人都没有。 黄薇薇也出去了？李再瑶皱眉，继续躺回去睡觉。 那个拨弄塑料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刺激地李再瑶的神经一跳一跳，根本没办法睡觉。 “啊——什么东西啊。” 李再瑶暴躁地下床，循着声音的来源来到黄薇薇的桌子前。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她小心翼翼用手指扒开桌子上的食物残骸，看到声音来源后一瞬间心脏骤停。 “啊——”恐惧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楼道，“有老鼠——” 这老鼠还是个大老鼠，估计它也被李再瑶吓了一跳。本来吃东西吃得正香，一个庞然大物推开了他的食物，并高分贝尖叫，吓得老鼠慌乱地钻到了黄薇薇桌子底下。 “黄薇薇！你给我出来，你把寝室糟蹋成什么样了！” 李再瑶克制住对大只杰瑞的厌恶和恐惧，拿起手机想要慢慢撤出寝室，突然听到阳台的独卫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她就说自己不记得黄薇薇有出去过，原来是在卫生间。 李再瑶怒火冲冲地走过去打开卫生间并没有上锁的门，看到黄薇薇坐在地上，抱着马桶一动不动，嘴角还残留着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我靠。”李再瑶捂住鼻子和嘴巴，黄薇薇吃这么多不胖是因为她在催吐？ “啪嗒”，此时寝室门被拧开了，苏歆旸皱着眉头走进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我们寝室门口？” 李再瑶赶紧退回到苏歆旸身边，指着黄薇薇的桌子说：“她吃的这些食物引来了大老鼠，那么大一只，我从没见过那么肥的老鼠。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薇薇呢？”苏歆旸从自己的抽屉里翻找出一副手套，正准备按李再瑶的指示找到那只老鼠。 “她竟然催吐，现在正抱着马桶，不知道吐完了没有。”李再瑶补充了一句，“还有意识。” 苏歆旸一愣，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需要叫救护车吗？”李再瑶高声对着卫生间喊。 卫生间的人很快回应：“不要叫救护车，不要叫救护车，我非常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耸耸肩，是黄薇薇自己说不需要的。 苏歆旸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抓住了那只大老鼠，并且用袋子系起来准备扔出去。 李再瑶赶紧闪避开，还不忘提醒：“我听说老鼠这玩意和蟑螂是一样的，发现一只就代表至少有一窝，你别着急走，再找找嘛。” 苏歆旸也是十分嫌弃，手里的袋子拿得远远的，低声说：“我刚刚用能量探测了一下，应该是没有了。你……算了，等我回来简单堵一下这些洞口，你打电话给宿管和后勤，尽快找捕鼠公司来全面检查一遍。” 苏歆旸走后，黄薇薇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吐得眼睛通红，头发凌乱，面色蜡黄，但还是坚持说自己没事。 李再瑶是不可能放过她的：“你在寝室里吃的东西招来了老鼠，你知道吗？” 黄薇薇眼神躲闪，低着头也不回应李再瑶的话。 李再瑶看她这副窝囊的样子更加来气：“你不能这样，寝室我们都要住的，变成这样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黄薇薇还是不语，只是一昧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李再瑶无语地“呵”了一声，她还以为黄薇薇终于要决心减肥了，没想到她吃得比以前更凶，甚至还用催吐这种自欺欺人的极端方式来减掉体重，黄薇薇是受什么刺激了？ 第172章 评委 李再瑶强烈要求回晶湖，但却突然收到了学生会一封言辞恳切的邀请信，让她改变了主意。 学校最近要举办一个“青年风采”大赛，邀请李再瑶去做评委。 这个比赛只针对大一和大二的学生，说明什么，说明都是刚进入大学没多久的鲜肉，特别是大一新生，很有可能要选出最好看的那个。 虽然李再瑶没正式同意，但还是被拉进了评委群。好家伙，群里都是李再瑶的老相识，有几个是流行艺术鉴赏社团的女生，还有几个是其他学院的女神，张可妍也在。 组织方审美还可以，李再瑶表示肯定，她如果参加也不算太掉价儿。 “苏歆旸学姐，您看到群里消息了吗？麻烦修改一下群昵称可以吗？” 靠，苏歆旸也被邀请了，李再瑶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苏歆旸，说：“你赶快退群。” “什么？”苏歆旸不明所以。 “你赶快退出那个‘青年风采’大赛的群，不许去，不许去听到了吗？”李再瑶直接伸手冲着苏歆旸，“给我，我现在就帮你退群。” 苏歆旸无语地把手机扔给她。 “哈哈，好了，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该看谁了。” “无聊。”苏歆旸拿回手机，“你真要去做评委？” “去呀，为什么不去。最近这么无聊，找点乐子嘛。” 李再瑶一定有别人双倍的精力和破坏欲，苏歆旸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人，心底一动，像颗跳跳糖，真想一直含在嘴里。 “还有，先不要收拾了。”李再瑶挥斥方遒，“我这段时间要住在寝室的。” 她恋恋不舍地叹口气，语气幽怨道：“校园时光过得飞快，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和你一起东奔西跑。” 此时寝室里没人，苏歆旸从背后抱住李再瑶吻她的耳垂和脖颈。“你不和我一起，是想和谁一起？” 李再瑶嘿嘿一笑，嘴贱道：“追我的男生排到校门口了。” 苏歆旸面色一僵：“你不会真的还惦记着这事？” 李再瑶眼珠一转，推开她：“对了，你当初说要从头开始认真追我的，我有说过答应你吗？” 苏歆旸重新抱上来，笑着说：“我以为你都带我见家长了，已经答应了。” 李再瑶傲娇地一扬下巴：“没有哦。” “那小月亮怎么办？” “小月亮是我的女儿，和我有没有答应你有什么关系？” “你在学校住这么多天，小月亮会想你的。” 李再瑶突发奇想：“对了，把小月亮带到学校来，让大家看看我李再瑶生的宝贝，是个美人胚子，以后肯定是绝世大美女！” 苏歆旸笑了：“想炫耀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不安全，没有我家里人陪着的情况下，尽量不把她带到公共场所。” “没劲，生孩子不就是为了玩的嘛。”李再瑶坐下，撑着脑袋指挥苏歆旸把行李再打开，恢复原样，“再说了，我就只是在学校住几天而已。” “生孩子是为了……”苏歆旸及时闭嘴，她当初让李再瑶生孩子可不是什么正当理由，还是别提这茬了。 李再瑶不是那种心意清楚后还处处揪着不放的性格，但她喜欢看苏歆旸吃瘪。“生孩子是为了什么呀？” “啪嗒”，寝室门突然被打开了，黄薇薇神情疲惫地走进来。 李再瑶注意到她的肚子鼓得很夸张。 “刚吃完饭？” 黄薇薇虚弱地“嗯”了一声，突然捂住嘴巴向卫生间跑去，“呕——”，她又开始大吐特吐。 等黄薇薇出来后，李再瑶忍不住问：“薇薇，你为什么要催吐呢？这种极端方式减肥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还是节食。” 苏歆旸：……你的减肥方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没有催吐。”黄薇薇把洗干净的双手伸出来给李再瑶看，“我的手上都没有催吐痕迹。这都是我身体的自然反应，我的身体在排斥这些脂肪。” 这么一看，黄薇薇的确没有用手或者道具逼迫自己吐出来。 “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面对室友的关心，黄薇薇神秘一笑，说：“不需要去看，我了解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在变瘦。” 李再瑶敷衍地笑笑，黄薇薇说得对，她不需要去医院看身体，她应该去看看脑子。 寝室里灭鼠之后，苏歆旸雇人来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总算是恢复了洁净。 晚上，李再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赶快睡着，她带着耳塞，可还是能够听到黄薇薇在下面吃东西的声音。 虽然这次她选的是没有气味的点心，可手指碰到包装袋的声音还是很吵。 这次都没轮到李再瑶发火，苏歆旸声音冷淡地提醒道：“薇薇，早点睡。” “唔、唔。”黄薇薇连忙把剩下的食物一股脑塞到嘴巴里，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 李再瑶嫌弃地把所有枕头和娃娃都堆在床头，和黄薇薇隔开，然后蒙上被子酝酿睡意。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半夜，李再瑶被一阵咀嚼声吵醒，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黄薇薇的方向，这姐竟然还在吃？而且是在床上吃。 “黄薇薇，你疯了！” 咀嚼声戛然而止。 李再瑶看着对面那个一动不动的阴影，无语地躺下准备继续睡觉。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咀嚼声再次响起。 “有完没完了，我忍你很久了！” 李再瑶坐起来，苏歆旸那边也打开手电筒，问：“怎么了？” “你没听到吗？黄薇薇在床上吃东西。” 苏歆旸紧皱眉头：“我没听到。” “哈？不会是我幻听了。”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黄薇薇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坐起来。 李再瑶愣了半天没说话，难道真的是她幻听了？ 再次躺下，李再瑶却怎么也睡不着。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那个声音果然又响起来了。 李再瑶悄悄打开手机录音机，然后轻轻问苏歆旸：“苏歆旸，你睡了没？” “没有，怎么？”苏歆旸的语气很清醒。 “你确定寝室里没有老鼠了？” “等我明天再看看，睡。” 这种情况要怎么睡啊，李再瑶震惊，这俩人也是绝了，在寝室有可能有老鼠的情况下都睡得着。 第173章 跟踪 李再瑶到底还是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苏歆旸正坐在她的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坐在我床上？” “我在这里坐了半夜。” 李再瑶莫名其妙：“为什么？” “虽然昨天我确实没有听到你说的咀嚼声，但我还是相信你，怕你遇到危险。我在旁边盯着你，至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李再瑶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半夜坐在室友床头盯着人家看这种事更恐怖一点。 “万一我半夜睁开眼睛被吓到怎么办？” 苏歆旸俯身给了她一个吻：“不会的。” 的确不会，李再瑶一定不知道她昨晚的眼神有多么缱绻。 “黄薇薇呢？” “她很早就出去了。” “我昨天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前半段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后半段才睡熟，难怪你们俩起床的动静我都没听到。”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苏歆旸，“我昨天录音了，这下你肯定能听到。” 她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机，开始播放昨天晚上听到的“咔擦咔擦”咀嚼声。 开始，手机里寂静一片，偶尔能听到李再瑶不规律的呼吸声。后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含糊又嘈杂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内容，声音不大但速度极快，听了让人心慌。 “怎么回事？！我的手机中病毒了？” 苏歆旸的脸色也不好看：“你确定是这段录音？” “是呀，你看时间，明明白白就是昨晚录的。明明是咀嚼声，怎么会……” 苏歆旸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丛聪聪说过的吗？她说她睡前在听证道会的录音，突然从歌声变成了说话声。这段录音……像不像她当时形容的那样？” 李再瑶狐疑道：“丛聪聪现在说的话我不敢信，谁知道她是不是配合证道会故意捏造的谎言。” “可这段录音是你昨晚录的。” 这倒是，李再瑶沉默下来。 “你要去证道会，对不对？” 苏歆旸捏捏她的脸蛋儿：“一个邪教组织，外加一个丛聪聪，至于让你道心破碎成这样？” “这不是害怕，这叫明哲保身！”李再瑶双手抱胸，“也就你这种傻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苏歆旸叹口气，李再瑶才是傻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么努力地想要找出背后之人，是为了保护她和小月亮？ “哎呀，拦不住你，那这次我就不去了。”李再瑶下床洗漱，“我要好好准备‘青年风采’大赛评委的事情。” 苏歆旸也正有此意，她决定不再让李再瑶跟着自己去涉险。 “你国得黄薇薇到底是怎么会事？”李再瑶边刷牙边问，“她嚎奇怪。” 苏歆旸沉吟：“虽然你说听到咀嚼音是从黄薇薇的方向传过来的，但黄薇薇并没有什么异常。” “呸。”李再瑶吐出一口泡沫，“她吃成那样了，还叫没异常？” “不是，我是指她的身上没有非常明显的能量波动。” “那总不能是我有问题了。” 这下苏歆旸沉默了，心下思量，她还真觉得李再瑶有点问题，这些线索为什么会毫无遗漏地给她，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收到？ 她倚在阳台门口看着李再瑶，正色道：“瑶瑶，你知道的，任何矛盾我们都可以私下解决。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未必不会答应。” 李再瑶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你神经病啊，你还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我只是想让你放心。” “滚！别打扰我，我还要去开评委会议呢。” 苏歆旸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严厉：“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住，学校对你来说也不安全。” “哎呀知道了，你烦不烦，你晚上来接我就好了。” 苏歆旸还要啰嗦几句：“千万不能乱跑，有事喊我我立刻过来，听到了吗？” 李再瑶拖长音调懒洋洋地说：“听到啦——” 苏歆旸回家和家里人商议去证道会的准备工作，李再瑶说是要积极参与校园活动，结果她暗戳戳地跟踪黄薇薇去了。 “老娘才没幻听，更没病。苏歆旸，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你看，黄薇薇绝对有秘密瞒着我们。” 她在体育馆里找到了黄薇薇，黄薇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排球场上的女生看。体育生不愧是体育生，李再瑶偷偷比划了一下，因为长得高、比例好，她们的腿几乎是她的一个半长。 难怪黄薇薇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好身材谁不喜欢。 黄薇薇坐在看台的角落里，李再瑶躲在更加偏僻的角落，她看着黄薇薇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接着，黄薇薇呕吐了一下，即使她用袖子及时捂住了嘴巴，李再瑶还是看到了。 “我靠，她把吃的东西吐了，而且还是很大块的肉。”说明黄薇薇吃东西狼吞虎咽，没怎么细嚼就咽了下去。 继续看下去李再瑶都差一点吐出来，黄薇薇又把吐出来的肉块悄咪咪吃进去了。 “呕，我就说她不对劲，呕。” 临近午餐时间，黄薇薇终于动身了，李再瑶斗志高昂地跟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没想到黄薇薇直接越过食堂，来到了废弃的锅炉房旁边。 李再瑶脚步一顿，她当初把苏歆旸推下楼摔死，就埋在了这里，黄薇薇不会也杀人了。 黄薇薇胆子倒是没这么大，她谨慎地观察了很久，绕了很多圈才来到一处乌漆嘛黑的地方。 地上摆着一个草黄色的蒲团，这个是李再瑶能够看到的。黄薇薇一下子跪在蒲团上，对着面前的东西拜了四下，嘴里念念有词。 黄薇薇信教了？李再瑶很吃惊，以前从没听说过。 她拜的那个东西隐藏在昏暗之中，但看黄薇薇的视线，应该不会很大，顶多40厘米高的样子。黄薇薇这是私设了一个小神龛？ 大概半小时之后，黄薇薇终于停止了祷告，她点起一支香，稳稳地插在香炉里。从李再瑶的视角里，她只能看到明明灭灭的红色香灰。 黄薇薇要离开了，李再瑶动作极快地躲到一边，等黄薇薇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又等了20多分钟才出来。 她慢慢走到黄薇薇刚才叩拜的神像前，看着眼前的铸像沉默不语。 这尊像雕地很好，连疑似血管的东西都清晰可见。可李再瑶形容不出这尊像是个什么，歪折扭曲，肌肉纵横，像株植物，也像个没有皮肤的人。 而且供奉神像的香炉竟然是个小小的头盖骨，看大小应该是猫的，那支燃烧着的香就插在这块骨头里。 “我靠。”李再瑶忍不住感叹，“黄薇薇太变态了。” 第173章 跟踪 李再瑶到底还是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苏歆旸正坐在她的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坐在我床上？” “我在这里坐了半夜。” 李再瑶莫名其妙：“为什么？” “虽然昨天我确实没有听到你说的咀嚼声，但我还是相信你，怕你遇到危险。我在旁边盯着你，至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李再瑶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半夜坐在室友床头盯着人家看这种事更恐怖一点。 “万一我半夜睁开眼睛被吓到怎么办？” 苏歆旸俯身给了她一个吻：“不会的。” 的确不会，李再瑶一定不知道她昨晚的眼神有多么缱绻。 “黄薇薇呢？” “她很早就出去了。” “我昨天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前半段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后半段才睡熟，难怪你们俩起床的动静我都没听到。”李再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苏歆旸，“我昨天录音了，这下你肯定能听到。” 她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机，开始播放昨天晚上听到的“咔擦咔擦”咀嚼声。 开始，手机里寂静一片，偶尔能听到李再瑶不规律的呼吸声。后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含糊又嘈杂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内容，声音不大但速度极快，听了让人心慌。 “怎么回事？！我的手机中病毒了？” 苏歆旸的脸色也不好看：“你确定是这段录音？” “是呀，你看时间，明明白白就是昨晚录的。明明是咀嚼声，怎么会……” 苏歆旸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丛聪聪说过的吗？她说她睡前在听证道会的录音，突然从歌声变成了说话声。这段录音……像不像她当时形容的那样？” 李再瑶狐疑道：“丛聪聪现在说的话我不敢信，谁知道她是不是配合证道会故意捏造的谎言。” “可这段录音是你昨晚录的。” 这倒是，李再瑶沉默下来。 “你要去证道会，对不对？” 苏歆旸捏捏她的脸蛋儿：“一个邪教组织，外加一个丛聪聪，至于让你道心破碎成这样？” “这不是害怕，这叫明哲保身！”李再瑶双手抱胸，“也就你这种傻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苏歆旸叹口气，李再瑶才是傻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么努力地想要找出背后之人，是为了保护她和小月亮？ “哎呀，拦不住你，那这次我就不去了。”李再瑶下床洗漱，“我要好好准备‘青年风采’大赛评委的事情。” 苏歆旸也正有此意，她决定不再让李再瑶跟着自己去涉险。 “你国得黄薇薇到底是怎么会事？”李再瑶边刷牙边问，“她嚎奇怪。” 苏歆旸沉吟：“虽然你说听到咀嚼音是从黄薇薇的方向传过来的，但黄薇薇并没有什么异常。” “呸。”李再瑶吐出一口泡沫，“她吃成那样了，还叫没异常？” “不是，我是指她的身上没有非常明显的能量波动。” “那总不能是我有问题了。” 这下苏歆旸沉默了，心下思量，她还真觉得李再瑶有点问题，这些线索为什么会毫无遗漏地给她，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收到？ 她倚在阳台门口看着李再瑶，正色道：“瑶瑶，你知道的，任何矛盾我们都可以私下解决。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未必不会答应。” 李再瑶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你神经病啊，你还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我只是想让你放心。” “滚！别打扰我，我还要去开评委会议呢。” 苏歆旸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严厉：“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住，学校对你来说也不安全。” “哎呀知道了，你烦不烦，你晚上来接我就好了。” 苏歆旸还要啰嗦几句：“千万不能乱跑，有事喊我我立刻过来，听到了吗？” 李再瑶拖长音调懒洋洋地说：“听到啦——” 苏歆旸回家和家里人商议去证道会的准备工作，李再瑶说是要积极参与校园活动，结果她暗戳戳地跟踪黄薇薇去了。 “老娘才没幻听，更没病。苏歆旸，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你看，黄薇薇绝对有秘密瞒着我们。” 她在体育馆里找到了黄薇薇，黄薇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排球场上的女生看。体育生不愧是体育生，李再瑶偷偷比划了一下，因为长得高、比例好，她们的腿几乎是她的一个半长。 难怪黄薇薇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好身材谁不喜欢。 黄薇薇坐在看台的角落里，李再瑶躲在更加偏僻的角落，她看着黄薇薇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接着，黄薇薇呕吐了一下，即使她用袖子及时捂住了嘴巴，李再瑶还是看到了。 “我靠，她把吃的东西吐了，而且还是很大块的肉。”说明黄薇薇吃东西狼吞虎咽，没怎么细嚼就咽了下去。 继续看下去李再瑶都差一点吐出来，黄薇薇又把吐出来的肉块悄咪咪吃进去了。 “呕，我就说她不对劲，呕。” 临近午餐时间，黄薇薇终于动身了，李再瑶斗志高昂地跟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没想到黄薇薇直接越过食堂，来到了废弃的锅炉房旁边。 李再瑶脚步一顿，她当初把苏歆旸推下楼摔死，就埋在了这里，黄薇薇不会也杀人了。 黄薇薇胆子倒是没这么大，她谨慎地观察了很久，绕了很多圈才来到一处乌漆嘛黑的地方。 地上摆着一个草黄色的蒲团，这个是李再瑶能够看到的。黄薇薇一下子跪在蒲团上，对着面前的东西拜了四下，嘴里念念有词。 黄薇薇信教了？李再瑶很吃惊，以前从没听说过。 她拜的那个东西隐藏在昏暗之中，但看黄薇薇的视线，应该不会很大，顶多40厘米高的样子。黄薇薇这是私设了一个小神龛？ 大概半小时之后，黄薇薇终于停止了祷告，她点起一支香，稳稳地插在香炉里。从李再瑶的视角里，她只能看到明明灭灭的红色香灰。 黄薇薇要离开了，李再瑶动作极快地躲到一边，等黄薇薇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又等了20多分钟才出来。 她慢慢走到黄薇薇刚才叩拜的神像前，看着眼前的铸像沉默不语。 这尊像雕地很好，连疑似血管的东西都清晰可见。可李再瑶形容不出这尊像是个什么，歪折扭曲，肌肉纵横，像株植物，也像个没有皮肤的人。 而且供奉神像的香炉竟然是个小小的头盖骨，看大小应该是猫的，那支燃烧着的香就插在这块骨头里。 “我靠。”李再瑶忍不住感叹，“黄薇薇太变态了。” 第174章 求神 “她在求什么呀。”李再瑶蹲下去，随便捡了根树枝仔细扒了扒神像前的香灰，突然拨到了几块硬硬的东西。 “什么呀。” 李再瑶打开手电筒，凑近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块状物已经被烧成了黑棕色，但有几个地方还是能看出来原本的黄棕色，像……像块肥肉。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黄薇薇该不会是切下自己的肉来这里祈求瘦身。 李再瑶赶紧拍下照片，打算发给苏歆旸看看，一段时间不见，黄薇薇为了减肥都开始信邪神了。 “呃e……” 李再瑶全身僵硬，她的身后传来一阵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奇怪音节，不会，学校里还有鬼？ 自从浩然被苏歆旸抓住之后，学校就全在苏歆旸的掌控之中，应该没什么危险。 李再瑶在心里说服自己，然后慢慢转头看过去，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看她的是黄薇薇，而且对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着，右腿弯曲，左腿向前伸，两只胳膊绞在一起，在这种地方总不会是在练习普拉提。 李再瑶尬笑：“你在干什么？” 黄薇薇并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李再瑶都要被盯出汗来了，她的手指悄悄挪到紧急电话上，打算call苏歆旸来救援。 “我什么都没看见哦。”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黄薇薇还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是李再瑶从没见过的陌生。 “我，我先走了。”李再瑶面对着黄薇薇向后退，没想到黄薇薇真的没有追过来，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跑到校门口。 很快，苏歆旸的车也到了。 “a——”车窗降下来，小月亮戴着夸张的草莓边框儿童墨镜，张开肉肉的小胳膊对着李再瑶咿咿呀呀地喊。 李再瑶原本很高兴，但听到小月亮口无遮拦大声喊“妈”的时候一下子慌乱起来。她快速上前打开车门，捂住小月亮的嘴巴，不满地对苏歆旸说：“你就不能看好她，不要让她乱喊人。” 苏歆旸冷哼一声：“她喊错了吗？” 李再瑶把像只小王八一样扑腾的小月亮牢牢按在儿童座椅上，自己也坐进去。“可是这是公共场所，是学校！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 “等小月亮长大了你还要这样吗？” 李再瑶心里还是胆怯：“长大了再说，现在不可以。” “等望舒长大后你自己跟她解释。” “哼。”李再瑶从后视镜里很不高兴地盯着苏歆旸，苏歆旸连个眼神也懒得回给她。 “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再瑶很快自己哄好了自己，两手扒着前座座椅说。 苏歆旸终于看了她一眼：“什么？” “我跟踪黄薇薇，看到她在锅炉房里私设神龛，拜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神像，还烧给它生肉。你听说过什么神是掌管减肥的吗？” 苏歆旸闻言，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正在安安静静看窗外风景的小月亮不高兴了，手舞足蹈地要求苏歆旸再次发动车子，她要看大树向后跑！ 李再瑶轻轻推了她的小脑袋一把：“别捣乱。” 小月亮以为李再瑶在跟她玩闹，于是顺势向后仰倒。虽然有儿童座椅的保护，李再瑶还是拉了一把。 苏歆旸看在眼里，继续问道：“具体说说？” “我猜测黄薇薇瘦下去和这个有关。” 苏歆旸皱眉：“她不是催吐？” “她不正常。其实以前我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黄薇薇经常饿死鬼一样吃东西，像被食物控制了一样。这次回来看到她拜邪神我更肯定了这个猜测，她要么是被鬼附身了，要么是被能量控制了。” 苏歆旸刚要开口，李再瑶赶紧截断：“你又想让我回你妈家里对不对？我不回，不仅不回，我还要战斗！” 苏歆旸：…… “我不去证道会，那学校里的小鱼小虾总可以对付。你之前不是教过我使用能量的方法，我都没来得及实践几次。” “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万一那人的势力蛰伏在学校里，你一个人怎么办？”苏歆旸不同意，主要是李再瑶的能量已经没剩多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自保。 李再瑶伸出手来：“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宝给我用用，就像山人那种的。” 苏歆旸：“……没有那种东西。” “我们把小月亮送回去，然后你今晚再陪我住寝室。” “你不怕黄薇薇，也不怕老鼠了？” “你就是没有灭干净对不对？！” 苏歆旸扶额：“干净了。” 最终苏歆旸还是跟着李再瑶住在了寝室。 黄薇薇一切如常，李再瑶都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白天的一切都是黄薇薇过于渴望减肥而导致的人格扭曲。 夜已深，几人各怀心事上床睡觉。李再瑶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样的环境下都能睡得香甜。 “嗡嗡嗡”“嗡嗡嗡” 李再瑶疲惫地睁开眼睛：“谁的闹钟啊，关一下。”她还没有睡够呢。 可震动声还是没有停止。 “啊！有课就赶紧起床去上，没课……” 李再瑶清醒了些，现在是半夜，仔细一听，也并没有什么闹钟的震动声。 “怎么了？”苏歆旸坐起来问。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闹钟震动的声音？” “没有。”苏歆旸语气凝重，“是不是睡不好？我过去陪你。” “黄薇薇，起来！”李再瑶气冲冲地对还在睡觉的黄薇薇说。 “嗯……再瑶，歆旸，你们又怎么了？”黄薇薇晃晃悠悠，睡眼朦胧。 “你大半夜定什么闹钟啊。” “闹钟，我没有定闹钟啊，现在又没课了，我为什么要定闹钟？” “把你手机拿来我看看。”李再瑶伸手。 黄薇薇明显生气了：“不要，凭什么。” 嘿，黄薇薇脾气见长啊，李再瑶更加生气，感觉好像老大被小弟背叛了一样。“已知我和苏歆旸都没有定闹钟，那剩下的就是你了，所以赶紧拿给我看看。” “我说，不！” 苏歆旸已经下了床，站在李再瑶床下双臂环抱，仰着头说：“如果真有问题你这样是看不出什么的，先睡觉瑶瑶，到我这边来睡，明天我来解决。”她又转身看向黄薇薇：“你也睡。” “不行，我一定要看。”李再瑶的倔劲儿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住。 “啪”，黄薇薇突然把手机甩到李再瑶身上，“你要看就看。”然后就躺下不再管李再瑶。 苏歆旸见状刚要爬上去，却被李再瑶制止了：“等一下。” 这下可真是把李再瑶惹怒了，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首先打开了手机查看闹钟，结果发现真的没有半夜的闹钟。 看见李再瑶发愣，苏歆旸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无奈地说：“看，如果对方真想隐藏，你是很难发现的。” “我要去你那里睡。”李再瑶下床，在还剩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跳到苏歆旸怀里：“接住我。” 苏歆旸及时抱住她：“不皮你会死？” “废话少说，把我的东西搬到你这里。”李再瑶想了想，克制住自己同样把手机摔到黄薇薇身上的冲动，拿着人家的手机，放到许慧的床上去了。 “现在看你怎么耍花招。” 第174章 求神 “她在求什么呀。”李再瑶蹲下去，随便捡了根树枝仔细扒了扒神像前的香灰，突然拨到了几块硬硬的东西。 “什么呀。” 李再瑶打开手电筒，凑近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块状物已经被烧成了黑棕色，但有几个地方还是能看出来原本的黄棕色，像……像块肥肉。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黄薇薇该不会是切下自己的肉来这里祈求瘦身。 李再瑶赶紧拍下照片，打算发给苏歆旸看看，一段时间不见，黄薇薇为了减肥都开始信邪神了。 “呃e……” 李再瑶全身僵硬，她的身后传来一阵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奇怪音节，不会，学校里还有鬼？ 自从浩然被苏歆旸抓住之后，学校就全在苏歆旸的掌控之中，应该没什么危险。 李再瑶在心里说服自己，然后慢慢转头看过去，发现在不远处站着看她的是黄薇薇，而且对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着，右腿弯曲，左腿向前伸，两只胳膊绞在一起，在这种地方总不会是在练习普拉提。 李再瑶尬笑：“你在干什么？” 黄薇薇并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李再瑶都要被盯出汗来了，她的手指悄悄挪到紧急电话上，打算call苏歆旸来救援。 “我什么都没看见哦。”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黄薇薇还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是李再瑶从没见过的陌生。 “我，我先走了。”李再瑶面对着黄薇薇向后退，没想到黄薇薇真的没有追过来，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跑到校门口。 很快，苏歆旸的车也到了。 “a——”车窗降下来，小月亮戴着夸张的草莓边框儿童墨镜，张开肉肉的小胳膊对着李再瑶咿咿呀呀地喊。 李再瑶原本很高兴，但听到小月亮口无遮拦大声喊“妈”的时候一下子慌乱起来。她快速上前打开车门，捂住小月亮的嘴巴，不满地对苏歆旸说：“你就不能看好她，不要让她乱喊人。” 苏歆旸冷哼一声：“她喊错了吗？” 李再瑶把像只小王八一样扑腾的小月亮牢牢按在儿童座椅上，自己也坐进去。“可是这是公共场所，是学校！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 “等小月亮长大了你还要这样吗？” 李再瑶心里还是胆怯：“长大了再说，现在不可以。” “等望舒长大后你自己跟她解释。” “哼。”李再瑶从后视镜里很不高兴地盯着苏歆旸，苏歆旸连个眼神也懒得回给她。 “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再瑶很快自己哄好了自己，两手扒着前座座椅说。 苏歆旸终于看了她一眼：“什么？” “我跟踪黄薇薇，看到她在锅炉房里私设神龛，拜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神像，还烧给它生肉。你听说过什么神是掌管减肥的吗？” 苏歆旸闻言，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正在安安静静看窗外风景的小月亮不高兴了，手舞足蹈地要求苏歆旸再次发动车子，她要看大树向后跑！ 李再瑶轻轻推了她的小脑袋一把：“别捣乱。” 小月亮以为李再瑶在跟她玩闹，于是顺势向后仰倒。虽然有儿童座椅的保护，李再瑶还是拉了一把。 苏歆旸看在眼里，继续问道：“具体说说？” “我猜测黄薇薇瘦下去和这个有关。” 苏歆旸皱眉：“她不是催吐？” “她不正常。其实以前我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黄薇薇经常饿死鬼一样吃东西，像被食物控制了一样。这次回来看到她拜邪神我更肯定了这个猜测，她要么是被鬼附身了，要么是被能量控制了。” 苏歆旸刚要开口，李再瑶赶紧截断：“你又想让我回你妈家里对不对？我不回，不仅不回，我还要战斗！” 苏歆旸：…… “我不去证道会，那学校里的小鱼小虾总可以对付。你之前不是教过我使用能量的方法，我都没来得及实践几次。” “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万一那人的势力蛰伏在学校里，你一个人怎么办？”苏歆旸不同意，主要是李再瑶的能量已经没剩多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自保。 李再瑶伸出手来：“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宝给我用用，就像山人那种的。” 苏歆旸：“……没有那种东西。” “我们把小月亮送回去，然后你今晚再陪我住寝室。” “你不怕黄薇薇，也不怕老鼠了？” “你就是没有灭干净对不对？！” 苏歆旸扶额：“干净了。” 最终苏歆旸还是跟着李再瑶住在了寝室。 黄薇薇一切如常，李再瑶都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白天的一切都是黄薇薇过于渴望减肥而导致的人格扭曲。 夜已深，几人各怀心事上床睡觉。李再瑶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样的环境下都能睡得香甜。 “嗡嗡嗡”“嗡嗡嗡” 李再瑶疲惫地睁开眼睛：“谁的闹钟啊，关一下。”她还没有睡够呢。 可震动声还是没有停止。 “啊！有课就赶紧起床去上，没课……” 李再瑶清醒了些，现在是半夜，仔细一听，也并没有什么闹钟的震动声。 “怎么了？”苏歆旸坐起来问。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闹钟震动的声音？” “没有。”苏歆旸语气凝重，“是不是睡不好？我过去陪你。” “黄薇薇，起来！”李再瑶气冲冲地对还在睡觉的黄薇薇说。 “嗯……再瑶，歆旸，你们又怎么了？”黄薇薇晃晃悠悠，睡眼朦胧。 “你大半夜定什么闹钟啊。” “闹钟，我没有定闹钟啊，现在又没课了，我为什么要定闹钟？” “把你手机拿来我看看。”李再瑶伸手。 黄薇薇明显生气了：“不要，凭什么。” 嘿，黄薇薇脾气见长啊，李再瑶更加生气，感觉好像老大被小弟背叛了一样。“已知我和苏歆旸都没有定闹钟，那剩下的就是你了，所以赶紧拿给我看看。” “我说，不！” 苏歆旸已经下了床，站在李再瑶床下双臂环抱，仰着头说：“如果真有问题你这样是看不出什么的，先睡觉瑶瑶，到我这边来睡，明天我来解决。”她又转身看向黄薇薇：“你也睡。” “不行，我一定要看。”李再瑶的倔劲儿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住。 “啪”，黄薇薇突然把手机甩到李再瑶身上，“你要看就看。”然后就躺下不再管李再瑶。 苏歆旸见状刚要爬上去，却被李再瑶制止了：“等一下。” 这下可真是把李再瑶惹怒了，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首先打开了手机查看闹钟，结果发现真的没有半夜的闹钟。 看见李再瑶发愣，苏歆旸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无奈地说：“看，如果对方真想隐藏，你是很难发现的。” “我要去你那里睡。”李再瑶下床，在还剩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跳到苏歆旸怀里：“接住我。” 苏歆旸及时抱住她：“不皮你会死？” “废话少说，把我的东西搬到你这里。”李再瑶想了想，克制住自己同样把手机摔到黄薇薇身上的冲动，拿着人家的手机，放到许慧的床上去了。 “现在看你怎么耍花招。” 第175章 魔术 苏歆旸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但怀里人的动作一直难以忽视。 李再瑶像只热烘烘的小猫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头发刺激地她心痒。 “你老实点行不行？” “嘘，我知道，我知道。我正在观察。” 苏歆旸：“……别观察了，睡觉。” “你好懒，你以前的冲劲去哪里了？” “我懂得合理分配精力，把重心放在证道会上。” 李再瑶突然不动了，苏歆旸蹭了蹭她。 “你干嘛。” 苏歆旸淡淡道：“以为你突然死了。” 李再瑶：…… “我突然想到，你说证道会是个邪教组织，而黄薇薇又在拜邪神，有没有可能她也加入了证道会？你潜入证道会的时候偷偷观察下，他们有没有我今天给你看的那种雕像。” “有这种可能。”苏歆旸承认，“但是你一定要当着黄薇薇的面说？” “怕什么，黄薇薇都开始打呼噜了。”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终于沉寂下来，突然，她又向后蹭了蹭苏歆旸。 “干嘛？” “我们以前在寝室总是吵架，都没有做过别的事哎。” 苏歆旸马上意会：“现在？” “嗯哼。” 苏歆旸笑了，李再瑶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兽，永远刺激人的心脏，永远新鲜。 小小的空间里原本就不算冷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两人的汗水都融在一起，蜿蜒着从李再瑶的脖颈流到腰侧，有的在腰窝里打个转儿消失在毯子上，有的又被苏歆旸带走，随着动作洒在其他地方。这次的活动又慢又磨人，可余韵格外悠长。 一阵隐忍的吱呀声过后，李再瑶终于餍足睡了过去。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中途她醒了一次，猛然发现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黄薇薇正跪坐着，两只胳膊高高抬起，然后又随着头颅一起落下。 李再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这，这个动作好像她之前在启明山房715房间做梦梦到的那样，应该是一种跪拜的动作。 李再瑶的这一激灵把苏歆旸也弄醒了，“怎么了？” 李再瑶坐起来，苏歆旸也赶紧跟着坐起来，李再瑶揉着眼睛说：“我刚才看见黄薇薇在对着我们的方位跪拜，和启明山房那次做梦梦到的一样，可怎么……” 苏歆旸随着她的话看向黄薇薇的床，人正躺在那里，只看见一个朦胧的阴影。 “不管是真是假，你明天都得回家住了，这样下去你会神经衰弱的。” 李再瑶同意，她缩回苏歆旸怀里迷迷糊糊等到天亮，一脸不高兴地顶着大黑眼圈去了学生会的活动室。 “各位学长学姐，学校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这次‘青年风采’大赛不仅是展现学生青春风采的赛事，而且是一个体现我们学校素质招生的平台。这次比赛的节目也非常多元化，而且会发布到社交媒体上。为了获得更好更专业的互动，我们特意挑选了咱们学校才艺高超的学长学姐，希望能够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李再瑶耳朵听着主持人的长篇大论，手上不停地翻着参赛选手的花名册，心情复杂。她一点都不高兴新同学来出风头，可是一看新同学都没有苏歆旸那么优越的外在条件又松了一口气。 哼哼，这么优秀的苏歆旸都被她掌握在手掌之中，这种感觉太爽了。 李再瑶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朝楼下随意看了一眼，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黄薇薇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李再瑶想了想，还是不要逞强的好，她举起手机拍下黄薇薇，然后发给苏歆旸：“这死丫头跟踪我。” “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要靠近我，我们马上要彩排了。黄薇薇不是跟踪我嘛，你去跟踪她不就好了，如果有空，顺便把她拜的那尊神像踹倒。” 苏歆旸：“……我还是先去找你。” 彩排开始，李再瑶迎着刚进入大学校园、尚显朴素的学妹们惊艳的目光施施然坐定，状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长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一个重要电话，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 主持人赶紧cue流程：“没有没有，那我们快开始。” 李再瑶无辜地看了隔了几个座位的张可妍一眼，笑嘻嘻地说：“苏歆旸非要给我打电话，没办法。” 张可妍：…… 她知道张可妍和什么石源、谢丹晓之流是不一样的，人家没有要缠着苏歆旸的意思，可她就是想气一气张可妍，谁让她的形象这么无暇。 “学长学姐们大家好，我带来的节目是诗朗诵。” “我要表演的是竹笛。” “我要表演一段街舞。” 无聊，翻过来覆过去还是那老几样，李再瑶表面上笑盈盈地看表演，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什么时候结束啊，早知道就不来参加海选了。 她随意张望了下，又在活动室的角落里发现了紧紧盯着自己的黄薇薇，黄薇薇竟然明目张胆地进来了。 李再瑶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怕什么，现场这么多人，她能拿自己怎么样。 “下面，我带来一段魔术。” 全场哗然。 李再瑶抬头，她刚才只是觉得小妹妹声音很好听，没想到脸也很能打。不对，她在花名册上明明没看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学妹啊。 “这是谁啊。”李再瑶悄悄问旁边的同学。 “你刚刚没听她的自我介绍？宛天竹，新闻传播学院的。” 李再瑶惊呆了，只见过美颜自己的照片的，竟然还有丑化自己的照片的？这位宛天竹同学的简历她看过，平平无奇，照片上看顶多可以说是端正，真人怎么会好看这么多？ 宛天竹张开双手给台下的观众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接着她手腕一翻，凭空出现了一捧鲜花。 台下响起掌声。 的确很流畅自然，李再瑶嘴角扯了扯，不过她相信这些男同学的掌声并不是送给她的魔术的。 宛天竹向台下抛下捧花，然后变了一只小鸟，有点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只小鸟，看她最终停留在后排的某人肩膀上。 苏歆旸？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坐在最后一排，那张很权威的脸上面无表情，更显得冷艳。 李再瑶瞪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看黄薇薇，苏歆旸笑了，用口型说了句“放心”。 活动室里开始泛起讨论声，苏歆旸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宛天竹在舞台上懵懂地看着台下的骚动，她挥挥手，苏歆旸肩膀上的小鸟绕场一周回到宛天竹手中。 她继续表演，一个断断续续的蓝绿色小火苗出现在她举起的指尖，扑闪扑闪又很快熄灭，接着又开始表演大变活物的魔术。 自从她的指尖出现火苗的那一刻，李再瑶就瞪大了眼睛，她马上回头看向苏歆旸，后者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没见过会使用能量的，但没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使用能量的，这个宛天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李再瑶看向苏歆旸，苏歆旸向她扬了扬手机，李再瑶低头一看，手机发来消息：自然一点，别这么吃惊。 李再瑶：…… 第175章 魔术 苏歆旸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但怀里人的动作一直难以忽视。 李再瑶像只热烘烘的小猫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头发刺激地她心痒。 “你老实点行不行？” “嘘，我知道，我知道。我正在观察。” 苏歆旸：“……别观察了，睡觉。” “你好懒，你以前的冲劲去哪里了？” “我懂得合理分配精力，把重心放在证道会上。” 李再瑶突然不动了，苏歆旸蹭了蹭她。 “你干嘛。” 苏歆旸淡淡道：“以为你突然死了。” 李再瑶：…… “我突然想到，你说证道会是个邪教组织，而黄薇薇又在拜邪神，有没有可能她也加入了证道会？你潜入证道会的时候偷偷观察下，他们有没有我今天给你看的那种雕像。” “有这种可能。”苏歆旸承认，“但是你一定要当着黄薇薇的面说？” “怕什么，黄薇薇都开始打呼噜了。” 过了一会儿，李再瑶终于沉寂下来，突然，她又向后蹭了蹭苏歆旸。 “干嘛？” “我们以前在寝室总是吵架，都没有做过别的事哎。” 苏歆旸马上意会：“现在？” “嗯哼。” 苏歆旸笑了，李再瑶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兽，永远刺激人的心脏，永远新鲜。 小小的空间里原本就不算冷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两人的汗水都融在一起，蜿蜒着从李再瑶的脖颈流到腰侧，有的在腰窝里打个转儿消失在毯子上，有的又被苏歆旸带走，随着动作洒在其他地方。这次的活动又慢又磨人，可余韵格外悠长。 一阵隐忍的吱呀声过后，李再瑶终于餍足睡了过去。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中途她醒了一次，猛然发现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黄薇薇正跪坐着，两只胳膊高高抬起，然后又随着头颅一起落下。 李再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这，这个动作好像她之前在启明山房715房间做梦梦到的那样，应该是一种跪拜的动作。 李再瑶的这一激灵把苏歆旸也弄醒了，“怎么了？” 李再瑶坐起来，苏歆旸也赶紧跟着坐起来，李再瑶揉着眼睛说：“我刚才看见黄薇薇在对着我们的方位跪拜，和启明山房那次做梦梦到的一样，可怎么……” 苏歆旸随着她的话看向黄薇薇的床，人正躺在那里，只看见一个朦胧的阴影。 “不管是真是假，你明天都得回家住了，这样下去你会神经衰弱的。” 李再瑶同意，她缩回苏歆旸怀里迷迷糊糊等到天亮，一脸不高兴地顶着大黑眼圈去了学生会的活动室。 “各位学长学姐，学校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这次‘青年风采’大赛不仅是展现学生青春风采的赛事，而且是一个体现我们学校素质招生的平台。这次比赛的节目也非常多元化，而且会发布到社交媒体上。为了获得更好更专业的互动，我们特意挑选了咱们学校才艺高超的学长学姐，希望能够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李再瑶耳朵听着主持人的长篇大论，手上不停地翻着参赛选手的花名册，心情复杂。她一点都不高兴新同学来出风头，可是一看新同学都没有苏歆旸那么优越的外在条件又松了一口气。 哼哼，这么优秀的苏歆旸都被她掌握在手掌之中，这种感觉太爽了。 李再瑶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朝楼下随意看了一眼，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黄薇薇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李再瑶想了想，还是不要逞强的好，她举起手机拍下黄薇薇，然后发给苏歆旸：“这死丫头跟踪我。” “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要靠近我，我们马上要彩排了。黄薇薇不是跟踪我嘛，你去跟踪她不就好了，如果有空，顺便把她拜的那尊神像踹倒。” 苏歆旸：“……我还是先去找你。” 彩排开始，李再瑶迎着刚进入大学校园、尚显朴素的学妹们惊艳的目光施施然坐定，状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长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一个重要电话，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 主持人赶紧cue流程：“没有没有，那我们快开始。” 李再瑶无辜地看了隔了几个座位的张可妍一眼，笑嘻嘻地说：“苏歆旸非要给我打电话，没办法。” 张可妍：…… 她知道张可妍和什么石源、谢丹晓之流是不一样的，人家没有要缠着苏歆旸的意思，可她就是想气一气张可妍，谁让她的形象这么无暇。 “学长学姐们大家好，我带来的节目是诗朗诵。” “我要表演的是竹笛。” “我要表演一段街舞。” 无聊，翻过来覆过去还是那老几样，李再瑶表面上笑盈盈地看表演，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什么时候结束啊，早知道就不来参加海选了。 她随意张望了下，又在活动室的角落里发现了紧紧盯着自己的黄薇薇，黄薇薇竟然明目张胆地进来了。 李再瑶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怕什么，现场这么多人，她能拿自己怎么样。 “下面，我带来一段魔术。” 全场哗然。 李再瑶抬头，她刚才只是觉得小妹妹声音很好听，没想到脸也很能打。不对，她在花名册上明明没看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学妹啊。 “这是谁啊。”李再瑶悄悄问旁边的同学。 “你刚刚没听她的自我介绍？宛天竹，新闻传播学院的。” 李再瑶惊呆了，只见过美颜自己的照片的，竟然还有丑化自己的照片的？这位宛天竹同学的简历她看过，平平无奇，照片上看顶多可以说是端正，真人怎么会好看这么多？ 宛天竹张开双手给台下的观众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接着她手腕一翻，凭空出现了一捧鲜花。 台下响起掌声。 的确很流畅自然，李再瑶嘴角扯了扯，不过她相信这些男同学的掌声并不是送给她的魔术的。 宛天竹向台下抛下捧花，然后变了一只小鸟，有点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只小鸟，看她最终停留在后排的某人肩膀上。 苏歆旸？李再瑶看着苏歆旸坐在最后一排，那张很权威的脸上面无表情，更显得冷艳。 李再瑶瞪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看黄薇薇，苏歆旸笑了，用口型说了句“放心”。 活动室里开始泛起讨论声，苏歆旸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宛天竹在舞台上懵懂地看着台下的骚动，她挥挥手，苏歆旸肩膀上的小鸟绕场一周回到宛天竹手中。 她继续表演，一个断断续续的蓝绿色小火苗出现在她举起的指尖，扑闪扑闪又很快熄灭，接着又开始表演大变活物的魔术。 自从她的指尖出现火苗的那一刻，李再瑶就瞪大了眼睛，她马上回头看向苏歆旸，后者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没见过会使用能量的，但没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使用能量的，这个宛天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李再瑶看向苏歆旸，苏歆旸向她扬了扬手机，李再瑶低头一看，手机发来消息：自然一点，别这么吃惊。 李再瑶：…… 第176章 家族秘辛 为了避免再和黄薇薇同一寝室睡觉，李再瑶今晚回到了晶湖。小月亮看见妈妈们回来很开心，热情的口水糊了苏歆旸一脸。 “小月亮。”李再瑶双手叉腰，“你是不是忘记是谁生了你。” 苏歆旸无语一笑。 小月亮听到李再瑶的声音，转头咧着嘴看着她，露出粉嫩嫩的小牙床。“啊——”她张开双臂要李再瑶抱抱。但李再瑶就是不抱，急地小月亮手脚并用想要越过苏歆旸爬到李再瑶身上。 李再瑶满意一笑：“我就不抱你了，今天累死我了。”然后潇洒上楼，留下想办法安抚小月亮的苏歆旸。 苏歆旸上楼的时候，发现李再瑶并没有洗澡睡觉，而是翻找出了手电筒、背包之类的东西放在床上。 她皱了皱眉：“你要出去？” “是我们俩要出去。” 这下苏歆旸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们再溜回学校，然后去找黄薇薇供养的那尊神像，把它偷回来，怎么样？” 苏歆旸笑了，白天没干成的事晚上一定要干成，还是这种办法，真不愧是李再瑶。 她也来了点兴致：“那走。” 两人明明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可就是不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来，而是穿着黑灰色的衣服，从偏僻的小路，找到破损的栅栏翻进去。 “嘿嘿，真刺激。” 深夜的学校寂静无声，李再瑶带着苏歆旸悄悄来到废弃的锅炉房，苏歆旸先是环顾一周，李再瑶恼羞成怒，拉着她加快脚步：“乱看什么呀。” “我记得你当时……” “我没有！我不记得了！”李再瑶马上说。 苏歆旸轻笑一声。 这下李再瑶倒是想起了什么：“说真的，你当时真的死了吗，还是假死故意吓我？” “从生理上来说，我的确死了。”苏歆旸看着李再瑶求知若渴的眼神，捏了捏她的脸颊，“但是能量具有连贯性，它们是共性的个体，可以重新拼凑起我，所以我又活了。” 李再瑶定定地看着苏歆旸，苏歆旸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再瑶，双方各怀心思地盯了很久，李再瑶才低声问：“什么意思？没听懂。”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我出生的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知道我的特殊，因为还是婴儿的我皮肤很薄，能够清晰地看到皮下血管，是缓缓流动的蓝绿色。这在长期研究能量的我的家里人看来，很快就明白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我会是个天赋极高的天才。” 李再瑶：“……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黄薇薇当初跪拜神像的角落。 “咦，没了。” 苏歆旸平静地说：“这也在意料之中，你不是说黄薇薇当时已经发现你了。” “你说她会把那玩意藏在哪里？” 苏歆旸想了想，说：“我会让莉莉她们查一查学校的其他角落，但对方有意隐瞒，找到的概率不大。” 李再瑶突然抱住苏歆旸。 苏歆旸警觉道：“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我们进来之前虽然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人，但有没有可能黄薇薇正躲在暗处观察我们？” 苏歆旸张了张嘴，刚想说她查看地很仔细应该没有，但一想到这几次她都只能感受到微弱到不易察觉的能量波动，只好又闭上嘴。“有这种可能。” 李再瑶不轻不重地揍了她一拳：“我说是让你来安慰我的，不是顺着我的话吓人的。” 苏歆旸：……说实话还有错了。 李再瑶凑到苏歆旸耳边：“我们躲在角落里等一会儿，如果没有人出现，那就很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如果有人，对方看我们迟迟未动，肯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会露出马脚的。” 苏歆旸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也不想打击李再瑶的积极性，于是配合地跟着她躲在了锅炉房更浓厚的阴影中。 等了一会儿，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彼此的心跳声，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人注意的声音。 “嗨，虚惊一场。”李再瑶拉着苏歆旸离开。“你刚才说你是不世出的天才，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在发现这种能量之后，还想到运用这种东西的？甚至还传承了下来。” “怎样发现的之前给你讲过，我们家一个祖先是铁冶所的，他着了一本书里面就讲了勘探特殊地形和矿石的方法，甚至还讲了发现类似矿石能量磁场的东西。” “之后家里的一个长辈出去勘探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她发现了这种纯粹的能量，并且把这种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东西偷偷带了回来。能量似乎有自主意识，它认主，也选择了她。” “她回来之后，在日常生活中逐渐发现了使用能量可以做成很多事情，这些能量甚至可以化成人形和她交流。在她晚年的时候，有一次重病，可过了几天不知怎么突然就好了。听说是她喝下了能量，重新活了过来。只是这之后都没有再见过她。” 听到这里，李再瑶倒吸一口凉气：“是个狠人。” “她没有死，反而和能量融为一体，能够更加自如地使用这些能量。”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当年她从矿场回来后生过几个孩子，可没人知道父亲是谁。家里为了掩饰丑闻，就招了一个赘婿来掩人耳目，第二天那个赘婿就惨死在家中。之后她的后代，也就是我们，都或多或少会携带或使用这种能量。” “你，你说得这么流畅清楚，该不会家里世世代代一直流传这个故事。” “不是流传，是记载。”苏歆旸说，“我们家有一个书库，里面保存了长辈们世世代代探索和应用能量的方法，包括让你怀孕生子，然后利用孩子来平衡世界上的能量这件事。” 之前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又慌乱匆忙，李再瑶没来得及质疑：“你们没有人怀疑过，一个孩子出生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说过，能量是有意识的，多数时候它们会像一种共同体，所以只要占优势的一方对其他能量发出指令，要求保持平衡，大部分能量都会回归静默状态，只不过需要很严苛的条件。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李再瑶停下脚步，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歆旸：“你说之前有过同性生子，却被剖开肚皮的案例，为什么会做这种实验？” 苏歆旸咳嗽了一声：“家里长辈发现这种能量偏好被女性使用，所以故意找了一个女人来……” 李再瑶嘲讽：“坏这一点看来是家里遗传的。” “别t乱说，你的意思是小月亮也是坏蛋？” “小月亮是我的孩子，中和了你的坏蛋基因。” 苏歆旸：…… “那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而且被记载下来，不然我也不会和你……” 李再瑶又捶了她一拳：“我差一点死了！”接着她小脸通黄地挨着苏歆旸，说：“那书上怎么记载的呀，要不是你那个奇怪的东西，怎么生孩子？对了，我还没问你那个东西是什么呢。” 苏歆旸笑笑：“只是用能量变出来的一条输送细胞的管道而已，只有在需要繁衍的情况下出现，而且是最后才出现。” 第176章 家族秘辛 为了避免再和黄薇薇同一寝室睡觉，李再瑶今晚回到了晶湖。小月亮看见妈妈们回来很开心，热情的口水糊了苏歆旸一脸。 “小月亮。”李再瑶双手叉腰，“你是不是忘记是谁生了你。” 苏歆旸无语一笑。 小月亮听到李再瑶的声音，转头咧着嘴看着她，露出粉嫩嫩的小牙床。“啊——”她张开双臂要李再瑶抱抱。但李再瑶就是不抱，急地小月亮手脚并用想要越过苏歆旸爬到李再瑶身上。 李再瑶满意一笑：“我就不抱你了，今天累死我了。”然后潇洒上楼，留下想办法安抚小月亮的苏歆旸。 苏歆旸上楼的时候，发现李再瑶并没有洗澡睡觉，而是翻找出了手电筒、背包之类的东西放在床上。 她皱了皱眉：“你要出去？” “是我们俩要出去。” 这下苏歆旸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们再溜回学校，然后去找黄薇薇供养的那尊神像，把它偷回来，怎么样？” 苏歆旸笑了，白天没干成的事晚上一定要干成，还是这种办法，真不愧是李再瑶。 她也来了点兴致：“那走。” 两人明明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可就是不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来，而是穿着黑灰色的衣服，从偏僻的小路，找到破损的栅栏翻进去。 “嘿嘿，真刺激。” 深夜的学校寂静无声，李再瑶带着苏歆旸悄悄来到废弃的锅炉房，苏歆旸先是环顾一周，李再瑶恼羞成怒，拉着她加快脚步：“乱看什么呀。” “我记得你当时……” “我没有！我不记得了！”李再瑶马上说。 苏歆旸轻笑一声。 这下李再瑶倒是想起了什么：“说真的，你当时真的死了吗，还是假死故意吓我？” “从生理上来说，我的确死了。”苏歆旸看着李再瑶求知若渴的眼神，捏了捏她的脸颊，“但是能量具有连贯性，它们是共性的个体，可以重新拼凑起我，所以我又活了。” 李再瑶定定地看着苏歆旸，苏歆旸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再瑶，双方各怀心思地盯了很久，李再瑶才低声问：“什么意思？没听懂。”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我出生的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知道我的特殊，因为还是婴儿的我皮肤很薄，能够清晰地看到皮下血管，是缓缓流动的蓝绿色。这在长期研究能量的我的家里人看来，很快就明白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我会是个天赋极高的天才。” 李再瑶：“……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黄薇薇当初跪拜神像的角落。 “咦，没了。” 苏歆旸平静地说：“这也在意料之中，你不是说黄薇薇当时已经发现你了。” “你说她会把那玩意藏在哪里？” 苏歆旸想了想，说：“我会让莉莉她们查一查学校的其他角落，但对方有意隐瞒，找到的概率不大。” 李再瑶突然抱住苏歆旸。 苏歆旸警觉道：“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我们进来之前虽然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人，但有没有可能黄薇薇正躲在暗处观察我们？” 苏歆旸张了张嘴，刚想说她查看地很仔细应该没有，但一想到这几次她都只能感受到微弱到不易察觉的能量波动，只好又闭上嘴。“有这种可能。” 李再瑶不轻不重地揍了她一拳：“我说是让你来安慰我的，不是顺着我的话吓人的。” 苏歆旸：……说实话还有错了。 李再瑶凑到苏歆旸耳边：“我们躲在角落里等一会儿，如果没有人出现，那就很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如果有人，对方看我们迟迟未动，肯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会露出马脚的。” 苏歆旸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也不想打击李再瑶的积极性，于是配合地跟着她躲在了锅炉房更浓厚的阴影中。 等了一会儿，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除了彼此的心跳声，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人注意的声音。 “嗨，虚惊一场。”李再瑶拉着苏歆旸离开。“你刚才说你是不世出的天才，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在发现这种能量之后，还想到运用这种东西的？甚至还传承了下来。” “怎样发现的之前给你讲过，我们家一个祖先是铁冶所的，他着了一本书里面就讲了勘探特殊地形和矿石的方法，甚至还讲了发现类似矿石能量磁场的东西。” “之后家里的一个长辈出去勘探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她发现了这种纯粹的能量，并且把这种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东西偷偷带了回来。能量似乎有自主意识，它认主，也选择了她。” “她回来之后，在日常生活中逐渐发现了使用能量可以做成很多事情，这些能量甚至可以化成人形和她交流。在她晚年的时候，有一次重病，可过了几天不知怎么突然就好了。听说是她喝下了能量，重新活了过来。只是这之后都没有再见过她。” 听到这里，李再瑶倒吸一口凉气：“是个狠人。” “她没有死，反而和能量融为一体，能够更加自如地使用这些能量。”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当年她从矿场回来后生过几个孩子，可没人知道父亲是谁。家里为了掩饰丑闻，就招了一个赘婿来掩人耳目，第二天那个赘婿就惨死在家中。之后她的后代，也就是我们，都或多或少会携带或使用这种能量。” “你，你说得这么流畅清楚，该不会家里世世代代一直流传这个故事。” “不是流传，是记载。”苏歆旸说，“我们家有一个书库，里面保存了长辈们世世代代探索和应用能量的方法，包括让你怀孕生子，然后利用孩子来平衡世界上的能量这件事。” 之前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又慌乱匆忙，李再瑶没来得及质疑：“你们没有人怀疑过，一个孩子出生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说过，能量是有意识的，多数时候它们会像一种共同体，所以只要占优势的一方对其他能量发出指令，要求保持平衡，大部分能量都会回归静默状态，只不过需要很严苛的条件。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李再瑶停下脚步，神秘兮兮地凑近苏歆旸：“你说之前有过同性生子，却被剖开肚皮的案例，为什么会做这种实验？” 苏歆旸咳嗽了一声：“家里长辈发现这种能量偏好被女性使用，所以故意找了一个女人来……” 李再瑶嘲讽：“坏这一点看来是家里遗传的。” “别t乱说，你的意思是小月亮也是坏蛋？” “小月亮是我的孩子，中和了你的坏蛋基因。” 苏歆旸：…… “那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而且被记载下来，不然我也不会和你……” 李再瑶又捶了她一拳：“我差一点死了！”接着她小脸通黄地挨着苏歆旸，说：“那书上怎么记载的呀，要不是你那个奇怪的东西，怎么生孩子？对了，我还没问你那个东西是什么呢。” 苏歆旸笑笑：“只是用能量变出来的一条输送细胞的管道而已，只有在需要繁衍的情况下出现，而且是最后才出现。” 第177章 恢复正常 苏歆旸突然停下来，在李再瑶背后问：“你今晚怎么了，怎么对我们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看到锅炉房突然想到了呗，怎么，不能问啊。” “能问，当然能问。”苏歆旸继续启动步伐，“你刚生下小月亮不久，我在晶湖给你讲过，还问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你睡了，当时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是吗？”李再瑶回忆，“我就只记得你答应要重新认真追求我，顺着我，保护我。” 苏歆旸：“……是，我说过。” 但李再瑶前科累累，像条鳄鱼一样一有机会就会转身咬人，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弄得苏歆旸有些神经敏感，她不确定李再瑶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还是带着目的来套话的。 李再瑶真的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 到了寝室楼下，两人看着上锁的大楼沉思，总不能撬锁。 “算了，我用能量开个通道，我们直接去寝室。” 李再瑶奇怪：“你不是说最近时期敏感，尽量不要使用能量的。” “偶尔用下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下了。”苏歆旸揽过她的腰，“抱紧我。” 李再瑶听话地抱住苏歆旸，下巴放在苏歆旸的肩膀上，等待空间穿梭。突然，她看到寝室楼下的连翘花丛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她们都认识——高巍。 高巍和许慧回来了？而且高巍站在她们寝室楼下，是不是送完许慧回来一直没走？ 李再瑶及时拍了拍苏歆旸的肩膀：“等等，那是高巍吗？” 苏歆旸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微微颤动的花枝，不确定是因为李再瑶说的高巍曾经站在那里，还是微风吹拂导致的。 “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刚才高巍真的站在那里。” 苏歆旸倒不是很在意李再瑶有没有说谎：“好好好，我相信你，但是我们先不要管他。” “高巍回来了，说明许慧也回来了，她应该也在寝室。我们这样突然进去好吗？”虽然已经确定黄薇薇有问题，可许慧还是个正常人，被许慧看见不好。 “没关系，她们肯定都睡了。” 苏歆旸轻轻松松带李再瑶进入寝室，果然，里面漆黑一片，两张床上明显看出有人在睡，黄薇薇还在磨牙。 李再瑶立刻行动，在黄薇薇的桌子附近仔细翻找起来，黄薇薇不想暴露的话，肯定会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神像被她藏在寝室的概率很大。 “嗯……你们俩在干什么？”许慧迷迷瞪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再瑶心里一紧，慌忙向苏歆旸看了一眼，对方冷静地走过来捂住她的眼睛。 许慧打开了手电筒：“还以为你们不回寝室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估计李再瑶差不多适应了黑暗中的光亮，苏歆旸把手放下来，说：“找点健胃消食片，李再瑶晚饭吃多了。” 苏歆旸这狗东西，又让她来装病，没办法，李再瑶皱起眉头揉着胃部，说：“估计黄薇薇这里有。” 这时黄薇薇也醒了，在许慧的指示下给李再瑶找出了健胃消食片：“够不够？” “够了。”李再瑶满心疑虑地接过，黄薇薇现在倒是正常多了，是因为许慧在的原因吗？ 事实证明并不是，开了灯两人才发现，黄薇薇的桌子比前几天干净多了，明显打扫过。 黄薇薇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是不是要毕业了，压力太大，前几天暴食症犯了，今天好了很多。” 李再瑶向黄薇薇的腹部看去，她的腰围长了一圈，比她们刚回寝室时看到的胖了许多。 “你，你好像圆润了一些？”李再瑶谨慎地说。 “啊，哦。”黄薇薇低头看了一眼，懊恼地说：“谁说不是，我跟着老师说的做瘦了很多，可反弹地也很厉害。” “什么老师？”苏歆旸问。 “好多年前跟着朋友去了一个类似冥想的场所，里面的老师教的。当时就试过确实可以不知不觉瘦很多，但我开学之后没时间去，就懈怠了，体型也就恢复了原样。”黄薇薇哀嚎一声：“老天爷，我是不是永远都瘦不了了！” 李再瑶、苏歆旸、许慧：…… 李再瑶向苏歆旸眼神示意，苏歆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再瑶发来消息：“黄薇薇好像变得正常了。” 苏歆旸：“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许慧回来了？ 苏歆旸问：“你说的那个冥想的地方，在哪里，叫什么？” “就在本市，叫什么……我忘了。”黄薇薇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三四年了，不知道这个活动还有没有。” 李再瑶低头看了眼手机，苏歆旸说：“神像应该已经不在了，黄薇薇这条线索应该断了，除非我们再费力气去找她说的当时那个冥想的活动。” 李再瑶认同：“其实我们还有一些线索没去搜查。” 苏歆旸看着她，了然道：“健身房游泳池对吗？” “嗯哼。”李再瑶回应，跟苏歆旸聊天真是不费力气，不敢想象说要保护她的苏歆旸是个大笨蛋会是什么情况。 “你们在聊什么？”许慧和黄薇薇摸不着头脑，“你们还上床睡觉吗？” “我们还是出去，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李再瑶拉着苏歆旸离开。 回到晶湖，苏女士安排的阿姨把还没有睡觉的小月亮递给苏歆旸，可小月亮非要李再瑶抱。 李再瑶迅速换好衣服，喷了点消毒酒精才把小小软软的身体接过来，低头看着小月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赞叹道：“小月亮真漂亮，是遗传了谁呢？”说着鼻尖在小月亮的脸上蹭了蹭，逗得她咯咯笑。 “小月亮，过来，该睡觉了。” 李再瑶把小月亮递给苏歆旸，可小月亮扭动地像条毛毛虫，就是不肯让苏歆旸抱。 苏歆旸语气严厉了些：“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快睡觉。” “你这么凶干嘛。”李再瑶不高兴，“我听说小孩子夜里本来就会醒很多次，再说了她白天又没事，想睡多久睡多久。” 苏歆旸无语：“你好好看看正经育儿。小孩子夜里醒多半是饿了，可小月亮一直到现在都没睡，大人都不能这么熬，更何况小婴儿。必须让她养成规律的睡眠习惯，不然以后夜里不睡白天睡，有你受的。” 李再瑶呵呵一笑：“我受什么，反正有阿姨看着，我一点都不累。” 的确，苏歆旸点头：“还好我们家的钱和阿姨都够用。” 李再瑶突然来了兴致：“够用是有多少啊，你给我透个底呗，你们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想要啊。”苏歆旸笑笑，把小月亮放到儿童床上，一把抓过李再瑶，亲昵地在她耳边说：“急什么，早晚会有一半是你的。” “我想知道嘛~” “总之你生十个都养得起。” 李再瑶震惊：“你疯了，谁要生十个。” “我只是打个比方。”苏歆旸连忙说，“而且你想生也没办法生了。” 李再瑶冷笑：“你要是敢骗我……” “我现在骗你有什么好处？” 第177章 恢复正常 苏歆旸突然停下来，在李再瑶背后问：“你今晚怎么了，怎么对我们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看到锅炉房突然想到了呗，怎么，不能问啊。” “能问，当然能问。”苏歆旸继续启动步伐，“你刚生下小月亮不久，我在晶湖给你讲过，还问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你睡了，当时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是吗？”李再瑶回忆，“我就只记得你答应要重新认真追求我，顺着我，保护我。” 苏歆旸：“……是，我说过。” 但李再瑶前科累累，像条鳄鱼一样一有机会就会转身咬人，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弄得苏歆旸有些神经敏感，她不确定李再瑶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还是带着目的来套话的。 李再瑶真的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 到了寝室楼下，两人看着上锁的大楼沉思，总不能撬锁。 “算了，我用能量开个通道，我们直接去寝室。” 李再瑶奇怪：“你不是说最近时期敏感，尽量不要使用能量的。” “偶尔用下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下了。”苏歆旸揽过她的腰，“抱紧我。” 李再瑶听话地抱住苏歆旸，下巴放在苏歆旸的肩膀上，等待空间穿梭。突然，她看到寝室楼下的连翘花丛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她们都认识——高巍。 高巍和许慧回来了？而且高巍站在她们寝室楼下，是不是送完许慧回来一直没走？ 李再瑶及时拍了拍苏歆旸的肩膀：“等等，那是高巍吗？” 苏歆旸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微微颤动的花枝，不确定是因为李再瑶说的高巍曾经站在那里，还是微风吹拂导致的。 “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刚才高巍真的站在那里。” 苏歆旸倒不是很在意李再瑶有没有说谎：“好好好，我相信你，但是我们先不要管他。” “高巍回来了，说明许慧也回来了，她应该也在寝室。我们这样突然进去好吗？”虽然已经确定黄薇薇有问题，可许慧还是个正常人，被许慧看见不好。 “没关系，她们肯定都睡了。” 苏歆旸轻轻松松带李再瑶进入寝室，果然，里面漆黑一片，两张床上明显看出有人在睡，黄薇薇还在磨牙。 李再瑶立刻行动，在黄薇薇的桌子附近仔细翻找起来，黄薇薇不想暴露的话，肯定会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神像被她藏在寝室的概率很大。 “嗯……你们俩在干什么？”许慧迷迷瞪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再瑶心里一紧，慌忙向苏歆旸看了一眼，对方冷静地走过来捂住她的眼睛。 许慧打开了手电筒：“还以为你们不回寝室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估计李再瑶差不多适应了黑暗中的光亮，苏歆旸把手放下来，说：“找点健胃消食片，李再瑶晚饭吃多了。” 苏歆旸这狗东西，又让她来装病，没办法，李再瑶皱起眉头揉着胃部，说：“估计黄薇薇这里有。” 这时黄薇薇也醒了，在许慧的指示下给李再瑶找出了健胃消食片：“够不够？” “够了。”李再瑶满心疑虑地接过，黄薇薇现在倒是正常多了，是因为许慧在的原因吗？ 事实证明并不是，开了灯两人才发现，黄薇薇的桌子比前几天干净多了，明显打扫过。 黄薇薇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是不是要毕业了，压力太大，前几天暴食症犯了，今天好了很多。” 李再瑶向黄薇薇的腹部看去，她的腰围长了一圈，比她们刚回寝室时看到的胖了许多。 “你，你好像圆润了一些？”李再瑶谨慎地说。 “啊，哦。”黄薇薇低头看了一眼，懊恼地说：“谁说不是，我跟着老师说的做瘦了很多，可反弹地也很厉害。” “什么老师？”苏歆旸问。 “好多年前跟着朋友去了一个类似冥想的场所，里面的老师教的。当时就试过确实可以不知不觉瘦很多，但我开学之后没时间去，就懈怠了，体型也就恢复了原样。”黄薇薇哀嚎一声：“老天爷，我是不是永远都瘦不了了！” 李再瑶、苏歆旸、许慧：…… 李再瑶向苏歆旸眼神示意，苏歆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再瑶发来消息：“黄薇薇好像变得正常了。” 苏歆旸：“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许慧回来了？ 苏歆旸问：“你说的那个冥想的地方，在哪里，叫什么？” “就在本市，叫什么……我忘了。”黄薇薇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三四年了，不知道这个活动还有没有。” 李再瑶低头看了眼手机，苏歆旸说：“神像应该已经不在了，黄薇薇这条线索应该断了，除非我们再费力气去找她说的当时那个冥想的活动。” 李再瑶认同：“其实我们还有一些线索没去搜查。” 苏歆旸看着她，了然道：“健身房游泳池对吗？” “嗯哼。”李再瑶回应，跟苏歆旸聊天真是不费力气，不敢想象说要保护她的苏歆旸是个大笨蛋会是什么情况。 “你们在聊什么？”许慧和黄薇薇摸不着头脑，“你们还上床睡觉吗？” “我们还是出去，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李再瑶拉着苏歆旸离开。 回到晶湖，苏女士安排的阿姨把还没有睡觉的小月亮递给苏歆旸，可小月亮非要李再瑶抱。 李再瑶迅速换好衣服，喷了点消毒酒精才把小小软软的身体接过来，低头看着小月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赞叹道：“小月亮真漂亮，是遗传了谁呢？”说着鼻尖在小月亮的脸上蹭了蹭，逗得她咯咯笑。 “小月亮，过来，该睡觉了。” 李再瑶把小月亮递给苏歆旸，可小月亮扭动地像条毛毛虫，就是不肯让苏歆旸抱。 苏歆旸语气严厉了些：“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快睡觉。” “你这么凶干嘛。”李再瑶不高兴，“我听说小孩子夜里本来就会醒很多次，再说了她白天又没事，想睡多久睡多久。” 苏歆旸无语：“你好好看看正经育儿。小孩子夜里醒多半是饿了，可小月亮一直到现在都没睡，大人都不能这么熬，更何况小婴儿。必须让她养成规律的睡眠习惯，不然以后夜里不睡白天睡，有你受的。” 李再瑶呵呵一笑：“我受什么，反正有阿姨看着，我一点都不累。” 的确，苏歆旸点头：“还好我们家的钱和阿姨都够用。” 李再瑶突然来了兴致：“够用是有多少啊，你给我透个底呗，你们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想要啊。”苏歆旸笑笑，把小月亮放到儿童床上，一把抓过李再瑶，亲昵地在她耳边说：“急什么，早晚会有一半是你的。” “我想知道嘛~” “总之你生十个都养得起。” 李再瑶震惊：“你疯了，谁要生十个。” “我只是打个比方。”苏歆旸连忙说，“而且你想生也没办法生了。” 李再瑶冷笑：“你要是敢骗我……” “我现在骗你有什么好处？” 第178章 宛天竹 第二天，苏歆旸去了校外小吃街附近的传奇健身房查找线索，而李再瑶被安排去接触宛天竹。 新传学院的教学楼位置有些偏僻，李再瑶慢悠悠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她在教学楼前站定，不经意间瞥见路旁的反光镜上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高巍。他半个身子露出拐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再瑶的方向。 李再瑶被吓了一跳，往日见高巍都呆呆的，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高巍，而且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联想到昨晚在寝室楼下也见过他，李再瑶突然有个猜想，高巍会不会是在跟踪她？ 可是为什么，李再瑶不明白，除了被牵扯进高巍创造的精神世界那次，她几乎不与高巍交流，是因为许慧要他这么做的吗？ 说起来，高巍也会使用能量，只不过他用得不好，大多数情况也不自知。 李再瑶刚要喊话，问高巍跟着她做什么。突然她又有了一个猜测，于是调转方向向其他地方走去。果然，高巍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过他比黄薇薇高明一些，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次李再瑶目标明确地朝机房走过去，多亏了许慧的唠叨，她才知道高巍最常去的地方。如果高巍和黄薇薇一样在跟踪她，李再瑶猜测，那么他很有可能也有一座神像。 这个时间点机房里有不少人，还有几间教室坐满了新生，正在上课。 李再瑶找了几个教室都一无所获，她站在楼上和在楼下盯着她的高巍对视，高巍会把神像藏在哪里呢？ 李再瑶有些失望，她连楼梯下的储物间都找了，什么也没有。 “喂，许慧。”李再瑶拨通许慧的电话，“我在路上碰见高巍了，还没问你们，你们这次去哪里玩了？” “是吗？我就说怎么联系不到他，他在干什么呀。” “好像要去机房。你还没说呢，你们去哪里玩了？” “去了j市，怎么了？” j市，那不是郑老爷在的城市？ “我也想去玩，做个参考。j市有什么好玩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可高巍非要去。” 李再瑶心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想：“j市最近有证道会的活动，你们参加了吗？” “啊，原来你也知道啊，高巍也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证道会真的很出名吗？” “你们进去了？” “高巍进去了，只有一个名额，他们说他符合资格，我也不知道什么资格。” 李再瑶豁然开朗，挂断许慧的电话后加快脚步向新传学院走去。高巍和证道会有联系，黄薇薇参加过冥想活动，很有可能是当时还不成气候的证道会前身，而两人都在跟踪她，说明证道会的目标之一的确是她，丛聪聪在这点上没有说谎。 意识到证道会已经渗透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之后，李再瑶总觉得路上的同学也在偷偷监视她，她在图书馆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高巍还在跟着她。 李再瑶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发给苏歆旸，让她赶紧过来解决掉高巍。 旁边就是图书馆，李再瑶可以进去靠和苏歆旸的关系寻求庇护，但她讨厌莉莉她们，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真正教训她们呢。 而且她还有一个任务。 “宛天竹同学，上课很认真哦。” 宛天竹回头，看到李再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回忆了一下，说：“你是再瑶学姐是不是？” “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啦，你长得很漂亮，坐在前排的评委位置，讲话声音也甜甜的。” 李再瑶笑笑，一般的夸奖她不屑一顾，谄媚的夸赞她更是感到恶心，可宛天竹看上去是个毫无心机的呆子，她的话90应该是真的。 不过连李再瑶自己都有些吃惊，她听了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得意不已，看看时光和苏歆旸都对她做了什么。 “有时间聊聊吗？” 宛天竹皱眉，似乎很为难：“可是我还有课。” 李再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确定要选择上课而不是和我单独谈谈？” 宛天竹咽了咽口水，有些莫名其妙：“学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很好，宛天竹虽然也会使用能量，但没有像高巍或者黄薇薇那样被证道会控制来监视自己，看来是安全的。 “我知道你那天的魔术不只是魔术。” 宛天竹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笑道：“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那团蓝绿色的火焰。”李再瑶微笑着盯着宛天竹，说：“现在愿意和我聊聊了吗？” 到底是新生，宛天竹愁苦和纠结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她考虑了半天才说道：“好。” 李再瑶带着她慢悠悠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这里环境幽静，没有人在附近，正好适合聊一些私密的话题。 “嗯……学姐，我们就这样讲话没问题吗，后面有个男生一直跟着我们。” 宛天竹也发现了高巍，李再瑶忍不住笑出声：“没关系，他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宛天竹以为李再瑶在说高巍是正在追求她、被她玩弄于手掌心的舔狗，于是尴尬地笑笑：“不喜欢的话，最好还是和人家讲清楚。” 李再瑶：……这个宛天竹的思维好脱线。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 没想到宛天竹听了这话顿时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地说：“这，这样更不好，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再瑶生气了，“马上停止你脑袋里正在想象的东西，我有喜欢的人，她也不允许我有备胎。你再乱说我就要打人了，乱想也不行。” 宛天竹马上道歉。 李再瑶赶紧回归正题：“跟着我们的这个人也会使用能量，但他已经被能量反噬了，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看他，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宛天竹看向高巍，对方笨拙地向草丛里躲了躲，宛天竹说：“的确像个木偶。” “这是因为他不会隐藏自己的能量，所以被坏人利用并且控制了。你如果继续像‘青年风采’大赛那天那样到处炫耀自己的本领，也会变成他这样。” 宛天竹愣住了：“学姐……” 李再瑶扬了扬下巴：“很害怕对不对？所以你要听我的。” “学姐，我真的好高兴。” 李再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宛天竹感动得都要流泪了：“我以前对父母朋友说我会特异功能，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好孤独。没想到在这里很快就找到了学姐你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再也不会孤单了。我们有没有什么组织，还有其他同伴吗？” 宛天竹单纯到有些傻。李再瑶冷眼看着她：“首先，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好心提醒你学会低调自保。其次，我给了你重要的信息，你也要对我坦白。” 宛天竹也不生气：“学姐你问。” “你怎么获得和学会使用能量的？” 第178章 宛天竹 第二天，苏歆旸去了校外小吃街附近的传奇健身房查找线索，而李再瑶被安排去接触宛天竹。 新传学院的教学楼位置有些偏僻，李再瑶慢悠悠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她在教学楼前站定，不经意间瞥见路旁的反光镜上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高巍。他半个身子露出拐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再瑶的方向。 李再瑶被吓了一跳，往日见高巍都呆呆的，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高巍，而且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联想到昨晚在寝室楼下也见过他，李再瑶突然有个猜想，高巍会不会是在跟踪她？ 可是为什么，李再瑶不明白，除了被牵扯进高巍创造的精神世界那次，她几乎不与高巍交流，是因为许慧要他这么做的吗？ 说起来，高巍也会使用能量，只不过他用得不好，大多数情况也不自知。 李再瑶刚要喊话，问高巍跟着她做什么。突然她又有了一个猜测，于是调转方向向其他地方走去。果然，高巍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过他比黄薇薇高明一些，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次李再瑶目标明确地朝机房走过去，多亏了许慧的唠叨，她才知道高巍最常去的地方。如果高巍和黄薇薇一样在跟踪她，李再瑶猜测，那么他很有可能也有一座神像。 这个时间点机房里有不少人，还有几间教室坐满了新生，正在上课。 李再瑶找了几个教室都一无所获，她站在楼上和在楼下盯着她的高巍对视，高巍会把神像藏在哪里呢？ 李再瑶有些失望，她连楼梯下的储物间都找了，什么也没有。 “喂，许慧。”李再瑶拨通许慧的电话，“我在路上碰见高巍了，还没问你们，你们这次去哪里玩了？” “是吗？我就说怎么联系不到他，他在干什么呀。” “好像要去机房。你还没说呢，你们去哪里玩了？” “去了j市，怎么了？” j市，那不是郑老爷在的城市？ “我也想去玩，做个参考。j市有什么好玩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可高巍非要去。” 李再瑶心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想：“j市最近有证道会的活动，你们参加了吗？” “啊，原来你也知道啊，高巍也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证道会真的很出名吗？” “你们进去了？” “高巍进去了，只有一个名额，他们说他符合资格，我也不知道什么资格。” 李再瑶豁然开朗，挂断许慧的电话后加快脚步向新传学院走去。高巍和证道会有联系，黄薇薇参加过冥想活动，很有可能是当时还不成气候的证道会前身，而两人都在跟踪她，说明证道会的目标之一的确是她，丛聪聪在这点上没有说谎。 意识到证道会已经渗透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之后，李再瑶总觉得路上的同学也在偷偷监视她，她在图书馆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高巍还在跟着她。 李再瑶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发给苏歆旸，让她赶紧过来解决掉高巍。 旁边就是图书馆，李再瑶可以进去靠和苏歆旸的关系寻求庇护，但她讨厌莉莉她们，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真正教训她们呢。 而且她还有一个任务。 “宛天竹同学，上课很认真哦。” 宛天竹回头，看到李再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回忆了一下，说：“你是再瑶学姐是不是？” “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啦，你长得很漂亮，坐在前排的评委位置，讲话声音也甜甜的。” 李再瑶笑笑，一般的夸奖她不屑一顾，谄媚的夸赞她更是感到恶心，可宛天竹看上去是个毫无心机的呆子，她的话90应该是真的。 不过连李再瑶自己都有些吃惊，她听了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得意不已，看看时光和苏歆旸都对她做了什么。 “有时间聊聊吗？” 宛天竹皱眉，似乎很为难：“可是我还有课。” 李再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确定要选择上课而不是和我单独谈谈？” 宛天竹咽了咽口水，有些莫名其妙：“学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再瑶松了一口气，很好，宛天竹虽然也会使用能量，但没有像高巍或者黄薇薇那样被证道会控制来监视自己，看来是安全的。 “我知道你那天的魔术不只是魔术。” 宛天竹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笑道：“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那团蓝绿色的火焰。”李再瑶微笑着盯着宛天竹，说：“现在愿意和我聊聊了吗？” 到底是新生，宛天竹愁苦和纠结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她考虑了半天才说道：“好。” 李再瑶带着她慢悠悠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这里环境幽静，没有人在附近，正好适合聊一些私密的话题。 “嗯……学姐，我们就这样讲话没问题吗，后面有个男生一直跟着我们。” 宛天竹也发现了高巍，李再瑶忍不住笑出声：“没关系，他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宛天竹以为李再瑶在说高巍是正在追求她、被她玩弄于手掌心的舔狗，于是尴尬地笑笑：“不喜欢的话，最好还是和人家讲清楚。” 李再瑶：……这个宛天竹的思维好脱线。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 没想到宛天竹听了这话顿时停下脚步，手足无措地说：“这，这样更不好，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再瑶生气了，“马上停止你脑袋里正在想象的东西，我有喜欢的人，她也不允许我有备胎。你再乱说我就要打人了，乱想也不行。” 宛天竹马上道歉。 李再瑶赶紧回归正题：“跟着我们的这个人也会使用能量，但他已经被能量反噬了，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看他，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宛天竹看向高巍，对方笨拙地向草丛里躲了躲，宛天竹说：“的确像个木偶。” “这是因为他不会隐藏自己的能量，所以被坏人利用并且控制了。你如果继续像‘青年风采’大赛那天那样到处炫耀自己的本领，也会变成他这样。” 宛天竹愣住了：“学姐……” 李再瑶扬了扬下巴：“很害怕对不对？所以你要听我的。” “学姐，我真的好高兴。” 李再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宛天竹感动得都要流泪了：“我以前对父母朋友说我会特异功能，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好孤独。没想到在这里很快就找到了学姐你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再也不会孤单了。我们有没有什么组织，还有其他同伴吗？” 宛天竹单纯到有些傻。李再瑶冷眼看着她：“首先，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好心提醒你学会低调自保。其次，我给了你重要的信息，你也要对我坦白。” 宛天竹也不生气：“学姐你问。” “你怎么获得和学会使用能量的？” 第179章 许愿 李再瑶觉得，还好苏家和其他发现并且使用能量的人没有给这种能量起什么中二的名字，不然她现在给宛天竹的科普就会很尴尬。 “说呀。” “哦，我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我说话口齿不清，经常被班上的人霸凌，有一次我在放学路上被人推到排水渠里，还好里面的水不是特别脏。”宛天竹平静地描述自己的悲惨过往，但语气平和，似乎没有一点怨气。 “我的文具都浸水啦，我就在水渠里摸呀摸，还摸到了几块很漂亮的石头，蓝色的。我觉得好特别哦，所以把这些石头装在口袋里，时间一长就忘记拿出来了。” 李再瑶上下打量了宛天竹一番，面对这种遭遇能够面色不改地说出来，要么城府极深，要么天生笨蛋，她认为宛天竹倾向于后者。 宛天竹继续说道：“我把这些石头做成了手链，每天都戴着。突然有一天，那些坏孩子又在欺负我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猛地一推，对方竟然被我向后推了十多米，然后摔倒在地，这对当时身材特别瘦小的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这些石头真是我的幸运石，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幸福，我有时候会在梦里幻想自己获得了让物体悬浮、隔空取物之类的超能力。学姐，你猜怎么样，第二天起床尝试，我真的可以做到这些事！我太幸运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李再瑶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宛天竹乐观到有些傻，每天被霸凌，她竟然还认为自己非常幸运，感觉宛天竹会是每天早上出门对着镜子大喊“加油”给自己打气的那种人。 “就这样？”李再瑶懒洋洋地问。 “就这样啊。”宛天竹的眼睛纯良无辜地扑闪扑闪，“学姐，那你是怎么会使用能量的？” “我不会啊。” “宛天竹：“……啊？” “我朋友会，改天带你去见见。” “哦，好啊。”宛天竹痛快答应。 “还有一个问题。”李再瑶自己私心问的，“你怎么会把能量用得这么好？” 宛天竹仿佛受到了什么夸奖，略带羞赧地说：“哎呀，还好。我只是每天都很专注地探索练习，就和我做高考练习题一样。对了，我当时还来b市拜过神、许了愿，都实现了呢。” 李再瑶兴趣缺缺：“哦？你许的什么愿？” “首先，许愿我高考顺利，考上b市科技大；然后，希望我成为拥有超能力的大英雄。” 李再瑶嗤笑一声：“真是小朋友。” 宛天竹辩驳道：“很有用的！现在很火很灵的证道会你知道，他们不仅做公益，还和这种经营不善的宗教场所合作，说把成员积攒的福报和愿力都给这些无人供奉的神佛，这样成员和信徒有了活动场所和精神载体，这些即将倒闭的宗教场所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李再瑶来了兴趣，顿时竖起耳朵。 宛天竹见她很感兴趣，高兴地说：“所以我没有骗你，当时我去拜的神就有证道会的加持，我的高考成绩比平时要多将近100分，很不可思议，除了神力谁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再瑶点点头，也有些兴奋：“你说得有道理，所以证道会现在还在经营那个地方？” “那倒没有了，他们好像是流动点，听说是因为法律法规不允许其他宗教使用原定的场所，即使双方协商好了也不可以。” 太好了，李再瑶笑容更加明媚，有证道会的线索，同时证道会也没有真正在那里，而且就在b市距离也不远，那不就说明可以相对安全地获得线索了。 “你接触过证道会？” “对啊。”宛天竹说得坦坦荡荡，“我当时想，我有超能力，为什么不加入这种组织去做点更有益于人类和社会的事呢？可惜人家不要我。” 李再瑶看她确实遗憾不已，无语道：“有什么好遗憾的，跟错过好几个亿似的。” “学姐你不懂，我没有朋友，想找个认同我的人嘛。在证道会说不定能找到和我一样的人呢。” 李再瑶冷冷地说：“并不会哦。”甚至有可能被利用到连渣都不剩。但是……证道会明显和能量有关系，为什么不要会使用能量的宛天竹呢？ “他们为什么不要你？” 宛天竹叹了口气：“他们说我性格不合适，可我哪里不合适？我很有爱心的，也喜欢做公益，干嘛不要我。”说着还有些委屈。 李再瑶腹诽，你这么笨，性子也一根筋，谁敢要你？更不要提邪教了，被你举报了怎么办。李再瑶倒是可以理解，错过一个宛天竹至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你还记得在哪里吗，带我也过去好不好，我也有愿望要许。” 宛天竹很热心：“可以啊。”接着她有些犹豫，“可我还有课……” “拜托拜托。”李再瑶祈求道，“真的有很重要的愿望要许。” “好。” 李再瑶在微信上向苏歆旸简单汇报了下进展和行程，然后就跟着宛天竹来到了城西一间小小的神庙，虽然被修整过，但能明显看出已经很破败了。 “这，这能行吗？” 宛天竹信誓旦旦：“当然喽，那什么什么观、什么什么寺，每天人挤人，神仙佛祖哪顾得上解决所有人的问题，可这种小野庙就不一样啦，神仙只听你一个人的，所以才灵嘛。” 李再瑶“呵呵”笑几声，再次判定宛天竹为傻子。 进去之后，宛天竹直直走进正殿，一下子跪在蒲团上，然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接着拿起面前的纸笔认认真真写了些什么，然后投放进神像脚下的小鼎里。 李再瑶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逗乐了。“你在干什么？” “这里的规矩，除了要在心里跟神仙说明自己的愿望，还要写下来投进去的。当这个小鼎燃起火来把纸片烧掉，说明神仙接收到了你的愿望，会帮你完成的。” “哈？”李再瑶不相信，她走近看着小鼎里的纸片，“怎么可能自燃？那也太危险了。” “是真的，学姐，你要来写一下试试吗？” 李再瑶抬头，看着被黄色幔帐层层遮住的神像，问：“这是什么神仙？都看不清他的脸。” “是当地的神仙，虽然小，但能力还是有的。” “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我在网上看到的嘛，当地人说他很灵，又有证道会来加持。” 李再瑶捡起角落里的烧火棍，想要拨开幔帐看看神像的脸，宛天竹慌乱地说：“学姐，不要啊，这样太不尊重神仙了。” 李再瑶笑笑：“怕什么，他还能显灵来揍我啊。” “学姐！”宛天竹生气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好心带你来许愿，你做出这种事来侮辱神仙，神仙也会对我生气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会生气的。” 神仙的脸李再瑶已经看到了，慈眉善目，中规中矩的铸像，和黄薇薇祭拜的那个截然相反。 她看着宛天竹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的脸，扔下烧火棍，嘴硬道：“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 宛天竹硬邦邦地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许愿了。” “要啊。”李再瑶跪下，想啊想，许什么愿呢？ “写好了。”李再瑶把纸条折了又折，抛进神像脚下的小鼎里。 突然，火舌蹿起，差点烧到李再瑶的手指。她受到惊吓尖叫了一声，宛天竹却很高兴地跑过来说：“神仙同意你的愿望了！” 李再瑶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许的什么愿？” 李再瑶僵硬转头，看到苏歆旸正逆光站在门口，她说：“怎么，不是你让我过来的。现在我来了，你反倒不太高兴？” 第179章 许愿 李再瑶觉得，还好苏家和其他发现并且使用能量的人没有给这种能量起什么中二的名字，不然她现在给宛天竹的科普就会很尴尬。 “说呀。” “哦，我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我说话口齿不清，经常被班上的人霸凌，有一次我在放学路上被人推到排水渠里，还好里面的水不是特别脏。”宛天竹平静地描述自己的悲惨过往，但语气平和，似乎没有一点怨气。 “我的文具都浸水啦，我就在水渠里摸呀摸，还摸到了几块很漂亮的石头，蓝色的。我觉得好特别哦，所以把这些石头装在口袋里，时间一长就忘记拿出来了。” 李再瑶上下打量了宛天竹一番，面对这种遭遇能够面色不改地说出来，要么城府极深，要么天生笨蛋，她认为宛天竹倾向于后者。 宛天竹继续说道：“我把这些石头做成了手链，每天都戴着。突然有一天，那些坏孩子又在欺负我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猛地一推，对方竟然被我向后推了十多米，然后摔倒在地，这对当时身材特别瘦小的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这些石头真是我的幸运石，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幸福，我有时候会在梦里幻想自己获得了让物体悬浮、隔空取物之类的超能力。学姐，你猜怎么样，第二天起床尝试，我真的可以做到这些事！我太幸运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李再瑶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宛天竹乐观到有些傻，每天被霸凌，她竟然还认为自己非常幸运，感觉宛天竹会是每天早上出门对着镜子大喊“加油”给自己打气的那种人。 “就这样？”李再瑶懒洋洋地问。 “就这样啊。”宛天竹的眼睛纯良无辜地扑闪扑闪，“学姐，那你是怎么会使用能量的？” “我不会啊。” “宛天竹：“……啊？” “我朋友会，改天带你去见见。” “哦，好啊。”宛天竹痛快答应。 “还有一个问题。”李再瑶自己私心问的，“你怎么会把能量用得这么好？” 宛天竹仿佛受到了什么夸奖，略带羞赧地说：“哎呀，还好。我只是每天都很专注地探索练习，就和我做高考练习题一样。对了，我当时还来b市拜过神、许了愿，都实现了呢。” 李再瑶兴趣缺缺：“哦？你许的什么愿？” “首先，许愿我高考顺利，考上b市科技大；然后，希望我成为拥有超能力的大英雄。” 李再瑶嗤笑一声：“真是小朋友。” 宛天竹辩驳道：“很有用的！现在很火很灵的证道会你知道，他们不仅做公益，还和这种经营不善的宗教场所合作，说把成员积攒的福报和愿力都给这些无人供奉的神佛，这样成员和信徒有了活动场所和精神载体，这些即将倒闭的宗教场所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李再瑶来了兴趣，顿时竖起耳朵。 宛天竹见她很感兴趣，高兴地说：“所以我没有骗你，当时我去拜的神就有证道会的加持，我的高考成绩比平时要多将近100分，很不可思议，除了神力谁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再瑶点点头，也有些兴奋：“你说得有道理，所以证道会现在还在经营那个地方？” “那倒没有了，他们好像是流动点，听说是因为法律法规不允许其他宗教使用原定的场所，即使双方协商好了也不可以。” 太好了，李再瑶笑容更加明媚，有证道会的线索，同时证道会也没有真正在那里，而且就在b市距离也不远，那不就说明可以相对安全地获得线索了。 “你接触过证道会？” “对啊。”宛天竹说得坦坦荡荡，“我当时想，我有超能力，为什么不加入这种组织去做点更有益于人类和社会的事呢？可惜人家不要我。” 李再瑶看她确实遗憾不已，无语道：“有什么好遗憾的，跟错过好几个亿似的。” “学姐你不懂，我没有朋友，想找个认同我的人嘛。在证道会说不定能找到和我一样的人呢。” 李再瑶冷冷地说：“并不会哦。”甚至有可能被利用到连渣都不剩。但是……证道会明显和能量有关系，为什么不要会使用能量的宛天竹呢？ “他们为什么不要你？” 宛天竹叹了口气：“他们说我性格不合适，可我哪里不合适？我很有爱心的，也喜欢做公益，干嘛不要我。”说着还有些委屈。 李再瑶腹诽，你这么笨，性子也一根筋，谁敢要你？更不要提邪教了，被你举报了怎么办。李再瑶倒是可以理解，错过一个宛天竹至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你还记得在哪里吗，带我也过去好不好，我也有愿望要许。” 宛天竹很热心：“可以啊。”接着她有些犹豫，“可我还有课……” “拜托拜托。”李再瑶祈求道，“真的有很重要的愿望要许。” “好。” 李再瑶在微信上向苏歆旸简单汇报了下进展和行程，然后就跟着宛天竹来到了城西一间小小的神庙，虽然被修整过，但能明显看出已经很破败了。 “这，这能行吗？” 宛天竹信誓旦旦：“当然喽，那什么什么观、什么什么寺，每天人挤人，神仙佛祖哪顾得上解决所有人的问题，可这种小野庙就不一样啦，神仙只听你一个人的，所以才灵嘛。” 李再瑶“呵呵”笑几声，再次判定宛天竹为傻子。 进去之后，宛天竹直直走进正殿，一下子跪在蒲团上，然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接着拿起面前的纸笔认认真真写了些什么，然后投放进神像脚下的小鼎里。 李再瑶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逗乐了。“你在干什么？” “这里的规矩，除了要在心里跟神仙说明自己的愿望，还要写下来投进去的。当这个小鼎燃起火来把纸片烧掉，说明神仙接收到了你的愿望，会帮你完成的。” “哈？”李再瑶不相信，她走近看着小鼎里的纸片，“怎么可能自燃？那也太危险了。” “是真的，学姐，你要来写一下试试吗？” 李再瑶抬头，看着被黄色幔帐层层遮住的神像，问：“这是什么神仙？都看不清他的脸。” “是当地的神仙，虽然小，但能力还是有的。” “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我在网上看到的嘛，当地人说他很灵，又有证道会来加持。” 李再瑶捡起角落里的烧火棍，想要拨开幔帐看看神像的脸，宛天竹慌乱地说：“学姐，不要啊，这样太不尊重神仙了。” 李再瑶笑笑：“怕什么，他还能显灵来揍我啊。” “学姐！”宛天竹生气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好心带你来许愿，你做出这种事来侮辱神仙，神仙也会对我生气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会生气的。” 神仙的脸李再瑶已经看到了，慈眉善目，中规中矩的铸像，和黄薇薇祭拜的那个截然相反。 她看着宛天竹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的脸，扔下烧火棍，嘴硬道：“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 宛天竹硬邦邦地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许愿了。” “要啊。”李再瑶跪下，想啊想，许什么愿呢？ “写好了。”李再瑶把纸条折了又折，抛进神像脚下的小鼎里。 突然，火舌蹿起，差点烧到李再瑶的手指。她受到惊吓尖叫了一声，宛天竹却很高兴地跑过来说：“神仙同意你的愿望了！” 李再瑶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许的什么愿？” 李再瑶僵硬转头，看到苏歆旸正逆光站在门口，她说：“怎么，不是你让我过来的。现在我来了，你反倒不太高兴？” 第180章 愿望 还好刚才写的东西已经被烧掉了，李再瑶想，不然被苏歆旸看到就麻烦了。 “你是？”身旁的宛天竹疑惑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笑笑：“苏歆旸，李再瑶的同学、室友。” “啊，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比赛也见过你。你长得好漂亮啊。” “谢谢。”苏歆旸淡淡道，“我看看我们瑶瑶写了什么，怎么这么紧张？” “闹着玩随便写的。”李再瑶说，反正苏歆旸不可能从灰烬里看到她写的内容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回事，她折了好多遍的那张纸条还好端端躺在鼎里。 苏歆旸伸手就要去拿，李再瑶百般阻挠，但她越是这样，苏歆旸越要看个究竟。 “写了什么，不能让我看？” 李再瑶陪笑脸：“写的骂你的，开玩笑呢。”她趴在苏歆旸耳边说道：“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既然是情趣，总得让另一个当事人接收到。”苏歆旸说着就强硬地掰开李再瑶的手，要去拿出那张小纸条。 “等一下。”宛天竹正义凛然地说：“第一，许愿是不可以再拿出来的，因为神已经同意了，你这样容易遭反噬。第二，就算你们是再好的朋友，再瑶学姐的愿望你也不可以拆开看，真的很不尊重人。” 李再瑶大声附和：“我同意！” 苏歆旸没理会二人，拆开纸条后看到上面的内容面色顿时冷下来。 “歆旸~我都跟你说是玩笑话了，你还要看。”李再瑶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不要生气嘛~” 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到当事人会出现并且看到上面的内容。 苏歆旸皱着眉头把纸条揉瘪仍在一旁，想了想又命令道：“去捡起来。” “干嘛呀~” “捡起来。” 李再瑶只好去捡起来。 “带回家，裱起来放在床头，我要每天都看见它。” 李再瑶嘴一撇：“你有受虐倾向啊。” “我没有，但你马上就要受虐了。” “我不听，我不听。”李再瑶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出去，苏歆旸紧随其后。宛天竹看着两人的互动插不上嘴，愣在当场：“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好奇怪哦……” “等一下，等一下，等等宛天竹。”李再瑶“嗷呜”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苏歆旸放下钳制住李再瑶胳膊的手，说：“你还没提醒她？” “早提醒啦。” “那还等她干什么？” 李再瑶把高巍和黄薇薇的异常与共同点、自己约宛天竹出来被高巍看见，以及宛天竹和证道会的接触一股脑对苏歆旸讲了，苏歆旸叹了口气：“怎么可以这么粗心。” “是？我也觉得这个学妹性格很大条。” “我说的是你！本来只要提醒到位让她注意安全就行了，现在我们还要费心神以防她被证道会带走。” 李再瑶不以为意：“带走又怎么了，反正她自己也很想去。” 苏歆旸：…… “两位学姐，两位学姐，你们等等我呀。”宛天竹追上来，说：“我们拼车回去会更便宜。”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耸耸肩，然后对宛天竹说：“我的纸条着火了你肯定也看见了，但最后没被烧成灰，你怎么解释？” 宛天竹嗫喏着说不出话。 “解释不出来了，都是骗人的把戏。” “我看了，那个小鼎里有个夹层机关。”苏歆旸说，“你们说的火应该就是那里喷出来的，只在上方一小部分快速燃烧，鼎底部的纸条不会被烧毁。” “不会。”宛天竹其实相信了，她的表情很难过，“我还以为是真的。” 三人是坐苏歆旸的车回去的。 宛天竹化身好奇宝宝，问苏歆旸：“听再瑶学姐说，你也会使用能量哎，真的吗？” 苏歆旸淡淡看了李再瑶一眼，李再瑶干咳几声，接过话茬：“哎呀，少问这些没用的。她脾气很不好，最讨厌别人在开车的时候跟她说话，你犯了大忌。” 宛天竹：“啊，哦……” 果然，宛天竹老老实实待在车上闭口不言，李再瑶觉得很好笑频频用余光向后座看去。“哎，宛天竹，如果现在要你去证道会，你愿意吗？” “啊？”宛天竹有些懵，继而认真想了想，“如果寒暑假是可以的，因为平时我要上课。” 李再瑶被她这副呆呆的样子逗得捂着肚子大笑，苏歆旸开口：“坐好！” 宛天竹皱眉：“学姐，我说的话哪里不对吗？” 李再瑶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回头侧身对着宛天竹说：“我们也想加入证道会，但是找不到它的总部，你替我去调查一下好不好？” “总部吗？百度百科上说，它在……” “李再瑶，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李再瑶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冷漠地抱起双臂，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宛天竹看眼色行事也低下头避免和后视镜里苏歆旸的眼神对视，苏歆旸学姐好严肃好可怕哦。 把宛天竹送到学校，苏歆旸一直盯着人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她一回头就看到李再瑶假笑着看她。 “看什么？你惹的祸。” “我惹了什么祸？” “如果高巍和黄薇薇真的是证道会的人派来监视你的，那他们今天也会发现宛天竹，宛天竹很有可能被带走。” 苏歆旸又提起这个，李再瑶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们在学校里紧紧跟着我，我怎么甩得开。你又要我和宛天竹当面说，那她被发现也是没办法避免的。现在又来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说你要更小心一些。”苏歆旸重新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就比如说今天，今天就不应该跟着宛天竹去那个小破庙。” “我给你发微信了。” “可我慢你一步，如果你被带走怎么办？” “不会的。”李再瑶说得头头是道，“我已经发现了，学校里的这些人都只是充当监视器，只盯着我不会伤害我。而且丛聪聪说过，证道会想要除掉的人是你，你才最应该小心。” “哦，现在又相信丛聪聪说的话、可以拿来引用了？” “你少阴阳怪气。” 苏歆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李再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了：“没错！” 那张纸条上写的是：让苏歆旸做李再瑶一辈子仆人，任打任骂、当牛做马，以偿还她以前对李再瑶做的所有过分的事情。 苏歆旸可没笑，她盯着李再瑶的面部表情看了一会儿，辨别对方是不是又在演戏。 “干嘛？”李再瑶问。 “觉得你很可爱。”苏歆旸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那当然。” 第180章 愿望 还好刚才写的东西已经被烧掉了，李再瑶想，不然被苏歆旸看到就麻烦了。 “你是？”身旁的宛天竹疑惑地看着苏歆旸。 苏歆旸笑笑：“苏歆旸，李再瑶的同学、室友。” “啊，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比赛也见过你。你长得好漂亮啊。” “谢谢。”苏歆旸淡淡道，“我看看我们瑶瑶写了什么，怎么这么紧张？” “闹着玩随便写的。”李再瑶说，反正苏歆旸不可能从灰烬里看到她写的内容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回事，她折了好多遍的那张纸条还好端端躺在鼎里。 苏歆旸伸手就要去拿，李再瑶百般阻挠，但她越是这样，苏歆旸越要看个究竟。 “写了什么，不能让我看？” 李再瑶陪笑脸：“写的骂你的，开玩笑呢。”她趴在苏歆旸耳边说道：“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既然是情趣，总得让另一个当事人接收到。”苏歆旸说着就强硬地掰开李再瑶的手，要去拿出那张小纸条。 “等一下。”宛天竹正义凛然地说：“第一，许愿是不可以再拿出来的，因为神已经同意了，你这样容易遭反噬。第二，就算你们是再好的朋友，再瑶学姐的愿望你也不可以拆开看，真的很不尊重人。” 李再瑶大声附和：“我同意！” 苏歆旸没理会二人，拆开纸条后看到上面的内容面色顿时冷下来。 “歆旸~我都跟你说是玩笑话了，你还要看。”李再瑶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不要生气嘛~” 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到当事人会出现并且看到上面的内容。 苏歆旸皱着眉头把纸条揉瘪仍在一旁，想了想又命令道：“去捡起来。” “干嘛呀~” “捡起来。” 李再瑶只好去捡起来。 “带回家，裱起来放在床头，我要每天都看见它。” 李再瑶嘴一撇：“你有受虐倾向啊。” “我没有，但你马上就要受虐了。” “我不听，我不听。”李再瑶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出去，苏歆旸紧随其后。宛天竹看着两人的互动插不上嘴，愣在当场：“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好奇怪哦……” “等一下，等一下，等等宛天竹。”李再瑶“嗷呜”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苏歆旸放下钳制住李再瑶胳膊的手，说：“你还没提醒她？” “早提醒啦。” “那还等她干什么？” 李再瑶把高巍和黄薇薇的异常与共同点、自己约宛天竹出来被高巍看见，以及宛天竹和证道会的接触一股脑对苏歆旸讲了，苏歆旸叹了口气：“怎么可以这么粗心。” “是？我也觉得这个学妹性格很大条。” “我说的是你！本来只要提醒到位让她注意安全就行了，现在我们还要费心神以防她被证道会带走。” 李再瑶不以为意：“带走又怎么了，反正她自己也很想去。” 苏歆旸：…… “两位学姐，两位学姐，你们等等我呀。”宛天竹追上来，说：“我们拼车回去会更便宜。” 李再瑶对着苏歆旸耸耸肩，然后对宛天竹说：“我的纸条着火了你肯定也看见了，但最后没被烧成灰，你怎么解释？” 宛天竹嗫喏着说不出话。 “解释不出来了，都是骗人的把戏。” “我看了，那个小鼎里有个夹层机关。”苏歆旸说，“你们说的火应该就是那里喷出来的，只在上方一小部分快速燃烧，鼎底部的纸条不会被烧毁。” “不会。”宛天竹其实相信了，她的表情很难过，“我还以为是真的。” 三人是坐苏歆旸的车回去的。 宛天竹化身好奇宝宝，问苏歆旸：“听再瑶学姐说，你也会使用能量哎，真的吗？” 苏歆旸淡淡看了李再瑶一眼，李再瑶干咳几声，接过话茬：“哎呀，少问这些没用的。她脾气很不好，最讨厌别人在开车的时候跟她说话，你犯了大忌。” 宛天竹：“啊，哦……” 果然，宛天竹老老实实待在车上闭口不言，李再瑶觉得很好笑频频用余光向后座看去。“哎，宛天竹，如果现在要你去证道会，你愿意吗？” “啊？”宛天竹有些懵，继而认真想了想，“如果寒暑假是可以的，因为平时我要上课。” 李再瑶被她这副呆呆的样子逗得捂着肚子大笑，苏歆旸开口：“坐好！” 宛天竹皱眉：“学姐，我说的话哪里不对吗？” 李再瑶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回头侧身对着宛天竹说：“我们也想加入证道会，但是找不到它的总部，你替我去调查一下好不好？” “总部吗？百度百科上说，它在……” “李再瑶，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李再瑶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冷漠地抱起双臂，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宛天竹看眼色行事也低下头避免和后视镜里苏歆旸的眼神对视，苏歆旸学姐好严肃好可怕哦。 把宛天竹送到学校，苏歆旸一直盯着人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她一回头就看到李再瑶假笑着看她。 “看什么？你惹的祸。” “我惹了什么祸？” “如果高巍和黄薇薇真的是证道会的人派来监视你的，那他们今天也会发现宛天竹，宛天竹很有可能被带走。” 苏歆旸又提起这个，李再瑶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们在学校里紧紧跟着我，我怎么甩得开。你又要我和宛天竹当面说，那她被发现也是没办法避免的。现在又来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说你要更小心一些。”苏歆旸重新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就比如说今天，今天就不应该跟着宛天竹去那个小破庙。” “我给你发微信了。” “可我慢你一步，如果你被带走怎么办？” “不会的。”李再瑶说得头头是道，“我已经发现了，学校里的这些人都只是充当监视器，只盯着我不会伤害我。而且丛聪聪说过，证道会想要除掉的人是你，你才最应该小心。” “哦，现在又相信丛聪聪说的话、可以拿来引用了？” “你少阴阳怪气。” 苏歆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李再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了：“没错！” 那张纸条上写的是：让苏歆旸做李再瑶一辈子仆人，任打任骂、当牛做马，以偿还她以前对李再瑶做的所有过分的事情。 苏歆旸可没笑，她盯着李再瑶的面部表情看了一会儿，辨别对方是不是又在演戏。 “干嘛？”李再瑶问。 “觉得你很可爱。”苏歆旸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那当然。” 第181章 小月亮生病 “对了，你去健身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歆旸摇头：“一个很正常的健身房，估计上次是专门针对你布的局。” “我有个疑问。” “说。” “证道会明明有很多次杀掉我们，或者纯粹给我找麻烦的机会，比如你独身去传奇健身房，比如我和宛天竹去城西。还有之前在启明山房，后来回学校，为什么对方只在郑老爷家里对我们痛下杀手？”李再瑶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而且还把证道会的名号暴露给我们。知道丛聪聪和我有联系，却不急于把我抓走。” “对方是个慎之又慎的人。”苏歆旸思索后说道，“只有布置下精密的陷阱才会真的动手引诱我们过去。其余的时候，他们宁愿浪费掉机会也不愿意让我们真正涉足暴露信息。” 今天到苏家吃晚饭，两人刚从车库里出来就看到何晓澄神情悲伤地出来，似乎要出门。 “晓澄，怎么不多坐会儿？” 李再瑶听得出来，苏歆旸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应该只是在客套。 好在何晓澄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她低声说了句：“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不打扰了。”就离开了。 李再瑶看着何晓澄好像永远舒展不开的背影，问道：“何晓澄不就是和浩然谈了场被欺骗的恋爱，至于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其实……算了。” “算什么？有八卦就快说呀。” “其实晓澄小时候挺开朗活泼的，但有一次她从书库里偷走了一本书，想要带出去偷偷练习使用能量的方法，我外婆发现后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一个月。之后再出来她就这样了。” 李再瑶目瞪口呆，苏歆旸家果然是有遗传基因的，行事风格都这么强势粗暴。 “这个处罚也太重了，她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吗？就算偷书不对，可偷书是为了练习，又不是做坏事。” “因为我出生后被认定为天分最高，所以家里有一部分书是只能我一个人查阅和学习的。这不是歧视谁，相反是为了保护天分没有那么高的孩子，这些相对普通的孩子练习后很容易失控，寿命大大缩减。” “小孩子可能不理解。” “晓澄当时七岁了，她知道。” “哇哦。”李再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予评价，“快开门，饿了。” 苏父苏母正在逗小月亮玩，苏女士看到宝贝女儿回来后笑容满面，随即又看到了跟在苏歆旸身后的李再瑶，笑容顿时僵硬了些。“回来了，洗洗手、消消毒，陪小月亮玩一会儿。” 李再瑶对着苏女士冷哼一声，转身去了餐桌。 苏歆旸按下佣人送过来的免洗消毒液，搓了搓手后接过小月亮，问母亲：“晓澄今天来过。” 苏女士淡淡地说：“对，她很喜欢小月亮，想要抱出去在花园里玩一会儿。我没同意。” 苏歆旸摆弄茶具的右手一顿，说：“没必要，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那时候像只野兽一样扑上来，跟疯了一样。”苏女士语气微微起了波澜，“我妹妹就是太傻，挑男人的眼光不好，生的女儿又不争气，我爸妈不喜欢她又不是我的错，怪谁。” “妈。”苏歆旸开口提醒。 苏女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说得对，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她微微一笑：“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斤斤计较，没有格局和风度？” “怎么会。”苏歆旸也笑笑，“您当然有展现不同情绪的权利，没有人会永远大度地对待自己的经历，喜怒哀乐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旸旸，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 “但是妈妈，瑶瑶是我喜欢的人……” 苏女士的嘴角一瞬间僵住了。 苏歆旸坚持说完：“所以您至少对她包容一些。” 李再瑶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坐下，看着母女两人的默契笑容有些如坐针毡，聊什么呢，不会是在说她的坏话。 她从苏歆旸怀里接过小月亮，低头若无其事地摆弄小月亮的小胖胳膊，小月亮也配合地挥舞着手臂。 “这是什么？”李再瑶指着小月亮胳膊上突然露出来的印记给苏歆旸看，“好深的一个红痕。” 苏歆旸看了一眼，揉了揉，痕迹似乎有消散的趋势，“可能是午睡的时候压在玩偶上了，我记得小月亮有一个阿贝贝玩偶的眼睛是纽扣。” 苏女士也一直看着这边，说道：“小月亮的那些玩偶没带过来，可能是何晓澄抱她的时候硌的，衣服上的扣子。” 李再瑶过家家一般拿起棉签和酒精消毒液，仔仔细细给小月亮涂在胳膊上。 苏歆旸、苏女士：…… 眼看自己的母亲面色冷淡了下去，苏歆旸连忙岔开话题：“该吃饭了，大家都过去坐。” 晚饭吃得倒也还算其乐融融，只是小月亮断断续续哼哼唧唧，阿姨抱着她在客厅来回安抚。 过了一会儿，阿姨颇有些不安地进来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但小月亮似乎不大舒服。” 听闻，所有人都放下筷子，赶到客厅查看小月亮的情况。 小月亮又发烧了，和上次情况很像。 “妈，爸，我们先带小月亮去姜医生那里看看。” 李再瑶陪小月亮在后座，看着小月亮难受地在儿童座椅上蹭来蹭去，她又着急又无所适从。 “别着急，可能是肠胃炎或病毒感染引起的。” “小月亮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明明很健壮啊，很活泼，最近怎么会这么容易生病。小月亮千万不要有事啊。” 苏歆旸无奈：“其实，小孩子都很容易生病，他们的免疫系统还不健全，不需要太紧张。” 小月亮明明很难受，但被苏歆旸抱在怀里，看着李再瑶紧张担忧的神情后，还是好奇地对李再瑶挥了挥手，她很少见李再瑶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观察够了，血也抽了，药也吃了，小月亮才又开始哼哼唧唧。 苏歆旸：……小月亮这方面还真是像李再瑶呢。 小月亮烧退得很快，李再瑶松了一口气，看着半躺在儿童座椅里的小月亮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苏歆旸正在开车，问道：“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小月亮每次发烧都是在何晓澄来过之后。” 苏歆旸拧起眉头，李再瑶继续说道：“何晓澄最好还是去做个检查，她身上好像携带了很多细菌病毒的样子。” 苏歆旸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听到李再瑶说这话竟然只是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被李再瑶调教到认同她的胡说八道了。 第181章 小月亮生病 “对了，你去健身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歆旸摇头：“一个很正常的健身房，估计上次是专门针对你布的局。” “我有个疑问。” “说。” “证道会明明有很多次杀掉我们，或者纯粹给我找麻烦的机会，比如你独身去传奇健身房，比如我和宛天竹去城西。还有之前在启明山房，后来回学校，为什么对方只在郑老爷家里对我们痛下杀手？”李再瑶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而且还把证道会的名号暴露给我们。知道丛聪聪和我有联系，却不急于把我抓走。” “对方是个慎之又慎的人。”苏歆旸思索后说道，“只有布置下精密的陷阱才会真的动手引诱我们过去。其余的时候，他们宁愿浪费掉机会也不愿意让我们真正涉足暴露信息。” 今天到苏家吃晚饭，两人刚从车库里出来就看到何晓澄神情悲伤地出来，似乎要出门。 “晓澄，怎么不多坐会儿？” 李再瑶听得出来，苏歆旸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应该只是在客套。 好在何晓澄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她低声说了句：“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不打扰了。”就离开了。 李再瑶看着何晓澄好像永远舒展不开的背影，问道：“何晓澄不就是和浩然谈了场被欺骗的恋爱，至于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其实……算了。” “算什么？有八卦就快说呀。” “其实晓澄小时候挺开朗活泼的，但有一次她从书库里偷走了一本书，想要带出去偷偷练习使用能量的方法，我外婆发现后把她关在小黑屋里一个月。之后再出来她就这样了。” 李再瑶目瞪口呆，苏歆旸家果然是有遗传基因的，行事风格都这么强势粗暴。 “这个处罚也太重了，她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吗？就算偷书不对，可偷书是为了练习，又不是做坏事。” “因为我出生后被认定为天分最高，所以家里有一部分书是只能我一个人查阅和学习的。这不是歧视谁，相反是为了保护天分没有那么高的孩子，这些相对普通的孩子练习后很容易失控，寿命大大缩减。” “小孩子可能不理解。” “晓澄当时七岁了，她知道。” “哇哦。”李再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予评价，“快开门，饿了。” 苏父苏母正在逗小月亮玩，苏女士看到宝贝女儿回来后笑容满面，随即又看到了跟在苏歆旸身后的李再瑶，笑容顿时僵硬了些。“回来了，洗洗手、消消毒，陪小月亮玩一会儿。” 李再瑶对着苏女士冷哼一声，转身去了餐桌。 苏歆旸按下佣人送过来的免洗消毒液，搓了搓手后接过小月亮，问母亲：“晓澄今天来过。” 苏女士淡淡地说：“对，她很喜欢小月亮，想要抱出去在花园里玩一会儿。我没同意。” 苏歆旸摆弄茶具的右手一顿，说：“没必要，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那时候像只野兽一样扑上来，跟疯了一样。”苏女士语气微微起了波澜，“我妹妹就是太傻，挑男人的眼光不好，生的女儿又不争气，我爸妈不喜欢她又不是我的错，怪谁。” “妈。”苏歆旸开口提醒。 苏女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说得对，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她微微一笑：“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斤斤计较，没有格局和风度？” “怎么会。”苏歆旸也笑笑，“您当然有展现不同情绪的权利，没有人会永远大度地对待自己的经历，喜怒哀乐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旸旸，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 “但是妈妈，瑶瑶是我喜欢的人……” 苏女士的嘴角一瞬间僵住了。 苏歆旸坚持说完：“所以您至少对她包容一些。” 李再瑶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坐下，看着母女两人的默契笑容有些如坐针毡，聊什么呢，不会是在说她的坏话。 她从苏歆旸怀里接过小月亮，低头若无其事地摆弄小月亮的小胖胳膊，小月亮也配合地挥舞着手臂。 “这是什么？”李再瑶指着小月亮胳膊上突然露出来的印记给苏歆旸看，“好深的一个红痕。” 苏歆旸看了一眼，揉了揉，痕迹似乎有消散的趋势，“可能是午睡的时候压在玩偶上了，我记得小月亮有一个阿贝贝玩偶的眼睛是纽扣。” 苏女士也一直看着这边，说道：“小月亮的那些玩偶没带过来，可能是何晓澄抱她的时候硌的，衣服上的扣子。” 李再瑶过家家一般拿起棉签和酒精消毒液，仔仔细细给小月亮涂在胳膊上。 苏歆旸、苏女士：…… 眼看自己的母亲面色冷淡了下去，苏歆旸连忙岔开话题：“该吃饭了，大家都过去坐。” 晚饭吃得倒也还算其乐融融，只是小月亮断断续续哼哼唧唧，阿姨抱着她在客厅来回安抚。 过了一会儿，阿姨颇有些不安地进来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但小月亮似乎不大舒服。” 听闻，所有人都放下筷子，赶到客厅查看小月亮的情况。 小月亮又发烧了，和上次情况很像。 “妈，爸，我们先带小月亮去姜医生那里看看。” 李再瑶陪小月亮在后座，看着小月亮难受地在儿童座椅上蹭来蹭去，她又着急又无所适从。 “别着急，可能是肠胃炎或病毒感染引起的。” “小月亮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明明很健壮啊，很活泼，最近怎么会这么容易生病。小月亮千万不要有事啊。” 苏歆旸无奈：“其实，小孩子都很容易生病，他们的免疫系统还不健全，不需要太紧张。” 小月亮明明很难受，但被苏歆旸抱在怀里，看着李再瑶紧张担忧的神情后，还是好奇地对李再瑶挥了挥手，她很少见李再瑶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观察够了，血也抽了，药也吃了，小月亮才又开始哼哼唧唧。 苏歆旸：……小月亮这方面还真是像李再瑶呢。 小月亮烧退得很快，李再瑶松了一口气，看着半躺在儿童座椅里的小月亮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苏歆旸正在开车，问道：“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小月亮每次发烧都是在何晓澄来过之后。” 苏歆旸拧起眉头，李再瑶继续说道：“何晓澄最好还是去做个检查，她身上好像携带了很多细菌病毒的样子。” 苏歆旸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听到李再瑶说这话竟然只是松了一口气，她已经被李再瑶调教到认同她的胡说八道了。 第182章 潜入证道会 苏歆旸已经准备了多天，今天终于要动身去百度百科上所谓的证道会总部。 证道会总部坐落在碧海蓝天的最南端，建筑占地面积很广，可见规模很大。成员们神情肃穆虔诚，在里面井然有序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您有预约吗？” 门卫态度也很好，但就是不让进。 但苏歆旸早有准备，她举起记者证和脖子上的相机：“孟总预约的网站宣传报道。” “请打电话。” 苏歆旸拨通了冤大头孟高名的电话，对方通知门卫放乔装打扮过的苏歆旸进去。 证道会的总部装修以白色为主，成员们也穿着白色或米色的棉麻布衣，每个人见面后都会点头微笑致意，和丛聪聪工作的那个分部感觉差不多。 苏歆旸听孟高名假惺惺地吹嘘了一番，谈话内容以证道会的社会效益为辅，他为证道会做的贡献为主。 她全程微笑着倾听，笔记本上的笔触不停，其实意识早就操纵着能量来到了会客室外面。 太干净了，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不正常，证道会和郑老爷有关联，和丛聪聪有关联，甚至和她和李再瑶身边的同学也有关联，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风平浪静。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孟高名站起来，系好西装扣子，“我还有事，后续让我的助理带你逛逛。” 苏歆旸迅速遮住笔记本上刚画好的一叠串小猫、猫妈和小狗，合上本子，十分淡定地站起来，说：“没关系，我自己看看也可以。” “那怎么好意思，小王，你给林小姐讲解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 助理小王是个戴眼镜，但眼珠一直贼溜溜转的年轻男人，在带苏歆旸参观的过程中频频回头看她。 苏歆旸今天的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穿着也十分朴素，就这样这个小王还不老实。 苏歆旸在心里冷笑一声，问：“小王，你来证道会多久了？” “五六年了。” “那不算短了。”苏歆旸眼含厌恶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工作？” 小王笑得虚伪：“想要为社会做点什么。” 苏歆旸笑眯眯地点点头：“这里的人都有一颗无私高尚的心。那么加入证道会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标准流程孟总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 “没错，但我想做一版普通大众可以看得懂的。我听孟总说，加入证道会是不设置社会身份门槛的。但考虑到很多普通人，特别是老年人看不懂官方的公告，我们杂志社想做一版通俗易懂的入会标准。”苏歆旸笑笑，“所以你所说的和你的意见建议很重要。” 小王的脊背不自觉挺直，说：“其实我们对外说是不设限，但老年人还是不合适的，毕竟老年人身体素质比不上年轻人，很多公益活动他们没办法长途跋涉去参加。” 苏歆旸点头：“有道理。还有吗？” “我们喜欢招那种小孩入会，小孩精力旺盛，一般是家长为了锻炼孩子或者获得一个社会公益实践的证书把孩子送来，几乎不需要筛选就可以进来。” “你们不收费，对？” “对啊。” 不收费，也就是说不是为了割小孩父母的韭菜，而是为了…… 苏歆旸淡淡道：“可小孩子太过活泼好动，不好组织。要说做公益效率最高，还得是年轻人不是么？” 小王愣了一瞬：“是啊是啊，我们当然招收年轻人。只要身体健全，有一颗热爱公益的心……”他话锋一转，“不对，其实如果很有天分，身体有点残疾也没什么。” “天分？” 小王结结巴巴：“就是，就是我听说的，信仰很虔诚啊之类的。我们之前招过一大批家里只剩自己、还有行动力但身体有残疾的人，大部分性格也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来往，也算是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为社会做贡献了。” 苏歆旸嘴角扯了扯：“有这样宽广的胸怀，真是难得。” “是，我啊，也是这样的人。所以……” 小王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了，苏歆旸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个保安围住一个女生在争辩什么，这个女生她认识——宛天竹。 “我真的不是闯卡或者翻墙进来的，你们让我走。” 领头的那个保安严厉地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从刚才就一直吞吞吐吐，如果是正常渠道进来的，为什么不敢说。” 宛天竹表情都皱在一起，漂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纠结”二字：“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呀。我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保安哈哈大笑：“你糊弄傻子呢。看你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我们不动手，一会儿让警察来带走你。” 另一个保安说：“还敢骗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却在人事部和行政部乱窜。” 宛天竹嗫喏着说道：“我，我一直想应聘入职嘛。” 保安更是不信，把人推搡着要移交派出所。 苏歆旸远远看着这一切，但没有上前。 小王耸耸肩：“现在真是什么人也有，明明登记就能进来，非要偷溜进来。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苏歆旸转过头去，看着他，说：“你说她进来干什么，偷东西吗，有什么可偷的？” “可能是偷账的，我们经营情况还不错，惹同行嫉妒了。” 苏歆旸突然停下：“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得回去整理访谈稿了。” “啊，哦，不看了啊，行。那加个联系方式？” 苏歆旸连笑容都懒得给，转身离开了。这个小王说话看似不着调，但苏歆旸总觉得他似说非说、滴水不漏，不应该在他身上多费时间了。 她快步离开证道会集团总部，在附近找到了还在苦苦解释的宛天竹，刚想打个响指让她从保安手里脱身，但想了想这是证道会的地盘，几个保安躺在附近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于是苏歆旸走上前：“她是我们杂志社的实习生，暗访来的，我们这就走了。” “你们，你们有许可吗就暗访。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是保安，可我们是学法懂法的！” 苏歆旸掏出一张纸，扔到带头保安怀里：“自己看。” 几个保安看了看，她还真有许可，市场监管局、民政局联合盖章的，于是不情不愿地放人走了。 苏歆旸笑笑，她这几天可不是在浪费时间。 旁边的宛天竹定定地盯着苏歆旸看，好半天才敢问出来：“那个……你是谁啊。” 苏歆旸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简单地易容了一下。“苏歆旸，科技大的。” “啊！”宛天竹如梦初醒，然后又陷入迷惑，“可是你上次好像不长这样啊。” 苏歆旸：…… 不过宛天竹还是很激动，满眼崇拜地看着苏歆旸，说：“学姐，你好厉害，谢谢你！” 走了几步，她还是很兴奋：“我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又怕说出来大家嘲笑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幸亏你也在！学姐，你好优秀，毕业后是要在杂志社工作吗？跑这么远来采风，真的很勇敢，我都不怎么敢一个人出远门的。 “为什么要做记者呢，你的专业明明是计算机。再瑶学姐没跟你一起来？哦也对，你们虽然是朋友，但工作还是要各做各的。她毕业后要做什么？” 苏歆旸突然停下，对聒噪不停的宛天竹说：“救你是有事要问你。” “啊，哦。”宛天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因为苏歆旸的无视而生气。 第182章 潜入证道会 苏歆旸已经准备了多天，今天终于要动身去百度百科上所谓的证道会总部。 证道会总部坐落在碧海蓝天的最南端，建筑占地面积很广，可见规模很大。成员们神情肃穆虔诚，在里面井然有序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您有预约吗？” 门卫态度也很好，但就是不让进。 但苏歆旸早有准备，她举起记者证和脖子上的相机：“孟总预约的网站宣传报道。” “请打电话。” 苏歆旸拨通了冤大头孟高名的电话，对方通知门卫放乔装打扮过的苏歆旸进去。 证道会的总部装修以白色为主，成员们也穿着白色或米色的棉麻布衣，每个人见面后都会点头微笑致意，和丛聪聪工作的那个分部感觉差不多。 苏歆旸听孟高名假惺惺地吹嘘了一番，谈话内容以证道会的社会效益为辅，他为证道会做的贡献为主。 她全程微笑着倾听，笔记本上的笔触不停，其实意识早就操纵着能量来到了会客室外面。 太干净了，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不正常，证道会和郑老爷有关联，和丛聪聪有关联，甚至和她和李再瑶身边的同学也有关联，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风平浪静。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孟高名站起来，系好西装扣子，“我还有事，后续让我的助理带你逛逛。” 苏歆旸迅速遮住笔记本上刚画好的一叠串小猫、猫妈和小狗，合上本子，十分淡定地站起来，说：“没关系，我自己看看也可以。” “那怎么好意思，小王，你给林小姐讲解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 助理小王是个戴眼镜，但眼珠一直贼溜溜转的年轻男人，在带苏歆旸参观的过程中频频回头看她。 苏歆旸今天的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穿着也十分朴素，就这样这个小王还不老实。 苏歆旸在心里冷笑一声，问：“小王，你来证道会多久了？” “五六年了。” “那不算短了。”苏歆旸眼含厌恶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工作？” 小王笑得虚伪：“想要为社会做点什么。” 苏歆旸笑眯眯地点点头：“这里的人都有一颗无私高尚的心。那么加入证道会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标准流程孟总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 “没错，但我想做一版普通大众可以看得懂的。我听孟总说，加入证道会是不设置社会身份门槛的。但考虑到很多普通人，特别是老年人看不懂官方的公告，我们杂志社想做一版通俗易懂的入会标准。”苏歆旸笑笑，“所以你所说的和你的意见建议很重要。” 小王的脊背不自觉挺直，说：“其实我们对外说是不设限，但老年人还是不合适的，毕竟老年人身体素质比不上年轻人，很多公益活动他们没办法长途跋涉去参加。” 苏歆旸点头：“有道理。还有吗？” “我们喜欢招那种小孩入会，小孩精力旺盛，一般是家长为了锻炼孩子或者获得一个社会公益实践的证书把孩子送来，几乎不需要筛选就可以进来。” “你们不收费，对？” “对啊。” 不收费，也就是说不是为了割小孩父母的韭菜，而是为了…… 苏歆旸淡淡道：“可小孩子太过活泼好动，不好组织。要说做公益效率最高，还得是年轻人不是么？” 小王愣了一瞬：“是啊是啊，我们当然招收年轻人。只要身体健全，有一颗热爱公益的心……”他话锋一转，“不对，其实如果很有天分，身体有点残疾也没什么。” “天分？” 小王结结巴巴：“就是，就是我听说的，信仰很虔诚啊之类的。我们之前招过一大批家里只剩自己、还有行动力但身体有残疾的人，大部分性格也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来往，也算是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为社会做贡献了。” 苏歆旸嘴角扯了扯：“有这样宽广的胸怀，真是难得。” “是，我啊，也是这样的人。所以……” 小王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了，苏歆旸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个保安围住一个女生在争辩什么，这个女生她认识——宛天竹。 “我真的不是闯卡或者翻墙进来的，你们让我走。” 领头的那个保安严厉地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从刚才就一直吞吞吐吐，如果是正常渠道进来的，为什么不敢说。” 宛天竹表情都皱在一起，漂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纠结”二字：“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呀。我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保安哈哈大笑：“你糊弄傻子呢。看你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我们不动手，一会儿让警察来带走你。” 另一个保安说：“还敢骗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却在人事部和行政部乱窜。” 宛天竹嗫喏着说道：“我，我一直想应聘入职嘛。” 保安更是不信，把人推搡着要移交派出所。 苏歆旸远远看着这一切，但没有上前。 小王耸耸肩：“现在真是什么人也有，明明登记就能进来，非要偷溜进来。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苏歆旸转过头去，看着他，说：“你说她进来干什么，偷东西吗，有什么可偷的？” “可能是偷账的，我们经营情况还不错，惹同行嫉妒了。” 苏歆旸突然停下：“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得回去整理访谈稿了。” “啊，哦，不看了啊，行。那加个联系方式？” 苏歆旸连笑容都懒得给，转身离开了。这个小王说话看似不着调，但苏歆旸总觉得他似说非说、滴水不漏，不应该在他身上多费时间了。 她快步离开证道会集团总部，在附近找到了还在苦苦解释的宛天竹，刚想打个响指让她从保安手里脱身，但想了想这是证道会的地盘，几个保安躺在附近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于是苏歆旸走上前：“她是我们杂志社的实习生，暗访来的，我们这就走了。” “你们，你们有许可吗就暗访。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是保安，可我们是学法懂法的！” 苏歆旸掏出一张纸，扔到带头保安怀里：“自己看。” 几个保安看了看，她还真有许可，市场监管局、民政局联合盖章的，于是不情不愿地放人走了。 苏歆旸笑笑，她这几天可不是在浪费时间。 旁边的宛天竹定定地盯着苏歆旸看，好半天才敢问出来：“那个……你是谁啊。” 苏歆旸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简单地易容了一下。“苏歆旸，科技大的。” “啊！”宛天竹如梦初醒，然后又陷入迷惑，“可是你上次好像不长这样啊。” 苏歆旸：…… 不过宛天竹还是很激动，满眼崇拜地看着苏歆旸，说：“学姐，你好厉害，谢谢你！” 走了几步，她还是很兴奋：“我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又怕说出来大家嘲笑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幸亏你也在！学姐，你好优秀，毕业后是要在杂志社工作吗？跑这么远来采风，真的很勇敢，我都不怎么敢一个人出远门的。 “为什么要做记者呢，你的专业明明是计算机。再瑶学姐没跟你一起来？哦也对，你们虽然是朋友，但工作还是要各做各的。她毕业后要做什么？” 苏歆旸突然停下，对聒噪不停的宛天竹说：“救你是有事要问你。” “啊，哦。”宛天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因为苏歆旸的无视而生气。 第183章 正面冲突 “学姐，我刚才已经说了。昨天太累，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今早一睁眼就发现躺在证道会外的椅子上，还有好多人围观我。” 苏歆旸看了眼她的衣服，的确很多褶皱。 宛天竹回忆道：“昨晚只是突然感觉很累，没想到……”她停顿了下，惊讶道：“难道我是被人迷晕了带过来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很困。我还以为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特异功能，哦，就是你和再瑶学姐说的能量。可为什么我会被带到这里呢？” 她用手撑着太阳穴，拧紧的眉毛和皱起来的鼻梁无一不透露出疑惑，苏歆旸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天真到看起来有些傻的宛天竹和某些时刻的李再瑶很像，特别是不自觉鼓起来的嘴巴。 可李再瑶看上去就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那种。 “学姐，学姐？” “嗯？”苏歆旸回过神来。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也对，我早上都没有洗漱。” 苏歆旸淡淡道：“没有。”看来证道会也已经盯上了宛天竹，毕竟宛天竹比高巍还要有天分。 苏歆旸起身准备离开，宛天竹喝完桌子上自己的那杯咖啡，走上前问：“我们要去哪？” 她的原计划中没有宛天竹，苏歆旸说道：“我要回家。” “是开车回b市吗？”宛天竹高兴地说，“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我被人迷晕带来这里，不敢一个人行动。”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宛天竹比李再瑶话还要多。“可以。” 宛天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学姐，你太好了，谢谢你！” 不过不巧的是，早有十几个人围在苏歆旸的车旁等她。为首的那人穿着白色西装，留着李再瑶评价为最恶心的络腮胡，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吕英，你好。” 苏歆旸淡淡扫过他的手，开口道：“你是交警？” 吕英倒也不尴尬，收回手，说：“不是，我是证道会的外联部经理。” “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结束了，你也想接受采访的话得预约。” 吕英微微一笑，从刚才开始眼神就一直紧紧盯着苏歆旸伪装过的脸，好像在隐隐打量一件货物。“有些事情想跟苏小姐谈谈，不知能否赏个脸去楼上坐坐？” 苏歆旸顺着对方的手掌看向身后的证道会大楼，她转过头来：“不方便，我们要回去了。” 旁边待命的十几个小弟立刻上前，拦住仍然要走的苏歆旸和宛天竹。 “来硬的？”苏歆旸冷着一张脸说。 宛天竹在旁边紧张地绞着手指。“那个，吕经理，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呢？” “是苏小姐先不请自来，我们只好礼尚往来。” 苏歆旸嘴角含笑，回头看着他，但眼神已经如同在看死人一般。这个吕英是个比孟高名和助理小王要聪明的人，而且几乎算是单刀直入了，这已经算是向苏歆旸透露了证道会绝对有问题。 但对方越是递信息越是要小心谨慎。 “你肯定知道，你们这十几个人是拦不住我的。” 吕英笑笑：“也请您考虑一下这个场所，苏小姐您也不希望在这种地方被大家看到你使用能量，不如跟我进去谈谈。” 的确，苏歆旸在证道会总部附近率先使用能量的话，会相对被动，她来这里明明是想看看证道会是怎么使用能量的，他们想用这些能量做什么。 “好啊，那就谈谈。不过你们得先把我朋友送回b市，不请强行把人掳来，非常失礼。” 吕英刚要答应，宛天竹就抢先道：“我不走，学姐，你让我跟着你。我觉得在你身边比较有安全感，你让我一个人走我怕路上会出危险的。” 苏歆旸看着她，说：“好。”李再瑶虽然没来，但仿佛她来了一般。 最高层的会议室里，苏歆旸和宛天竹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吕英坐在另一端，他的眼神半分都不肯从苏歆旸身上挪开，苏歆旸也大大方方任他看。 “证道会为什么想要我的命？” 吕英愣了一瞬，然后低头看了看运动手环，继而咧开嘴笑着说：“很简单，我们需要能量。” 苏歆旸皱眉，吕英突然撕破脸皮，应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五六人。 苏歆旸把呆愣愣的宛天竹扯到身后，嘲讽道：“刚才还有十多人，这次只喊来六个人？” 吕英笑得更加放肆：“苏小姐，你太小瞧我们，也太狂傲，竟然敢三番五次到证道会。孟高名那个傻子看不出来，我可是一下子就嗅到了你的气味，紧赶慢赶才过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来证道会的后果。” 宛天竹拉着苏歆旸，语气有些慌乱：“学姐，你们在说什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推开宛天竹，跟她说：“你离得远一点。” 宛天竹虽然不解，但还是快速后退了几步。对面不给她们充分反应的时机，五个人中的两人突然疾步跑过来，拿出两把刀砍向苏歆旸。 苏歆旸顺利躲过，不忘嘲讽对方：“就这样？” 剩下的三人隔着一张长桌，其中一人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并开始结印，似乎在做法。还有一人掏出一把枪，不顾和苏歆旸近战的两位同伴的安危“砰砰砰”干脆利落地开了三枪，可惜因为苏歆旸动作太快没有命中。 剩下一人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眼睛一直随着苏歆旸的动作移动，似乎是在记录她的招数。 原来是有分工的。 眼前的两人卯足力气，拳拳到肉，每一拳头和每一下的砍刀攻击都是附带了能量的，伤害性不小。苏歆旸在略显狭小的会议室灵活地避开两人的格斗，顺带躲开子弹的攻击，顺便还要照顾躲在桌子下的宛天竹，尽量不波及到她。 原本以为结印做法的那人是个绣花枕头，谁想到他的身上突然燃起淡淡的浅绿色光晕，好像朦胧的雾气。这些雾气准确找到自己的同伴，苏歆旸应对的两人突然实力大增。 吕英激动地鼓掌：“开始了，开始了，我要生擒她！”他马上又补充道，“受点伤也没什么。” 苏歆旸呵呵一笑，不再恋战，从指尖弹出几朵火苗，蹦到用力挥刀的两人身上，两人迅速燃烧起来，而刚才还在加buff的浅绿色雾气变成了导火索，两人身上的火苗顺着雾气烧到了做法的人身上。 一举三得，剩下的就是那个开枪的。 “让开。”苏歆旸一把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宛天竹揪出来，然后用那两人丢下的砍刀把会议桌劈开，一脚把一片桌子踢到疯狂射击的人身上，对方脑浆都被压出来了。另一片桌子冲着左右躲闪观察苏歆旸的人去了，却临时拐了个弯压在了吕英在的位置上。 “可惜。”苏歆旸感叹一声，“让他跑了。” 会议室里死的死、伤的伤，雪白色的地板和墙壁上几乎沾满了血。被留下的那人腿被压断了，此时正战战兢兢地向后退。 “别紧张，只是觉得你有点意思，想问你点东西。”苏歆旸步步逼近刚才观察她的那人，“你观察到的影像储备在哪里，脑袋里吗？”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把手指放在对方的头顶上。 “咔嚓”一声，眼前人瞪大了眼睛，软软地倒下去。 苏歆旸冷着脸看着连抽搐都没有就死掉的人，颇为惋惜地“啧”了一声。 第183章 正面冲突 “学姐，我刚才已经说了。昨天太累，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今早一睁眼就发现躺在证道会外的椅子上，还有好多人围观我。” 苏歆旸看了眼她的衣服，的确很多褶皱。 宛天竹回忆道：“昨晚只是突然感觉很累，没想到……”她停顿了下，惊讶道：“难道我是被人迷晕了带过来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很困。我还以为是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特异功能，哦，就是你和再瑶学姐说的能量。可为什么我会被带到这里呢？” 她用手撑着太阳穴，拧紧的眉毛和皱起来的鼻梁无一不透露出疑惑，苏歆旸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天真到看起来有些傻的宛天竹和某些时刻的李再瑶很像，特别是不自觉鼓起来的嘴巴。 可李再瑶看上去就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那种。 “学姐，学姐？” “嗯？”苏歆旸回过神来。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也对，我早上都没有洗漱。” 苏歆旸淡淡道：“没有。”看来证道会也已经盯上了宛天竹，毕竟宛天竹比高巍还要有天分。 苏歆旸起身准备离开，宛天竹喝完桌子上自己的那杯咖啡，走上前问：“我们要去哪？” 她的原计划中没有宛天竹，苏歆旸说道：“我要回家。” “是开车回b市吗？”宛天竹高兴地说，“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我被人迷晕带来这里，不敢一个人行动。” 苏歆旸叹了一口气，宛天竹比李再瑶话还要多。“可以。” 宛天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学姐，你太好了，谢谢你！” 不过不巧的是，早有十几个人围在苏歆旸的车旁等她。为首的那人穿着白色西装，留着李再瑶评价为最恶心的络腮胡，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吕英，你好。” 苏歆旸淡淡扫过他的手，开口道：“你是交警？” 吕英倒也不尴尬，收回手，说：“不是，我是证道会的外联部经理。” “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结束了，你也想接受采访的话得预约。” 吕英微微一笑，从刚才开始眼神就一直紧紧盯着苏歆旸伪装过的脸，好像在隐隐打量一件货物。“有些事情想跟苏小姐谈谈，不知能否赏个脸去楼上坐坐？” 苏歆旸顺着对方的手掌看向身后的证道会大楼，她转过头来：“不方便，我们要回去了。” 旁边待命的十几个小弟立刻上前，拦住仍然要走的苏歆旸和宛天竹。 “来硬的？”苏歆旸冷着一张脸说。 宛天竹在旁边紧张地绞着手指。“那个，吕经理，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呢？” “是苏小姐先不请自来，我们只好礼尚往来。” 苏歆旸嘴角含笑，回头看着他，但眼神已经如同在看死人一般。这个吕英是个比孟高名和助理小王要聪明的人，而且几乎算是单刀直入了，这已经算是向苏歆旸透露了证道会绝对有问题。 但对方越是递信息越是要小心谨慎。 “你肯定知道，你们这十几个人是拦不住我的。” 吕英笑笑：“也请您考虑一下这个场所，苏小姐您也不希望在这种地方被大家看到你使用能量，不如跟我进去谈谈。” 的确，苏歆旸在证道会总部附近率先使用能量的话，会相对被动，她来这里明明是想看看证道会是怎么使用能量的，他们想用这些能量做什么。 “好啊，那就谈谈。不过你们得先把我朋友送回b市，不请强行把人掳来，非常失礼。” 吕英刚要答应，宛天竹就抢先道：“我不走，学姐，你让我跟着你。我觉得在你身边比较有安全感，你让我一个人走我怕路上会出危险的。” 苏歆旸看着她，说：“好。”李再瑶虽然没来，但仿佛她来了一般。 最高层的会议室里，苏歆旸和宛天竹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吕英坐在另一端，他的眼神半分都不肯从苏歆旸身上挪开，苏歆旸也大大方方任他看。 “证道会为什么想要我的命？” 吕英愣了一瞬，然后低头看了看运动手环，继而咧开嘴笑着说：“很简单，我们需要能量。” 苏歆旸皱眉，吕英突然撕破脸皮，应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五六人。 苏歆旸把呆愣愣的宛天竹扯到身后，嘲讽道：“刚才还有十多人，这次只喊来六个人？” 吕英笑得更加放肆：“苏小姐，你太小瞧我们，也太狂傲，竟然敢三番五次到证道会。孟高名那个傻子看不出来，我可是一下子就嗅到了你的气味，紧赶慢赶才过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来证道会的后果。” 宛天竹拉着苏歆旸，语气有些慌乱：“学姐，你们在说什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歆旸推开宛天竹，跟她说：“你离得远一点。” 宛天竹虽然不解，但还是快速后退了几步。对面不给她们充分反应的时机，五个人中的两人突然疾步跑过来，拿出两把刀砍向苏歆旸。 苏歆旸顺利躲过，不忘嘲讽对方：“就这样？” 剩下的三人隔着一张长桌，其中一人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并开始结印，似乎在做法。还有一人掏出一把枪，不顾和苏歆旸近战的两位同伴的安危“砰砰砰”干脆利落地开了三枪，可惜因为苏歆旸动作太快没有命中。 剩下一人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眼睛一直随着苏歆旸的动作移动，似乎是在记录她的招数。 原来是有分工的。 眼前的两人卯足力气，拳拳到肉，每一拳头和每一下的砍刀攻击都是附带了能量的，伤害性不小。苏歆旸在略显狭小的会议室灵活地避开两人的格斗，顺带躲开子弹的攻击，顺便还要照顾躲在桌子下的宛天竹，尽量不波及到她。 原本以为结印做法的那人是个绣花枕头，谁想到他的身上突然燃起淡淡的浅绿色光晕，好像朦胧的雾气。这些雾气准确找到自己的同伴，苏歆旸应对的两人突然实力大增。 吕英激动地鼓掌：“开始了，开始了，我要生擒她！”他马上又补充道，“受点伤也没什么。” 苏歆旸呵呵一笑，不再恋战，从指尖弹出几朵火苗，蹦到用力挥刀的两人身上，两人迅速燃烧起来，而刚才还在加buff的浅绿色雾气变成了导火索，两人身上的火苗顺着雾气烧到了做法的人身上。 一举三得，剩下的就是那个开枪的。 “让开。”苏歆旸一把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宛天竹揪出来，然后用那两人丢下的砍刀把会议桌劈开，一脚把一片桌子踢到疯狂射击的人身上，对方脑浆都被压出来了。另一片桌子冲着左右躲闪观察苏歆旸的人去了，却临时拐了个弯压在了吕英在的位置上。 “可惜。”苏歆旸感叹一声，“让他跑了。” 会议室里死的死、伤的伤，雪白色的地板和墙壁上几乎沾满了血。被留下的那人腿被压断了，此时正战战兢兢地向后退。 “别紧张，只是觉得你有点意思，想问你点东西。”苏歆旸步步逼近刚才观察她的那人，“你观察到的影像储备在哪里，脑袋里吗？”说着，她伸出手就要把手指放在对方的头顶上。 “咔嚓”一声，眼前人瞪大了眼睛，软软地倒下去。 苏歆旸冷着脸看着连抽搐都没有就死掉的人，颇为惋惜地“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