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质子:一把火烧穿龙椅》 第1章 谁会拿自家嫂嫂清白开玩笑 “好大,好白,好香…” “这是哪?” 萧靖凌的脸压在一团柔软内,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奋力抽出被压在身下的双手,推开盖在身上的重物,竟是个穿着古代白衫的女人。 萧靖凌茫然四顾,房间布置古朴,木窗,木桌,木床,完全是影视剧里古代戏的场景。 自己不是在火场救火吗? 萧靖凌尝试回忆发生的事,一股陌生记忆强行进入脑海,令其心神恍惚。 一阵嗡鸣过后,萧靖凌恢复清醒,融合记忆的他,不得不接受听起来荒诞的事实。 他魂穿了。 前世,他退伍后做了消防员,在火场牺牲,魂穿到了这个醉酒致死的少年身上。 萧靖凌,塞北王萧佑平不受宠的四公子,亲生母亲是北蛮人,六岁便从塞北来京都,做质子。 前些时日,皇帝下旨,给他和熙宁公主赐婚。 昨日是他十六岁生辰,算是成人礼。 向来没有往来的京都子弟,热情来为他庆祝,被人灌了些酒,竟然一命呜呼。 “黎朝? 历史上没听过有这朝代啊。” 萧靖凌揉了揉脑袋,适应着目前稍显柔弱的身体。 “你们不能进去。” “滚开,你敢拦公主殿下,灭你九族。” 吵嚷声自门外响起。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自外边踹开,呼啦啦进来数位打扮艳丽的公子小姐。 “殿下,你看,这个废物果真在跟其他女人上床。” 身穿浅绿锦袍的男子,指着躺在床上尚未醒来的女人和萧靖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大声嘶吼,生怕旁人没看到。 “萧靖凌,陛下恩典,赐婚你与公主殿下。 你却在家里做这种事,猪狗不如。” 绿袍男子故意在公主面前拱火。 熙宁公主桃李年华,一袭紫云锦衣,美黛含威,面冷如霜,目光杀人般的落在萧靖凌和床上女人身上。 本就不满父皇赐婚的她,第一次见萧靖凌就是如此场景,任她再冷静,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主动去找陛下,将你做的事如实告知,请父皇收回赐婚的旨意。” 萧靖凌尴尬的挠了挠头,扫了眼床上的白衫女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 “开局就退婚? 你不想嫁,我也没说乐意娶。 要说,你去说。 我什么事都没做,有什么可说的?” “还在狡辩。”绿衣男子指着床上的女人: “都已经被我们堵在床上了,还说什么都没做? 当我们眼睛是出气的吗?” 萧靖凌望向说话男子,在前主记忆中得知,他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赵前程。 昨日宴会引导他人给前身灌酒的就是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睡一起的? 在我床上,就睡一起了? 我看你两只眼睛就是出气的。” “你跟你媳妇睡觉,是穿着衣服的?”萧靖凌指向床上躺着的女子: “她衣服、装扮整齐,哪里像是发生关系的样子?” “脱了可以再穿上啊。”赵前程脸色涨红,暗自握紧拳头。 “放屁,你当老子跟你似的,又短又快。”萧靖凌脱口而出,向赵前程迈进两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赵前程稍微愣了片刻,才明白萧靖凌的意思,伸手指在萧靖凌的眼前:“你粗俗。” 萧靖凌丝毫不惯着,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头,用力一掰,疼的赵前程双腿弯曲,弓着身子直喊疼。 “混蛋,快放手,放开本公子。” “来人,快让他给我放开。” 赵前程疼的龇牙咧嘴,朝着身边的护卫发号施令。 护卫刚要上前,萧靖凌随手抄起桌下的凳子砸出。 咔嚓一声,护卫脑袋撞在凳子上,踉跄后退两步,鲜血横流。 “闲的没事,用脑袋撞凳子干嘛? 临走的时候,记得赔钱啊。” 另外两个护卫,手掌按向腰间的佩刀,似要拔刀。 萧靖凌淡然一笑:“怎么想拔刀? 来! 拔出刀,砍了本公子。” 闻言,两护卫连忙松开刀柄。 他再废也是塞北王的儿子,对他动刀,嫌命长。 “萧靖凌,你给我松手?” 赵前程手指麻木,实在疼的难以忍受,声音都在颤抖。 萧靖凌淡然一笑:“那我可松手了。” 话落,萧靖凌手上一推,赵前程后退一步,一屁股蹲在墙角的木桶内。 “不好意思,夜尿还没来得及倒。 倒是便宜你了。” 赵前程怒急,奋力挣扎两下,屁股陷木桶内,浑身充满迷人的骚臭味。 他心中咒骂萧靖凌,同时也对萧靖凌今日的表现感到惊讶。 和萧靖凌接触不多,但是他绝不是敢对自己动手的人。 萧靖凌来京都十年,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即便被人骂天下第一废物,他都不敢言语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像是换了个人? 熙宁公主眼底闪过不敢相信的神色,萧靖凌的软弱,废物的名声她有所耳闻。 亲眼所见,似与传闻不尽相同。 “萧靖凌,你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熙宁公主黛眉紧皱,语气冰冷的开口怒斥萧靖凌: “本宫要秉明父皇,治你蔑视皇家的罪责。” “公主是?” 萧靖凌上下打量着熙宁公主,身姿曼妙,容貌姣好,特别是耳垂上的一点黑痣,尽显特色。 他还算满意的微微颔首: “他诬陷我,我教训他一顿,不为过? 作为皇家公主,我相信,公主定然是通情达理,明察秋毫的。” “胡说八道。” 赵前程在护卫的帮助下拔出屁股,依旧不打算放过萧靖凌。 他费劲设下妙局,就是为了陛下能收回赐婚的旨意,将熙宁公主,改赐与他。 “萧靖凌,昨晚有人亲眼看到你,强行抱着我家嫂嫂,进了房间。 要强行与他行不轨之事。” “你家嫂嫂?”萧靖凌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赵前程面露难色,嘴角下垂,语气苦涩: “家丑不可外扬。 昨日你的生辰,我好心邀请众人来为你庆贺。 听闻你喜好塞北的烤羊腿,更是带着我孀居多年的家嫂来亲自为你烤制。 你却…你喝酒后,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昨日也是喝多了些,今晨才发现家嫂没回去。 你如此行径,让我如何跟战死沙场的大哥交代? 如何跟我父亲交代?” “萧靖凌,你说我诬陷你。 难道我会拿自家嫂嫂的清白之身开玩笑?” “这话听得怎么那么耳熟啊?”萧靖凌心中呢喃。 “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将人叫醒,问问不就知道了。 还有你说的证人,一起叫来。” 萧靖凌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打一盆冷水来。”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女人似是受到惊吓,微微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直身子,双颊通红,目光疑惑的望向房间内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女人身下像是装了弹簧,猛然站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本宫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熙宁公主在萧靖凌开口前,先一步询问: “昨夜,他可曾对你做了什么?” 第2章 叉下去,砍了 “做了什么?” 贾红杏目光飘忽,与赵前程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跪倒在熙宁公主面前呆滞的摇摇头: “头好痛,昨晚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肯定是萧靖凌,这卑鄙无耻下流之徒,给我家嫂用了迷魂药。” 赵前程见贾红杏没按照他教的说,立马火上浇油,似乎他就在现场一样。 “聒噪。” 萧靖凌嘀咕一句,上去一巴掌扇在赵前程的右脸上: “公主问话,有你说话的份吗?掌嘴。” “你…” “怎么?你还要忤逆公主殿下?再掌嘴。” 萧靖凌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啪啪打下去,打的赵前程右侧脸颊肿的像猪脸一样。 “这样不对称,我帮你对称一下。” 话落,萧靖凌反手又抽向左脸。 身后护卫咬牙切齿想上前阻拦,但是看到萧靖凌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凳子,谁也不敢上前。 之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护卫,还躺在地上哀嚎呐。 “你的证人呐? 把你的证人叫来。 本公子问问他,是不是亲眼看着我干的?” 萧靖凌停下扇赵前程的巴掌,甩了甩手臂。 作为塞北王的儿子,公主他不敢动手,打一个户部侍郎的儿子,还是轻松的。 赵前程双颊肿的像是猪头,左顾右盼一圈,叫来站在门外的一名身材矮小的下人。 “公主殿下在此,你昨晚看到的如实道来。” 下人颤抖的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昨夜,众人散去后,小人确实看到我家公子抱着夫人一起进了房间。” 他垂着脑袋瓮声瓮气,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尤其是萧靖凌,他可是萧府的下人。 这算是卖主。 萧靖凌知道他是自己府上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 “狗东西,吃老子,喝老子,反过头来咬老子?” “既然你说你看见了。 你告诉我,本公子用了什么姿势? 花了多长时间?” “我…小人…” 见他支支吾吾,萧靖凌一脚踹上去,将其踹翻在地: “狗东西,联合外人诬陷本公子?” “小人不敢…” 不等他说完,萧靖凌独断专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萧家还有没有活人,把他给我带下去,看住了。” 一个身材瘦小,套着件不合身的宽大褐衣的小丫头跑了进来,她皮肤呈小麦色,腰间挎着把短刀。 “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下就睡到现在。” 小铃铛比萧靖凌小一岁,是萧靖凌母亲捡回来的,从小跟他自塞北来到京都,感情像兄妹。 注意到房间内的气氛不对,小铃铛水灵灵的杏眼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被萧靖凌踹翻在地的下人身上。 萧靖凌习惯的抬手摸摸小铃铛的头发,露出个温和笑容: “先带他下去,别让他跑了。” 小铃铛乖巧的点头,拉着倒在地上的下人向门外走去。 “你还有证人吗?” 萧靖凌转头望向赵前程,眼神戏谑。 “即便你打死他,也改变不了你做下的事实。”赵前程顶着猪头脸,依旧嚣张。 “公主,这府里都是他萧家的人。 他和那个贱女人在床上,你可是亲眼所见的。 这还能有假?” 熙宁公主冷哼一声,袖袍猛然一甩,转身带着侍女,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要回去禀告父皇,要陛下收回赐婚萧靖凌的旨意。 赵前程见状,快步跟着熙宁公主的脚步,不敢久留。 今日的萧靖凌,是个彻头彻尾的塞北莽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令他事先准备的手段,失去用武之地。 赵前程忍着脸疼,小心的走下门前的台阶。 突然,身后被人踹了一脚在大腿上,他猝不及防翻滚两圈,躺在地上。 萧靖凌站在台阶上,指了指房间内的贾红杏: “你的嫂嫂,不要了?” 赵前程嘴里像是含了个馒头,大声朝着房内怒斥: “不要脸的贱货,我赵家的名声,都被你给丢尽了。 还不滚出来,跟我回去。” 贾红杏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眼眶红肿,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挪动着步子走出房间。 迎上刚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盯着她的赵前程。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保不住了,回赵家迎接她的是数不尽的羞辱。 贾红杏心下一横,突然伸着脑袋冲着门前的柱子撞去。 死了一了百了。 “喂…” 见此一幕,赵前程错愕的愣在原地,身边护卫也没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脑袋即将撞上柱子瞬间,一只大手陡然拉住贾红杏的胳膊。 “傻子啊。” 萧靖凌的声音在贾红杏耳边响起: “好死不如赖活,没听说过?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再说了,你死在我家,不就真成了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贾红杏自杀没成,抽泣声隐隐传来,萧靖凌无奈苦笑。 他明白,古代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贞洁名声。 赵前程身边两护卫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贾红杏离开萧家。 一群人散去,萧府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七八个老弱妇孺远远站在院子里。 “公子,那就是皇帝给你赐婚的熙宁公主? 看着可不是善茬,怕是个刁蛮公主。” 小铃铛嘟了嘟嘴,说话没什么顾忌。 “别乱说。” 远处走来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府里的管家萧全。 “四公子,今日之事,熙宁公主回去若是禀告陛下,恐怕陛下会对你有所惩戒。 甚至解除之前的赐婚。” “随他,谁愿意娶她女儿似的。” 萧靖凌大手一挥,满脸的无所谓。 都穿越了,还不好好享受一番。 难道要他独守公主一人? 如此一来,穿越的意义在哪? 听到此等言论,萧全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他家公子说出来的话? “公子,若陛下动怒,还是早想对策的好。”萧全好意提醒。 萧靖凌点头觉得有理:“府内有多少人? 召集府内所有人,本公子有话说。” 萧全又是一愣,这公子怎么回事? 尽管疑惑,他还是指了指在场所有人: “公子,除了白校尉出府办事。 府内的人都在这了。” “有八百吗?” 萧靖凌目光扫过,尴尬的舔了舔嘴唇。 没有八百,只有八个。 原想着,八百就八百,若是皇帝动怒可以博一下。 眼下只有八个,只能暂时苟着。 真不知道,前身这位公子是怎么当的。 “小铃铛,去将背叛萧府的叛徒带来。” 小铃铛快步离开,没一会就带着五花大绑的叛徒回来。 萧靖凌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叫什么名字?” “王五。” 他声音颤抖的回答。 “今日叛我萧家,为他人在背后捅本公子的刀子,卖主求荣。 明日,若是上了战场,岂不是要领军投敌,叛国叛民。” 扑通一声,王五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求公子开恩。 小人是被银子蒙蔽了眼睛,再也不敢了。 我发誓,再有这事…”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不会有以后了。”萧靖凌面色冷峻: “叉出去,杖毙。” 萧靖凌话音不大,却传到萧府每一个人耳中,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公子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以前的萧靖凌,没有这般果断和狠辣,只有懦弱和废物。 随便一个下人甚至都敢跟他顶嘴。 “公子,要不等白校尉回来,再决定。” 与王五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开口。 萧靖凌抬眸看他一眼,面带笑意,却让人心里瘆得慌: “怎么?你和他一起的?” “小的不敢。” “告诉你们,在这萧府,还是本公子说了算。” 萧靖凌的铁血手段,吓得另外几人,大气不敢喘。 …… 赵前程离开萧府,快速追上熙宁公主的凤驾。 “殿下,萧靖凌无视殿下。 更是强抢我家嫂嫂,坏我嫂嫂清白,您可要为我赵家做主啊。” 熙宁公主显得有些不耐烦,帘子都懒得掀开: “找我做什么主? 本宫又不是京都府尹。” 赵前程眼底闪过一道精芒,连连拱手行礼: “谢殿下指点。” 第3章 清白重要,还是天下重要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萧靖凌坐在书案前,随意翻看着前身写的日录,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忧郁的意味。 他顺手拿起毛笔,在白纸上随意写个‘萧’字。 结果除了自己知道写的啥,任凭谁也别想认出来。 小铃铛托着下巴,安静坐在对面,看到自家公子写的字。 他眨巴着好奇的眼睛,换了好几个角度查看。 “公子,这是什么写法?” “此乃,萧体。 本公子自创的写法。” 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不会写毛笔字的。 虽有前身的肌肉记忆,但并不是自己的。 “萧体?”小铃铛半信半疑,愈发觉得自家公子奇怪。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萧靖凌对上小铃铛奇异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比如,像书里说的那样,在梦里见了个老和尚,突然点化了你。” 小铃铛自幼跟在萧靖凌身边,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都形影不离。 他稍微的变化,都能被发现。 萧靖凌看她认真的模样,轻轻点头,故作神秘: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遇到了? 不能告诉别人。” 小铃铛信以为真,乖巧的点头。 此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白胜身姿挺拔,四肢粗壮,剑眉飞扬,双眸漆黑有神,大马金刀阔步而来。 “白大叔回来了。” 白胜原是塞北黑甲军校尉,多年前进京,主要保护萧靖凌安全,和教授武艺。 只是前身多病,这么多年未曾习武,不过他的一身本事倒是被小铃铛给学去了。 刀法,枪法,箭术,样样精通。 他教武学,萧全则既是管家,又是教授萧靖凌读书的老师。 白胜拱手行礼,没有太多客气的话,直奔主题: “四公子,府内的事,我听萧管家说了。 我进门时,注意到府邸周围多了些京都府的官差,似是在盯着府里。” “你怎么看?” 萧靖凌稳稳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看向白胜。 “此事,怕是赵家捅到京都府了,要告您强抢民女的罪名。 京都府应也是两难境地。 一边是户部侍郎,另一边又是我们塞北萧府。 他不能直接派人来抓,只能先让人来盯着。 府尹或已经进宫请旨了。” “我们该如何应对?”萧靖凌追问。 “公子可进宫请罪。 有王爷在,陛下顶多责备两句。”白胜给出建议。 萧靖凌英俊脸庞布满微笑:“没有错,为何要请罪?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在意。”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年近五十,身穿黑红相间的龙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眸如电,高坐龙位,不怒自威。 京都府尹跪在殿中,恭敬讲出户部侍郎儿子赵前程,状告塞北王府萧靖凌的具体经过。 黎世基听完禀报,满脸平静,示意身侧的太监总管高登: “宣户部侍郎赵颂河进宫。” 没过多久,户部侍郎赵颂河缓步走进御书房,诚惶诚恐的跪拜: ‘臣,参见陛下。’ “起来。”黎世基声音洪亮,气势充足: “可知叫你来,所谓何事?” “臣,有所耳闻。”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萧靖凌?” “陛下天恩,自有圣裁。” 赵颂河抬眸想在陛下脸上看出他的意思,结果并未看到陛下的情绪波动。 “朕现在是在问你。”黎世基反问。 “回陛下,臣之亡子,战死沙场,独留遗孀在世。 臣窃以为,她能为我赵家留一块贞节牌坊的。 可,出了此等事端,我赵家的脸面早已荡然无存。” 赵颂河声音悲切,若是旁人听来,恐怕要悲伤的落泪。 黎世基自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萧靖凌坏了他赵家的名声,要赵颂河说,肯定是不宽恕他的。 “事实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世基声音温和些许: “萧靖凌来京十年,出门次数都是极少的。 若不是前些时日朕赐婚,想来他十六岁生辰也没人会在意。 此中因果,要你回去问你儿子。” 黎世基作为皇帝,也不是睁眼瞎,他亲设的锦幽司,散落各处,都是他的眼线。 “你来告诉朕,朕的江山重要,还是你儿媳的清白重要。” 黎世基声音平缓,吓得赵颂河扑通跪倒在地,后背莫名冒出冷汗。 “一个妇人,怎可跟大黎的江山相比?” “你还算清醒。”黎世基在高登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下高座: “朝廷刚有点削藩的兆头,北蛮便率军到了北境。 此时,还需要塞北王抵御北蛮铁骑。 若是萧靖凌这时候被问罪,你觉得会如何?” “臣,明白。” 赵颂河跪在地上,屁股高高翘起,听着黎世基的脚步声,不敢抬头。 黎世基脚步停顿:“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这大黎,也不是朕一个人的大黎,你等众爱卿人人有份。” 皇帝叹息一声:“你家儿子尚未有官职? 明日起,你带他去户部,做个员外郎。” “谢陛下隆恩。”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 赵颂河对陛下的手段,早已习惯。 他本来也没打算陛下能严惩萧靖凌,眼前特批赵前程进户部,算是意外之喜。 黎世基不再说话,挥了挥手。 赵颂河和京都府尹,跪礼,默默退出御书房。 ‘陛下,熙宁公主,还在侧殿候着,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高登轻声提醒。 黎世基轻叹一声,回身坐回御座:“召她进来,其他人,都出去。” 高登大手一挥,清退殿内所有宫女太监。 “儿臣拜见父皇。” 一袭紫云锦衣的熙宁公主双眼泛红,显然是哭过的。 黎世基眼底闪过一丝怜爱,示意她起来说话。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 “父皇,女儿恳请父皇,收回赐婚的旨意。 那萧靖凌,一点礼数都不讲。” 说着说着,熙宁公主眼泪在眼眶打转,看的黎世基满脸的心疼。 黎世基无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到父皇旁边来。 跟父皇说说,你见到他了。 他欺负你了?” “见是见到了,可是,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 而且对你女儿出言不逊。” “都说你是朕最聪明的女儿,怎么也有犯傻的时候啊。” 黎世基语态温和,命高登端来糕点递到熙宁公主面前: “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他和其他女人在床上,为何那么巧,你就偏偏去了他的府上呐? 你从未去过萧家,为何突然一大早,想起来去萧家的?” 熙宁手上拿糕点的动作稍微一滞,猛然清醒许多。 “女儿明白了。” “熙宁聪明,一点就透。”黎世基不吝夸奖。 “可是,女儿还是不想与萧靖凌成婚。 他就是个小孩子,女儿不喜欢。” “此事,由不得你。”黎世基脸色微变,收起温和,变得冷淡: “你还是没明白父皇的苦心。” “女儿自然是明白。 父皇是将女儿当做工具,去和萧家联姻,让萧家跟父皇站在同一战线上。 父皇,你可知,萧靖凌是个废柴,并不受宠,而且他母亲是北蛮之人。 塞北王萧佑平自幼送他来京都,就是做好了弃子的打算。 他若真的要反,女儿嫁过去也没用的。” “熙宁,知道父皇为何选你吗? 就是因为你看出了这一点。 你去了,萧靖凌就有希望。 削藩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完成的,需要长远的谋划。” 黎世基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起身踱步: “若是下一任塞北王,是你嘴里的废材,那塞北二十万铁骑,是不是就落在了皇室的手里。” “父皇,你的意思是…… 可是,他上边还有世子,有萧靖康,世子之位,轮不到萧靖凌的。”熙宁似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天下第一才女,自有你的气魄。” 黎世基换上一副温和笑意: “你先回去。 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要赐婚,便不会言而无信。” 第4章 府里没钱,还要去逛青楼 夕阳西下。 萧靖凌窝在萧府,对新身体和这个时代,大概有所了解。 无论什么时代,男人对权、钱、美人的执念,总是抛不开的诱惑。 “来此一趟,定然要先去品悦青楼的风采。” 萧靖凌换上一身月色锦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倒是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 手拿折扇,迈步走出房间,萧全和白胜刚好自前院走来。 “公子要出门?” “出去转转。” 萧靖凌朝着萧全招招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意思很明显。 谁能给本公子拿点银子。 萧全心领神会,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自家公子。 “就这些? 去青楼够不够?” “公子要去青楼?”萧全苍老浑浊的眼眸惊讶又疑惑。 “怎么?本公子不能去?” “自是能去,只是…… 只是府内银两确实不多了。” 萧全面露为难: “公子有所不知。 府内一直都是塞北送来银钱。 近些时日,北境正与北蛮军对峙,大多钱粮都调拨了过去。 能给到府上的就少了些。” “府上还有多少?” “不足三百两。”萧全双眸灰暗。 这些时日他也在为银两发愁。 若不是因此,王五恐怕也不会收取赵家的银钱,背叛萧家。 “确实少了些。” 萧靖凌轻声呢喃:“看来本公子还要想办法赚点银子啊。” 不知道有没有来钱快的方法。 萧靖凌目光在院内扫过,突然有了主意: “我看这宅子挺大的,能卖多少银子?” 萧全和白胜面面相觑,开口就要卖宅子,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给自家公子看看,是不是病了? “四公子,这宅子是值些银钱。 但是,怕没人敢买。 即便是真的卖了,王爷怕是要从塞北跑来,要了我等的小命。 这可是先皇御赐的府邸。” “房子也不能卖?” 萧靖凌略显失望:“那只能容我再想想了。 即便用自己的现有知识赚钱,也要有本钱啊。” “走,本公子只去看看,不花银子便是。” 萧靖凌迈步走出院子,白胜紧跟其后。 “头儿,有人出来了。” 街边的官差见到萧府走出的两人,渐渐聚拢在一起。 “这萧家四公子,一年都未必出趟门。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头儿,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要逃回塞北?” 领头的官差抬手拍在说话青年的后脑勺上: “蠢货,他若是真的跑了,我们倒是省事了。” 他转头命令身边四人:“你们跟着他,不要起冲突。 我回去禀报。” 萧靖凌漫步在京都街头,朱楼飞檐,车马交织,商肆林立,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商家挂出的酒旗迎风招展,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你可知,京都哪里青楼最好?”萧靖凌询问身侧的白胜。 “自是济水两岸。” “就去你说的这里。” 夜晚的济水两岸,色彩斑斓的灯笼点缀四方,雕梁画栋的楼阁临水而立。 河中大小画舫穿梭交织,绮罗飘香,丝竹悠扬。 萧靖凌单手持扇,身姿挺立,眉宇英俊,右侧跟着一脸正经的白胜。 见到来客,河岸两侧店家,纷纷热情招手揽客。 萧靖凌面带笑意,几乎每一家都要停留数秒,细细观赏一番。 路过的文人墨客、富商巨贾来来往往,尽显欢愉。 立于拱桥之上,萧靖凌望着来回游走的画舫,听着杂乱无章的古乐,仿若在古画中穿行。 “华灯初照水如霞,画舫凌波映酒家。 弦管悠扬传两岸,不知今夕落谁家。” “好诗,好诗啊。” 萧靖凌吟诗一首,身侧走过的锦衣公子驻足叫好。 来人面带笑意,温文尔雅,身后跟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和两个粗壮护卫。 “小公子是哪家的? 可是最近来京都? 京都如公子这般英俊的少年,我叶尘都识得,却是未见过公子。” 萧靖凌对上他过于热情的目光,稍微后撤半步。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自己看美女的样子。 难不成癖好特殊? 萧靖凌想到这种可能,视线投向叶尘身后的清秀男子,自己似乎是判断对了。 叶尘察觉到萧靖凌的视线,露出个柔美笑容,向萧靖凌靠近一步: “小公子,若是不喜他,我立马让他滚蛋便是。 以后,独宠你一人,如何?” 萧靖凌闻言,浑身汗毛立起,五脏六腑顿感不适,连忙后撤数步。 “打扰了,告辞。” 不等叶尘再说话,萧靖凌脚下抹油,兔子似的加快速度,汇入人群中。 对于别人的爱好,他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叶尘眼神落寞,望着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哼一声,面色不悦的叫来身后护卫。 “跟住他,给本公子看看他是谁家的?” 话音落下,叶尘手掌一挥,转身朝着河对岸走去。 “梦瑜姑娘要上台了…” 一声娇呼在济水两岸响起,引得无数客人脚下生风,纷纷涌向挂着‘夜来香’招牌的花楼。 “这梦瑜是何人?” “夜来香的花魁。”白胜脱口而出。 萧靖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向白胜: “你对这里如此熟悉,看样子平常没少来?” 白胜一本正经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尴尬笑了笑,连忙拱手解释: “王爷有交代,既然在京都,就要多了解些京都内的情况。 梦瑜名气较大,更是许多官宦富家子弟抢着想见的人,属下自然就听说了。” “你是塞北王派来监视我的? 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传回了塞北?” 萧靖凌开门见山,丝毫没有遮掩。 白胜稍微愣了一下,连忙站在原地拱手弯腰行礼: “属下不敢。 王爷只是命我保护公子,教授公子武艺,并未监视公子的命令。” 萧靖凌笑容淡然,面色和善,抬手拍了拍白胜的肩膀: “无需如此。 我就是随便问问。 走,本公子也去欣赏一下这位名震京都的花魁。 看看能不能凭借我的英俊,勾引回去暖床。” 萧靖凌大步走在人群中。 他知道自己目前势微,要有自保之力,还要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第5章 一曲‘遇桃花\\\’ “夜来香?” “谁取的这名字,又俗又艳。” 萧靖凌扫了眼张灯结彩的花楼上悬着的牌匾,单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迈步进入。 夜来香有三层,红色调为主,走廊,楼梯挂着各色灯笼,红色丝绸挽成红花,挂在显眼位置。 一层中央,设有木头搭建的原型高台,铺着红色地毯,在烛火照耀下格外明亮。 “整的这么喜庆,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娶媳妇呢?” “公子此话算是说对了。 在我们这,就是要公子们夜夜做新郎。” 巧舌如簧的小厮,神气十足: “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 “怎么?本公子每次来,还要跟你汇报?” “小的不敢。 小的只想问问,公子有没有特定的姑娘,如果没有,小的给你找几个挑挑。” “算你懂事。” 萧靖凌装出一副风月老手的样子,四下观察一番,抬起手里扇子,指了指圆台周围的众人: “和他们一样,找个地方,本公子先在此歇息片刻。” “的嘞,您这边请。 梦瑜姑娘马上就下来。” 萧靖凌在一处空位上坐下,有人立马送上茶水糕点。 扫了眼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身后的白胜,萧靖凌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出来玩放松点,坐。” 白胜稍作犹豫,本能地四处观察一圈,坐到空位上。 “梦瑜姑娘,下楼咯。” 随着一声老太婆的兴奋喊声,周围身穿锦衣的公子哥们瞬间沸腾起来,纷纷起身转头,望向楼梯上方。 “来啦!” 梦瑜身穿绣着金线牡丹的红色襦裙,皮肤白嫩如雪,红唇宛若粉色桃花,一步一个台阶,乌黑头发上的首饰泛着光亮。 满场宾客寂静无声,望着她的脚步,似乎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花魁?确实有几分姿色。”萧靖凌低声呢喃。 梦瑜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圆台,双手叠在一起,朝着四方微微屈膝行礼: “承蒙各位公子厚爱,小女子有礼了。” 含水眸子扫过四方,在所有站起来的公子中,只有一位翘着二郎腿,嘴里嗑着瓜子,稳稳坐在凳子上。 注意到梦瑜投来的目光,萧靖凌迎上她的视线,轻轻挑眉。 梦瑜神态自若,像是没看到一样,等众人落座,自己跪坐在圆台中央的古琴前。 “今日为大家奏一曲《遇桃花》。” 台下众公子随声喝彩,等琴声响起,他们又安静下来。 琴声铮铮,一个个的手里摇着扇子,脑袋随着音律而动,似是沉浸子在其中。 萧靖凌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听着还行,就是不懂什么意思。 就好比别人看见雪,会吟诗一首,我只会说一句‘我靠好大的雪’。” 一曲终了,引来雷鸣般的掌声。 各家公子哥,拿出自己毕生所学的赞美之词,一顿吹捧,努力引起梦瑜的注意。 那副模样,像极了后世爱而不得的‘舔王’。 梦瑜缓缓起身,朝着四方再行一礼。 台下等候多时,珠翠满头的老鸨子,圆脸上笑容挤成一团,快走两步上到圆台。 “各位公子,还是老规矩。 梦瑜姑娘的新曲‘遇桃花’,有识货的公子,可进梦瑜姑娘闺房,一起抚琴奏曲,品茶尝酒。” “一百两!” 老鸨子话音未落,便有人急不可耐的开口。 “二百两。” “三百两。” “王家公子三百两了。” 老鸨子听着各方传来的声音,开心的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还能这么玩?有点意思。” 萧靖凌对这种赚钱方式大加赞赏。 “五百两。” 萧靖凌身侧锦衣青年朝着台上招招手,志在必得。 “此等姿色,五百两睡一晚,不能再多了。” “说什么呢? 梦瑜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 进她房间都是一起欣赏词曲,品尝喝酒,没有那种事。” 听到萧靖凌的话,身侧男子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解释。 “五百两,只能看着? 一群冤大头。”萧靖凌脱口而出。 “嘿,你这毛小子,哪里来的。 不知道多少人,花费重金,都希望和梦瑜姑娘一起探讨词曲的。 此乃,文雅之举,到你口中变得如此粗俗。” “原来文雅,就是来青楼。” 萧靖凌点头:“如此说来,我也要多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价格已经到了一千两银子了。 此时的报价,已经没了刚才的激烈。 “二千两。” 萧靖凌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四处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大多数都是不认识他的。 萧靖凌虽然入京十年,但基本不出门,更不会来这种场合。 白胜满脸疑惑的侧头看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的自家公子。 萧靖凌朝着四方微微拱手:“承让,承让,承让啊。” 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各家公子纷纷向身边之人,询问他的身份。 “萧靖凌?” 圆台另一边,喊价到一千两的赵前程,认出萧靖凌。 早上的事,虽未将萧靖凌打到深渊,但是也有收获。 熙宁公主对他印象极差,已经向皇帝提出了取消赐婚一事。 另外,他还得到皇帝御赐,上任户部员外郎的官位,前途光明一片。 今夜出来,就是要拿下花魁梦瑜,庆祝这双喜临门。 赵前程看到萧靖凌气的咬牙切齿,不由的摸了摸被打肿的脸。 现在还没彻底消肿。 “三千两。” 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再加,但面对萧靖凌,他丝毫不退。 萧靖凌抬头望去,看到喊价的是赵前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赵大公子,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萧靖凌,作为陛下御赐的未来驸马,来此地方,寻欢作乐。 若是告到陛下面前,你可知什么后果?” “我来此,自然是为了和梦瑜姑娘探讨词曲,畅聊人生理想的。 此乃风雅之事,陛下知道又何妨? 难道赵大公子来此,是为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靖凌丝毫不慌。 在场其他人,此时全都知道了萧靖凌的身份,不由低声交谈起来。 “他就是窝在萧府十年,不敢出门见人的废物,萧靖凌?” “熙宁公主若真赐婚给他,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台上的梦瑜得知坐着的是塞北王府的萧靖凌,不免多看两眼。 赵前程自然不可能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为了寻欢作乐: “本公子自是为了和梦瑜姑娘商讨音律的问题。 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 我出五千两。” 他报出个高价,戏谑的望向萧靖凌: “据我所知,你萧府现在一千两都未必能拿出来? 若是这茶钱付不起,本公子今儿个高兴,替你出了。” 第6章 二龙戏珠的戏码 赵前程见萧靖凌不再说话,自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仰着脸,神态得意。 老鸨子世故圆滑,肉脸堆笑道: “没人再开口,梦瑜还不带赵家公子上楼去?” 梦瑜微微颔首,身侧小丫鬟走到赵前程身边做出个‘请’的手势。 赵前程手里摇着折扇,挺胸抬头,迈着嚣张的步伐,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今儿个白天,陛下亲自下旨,御赐本公子户部员外郎。 本公子高兴,各位今晚的花销,算在我赵前程头上。” 闻听此言,一众公子中,有人为他的慷慨,拍手叫好。 赵前程最是享受这种受人恭维,众星捧月的感觉。 此时,他心情愉悦,已然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傲娇轻蔑的目光扫过萧靖凌,萧靖凌朝着他拍拍手。 “户部侍郎的公子,果真财大气粗。” 目送赵前程上楼,跟在他身后的梦瑜走至半途,还不忘回头朝着萧靖凌这边看一眼。 萧靖凌悠然自得,毫无落败的不甘之意,英俊脸上笑意反而更浓。 “四公子,我们回去。” 白胜轻声提醒。 在场中众人知道萧靖凌身份后,对他的议论,白胜都听在耳中,还真的担心传到陛下耳中。 早上被公主撞见跟女人在床上,现在就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恐会给人留下话柄。 萧靖凌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本公子在府里躲了十年,出来享受享受怎么了? 再说,刚才那家伙不是说了,全场他买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茶盏,招手喊来伺候的小厮: “叫你们掌柜的来。” 机灵的小厮给萧靖凌茶碗里斟满茶水,面带恭敬: “公子要那个姑娘,跟小的讲是一样的。” “我要你掌柜的来陪我,你能做主?”萧靖凌侧头看去,笑容中带着威严。 小厮连忙弓腰:“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来。” 一盏茶的时间,圆脸老妈子,扭着近二百斤的身体自楼上下来,笑容娇媚: “萧公子,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怠慢。 这些人真不懂事,还不请公子去楼上。” 萧靖凌抬手,示意她打住: “楼上就不去了。 本公子叫你来是要和你谈笔生意。” “谈生意? 能和公子谈生意,是老身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公子谈的是何生意?”老妈妈满脸疑惑。 萧靖凌不急不缓的扫了眼灯花辉煌的夜来香: “就你这家青楼,本公子要了。 你开价。” 此话一出,老鸨子脸上的笑容僵住,身侧的小厮,更是目瞪口呆。 旁边的白胜,不由皱起眉头,不明白自家这公子是怎么了? 喝酒喝傻了?还是吃错药了? 兜里二两银子,就要买人家的青楼。 这夜来香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青楼,背后势力更是不简单,谁敢开口就说买下这楼。 老鸨子尴尬一笑,恢复如常媚笑: “萧公子真会拿老身开玩笑。 公子要怎么玩,随意,都算在老身账上。” “你看我像开玩笑?”萧靖凌突然收起笑脸,严肃的看向老鸨子。 “萧公子,老身也是个奴婢,说话也不算数的。 哪里有得罪公子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只要能原谅老身,您有什么要求,老身尽量满足。”老鸨子丝毫不动怒,有礼有节。 萧靖凌暗自点头,难怪能撑起夜来香这种地方,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既然你这样说,本公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最是通情达理。 原想着,全场有赵家公子结账,你将这夜来香转给本公子,可以大赚一笔的。 可惜,你把握不住这好机会啊。” 萧靖凌说完,老鸨子瞬间明白过来。 这家伙是想白的夜来香,到时候要银子就去找赵前程。 反正赵家公子说了,所有的用度,他来结账。 “罢了,既然不卖,本公子不为难你。 金银珠宝什么的,你这有没有? 如果能折现是最好的,省的本公子还要出去转手。” 老脖子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萧公子不从这里拿走银子是不罢休的。 “公子的意思,老身明白,马上去办。” 她在身旁小厮耳边低语几句,小厮离开后,她亲自上前,给萧靖凌斟茶。 “本公子可不是白嫖啊,都要算在赵家公子身上。 这是他请客的,不是本公子强要的。”萧靖凌义正言辞。 老鸨子笑脸依旧:“全凭公子吩咐。” 眼前摸不透萧靖凌的具体情况,即便她身后有人撑腰,暂时也不能得罪。 一些银钱而已,到时候都算在赵前程身上便是。 户部侍郎的公子,可不缺银子。 白胜默默坐在旁边凳子上,如坐针毡。 若是让人知道,自家公子跑来青楼敲诈银钱,岂不会被笑掉大牙。 萧靖凌全然不在乎。 还有比没银子更痛苦的事吗? 老鸨子身边的小厮回来,手里拿着几张银票递到老鸨子手里。 她没有去接,直接示意放在萧靖凌面前的桌子上。 “萧公子在夜来香用度一万两,记在赵家公子的账上。” 萧靖凌扫了眼桌上的银票,满意的点头,懂事。 “妈妈,梦瑜姑娘要我来请萧公子上去。” 身穿青衣的小丫头缓步来到老鸨子身侧,低声禀报。 老鸨子侧头看她一眼,眸底闪过疑惑之色: “赵公子走了?” “尚未离开,梦瑜姑娘说,承蒙萧公子的厚爱,有份礼物要亲手送给公子。” “既是如此,那要好好招待萧公子。” 老鸨子看向萧靖凌询问他的意思。 萧靖凌细细数了遍银票,收进腰包,缓缓起身: “姑娘好意,萧某心领了。 礼物送来便是,我就不上去了,打扰姑娘和赵公子的好事了。” “若是玩个双龙戏珠,本公子可没那喜好。” 青楼也来了,银票已经到手,正是见好就收的时候,再待下去,怕是会节外生枝。 “姑娘说,礼物是从塞北带来的,定然要亲手交到公子手中。”绿衣小丫头再次开口。 “塞北带来的?” 萧靖凌扫了眼白胜。 “你暗中的人?” 白胜看懂他的眼神,微微摇头。 “萧公子可能不知道,梦瑜姑娘和公子一样,都是塞北来的。 或许是见到家乡人感到亲切。”老鸨子好意解释。 “既是家乡人,盛情难却,便去看看。” 萧靖凌手里抓着瓜子,一边磕着,跟着绿衣上楼去。 第7章 见血了 “没想到,梦瑜姑娘不仅抚琴悦耳。 吹箫也是一绝。” 赵前程手里端着酒杯,双颊微红,眼神迷离,直勾勾的的在梦瑜身上扫来扫去。 梦瑜移开嘴上的竹箫,对着赵前程微微颔首: “赵公子才华绝伦,如此评价,小女子倒是不敢接受。” “梦瑜姑娘谦虚了。 若是姑娘愿意,改日,本公子替姑娘赎身,去到赵府,你吹箫,你抚琴,岂不快哉。” 赵前程美美的嘬了口美酒,背后莫名传来一股寒气。 “来人,将窗户给本公子关上。” 他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闪过,锋利刀身自后背扎入,刀尖从胸前刺出,鲜血滴滴答答掉落在地。 “呃…你…是何人?” 赵前程满脸惊愕,瞳孔中倒影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甘。 前程,美人,都在眼前,可怎么也抓不住了。 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梦瑜面色冰冷,递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一个眼色: “先躲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传来贴身丫头的声音: “姑娘,萧公子来了。” “请萧公子进来。” 萧靖凌脚下动作微微停滞,刚才他分明听到那里传来硬物碰撞木地板的声音。 “萧公子请。” 绿衣丫头推开房门一条缝隙,侧身走到旁边,微微躬身。 萧靖凌嗅了嗅鼻子,抬手推开房门,入眼处,只有一身襦裙,胸口白皙的梦瑜。 “见过四公子。”梦瑜屈膝行礼。 “赵家公子呐?” 萧靖凌没有轻易进门,目光扫视房内的情景。 “赵公子或许是比较高兴,喝酒多了些,刚刚睡下。” 梦瑜笑面如花,轻声回答。 “公子里边请。” “本公子饱读诗书,正人君子一枚。 自是知道女人家的闺房,不能擅入。” 萧靖凌一本正经: “要送何礼物给本公子?” “小女子自塞北而来,偶得一宝刀。 常言道,宝刀配英雄,知道公子是塞北的四公子,此宝刀定然是要送给公子的。” 梦瑜不卑不亢,始终笑面应对,双眸眨动,秋水动人: “只是此刀重了些,公子若是不进来亲自拿,奴家也拿不动。” “姑娘或许误会了。 我这人是正人君子,不喜欢舞刀弄枪那一套。 不过,姑娘一片好意,本君子也不能辜负。” 萧靖凌说着迈步走进房间,临进门时,扫了眼站在楼梯中间的白胜。 走进房间,身后的绿衣丫头立马跟着进来,缓缓关上房门。 萧靖凌一眼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长刀。 “确实是好刀,现在还冒着血腥气呐。” 他话音未落,一柄长刀自头顶落下,萧靖凌反应迅速,侧身闪避,躲过突如其来的刀芒。 “姑娘真是客气,还专门请人给我亲自演示一番。” 看清黑衣人的样子,萧靖凌面色冰冷: “又是个汉子。 看来梦瑜姑娘,要玩三羊开洞啊。” 萧靖凌话落,身后的绿衣袖筒掏出匕首,也朝着萧靖凌刺来。 三人同时出手,萧靖凌只能拼命躲避,抡起桌子挡住他们的刀剑。 “白胜…白胜…” 轰隆一声,房门被人自外边踹开,白胜双拳紧握,怒气冲冲的杀进来。 “公子。” 白胜飞身上前,一把抓住绿衣丫头,沙包大的铁拳,轰然砸在她脑袋上,五窍流血,直接断了他的生机。 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劈向萧靖凌的黑衣男子抛出。 黑衣男子长刀横扫,反身挡下匕首,萧靖凌趁机躲过一劫。 白胜眨眼赶到,双拳同出,对上黑衣男子。 他知道来青楼,并没带刀,但是作为战场杀伐之人,死人队里滚过好几圈,面对黑衣男子的持刀攻击,并未吃亏。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行刺塞北王府的四公子?” 黑衣男子并不答话,梦瑜手里持剑,朝着萧靖凌刺出。 “公子,小心,你先离开。” 白胜想去救援,但是被黑衣男子纠缠,暂时难以分身。 萧靖凌看着梦瑜持剑刺来,脸上慌张,内心平静无波。 三人手持兵器,打他一个,他没多少把握。 一对一未必会输。 明知有危险,他还要进来,一想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重要的是,他想看看白胜的反应。 “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因为与赵前程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萧靖凌失手杀死赵前程,快去报官。” 梦瑜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朝着外边大喊一声,手上长剑朝着萧靖凌刺出。 原本谋划是,萧靖凌和赵前程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 眼下因为一击不中,又有白胜的及时赶到,只能走另一条路。 斩杀户部侍郎的公子,还是陛下御赐的员外郎,即便是萧家的四公子,也难逃其咎。 萧靖凌脚步灵活,侧身躲过劈来的长剑,举起凳子,被长剑瞬间砍成木屑。 他虽不懂刀剑功夫,但闪身躲避,不被长剑刺到的本事还是有的。 空手夺白刃,此等场景下,完全施展不出来。 梦瑜攻击凌厉,与先前娇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眼看着房间内的打斗声引起外边的注意,大批脚步声靠近,她知道没时间了。 梦瑜全力爆发,步伐轻盈宛若在水面滑行,敏捷迅速,突然出现在萧靖凌身前,长剑犹如游龙,忽然刺出。 嗡的一声,剑芒撕裂空气,划破萧靖凌的衣衫,斜着留下一道血痕,血肉外翻,鲜血滚落。 “公子。” 白胜见此,神色大变,全然不顾会不会受伤,徒手震退黑衣人的长刀,一步冲到萧靖凌身前,猛地一脚踹在梦瑜的肚子上。 梦瑜躬身倒飞出去,轰然栽在床榻边,嘴角鲜血溢出。 黑衣男子见此,立马上前搀扶。 “杀不掉他了,先走。” 黑衣男子看了眼门外已经涌进来的身影,带着梦瑜跳窗而走。 “公子。” 白胜满脸焦急,想去追,又看到萧靖凌受伤,担心对方还有后手。 萧靖凌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还别说,这刀剑还真是锋利。 扫了眼角落里早已凉透的赵前程,萧靖凌脑袋一歪,直接装死。 “四公子,公子…” 白胜急切的呼叫,抬头看向门口围拢的人群: “来人,快来人…” 老鸨子臃肿的身体挤了半天总算是进到房间,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呆住。 ‘这…这…怎么会搞成这样吗?’ “快派人去给我追,逃跑的两人。 若是追不到,你们夜来香全都要陪葬。” 白胜一双虎目瞪着老鸨子: “马上叫郎中来,准备马车,快点…” “好,快…快去。”老鸨子脸上略带惊慌,催促身边小厮去办。 看到躺在角落,凉凉的赵前程,她脸色愈发铁青。 门外人群中,叶尘踮着脚扫了眼房间内的情况,眉头微蹙,跟身边的汉子低语几句,退出人群。 第8章 消失的花魁 “公子怎么了?” 小铃铛看到被抬回萧府,浑身染血的萧靖凌,眼圈通红,眼泪的眼眶打转: “什么人干的?” “说来话长,先派人去找东方先生。 四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京都。” 白胜同样焦急,但是尚存冷静,知道怎么样应对。 “去烧热水来。 府里能用上的药全部取来。” 萧全跟着走进房间,吩咐身边的下人。 跟来的郎中帮着萧靖凌止血,额头冷汗直冒。 萧靖凌胸前三寸长的伤口,看上去就令人头皮发麻。 “白胜,公子出去,为什么不提醒他穿上内甲。” 萧全苍老脸上皱纹深深挤在一起。 他不是故意责备白胜,属实是看着萧靖凌身上骇人的伤口,心疼。 “我…” 白胜无话可说,确实是他大意了。 萧靖凌极少出去,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此时,朝堂有人力主削藩。 陛下又刚刚赐婚,正是多事之秋。 平常没人会在意公子,此时非彼时。” 白胜听着萧全的话,无言以对,简单将夜来香发生的事,跟他交代一遍,拿着刀就离开萧府。 “我要去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晚了,他们怕是出城去了。” 白胜离开没多久,一个背着木箱,下颌留着山羊胡,满身酒气的老者晃晃悠悠来到萧靖凌的房间。 东方辞主业是在酒馆门口装瞎子摆摊算卦,每天不喝个酩酊大醉,不算过完一天。 遇到个疑难杂症,也能顺手治一下。 看到躺在床上的萧靖凌,东方辞丝毫没有慌张,伸手搭脉,醉酒的手指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去抓药。 把家里的针线拿来,老夫给他缝上就是了。” “缝上? 老爷爷,我也公子这是人肉,不是衣服,怎么能缝上?” 小铃铛脸蛋急的通红,感觉这老酒鬼在胡扯。 “想要他活着,就听我的。” 东方辞说完,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郎中: “没你的事了,走。” 早就想走的郎中如蒙大赦,抱起自己的木箱就往外走。 如此触目惊心的刀伤,又涉及王爷的公子,他真不想趟这摊浑水。 “小丫头,去拿些酒水来吃。” 东方辞迷糊着双眼,望向小铃铛,此时还不忘喝酒。 “放心,吃了酒,老夫的手,更稳。” 小铃铛半信半疑。 与此同时,赵前程也被人送回了赵家。 望着已经凉了的赵前程,赵颂河神色暗淡,目光呆滞,心中怒火中烧,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过去。 好在身边护卫出手及时,将其扶住,否则,父子双双归黄泉了。 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多年前战死沙场,只留下个过门还没洞房的媳妇。 老二赵前程,赵颂河视他如珍宝,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由着他的性子胡闹,出了什么荒唐事,都替他摆平。 从未想过,抬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家夫人看到冰冷的赵前程悲声痛哭,下人手忙脚乱的照顾着老两口。 赵颂河在下人喂水,掐人中的一番操作下,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送赵前程回来的人: “谁干的?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来人也不隐瞒,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 “你是说,因为夜来香的花魁,萧靖凌和程儿出手。 程儿死了,萧靖凌重伤?”赵颂河听完来人的说辞,脑袋嗡嗡作响。 “并未见到赵公子与萧家公子出手。 他们在房间内,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个花魁呢?” “不知道,现在还没找到人。 夜来香的人,正在加紧寻找。” 听到这里,赵颂河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他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他能爬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可不是运气好,全都是靠自己智慧走到今天的。 今晚这事,怕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自家儿子刚与萧靖凌在早上有冲突,晚上就出了事,怕没那么巧合? 夜来香发生的一切,传进宫内。 御书房内,大黎皇帝黎世基听到汇报,合上批完的奏章,缓缓抬起头,俯视跪在殿中之人。 锦幽司司长夏光达,四十岁左右,一袭黑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消瘦,毫无表情,一双狭长眼眸透露着几分阴鸷。 “赵前程死了。 萧靖凌重伤? 花魁无影无踪?” 黎世基总结夏光达的话,轻声重复一遍。 “何人看到的一切?” “回陛下,是锦幽司四堂的叶尘。” 夏光达如实回应。 锦幽司之下设有六个堂,各司其职,各堂主有直接向陛下汇报的特权。 “宣他进宫,朕要亲自问问。” 黎世基下达旨意,半炷香的时间,叶尘出现在大殿内。 “微臣叶尘,参见陛下。” “说说你在夜来香看到的。 要详细一些。” 叶尘不敢犹豫,将夜来香发生的一切,全都告知陛下。 黎世基单手背在身后,听着叶尘的回报,脚步在殿内徘徊。 “你是说,你也没看到房间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回禀陛下,确实没看到。 属下听到动静,冲到门口时,萧靖凌的护卫已经冲了进去。 夜来香的花魁也消失无踪。” “那个花魁什么来历?”黎世基追问。 “梦瑜,三年前自塞北入京,同年进入夜来香,入选花魁。 这些年,并无异常。”叶尘如数家珍,细细报出对方的底细。 “塞北来的,会不会和萧家有恩怨。 可是,塞北萧家子弟更多,为何跑来京都,专门找萧靖凌。 就因为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黎世基大胆猜测,回身看向夏光达: “此事交给你锦幽司去查。 给我查个明白。” “对了,这夜来香,是太子以他门人的名义开的? 太子那边什么反应?” 黎世基如此问,夏光达和叶尘都没说话。 牵扯到皇家,就不是他们能乱说的了。 “好了,你们去。 找出那个花魁,别让她出了京都。” 夏光达和叶尘告退,黎世基坐回椅子上,手指摸向毛笔,又缩了回来。 “高登,你替朕去萧府看看萧靖凌的伤势如何?带个太医去。” 那小子好像挺缺银子啊,都去青楼弄银子了,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 “另外,去一趟赵家,告诉赵颂河,朕会查清事情原委的。 派人去告诉熙宁,让她去萧家看看受伤的萧靖凌。” 黎世基一口气吩咐完,继续开始批阅奏章,平静如常。 第9章 咱们府里穷,水都喝不上了。 “父皇要我去看他?” 熙宁公主接到陛下旨意,愤然丢掉手里的毛笔,白纸上留下大大一滩墨汁: “他为了个花魁,在青楼那种地方跟人大打出手。 死了一个,自己还受伤。 有什么脸面要本宫亲自去看他?” “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小公公小心谨慎的提醒。 熙宁公主气的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身走进殿内。 “怎么死的不是你?” “公子,这话不可乱说。 若是旁人听到…” 身旁小宫女玉儿急忙提醒,不让熙宁公主说下去。 熙宁转头瞪她一眼:“怎么?你都敢限制本宫说话了?” “奴婢不敢。”玉儿诚惶诚恐赶忙下跪。 熙宁轻叹一声:“我也只是嘴上说说气话而已。 怎么会真的盼他死呐?” “都说他是废物四公子,看来,在有些方面,也不废物啊。 传令下去,天亮去萧府。” 萧家,烛火亮了一夜,全府上下,守在萧靖凌院子外,静静的等候。 小铃铛手掌托着下巴,迷迷糊糊的坐在床边,一刻不舍得离开。 旁边老酒鬼东方辞,趴在桌子上,鼾声大起。 萧靖凌胸前伤口已经被裹伤布包扎起来,汤药也灌进了肚子,只看他能不能醒来。 注意到萧靖凌眼皮跳动,小铃铛立马来了精神,抬起屁股,瞪着眼睛贴近萧靖凌的脸颊。 “公子,公子,你醒了没有。” “疼…” 萧靖凌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小铃铛开心的当场跳起来。 “公子醒了,公子没有死。” 她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引得院外的萧全等人全都围到门口。 趴在桌子上的东方辞抬起脸,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起身走到床边,探出双指搭在萧靖凌的脉搏上。 “应该是死不了。 但是有点发烫。 去弄些冰水来,降降温。 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 “喂,老酒鬼,你刚才还说死不了。 这会又说看造化,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小铃铛气鼓鼓的质问。 “他现在是不是活了。”东方辞问。 小铃铛乖巧的点头。 “他活了,是我救过来的。 如果再死,就赖不到我了。”东方辞说的理直气壮。 门外萧全已经端着冰水走进来。 此时正值晚秋,京都天气虽没塞北寒冷,但是井水还是比较清凉的。 “去煎第二副药,给他服下。” 东方辞扔下一句,继续趴回桌子旁,拎起酒坛猛灌一口,倒头继续睡。 萧靖凌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实在是懒得睁开眼睛去看身边都是什么人。 伸手抓向伤口位置,立马被一双小手给按住。 “公子,不能动。 老酒鬼用针线给你缝上的,跟缝衣服似的,看着都疼。” “还有会做手术的啊?”萧靖凌嘀咕一句。 “什么手术?”小铃铛不解。 萧靖凌没有再说什么。 有人想到用针线缝伤口,确实是能人啊。 不会也是穿越者?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消毒? 到时候刀剑没能杀我,再因为感染而死了。 心中想着,听到床边有脚步声响起。 “萧伯,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来了。 还带着太医。” 萧全拧毛巾的手微微停顿,递给小铃铛,转身就向外走。 “等等!” 萧靖凌突然开口,叫住萧全。 “想多活几天,就老实躺着,别说话。”东方辞眼皮都不带抬的开口。 萧靖凌没有理会,强撑着睁开眼睛,身体并没动,叫来萧全到自己身边。 “你这样……” 萧靖凌的话听得萧全稍微一愣,深邃眼眸闪过茫然。 尽管如此,萧全还是按照要求,走出房间去安排。 等到高登带着太医走到门口,萧全带着家里护卫,穿着粗布褐衣躬身等候。 高登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萧四公子何在?” “回公公,我家公子受伤垂危,尚未醒来。”萧全满脸悲伤。 “什么生命垂危?这么严重?” 高登尖着嗓子,赶忙招呼身边的李太医: “快去诊治。” 李太医挎着药箱,走进房间,浓重的血腥气中带着酒气扑鼻而来。 东方辞头也不抬,萧靖凌紧闭着双眼,在床上挺尸。 小铃铛满脸的担忧,静静看着李太医给公子把脉。 “已经在发烧了,确实有些严重。” 侧殿内,萧全请高登入座,下人立马端来热水。 萧全见此,厉声呵斥: “不懂规矩的东西。 高公公来此,要用最好的茶叶,怎么能只上白水? 快去换了。” “小的不敢忤逆高公公。 可是,府上实在没茶叶了。 别说最好的茶,就是最便宜的茶叶都没了。” 小人低声哭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就连公子请的郎中,抓的药,都是赊账来的。” “不懂规矩,这话能在这里说吗? 高公公如何看我萧家,滚下去,自己领二十军棍。” 萧全厉声斥责,下人灰溜溜的走出房间。 “手下人没调教好,还请公公恕罪。” 萧全连忙给高公公倒水,赔礼: “公公也知道,北境王爷在与北蛮铁骑对峙,大军需要军饷粮草。 府内用度能省就省了,还请见谅。” “塞北王忠义,咱家佩服。” 高公公说的冠冕堂皇: “四公子受伤如此严重,咱家回去定然如实禀告。” 太医查过萧靖凌的伤势,并未久留,跟着高登一起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熙宁公主后脚就带人走进萧府。 “参见公主殿下。” 熙宁公主驾到,萧府众人跪拜迎接。 “都起来。” “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熙宁公主坐在大堂内,并未进入萧靖凌所在的后院。 萧全恭敬异常: “回殿下,我家公子尚未醒来。 请郎中和太医都看过了,也开了药方。” “尚未醒来,伤的很严重?” 熙宁公主原以为只是皮外伤的,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听到萧全的话,似是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罢了,带本宫去看看。” 穿过小道,来到后院,熙宁公主看到小铃铛从屋子里端出来的血水,抬手捂了下鼻子。 “这么多血?” 看到熙宁公主要进房间,小铃铛扔下铜盆,挡在门口。 “郎中说了,公子要静养,不能打扰。” “大胆,胆敢拦公主殿下的大驾,你不想活了。” 玉儿厉声斥责。 小铃铛仰着小脸,满是倔强: “公子要静养,谁也不能见。” “对公主不敬,就是对皇家无礼。 来人,拉下去,杖毙。” 第10章 我家丫头,也是你能欺负的 “我家丫头,本公子都不舍得打一下,你敢打她?” 萧靖凌略显虚弱的声音自房间内传出,落入熙宁公主众人耳中: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玉儿愣了一下,怒气冲冲上前,抬手就要打向小铃铛。 刀光突现,森寒刀芒抵在玉儿白嫩脖颈上,小铃铛神色强硬:“你打我脸,我要你命。” 玉儿手指颤抖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丫头真敢拔刀,求助的目光望向熙宁公主。 准备上前的几个宫女太监,脚步停下,悬在半空的手掌,不知如何是好。 “丫头,放她们进来。” 萧靖凌的声音自小铃铛身后传来。 小铃铛心有不愿,还是乖乖侧开身子,收起短刀,让开门口道路。 “你叫什么名字?”熙宁公主上前两步,水亮的眼眸打量着小铃铛: “脾气够倔的,本公主喜欢你这性子。” “小铃铛。” 小铃铛轻哼一声:“我塞北女子,性子向来如此。” “小铃铛,这个名字好听。” 熙宁公主露出笑意,伸手拔下头上的一个银钗,插到小铃铛头上。 “本公主赏的。” 小铃铛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杏眼滴溜溜转动。 自己拦她的路,竟然没生气? 熙宁公主走进房间,刺鼻的味道令其微微蹙眉。 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萧靖凌,收起平和面容,变的冰冷如霜。 知道的她是萧靖凌未婚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妈呐。 旁边的东方辞跪身行礼,默默抱着酒坛子退到角落。 “为了个花魁,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造成一死一重伤,真乃古今罕见。” 熙宁公主上来就是冷嘲热讽: “若之前,看你跟其他女人同床是冤枉你。 这次,你该不会说,还是别人诬陷你?” 萧靖凌轻咳一声,直挺挺躺在床榻上,余光瞥一眼熙宁公主: “殿下可去过青楼?” “本宫怎么会去那种污秽之地?” “既然没去过,怎么能说是污秽之地。 我之前也没去过。 前日去了,才听人说,那是文雅君子去的地方。 听曲对诗,探讨文坛盛世,可不是公主殿下说的污秽之地。” “如此说来,还要夸奖你了。 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熙宁公主早就领教了萧靖凌的巧舌如簧,对他的说辞并不为奇。 萧靖凌轻叹一声: “难道不是公主殿下不想与我成婚,特意与那赵前程密谋,要刺杀我?” “胡说,本宫怎么会做这种事?” 熙宁公主冰冷眸子闪过怒色: “即便本宫不愿与你成婚,但也没杀你的理由。 莫要含血喷人,将如此大的罪名,强行压到本宫身上。” “那就奇怪了,我来京为质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无仇敌。 第一次出门,就有人要杀我,还真是够倒霉的。” 萧靖凌再次轻咳,抬起软弱的手臂挥了挥: “有伤在身,莫要冲撞了公主殿下的千金之躯,还是请回。 还请恕罪。” 熙宁盯着他的虚弱的模样,红唇轻启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起身走至门口,熙宁微微侧头,又看了眼萧靖凌: “人不是本宫安排的。 本宫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死。” 萧靖凌闻言没有回她的话,而是侧头看向玉儿: “若下次再想对我家丫头动手,小心本公子亲自剁了你的爪子。” 玉儿浑身一颤,缩在公主身后,快步跟上熙宁的向外走的脚步。 走出萧府,踏上马车,熙宁公主还在回想萧靖凌说的话。 “好一个倒打一耙。” “殿下,你说什么?”玉儿轻声询问。 熙宁公主摇摇头:“回宫。” “玉儿,你看这萧公子如何?” “奴婢,不敢乱说。”玉儿诚惶诚恐。 这可是未来驸马爷,岂是她能议论的。 更何况,刚被萧靖凌给训斥了一顿。 “无妨,说来听听。”熙宁公主坚持。 玉儿沉吟片刻,悠悠道: “萧四公子,长相英气俊朗,常年在京长大,倒是没塞北汉子的粗犷。 性格柔和一些,但是对身边人还是极好的。” “听你这话,对他印象还不错啊? 他不是还训斥过你?” “殿下,他训斥我,是为了维护他身边的小丫头,正是说明,他待人亲和啊。 如此维护下人的主子,除了殿下,他是玉儿见到的第一人。” “你还替他说上话了。”熙宁淡然一笑。 “奴婢不敢。” 熙宁神色平静,抬头思考片刻: “本宫向往的是一个,上马可冲阵杀敌,下马能安邦定国,治理天下的驸马。 而不是他这般,去趟青楼都会被人刺伤的柔弱公子。 可是,身在皇家,又有多大的选择权呐?”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已经听完高登的回报,饶有兴致擦拭着手里的一枚造型精致的匕首。 “这小子,也学会耍心思了。 不是刚从夜来香弄到一万两银票,又跑到朕这里来哭穷?” “不过,这些年,他着实过的清贫些。 府里老弱妇孺加起来,只有八人。 放眼整个京都,随便一个商贾之家的奴仆,都比他府上要多。” “眼前的情况,朕也不能给他赏赐,若是给他赏赐,赵家怎么看? 让太医带些药材,多去萧府走两趟。 赵颂河那里如何?”黎世基继续问。 “赵侍郎难以接受丧子之痛,也是一病不起。 太医瞧过了,需要调养些日子。”高登如实回答。 黎世基擦着手里的匕首,没有再说什么。 赵家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可惜,他不知收敛,还想要更多,此事算是给他个教训。 萧家,小铃铛头上戴着银钗,在萧靖凌眼前晃来晃去。 “公子,好不好看?” “叉子好看。”萧靖凌故意逗她。 在小铃铛生气的鼓嘴时,他立马又补充道: “小铃铛戴着更好看。” 小铃铛闻言,立马开心的不行。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去叫萧伯来。” 萧靖凌安排一句,伸手拿出枕头下的银票。 等萧全进来,直接递到他的手上。 “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银票?”萧全倍感惊讶。 “自是本公子赚来的。”萧靖凌大言不惭: “去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以后跟着本公子,不需要三天饿九顿了。” “对了,白胜呢?没见他人?” “回公子,白校尉送你回来就出去了,说要抓住跑掉的那两人。 一直没回来。” “他自己去的?”萧靖凌略显担忧。 “是。” “派人去找。”萧靖凌低声安排。 “另外,打听一下赵家的消息。” “赵家明日在府上为赵家公子设灵堂。”萧全说出早已知道的消息。 赵家,大门上悬挂着素白麻布,白绸,白幡在府内飘动,全府上下皆是孝服,沉浸在悲伤氛围内。 赵颂河病恹恹的靠在床榻上,府上管家来报。 “老爷,夜来香来人了。 说是来送公子生前,在他们那里的账单。” 赵颂河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 “多少银子,给他们便是。” 第11章 你不准备找我报仇 “公子,赵府到了。” 萧靖凌的马车在赵府门前停下,小铃铛撩开车帘,目光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伤势未愈的自家公子。 “公子,要不然还是不进去了。 你伤势未愈,这样进去,赵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又何妨? 人又不是我杀的,他赵家还能杀了我?” 萧靖凌弯腰走出马车,抬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踩着马凳下车,不受控制的轻咳两声。 抬头望向赵家门口挂着的白绸。 萧靖凌调整一下情绪,在小铃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朝着赵家大门走去。 身穿孝服的赵家门丁见到来人,主动上前询问: “公子可是来吊唁的? 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萧府。”小铃铛开口回应。 门丁闻言,脸色顿时冰冷异常: “可是塞北王府萧家?” “正是。” “来人,送客。” 门丁听到对方是萧靖凌,态度大变,直接朝着门内大喊一声。 呼啦啦跑出来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萧公子,赵家不欢迎你,请回。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赵家之人,怎么如此无礼?” 小铃铛气呼呼的开口,与门丁对峙: “我家公子带着伤病,特意来吊唁,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不许你们进。“ 门丁说完,叮嘱身边的几个护卫一声: “不许他们踏入赵家一步,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话落,门丁快步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你们…” 小铃铛气恼,转身望向萧靖凌: “公子,我们还是回去。” “再等等。” 萧靖凌丝毫不着急,对方的态度完全在预料之中。 他站在门口,没一会又有马车停在,来人直接跟着门丁走进府内。 书房内,赵颂河靠在藤椅上,双眸无神地望着门外的天空。 门丁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老爷,萧家四公子来了。” “你是谁?” 赵颂河稍微愣了片刻,幽深双眸盯着汇报的门丁。 “是,塞北王萧府的四公子萧靖凌,他在门口,小的没让他进来。” “只有他自己?” “带了个小丫头。”门丁如是回答。 赵颂河沉吟良久,望着碧蓝的天空,暗中轻叹一声: “请他进来。” 门丁闻言猛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不解。 赵颂河并没解释什么,门丁见状,退出书房。 萧靖凌来赵家的消息,传进赵家每个人的耳中。 双眼哭红的赵夫人闻言,腾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来人,给我召集府上所有人。 今日我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让萧靖凌躺着出赵家的大门。” 一声令下,赵家上下全都活跃起来。 被囚禁在后院的贾红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叫住路过的下人一番询问,才知道是萧靖凌来了。 萧靖凌来到灵堂,肃穆的三鞠躬。 其他人纷纷向他投来仇恨的目光。 “跪下!” 和赵前程长相有些相似的青年突然怒吼一声,气势汹汹,下一刻就要当场撕了萧靖凌似的。 他是赵前程的堂兄,赵前进。 目前是赵家的年轻一代中的独苗了。 萧靖凌瞥他一眼,并不搭理,转身就往外走。 他尚未出门,一群手拿棍棒的赵家护院,就堵在了门口。 “你们要做什么?” 小铃铛断然拔刀,护在萧靖凌左右,小脸警惕异常。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赵前进悠悠开口:“自然是为前程报仇。 你真当我赵家没人,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来羞辱一番。” “来人,给我打。”赵前进一声令下,门口护卫一拥而上。 小铃铛紧握短刀,横在身前:“看你们谁敢?” “有何不敢?”赵前进丝毫不惧,大手一挥: “出了事,本公子顶着,给我打。” 萧靖凌手指拉着披风,不慌不忙:“你可知,若是本公子死在赵家,会是什么后果?”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都要给本公子陪葬。” “慢着!” 护卫们的棍棒即将打在萧靖凌身上的瞬间,一道急促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侧头看去,正是赵家的老管家。 “老爷有命,不得对萧公子无礼。” “带我去见你家老爷。”萧靖凌轻声开口。 老管家犹豫片刻,还是做出来个请的手势: “萧公子跟我来。” 书房门前,赵颂河手里端着盛鱼食的瓷罐,向鱼缸内撒着鱼食。 老管家恭敬上前:“老爷,萧家四公子来了。” 赵颂河神色憔悴的点点头,头也不抬的开口: “来京都十年,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会吗? 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的?” “赵长辈,不打算替你儿子报仇?”萧靖凌开口,毫不拘束的坐到门口的藤椅上,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赵颂河手里的鱼食一翻,全都撒进鱼缸中,顺手将瓷罐递到老管家手中。 “你说,这鱼如何撑死。 要怪喂鱼的人,还是杀了打来鱼食的人?” “如说是我,肯定是找口锅,起锅烧油,多加点辣子。” 萧靖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瓜子,悠闲的磕了起来。 听到这个回答,见他这副姿态,赵颂河冲着老管家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赵颂河缓步走到萧靖凌身旁,背着手,俯视着坐在藤椅上的少年。 他上次见萧靖凌好像还是在他刚入京都的时候,转眼就十年了。 “眉宇间,倒是有点你父亲当年的英武之气。” “赵前辈跟我父王很熟吗?” 萧靖凌也不客气,伸手递出手里的瓜子。 赵颂河也不见外,真的伸手抓起几个,跟着磕了起来: “年轻时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小的主事。” 似是回忆起什么,赵颂河苍老的眼眸,闪过一丝欣慰。 应该是想起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赵前辈,也认为是我砍死的你儿子?”萧靖凌直奔主题。 赵颂河收回思绪,双手背在身后: “不是你,还能是谁? 早上他带着熙宁公主将你和贾氏堵在床上。 公主回去告知陛下,要求取消赐婚的事。 他得罪了你,你怀恨在心。 晚上在夜来香遇到,又因为花魁,争风吃醋。 你一怒之下,将其杀死。 合情合理。” “更为关键的是,当时房间内,只有你和你的护卫,再无他人。” “听起来,似乎确实如此。” 萧靖凌点点头:“赵大人准备接下来如何? 找人杀我,为儿子报仇? 还是去皇帝面前参我,关进天牢,秋后处决?” “你是我,会如何应对?”赵颂河反问。 “我自然是双管齐下。” 听到萧靖凌的话,小铃铛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实在搞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赵颂河双眼微眯,微微颔首:“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赵大人可有夜来香花魁梦瑜的消息?”萧靖凌自藤椅上起身,扫了眼赵颂河的书房。 “可知她为什么要杀我? 我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还请赵大人,替小子解惑。” “你是怀疑,人是我安排的?”赵颂河目光锐利的望向萧靖凌。 第12章 你们不要,本公子抱回家 “以自己亲儿子入局。 若是成功,便是皇亲国戚,赵大人可平步青云。 赵家也就此飞黄腾达,难道这个理由不合理吗?” 萧靖凌回身反问,对上赵颂河犀利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弱。 他就是在炸。 先是炸熙宁公主,接着又是赵颂河。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势力单薄,没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用。 不过,目前两人的反应来看,可能性都不大。 赵颂河并未因为萧靖凌的话语而愤怒,反而淡然一笑,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在此关头,想用你萧公子的命,激起塞北王率兵南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绝对没有老夫。 能与皇家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能,老夫也没愚蠢到自己送自己上断头台的地步。 只有前程那孩子,想法太过单纯,想要去争一争。 他小看了你,当然,你的反应,老夫也是没想到的。” “赵大人不想找出真正的凶手,为赵公子报仇?”萧靖凌饶有兴致的望着赵颂河。 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果然不是酒囊饭袋。 有些东西,看的很清楚。 “人都死了,报仇就能活过来?”赵颂河反问。 “老夫一生求稳。 不想再带着整个赵家搅到浑水里。 此事,老夫会凑明陛下。 如何处置,由陛下来决定。” “人呢?人在哪? 杀我儿子的凶手在哪?”赵夫人的凄厉喝声传来。 鞋子踏地的声音哒哒响起,朝着书房而来。 见到萧靖凌的身影,赵夫人怒火中烧,拔出手里长剑,扔掉剑鞘,就需要刺向萧靖凌。 “就是你杀了我儿子?” “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萧靖凌没有退缩,上前一步,直面对方的怒火。 他既然来赵家,自然是有他的准备。 就赵颂河目前模棱两可的态度,暂时难以拉到自己阵营。 不过,此事急不得。 “有人亲眼看到是你杀的。”赵夫人并不想与萧靖凌逞口舌之争,直接挥剑出手。 小铃铛短刀出鞘,当啷一声,挡下劈来的长剑,用力一挑,将其震退两步。 本就伤心过度的赵夫人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后退,若不是身边护卫扶着,她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你们还看着做什么,杀了他。” “够了!” 赵颂河怒斥一声:“闹够了没有? 事情原委,自有圣裁,你在这闹什么? 还嫌赵家死的人少?” 赵颂河一声呵斥,赵夫人瞬间偃旗息鼓。 “管家,送萧公子出府。” 萧靖凌在赵家众人杀人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出赵家大门。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小铃铛不解。 萧靖凌回头望了眼写着‘赵府’二字的牌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转身抬脚踏上马凳,这时,一架豪华马车自前街而来,稳稳停在赵府门前。 马车周边跟着八位披甲持刀的兵卒,神情严肃,眼神中透着杀气。 车帘撩开,一位四十左右的男人身穿灰色锦袍,方脸刚毅,双目有神,透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无需马凳,直接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大步流星的自萧靖凌马车旁经过,随意瞥了他一眼,并未有所停留。 “太尉大人,您亲自来了。” 门丁见到来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 宋亚江面无表情,临进门时,又扫了眼萧靖凌的马车。 “那是何人?” “回太尉大人,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的马车。” “萧靖凌?” “正是。” 宋亚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多说什么,大步进府。 萧靖凌和小铃铛钻进马车,也听到了门丁对来人的称呼。 萧靖凌撩开马车窗帘扫了一眼。 “宋太尉?” “回去。” 他正要放下帘子,突然看到赵家侧面打开,出来辆马车,后边跟着四个护卫,神神秘秘的朝着城外方向而去。 “等等,跟上他们去看看。” 马夫驾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赵家的马车,自北门出城。 穿过一片树林,马车在河流沿岸停下。 萧靖凌令车夫架着马车走到远处,他和小铃铛躲在树后,远远看着赵家护卫自马车内拖出个装在竹笼中的女人。 “是她。”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萧靖凌还是认出,竹笼中的女人正是赵前程的嫂嫂。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沉溏?” 赵家护卫抬着竹笼靠近流动的溪水旁,送萧靖凌出来的赵家管家,指挥着他们行事。 “就从这个位置。” 竹笼中的贾红杏头发凌乱,面色惨白,一脸的生无可恋,连求饶的打算都没有。 “夫人,你也别怪我们。 小的们都是下人,只能听令行事。 要怪,你就去怪那个萧靖凌。 如果不是他,你也落不到今天这个下场。” 老管家碎碎念,像是担心贾红杏的鬼魂会来报复他。 “这么好的女人,可惜了。” 小护卫怜惜的抬起手,透过竹笼缝隙,手背轻轻蹭一下贾红杏的脸颊。 他满脸享受的抬起手指凑到鼻子旁嗅了嗅,双眼迷离。 “好香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管家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你找死啊。” “如此漂亮的女人,就这样沉溏多可惜。 不如我们……” 小护卫露出个猥琐的眼神,迎接他的又是老管家的一巴掌。 “若是被老爷知道,你我都得死。”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老爷怎么会知道。”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小护卫也露出贪婪的神色。 贾红杏的姿色却是一绝,尤其是她的身段,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 他在赵家的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打她的主意。 每个经过她房间的下人,都要低着头,偷瞄一眼,门前的地板都快踏碎了。 老管家抬脚,每人身上踹一下。 “找死的东西,我在赵家一辈子,从未做过对不起赵家的事。 你们别忘了,你们父母妻儿也在赵家。” 闻言,小护卫几人被欲望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差点因为一哆嗦,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老管家低头看向竹笼中的贾红杏: “夫人,一路走好,过年过节的,老头子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话音落,老管家抬头看向护卫:“下水。” 竹笼一点点下水,刺骨的水流灌进竹笼,贾红杏麻木的大脑,突然变得清醒过来。 她猛力挣扎,扑腾起无数水花。 人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死亡的可怕。 流水淹没贾红杏的身体,她的挣毫无作用。 岸上的老管家和护卫看着竹笼下沉,随着水流滚动,任由贾红杏挣扎,无动于衷。 “好残忍。” 下游树木后方,萧靖凌叹息一声。 等到老管家他们看着竹笼彻底沉入水底,坐上马车离开,萧靖凌猛然跃入冰凉的河水中。 “公子,你的伤。”小铃铛赶忙提醒,但是萧靖凌已经在水中了。 “这么带劲的娘们,你们不要,本公子带回去。” 第13章 你家公子是贪图美色的人吗 萧靖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贾红杏回到岸上。 衣服上的水,顺着大腿不断滴落,胸口的伤疤隐隐渗出血色。 “公子,你自己有伤在身的,你不要命了?” 小铃铛满脸的担忧,伸手去触碰萧靖凌胸口的伤口。 萧靖凌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胸口传来的痛感更加明显。 低头看去,贾红杏湿透的白色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腰肢和完美的身材曲线,发梢上的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 “湿身诱惑?” 萧靖凌冰凉的身体涌起淡淡暖意,转移注意力,看向小铃铛: “人工呼吸。” “啥?”小铃铛完全没听过萧靖凌说的这词语,萌萌的大眼睛,满是问号。 萧靖凌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手把手的开始教小铃铛: “双手叠在她胸前…对,往下按…” 小铃铛领会能力极强,按照萧靖凌的指挥进行心肺复苏。 等贾红杏嘴里喷出水后,又进行人工呼吸。 小铃铛第一次跟人嘴巴对着嘴巴,脸蛋红扑扑的。 萧靖凌在旁边看着,喉结微动,咽了口水。 若不是自己行动不方便,这种辛苦操作肯定要自己亲手来。 “咳咳……” 贾红杏轻咳两声,胸前上下起伏,总算是醒了过来。 她双眼迷离的睁开:“这是到阎王殿了吗?” “阎王殿,有本公子这样的颜王吗?” 萧靖凌轻声开口,四下观察一圈,自家的马车也向这边赶来。 “萧公子,是你救了我?”贾红杏意识逐渐清醒,认出眼前之人。 “我家公子为了救你,自己的伤口都撕开了。 这下麻烦更大了。”小铃铛眼里都是对萧靖凌的心疼。 贾红杏爬起来跪倒在萧靖凌身前,注意到他胸口的血迹,感激涕零: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 萧靖凌先一步走上马车,小铃铛和贾红杏紧随其后。 “附近找户人家。” 萧府的马夫架着马车,穿过林子,在路边一处茅草屋前停下。 萧靖凌探出脑袋四处扫视一圈,确定没其他人跟着,下车走进小院。 篱笆围成的小院面积不大,有三间茅草房。 院子里有一女两男三个十几岁的孩童,嬉笑打闹,简单而温馨。 见到有陌生人进门,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满眼警惕的盯着萧靖凌三人。 旁边水井边身穿宽大褐衣的少女,放下手里的木桶,赶忙跑上前,挡在两个弟弟身前。 “你们什么人?” 女孩和小铃铛差不多的年纪,要比小铃铛高一些,或许常年干重活的缘故,身体略显干瘦。 “姑娘不要紧张,我们是过路的,不小心掉进河里。 想问问你这有没有衣物。 我们可以用银子买。” 萧靖凌说着,递给小铃铛一个眼神。 小铃铛掏出些碎银子,上前两步递到女孩面前。 女孩注意到小铃铛腰间的短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并没伸手去接。 “不用害怕的,我们是好人。” 小铃铛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眼前同龄的女孩。 说话间,房间内一位妇人走了出来。 “衣服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些粗布麻衣,担心公子和两位小姐会嫌弃。” “夫人客气了。”萧靖凌微微拱手。 “杏儿,拿几件干净衣服,带客人去房间换上。” 妇人向女孩叮嘱一句。 杏儿带着贾红杏去到厢房。 两个小男孩领着萧靖凌走到正对着的房间。 换上干净的粗布麻衣,萧靖凌轻咳两声。 两个小男孩躲在门后,直勾勾的盯着萧靖凌胸口的渗血的伤疤。 “你受伤了?” “疼不疼?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萧靖凌抬头望向两个小男孩,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冲他们勾勾手叫到自己身边。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金宝,是大哥。 这是我弟弟,叫旺财。” 个子比较高的男生抬手抹去脸上散乱的头发,声音洪亮的介绍。 ‘公子是城里来的吗? 我小时候,父亲在的时候,也带我们去过城里。’ 提到自己父亲,他们眼中闪过一抹忧伤。 萧靖凌抬手摸摸两人的脑袋,缓步走出房间。 已经换好衣服的贾红杏站在院子内,见到萧靖凌出来,跪在地上又是磕了个头。 “谢公子救命之恩。” “起来。”萧靖凌拿过个小矮凳,直接坐下: “磕来磕去的,我的命都快被磕没了。” “丫头,带他们去一起打水。” 萧靖凌示意小铃铛,带着几个小孩子去旁边,他有话要跟贾红杏单独谈。 小铃铛知趣的走远,门口的妇人笑了笑,重新回到房间。 萧靖凌回以微笑,转头示意贾红杏坐下。 “你有什么打算?” 贾红杏无奈摇头:“奴家不知。” “你娘家可还有什么人?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本是富商人家,怎奈家道中落,早已没了亲人。 即便有亲人在,也回不去了。 我已经是死人了。”贾红杏很有自知之明。 萧靖凌沉吟片刻: “若是信得过本公子。 你暂时住在这里,接下来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 若实在没地方去,本公子可帮你寻个去处。” “奴家,谢过公子。” 贾红杏起身屈膝行礼满脸的感激,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当日在府上嫁祸你的事,属实是赵前程胁迫。 奴家给公子赔罪。” 说着她又跪倒在地。 萧靖凌连忙抬手,示意她起来。 “当日,你没信口开河,也是本公子今日救下你的原因。 你暂时留在此处,不要暴露真实身份。 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萧靖凌缓缓起身,转身回到房间,向妇人交代几句,递上些银子。 朴实的妇人起初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最后抵不过萧靖凌的坚持,还是收下了银子。 “我家嫂嫂,就有劳你多照顾了。” 萧靖凌没有久留,带着萧靖凌踏上马车,朝着京都方向返回。 “公子,为什么要救她?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 坐在车厢内,小铃铛嘟着嘴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丫头,年纪不大,想的东西倒是少儿不宜。” 萧靖凌抬手揉乱小铃铛柔顺的发丝: “你家公子,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更何况还是个美人。 “年少不知少妇好……” “公子,你说什么?” 第14章 公子,你烧不死了 “公子,你身子好烫啊,又开始发烧了。” 马车在萧府门前停下,小铃铛伸手去扶萧靖凌,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 “东方先生在哪?” 小铃铛焦急的朝着门口的护卫询问。 “东方先生已经离府了。” “快去找。” 小铃铛满心着急,扶着萧靖凌走进府内。 听到消息的萧全快步赶来,看到萧靖凌的苍白模样,不由的吓了一跳。 “你们不是去赵家了吗?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街上有人运水,打湿了公子的衣服…” 小铃铛还想按照萧靖凌教的解释两句,萧全直接摆摆手: “先送回房间,去请郎中。” “白胜回来了吗?”萧靖凌有气无力的开口。 萧全双手搀扶着萧靖凌,脚步速度加快: “白校尉还没回来。 派出去的人,也没找到他。” “接着去找。”萧靖凌叮嘱一句。 回到房间,萧靖凌躺在床上,小铃铛轻手轻脚的褪去他的衣衫,露出被水打湿的伤口。 “伤口化脓了,怎么办?” 小丫头急的手足无措,不断转头看向门外: “郎中怎么还没来?” “那酒精消毒。”萧靖凌呢喃开口: “马笕齿捣碎敷到伤口上,用生石膏降温。” “公子你说什么?”萧全没听清萧靖凌的话,重问一遍。 “酒…公子说酒。 拿酒来。” 小铃铛赶忙招呼下人去拿酒。 酒坛拿来,萧靖凌指挥小铃铛往伤口上倒酒。 “不行,浓度不够。” “公子,这可是漠西最烈的酒‘烈马饮’。”小铃铛解释。 萧靖凌不满的摇摇头:“重新蒸馏。 我说,你记下来……” 萧靖凌低声在小铃铛耳边嘀咕半天,小铃铛记忆力极好,认真记下萧靖凌说的每一个步骤。 “萧伯,我要一些东西。” 小铃铛走到桌旁,拿起纸笔,写下萧靖凌刚才说的需要的工具,递给萧伯。 “这时候,还弄这些做什么?”萧全全是不解。 都快死了,还准备铜锅什么的? 这是要把自己给煮了吗? 萧全心里想着,但是动作没停,快步走出房间去准备。 “东方先生来了没有?” “还没有。” 听到这回答,萧全心里更是没底。 “快去找,各个酒馆门口,都去找一遍。” 萧全在院子内招呼着。 房间内,萧靖凌发烧都快迷谷了,小铃铛紧紧握着他的手。 “公子,你坚持一下。 小铃铛马上去给你煎药。 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草,马上去找…” 由于萧靖凌旧伤复发,萧家上下全都忙活起来。 进进出出的下人,脚打后脑勺,谁也不敢大意。 本来只是被人骂做废物,现在直接快废了。 望着萧府上下一片慌张之色,外边的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 “萧家公子是不是要没了?” “连着叫来三个郎中,恐怕事情不妙。” 夕阳余辉映红天际,三四个郎中站在萧靖凌院子内,全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接下来就看四公子的造化了。” 萧全扫了眼远处还在烧火煮酒的小铃铛,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还在弄这些,有什么用?” 转头望向院子门口的下人: “东方辞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只是他喝的酩酊大醉。 咱们的人正抬着他往府里来。” 萧全面色阴沉,客气的送几位郎中离开。 此时,喝醉被抬来的东方辞进入后院。 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令其精神振奋,迷离的双眼愈发清明,嗅着味道看向小铃铛的方向。 “好淳厚的酒香。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 “炼药。” 小铃铛的脸上被柴灰抹的像小花猫一样,本来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 她嘟着小嘴,不知道是被烟火呛的还是因为救不了自家公子急的。 “炼药? 你这小丫头,怕是比我这老头子还糊涂。 这明明是酒,怎么能说是药?”东方辞晃晃悠悠嗅着鼻子,恨不得一头插进火堆里。 “我家公子说了, 它能用来消毒。 我要救我家公子。” 小铃铛鼓着腮帮子,按照萧靖凌教她的办法,起身一点点的操作。 东方辞双眼发直: “小丫头,给我尝一口。 有老头子在,你家公子不用这东西,也能活命。” “真的?” 小铃铛大喜过望,抬起黑乎乎的小爪子在脸上胡乱一抹。 不管东方辞的反应,拉着他就冲房间跑: “快点,先救人。” “先给我喝一口。” “不行,公子不醒,不给你喝。 公子醒了,喝多少有多少。” 小铃铛拽着脚下虚浮的东方辞来到萧靖凌身边。 东方辞伸手在萧靖凌身上一阵摸索,突然的一个酒隔,将昏睡过去的萧靖凌直接训醒过来。 “你小子,真是自寻死路啊。 如此重的伤,还去沾水,死了活该。” 东方辞晕晕乎乎的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大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小铃铛捏着他大腿上的肉猛地一拧: “不许说我家公子,快点治病。” “好好好,你这小丫头,快松手,疼死老头子了。” 东方辞顺手掏出个布囊,轻轻一甩,露出里边的银针。 “我这几针下去,再配上老夫的家传丹药,保证你家公子生龙活虎,精神焕发。 晚上还能再去青楼,大战八十一个回合。” 手持银针,东方辞目光锐利,精神振奋,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 手指轻点,银针行云流水般落在萧靖凌身体的穴位上。 东方辞额头上不由的有汗水冒出,手上动作沉稳老练。 鸡鸣响彻萧府,艰难又漫长的一夜,终是过去。 萧靖凌抬起沉重的眼皮,手指微动,触碰到趴在床边小铃铛的脸颊。 她抱着萧靖凌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睡的正香甜。 鼾声大作,萧靖凌侧头望去,东方辞趴在桌子上,手里搂着个酒坛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一口。 “好酒,好酒,再给我满上。” 小铃铛感到脸上痒痒的,不太情愿的换个姿势,长长睫毛微微颤动,突然睁开眼睛。 对上萧靖凌的目光,小铃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开心的抬起小手去感受萧靖凌的体温。 “公子,你不烧了。 你不用死了。” 小铃铛开心的惊呼,引得其他人纷纷醒来。 萧全快步走进房间,细细查看一番: “谢天谢地。 公子,以后可不敢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第15章 浮生醉 “公子,喝药。” 小铃铛端来个小碗,一股浓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萧靖凌抬手制止: “你这是急着送我走吗? 到底想我活着,还是希望我去死?” “拿酒当药,当我是泡酒神器呐?” “公子昨日告诉小铃铛,炼酒方法的啊。 你说可以治伤的。”小铃铛捧着小碗,格外认真。 萧靖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当时怕是烧糊涂了,没说清楚: “这酒是可以用来伤口消毒的。 现在用不到了。” 萧靖凌嗅了嗅鼻子:“不过,倒也不是坏事。 误打误撞,做出这酒,倒是可以用来出售。” 虽然没有抢钱来的快,但也算是来钱的一种手段。 赵前程只有一个,下次再碰到类似的公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要用这酒来消毒? 简直是暴殄天物。”东方辞抬起头,手里拎着酒坛子,仰头灌一口: “此等佳酿,老夫走南闯北,游历江湖几十载,都未曾尝到过。” “东先生,我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插话。”小铃铛打断东方辞的话。 “什么东先生。 我姓东方。” 东方辞放下手里喝光的酒坛,凑到萧靖凌床边。 小铃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起身放下手里的酒碗,倒一杯温水,递到萧靖凌嘴边。 东方辞看着萧靖凌的脸色,微微颔首: “你把酿酒方法告诉我,我不收你治病的银子,如何? 老夫自制的丹药,可是耗费许多名贵药材的,你不吃亏。” “东方先生自诩游历过各地。 这缝针的手法,是从哪学来的? 可曾去过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萧靖凌垂眸扫了眼胸前的伤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东方辞拉过木凳一屁股坐下,两根手指搭在萧靖凌手腕上,双眼微眯: “地球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老夫倒是听说过地蛋,是一种吃的。 生的硬邦邦,煮熟软绵绵。 这缝针的手法,是去塞外时,跟一个猎户学来的。” 东方辞说着示意萧靖凌伸出另一只手。 “按照你这样折腾。 再有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萧靖凌苍白脸上淡然一笑: “东方先生,为何会游历各方?” “领略风土人情,欣赏大好河山,遍访名士仙山。” “如此说来,先生胸有大才,为何不为朝廷效命? 一展心中抱负?” 萧靖凌的问话令东方辞手上动作微微颤抖,似是说穿了他的心思。 东方辞游走各方,年轻时的雄心抱负就是为了以身报国。 只是,官场昏暗,郁郁不得志,最后热情消磨,不愿与光同尘,便闲云野鹤,算卦看病,不思国事。 “哪有什么抱负,不过是一介小民,不自量力罢了。” 东方辞眼底闪过忧伤,神色瞬间老了十几岁,转身抱起桌上的酒坛,猛地灌上一口。 “好酒。” “先生可愿来做萧某的老师?”萧靖凌主动开口。 东方辞稍微愣了一下: “塞北王府的公子,何须我一个江湖术士来教? 东方愧不敢当。” “三人行必有我师。 先生双脚走过无数的大山大河,双眼见识过人间疾苦,自然有东西教学生。”萧靖凌坚持。 “三人行必有我师?”东方辞重复一遍这句话,久久无言。 小铃铛靠在旁边,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看自家公子,又瞅瞅举着酒坛子的东方辞。 她觉得自家公子发烧烧坏脑子了。 这一个酒鬼,能有什么教自家公子的? “给你当老师,可有酒喝?”东方辞提出自己的唯一要求。 “只要不耽误正事,管够。”萧靖凌大气开口。 东方辞放下手里的酒坛: “你这个学生,老夫认了。” “恕学生有伤在身,不能给老师行礼。” 萧靖凌微微拱手,算是行礼。 “先生觉得,这酒如何?” “自然是好酒,老夫尝尽天下美酒,从未喝过这种酒。” “若是开一家酒楼,让先生去打理,如何?”萧靖凌直奔主题。 “你认老夫做老师,就为了让我替你打理酒楼?” 东方辞感觉被这人畜无害的少年给骗了。 他这是用找老师的名义,找给他干活的。 有口酒就行,还不用付银子,简直不要太划算。 “治大国如烹小鲜。 先生若是有大才,定然能经营好酒馆。” “你是想给老师出考卷?” 东方辞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全然不一样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意思,有意思。 这份考卷,老夫接了。 不过,开酒馆,老夫可没银子。” “银子从府上拿便是。” 萧靖凌虽然没多少银子,但是说起话来显得财大气粗: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酒便叫‘浮生醉’,酿酒的资格,也由先生去找酒吏办理。 但是不许用萧府的旗号。” “酒馆名字?” 萧靖凌看向小铃铛:“你说起个什么名字?” 小铃铛还沉浸在茫然中。 稀里糊涂的,公子又要开酒馆。 完了,公子的脑子真的烧坏了。 她没有回答,直接叫着‘萧伯’跑出门去。 “萧伯,公子脑子烧坏了,你快来看看啊。” 萧靖凌无语,稍作思考: “就叫听泉酒馆。” 东方辞没什么意见,嘴里重复一句:“听泉酒馆。 老夫去领银子,马上去找铺子。 对了,酿酒的方子,你可不许再给其他人。” 东方辞扬声大笑,拎着酒罐子,迈步离开房间。 萧靖凌望着他的背影双眼微眯,东方辞离开不久,小铃铛就拉着萧全来到房间。 “萧伯,你看,要不要给塞北传信,送公子回去?” “公子,你真的要开酒馆?” 相比于小铃铛,萧全要冷静的多。 “不是我开,是东方先生开。 咱们只是给他结诊费。” 萧靖凌挪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白胜还没消息?” 萧全摇头:“白校尉或许追出京都了。” “继续派人打听一下。 不能再出事了。”萧靖凌脸上闪过担忧的神色。 白胜没消息,一种可能就是萧全说的,追出京都去了。 最坏的可能,是被对方联手斩杀。 萧靖凌稍作沉思,突然伸出手,抽出小铃铛腰间的短刀。 “看来,本公子也要学个一招半式的了。” “尊严只在刀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第16章 你小孩懂什么 秋叶飘落,院子中草木枯黄。 萧靖凌连续数日窝在房间养伤,胸前的伤口已然结痂。 此时,他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手里摆弄着木头,竹片,箭头。 “公子,你要自己做弓弩吗?” 小铃铛撑着下巴,趴在他的对面,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家公子装了又拆,拆了又改。 “你见过此物?”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回应着小丫头的问话。 “早就见过啊。 在塞北时就见过。” 小铃铛晃了晃小腿继续道: “白大叔说,这种弓弩浪费材料,坏了还不好修缮,用起来也麻烦,还不如用刀来的快。” 萧靖凌认同的点头:“单发的确实如此。 不过,我这个不一样,做好了可以多发。” 前世,他空余时间,最爱看的节目就是‘我爱发明’。 此时,要手搓一把火铳,完全没有材料,眼下只能先弄一把连弩试试水。 这玩意,看起来简单,真要自己亲手来做,还是很费劲的。 “白胜还没消息?” “没有,萧伯将府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还是没白大叔的消息。” 小铃铛面露忧伤: “公子,白大叔是不是,回不来了啊?” “应该不会。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萧靖凌嘀咕一句。 小铃铛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公子,弄出这个弓弩,要去报仇吗?” “找谁报仇?” “打伤公子的人啊。”小铃铛天真的开口。 萧靖凌抬起头对上她清亮的杏眼: “白胜没回来,说明没找到对方,本公子去哪里找她们。 更何况,此事皇帝都没查明白,我怎么能知道谁要对你家公子不利?” 皇帝都没查到的事,被我给弄清楚了,皇帝会怎么想? 或许皇帝已经查到了,但是没动静,说明背后牵连巨大,陛下想不了了之。 小铃铛摇摇头:“绕来绕去,听不明白。” 萧靖凌抬手揉揉萧靖凌的脑袋。 “听不明白就不明白,明白了,反而徒增烦恼。” “公子……” 萧全出现在门口冲着屋内的萧靖凌微微拱手: “公子,王爷派人来了。” “来送银子的?” 萧靖凌单手拎着弓弩,双眸闪亮的望向萧全,心怀期待。 萧全面色平静,如实回应道: “是送来些银两和塞北的珍奇珠宝。 不过……不过不是给公子的。 是为太后的寿诞准备的。” “太后寿诞?” “回公子,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诞,到时需要送上些礼物。” “过几日的事,过几日再说。 先带本公子去看看都有什么宝贝。”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弓弩,穿上鞋子,快步出门而去。 自己还没银子呐,还送礼物。 我送你个大呲花。 “四公子,不止有太后的礼物。 郡主特意令人送来两匹千里良驹,是送给公子的。” 萧全担心萧靖凌生气,连忙开口安抚。 萧靖凌脚步不停,微微点头。 塞北王府的郡主萧婧文,也是他三姐,是整个王府对他最好的人。 多年来,时常从塞北给他带东西过来。 其他人则是,连一封信都没有。 迈步走进前堂,门口站着四名身穿黑甲的塞北军士,堂中站着个身穿藏青锦袍的男子。 他二十七八的样子,眉毛浓密,左脸有一道斜着的淡疤,古铜色的面庞比小铃铛还要黑上几分。 “属下林豫,见过四公子。” 林豫手握弯刀,单膝跪地,朝着萧靖凌行礼。 门口四个黑甲兵士齐齐单膝下跪: “参见四公子。” 大黎礼法,从军者,单膝行礼,便是最高礼仪,即便是在陛下面前,同样如此。 “不必拘礼。” 萧靖凌微微摆手,目光落在几口大箱子上: “诸位一路自塞北而来辛苦了。 先先去休息。” 说着转头望向萧全: “萧伯,多弄些酒肉,让兄弟们吃饱喝足,睡上一觉。 听泉酒楼送来的‘浮生醉’给各位尝尝。” “谢四公子。”林豫等人齐齐道谢。 萧靖凌上前,递给小铃铛个眼色。 小铃铛上前,拉开箱子,露出里边的晃眼睛的玉器珍羞。 “这玩意能换不少钱?” 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林豫听到萧靖凌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看了眼萧靖凌已经打开了另一只箱子,张了张嘴,没多说什么,在萧全引导下,走去侧院。 “找人,将这些箱子,抬到本公子房间去。” 萧靖凌对眼下的行情并不了解,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多少银子,只能回去慢慢研究。 至于送太后寿诞的礼物,送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太俗,没有心意。 更何况皇帝掌管天下,是最有钱的人,还能在乎这一点? 萧全安排好林豫等人回到大厅,几口大箱子全然不见。 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被萧靖凌抬去了自己的房间。 “四公子呢?” 萧全来到萧靖凌的房间门口,房门竟然是锁着的。 身侧下人拱手应答:“公子带着铃铛,驾车出门了。” “去哪了? 你怎么没跟着驾车?” “铃铛自己驾车走的,不要小的跟着。”下人为难的回答。 萧全顿感大事不妙: “公子可带走什么东西? 刚送来的几口大箱子呐?” “箱子在里边,公子什么都没带。” 萧全听到这里才稍微松口气。 不是去卖家产就行。 “你在这守着,里边的东西,谁都不能乱动。” 萧全叮嘱一句,快步离开。 这段时间萧靖凌性情大变,忙的他也是晕头转向。 萧靖凌和小铃铛架着马车,出了京都北门,朝着贾红杏暂住的茅草屋赶去。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接贾红杏回府上? 她可是嫁过人的?” “你小孩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风韵犹存’?” “哦,公子原来喜欢别人家的媳妇。” “这叫什么话?你家公子是那种人吗?” 萧靖凌大义凛然: ”本公子是在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妇女。 这是善良之举,更是正人君子的体现。” “小丫头,好好驾你的车,否则,别怪本公子辣手摧花。” 萧靖凌向后一倒,靠在车厢上,磕着瓜子,哼着小曲,欣赏着四周的美景。 “公子,你唱的什么小调?怎么从没听过?” “你想学吗?回头本公子教你。” 萧靖凌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嘈杂的吵闹声。 “公子,是杏儿她们家。” “快,过去看看。” 第17章 好人不好命 “该死的土匪,你们杀了我娘。 我跟你拼了。” 金宝的嘶吼声在篱笆小院内响起。 他小小的身体,手里拿着锄头,朝着旁边的蒙面大汉就砸了出去。 大汉丝毫不惧,满脸轻蔑,抬起手臂,单手抓住金宝砸来的锄头。 “小崽子,你也是活够了。” 大汉手上猛然用力,推得金宝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贾红杏护着身后的杏儿,连忙拉起倒地的金宝,面色凝重的望着冲过来的汉子。 旺财趴在屋顶,手里拿着碎石,不断的砸在汉子身上。 “你们这些王八蛋,我打死你们。” 石子打在大汉粗糙雄壮的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其中一颗石子打在汉子脸上,这才惹怒对方。 汉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旺财抛去。 石头打在旺财额头上,鲜血瞬间流出。 “不长眼的东西。 粮食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大汉笑容狰狞,一步步向房间靠近。 “大哥,这两个女人,一起带回去。 藏在山里这么多天,兄弟们好久没开荤了。” 旁边瘦干青年满脸的的猥琐相,盯着贾红杏和他身后的杏儿。 汉子一脚踹在瘦弱青年身上: “该死的东西,你天天就知道女人。 来之前怎么说的,不可闹出人命。 你上来就害死了那个妇人。” “这不怪我啊老大。 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摔。 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脑袋就磕在井沿上,死球了。” 青年强词夺理,一双鼠目,盯着贾红杏的胸前,咽了下口水。 汉子不理他,继续上前,一只手朝着金宝抓去。 咻! 箭矢破空,咚的一声,一只小箭钉在木门上,发出一声嗡鸣。 “还是不行,准头不够啊,差点误伤自己人。” 萧靖凌手里举着弩箭,左右看看,眼里尽是不满意。 箭矢擦着汉子的脸颊划过,未能伤到他,却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猛地侧头看去。 身穿月色长袍的少年,身旁跟着个小黑丫头,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什么人?” “我是你十八辈祖宗。”萧靖凌回应一声,举起手里的弩箭又要射出。 汉子反应迅速,侧身要挡。 结果准备半天,并未见到有箭矢射来的迹象。 “你他娘的耍我?” 汉子大怒,招呼身边几人:“给我杀了他。” 五六个身着破衣烂衫的汉子,手里举着刀剑棍棒,朝着萧靖凌杀来。 萧靖凌面色淡然,双眸古井无波,和小铃铛递了个眼神: “擒贼先擒王。” 话音落下,萧靖凌再次拉动推杆,箭矢簌簌飞出。 冲来的土匪挥动手中刀剑阻挡。 小铃铛身影极快的冲出,在大汉转移注意力的瞬间,小铃铛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一脚踢出,大汉捂着裤裆嗷一嗓子,跟公鸡打鸣似的,鸡飞蛋打。 小铃铛身形灵巧,动作不停,短刀出鞘,在大汉拔刀的瞬间,先一步砍断他的手腕。 “啊……” 大汉再受重击,侧身倒在地上,弓着腰,疼痛无比。 他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一时大意,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杀了他。” 金宝怒吼一声,摸出一把凳子,照着躺在地上汉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木凳四裂粉碎,大汉脸上扎上些木屑,留下道道血口。 萧靖凌弓弩的弩箭全都用完,除了一支扎进干瘦青年的大腿,其他的全部被挡下。 “还有很大改进空间啊。” 萧靖凌放下弩箭嘀咕一句,目光扫过其他土匪。 “官兵马上就到,谁也走不掉。” 闻听此言,大腿中箭的干瘦青年最先反应,不管他人死活,先跑为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其他人见此,纷纷朝着院外而去。 “他不能走,他杀了我娘。”金宝指着一瘸一拐的干瘦青年,咬牙切齿。 小铃铛一只脚踩在大汉脸上,手中短刀嗖的飞出。 短刀在半空迅速旋转,划过一道完美弧线,斜砍在干瘦青年的脖子上。 “呃……” 干瘦青年满眼不甘,用尽最后力气往前爬了两步,口中吐血,瘫倒在地。 金宝快步跑过去,在他身上猛地踹上两脚。 屋顶上的旺财也跳下来,跑到井边,黯然流泪。 “娘,娘……” 金宝,杏儿,旺财三人围在自己母亲身边,哭成一片。 哭声凄然,听得萧靖凌心中莫名伤感。 小铃铛和贾红杏默默掉下眼泪。 萧靖凌走到低声哀嚎的汉子身边,抬脚将他翻了过来。 “就你这水平,也学着别人来当土匪老大?” “老子不是土匪。” 汉子怒目圆瞪: “若不是不想伤人性命,只想弄点粮食,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土匪,那是什么?绿林好汉?” 萧靖凌手掌在他身上一阵摸索,翻出来十两银子,还有一封书信。 拿到银子时,大汉并未有所反应。 看到萧靖凌要拆开信件,狰狞着要爬起来。 萧靖凌抬脚踹在他的裆部,再乱动被你割了。 打开信封,看着上边的内容,萧靖凌瞳孔微缩。 “你们在城外接人? 可知道要接的人是谁?” “这信是多日前的,为何此时还没离开?” “没接到人?” 萧靖凌连续问出几个问题,对方沉默不语,最后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萧靖凌揣起银子和信件,转身去找来麻袋和绳子。 “堵上嘴,将他绑上,带回去。” 萧靖凌严重怀疑,他们这群人要接应的就是夜来香逃走的梦瑜和那个黑衣男子。 他们在这里没走,说明还没接到人。 梦瑜两人尚在京都。 萧靖凌走到水井旁,望着断了呼吸的妇人,可怜的拍了拍金宝三人的后背。 “跟我进京都去。” 帮着金宝三人埋葬他们的母亲,萧靖凌对着坟墓,认真的鞠躬。 贾红杏在旁边,眼泪不断地掉落。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跟对方有了感情。 “好人不好命。 造化弄人。” 贾红杏低声啜泣。 萧靖凌转身看向她: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没地方去,你也跟我回京都。” “回京都?”贾红杏对萧靖凌这个决定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被赵家人发现,恐怕……”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萧靖凌和贾红杏走到旁边: “换个身份,戴给面纱,赵家人不会想到是你。” “你若觉得不妥,也可送你去塞北,你自己决定。” “奴家的命是公子救的,都听公子的。”贾红杏屈膝行礼。 “不用为了报恩,而为我做事。 你应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暂时跟我回京都,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萧靖凌说完,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想要的是什么样子?” 贾红杏望着萧靖凌的背影低声呢喃。 第18章 尝尝本公子的手段 “停车!” 城门口,身披银甲的兵士拦下小铃铛驾驭的马车。 “停车检查,车内坐的何人?” “你不认得,这是塞北王府萧家的马车?”小铃铛瞪着大眼睛看着对方。 萧靖凌此时撩开车帘露出走出来,和小铃铛并肩坐在驾车位置: “出了何事?” 守城兵士拱手行礼: “回萧公子。 太后寿诞将近,入京人员较多,陛下旨意,要严加盘查。 多有得罪。” 萧靖凌微微颔首:“本公子出城去找猎户买了些野物。” 说着,他伸手在车厢里掏出只野兔: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若是不信,可进车里查。” 萧靖凌直接跳下马车让开位置,做出个请的手势。 “小的不敢。”兵士微微拱手,朝着身后兵士怒喊一声: “放行。” 马车穿过城墙门洞,身后哒哒哒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淮南,南雅郡主到了,快些闪开。”门口守卫大声提醒。 马蹄声踏踏,一位身穿青白锦衣的女子,手握马鞭,英姿飒爽,疾驰而来。 快马自萧靖凌马车前经过,身后跟着四个兵士,手里举着‘淮南’王旗,迎风招展。 淮南王镇守大黎南境,是大黎的三大藩王之一。 老淮南一子一女,五年前病故,由他二十岁的儿子接任淮南王位。 此时来京的,是小淮南王的妹妹,南雅郡主。 马队经过,小铃铛继续驾车前行,走过两家店铺,刚经过的南雅郡主只身又返了回来。 南雅郡主在马车前拉住马缰停马,目光扫过萧靖凌。 “你是塞北王的儿子,萧靖凌?” “有何指教?”萧靖凌不卑不亢对上她的目光。 “都说塞北民风彪悍,能征善战。 未曾想,塞北王的儿子,竟然不是骑马,而是学着姑娘坐马车的。” 南雅郡主骑在马上,俯视马车上的萧靖凌。 “如此娇弱的性子,难怪熙宁公主,不同意陛下的赐婚。” “骑马和坐马车,都能到目的地。 有更舒服的选择,本公子为何不选?” 萧靖凌面带笑意: “南雅郡主看样子骑术不错。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切磋一下。” “好啊,改日,还请萧公子不吝赐教。” 南雅公主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我还要去见熙宁公主,暂时别过。 “慢走,不送。”萧靖凌亲和的摆摆手。 南雅郡主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 “为什么是晚上探讨骑马之术? 这萧家四公子,果然不正常。” 萧靖凌的马车在听泉酒馆的后门停下,一股淳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听泉酒馆自开业以来,凭借着‘浮生醉’的味道,用极短的时间,就在京都内打响了名号。 现在进店的酒客,络绎不绝。 东方辞听到萧靖凌到了,满面红光地到后门来迎接。 “公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你是老师,怎可称我为公子?” 萧靖凌目光四处扫视一圈,后院不大,但是堆满了酒坛子。 “在外,还是要称呼公子的。” 东方辞坚持,继续道:“这些都是其他酒楼或达官贵人家订的酒,他们会来拉的。” 萧靖凌满意的点点头,招手叫金宝和旺财下车: “老师,这两个孩子放在您这。 两个苦命的孩子,辛苦您教一下。” 东方辞转头打量着金宝和旺财。 “看着倒是机灵。” “你们两个,跟着东方先生,好好学习,不可闯祸。”萧靖凌叮嘱一句。 “谢公子,多谢先生。”金宝和旺财略显拘束的回应。 萧靖凌放下两人并未久留,跳上马车离开。 两个孩子看着马车走远,冲着伸出手臂的杏儿挥挥手。 萧靖凌不让她们下车,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 穿过数条街道,马车又在一处偏僻巷子停下。 萧靖凌在马车内掏出些银子递给贾红杏: “你带着杏儿,找个地方暂且住下。” 戴上面纱的贾红杏接过银子,连连道谢。 “此后,你就改个名字。 青梧?如何?” “贾红杏已死,世上只存青梧。”贾红杏开口,算是答应下来。 青梧和杏儿走下马车,萧靖凌并未露面。 小铃铛架着马车继续前行,穿过一条街便是经过济水。 济水两岸布满青楼,既是消金窟,也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马车转了一圈,返回萧府,萧靖凌命人自车上抬下个麻袋,直接扔到了后院杂物房内。 “你怎么在这?” 萧靖凌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看到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像是个松树。 “公子,您回来了。 萧管家,要我在这守着的。”下人如实回答。 萧靖凌赶忙打开房门,见到几口大箱子都在,稍微安心下来。 啥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银子。 “不就是太后寿诞要献礼吗? 看本公子不用银子,也能送上一份大礼。 说不定,太后一高兴,还要赏我点金子的。” 萧靖凌叫来站在门口的下人,叮嘱他几句: “我要的东西都记住了? 一样不能少,快点去办。” “是。” 下人退走,萧靖凌打开所有箱子,细细盘查一遍。 “这一箱子,能值一万两吗?” 小铃铛忽闪着眼睛,认同的点头。 萧靖凌随手取出个漂亮的簪子,插到小铃铛头上: “你戴着好看。 “还有布匹?回头叫衣匠来,给你做几件合身衣服。 跟着本公子,必须体面。” 小铃铛听到公子的话,既开心又感动,隐隐中还有些担忧: “萧伯那,怎么办?” “凉拌。” 萧靖凌说着,合上箱子,收起脸上的贪财神色,转身朝外而去。 “审一下山匪,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走进杂物房,萧靖凌亲自动手,将昏迷过去的大汉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 一盆凉水浇在头上,大汉瞬间清醒过来。 嘴里庞臭的抹布,令其发不出声音。 “说不说?”萧靖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开口。 “呜呜呜……” “不说是? 看来只能上点手段了。” 萧靖凌思考着,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角落里放着的一截带着尖刺的花椒木。 “丫头,去弄点辣子来。 最好是辣椒水或者碎末。” 第19章 白大叔回来了 萧靖凌走到角落,单手拎起黑粗的花椒木,面带坏笑的盯着绑在柱子上,奋力挣扎的汉子。 “我这人,最敬佩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硬汉。 历经酷刑,打死也不说。” 萧靖凌上前,在大汉不解的注视下,解开绳子。 他以为萧靖凌要放过自己,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下一秒,心中的希望如坠冰窟。 萧靖凌只是给他换了个方向,原本正面绑着,换成了抱着柱子绑。 刺啦…… 手上猛地用力,直接撕破汉子的裤子,露出黢黑的屁股。 “你要留着做臭豆腐啊?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黑人。” 萧靖凌抬手在鼻子旁扇了扇臭烘烘的气味。 冷风灌入身体,汉子猛地一僵,不由的收缩浑身的肌肉。 “呜呜呜……” 他奋力挣扎,属实不知道这少年要做些什么。 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要啊…老子一世英名。” 大汉心中狂怒,但是嘴鼻被塞着臭抹布,根本没办法出声。 房门推开,小铃铛端着辣子走进来。 看到露着屁股在外边的大汉,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捂住眼睛。 “公子,你在做什么啊?” 萧靖凌扫了眼红彤彤的辣子,嘴角鬼魅一笑: “你先出去。 叫萧伯进来。” 小铃铛不明白自家公子要玩什么,瞥了眼倒绑在柱子上的大汉,转身走出房间。 少顷,萧全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面色铁青。 “这……公子……你……”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 府上除了小铃铛还有个做饭的五十岁厨娘,其他的都是男人。 “公子难道,因此,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公子不可啊?”萧全焦急的直拍大腿。 “公子若是需要,老奴去给公子找个姑娘便是。” 萧靖凌满脸无语:“你把本公子当成什么人了? 万千盛开的姑娘,本公子都欣赏不过来,会对这玩意感兴趣? 你想多了。” 萧靖凌送给萧全一个白眼: “这是一种审讯手段。 本公子今日就给你展示一番。” “不是嘴硬吗? 我看你屁股硬,还是我手里的棍子硬。” 萧靖凌说着,棍子上沾满辣子,向汉子靠近两步。 “你说这玩意,捅进屁股,是不是特别酸爽。” 汉子闻言,浑身一颤,浑身汗水不受控制的掉落,衣服直接被湿透。 起初,他以为萧靖凌是要用这棍子,抽他屁股。 只是一些皮肉之苦,尚能接受。 现在听到萧靖凌准备的动作,裤裆里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热流。 萧靖凌拿着沾满辣椒的花椒木在汉子眼前晃了晃,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低头看去,一大滩黄色液体自他脚下流出。 “这就怕了?” 萧靖凌绕到身后,手里的花椒木在他屁股蛋子上划过。 站在旁边的萧全看到这一幕,眉头不受控制的猛跳。 公子这是从哪学来的如此阴毒之法。 这玩意刺进去,还能活? 关键还涂了辣子。 “呜呜呜……嗯嗯嗯……” 汉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挣扎动作越来越剧烈,感觉要将柱子拔出来。 “公子在玩什么呢?” 门外,林豫带着四个黑甲军也赶了过来。 “公子不会是有龙阳之好?” 麻袋就是他们抬进来的,当时就怀疑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公子没说,他们也没问。 此时,房间内的声音和动静,更是加重了他们的怀疑。 “什么是龙阳之好?”小铃铛满脸疑惑。 林豫看他一眼:“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 你告诉我,四公子在做什么呢? 房间里关的什么人?” 小铃铛冷哼一声,脑袋一歪: “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呐。 公子说了,不该说的不许说。” “你个小丫头,忘了当年在府里,我还帮你抓过鱼的。” 林豫伸手去摸小铃铛的脑袋,被他闪身躲开。 小铃铛上下打量着他:“是你啊,好像有点印象。 那时候你还是个看门的。”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在房间内传出,林豫几人立马闭嘴,竖起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萧靖凌手里的棍子,刚抵在大汉身上而已,他已经吓的大叫起来。 “呜呜呜……” 汉子疯狂示意嘴上的抹布。 萧靖凌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堵着嘴说不了话。” 萧全上前看了眼被绑着的汉子,用力拔出他嘴里的臭抹布,嫌弃的随手一扔: “谁的裹脚布?” “怎么样?说不说?”萧靖凌面带微笑的开口。 汉子早已被吓破胆。 若是他手里沾着辣子的棍子刺入自己身体,真是生不如死了。 “我说,我说…” “说!”萧靖凌转到他面前,盯着他。 “说什么啊?” 汉子满头大汗,浑身虚脱:“你想问什么?” “我没问吗?”萧靖凌看了眼萧全。 萧全摇摇头。 “抱歉,是我的失误。” 萧靖凌露出个愧疚的笑意; ‘说说……’ 他话没说完,注意到门口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 萧全上前拉开房门,露出林豫几人的身影。 “你们闲着没事,去外边转转,找一下白胜。” 萧靖凌神色冷淡的吩咐。 林豫等人微微拱手,知道萧靖凌不想他们听到接下来的话,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看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萧靖凌叮嘱小铃铛一句,继续转向大汉。 “说,你是什么人? 谁给你传的信? 要接应谁?去哪里?” 汉子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萧靖凌手里的棍子,暗自咽了下口水。 “我们是北蛮来的。 以前在大黎杀了人,跑去的北蛮。” “这次是收了别人的银子,在京都外接应,护送回北蛮。” 汉子如实回答,不敢藏私: “至于接什么人,我们没见过,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来京都后,有人和我们联系过一次。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说好的日期,接应的人没出现,我们就只能藏在京都外。 带的粮食都吃完了,所以扮作土匪,去抢吃的。” “京都内,联络你的是谁?”萧靖凌反问。 汉子摇摇头,看到萧靖凌举起的棍子,立马又惊恐道: “他身份很神秘,戴着面罩,披着斗篷,认不出来。 但是,我留了个心眼,在他离开后,派人跟着他进了京都。 他最后是在一个大宅子附近消失的。 好像是叫宋府。” “你确定的是宋府?”萧全似是想到什么,眉头微蹙。 “派去的兄弟认字,认得宋字。 人只是在这个宅子附近跟丢的,并没看到他进府。”汉子补充。 “你叫什么名字?”萧靖凌扔掉手里的棍子,发出当啷一声,吓得汉子一个激灵。 “陈久。” 听完回答,萧靖凌迈步走出房间。 “打断四肢,留一口气。” 萧全伸手接过小铃铛递来的短刀,果断出手,鲜血喷溅。 收拾完一切,萧全直接来到萧靖凌的房间。 “公子,若是他说的是实话,那个宋府,可能是当朝太尉,宋亚江的府邸。” “太尉为何要对我出手?”萧靖凌面色坦然,手里拿着毛笔在纸上鬼画符。 “公子有所不知。 虽说太尉掌握军事,但是他手里并无实权。 只有在战时,陛下才会授予他真正掌兵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他想杀了我。 挑起塞北王造反,他趁机掌握兵权?” 萧靖凌手里握着毛笔,墨汁落在白纸上,迅速扩散开来。 “根据老奴知道的消息,送太尉是力主削藩之人。” 萧全补充一句,便陷入沉默。 他也要认真思考。 “白大叔回来了。”小铃铛的声音在外传来。 第20章 被砍一刀都会疼 “公子,属下无能?” 白胜衣袍染血,肩膀上一道骇人的伤口,腿脚更是有数不清的血痕。 他被林豫等人搀扶着,面色苍白,血流不止。 “活着就好。” 萧靖凌眼中闪过担忧,没有着急询问发生了何事: “送他去房间休息。 去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物。” 萧靖凌伸手叫住林豫:“你们在哪里见到的他?” “回公子,在东城的一处小巷内。 我们无意走过那边,听到有打斗声,就看到了白校尉的身影。 数人同时夹击他,我们赶到后,对方迅速遁走。” “可派人去追踪对方?”萧靖凌追问。 “我等对京都不熟悉,又看白校尉身受重伤,没敢深入追踪。” 林豫如实回答,稍微停顿,他见萧靖凌没说话,抬头问道: “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等领郡主命令,就是为了保护公子。 有事情,可吩咐我等去做。” 萧靖凌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豫,我记得小时候,你还教过我骑马的。” ‘公子还记得?’林豫眼中闪过回忆之色: “那时候,属下刚进府,他们经常欺负我,只有公子对我最好。 只是,相处不久,公子就来京都了。” 萧靖凌微微颔首:“既是塞北来的兄弟,本公子自然是信得过。 只是担心你们卷入纷争,引来杀身之祸。 白胜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塞北军,九死无悔。” 林豫单膝跪地庄严行礼。 萧靖凌弯腰虚扶:“既是如此,那便告知你等。 有人要杀本公子。 之前差点得逞。” 说着,萧靖凌扒开领口,露出胸口结痂的伤疤。 “这一剑,差点要了公子的命。” “公子…这…” 林豫满脸惊愕,双眸圆睁,盯着萧靖凌胸前的伤口: “什么人干的? 公子怎能受如此严重的剑伤。 白胜他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 护主不力,按军中规矩,当罚。” “怪不得他。”萧靖凌整理好衣服: “是我不小心。 对方人多,他也是尽力了。 若不是白胜,你看到的恐怕是本公子的尸骨。” “公子受苦了。”林豫满眼真诚。 萧靖凌笑的坦然,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白胜的房间而去,低声询问林豫关于塞北的情况。 “我们出发京都之时,北蛮铁骑尚在与咱们对峙,但是并没有要进攻的打算。 不知对方到底为何? 王爷判断,他们或许只是虚张声势,过些时日便会撤回领地。” 走进白胜的房间,血气浓郁,一盆接一盆染血的水被端出来。 “多是皮外伤,幸好没伤到筋骨。” 萧全简单查看之后,给出判断。 “郎中来了吗?” 萧靖凌走到床边,急忙询问。 “已经在路上了。 先用府上的药,处理一下。” 萧全说着,手上动作没停,拿出萧靖凌之前受伤用到的药物给白胜用上。 白胜强忍疼痛,额头青筋暴起,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叫。 “公子,我蹲到了那两个人。 他们或许发现了我的存在,藏在院子内不出来,而我又不能闯进去。 所以一直在等机会。” “今日不知为何,他们四人突然主动出手,对我联合绞杀。 我一时不敌。” 说到这里,白胜双眼微眯,满是自责。 “他们藏身的院子在何处?”萧靖凌拿过汗巾,帮白胜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白胜、萧全、林豫见到萧靖凌这个动作,全都是一愣。 白胜更是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公子,使不得。 小的,怎能让公子帮忙擦汗。”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不都是一样的人。 被砍一刀,都会疼的。” 萧靖凌轻描淡写的一句,引得白胜这个军中硬汉,眼圈泛红。 白胜稍微调整情绪,继续道: “他们藏在东城一处小院内,跟太尉府一墙之隔。 我正是担心一出手,引来太尉府的府兵,才没敢轻举妄动。” 听到对方藏身之地与太尉府一墙之隔,萧全和萧靖凌对视一眼。 目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太尉。 “宋太尉是太子一党,又力主削藩,我想着能不惊动他,就不惊动。” 肩膀传来疼痛,白胜咬牙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们现在突然出手,应该是想借着太后寿诞,进城的人多,借机出城。 城门口,对进城之人盘查严格,出城之人却要松懈许多。” 萧靖凌想到这点,放下手里的汗巾,轻声宽慰: “你好好休养。” 萧靖凌走出房间,径直来到关押陈久的房间。 他一脚踩在对方的伤口上,直接发问: “你们约好在哪接人? 有没有什么暗号? 说……” 陈久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在北门外,小荒山,三声布谷鸟叫。” 萧靖凌得到答案,不做停留,快步走出房间。 萧全已经等在了门口。 “公子,要动手吗?” “我们不能动手。” “是啊,白胜受伤,咱们本来就没多少人手。” “有人,咱也不能出手。 我们萧府没那个实力。” 萧靖凌此言一出,萧全瞬间明白过来。 若是他们萧府抓到那两人,恐怕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萧靖凌稍作思虑,叫来小铃铛: “丫头,你去赵家,这样……” 小铃铛听完后,快步离开。 萧全微微颔首:“没错,赵家合适啊。 他们有人。” “萧伯,你让林豫带人,去宋府,暗中探查。 若是发现有人去城外,让他们去告诉小铃铛。” 萧靖凌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房间。 他找人准备的给太后做寿礼的材料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本公子给您老人家,做个独一无二的寿礼。 保证您喜欢。” 萧靖凌举起手中的铜镜,望向夕阳的余晖。 东城,某处小院内,昏暗的地下室。 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和一袭锦袍的青年男子会面。 “今夜就将人送走,否则夜长梦多。” “萧家那个废物怎么办? 要不要杀?” “自然要杀。 北蛮撤军的消息,会在太后寿诞那天送到陛下手上。 北蛮撤军,塞北大军便闲了下来。 陛下又该忌惮了。” 第21章 入宫贺寿路 月明星稀,烛火摇曳。 萧靖凌趴在书案上,手里拿着个磨尖的小铁片在铜镜上小心翼翼的刻字,旁边凳子上的小瓷罐上贴着‘蜂蜜’和‘醋’的字样。 他每一下的落钉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过深或过浅,破坏凹痕的整齐度。 “与天同寿。” 萧靖凌借着烛火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实际上,‘万寿无疆’更加合适,只是这个‘疆’字,比画太多,刻起来太费功夫。 萧靖凌取过空盘子,倒进蜂蜜和醋,搅和粘稠,用布条涂抹到铜镜之上。 尤其是之前刻下的印字,全部由此填平。 萧靖凌忙活着自己的操作,小铃铛小跑着跑进门来: “公子…抓到了。” 小铃铛跑到桌前,看不懂自家公子又在玩什么新花样,端起早已给她准备好的水,大口猛灌一口。 “慢一点喝,没人跟你抢。 慢慢说。” 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抬头望向脸蛋红扑扑的小铃铛。 “他们在小荒山被抓走了。 不过,抓走他们的不是赵家的人,而是锦幽司的人。” “锦幽司的人也去了?” “是的,赵家和锦幽司的人都在。 最后人是被锦幽司的人带走的。 领队的好像是个堂主,我听他们叫对方,徐堂主。” 小铃铛放下手里的茶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好奇的盯着萧靖凌手里的东西: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是个镜子?” “给太后做寿礼啊。 确切的说,是为太后准备祥瑞。” 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 “你可看到是一男一女?” “是一男一女,接应他们的土匪,全部被杀,没一个活口。 锦幽司出手,也够冷血的。”小铃铛感慨一句。 “陛下亲设的锦幽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就是这么霸道。” 萧靖凌终于是弄完手上的铜镜放到一旁,起身走到铜盆边洗手。 “林豫他们回来了吗?” 萧靖凌话音未落,萧全林豫等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公子。” “如何?” “两人确实是从宋府隔壁小院离开的。 但是宋府并无动静。 晚些时候,宋太尉去了东宫一趟,之后未曾出府。” 林豫将自己看到的和盘托出,并无隐瞒。 萧靖凌擦去手上的水渍,转身看向门口几人: “赵家可有什么变动?” “他们的人自城外归来后,便没人出门。” 萧靖凌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累了一天,诸位回去休息。” 待到众人离去,房门关上,萧靖凌坐在窗户边,遥望着漆黑苍穹的闪烁繁星发呆。 梦瑜两人进了锦幽司,相当于到了陛下面前。 想来,事情即将有结果了。 …… 太后寿诞来临,京都城内都变得异常热闹。 萧靖凌换上一身萧全早已准备好的庄重锦袍。 小铃铛熟练的帮着萧靖凌束发。 “公子,你气色好多了。” 望着铜镜中萧靖凌的英俊容貌,小铃铛笑意盎然,手指动作轻抚,生怕弄痛了自家公子。 “待本公子完全康复,你还要教本公子练刀法的。” “那是自然。”小铃铛傲娇的扬起下巴。 “我教的,肯定比白大叔教的还要厉害。” 两人谈话间,萧全带着林豫等人来到门口。 “公子,先让他们将箱子抬上车?” 萧全指了指萧靖凌房间内的木箱子,小心询问。 现在的四公子,可不是之前那个只管死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了。 之前他对付陈久的手段,他们都有耳闻,谁也不敢再轻待与他。 萧靖凌头也不转,目不斜视:“搬上车。” 原以为公子要闹着留下一部分的萧全,稍微愣了下,连忙招呼身边人行动。 生怕下一秒,萧靖凌又反悔。 为了确保箱子里的宝物都在,萧全还特意打开看了一眼。 寿礼上车,萧靖凌缓步走出萧府。 “公子,你要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在车上了。” 萧全听命萧靖凌,准备了食盒,一盘野兔肉,一壶浮生醉,另外还有个装着铜镜的锦盒。 他反正没看出,自家公子口中的宝物,那铜镜有何特别之处。 只是一块普通铜镜而已。 林豫驾车,萧靖凌坐在车厢内,身后跟着四位塞北来的兵士,朝着皇宫而去。 途经一家玉器行,萧靖凌叫停马车。 “公子,太后寿诞乃是皇家大事,不可误了时辰?”林豫小声提醒。 “本公子在这里预定了件珍宝,专门送与太后的,稍等片刻就来。” 萧靖凌下车,走到店铺门口,招呼店家,直接将车上的箱子给抬入店内。 “公子,这是…万万不可啊。” 林豫明白过来,萧靖凌是要直接卖掉送给太后的寿礼,他赶忙出手阻拦: “公子,这可是王爷命人专门准备的。 先不说太后那边,就是王爷知道了,恐怕也要大发雷霆的。” 萧靖凌风轻云淡的拍拍林豫紧绷的肩膀: “放心,要杀也是杀本公子。 难不成,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自己准备的这个礼物,绝对比这些礼物,都要有意义。” 不顾林豫茫然的目光,萧靖凌从店老板手里接过两万两的银票,自然的揣进兜里。 看样子,塞北也不富裕啊。 几大箱子的东西给太后祝寿,总价值就两万两。 萧靖凌坐回马车,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继续出发。 林豫闷闷不乐,不断叹气,他实在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交代。 马车在宫城门前停下,萧靖凌下车,接过小铃铛递来的食盒和锦盒。 林豫和小铃铛是没资格进皇城的,即便萧靖凌也是有诏才可入宫,他们只能在外边等着。 萧靖凌站在皇宫门口,绵延数里的朱红宫墙映入眼帘,墙上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耀眼金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宫门内外,身穿甲胄,全副武装的羽林军整齐排列,气势巍峨,宛若雕像,象征着皇家的威严。 萧靖凌上前两步,早已等在门口的太监,一袭纯黑锦袍,头戴圆顶软帽,脚步轻盈迎上几步。 “可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 “你是?” “老奴高登,特来迎公子入宫。” 他之前去萧府,萧靖凌尚未醒来,并未见到他。 “老登,你好。”萧靖凌礼貌回应。 高登听到这称呼稍微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下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他的。 他知道,民间有称呼老某的习惯。 按照这个习惯,萧靖凌应该是叫自己老高啊? “老登是什么意思?”高登前边引路,小心询问。 “这个啊,在我的家乡,如此称呼,是对一个人无比的尊敬。”萧靖凌开口胡诌。 “老奴惶恐。” 第22章 汇聚皇宫 “那是何人?要高公公亲自引路?” 宫内前来给太后祝寿的皇家子弟,公侯官吏不在少数。 看到入宫的萧靖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还能是谁? 塞北王府萧家,在京十年的四公子,萧靖凌。” 有人认出萧靖凌的身份。 “原来是他啊。” “转眼间,他已经来京都十年了。 这十年,除了刚入京都之时,后来销声匿迹,跟没这个人似的。” “前些时日,听说他去了济水两岸的夜来香,与户部侍郎赵颂河的儿子发生冲突。 赵颂河儿子身死,他也是重伤。 好像是为了个花魁。” “此事,倒是有所耳闻,赵侍郎给陛下上过奏章,似是没了下文。” “正逢北蛮铁骑与塞北大军对峙,陛下没立马下决断,也是合理。” “只是,陛下刚赐婚,他就跑去那种地方,真是不成器啊。” “窝在府里十年,不是废物,也成废物了。” 入宫官员,隔着老远,低声议论。 萧靖凌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话,跟在高登身后,走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之内。 难怪都想当皇帝,踩在皇宫的地面上,都有种君临天下的豪气,忍不住想指点江山。 “参见殿下,见过世子。” 高登见到前边突然出现的两位锦袍男子,低着头,恭敬行礼。 见到萧靖凌没什么反应,微微侧头,递给他个眼色。 萧靖凌像是没看到一样,对上两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你是何人?” 身穿墨色蟒袍,身材颀长,气势威严的男子单手背在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萧靖凌。 “回太子殿下,这是塞北王府的萧家四公子。”高登先一步介绍。 太子黎元信闻言,严肃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原来是靖凌啊? 你虽在京都多年,咱们相见的次数却是极少的啊。” “太子殿下。” 萧靖凌微微颔首,低头示意了下手里的东西: “手里拿着东西,不便行礼,殿下恕罪。” “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黎元信面带笑意朝着萧靖凌靠近两步,转身介绍身边的黑壮汉子。 “这位是漠西的世子,沙震枫,沙世子。” “萧公子,久闻大名。” 沙震枫声音粗犷,眉毛连着鬓角,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萧靖凌敷衍不失礼貌的微笑: “久仰久仰。” 黎元信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高登,客气道: “劳烦公公了,您还要回去照顾父皇。 这边交给我就好。” “老奴告退。”高登弯着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黎元信目光落在萧靖凌手里的盒子上: “萧公子,这是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要献给皇祖母?” “一点小心意罢了。” 萧靖凌随意回应,一起顺着连廊,跟在太子左右向前走。 “你与赵侍郎的事,本宫也听说了。 虽说,赵颂河与我交好。 但是,本公子也不会偏袒他儿子。 若真是他儿子对你出手,本宫会凑明陛下,严惩赵家。” “殿下言重了,我与赵家并无恩怨。 可能只是个意外。” “是这样吗?”黎元信微微颔首: “具体经过本宫确实不太清楚。 不过,相信陛下会有圣裁的。” 边走边聊,并没说起些什么实际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是太子黎元信主动挑起话题。 萧靖凌在谈话中才知道。 原来太子黎元信和熙宁公主皆是当朝皇后所生。 临近太后所在的寿康宫,一行数人迎面而来。 “见过太子殿下。”领头的锦衣男子敷衍行礼。 身后跟着的公公和宫女头也不敢抬的屈膝行礼。 太子身侧的沙震枫见到来人,同样恭敬行礼:“参见二殿下。” 被称为二殿下的男子瞥他一眼,目光落在萧靖凌手里的盒子上。 “太子今日又要在父皇面前玩什么花样?” “皇祖母寿诞,吾等小辈,怎能乱来?”太子一副当家人的姿态。 二殿下并不买账,伸手去掀萧靖凌手里的盒子。 萧靖凌手臂一缩,避开他伸来的手指。 “吆喝,太子,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下人? 一点规矩都不懂? 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如此不敬? 你若调教不好,弟弟替你代劳啊。” “来啊,拉下去,手掌给我抽上三十鞭子。 看他以后还缩手?” 二殿下向身侧的两个公公下发指令。 “二弟,这是为何? 他可是……” 太子的话尚未说完,二殿下立马露出个讥讽的笑意,压低声音道: “太子殿下,咱们两个,你就没必要上演善良慈爱,大爱无疆的戏码了? 谁不知道谁啊?” “你们聋了,没听到我的话?” 见到身边公公没动,二殿下出声催促。 眼看着两个小公公握住萧靖凌的胳膊,太子黎元信轻斥一声: “大胆,塞北王府家的公子,也是你们能动的?” 两个小公公闻言,退后两步,扑通跪倒在地上。 “奴婢该死。” 太子呵斥一声,转头看向二皇子黎元锐: “二弟,他是塞北王府的萧靖凌,可不是本宫的下人。 靖凌是奉旨,进宫给太后祝寿的。 你若将他打伤了,父皇那里怎么交代?” 二皇子黎元锐稍微愣了一下,双眸重新扫过萧靖凌,朝着太子冷哼一声,快步朝着寿康宫走去。 他知道,自己被太子给阴了一手。 此事,必然会传到父皇口中。 “靖凌,让你受惊了。 元锐并无恶意,他行事向来如此,不要介意。” 太子黎元信宽慰一句: “皇祖母的寿诞马上开始了,我们也进去。” 萧靖凌抬眸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家人,加起来有一千百八个心眼子。 落在后边的沙震枫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两人目光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走进殿内,已经在场的皇家子弟和官员,纷纷与太子行礼交谈。 萧靖凌四顾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 “萧公子?” 小宫女主动上前,指了指右侧中间位置: “您坐在紧挨着熙宁公主的旁边。” “谢了。” 萧靖凌潇洒挥手,大步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 殿内,各自相熟的人都在互相攀谈。 萧靖凌则是低着头掏出桌上摆着的水果,毫无顾忌的吃起来。 “这果子如此涩,给狗,狗都不吃。” 萧靖凌啃了一口叫不上名字来的青果,直接放了回去。 揪起颗葡萄放进嘴里,萧靖凌满意的点头。 “这还不错。” 萧靖凌吃的正美,南雅郡主在他右侧空位坐了下来。 见她看过来,萧靖凌很大方的递上自己啃了一口的青果。 “你要吃吗?可甜了。” 南雅郡主翻了个白眼尚未回话,就传来高公公的声音。 “皇上,太后,皇后,皇贵妃……驾到……” 第23章 战报传来 随着高公公尖细拖长的声音传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恭敬望向主座位置。 “臣…参见陛下,恭祝太后万寿圣安……” 一通繁琐的礼节过后,大黎皇帝黎世基坐在主位上,两侧分列太后和皇后。 他笑容满面,冲着殿下众人微微下压手掌。 “好,好,好…诸位入座。” “谢陛下。” 黎世基话音落下,一同走出来娘娘们也都各自坐到指定位置。 熙宁公主一袭紫色华丽服饰,缓步来到萧靖凌身边的空位。 “你怎么在这?” 看到萧靖凌在此,熙宁公主面露疑惑。 萧靖凌嘴里吐出葡萄皮,双手一摊: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在这?” 皇帝旁边的皇后,注意到这边,忍不住多看两眼,低声询问身侧的宫女。 “那便是萧靖凌?” “回太后,应该是的。” “样貌倒是不差。” “孙儿祝皇祖母,寿比南山。” 殿中,太子黎元信朝着主座上的太后行礼,说出一番吉祥话,转身唤人,呈上自己送的礼物。 “皇祖母,这是东海海底出世的千年珊瑚石,上边有个‘寿’字。 孙儿送与皇祖母,愿皇祖母,万寿无疆……” “好,真是皇祖母的好孙儿。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太后开心的合不拢嘴,望着珊瑚石,满意的颔首。 太子献礼尚未结束,二皇子黎元锐也站了出来。 “皇祖母,孙儿这也有一份礼物,乃是自西域而来……” 殿内皇家子弟和朝中官员,对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见怪不怪。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皇帝都是心知肚明的,大家也都乐意看两人互相争个高低。 萧靖凌像是看戏的局外人,吃着水果,看着殿中的言语交锋。 太子之争向来如此。 不争个你死我活,怎么能叫皇家? 熙宁公主侧头打量着萧靖凌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目光落在身侧的两个盒子上。 “你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 “保密。”萧靖凌眼前的葡萄吃完,毫不客气的抓过熙宁公主桌案上的葡萄,放进自己果盘里。 “你…” 熙宁公主身侧的玉儿气呼呼,正要给他讲讲规矩,想到那日在萧府被他斥责的情景,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陛下在此,你怎能如此无礼?” 萧靖凌抓起葡萄递给她: “你想吃啊,直说呗,又不是不给你吃。” 玉儿轻哼一声:“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萧靖凌面带笑意,手掌递到熙宁公主眼前: “你要不要来一颗,挺甜的。 你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来参加寿宴,不给上菜。 水果还这么少,根本不够吃。” 在玉儿惊奇的目光下,熙宁公主竟然是在萧靖凌手上取走了两颗葡萄,樱唇微启,衣袖挡着放进嘴中。 “确实挺甜的。” “我乃是正人君子,从不骗人。” 萧靖凌说着,直接递出一个剥皮的葡萄递给熙宁公主手里。 “公主,你银子多不多啊?” 此话一出,熙宁公主吃葡萄的小嘴突然停住。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熙宁公主挺直腰板,看向殿中,像是没听到萧靖凌的问话。 还想问问你伤势如何的,看来不用问了。 萧靖凌和熙宁公主的小动作被王位上的皇帝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殿中的太子和二皇子都快吵起来了。 “你们两个都给朕住口。 朝堂上朝也就罢了,到这里还在吵。” 黎世基一声呵斥,太子和二皇子瞬间闭嘴。 “退下。” 两人不甘的退下,不等陛下继续开口,门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个小公公在高登耳边低语几句。 高登立马跟皇帝咬耳朵。 黎世基闻言,面色大喜,不由的笑出声音: “诸位,朕刚得到北境战报。 北蛮撤兵了。” “陛下圣德昭昭,天威远镇! 天佑我大黎,此战大胜,实乃陛下仁德感天动地,谋略高瞻远瞩,方使将士用命、四海归心。 陛下之明,古今罕有。” 宋太尉率先跪倒在地,开口。 其他众人纷纷应和:“陛下之明,古今罕见。” 黎世基满面春风:“此乃双喜临门啊。 高登上酒菜。 朕要与大家共饮一杯。” “是!” 一时间,大殿内欢庆沸腾,恭祝之词络绎不绝。 酒菜上桌,黎世基举起酒杯,殿中其他人纷纷起身,目光灼灼。 “第一杯,敬,大黎的列祖列宗。” “第二杯,敬,为大黎战死的将士们。” “第三杯,敬,朕的子民。” 三杯酒下肚,黎世基红光满面,目光投向萧靖凌。 “此战,塞北王府,功勋卓着,靖凌,你可有话说?” 萧靖凌被点名,缓缓起身,提着手里两个盒子走到殿中,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此战大胜,皆是陛下天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陛下爱民如子,将士们定然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佑大黎万年。” “好,说的好。”黎世基微微点头。 “大胆萧靖凌,见到陛下,难道不知道如何行礼吗?”宋亚江身侧的灰袍大人突然开口呵斥。 萧靖凌莫名侧头看他一眼: “这位大人,你眼珠子是忘家里了吗? 还是被屁股给坐住了。 我现在不是行礼?” “放肆,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你此乃武将之礼。 你并无官身,亦不是军中之人,怎能行此礼? 应当行双腿跪拜之礼。” “小臣却无官身。 但是,在我幼年时,父亲便告诉我。 我萧家世代守护北境,每一个萧家子弟,无论男女,自出生之日起,便是一个兵。 是一个为大黎镇守塞北而战死的兵。 此言,我爷爷告诉了我父亲, 我父亲又告知了我们兄弟。 敢问大人,我行此军礼,有何不妥?” 一语言罢,掷地有声,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问话的大人嘴唇抽动,终是没再多说一句。 黎世基闻言望着萧靖凌眼中的坚毅,竟然是略显动容。 “好一个生下来,就是为大黎战死的兵。” “萧家世代守护北境,行此军礼,并无不可。”黎世基缓缓开口,其他人不再多说什么。 熙宁公主目光灼灼的盯着殿中的少年,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异样感觉。 其他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面色如常,听从陛下的旨意,起身说话: “陛下,这是小臣为您准备的一点小心意。” 萧靖凌递上食盒,高登缓步走下来,双手接过。 “此乃野兔肉,是小臣亲手打猎,亲手烹制。 里边有一壶酒,陛下也可品尝一二。” “好,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黎世基满心欢喜。 珍宝玉器,他收到过不少。 送酒肉当礼物的却是独一份。 送上的酒肉,要由高登先品尝,确定无毒,才给皇帝品用。 借着这个时机,萧靖凌托起手里的锦盒,面朝太后。 “这是送给太后的寿礼。 此物是我父在塞北冰山中发现的,特意送来献给太后。” “小臣亲自为太后展示。” 萧靖凌扫了眼门外的光线,缓步走向大殿门口。 第24章 借点银子用用 “与天同寿!” 阳光照在萧靖凌手中的‘祥瑞之物’上,在大殿地面上,投射出五彩的‘与天同寿’字样。 引得殿内众人叹为观止,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 “此乃是天降祥瑞啊。 天佑我大黎。” “上天都在为太后祝寿,愿太后,与天同寿。” 萧靖凌尚未开口,已经有官员替他解释了此物的奇特之处。 太后见此,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更胜,双眼眯成两条缝,分不清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 黎世基见此,更是亲自走下主位,围着投射而下的字迹细细查看。 “看着笔法,确实不是凡物。” 其他大臣不管有没有看懂,皆跟随着点头,觉得此物是祥瑞。 宋亚江目光疑惑,上看看,下瞅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此物是何种材质?”二皇子黎元锐好奇发问。 萧靖凌面不慌,心不惊,微微摇头:“并未知晓它是何种材质。” 有大聪明此时开口: “既然是冰雪中而来,应是冰雪挤压而来。 说不定是天神扔下的玉盘。” 此言一出,更是加重了此乃天赐祥瑞的可信度。 萧靖凌举了半天,手臂发酸,看到站在前排的宋亚江,脑筋一转: “这位大人,一看你就是才华横溢,博古通今。 你来感受一下,到底是何物?” 宋亚江本就有所怀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上前。 在他接过‘祥瑞之物’的瞬间,萧靖凌突然‘手滑’,祥瑞之物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化为碎渣。 “这…” 宋亚江呆愣在原地,只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凑近鼻子闻一闻,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看到在宋亚江手中破碎的‘祥瑞之物’,殿内众人全都是一愣。 侃侃而谈的嘴巴,猛然收声,笑容全都僵在脸上。 “这位大人,你故意摔坏了祥瑞之物。 小心会遭到天谴的。” 萧靖凌看热闹不嫌事大,赶忙添油加醋: “吾父送来此物前,专门找大师卜算过,他一再强调,此物不可破碎。 若是破碎,原有的祥瑞,可能会变成祸事。 特备是破碎后离他最近或者碰到碎片之人。” 闻听此言,诸位大臣和皇家子弟纷纷后退,与破碎的祥瑞之物拉开距离,生怕招惹到霉运。 “大胆萧靖凌,你胆敢用这般邪恶之物,送与太后,究竟是何居心?” 之前斥责他行礼不规范的大人再次开口指责。 萧靖凌瞥他一眼:“这位大人,此物明明是祥瑞之物。” 说着他指了指宋亚江: “是这位大人。 居心叵测,不小心,将其化为了你口中的邪恶之物。 按照你的说辞,这位大人倒是邪恶之人了?” “满口胡言,宋太尉怎么可能是邪恶之人?” “那你说的是谁?”萧靖凌目光落在皇帝黎世基身上: “难道是……” “闭嘴,你还是想办法,处理此物,莫要冲撞了陛下。” 萧靖凌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朝着陛下微微拱手: “陛下,此祥瑞之物,已经被这位宋大人化为邪恶之物了。 还请陛下离得远一些,由小臣来处理。 “小臣未能在北境守卫边关。 在京都,同样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 萧靖凌说着,拿起地上的锦盒,一副壮士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陛下,你退后。 若是有意外,还望陛下将我的尸骨送回北境。 在那里,我化为孤坟,依旧可守卫大黎北境。” 萧靖凌戏精附体,抽了抽鼻子,徒手将碎片装入锦盒中。 ‘祥瑞之物’的价值已经发挥出来了。 若是真的送到太后手上,被发现只是个铜镜,真便成欺君之罪了。 此时破碎,不但讨得太后和陛下的欢心,更是嫁祸给宋太尉。 萧靖凌的忠心,被黎世基看在眼里。 手里捧着锦盒,萧靖凌走到宋亚江身前,顺手捡起他脚边的最后一块碎片。 关上锦盒的盖子,萧靖凌长舒一口气。 “如此,便算是将其中的邪性给压住。 陛下,寿宴可以继续,此物小臣带回去处理。” 黎世基微微颔首,同意萧靖凌的建议。 众人回到座位,寿宴继续开始。 乐器奏响,舞姬登场,在殿内翩翩起舞。 黎世基此时开始品尝萧靖凌送上的野兔肉和美酒。 “味道上佳,竟是比御厨做的更有滋味。” 黎世基品尝一口兔肉后,满嘴称赞,夹起一筷子送到太后面前,随即招呼高登: “赐予皇后,皇贵妃,还有熙宁,全都尝尝。” 放下手中筷子,黎世基目光喜悦的望着萧靖凌: “此菜肴是你亲手所做?” “正是,这是小臣在一本书上学来的方子。 可以起到滋阴补阳,强身健体的功效。” 萧靖凌随心开口,就差把前世知道的广告词全都背下来了。 黎世基又尝了口美酒,眼中光芒愈发清亮: “这是何酒?竟是比御酒‘烈马饮’还要淳厚?” “回陛下,此酒名为‘浮生醉’。 是小臣家里下人,无意中买来一小壶。 小臣喝着味道不错,特来献与陛下尝尝。”萧靖凌乖巧的像个孩子。 黎世基满意的点头: “真是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 说着,黎世基将酒壶递给高登: “去给太子,太尉他们尝尝。” “靖凌,此酒可是在京都得来?”黎世基很感兴趣的询问。 他也有小酌一口的爱好,这种好酒,自然要知道他的来处。 “只知道此酒名为‘浮生醉’,具体哪里出售,一无所知。”萧靖凌躬身回答。 “你深居简出多年,也是能耐住性子的好孩子。” 黎世基夸奖一句。 殿中,二皇子缓缓起身:“禀父皇,儿臣知道此酒来历。 最近京都新开了一家名叫‘听泉酒馆’的铺子。 正是此地出的此酒。 若父皇喜欢,儿臣命人定期送些进宫。” 黎世基朝他摆摆手,示意二皇子坐回去,继续看向萧靖凌: “萧靖凌,既有忠心,又有孝心,想要什么封赏,告诉朕。” 宋太尉听到陛下此话,纷纷竖起耳朵,等着接下来的话。 身侧的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也向萧靖凌投来目光。 萧靖凌上前两步,在陛下主位下站立。 “陛下,您是诚心封赏,还是客气一下啊?” “君无戏言。” “那我可说自己的要求了。”萧靖凌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开口。 “讲!” “陛下,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您放心,我肯定会还的,还可以加利息。” 萧靖凌此话一出,虽然声音不大,又有乐器的嘈杂,还是传进了大部分人的耳中。 皇帝黎世基也是一愣: “你要找朕借银子?” 闻所未闻。 身侧的高登目光好奇,同样盯着萧靖凌。 熙宁公主捂了捂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承蒙您赐婚。 小臣打算修缮一下院子。 院子常年失修,不成样子,不能让公主住在破旧不堪的地方,有损皇家颜面。 另外,若是银两够用的话,做点小生意,养活全府上下。 公主下嫁,不能跟我一吃野菜和稀粥啊。” 第25章 本公子也是略懂诗词 “朕若不答应借银子,你小子是不是要朕收回赐婚的旨意?” “陛下圣明,都学会抢答了。” 萧靖凌此话一出,身侧的高登连忙轻咳一声,递出个眼色。 怎能如此跟陛下回话? 大黎皇帝黎世基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嗓子不舒服?朕的茶给你喝点,润润嗓子?” “老奴不敢,”高登立马闭嘴。 黎世基转头望向萧靖凌,目光中透着少有和善: “借银子就不必了。 传朕旨意,赏赐萧靖凌黄金千两。 另外……” 皇帝声音一顿,对上宋太尉等人投来的目光,继续道: “驸马都尉,本应在你与熙宁成婚之后,才要赐你的官位。 今时,朕就破例一次。 赏赐萧靖凌驸马都尉一职。” “萧靖凌与熙宁公主新年后,开春正式举办仪式。 此事,交由礼部去操办。” 礼部尚书连忙起身,走到殿前跪下: “臣领旨。” “萧府的院子,那是先皇御赐之物。 工部派人,去修缮一番。” 工部尚书同样上前: “臣领旨。” 黎世基冲着两人微微摆手,两人回到自己位置。 “驸马都尉,还不接旨谢恩?”高公公低声提醒。 萧靖凌拱手行礼:“谢陛下圣恩。 冒昧问一句,这驸马都尉是做什么的?” 高登满脸无语:“驸马都尉,事后,老奴会去府上宣旨。 到时候由老奴为你解惑。” 萧靖凌温和一笑,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没借到银子。 但是白得千两黄金,还有个铁饭碗的职位,也算不错。” “你不知道驸马都尉是干什么的,你就敢接?” 萧靖凌刚坐下,身侧熙宁公主略显娇怒的声音传来。 “给银子就行呗? 总不能是弼马温,去喂马?”萧靖凌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熙宁公主轻叹一声,怒其不争: “驸马都尉,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也不需要具体做什么。” “吃空饷?” 萧靖凌想到个比较贴切的词语: “倒是也不错,吃喝玩乐,还有俸禄拿,美哉美哉。” 看他这幅样子,熙宁公主还想多说什么,张了张嘴,无奈摇头。 父皇为何要自己嫁给这样个人? 凭他,真能耗死另外两个哥哥,当上下一任塞北王? 南雅郡主隔着萧靖凌,向熙宁公主投来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南雅,此次进京,多住些日子。 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你父王走的早,此事便落到朕的头上。 朕定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南雅郡主上一刻还在可怜熙宁公主,听到陛下这话,脸上表情一僵。 “陛下,臣女年纪尚幼,不着急婚事。” “你与熙宁年纪相仿,也该有门婚事了。 此事交予皇后,去操心。”黎世基看向皇后。 皇后起身行礼:“臣妾领旨。” 皇帝下旨,南雅郡主不可抗旨,只能灰头土脸的坐回原处,目光幽怨的扫一眼萧靖凌。 “看我作甚? 又不是让你嫁给我?” “你这这样的,该凸的不凸,要翘的不翘,本公子还没兴趣呢。” 萧靖凌继续对着桌上的菜大快朵颐。 饭菜味道其实一般,甚至有些粗糙。 但是萧靖凌不挑食,同时也要将哭穷进行到底。 好久没见肉腥的公子,见到皇家美食,还不是要多吃一些。 一曲结束,殿中舞姬退去。 “陛下,微臣斗胆有一请求。” 坐在萧靖凌对面席位的青年男子自最后方走出,跪在殿上。 黎世基抬眸看他一眼: “你是今年那个秋考状元,崔冲?” “是微臣。” “你说。” “微臣听闻驸马都尉静心在府读书十年,想来才华定然不凡。 微臣斗胆,想与驸马都尉比斗一番。 既是为太后祝寿,也是庆贺我大黎北境的大捷。”崔冲有理有据。 黎世基微微颔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驸马都尉,你意下如何?” 萧靖凌专心啃着手里的肉,直到身侧熙宁公主提醒,他惊奇的抬起头。 “哦,不好意思,刚有的新身份,还不太适应。” 他接过熙宁公主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望向崔冲。 “我这人,读书,但是不记书。 但是为了给太后祝寿,为塞北的大胜,倒是可以听听你想怎么比斗?” “驸马都尉塞北而来,那就以此次大胜为题,作首诗词如何? 看谁做的最快最好,最终由陛下圣裁。” 崔冲说出自己的建议,望向陛下,又看向萧靖凌。 其他人纷纷看向萧靖凌,其中有些文人也要加入。 萧靖凌略显为难:“作诗词? 我还真不太擅长? 你要不换一个?”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诗词最能体现文人水平。 驸马都尉不妨一试。” 宋亚江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一板一眼道: “大黎以武立国。 近几年,陛下圣明,提倡文学。 文武齐头并进,最能展示大黎的风采。 驸马都尉来自塞北,军民彪悍。 若是驸马都尉能做出一首传世诗词,也算是陛下发展文学国策的体现。 即便驸马都尉做不出,也无伤大雅。 毕竟,塞北还是以勇猛军士为主的。” 萧靖凌眯眼看着宋亚江。 这老狗东西,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塞北只是一群会打打杀杀的莽汉,文盲。 “既然如此,本公子也是略懂诗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 听到萧靖凌答应,一众文臣武将,已经做好了看他笑话的准备。 有人杂碎已经开始忍不住要笑了。 尤其是之前,说他跪礼不合适的那家伙。 他们都是见识过状元崔冲的文采的,放眼整个大黎,能和他比拟的也没几个。 即便是朝中老臣,看过他的文章,都甘拜下风。 “你直接认输得了,免得等会在众人面前丢脸。”南雅郡主暗戳戳的劝解。 另一侧的熙宁公主同样是这个意思。 “我跟父皇请求,许你先行离开。” 萧靖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学着他们文人的样子拿起架子。 “如此干巴巴的比斗,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我们来点彩头。 既然是为太后祝寿,为胜军庆贺。 彩头就是输得拿出些银两,由我转送塞北,当做军费如何?” 听闻此言,傻子都看的出来。 什么他转送军费,他就是想私吞。 黎世基嘴角微扬:“以前怎么没听说,这小家伙还如此贪财的?” “或许是穷怕了。”高登很是了解的回答。 “应是如此。” “好,我押萧家公子赢。”沙震枫第一个站起来,莽的很。 见到有人开头,陛下也没反对,其他人暗戳戳的也开始私底下交易。 大部分都是押注崔冲赢。 第26章 听着真带劲 “请陛下出题。”崔冲主动请旨。 大黎皇帝黎世基稍作思索:“就以此次北境战场的大胜为题。” 话音落,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太后:“母后,您觉得呢?” 太后安静的点头,算是同意。 “一盏茶的时间为限。 在这期间,随时可以开口,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自动为输。” 黎世基说完,大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萧靖凌和崔冲身上。 一直待在席间,没什么存在感的赵颂河扫了眼萧靖凌这边,没多少情绪波动。 萧靖凌不急不忙,端着茶盏细细抿上一口,淡定从容。 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都为他着急,冥思苦想,试图给他提出点灵感。 对面的宋太尉、太子、二皇子等人,已经觉得萧靖凌输定了。 此时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为了输得不太难看。 崔冲单手背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细细思忖。 萧靖凌此次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他也一样。 不但押上的是银子,还有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此举若是出彩,定然会引起陛下的重视,也能在朝廷上寻到个大靠山。 之所以主动出来挑战萧靖凌,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二皇子在殿外时,与萧靖凌的举动。 他这也算是向二皇子投去橄榄枝的行动。 “你还没想出来?” 萧靖凌略显无趣,不耐烦的看向崔冲: “看你走来走去,我都快晕头转向了。 你实在没有刚才的舞蹈好看。 为了你不再继续为难,我就发发善心,帮你结束这痛苦的思考过程。” 萧靖凌说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起身: “我可是要背……不对,是做词了啊。” 萧靖凌虽然这样说,众大臣还是不看好他。 熙宁公主更是不受控制的捏住袖袍。 “就这样上去,一会怕是要丢尽脸面了。” 宋亚江更是不放在心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不信萧靖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好词。 “听好了,我只念一遍。” 萧靖凌清了清喉咙,学着崔冲的样子,单手背在身后,故意走到宋亚江身边,站立,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萧靖凌最后故意抑扬顿挫,显得气势汹涌。 诗词落地,宛若惊雷滚滚,殿内除了浓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好词,好词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哈哈……痛快,过瘾……” 狂放的笑声自前排传来,一两鬓斑白的老者,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好词当配好酒,老夫回去要多买几车浮生醉才行啊。 小子,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娃子,写出来的词,都这般有气魄。” 熙宁公主俏脸激动,秋水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萧靖凌。 他已经坐回原处,她还不信这是萧靖凌写出来的词。 “该不会是你哪里抄来?”南雅郡主就直白的多,直接凑过来询问。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黎世基细细品味过词中意思后,也是微微颔首。 旁边的太后,皇后纷纷露出欣慰之色。 宋太尉脸上一垮,挤出个尴尬又难看的笑容。 刚才萧靖凌就站在他面前读诗,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喷了自己一脸的口水。 桌上的菜肴和酒水里,都是他的口水。 他觉得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难道是发现了点什么? 今日宴饮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身上找茬? 来回踱步的崔冲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良久都是一动不动。 他也在回味萧靖凌读出的词。 大气磅礴,宛若真的置身于沙场一般,令人热血澎湃。 “没想到,驸马都尉还有如此才情?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太子黎元信大加赞赏。 “俺听着也挺带劲的。” 沙震枫出口应和,一口的沙粒子味: “陛下,这应该是驸马都尉赢了? 若是他赢了,俺可是押对了,能拿到不少银子的。” 皇帝黎世基虽然觉得萧靖凌的词,确实不错,但是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看向崔冲。 “你可作出诗词?” 崔冲像是遭受打击一般,失魂落魄的摇摇头: “崔某,甘拜下风。” “如此说来,便是驸马都尉赢了。”黎世基轻声宣布。 听闻此言,众大臣纷纷开始掏腰包。 他们不是真的掏银子,而是用纸笔来写借条。 在皇帝面前,用真金白银去赌,成什么样子? 写下借条,出了皇宫,再去兑现便是。 萧靖凌注意到,除了他自己,太子,二皇子,沙震枫都是押的他赢。 甚至赵颂河都是在向他人收欠条。 熙宁公主强忍笑意,自南雅郡主手里夺过欠条。 “愿赌服输。” 她虽然没觉得萧靖凌会赢,但是,还是押了他赢。 萧靖凌腰包塞得鼓鼓的,肚子也塞得满满的,终于是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 宴席虽然结束,但是流程尚未走完。 萧靖凌还要和南雅郡主,各位公主皇子,一起给太后请安。 太后年纪比较大,众人请安过后,并未久留,起身散去。 “终于是结束了。” 萧靖凌望着已经西下的太阳,伸着懒腰,稍微松口气。 这哪里是过寿,简直是受罪。 他拍了拍腰间的欠条,喜滋滋的向外走,刚走两步,再次被人给拦下。 “皇后要见您。” 皇后宫里的女官朝着萧靖凌躬身行礼。 萧靖凌无奈的挠了挠头。 “未来丈母娘要见自己这个女婿,不见也得见啊。 前边带路。” 萧靖凌跟在女官身后,朝着后宫走去。 远处一道身影披着黑袍匆匆而来。 “他是谁啊?”萧靖凌好奇问。 女官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 “锦幽司的夏光达大人。” 夏光达与向外走的宋亚江擦身而过,两人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光达此时进宫。 怕是对梦瑜两人的审讯,已经有结果了啊。” 萧靖凌心里想着,手指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佩囊,抓起个瓜子就磕了起来。 走在前边的女官见状,露出疑惑的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难怪公主不喜欢。” 第27章 走,连夜去要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御书房内,大黎皇帝黎世基,手里捏着毛笔,御案左右两侧摆放着两张墨宝。 一张写的是,萧靖凌做的词。 另一张就是他刚刚写完,嘴里念叨的这句话。 “他是将朕比作走在水上的大舟,百姓比作载舟的水? 水能托着舟船,也能一个浪头,打沉江船。 简单几个字,却大有深意。 你说他是无意,脱口而出,还是哪里看到的这句话?” “老奴以为,这或许是驸马都尉从哪里读来的一句。 在回陛下话时,随口就带了出来。”高登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陛下的神色变化。 黎世基放下手中的毛笔,又扫了眼萧靖凌在寿康宫作的词。 “窝在府中十年,看样子他确实也没闲着。 书中学到了些东西。” “他现在出宫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派人请他去了凤安宫。”高登如实回话,目光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小太监。 黎世基并未抬头,目光始终落在萧靖凌作的词上。 “朕不怕他贪财,偷着去青楼。 有些文采算是锦上添花,配得上熙宁。” “确定他不会武? 那日在夜来香,他又是如何逃脱的?” “依照锦幽司的调查,他确实不会武。 夜来香那一晚,都是他身边的护卫在护着他。” “启禀陛下,锦幽司的夏大人到了。”早已进来的小太监找准空隙,小心翼翼的插话。 黎世基缓缓抬头,看向殿外:“宣他进来。” 夏光达标志性的一袭黑袍,单膝跪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起来,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回陛下,我们抓到了夜来香逃跑的那个花魁。 经过审问,她一口咬定,与塞北萧家有仇。 就是为了给家人报仇,才入京潜伏,刺杀萧家四公子的。” “至于赵侍郎的公子赵前程。 按照那花魁的说法,他们是想杀死赵前程,嫁祸给萧公子。 借此来损毁萧家的名声,同时给他们逃出京都留出时间。 只是一击未中,萧家护卫出手及时,他们不得不更改打算。” 夏光达详尽表述锦幽司审问出的内容。 黎世基平静听完,随口问道:“可有谎话?” “动用了各种刑罚,他们并未改口。” “既然如此,那就告知赵颂河和萧家实情。 此事就此作罢。 至于两个犯人,你去问一下驸马都尉的意见。” 黎世基安排完,拿起御案上的奏章开始御览。 塞北毕竟刚击退北蛮铁骑,此时适度的恩宠还是要给的。 夏光达领旨离开,黎世基低声问高登: “户部尚书,今年多大年纪了?” “李大人六十有余。” “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赵颂河也该提一提了。” “老奴明白。”高登挪动着小碎步退出大殿。 凤安宫外。 萧靖凌手里提着盛着糕点的食盒,在女官引导下向宫外走去。 后宫这地方,可不是他能久呆的地方。 简单回答皇后几个关心的问题,自己便要离开。 临走之前,皇后倒是赏了糕点,要他带回去吃。 目光扫过面积宏大,布置精美的后宫,萧靖凌忍不住四处多看两眼。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有后宫佳丽三千? 如果真的,这一天天的应该挺忙活的。 一年转一圈都不带重样的。 也可能好几年,都不带重样的。” “这么辛苦的事,自己倒是可以代劳,也算是为老丈人解忧。” 萧靖凌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嘴角不由的挂起笑容。 引路的女官见状,不由皱起眉头。 “奇怪的驸马都尉。” 走出宫门,小铃铛和林豫早已恭候多时。 他们见到其他人全都出宫离开,只有自家公子没出来,还以为是又出了何事。 “公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小铃铛跳下马车,满脸担忧。 萧靖凌递上手里的食盒:“皇后知道我家有个馋丫头,特意赏我一些糕点。 去后宫取了一趟,就出来晚了。” “这是给我的?” 小铃铛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看着里边各种花式的糕点,双眸放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萧靖凌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上车,路上再吃。” “公子,我听他们出来的人说,公子好像被封了都尉? 是不是军中的那种可以领兵打仗的都尉?” 马车刚启动,小铃铛就忍不住吃起糕点,嘴里含着糕点,还不忘问出自己的好奇。 “驸马都尉,不是领兵的都尉。” 萧靖凌轻声回应。 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带兵。 他在京都带兵,他老子在塞北有大军,两人里应外合,这天下不就改姓萧了。 “实话告诉你,公子我都不知道这驸马都尉是干什么的。 说是给俸禄,本公子就应下来了。” “驸马都尉,在我朝多是陛下册封驸马的一种官职。 大多时间,只是名号,并无实权。” 驾车的林豫给出解答。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 就是统管宫内的羽林军,保卫皇室安全,相当于陛下的近卫。 但是依照咱们塞北王府目前的情况。 陛下定然不会让公子带一兵一卒的。” “原来是这样?” 小铃铛嘟了嘟嘴,捏七个糕点塞进林豫嘴里。 林豫也不客气,直接吃下。 他们守在宫外,确实饿了好几个时辰了。 “我还以为,要让公子去统兵呢?” “此官职并非一无所用。 最起码是开了个好头。 未来有事,公子也能参与到朝堂之中。” 林豫给出安慰。 萧靖凌没说话,默默掏出腰间一沓欠条。 小铃铛手里拿着糕点送到公子嘴边,好奇盯着他手里的纸条: “这又是什么?” “欠条,本公子在宴会上赢来的。 回府以后,带上人,跟本公子去挨家挨户的要账。” 萧靖凌整理着手里的欠条,跟在数票子一样: “以后本公子会越来越有钱的。” “还是抢钱来的快。” “以后是不是顿顿有肉吃?”小铃铛瞪大眼睛,伸手去拿手里的欠条。 萧靖凌抬手打在她的小爪子上: “该省省,该花花。” 马车回到萧府,萧靖凌第一件事就是销毁,亲手做出的祥瑞。 这玩意被人计较起来,说他欺君之罪,怕是要掉脑袋的。 “备车,带人,跟本公子去要账。” 第28章 敲山震虎,就怕你不动 “公子,锦幽司派人来,说是陛下旨意,询问你处理梦瑜两人的意见。” 萧全拦住准备出门的萧靖凌,传达刚收到的消息。 “问我的意见?” 萧靖凌眉头微皱,转而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皇帝怎么说?” “锦幽司问出的结果是,对方与咱们萧家有杀父之仇,特意来找公子报仇的。 陛下同意了这个观点,看你怎么处理。” “这皇帝,权衡之术,算是玩到骨子里了。 他是不想再深入查下去,就此为止。” “让我去给出建议,同时又给我挖了个坑。 锦幽司可是只听命于皇帝的。 我去指手画脚,那不是打着灯笼去茅房…找死?” 萧靖凌稍作思忖:“既然陛下恩典,明日本公子亲自跑一趟锦幽司。” 天边笼罩起黑色,萧靖凌带着两架马车,四个塞北来的军士,浩浩荡荡的上街。 手里拿着欠条,一家一家的敲门。 不知道是谁家的,就随机在路上询问。 这一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京都不少官员,都欠了这位废物质子的银子。 “开门,开门啊,别以为躲在里边不开门,就可以赖账。” 萧靖凌亲自拍门,过了良久,木门缓缓打开。 老管家满脸错愕的看着萧靖凌和他身后的林豫等人。 “这位公子,来府上有何事?” “你家大人欠了本公子的银子,特来讨要?”萧靖凌开门见山。 “我家大人欠了你的银子? 不可能?” 老管家向内院扫了一眼,语气质疑的盯着萧靖凌: “可有证据?” “这有你家大人的欠条。”萧靖凌随意在手里一阵翻找,抬头看向老管家: “你家老爷叫什么名字?” 老管家双手撑着大门,稍微愣神。 这是来打劫的,还是来要账的。 连自家大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理直气壮的叫门,说他们欠了银子? “这位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 “告诉我,你家大人的名字。 这里边肯定有你大人的欠条。” 萧靖凌说的笃定。 好像真没对方的欠条,他现场都要给对方开一张。 “老王,什么人在门口吵闹。” 院内传来一声斥责声。 萧靖凌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停下手上的动作,透过门缝向内看去。 院内走出的人,正是在宫里,批判他跪礼不对的那位大人。 对方走到门口,一眼就认出了萧靖凌,脸上略显尴尬。 “驸马都尉,这是因为朝堂之事,跑来质问我的? 带这么多人,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萧靖凌莫名其妙,这家伙,跟谁都这么勇吗? “大人,尊姓大名?”萧靖凌还算谦虚开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御史蔡大坤。” “蔡大坤?” 萧靖凌迅速翻找手里的欠条: “只有一两。 你这也太抠了,拿一两银子,来赌本公子输?” 蔡大坤注意到萧靖凌手里的欠条,嘴角一抽,明白了他此来的目的。 “本官向来清廉,并无俸禄之外的银两进门。 一两银子,也是为了羞辱你。” 萧靖凌扫了眼他所住的院子,确实简陋,家里除了个老管家,好像连娘子都没有。 “何苦呐? 你不贪,我不贪,别人怎么贪? 你不赌,他不赌,本公子去哪里抢钱?” “大胆,作为驸马都尉,怎能说出如此危害江山社稷的话? 本御史,定要上奏弹劾你。”蔡大坤厉声斥责。 萧靖凌微微摇头。 他佩服这样正直之人,但前提是在自己手下。 若是现在,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银子。 “要不要弹劾,是你的权利。 蔡大人,正直无双,本公子佩服。 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还是要还的。 酒有酒品,赌也要有赌品。” 蔡大坤面色涨红,在身上一阵摸索,并未找到一两银子,转而看向老管家。 “你去房里,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给他带走。” 蔡大坤冷哼一声,呱嗒关上院门。 没过多久,老管家手里拿着个卷轴走了出来。 “此物是前世名家大作,价值远超一两银子。” “多出来的就当是利息了啊。” 萧靖凌丝毫不客气,接过卷轴,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后边的马车内。 “走,去下一家。” 萧家马车继续前行,在宋府门前停下。 “去敲门。” 林豫敲门,大门拉开,管家似是早就接到消息,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公子,我家太尉说了。 并未参与押注,也不欠公子的银子。” “本公子不是来收银子的。” 萧靖凌说着,神秘兮兮的向宋府的管家靠近两步: “告诉你家太尉。 我家自塞北而来的军士,在来的路上,碰到些北蛮的人。 将他们杀了之后,在他们身上搜出些信件。 不知道太尉大人有没有兴趣?” 萧靖凌作势在怀里掏出个信封,露出一角故意给管家看到。 宋管家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去禀报宋亚江。 “什么北蛮的信件?与老夫何干?” 宋亚江听到消息,站在书房外,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威严: “打发他离开。” 宋管家闻言,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宋亚江站在原地,深邃眼眸微微眯起,背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 “难道他手里真有东西? 若是真的,为什么不知道告到陛下面前,而要跑来告诉我? 绝对有诈。 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宋亚江心中想着无数可能。 “倒是小瞧了这个废物了。” 转身唤来院外的护卫,宋亚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去联系锦幽司的人……。” 萧靖凌没见到宋亚江,丝毫没有气馁,继续踏上自己的要账之路。 忙活到下半夜,萧靖凌回到府中,只有两千两银子。 “这大黎朝的官员也不给力啊。 就这么点银子?” 萧靖凌略显不满。 他以为最少也能弄到十万两的,结果和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趁着天没亮,你拿着这些银票,去找青梧。 告诉她,这些银子包个画舫。 她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萧靖凌交代给小铃铛。 小铃铛借着夜色离开萧府。 第29章 找姑娘,找到大牢来了 “锦幽司!” 萧靖凌抬头望着黑底金字的石刻牌匾,好奇的四处打量一番。 门口手握长刀,身穿云纹黑袍的冷脸锦幽卫警惕又奇怪的打量着他。 京都城内,不管官员还是百姓,经过此处,都是躲得远远的。 这英俊少年,像逛寺庙似的嗑着瓜子就走过来了。 “你是何人?可知这是何地?”锦幽卫开口质问。 萧靖凌歪头看他一眼: “梦瑜姑娘是不是关在里边?我来瞅瞅?” 锦幽卫手掌搭在刀柄上,摆出随时拔刀的姿势: “找姑娘该去济水两岸,来锦幽司的,都是找死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梦瑜关在此处?” 锵,长刀出鞘,森寒刀芒在萧靖凌眼前闪过,立在他的身前。 只要一句话不对,这刀就要劈在萧靖凌脖子上。 萧靖凌淡定从容,脚下都不带动的。 咱有陛下特许,怕他个球。 “皇帝要我来的? 怎么?你们不让? 那我回去让陛下来亲自跟你们说?” 闻听此言锦幽卫两人对视一眼: “你是…萧家的…陛下新封的驸马都尉?” “算你有点见识。”萧靖凌挺胸抬头,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好处。 不管有没有实权,但是名头在这,多少给点面子。 “原来是驸马都尉,您里边请。” 锦幽卫收起长刀,换上一副笑脸,带着萧靖凌走进锦幽司。 锦幽司内来往官员,皆是云纹黑袍,只是臂膀上的云纹数量不等,应该是用来区分地位的。 他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全都摆着个脸,跟谁都欠他们钱似的。 不是低着脑袋,撞在柱子上都不自知,就是鼻孔朝天,不正眼看人。 “驸马都尉是来见梦瑜的?”引路的锦幽卫主动开口: “驸马都尉可能有所不知,梦瑜两人,昨夜死了。” “什么?” 萧靖凌脚步陡然顿住:“死了?” “确实死了,尸体是今早发现的。” “怎么死的?” “撞墙自尽。” “昨晚只是去宋府走了一趟,两人接着就死了。 行动速度够快的啊。” 萧靖凌心中想着,不得不佩服宋亚江的手段。 不过,正因如此,他也彻底暴露了自己。 “驸马都尉。” 锦幽卫轻唤一声,指了指另一道门。 萧靖凌继续跟上他的步伐,在一处冰寒的地牢内,见到了梦瑜和黑衣男人的尸体。 确认无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人一死,萧靖凌原本的打算,彻底告吹。 “既然陛下不打算深究,明着来又断了人证。 只能玩阴的。” 萧靖凌走出地牢,支走引路的锦幽卫,独自向外走去。 锦幽司四处散发着压抑、黑暗、死亡的气息,甚至吹过的风都是阴冷的,他不愿多待。 中院一座二层阁楼上的窗户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靖凌的背影。 “堂主,萧家的公子来过,看完两人尸体已经回去了。”锦幽卫自木梯上来,恭敬回话。 “他可说了些什么?” 锦幽司一堂主徐惊鸿,关上木窗,坐回凳子上,声音冰冷,双眸如鹰隼盯着说话的锦幽卫。 “只是问怎么死的?什么时间死的?其他并未多问。” 萧靖凌走出锦幽司,独身一人,溜溜达达来到听泉酒馆。 店内两层楼,全都坐满了客人。 门前后院,都是等着买浮生醉的客人。 “听闻,在太后宴会上,陛下喝了这酒都大加赞赏。” “赶紧多买几坛,以后成了御酒,我们就喝不到了。” 萧靖凌听着酒客的议论,知道自己给陛下献酒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只是辛苦了东方辞。 老头子上上下下,忙里忙外,自己连偷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萧靖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个空位,只能去到后院。 小酒坊内,金宝、旺财两兄弟,也变成了大花脸。 见到萧靖凌,呲着大白牙嘿嘿一笑。 “这位公子,您来吃酒的,前边请。” 东方辞跑过来,热情带着他走到二楼一处僻静雅间内。 “生意不错啊。” 萧靖凌站在窗边,开出一条缝隙,看着下方来往的人群。 东方辞趁机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猛地往嘴里灌了两口: “都是公子的功劳。 现在应该称呼驸马都尉了。” “只是个虚名而已。” 萧靖凌关上窗户,坐回桌前: “金宝和旺财老师带着怎么样?” “两个孩子还算机灵,也能吃苦,是好苗子。” 东方辞迷糊着双眸盯着萧靖凌: “公子有心思?” “老师果然是老师,一眼就能看出学生的心事?” “莫要忘了,卜卦相面,是我的本行。” 东方辞跟萧靖凌说话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公子所思之事,因女人而起,亦可用女人破局。” 萧靖凌微微点头:“老师所说的,正是我想的。” “店内生意不错,浮生醉,可以走出京都了。” 萧靖凌掏出两张银票,推到东方辞面前: “老师游历各地,定然是知道驿站的作用的。” “那是自然,专门用来传递官家文书,提供休息,换马的地方。” “若是让老师去做这种类似的客栈,可有难度。 官方的是驿站,我们做客栈。 驿站专门接待官员和文书。 我们就专门做民间的生意,不但传递文书,还可传递货物。” 萧靖凌结合实际,讲出实际可行的物流体系。 “假如,就这一瓶酒。 我要将其送到塞北。 从京都出发,转到下一个郡县的客栈。 此客栈的员工,接过这瓶酒,继续送往下一个地方,以此类推,每日往返。” 东方辞听着萧靖凌的讲述,嘴巴不由的张大,开着盖的酒葫芦,都忘了递到嘴边。 “公子,若是如你所说,这要耗费一笔不小的银子。 而且要用到人、马匹、车辆,都不在少数。” “没错,银子是最大的问题。 除了自给自足,前期甚至会赔钱。”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 “这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建成之后,将受益无穷。” 东方辞盯着萧靖凌的双眸,愈发被他的大胆所震惊。 如果像萧靖凌所说的去做,到时候会养一大批的人马。 平常是店里的员工,一旦有变,他们或许就是披甲上阵的军士。 “敢问公子?第一条线,可是打算向塞北布局?”东方辞眼神清明。 “老师智慧无双,一眼就能看透。” 萧靖凌淡然一笑: “老师知道,眼下看来,学生平安无事。 实际上,处境最是困难。 塞北,随时将我当做弃子。 京都,暗流涌动,皇帝,群臣等等众人。 都想拿我当棋子。 眼前,只有先自保,才可谋发展。” 第30章 以西域女子做谢礼 萧靖凌抱着一坛浮生醉,回到萧府,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四处眺望的小铃铛。 “公子,你自己出门?跑哪里去了?” 小铃铛跑到萧靖凌身边满脸担忧,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酒坛。 “怎么?我还不能自已出门了?”萧靖凌习惯地揉摸她的头发。 “主要是担心,有人对公子不利。” 两人并肩走进府门,萧全和林豫快步走过来。 “公子,你下次出门,一定要知会老奴一声。” “下次一定。” 萧靖凌笑容温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白胜伤势如何? 我去看看。” 白胜坐在门口,见到萧靖凌到来,立马起身行礼,萧靖凌抬手压下他起身的动作。 “有伤在身,无需行礼。” “恢复的如何?” “多谢公子挂念,除了肩上的伤口,其他地方已无大碍。”白胜如实回答。 萧靖凌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没事就好,先安心养伤,” 让小铃铛给白胜放下拿回来的浮生醉,萧靖凌起身回到自己院子。 萧全立马就跟了上来: “公子,工部的人来过了。 说是要帮忙修缮院子。” “另外,老奴刚听到个消息。 陛下下旨,赵颂河提任户部尚书了。” “升官了啊。”萧靖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知道,你先去忙。” 望着萧全背影离开,萧靖凌注意到眼前的高墙,上前两步,扫量一眼它的高度。 “丫头,你会轻功吗?” “轻功是什么?”小铃铛疑惑。 “就是能飞檐走壁,踏空而行。” “公子是戏文看多了?”小铃铛歪着脑袋,盯着自家不正常的公子: “那都是戏文里的。 现实中,哪有那种功夫。 最厉害的,也就是能一跃两三丈,还要借助力量的。” “一跃两三丈,那也很厉害了,你可以吗?” “公子要看?” 小铃铛说着一个助跑,双脚猛踏地面,身体跃起,半空猛地踩踏墙壁,双臂伸直,借力攀上高墙。 “就是这样。 能跃上一丈是正常水平,两丈就有些难。” 萧靖凌仔细看着,就是凭借着弹跳力和身体灵活性攀上去的,确实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能‘飞’。 “下来。” “弄一碗血来,管它鸡血还是猪血,人血最好。”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萧靖凌让小铃铛代笔,开始写信。 “这一封,让赵家夫人看到。 这一封,放到赵颂河书房内,不要弄混了。” 萧靖凌最后叮嘱一遍。 “公子放心,小铃铛记住了。”小丫头重重点头,表情认真。 萧靖凌看了眼外边的日头: “晚些时候再去。” 赵颂河能因为儿子的死,保持沉稳老练。 作为儿子的母亲,赵夫人知道一些‘实情’后未必能沉得住气。 萧靖凌也是在赌,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若是这个母亲知道,自己丈夫,为了尚书的官位,和他人合谋,搭上自己儿子的性命,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保持理智,还是陷入疯狂? 萧靖凌默默坐在门口,静等天黑。 林豫急匆匆来到院内:“四公子,漠西世子沙震枫派人来了礼物。 说是感谢您,让他赢了一大笔银子。” 听到礼物,萧靖凌立马坐直身子,眼冒精光。 自己卖寿礼的银子,大部分给了东方辞,赢来的银子送到了青梧手里。 他现在急需有人送来银钱。 “什么礼物?抬上来。” “抬是抬不来。 但是可以自己走着来。” “走着来?不会又是漠西的战马?”萧靖凌身体后仰,坐回凳子上。 “送礼物,给些珍宝玉器不好?非要给战马? 在这京都,谁敢买战马啊。” “不是战马。 是美人。 漠西世子送来两个西域美人,还是孪生姐妹。 萧管家要我来问公子,留不留?” “西域美女,双胞胎姐妹,听起来,似乎有点诱惑力。” 萧靖凌沉思片刻: “人家漠西世子的一片好意,怎能拒绝,留下。 带话回去,就说本公子,多谢他的美意。” “是!” 林豫离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带着两个西域面孔的女人,出现在萧靖凌面前。 “还不叫人?” “晨露晨霜,见过驸马都尉。” 两女一起开口,动作一致,对着萧靖凌行礼。 萧靖凌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 两女十八岁左右,气质如雪莲般淡雅,身形纤细,淡蓝长袍绣着月白纹路,面容瓷器般白皙细腻,眉弯如画,柔顺长发编成辫子,束着蓝白亮色的绸带。 她们除了发髻上缠着的绸带不同,面孔竟然是一模一样。 原本坐在房间内的小铃铛见到两女,都忍不住好奇,跑出来上下观察一番。 “一模一样唉。” 看着两个漂亮姐姐,小铃铛不由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小麦色的脸蛋,微微嘟嘴。 萧靖凌将她可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带着笑意看向略显紧张的两女: “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回公子,奴婢是姐姐,晨露。” “奴婢是妹妹晨霜。” “你们是西域而来?”萧靖凌追问,试探她们的底细。 “回公子,我们带有西域血脉,但是在漠西长大。” “既是远道而来,那就暂时先留下。” 萧靖凌指了指小铃铛: “丫头,你给两位姐姐安排住处,讲一下府上的规矩。” 小铃铛翻了个白眼,想留下两个漂亮姐姐就直说,还什么远道而来。 “是,公子…” 小丫头故意拖着长音回应,拉着晨露晨霜的手,朝着旁边的房间而去。 萧靖凌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林豫: “派人暗中盯着她们。 看看能不能查到些底细。” “是!” 夜色渐浓,萧靖凌和小铃铛身穿黑衣悄悄爬墙,翻出院子。 来到赵家,小铃铛身影灵巧的先爬上院墙,反身拉了一把借助绳子上墙的萧靖凌,两人一起翻进赵家。 赵家院内,除了偶尔路过的下人,安静异常。 萧靖凌和小铃铛穿梭在黑暗中,依照之前来过的经验,朝着赵颂河的书房和赵夫人的卧房而去。 莫名的信件,或许会让赵家夫人起疑。 但是多种事实串联在一起,就让她不得不信。 赵颂河在这时候突然被提任尚书。 若是在他书房里,再发现相关的信件,事情便成了板上钉钉。 最后就看,赵夫人会不会为他枉死的儿子报仇。 萧靖凌远远看着赵颂河的书房,并未有烛火跳动。 “如果两人都在卧房,反倒不好操作。” 萧靖凌心有担忧。 靠近书房,萧靖凌听到门口下人在轻声交谈。 “姥爷升任户部尚书,在太尉府上庆贺,此时还没回来?” “定然是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 咱们再等一会,老爷回来一高兴,说不定会赏我们些银子。” “原来是去喝庆功酒了?” 第31章 发疯的赵夫人 萧靖凌躲在草丛中,观察四周的动静,小铃铛趁机翻进赵颂河的书房,不多久便顺利出来。 “如何?” “没人发现。” 离开书房,两人贴墙而行,来到后院赵夫人闺房屋檐下。 萧靖凌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难免有些小紧张。 有种偷进别人闺房的激动。 赵夫人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服侍的丫鬟,端着洗脚水走出,只留下赵夫人自己在房间。 萧靖凌注意到四下无人,掏出腰间一块白布,看向身侧的小丫头。 “灶房的火,点了吗?” “应该烧起来了。” 小铃铛向后方扫了一眼,果然传来赵府下人,大喊‘走水’的声音。 “一会,我在外边,你找机会,进去。” 萧靖凌披上白布,突然起身,来到赵夫人房间的窗户旁。 听到院子喊‘走水’的声音,赵夫人正要出来查看,余光陡然瞥见窗户外一个披头散发,身披白衣的人影。 她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回床上,双眼圆瞪,嘴唇发紫,浑身颤抖。 “鬼…鬼啊……” “来…来人…” 赵夫人用尽力气叫喊,但是她实际发出的声音极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母亲…母亲…你忘记孩儿了吗?” “孩儿死的好冤,母亲…为孩儿报仇…报仇…” “母亲…母亲…” “程儿,程儿是你吗?” 赵夫人听到‘鬼影’唤她母亲,整个人稍微安静下来,挪动发软的脚步,向窗户边走来。 “程儿……程儿…” “母亲…程儿回来看你了… 孩儿是被人害死的…” 扑通,后侧窗户突然被风吹开,赵夫人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并未有什么异常。 “母亲…” 听到‘鬼影’呼唤,赵夫人又转回头看向鬼影这边。 “程儿,是母亲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报仇…为我报仇…” 扑通,后边窗户再次晃动,在赵夫人转头的瞬间,鬼影也迅速消失。 “程儿…程儿…” 赵夫人倒在地上,望着鬼影消失的窗口急声呼唤,鬼影却是再也没有出现。 贴身丫鬟听到响动,快步自门外跑回。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程儿,我的程儿。” “夫人,不是二公子,是灶房着火,已经扑灭了。” 小丫鬟不懂赵夫人在说什么,以为她是在询问发生了何事。 扶着赵夫人坐回床上,小丫鬟连忙去关上风吹开的窗户。 转身瞬间,注意到桌子上一张血书。 “啊…” 小丫鬟吓得厉声尖叫,后退两步,屁股撞在凳子上。 “小心一些。”赵夫人好心提醒,以为她是不小心差点摔倒。 “夫人,你看……这…这是什么?” 小丫鬟指着桌上的血书,在烛火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稍微冷静下来的赵夫人上前,看到桌上的血书,瞳孔陡然收缩。 “是程儿,他死不瞑目,要为娘给他报仇…” “没错,一定是程儿。” 赵夫人嘴唇颤抖,强忍冷静的看完血书上的内容,整个人被滔天怒火包围。 来不及换衣服,赵夫人踏着鞋子,就开始往外走。 “赵颂河回来了没有?” 小丫鬟听到夫人直呼老爷名讳稍微愣了一下: “老爷去太尉府,尚未归来。” “哼!” 赵夫人冷哼一声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身后小丫鬟连忙叫喊:“夫人,外边天凉,披上衣服。” 赵夫人像是听到一般,穿着亵衣亵裤大步走在院内。 小丫鬟跑回房间,取来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赵夫人来到书房,一脚踹开房门,不管不顾的开始四处翻找。 “为了自己的前程,搭上我两个儿子的性命。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将屁股给擦干净。” 听到动静的府内家丁、护卫纷纷赶来,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并不奇怪。 因为自从赵家二公子死后,这位夫人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书房内书册、画卷满天飞,木质书架都差点被赵夫人给掀翻。 赵夫人翻找出一沓书信,丝毫没顾忌的直接撕开查看。 “混蛋,该死……”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喝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自太尉府回来的赵颂河,见到众人围在书房门口,不由皱起眉头。 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的样子,赵颂河勃然大怒。 “你在做什么? 又发什么疯?” 迷迷糊糊的赵颂河瞬间清醒,走进房间,伸手去夺赵夫人手里的信件。 这里边可全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被这疯婆娘给翻了出来。 “这是什么? 原来你的官位,都是这样来的?” “你现在尚书的位置,是不是也是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 赵夫人手里抖搂着信件,大声质问。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颂河伸手去夺赵夫人手里的信,被赵夫人躲开。 “来人,你们都是死人? 还不送夫人回去休息?” 身后下人上前两步,赵夫人的贴身丫头上前要搀扶赵夫人,被她一把甩开。 “赵颂河,我说,为什么儿子死了,你却不想着报仇。 原来是用我儿子做局,与宋亚江勾结,来保你青云直上,是吗? 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做的出来的?” “胡说八道。” 啪的一声,赵颂河一巴掌甩在赵夫人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赵颂河瞬间就后悔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赵夫人脸上留下的五指红印,和她脸颊流下的泪水。 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强装淡定。 “我不会做那种事。 程儿的死就是个意外。 陛下已经抓到凶手,斩了他们,和宋太尉并无关联。” “没有关联?” 赵夫人不顾脸上疼痛,眼里流着泪水,笑容愈发狰狞: “没有关联,那杀死程儿的花魁为何躲在宋家。 宋家又为何找人,接他们离开京都?” 赵颂河脑袋嗡的一下,愤然转头: “你听谁说的? 何人告诉你的这些?” “哈哈……被我说中了是吗?”赵夫人笑容凄惨: “赵颂河,今日你为了名声、权利、地位可以送上自己儿子。 明日是不是也要将我送出去?” “你告诉我,谁告诉你,那花魁是从宋家出来的? 宋家派人接走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赵颂河急迫询问。 他其实也想知道。 他和宋太尉都是在太子门下,赵颂河之前更是唯宋亚江马首是瞻。 赵前程一些针对萧靖凌的行为,他早就知道,并未阻止,甚至推波助澜,皆是宋亚江的意思。 之前不急着给儿子报仇,是为了宋亚江的长远计划。 所以他面对萧靖凌时,显得一脸的无所谓,并不急着跟萧靖凌撕破脸。 现在听到自己儿子的死,竟然与宋亚江有关,他整个人也是懵的。 “你还想骗我。” 赵夫人手里突然多了把匕首,这是他在赵颂河书房内翻找到的, “我要为程儿报仇…去死……” 噗噗! 在赵颂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匕首刺进他的身体,殷红鲜血,滴滴落地。 “你……疯子!” “你先去陪儿子。” 赵夫人扶着桌子,拔出匕首,抬头望向满脸惊恐的在场家丁护院。 “召集府内所有人,跟我去宋家。 不去的,都别想活。” 第32章 有热闹,怎么能少了本公子 “好凶残的女人。” 萧靖凌和小铃铛趴在屋顶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自己亲儿子,亲夫都能下的去手。” “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小铃铛于心不忍。 第一次亲眼见识这种场面,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萧靖凌认同的点点头: “确实残忍了些。 若是公子被他们砍死在夜来香,就不用看到这一幕了。” 想到萧靖凌就是因为他们,才受伤严重,还有白胜,也是因此受伤,小铃铛突然就变的心硬起来。 “他们都是自找的。 坏人,就该是这种下场。” “走,换个地方去看戏。” 萧靖凌和小铃铛悄然退走。 赵夫人走出赵府,坐上马车,带着府中护院,直奔宋亚江府邸。 路遇巡夜的京都巡防营,赵家护卫告知对方,他们是去宋家接醉酒的赵颂河。 巡防营知道赵颂河刚升任户部尚书,并未起疑,直接放行。 赵夫人来到宋府,命人敲门。 “我家大人深夜未归,夫人担忧,特来接大人回去。” 刚睡下的管家打开大门,满眼茫然: “赵大人早已离开,并不在府上。” “管家是不是记错了? 我家大人并未回府,还请管家去看一下。 或者问一下宋太尉。” 宋管家没有多想: “外边天凉,夫人先里边请。 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有劳了。” 赵夫人换了身干净衣服,披着大氅,缓步走进院内。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宋亚江亲自出现。 “见过太尉大人。” “赵夫人啊。 赵大人确实离开了府上。 没有回家去吗? 会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 宋亚江想说青楼的,但是没表达的那么直接。 “今日高兴,赵大人确实多喝了两杯。 身边有人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赵夫人不放心,本官派人去帮着一起找…” 宋亚江话没说完,小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那你就去找他。” 赵夫人温和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咬着牙,用尽全力,拧动刺进宋亚江肚子里的匕首,来回转圈。 宋亚江完全没想到赵夫人会对自己出手。 再加上晚上喝了浮生醉,根本没有防备。 直到肚子上的疼痛传来,滚烫的血液滴在脚上,他才错愕的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你…” 身侧的管家,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见到宋亚江嘴角有血流出,陡然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来人…来人……” 老管家在原地蹦了两下。 宋亚江此时也反应过来,抬脚踹飞赵夫人。 作为太尉,总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赵夫人身体遭受重击,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个疯女人,给我杀了她。” 宋亚江捂着肚子上的匕首,血流如注。 听到呼声的护卫跑来,刀剑齐出,朝着赵夫人毫不留情的劈下。 “程儿,母亲来了!” ‘慢着!’ 宋亚江突然想到什么,想要阻止,可惜晚了一步。 刀剑落在赵夫人身上,根本收不回来。 见状,宋亚江无奈的闭上眼睛。 ‘老爷,老爷…快去找郎中。 去宫里,找太医…’ 管家上前抬手护住差点歪倒的宋亚江,命人抬回房间。 “趁着混乱,找机会,拿回赵夫人身上的信件。” 萧靖凌立在远处的屋顶上,小铃铛听到吩咐,身影一闪,跃进宋府。 宋亚江受伤的消息迅速在府内传开,宋府灯火通明,陷入一片混乱。 哭嚎声,嘶吼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萧靖凌站在后墙的黑暗处,接应小铃铛翻墙出来,两人跬步消失在夜色中。 想要我的命,那就都别活。 朝阳破晓,金辉乍现。 “公子,您的洗脸水打来了。” 晨露的声音在萧靖凌门外响起。 房门打开,萧靖凌吸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晨露晨霜两人身穿青衣,屈膝行礼:“公子。” 开门就见到如此美妞,一天的心情都是甜的。 “公子,我们伺候你洗脸,束发。” 萧靖凌点头:“该享受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 坐到铜镜前,感受着晨露沾着水的细嫩手指在脸上划过,血气方刚的少年,不由的暗叫一声舒服。 身后,晨霜手指抚弄萧靖凌的长发,细心轻缓,熟练地让人心疼。 “美哉美哉!” “公子。” 萧全突然自前院跑过来,站在门口:“出事了。” “何事?塞北王造反了?” “是户部尚书赵家,赵颂河被杀。 他夫人死在了宋太尉家。 宋太尉受伤严重,太医院的御医都在赶过去。 不少大臣,全都去了宋府。” “难道是赵颂河抓到了他夫人和宋太尉的奸情,动的手?”萧靖凌信口胡诌。 “说是赵夫人出手的,赵颂河跟宋太尉都是赵夫人刺杀的。”萧全开口。 “那就是宋太尉和赵颂河两人偷情? 这大黎是什么风气啊,如此的还敢行此事?” 萧靖凌滑落,身侧晨露晨霜一言不发,动作都停了下来。 门口的萧全更是面色奇异。 自己公子这是什么新奇的思路? 怎么就能想到如此离谱的理由。 “公子,此事或与赵前程的死有关。 就是之前在夜来香时,公子也被刺伤。”萧全小心翼翼提醒。 “这件事啊。 如此说来,倒是大快人心。 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看。” 萧靖凌起身,晨露快步走到衣架前,拿起衣服帮他穿上: “叫上小丫头,还有林豫,跟本公子走一趟。 毕竟是朝廷重臣,咱现在也是驸马都尉,应该去看看。” 马车上小铃铛哈欠连天。 自己刚睡着,又被揪了起来。 临近宋太尉府邸,隔着两条街,就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车马,全都是朝廷官员来查探虚实的。 “公子,前边有巡防营的人,马车过不去了。” “那就走过去。” 萧靖凌下车,小铃铛和林豫快步跟上。 “驸马都尉到。” 巡防营的人见到萧靖凌朝着宋府喊了一声。 门口内外的官员纷纷闭嘴,侧头看向萧靖凌。 “大家都挺早啊。” “你也在啊!” 崔冲见到萧靖凌跟他打招呼,连忙躬身行礼。 “见过驸马都尉。” “还活着吗?”萧靖凌凑到崔冲身边,压低声音问。 崔冲稍微一呆:“太医还在用药。” 第33章 若是你,你怎么选? “驸马都尉,您不能进去。 御医尚在给太尉诊治,不要打扰的好。” 宋管家拦住萧靖凌走向太尉房间的去路,好心劝慰。 “不瞒你说,本公子略懂医术。 说不定能救下你家太尉的老命。” 萧靖凌绕开管家的阻拦,推门走进房间。 血腥味扑鼻而来,五六个御医挤在房间内,手忙脚乱。 手上握着毛笔,眉头紧锁的思索着如何开方子。 萧靖凌站到床边,随手拿出手帕捂在鼻子上,探头望向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的宋亚江。 “宋太尉,你这是怎么了? 本公子还特意带来了浮生醉,想着跟你一起喝一杯的? 怎么躺下了?” 宋亚江听到这略微熟悉的声音,强撑的睁开眼皮。 “还有口气啊?”萧靖凌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 “本公子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方法,或可救你一命。” 闻听此言,房间内的御医快步凑过来。 “驸马都尉懂医术?” “算不上懂,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些记载。” 萧靖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书上说,像太尉这样的伤势,可以开膛破肚,检查他的伤势。 确定伤势后,可以割除,也可以用针线缝上,等受伤器官重新长好,就跟正常人一样。” “若是各位相信,可以去准备些刀具,木盆来。 因为要破肚子,还要砍骨头,最好是用砍柴用的刀,切菜的也行。 用木盆,主要是掏出太尉的器官盛在里边,免得扔在地上粘上土。 到时候还要塞回去的。” 听到萧靖凌的话,几个御医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治病,跟杀猪差不多的。 开膛破肚之后,还能活命? 骗鬼呢? 本就半死的宋亚江听到他这个方案嘴角抽搐,恨不得跳起来,猛扇他的大腿。 “狗东西,肯定是故意的。” 御医觉得萧靖凌的方法不靠谱,也不再搭理他,移步到旁边,继续思考对策。 如此下去,宋亚江怕是要流血而亡。 “宋太尉,身上扎刀子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爽上天了?” 萧靖凌面带笑意,压低声音,盯着躺在床上的宋亚江。 他微微一拉自己的锦袍,露出胸口的伤疤:“你看,这是你给老子的? 老子今天算是还给你?怎么样?” “你……” 宋亚江瞪大眼睛,声音嘶哑,想开口却说话艰难,抬起手指,又重重落下。 “气,气死你个狗东西? 本公子命大,没死在女人剑下,你肯定要死在女人刀下了。” “是你…” “你们斗你们的,为什么要盯上我呢? 本公子入京为质十年,大门都不敢出,就是怕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你还是在针对本公子布局? 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们太尉与宰相斗,官员与官员斗。 皇子与太子斗,皇子与皇帝斗。 你们斗你们的,牵扯到我干什么?” “你想拿兵权,你来找我啊。 咱们可以合作,商量。 本公子书信一封,让塞北配合你就是。 为何偏偏想要老子的命呢?” “命就一条,谁的命不是命啊?” “是你…都看错你了。” 宋亚江嘶哑着嗓子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望向萧靖凌的目光满是害怕。 若不是这番话,他一直都将萧靖凌当个可以拿捏的棋子,自己是伟大的旗手。 此时萧靖凌的一番话,彻底将其打入谷底。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死。 真的。 你这样的人越多,我越喜欢。 你们在朝堂争个你死我活,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到时,反而创造更好的机会。 可是,你偏偏想要老子的命啊。 你不死,我就要死,若是你,你怎么选?” “你……” 噗! 宋亚江一口鲜血喷出,血点落在萧靖凌的月色锦袍上。 他被硬生生给气的吐血不止。 “太尉,太尉…快,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萧靖凌赶忙招呼御医前来。 “我还没骂尽兴呢?怎么就撑不住了。 这心里也太脆弱了些。” 御医急忙上前查看情况,萧靖凌默默退到身后,目光在房间内扫过。 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萧靖凌略显失落,缓步走出房间。 在他身后,御医满脸哀伤的走出来。 “太尉,薨。” “老爷……” 御医话落,宋家众人一股脑的哭天抢地的冲进房间。 门外的官员,见此纷纷上前看一眼,确定太医所言属实,逃命似的离开。 人都死了,还做戏给谁看啊。 重新找靠山的,重新找靠山。 该上折子,弹劾的也怕落在别人之后。 小铃铛垂眸注意到萧靖凌身上的血渍: “公子,你这身上这是怎么了?” 萧靖凌瞥了一眼,嘴角邪魅一笑: “早晚要见血的。 好在不是我的血。 回府。” 太尉宋亚江薨的消息,在京都不胫而走。 宫内,皇帝黎世基得到消息,略显震惊。 一日之间,先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赵颂河。 接着又是位列三公的太尉,朝堂上,连续损失两位大员。 “高登,召集太子,皇子,各级官员,前来议事。 夏光达,给朕宣来。 “是!” 东宫,太子黎元信听闻回报,呆坐在凳子上,久久失神。 他手下两张王牌,全都没了。 相当于断掉了一双臂。 一张户部,掌管全国钱粮。 一个太尉,虽没有具体军事力量,但是也有号召力。 关键时刻,便是手握雄兵之人。 这一下,怕是要重头开始。 “殿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合适人选,顶上两人的位置。 若是这两个位置,落在其他皇子的手里,对我们怕是不利啊。” “你说的对,快去召他们进宫……” 黎元信的话语还没传达下去,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 “殿下,陛下有旨,武英殿议事。” “儿臣接旨。” 太子黎元信平复心绪,转头看向身侧的宫女: “更衣…” 萧府。 萧靖凌院前的空地上,他手里拿着长刀,按照小铃铛说的,来回挥动两下。 “公子伤势没有痊愈,少用些力度就好。” “公子,你这不像是练武,更像是唱戏。” 小铃铛看着萧靖凌的动作忍不住偷笑。 萧靖凌无所谓的扔下刀: “不练了。 本公子今日高兴,去青楼逛逛。” 第34章 登画舫 “公子要去哪?” “好像是说,去青楼?” 晨露晨霜望着萧靖凌的背影对视一眼,眸光中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公子对我们不满意?” “或许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引得公子不开心。” 房里明明有两个水灵灵的西域双生大姐姐,萧靖凌还跑去青楼,寻欢作乐,着实让晨露晨霜深受打击。 小铃铛则是不同,换上一身男装,屁颠屁颠的跟在萧靖凌身后,离开萧府。 济水两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脚踏入此地,浑身热血澎湃。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萧靖凌漫步在济水岸边,耳边传来自己所做的词句,忍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一男子,站在楼阁上,手拿摇扇,大声朗诵,引来无数人的追捧。 不止于此,就连许多花楼上,都有人挂起了这首词。 “看来,自己要活了啊。” 萧靖凌忍不住感叹一声。 “那一日,皇太后寿宴,新科状元,与萧府驸马都尉,比拼诗词。 但见,那萧驸马,闲庭信步,微微抬眸,指着状元郎大喝一声: “嘿,呆子,你可知如何作诗?今日本驸马来教一教你。” “胡说什么?萧家的驸马都尉,怎么敢如此说话? 你这说书的,就会胡扯。” “没错,我明明听说,萧驸马做出的诗,是熙宁公主替他想出来的,才没有在众官员面前丢人。” “诗词并非熙宁公主给的,是萧驸马抄来的。” 萧靖凌听着各家公子的议论,淡然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抄来的,随你们怎么说? 有本事,去找原创来跟我对峙? “公子,他们胡说八道,要不要打他们一顿。”小铃铛晃了晃小拳头,跃跃欲试。 “打他们做什么?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堵住一个,还能都给他们堵上。” 萧靖凌笑容温和,穿过拱桥,进入夜来香。 “两位公子,里边请…” 老鸨子的话还没说完,看清萧靖凌的模样,嘴巴稳稳合上。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 她可是记得,上次萧靖凌来,要买她这栋楼的。 “你这夜来香卖不卖?” 萧靖凌恶魔般的声音在老鸨子耳边响起。 老鸨子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轻视: “公子又来找老身开玩笑了。 公子里边请,今日来了几个新鲜的姑娘,还是干净的,公子可有兴趣?” “本公子更喜欢别人的娘子。” 萧靖凌不正经的回应。 老鸨子闻言捂嘴偷笑:“公子果然不凡,爱好都与常人不同。 公子喜欢哪一个随便挑,算在老身账上。 不过,咱可说好,不卖珠宝,不卖楼,更不折现。” 她也是被萧靖凌上次的操作给吓到了。 “那还有什么玩的?” 萧靖凌故意露出个没兴趣的神色: “你这梦瑜姑娘都不在。 等你这夜来香要出手的时候,再来通知本公子。 本公子一定买。” 萧靖凌说完,不做停留,继续前行。 夜来香没了花魁梦瑜,生意不比往日。 越是往前走,萧靖凌注意到靠在岸边的富家子弟越多。 他们都在盯着水中一个画舫,嘴里谈论的都是青梧的名字。 “走了梦瑜,来了青梧,真是妙哉啊!” “可惜青梧带着面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实在令人心里痒痒。” “青梧姑娘的画舫要靠岸了,不知道要接哪位公子?” 萧靖凌听着他们的议论,缓步在岸边停下,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画舫缓缓移动,宛若在画中游走。 “公子,是哪个家伙?” 远处拱桥上,叶尘身边的粗壮汉子,认出人群中的萧靖凌。 “要不要抓他过来?” “你找死啊!” 叶尘没好气的一脚踹在对方身上。 第一次见萧靖凌,那时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谁后,叶尘早已没了心思。 “驸马都尉,跑来逛青楼,不知道熙宁公主知道会怎么样?” 叶尘轻声嘀咕一句,面带坏笑。 河中画舫靠岸,同样脸带面纱的杏儿,身姿曼妙的走出船舱,目光在岸边扫过。 “那位是秦公子?” “正是在下!” 一身浅蓝锦袍,手拿折扇的秦风上前两步。 “秦公子,请……” 秦风微微向四周投来羡慕目光的各家子弟拱手,像是个大胜而归的将军。 多少人想登上青梧姑娘的画舫,可都在排队的。 他现在能登上,自然是有炫耀的资本。 秦风春风满面的迈上画舫,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公子是? 咱们一起如何? 人多热闹。” 萧靖凌满眼真诚。 秦风本想动怒,但是在众人注视下,还是要保持形象。 他抬手推开萧靖凌搭上肩膀的手臂,微微拱手: “这位公子,是我先跟青梧姑娘约好的。 公子若想登画舫,可改日。” “什么改日,昨日的,不如就今日。” 萧靖凌倒是自来熟,直接一头钻进了船舱内。 “你……” 秦风一脸不悦,跟自己要洞房的媳妇,先被他人强占一般,迅速跟了进去。 看到跟上来的小铃铛,杏儿轻微一笑:“离岸。” 船舱内,青梧见到突然出现的萧靖凌,并没感到惊讶。 后边追来的秦风却是极其愤怒。 “你这人是谁家的? 懂不懂规矩? 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我秦家,三代将门,你可知道得罪小爷我的后果?” “那你可知我是谁?”萧靖凌反问。 “管你是谁?赶快给小爷下去? 否则别怪我将你扔进这济水河中。” “你可以扔一个试试? 看看你秦家大刀锋利。 还是我萧家的银枪更快?” 秦家大刀的威名,萧靖凌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是萧家的……萧靖凌?” 秦风面色一喜: “我还以为是谁? 原来是你?” 他哗的一声展开手里的折扇,露出上边的诗词: “看到没,这是你在太后寿宴时作的词。 回来之后,我爷爷,就打了我一顿。 还让我将这首词,每日诵读。” “他说,以前拿我跟你比,我还是比较优秀的。 你这一首词出现,我就是个废物。” 萧靖凌听着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夸人的。 你在骂人,我又找不出打你一顿的理由。 什么叫跟我比,你就是优秀的? 萧靖凌回忆起太后寿宴时,那位听完自己的词,畅快大笑的老者。 他就是老将军,秦光。 “若是我回去跟我爷爷说,跟你一起登的画舫。 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打我的。”秦风像是抓住了挡箭牌,拍了拍萧靖凌的肩膀。 反正青梧只是唱曲抚琴,并无其他行为,一起登画舫也没什么影响。 秦风还不知道,萧靖凌同样是在用他做挡箭牌。 萧靖凌目光扫过脸戴面纱的青梧。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引起他人的追逐,尤其是女人对男人的吸引。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萧靖凌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算是令其在京都城打响了名声。 第35章 男德家训 “济水两岸到底有什么啊? 他偏要去济水两岸是什么意思?” 熙宁公主知道萧靖凌又去了济水两岸,还上了画舫,直接扔掉手里的棋子,拍案而起。 “来人。” “你们带着本宫的命令,去萧府!” 萧靖凌在画舫,暗地里跟青梧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并未久留,回到萧府。 风流归风流,他可不会在那里过夜。 马车在府前停下,萧全立马迎上前,拱手行礼: “四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出了何事?”萧靖凌迈步走进府内。 萧全走在萧靖凌身侧,跟上他的步伐: “宫里来人了,在前厅等您。” “陛下有旨意?” “来的不是宣旨公公,是两个宫内的女官。” 萧全如实回答,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萧靖凌走进前厅,两位宫廷装扮的女官,挺立胸脯,盯着萧靖凌。 “公主有令,请萧公子跪接。” 萧靖凌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凳子上,拿起早已备好的茶水牛饮一口。 “要说便说,不说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陛下的旨意,他勉强单膝跪地以示尊重,更重要的是怕皇帝砍他脑袋。 公主的令,他可不会跪接。 这是想先压自己一头,想的美。 两个女官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为难。 “两位姐姐不愿说,也不愿回去,今晚就住这。 本公子房间的床还挺大的。”萧靖凌满脸戏谑。 两人气恼,脸色涨红,拿出一本书册,硬着头皮道: “熙宁公主有令,要萧公子抄写《男德家训》一百遍,三天后我等来取。” “话已传到,我等三天后再来。” 话落,女官放下手里的书册就要离开。 萧靖凌看了眼桌上厚厚的书册,起身瞄了一眼: “《男德家训》,现在就要开始调教我了?” “慢着。”萧靖凌叫停迈步就走的女官: “无需三日,两位姐姐来回跑,本公子也心疼你们操劳。 就今日。 稍等片刻,本公子奋发图强,不吃不喝,写完这一百遍,你们给公主带回去。” “现在?”两女官一愣。 三天时间已经是极为苛刻,萧靖凌竟然说现在就能写完,让她们带回去。 心中虽有疑惑,两人稍作犹疑还是坐回凳子,静静等候。 “公主令,不可他人代笔。”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欺骗雍容华贵的公主殿下呐?” 萧靖凌离开前厅,回到后院,没过多久便折返回来。 他手里多了数张书纸,在女官的注视下,折叠起来装进信封,双手郑重的递到女官手中: “这是本公子给公主写的私密情话,两位姐姐不可偷看,一定要亲手送到公主手里。 最好是让公主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看。” “写给公主的书信,奴婢自然不敢偷看。”女官严肃回应。 “如此甚好,若是两位姐姐想看,回头来府上,本公子亲自给你们写。” “不敢,公主还等我们回去,暂且退去。”两女官收好信件,挪动着小步子退出前厅。 “萧伯,送一下两位姐姐。” 萧靖凌一脸的坏笑,目送两女官离开萧府。 回到自己院子。 房间内,小铃铛不知道从哪来得来的各种胭脂在脸上胡乱涂抹,跟个小花猫似的,满脸的开心。 见到萧靖凌回来,还不忘跑到他身前炫耀一番: “公子,你看我美吗?” “美到没谁了。 都快冒泡了。” 萧靖凌嘴角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 “但是晚上不要出去,怕别人把你当小鬼给抓去。” 小铃铛眼睛一瞪,知道公子是在调侃她,她冷哼一声: “我去找晨露晨霜姐姐教我装扮怎么样? 我看她们都会的。” “去。” 萧靖凌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 随着身边女子的增多,这丫头也开始爱美了。 熙宁宫。 熙宁公主听完传令女官的讲述,神色变化精彩,忍不住好奇信封里的纸张,写的会是什么。 “你们先下去。” 两女官行礼,退出房间,稍微松口气。 她们可没说,萧靖凌要留她们在萧府过夜的事,若是讲给公主听,两人怕是没好下场。 熙宁公主装作不在意的拿过信封,取出里边的书纸,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小心脏砰砰直跳。 会不会是一首情诗? 她坐直身子,面色平静,缓缓打开纸张。 看到上边的内容,心中期待瞬间跌落谷底,脸色变得铁青,手里拿着纸张‘啪’的拍在书案上。 “小混蛋,敢戏耍本宫。” 玉儿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公主。” “你看看,本宫令其写一百遍,他就给我写了这么个‘壹百遍’。” 熙宁公主怒气冲冲,脸色涨红,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玉儿恭敬上前,看到纸上的内容,也是愣了半晌。 萧靖凌确实写了壹百遍。 第一张纸上写了个‘壹’,后边一张写的‘百’,最后是个‘遍’字。 “还能这样‘壹百遍。’” “他还跟传令的女官说…说这是写给本宫的…私密情话。 真是岂有此理。” 熙宁公主气鼓鼓,玉儿吓得站在旁边,不敢多发一言。 “回来的人说,他府上多了两个女人。 玉儿,你找人去问一下,她们是哪里来的?” “是!奴婢马上去问。” 萧靖凌去济水两岸的事,不只传到了熙宁公主耳中。 其中也有官员收到了消息,已经在准备弹劾萧靖凌。 尤其是蔡大坤,之前对萧靖凌的弹劾还没送上去,现在又听说了这事,立马又开始写奏章。 武英殿上,太子,二皇子,更是因为太尉和户部尚书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现在还没闹出个结果。 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黎世基,无奈指挥高登给自己揉脑袋。 “够了,吵吵吵,再吵下去,朕的江山都快被你们吵没了。 此事,改日再议。 户部的事,现由侍郎顶着。 都散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黎世基扫了眼说话官员,不耐烦的摆手:“奏!” “回禀陛下,臣请陛下派人,搜查太尉府邸。 太尉生前,曾与北蛮之人联系密切,臣怀疑,他曾做出危害大黎朝廷之事。” 此言落地,寂静无声,正要离开的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说话之人。 他们都已经熬到半夜了,怎么又站出来个出幺蛾子的。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奏? 太尉薨了,你才开口?”黎世基质问。 “回陛下,太尉在世时,微臣不敢。” “现在又敢了? 好好好,都是朕的好爱卿啊。” 黎世基猛地一拍御案,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来人,拉下去给朕砍了。” 黎世基怒吼一声,羽林军上殿,拖走说话之人。 “陛下息怒。” “朕要你们,是要说真话,帮着朕统治这大黎江山。 不是听你们在这马后炮。 人死了,你们来清查。 活着的时候,勾结北蛮,你们当看不见?” 众大臣低着脑袋:“臣有罪!” “既然要查,那便派人去查。 查个清楚。” 皇帝一声令下,锦幽司的锦幽卫,连夜闯入宋家府邸,开始四处搜寻。 第36章 三宗罪 “你们不去自己房间休息。 躺在我床上做什么?” 晨露晨霜伺候萧靖凌洗脚后,直接躺到萧靖凌的床上,令其满是疑惑。 “你们这是想鸠占鹊巢不成?” “奴婢不敢。” 两女起身跪到床上: “奴婢们是要替公子暖床。” “本公子,血气方刚,号称行走的小火炉,还需要你们两个女子帮我暖床? 我看就没那个必须要了?” “你们也劳累一天了,回房间去休息。” 萧靖凌话音落下,就看到晨露晨霜眼泪不受控制的在脸颊划过。 他赶忙后撤两步: “本公子可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好端端的哭什么?” “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公子告诉我们可以改。 还请公子不要赶我们离开。”晨露声音带着哭腔,低声哀求。 萧靖凌满脸疑惑,退到桌子旁坐在圆凳上: “谁说要赶你们离开?” “公子,晚上都不需要我们伺候? 难道不是嫌弃我们?” “就因为这?”萧靖凌无奈的扣了扣头发。 晨露晨霜脸上带着泪痕,同步点头。 “公子去青楼寻欢,都不愿我们替公子暖床? 若是公子赶我们出府,奴婢就没地方去了。” “你们当本公子是什么人? 本公子是正人君子。 去青楼是听曲的,此乃风雅之事,谁告诉你们,我是去寻欢的。” 萧靖凌板着脸,一本正经: “你们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本公子是不会赶你们出府的。 回去休息。” “真的?公子真不会赶我们走?”晨露晨霜感激涕零,不断磕头: “多谢公子,谢公子。” “保真的。”萧靖凌冲她们摆摆手: “回去,被人看到,以为我对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本公子可还是个孩子。 还想占我的便宜。” 听到这话,晨露晨霜哭笑不得,缓步离开萧靖凌的房间。 萧靖凌目送两女袅娜背影离开,暗自松口气。 “拿这个来考验本公子? 差点被你们给得逞了。” 这一夜,萧靖凌抱着带有香气的被子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做了个不可外传的美梦。 而宋府和赵家的人就没睡觉的资格,锦幽卫和羽林军,冲进府内,恨不得掘地三尺,搜寻出大量金银珠宝和秘密信件。 鸡鸣三声,萧靖凌闻声起床,穿着宽松的衣物,拿过床底的长刀,依照小铃铛教他的招式,在房间内一顿操练。 等到晨露晨霜前来敲门,伺候他洗脸,萧靖凌便打着哈欠开门。 “公子,昨夜锦幽卫和羽林军一起出动,抄没了宋家和赵家。 听说只是信件,就有一大车,直接送进宫了。” 萧全出现在门外,告诉萧靖凌刚得到的消息: “京都内官员,全被召进宫内。 公子要做好准备,说不定陛下会召公子进宫。” “找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实职?” “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陛下龙颜大怒,难免会殃及何处? 听闻,昨夜大臣就砍了三个。” 听到萧全这样说,萧靖凌知道不可大意,重重点头,算是记下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公子慎言。” 梳洗过后,萧靖凌坐在门口,手里拿把刻刀,在描字的木块上小心的雕刻。 因为从未有过雕刻经验,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项容易完成的操作。 “公子,你这是要在木头上刻字?” 小铃铛坐在旁边,伸着脑袋,盯着萧靖凌的动作。 萧靖凌动作生疏,看上去极其吃力: “不行,专业的事,还要专业的人去做。 你可知,哪里有刻字的工匠?” “自然是木工坊,不但可以刻字,还能打家具。” “走,出门,去木工坊。” 萧靖凌和小铃铛走在京都街头,穿过数条街道,走进一家木工坊。 工匠听闻萧靖凌要在小木块上刻字,略显为难。 这是个精细活,还要浪费大量时间。 “公子要求,我们倒是能做到,只是?”工匠略显为难。 “要加钱?” 萧靖凌一眼看出对方的意思。 “银子不成问题,用最好的材料,给我做好就行。 另外,我还要一个雕盘。” 萧靖凌取出张图纸递过去: “东西做出来,本公子不希望看见第二件。 否则,只能请你去锦幽司一趟。” 听到锦幽司三个字。工匠浑身一抖,手里拿着的图纸差点掉在地上。 “公子是锦幽司……”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萧靖凌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 “小民不敢,不敢。” 工匠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一眼: “大人放心,此物,由我亲自制作。 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锦幽司,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据说进了锦幽司的人,就没活着出来的。 里边的人,都是冷血动物,是魔鬼,反正不是人。 萧靖凌借着锦幽司的虎皮,做自己的事,能起到威慑作用,坏名声还不用自己背。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说了算。 “丫头,给银子。” “不不不,公子,小民怎么敢要您的银子?”工匠上一刻还要加钱,此时打死也不要萧靖凌的银子。 萧靖凌则是接过小铃铛手里的银子,硬塞到工匠手中。 “你不需要养家糊口的? 银子该怎么收就怎么收? 要不然,本公子成什么人了?” 工匠感受着手里银子的重量,眼底闪过不可思议。 京都富家子弟大多嚣张跋扈。 买东西不给银子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眼前这位,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丝毫没公子的架子,倒是令人有些不适应。 “东西刻好,我派人来取。” 萧靖凌扔下一句,在工匠感激的目光下走上大街。 顺着长阳街回府的路上,刚好见到皇宫出来的官员车驾,四散而去。 看到低着脑袋走路的蔡大坤,萧靖凌迎面走了上去。 “蔡大人,连辆车架都不舍的雇?” 低着脑袋想事的蔡大坤,一头差点撞在萧靖凌怀里。 他抬头看清面前满脸笑意的萧靖凌,面色冷漠: “见过驸马都尉。” “大人不是要弹劾我? 奏章可是呈上去了?” “驸马都尉放心,本御史上了三道弹劾的奏章,都是弹劾你的。 细数了你的三宗罪。” “三宗罪? 本公子还以为有十八宗罪。”萧靖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蔡大坤并没跟萧靖凌斗嘴的心思,撇着嘴摇摇头。 “大人这是怎么了?” 萧靖凌目光扫过其他官员,众人情绪都不算高,头顶似乎有一片乌云遮着。 蔡大坤莫名叹息一声: “作为臣子,又是驸马都尉,你也该为朝廷尽些微薄之力。 莫要只给陛下找麻烦。”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锦幽卫抄没宋家,搜出来大量前太尉与北蛮勾结的证据。 陛下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头痛欲裂,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竟有这事?” 萧靖凌不再停留,脚下加快速度,朝着宫内走去。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 “没召,您不得入宫。” “陛下都病了,我这未来女婿去尽孝,还不行?” 第37章 臣有三策 “陛下,驸马都尉,请旨进宫。” 高登恭敬小心的守在大黎皇帝黎世基床前,低声禀报小太监传来的消息。 黎世基头上扎着几根御医刺入的银针,微微歪头: “他来做什么?” “说是,昨日惹得熙宁公主生气,特来请罪。” 听闻陛下头疼,熙宁公主和几位皇子都在殿外跪着,黎世基直接命高登叫来熙宁公主询问事情原委。 熙宁公主听到萧靖凌进宫向自己请罪,稍感意外,转而向黎世基说出,昨日要他抄写《男的家训》的始末。 “那就宣他进宫。 刚好有人弹劾他,还列出来三大罪状,朕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说?” 黎世基下旨,高登快步走到殿外去宣旨。 望了眼跪在殿中的熙宁公主,黎世基微微抬手: “都回去。 不要在外边跪着了。” 待到皇子公主离开,黎世基在宫女搀扶下起身,令御医取下头上的银针,披上大氅,走到龙位上。 “微臣,参见陛下。” 萧靖凌进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起来说话。” 黎世基声音虚浮,不如之前的十足气势。 “你来的刚好。 有御史上奏弹劾你,朕正要找你。” “高登,奏章给驸马都尉自己看看。” 递给高登一个眼神,高登心领神会的伸手拿过御案上的奏章,缓步走到萧靖凌面前,双手递上。 萧靖凌双手展开奏章,目光快速扫过。 “作为朕亲封的驸马都尉,去青楼,登画舫。 半夜敲朝廷官员的大门去要银子。 还有,你当日在太后寿宴的那首词,也被认为是抄袭。” “你可有话说?”黎世基厉声质问。 萧靖凌合上手里的奏章,递回高登手中。 “陛下,小臣承认,这些事都和臣有关。 但是,臣去青楼,登画舫,是有人告诉臣,那是风雅之事,京都内许多文人墨客,都曾去过,而且在那里找到了作诗词名句的灵感。 臣除了听曲之外,并无其他逾越之举。 若臣不该去,以后不去便是。” “至于半夜上门收银子,那是他们欠微臣的,都写过欠条的,并不是无根无据。” “最后,说臣作出的词,是抄袭而来。 可带着原创者来与臣对峙。 若是没有,就是居心不良,想构陷微臣。”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理了?”黎世基面色平静,沉吟片刻: “既然你说去画舫是寻找灵感,又不承认诗词是抄袭来的。 你可有新的诗词来证明?” “微臣昨日离开画舫时,刚好想出几句不太完善的诗词,不知道算不算证明。” “说来听听。”黎世基抬眸盯着萧靖凌。 他其实也想看看,萧靖凌是不是真的能做出诗词。 对于被弹劾的这三件事,他最在意的也是最后一件。 前边两件,可以忽略不计。 逛青楼,登画舫,他年轻时,也去过。 上门收银子,又不是抢银子,无伤大雅。 萧靖凌手指摸了摸下巴,脚下迈动两步。 正要开口,突然又停下动作。 “陛下,能不能给口水喝?” 满脸期待的黎世基见他张嘴,以为要作诗词,结果却是这样一句。 “高登,赐茶。” “谢陛下。” 萧靖凌牛饮般喝下茶水,润了润嗓子: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他节选了《琵琶行》中的一小段,直接念出来,用来交差。 黎世基微眯双眼,细细品味着其中用词和含义,微微颔首。 “看来,你真是没白去啊。 这几句,倒是应景。” “微臣不敢。”萧靖凌拱手行礼。 他抬眸细细打量王座上的黎世基,并未看出他生病多严重的样子。 看来是虚惊一场。 “靖凌,你可听闻过,朝廷有人力主削藩的传言?” 大黎皇帝话题一转,突然问起削藩的事。 萧靖凌表面古井无波,心中不免开始打鼓。 不会是发现自己跟宋亚江的死有关? 故意试探自己? “你觉得,朕要不要削藩?”黎世基追问。 高登站在黎世基旁边,余光看一眼皇帝,又扫一眼萧靖凌,静等他的回答。 “微臣愚钝,久居府内,未曾听闻削藩的传闻。 削藩与否,皆由陛下圣裁,微臣怎敢多说?”萧靖凌说话上还是注重措辞。 这时候可不是大意的时候。 一句说不好,就是掉脑袋的。 “朕赦你无罪。” 黎世基缓缓起身,袖袍轻挥,缓步走下御座,行至萧靖凌身侧: “你自塞北来京都十年,无论是京都还是塞北,你都了解一些。 说说你的看法?” 面对黎世基不怒自威的目光,萧靖凌身上忽冷忽热,背后冷汗不自觉流出,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就是帝威? 大殿内,寂静无声,门外风声呼啸,像是在演奏一首悲歌。 萧靖凌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沉默良久,单膝跪地: “回陛下,当年设立藩王,是朝廷抵御外敌,保护百姓,维持大黎安定的需要。 此时,若是削藩,同样为了朝廷、百姓、大黎江山的长久。 那就应该削藩。 设藩王是为了大黎,削藩同样为了大黎,只要对大黎有好处,就应该削藩。” 大黎皇帝黎世基听闻此言,眼底闪过惊讶,没想到萧靖凌会说出这种言论。 一直安静的高登,默默看一眼额头冒冷汗的少年,像是为他松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同意削藩?”黎世基好奇的盯着单膝跪地的萧靖凌。 “陛下圣明。”萧靖凌暗松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只是,他轻松不到一息时间,黎世基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若是削藩,你可有好的方法。” 萧靖凌心中暗骂,早知道头疼死你算了。 我跑来就是多余。 “陛下英武盖世,诸位大臣,更是心怀韬略,应该自有妙招。”萧靖凌狂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事到如今,萧靖凌知道躲不过,只能继续下去,沉吟片刻,自信开口: “陛下,微臣有三策。” 第38章 削藩三策,六亲不认 “哪三策?” 大黎皇帝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 萧靖凌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身心逐渐放松下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球。 “第一策,陛下可以找个理由,召三王入京。 找机会灭掉他们,令其不能再回藩地。” “他们都是大黎栋梁,为朕立下过赫赫战功,怎能如此对待他们? 再说,你父亲也是其中一王,难道要朕也杀了你父亲?” “回陛下,微臣既是我父亲的儿子,也是陛下的臣子,百姓。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当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陛下真用这一策,还请陛下到时候,留我父亲一命。 微臣会带他离开,找个安静小山村,共度余生。” “你的孝心,朕早就知道。” 黎世基语气平和,快步走到御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大手一挥: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好,好啊,说的好啊。” 他没想到萧靖凌会有这般觉悟。 如此大气的胸襟,放在整个朝堂,都未必有。 “那你的第二策呢?” “拉一打二,或者拉二打一。” “具体说来。” “拉拢其中一个藩王,比如我父亲,和陛下一起削掉,另外两王。 或者拉拢淮南王、漠西王,一起削除塞北王。 不过,要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黎世基听完,微微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最后一策,需要些时间来完成,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萧靖凌稍作停顿,故意卖个关子,在黎世基询问下继续开口。 “陛下可以多封几个王。” “多封王? 削藩就是为了减少王,为何又要多封王?” 黎世基大概猜测,萧靖凌已经没什么好计策了。 能想到前两个,已经算是出乎他的预料。 最后一个,想必是故弄玄虚。 黎世基不抱什么希望,坐回御座,微微后仰。 “目前,三王的位置都是世袭的。 也就是老王没了,由他钦定的世子来接替王位。 其他儿子,则不能封王。” “微臣此策,是除了世子之外,其他儿子皆封王位。 还是拿塞北来做比喻。” “我父加上我有三个儿子,不对,现在是四个。 听说在我之后,我父又生了个儿子。 跑题了,言归正传。” 黎世基不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四个儿子,世子之位只有一位,也就是我大哥萧靖承。 若是他继承我父亲王位,就继续统领塞北七郡。” “陛下若是给我父另外三个儿子同样封王,那么塞北就有四个王。 四个王,分割七郡之地,每个王的资源,土地,百姓,随之减少。” “以后,这四个王每个人再生四个儿子,陛下继续封王,那七郡之地,便有了十六个王。” 黎世基听到这里,坐姿逐渐挺拔,双眸精光闪烁,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懂了萧靖凌的意思。 现在是一王统领七郡,人口,土地,资源,全部归于一人,自然有实力造反。 若是分化成十几个王,他们最后的统领范围,从郡,变成县,最后归为郡守管制。 也就不足为惧了。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为了抢夺更多土地或人口,前期还会互相争斗。 他们内部先打起来,消耗实力。 陛下若再想削藩,他们只有王的名,却便没了抵抗的力量。” 萧靖凌说完,大殿内落针可闻,黎世基盯着殿下的萧靖凌,视线不肯离开。 “陛下,微臣都是胡说的……” “不……” 黎世基突然起身,抬了抬手,打断萧靖凌的话: “这策略,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靖凌,你这十年的书,没有白读,你是有治国之才的。” 黎世基直接走到萧靖凌身前,满面笑意: “你这方略,是可行的。” “若他们不按照你说的,将领地分封下去,那该如何?” “陛下,世子之争,向来激烈。 只要此消息传进他们耳中,他们不分也要分的。 那时,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更加惨烈。” 黎世基重重点头。 不说世子,就是当年他争这个皇位的时候,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萧靖凌其实也想知道,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去做。 自己作为塞北王的儿子,也可以回去封王。 有了自己的地盘,那就比现在好过的多。 但是,三王也不是蠢货。 若是意识到黎世基的目的,甚至会联合起来,先一步造反。 到时候,大黎就热闹了。 大乱,就有大的机会。 萧靖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还没去过熙宁那里? 你先去看看熙宁,莫要再惹她生气。” 黎世基望着萧靖凌走出大殿,立即招呼高登: “诏宰相庞师古进宫。 太子,老二,都给朕叫来。” “是!” “萧靖凌,看来朕要重新考虑对你的任用了。” 萧靖凌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走向熙宁宫。 “你回去,不用送,我自己过去?” “陛下旨意,要送驸马都尉到熙宁宫,小的可不敢抗旨。”小太监躬身回应。 萧靖凌无奈的看向远处的池水。 他想打发走小太监,自己直接出宫的,未曾想还是个死脑筋。 熙宁宫。 熙宁公主身穿紫色宫袍,手里拿着圆扇,姿态端庄的坐在门口,侧身看向院中手持画笔,面容清秀,表情认真的男子。 男子抬起手放在眼前比画两下,手里拿着沾着颜料的毛笔,仔细在眼前的花画卷上描摹。 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纸上,正是熙宁公主的身段模样。 “启禀殿下,驸马都尉到宫外了。”门外宫女走进来,小声汇报,生怕打扰男子为熙宁公主作画。 熙宁公主坐在原地,目光转动,没有起身的打算。 “令他在外边台阶上跪着。” “殿下,这……” “怎么?本宫的话,对你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 传话宫女惶恐,快步走出去传话。 “殿下,这位驸马都尉,可是前几日做出‘醉里挑灯看剑’名词的萧家公子?” 描画的清秀男子罪不正好奇发问。 熙宁公主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听闻这位公子,入京十年,在府内呆了十年。 最近时日都是活跃,经常去济水两岸。” 罪不正说着,还不时观察熙宁公主的脸色,见她没太大反应,说话也大胆起来: “殿下天资绝色,又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称谓。 这萧家公子,真是不知足的。 他怕是不知道,这天下,多少男子仰慕殿下的。” “本宫的未来驸马,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滚下去。”熙宁怒斥一声,吓的罪不正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 罪不正扑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他再不堪,现在还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 是塞北王的四公子。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 你罪家的生意,就交给别人去做。” “奴才知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罪家在京都乃至整个大黎,生意做的很大。 其背后,正是熙宁公主在操盘。 熙宁公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罪家,灰飞烟灭。 第39章 比武选亲? “公主殿下有令,驸马都尉,宫外跪着等候。” 小宫女双掌叠放在小腹位置,望着萧靖凌柔声传话。 “跪着等候?” 萧靖凌正在踱步的动作停下,抬头望向宫内,试图通过缝隙看清里边的情况: “你家公主可说,要跪到什么时候?” “殿下没说。” 萧靖凌侧头看向跟来的小太监: “你都看见了。 是殿下不见我,不是我没来。” 转头望向小宫女,萧靖凌面带微笑: “回禀你家公主,本公子告退了,撒由那拉。” 话音落下,萧靖凌只留下个颀长背影,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开。 小太监和宫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他最后说了句啥? 两人并不久留,各自转身,回去禀告。 “你说什么? 他直接走了?” 熙宁听到回报,向宫外快走几步,又立马停住,怒气冲冲的返回。 她重新坐到门口凳子上,命令收拾画笔,尚未离开的罪不正: “继续画。” 罪不正动作一顿,不敢耽误,收起的东西重新拿出来。 武英殿。 大黎皇帝黎世基,稳坐高位。 太子黎元信,二皇子黎元锐,宰相庞师古等几位重臣,全都恭敬站在殿中。 黎世基袖袍一挥,看着御案上的毛笔字,示意身边的高登: “举起来,让他们看看这几个字。” 高登和身边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举起皇帝的墨宝,呈现在太子等人眼前。 “朕写得这几个字怎么样?” “父皇的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墨韵天成,自有河山。”太子黎元信率先开口,一顿赞扬。 二皇子黎元锐立马跟上:“父皇这字,像是活过来一样。” 黎世基幽深眼眸,古井无波: “你们只看到字的好坏? 朕问的是这句话,你们看懂了吗?”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你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吗?” “臣,儿臣,愚笨。” “高登,命人将这几个字刻出来,挂在殿内,让所有人看看。 让他们时刻给朕记住。 朝廷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大黎,哪有他们的安稳小日子。” “老奴领旨。” 黎世基俯视着殿内的儿子和重臣: “你们,还不如一个孩子。” 闻听此言,太子、皇子、宰相暗中对视一眼,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黎世基向他们提出了之前萧靖凌说过的三个策略。 听到第三个时,太子等人都不由的为这个方法感到震撼。 “妙计啊!” “只是,怕三王,不会听令。 另外,三王撤去,边境又有谁来守?”宰相庞师古提出自己的想法。 “朕担忧的也是他们不听令,甚至会在朝廷有动作之前,率先有所反应。 所以此事要暂时保密。 此事只有你们跟朕知道,若是传出去,定然是你们其中的问题。” “臣等不敢。” “至于边境有谁来守? 没了三藩,朕还有皇子。 老四在东海领兵,东沃已经是多年不敢跨海半步。 除了老四,朕还有老五,老九,老十三,他们都可带兵。” 黎世基心中大概已经有了谋略,接下来就要看具体的施行。 他目光扫过殿中的太子黎元信。 黎世基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趁着自己在位,撤掉三王这一大拦路石。 否则,等他太子即位,根本压不住三王。 黎世基与众人商议良久,太子等人离开后,锦幽司的夏光达来到殿上。 “查的如何?”黎世基开门见山。 “回禀陛下,宋亚江和赵颂河的死,并未发现疑点。 臣亲自查阅了些他们的书信往来。 梦瑜确实是宋亚江安排的,她是北蛮人。 本想做局给萧靖凌的。 结果误杀赵前程,萧靖凌只是重伤。 赵颂河并不知晓此事,但是他和宋亚江暗中也做了不少事。 臣都写在奏章上了,请陛下过目。” 夏光达双手托着奏章微微躬身,高登下来取走奏章,呈给黎世基。 “混账东西,他早就跟北蛮勾结。 北蛮大军压境,竟然是为了配合他在京都的行动。 这还送出了北境的布防图,难怪那一次塞北军大败。 他出了主意后,又力挽狂澜。” “妄朕还如此信任他,命他时常指点太子。” 黎世基猛地一甩,手中奏章砸在地上。 “宋家给朕抄了。 银钱补充国库,上下一干人等,女人世代为奴,男丁流放塞北,去筑城。” 萧靖凌自熙宁宫离开,朝着宫外走去。 临近宫门,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开阔地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来个台子。 “这是要唱戏?” 萧靖凌好奇凑过去,抬手拍了拍背对自己的男子,礼貌发问。 男子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愣了一下。 “这不是崔状元?” “见过驸马都尉。”崔冲见到萧靖凌赶忙行礼。 萧靖凌无所谓的摆摆手,目光落在前方的圆台上: “这是要做什么?” “为南雅郡主比武选亲,搭的擂台。”崔冲如实回应。 “比武选亲? 也是,淮南向来富庶。 南雅郡主更是自带飞机场,一般人也看不上。” “只是这比武选亲,是什么癖好? 难道她晚上喜欢先打一架?” 听着萧靖凌的话,崔冲数次皱眉。 都是说了些啥? “什么自带飞机场? 驸马都尉的意思是?” 崔冲满脑袋的疑惑,双眸透着清澈的光芒。 “他这个比武什么时候开始? 收不收门票?” “明日便开始,门票为何物?”崔冲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有病还是萧靖凌脑子有坑。 每个字自己应该都认识,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意思? “你明日在此?”萧靖凌继续问。 “小臣本是吏部的,此次算是历练,明日会来此。” 崔冲心中对萧靖凌没什么好感,但是该有的恭敬还是有的。 他可不会无脑到,自己没半点根基,用头去碰这块石头。 石头再烂,也是石头。 “明日本公子没来之前,不得任何人登台。 比赛等我来了,再开始,如何? 放心,本公子亏待不了你。” 萧靖凌信心满满。 趁着崔冲还没反应,萧靖凌继续开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说话算数啊。” 第40章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公子,您回来了。” 萧靖凌回到萧府,走进自己院子,就看到白胜手中持棍在空地上操练。 见到萧靖凌回来,白胜停下动作。 “伤势如何?”萧靖凌关心询问。 “多谢公子挂念,已无大碍。”白胜恭敬回答。 他受伤的这些日子,没跟在萧靖凌身边,不过也从萧全那里听说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 “你刚才练的是枪法?” “正是萧家十八路破敌枪。” 京都内不许长兵器存在,白胜只能用棍子做枪,过过瘾。 萧靖凌见小铃铛练过,自然能认出其中的套路。 “你明日上街,去租一家铺子。 地方不用太明显。” “公子要开铺子?” “做点小生意。 就叫书局小卖部。” 萧靖凌起初只是单纯想开个书局的。 后来一想,以后弄出些其他玩意,也可以换银子。 索性直接叫小卖部。 “书局小卖部,是卖什么?” 白胜对这个名字深感不解。 “卖书是大头,顺便带点其他的。 对了,去收集些书册来,最好是孤本,或者是绝本。 收不到就借,回头再还给人家。” 眼下时代,书籍都是靠手抄的。 等他的印刷体出现,肯定会引起小小的轰动。 毛笔字写不好没关系,可以用印刷体代替。 白胜领令,跑去找萧全要银子。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两人一起站在了萧靖凌的门前。 “公子,没银子了。” 茶水刚递到嘴边的萧靖凌,被烫了一下,赶忙放下手里的茶盏: “前些天,陛下不是还御赐黄金千两吗? 这就没了?” 萧靖凌此话说完,萧全没说话,静静看着萧靖凌。 他立马意识到,银子都被自己拿出去了。 萧全也纳闷,不知为何,自家公子最近用银子越来越多。 全都花费在了外边。 他严重怀疑,萧靖凌是不是在外边养了女人。 萧全不知道,萧靖凌不但养着女人,还养着一群爷们。 “你们先下去。 明天就会有银子的。” 萧靖凌不慌不忙。 意识到自己要养一大家子人,压力有点大。 “烧水,本公子要沐浴。” 萧靖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晨露晨霜立马出现。 他此时脑海里还能回忆起,大黎皇帝黎世基在大殿上看他的眼神。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突然砸在自己头上,若不是适应快,还真不好承受。 谁再告诉我,穿越到古代,能轻松大富大贵,老子上去就是个大逼斗。 “公子,热水已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晨露晨霜一左一右上前,帮着萧靖凌宽衣。 走到屏风之后,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内漂浮的花瓣,萧靖凌身心放松。 “你们外边候着!” 萧靖凌退去睡袍,踩着脚踏迈步进入浴桶,一股热流瞬间遍布全身,放松怅然。 “爽!” 他低吟一声,屏风外立马传来古琴与竹箫的合奏。 晨露晨霜隔着屏风,一人抚琴一人吹箫,音律轻缓,令人心神空灵。 “美哉美哉。” “你们两个可会捏脚?” “公子要捏脚?”晨露低声询问。 “洗完再捏。 以后本公子喊‘上钟’,就是你们捏脚的时候,能听懂吗?” 萧靖凌隔着屏风和晨露晨霜交流。 “奴婢明白。” “你们长得一样,本公子有时也会叫错名字。 以后,69就是晨露,96就是晨霜。” “是!” “咱们操练一遍啊。 69上钟。” “是。”晨露放下手里的竹箫就要进来,萧靖凌立马制止。 “这就对味了。” 萧靖凌美美的闭上眼睛,神色放松。 朝阳初升,萧靖凌带着小铃铛离开萧府,早早出现在宫门外。 今日是陛下特许,南雅郡主比武选亲的日子。 只要不进入皇宫内城,各家可以带个贴身下人进宫。 小铃铛第一次踏入宫墙,对看到的雄伟壮阔、金碧辉煌,满目震惊,双眼不够用似的,倍感新奇。 “今日不是来参观的,是来赚钱的。” 萧靖凌轻柔的摸摸小铃铛的头发,走向擂台旁边。 见到宫女在向周围观看的长桌上摆放水果和清茶,萧靖凌直接上前与对方交涉。 “全都撤下去,等我让你们给那一桌上,你们再上。 对了,你们管事的在哪?” 宫女满脸呆滞,甚至都不认识萧靖凌,只能用无辜的眼神,望向后边的大太监。 萧靖凌昂首挺胸的上前,直接跟管事太监报上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驸马都尉,老奴在这给您请安。” “无需多礼。 比武选亲,乃是南雅郡主的大事,我特来亲自督查。” “亲自督查?老奴没接到旨意啊?”管事太监半信半疑。 萧靖凌直接瞪他一眼: “这点小事,难道还要陛下下一道旨意?” “老奴不敢。” 见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萧靖凌收起严肃脸,换上温和笑容: “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先收起水果,清茶,等会再上。” 萧靖凌直接开始指挥,已经摆上桌的东西,全部撤走。 当然,皇家子弟要坐的位置除外。 萧靖凌也不知道皇家子弟谁会出现,万一惹到个狠角色,吃亏的是自己。 生存第一条,看人下菜碟。 擂台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赶到。 崔冲见到光秃秃的桌子,面露疑惑。 正常流程来说,桌子上要摆的东西,应该在各家子弟入座前就要摆好的。 他带着疑惑,上前两步,萧靖凌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前路。 “崔状元,看到地上的线了没?” 萧靖凌指了指脚下: “想过这条线,是要交银子的。 这叫入场券。 只是看热闹,十两银子。 若要有座,十五两。 水果,茶水,另外算钱。” “如果要上台打擂,便是二十两。 咱们都是熟人了,偷偷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是不是够意思。” 崔冲听完萧靖凌的收费标准嘴角抽动。 难怪昨日他坚持要等自己到了再开始,原来是打的这么个算盘? “驸马都尉,如此行事,陛下可曾知道?” “这种小事,当臣子的,自然要替陛下分忧。 若是什么事都要陛下亲自定夺,陛下还要不要统管国家大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崔状元难道没读过?” “你…我没银子。” “那就只能是下一位。” 第41章 左手公主,右手郡主 “十五两银子一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萧靖凌站在自己画的线前,像是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门,热情招呼前来的官宦子弟。 他们大多都是想和淮南联姻的,其中不乏太子和二皇子门下的子弟。 淮南向来是富庶之地,手里握有五万精兵,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未曾听闻,要交银子的消息? 你又是哪一位? 看着也不像是宫里的太监啊。” 并不认识萧靖凌的富家子弟,对他这一举动,心中存疑,并不打算掏银子。 “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 听到来人竟然将他归于太监一类,萧靖凌破口大骂。 “要进,就交银子,不交就滚蛋,后边还有人等着呢?” “大胆,你什么身份,敢如此跟我家公子说话?”富家子弟身侧厉声斥责萧靖凌的无力。 “你大胆,我家公子乃是陛下御赐驸马都尉。 你是活够了不成。” 小铃铛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 手里一个抓空,这才想起来,进宫门时,短刀被留下了。 “驸马都尉? 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废……” 富家子弟脱口而出,话没说完,立马意识到不对,赶忙闭嘴行礼。 “见过驸马都尉。 在下嘴贱,掌嘴!” “你是想说,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废物是吗?” 萧靖凌嘴角带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得人心寒。 “你自己掌嘴多疼啊。 你……” 萧靖凌伸手指向他身后的下人: “你来替你家公子代劳。 正反抽他二十个嘴巴。 打不出血来,本本子现在就命人将你拉下去砍了。” “这……” 富家公子身侧的下人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打,这是自家公子。 不打,又要被砍脑袋。 见他没有行动,萧靖凌大手一挥,招来远处的羽林军: “他要刺杀驸马都尉,拉出去看了。” 眼看着羽林军靠近,下人双股战战,咬牙看向自家公子: “少爷,得罪了。 回去奴才再赔罪。” 还回去个毛啊,他都打算等会趁机溜走,逃出京都了。 “你个狗奴才,你敢!” 富家子弟话没说完,身边下人为了自保,已经出手,伸着巴掌朝着自家少年脸上招呼。 “哎吆,你这狗东西,真敢打啊。” 哀嚎声响起,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看到没?这是本公子附送的花絮节目。 只要肯花银子,精彩节目不断啊。” 萧靖凌趁热打铁,看向之后来的各家子弟。 他们心里同样不爽,但是不想在这里丢面子,也就不跟萧靖凌计较,自觉掏银子,跨过萧靖凌脚下的线。 “看来,还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砸。“ 萧靖凌收银子美美的,双眼泛着精光: “能用拳头压人,少动嘴。 这个道理在哪都适用。” “皇宫之内,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手中摇扇,面容清秀的罪不正一袭白衣,出尘绝伦,缓步上前。 他昂着脑袋,厌恶的扫了眼手里捧着银子的萧靖凌: “这点小便宜都要贪图,真是丢皇家的脸面。” “谁的裤裆没抓好,漏出来你这么个玩意? 长得不高,尿的倒是挺高。” 萧靖凌手里银子塞给身边的小铃铛,开口就是君子之言。 “敢问,你是皇家哪一位?” “本公子不是皇家人,但是就看不惯你这做派。 保卫皇家威压,那是我大黎子民的责任。”罪不正大义凛然。 “看不惯我的多了? 你还排不号。” 萧靖凌知道他不是皇家的人,说话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只要不是皇帝老子,他都可以挺直腰板。 在这京都,也就是皇帝还能压他一头。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罪不正展开扇子猛摇两下,抬头望向远处二层阁楼皇家子弟坐的位置,那里暂时还没有人来。 萧靖凌从头到脚打量他一圈: “不是,你是哪一位啊? 到底进不进? 不进就离开,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罪不正身后的下人张了张嘴,想帮着自家公子反驳。 但是看到不远处,还在抽嘴巴子的两人,瞬间哑火。 为了小命,还是闭嘴。 “不就是银子吗? 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出门带银子,我都嫌掉了身份,都是拿银票。” 罪不正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在萧靖凌眼前晃过。 “一千两?” 萧靖凌眼珠子一转,再次看向罪不正时,显得亲切许多。 这哪里是人啊,简直就是行走的银袋子。 不坑一顿,感觉掉了十万两银子似的。 萧靖凌客气的拱手: “公子真是吓到我了。 还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罪不正。” “嘴不正? 那不就是歪嘴吗?” 萧靖凌轻声嘀咕一句,脸上笑容温和: “原来是嘴公子,久仰久仰。” 他顺势捏住罪不正手里银票轻轻用力: “罪公子里边请。 中间位置,是最佳观赏位。 本来是留给自己的,现在归公子你了。 还不带嘴公子过去。” 萧靖凌招呼身后看的一愣一愣的小太监上前。 小太监眼神闪动,一会看看萧靖凌,一会又瞅瞅罪不正。 这驸马都尉真有意思。 上来损人家一顿,人家拿出银子,就比见到亲爹还亲。 比唱戏的人变脸还快。 罪不正手里拿着扇子,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轻蔑的扫过萧靖凌,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小铃铛身上,突然瞪大眼睛,用扇子指向小铃铛头发上的簪子。 “你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见他要吃人的样子,小铃铛稍微后退半步。 萧靖凌抬手打掉他横指的扇子: “你吓到我家丫头了。 簪子自然是我家丫头的,你想要? 拿金子来换。” “胡扯,这簪子,明明是熙宁公主的。” 罪不正脱口而出。 他记得很清楚,这簪子还是他亲手从淮南一个商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刚送给熙宁公主时,她喜欢至极,几乎每天都戴着。 最近两次见到公主,没见她戴过,未曾想跑到了萧靖凌身边丫头的头上。 “是公主赏给我的。 你要也不卖。” 小铃铛开口反击。 萧靖凌揉了揉小铃铛的头发:“你都听到了,我家丫头说,给多少银子都不卖。” “萧兄,你也来参加比武选亲?” 一道粗犷畅快的声音传来,秦风一身干练打扮,面带笑意的上前跟萧靖凌打招呼。 “陛下都给你赐婚了,你还来参加选亲? 不是要左手公主,右手郡主?” 秦风话音落下,这才注意到旁边面色难看的罪不正。 罪不正见到秦风,恭敬行礼: “秦小将军。” 第42章 你要跪身相迎? 秦风对罪不正的问候,敷衍颔首,继续拉着萧靖凌说话。 罪不正扫了眼小铃铛头上的簪子,知趣的走到擂台下找位置坐下。 “没茶水吗?” “茶水和水果都要另外收费的,十两银子一壶茶。 再加五两可以得一盘水果。 单买也要十两银子的。” 身侧小太监,按照萧靖凌的交代的话重复一遍。 他算是见识了萧靖凌的手段,也乐意配合。 最后说不定还能拿到些好处。 如果陛下怪罪下来,也有萧靖凌顶着。 罪不正想发火,但是面对是宫内的公公,他只能压制住被萧靖凌挑起的怒火。 “各自来一份。 不,多来几份。 要不然还以为咱吃不起似的。” 目光扫过和秦风谈笑风生的萧靖凌,罪不正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就像是自己呵护的女神,被一个流浪汉给糟蹋了,他恨不得亲手剁了这个流浪汉。 若真的是流浪汉,他就出手了。 只是,萧靖凌不是流浪汉。 他对熙宁公主不敢有其他的感情,只有崇拜,所以对他要嫁给这样一个废物,心里格外不甘。 “你在这里收银子,陛下知道吗?” 秦风好奇萧靖凌的操作: “得了银子,请我去青梧姑娘的画舫如何? 上次都是我出的银子。 下次去,还要攒好几个月的例银。” “你不是来比武选亲的?”萧靖凌看着秦风的打扮,一看就是要上台的。 “这有什么冲突吗? 又不耽误画舫听曲抚琴品茶。” “虽然我爷爷要我赢下比武。 可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听说南梵国,也派人来,要求娶郡主的。” “南梵与淮南,就跟你们塞北和北蛮一样。 只是南梵小国,对我大黎还构不成威胁。 但是若是被他们娶走郡主,陛下肯定也不同意。” 秦风说着,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担忧。 他爷爷给他下的命令是,在擂台上,只能赢不能输。 说不紧张是假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上来就拉着一起上过画舫的萧靖凌东拉西扯。 “南梵使臣到。” 宫内太监尖声通报,擂台周围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纷纷侧头看向头上顶着一圈白布做成帽子的南梵使臣。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两位看上去就极其健壮的汉子,应该就是秦风说的,要参与比武选亲的。 大黎以武立国,见到敌国来使,眼中不可避免的冒出杀气。 秦风更是默默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战一场,拿个首功。 他还没动,身旁的萧靖凌却是先行一步,挡在了来人面前。 “入场要交银子。” 萧靖凌说出一遍收费规则,南梵使臣互相对视一眼,略显茫然。 手指上缠着细小铁链子的领头者度甲迪,转头看向身侧大耳朵的青年。 青年叽里咕噜用南梵语言给对方传达一遍。 萧靖凌此时意识到,对方听不懂他们说话,要靠翻译传达。 度甲迪听完翻译的话,转头打量着萧靖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南梵语。 萧靖凌听他的话有些熟悉,跟前世的粤语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样。 抬头望向翻译,经过他的解释,萧靖凌嘴角微动。 对方的南梵语和他前世的粤语表达的意思,基本没多少出入。 萧靖凌在心中稍微感谢了一下的前女友。 他前世交过一个女朋友,正是讲粤语的,时间一长,他多少也会一些。 萧靖凌虽然能听懂,但是依旧靠着翻译去讲自己的意思,并不用自己会的粤语交流。 度甲迪听闻要交银子,满脸的不解和疑惑,双手一摊,表示从未听闻有这等规矩。 他们坚决不交。 萧靖凌同样坚持一视同仁。 自家人都交银子,你有什么特权? 看到萧靖凌和南梵使臣在交涉,南梵使臣显然不满大黎的安排。 此时,罪不正又站了出来。 他跟随父亲经商,去过各地,自然是见过南梵人的。 “驸马都尉。 来者是客。 南梵使臣远道而来,我大黎自然要以礼相待,跪身欢迎,怎能向他们要银子。” “你这般举动,是在损害我大黎的形象。 快些请使臣入座,另外,你还要行礼道歉。” 罪不正朝着南梵使臣脸上笑的比菊花绽放还要灿烂,跟看见他亲爹似的。 听到他这些话,看到他这幅谄媚的样子,秦风怒气飙升,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抬脚就要踹上去,好在被萧靖凌一把拉回来。 周围众多京都子弟,同样对他的言辞,大加批判。 有人怕得罪嘴不正,不敢开口,但是有人却不将其放在眼里。 “这是我大黎皇城,没让他们跪着进来就算是恩典了。 你还要跪身相迎?” “就是,你罪不正的膝盖就那么软吗?” “我大黎男子,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崔冲情绪同样激动,对罪不正的话同样不认可,但是并未说话。 他在等萧靖凌的反击。 崔冲一直站在萧靖凌不远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似乎对这个驸马都尉有了新的认识。 同样是读书,自己几乎是书呆子,萧靖凌却全然不同。 萧靖凌斜着瞥了一眼罪不正: “没看出来,你嘴不正也就罢了,屁股也不正? 他们是你爹还是你妈?你要这般卑躬屈膝? 看你这样子,他们若是瞧上你老母。 你是不是也要洗干净了送出去。 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崇洋媚外的货色。” 罪不正面色涨红,抬起扇子指向萧靖凌,秦风突然出手,啪的一声给他拍掉。 “你们做什么?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 我只是想向他们彰显大黎对待朋友的礼节? 有何不可?” 罪不正反问。 重礼节没有错,但是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态度,着实令人看着不爽。 竟然在大黎皇宫,要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向南梵小国的使臣行礼道歉。 即便有些人,看不上萧靖凌,此时在国家大义面前,也都出言维护。 这代表的是朝廷的尊严,大黎的态度。 萧靖凌面带笑意,看不出动怒的迹象,正要开口输出,远处突然传来‘太子和二皇子驾到’的声音。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的朝着远处的二层楼阁望去。 萧靖凌在两位皇子身后,看到了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的身影。 这种场合,老皇帝是并不需要出现。 第43章 几块破石头,你还玩出花了 “如此热闹,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太子黎元信站在二楼栏杆处,俯视着萧靖凌这边。 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早有收到回报, 等到此时出现,也想亲眼看看,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回禀殿下。”罪不正深深一礼,脑袋差点扎到土里: “萧…驸马都尉贪图小利,在此设什么入场券,要求每一位前来参加擂台赛的人上交银子。 不止如此,他还将皇家御赐的水果,茶水当做私物,高价出售。” “现在又拦着南梵的使臣,不让他们进入。 南梵向来与我大黎交好,使臣远道而来,本应以礼相待。 驸马都尉此举,属实有辱大黎的大朝形象。” 罪不正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口气细数萧靖凌的罪状。 “你名字叫嘴歪,说话倒是挺流利的。” 萧靖凌心中呢喃,并不着急反驳,而是想看看太子和二皇子的态度。 二楼上的皇家子弟,闻听萧靖凌的所作所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 熙宁公主端庄典雅,目光大方的落在萧靖凌身上。 此等大事,他竟然在此收费? 她默默摇头,满眼失望,烂泥扶不上墙。 这点小便宜都要贪图,自作聪明。 南雅郡主侧身立在熙宁公主身边,仰着小脸,扫过擂台周边众人。 目光落在萧靖凌身边的南梵使者,黛眉轻蹙。 淮南与南梵相邻,虽然多年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小摩擦不断。 她最是讨厌南梵人。 打又不敢打,全靠嘴上输出和恶心手段,搅得百姓鸡犬不宁。 就算不嫁,她也是不愿嫁去南梵的。 “在这里收银子? 听起来就有趣。” 二皇子黎元锐轻笑一声,上半身趴在栏杆上,细细打量着萧靖凌: “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倒是一项赚钱的好手段。” “二殿下谬赞,都是小道而已。” 萧靖凌倒是谦虚起来: “微臣想开个小铺子,还差一些,这不也算是自力更生?” “你想开铺子?要兜售何物?” “我没什么手段,倒是读了些书,虽不记得书上内容,不过可以卖书。” “你要开书局? 一个小铺子而已,回头我送你一处。” 黎元锐故意做出个压低声音的姿态,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二皇子要送萧靖凌一处铺子。 萧靖凌笑容满面,嘴角都快咧到脚后跟: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等到书局开业,再来请殿下亲临。” “没想到啊,还有意外之喜。 白的一个铺子。” 萧靖凌心中暗自欣喜。 管他什么目的,给东西不拿,岂不是浪费人家的一片好心。 太子黎元信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他最是清楚,黎元锐送萧靖凌铺子,就是想拉近两人的关系。 黎元锐与在外带兵的四皇子交好,老四手里是有兵权的。 他作为太子,之前手里依仗的是太尉,宋亚江完蛋后,他眼下没了军方的实力,也急需找一方势力来支持自己。 黎元信最先想到的就是萧靖凌。 无论如何,萧靖凌都是塞北王的儿子,二十万塞北黑甲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看来,倒是又被黎元锐给抢先一步。 毕竟做了多年太子,该有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黎元信神色淡然,隐隐中有着当今陛下的风采,注意力转移到南梵使臣身上。 相比于二皇子收拢一人,他更应该得到的是民心。 “诸位使臣自南梵远道而来,大黎王朝自然要以礼相待。 不过,既是来参加郡主的比武选亲,自然是要按照规矩来。” “吾朝子弟,皆是交银子参与,南梵使臣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这些银子都不舍得,还怎么求娶郡主? 郡主若真的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 太子一番识大体的话语,引起众人的认同,纷纷点头,表示支持太子的言论。 度甲迪等南梵使臣,右手放在左胸,朝着太子庄严行礼,算是遵从了黎元信说的。 “吾等愿意出银子入内,但是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大耳朵翻译按照度甲迪的意思开口。 随即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一个锦袋,自袋子中掏出一串扣扣相连的玉环: “此乃,吾等自南梵圣都带来的上品九星玉。 乃是上天恩赐吾南梵圣主的祥瑞,今日特意带来,本是送与郡主的。 若大黎王朝能解开九星玉,吾等便上交银子参与选亲。” “在我大黎皇宫,你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格?” 萧靖凌身侧的秦风开口。 他实在看不上南梵人的那张丑恶嘴脸,一脸的假仁假义。 “这位公子,要不要试一下? 若是解不开,也不丢人。 毕竟,你大黎以武立国,战场凶狠,并不代表技巧上,也能胜于他国。” 大耳朵翻译眼含调谑。 此九星玉环,乃是南梵传承百年的国宝之一,号称有千年历史。 更是经常拿出来吹嘘,只有他天下第一智者的南梵圣师方可解开。 南梵地方不大,但是总是号称,这天下本是他们的,目前存活的世人,都是他南梵的后代。 秦风自是解不开他手里的玉环,大耳朵翻译轻哼一声,目光落在二层。 “郡主要不要尝试一番?” “听闻大黎有一位公主,称为天下第一才女,若是方便,也可前来一试。” 他显然是不认识熙宁公主的,否则也不至于,熙宁跟南雅郡主站在一起,他都认不出来。 熙宁闻言并未答话。 九星玉环她自然是听过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开此环。 南雅郡主俯视南梵使臣:“你南梵的烂东西,也好意思拿到大黎王朝来丢脸?” 管她能不能解开,先骂一顿再说。 “解环是解环,比武选亲是比武选亲,两者没什么联系。” 萧靖凌上前两步,站在大耳朵翻译面前,扫了眼他手里的玉环,不屑的摇摇头: “就这玩意,还什么圣物? 不就是几块破石头。” “你们要不要参加比武选亲? 若是怕了,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不要找这些,小孩子都不玩的借口。” “你们不着急,本公子还着急看郡主入洞房呢。” 萧靖凌口无遮拦,上前两步,逼得手拿玉环的翻译后退两步。 “谁急着闹洞房了?”南雅郡主听到萧靖凌的话,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没错,不敢比就不敢比,说什么这条件,那条件的。 跟谁他娘的请你们来的似的。” 秦风接上萧靖凌的话,直面南梵使臣。 “大黎王朝,都是这般野蛮?” 度甲迪听完翻译的话,同样愤怒。 “没有脑子的东西,一群蠢猪。” 度甲迪用南梵语说出此话,翻译并没翻译出来,萧靖凌却是听得明白。 他转头看向秦风。 “他骂你是叫驴,只敢叫,不敢动手。” “什么?”秦风眼睛瞪大: “你们才是骡子生的东西。 看小爷不打断出你的屎尿来,小爷就不是秦家后代。” 第44章 三岁小孩都不玩的东西 “秦风,不可!” 太子黎元信见秦风要动手,开口制止。 打嘴仗没问题,若是在宫内真将南梵使臣打伤,涉及到两国问题,事情就闹大了。 “南梵使臣,若是参与郡主的比武选亲,便依照吾大黎王朝的规矩来。 若是不敢,那便请回驿站,暂时休息。” 黎元信话落,南梵使臣知道他们的计谋落空。 他们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赢下比斗,娶走南雅郡主。 虽然心有不甘,度甲迪还是令大耳朵翻译,向萧靖凌交出银子。 “两个手。” 看到对方单手递来的银子,萧靖凌语气冰冷的提醒。 大耳朵翻译,心中有怒,但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 “乖乖的多好,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靖凌单手接过银子,闪开点位置,请南梵使臣进入,侧身来到小铃铛身边,低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小铃铛听完两眼冒光,扬起下巴朝着萧靖凌重重点头,狂走两步,拦住手拿玉环的大耳朵翻译。 见到她这一举动,在场众人露出疑惑神色。 崔冲站在萧靖凌身后,是看到他和自家丫鬟低语的,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我家公子说了。 就你那破石头,在我们大黎,三岁小孩都能解开。 之所以,不解你那破石头,不是我们不会,而是现场没三岁小孩,不想欺负你们。” 小铃铛这话石破天惊,引来在场富家子弟低声议论。 九星玉环他们没见过,可都是听说过的。 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解开过。 南梵自诩圣师的人,说是解开过,谁都没见过。 萧靖凌竟然说,三岁小孩就能解? “你家公子就够丢人的。 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就别跑来,再给你家公子丢人。” 丢脸丢到其他国家去? 罪不正表情轻蔑,眼神不屑,抬手就去推小铃铛。 他伸手的瞬间,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小铃铛神色轻松,手上用力,差点令罪不正跪倒在地上。 “疼…疼…该死的奴才,敢跟对我出手。”罪不正嘴硬。 “摔死了,本公子替你担着。” 萧靖凌数着手里的银子,头都不抬。 小铃铛手上用力,猛地一软,手臂轻轻一收,突然猛地用力。 罪不正脚下踉跄,扑通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你敢打本少爷?” 一身白色的罪不正浑身狼狈,灰头土脸,早已失去原来的风度翩翩。 二层的熙宁将一切尽收眼底,略显失望的摇摇头。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的。”二皇子黎元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太子强装沉稳,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他在考虑,若是父皇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神态,怎么处理? “她也就是没带刀。 若是带刀,依照塞北的行事风格,你脑袋已经滚出去当球了。” 萧靖凌收起银子,终于是抬起了头。 “不用理他,你个乱叫的狗而已。 做你自己的事。” 小铃铛乖巧点头,朝着眼前南梵的大耳朵翻译伸出手掌。 “你的那串破石头,我可以帮你解。” “你?” 大耳朵翻译满心奇怪,转头看向度甲迪等人。 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又好奇又担忧。 “妹妹,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玩物。 可不能乱来。” 南雅郡主开口,扫了眼远处的萧靖凌: “莫要被你家公子给骗了。” “世间多少有大才华的国士,都未能解开此物,你一个小丫头,被胡闹了。” 有人出言劝阻。 崔冲眉头紧蹙,他知道这是萧靖凌的主意。 九星玉环他在书上看过,也有过研究,并没有解开的办法。 “你自己怕丢人不去,反而派个小丫头去,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你怕是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丢人。 丢人几斤几两,值几个银子?”萧靖凌淡定从容。 身侧秦风有些小紧张。 “萧兄,完全没必要的。 解不开就解不开,又不是只有我们大黎解不开。” “拉一个小姑娘出来替自己解围,真够没担当的。”熙宁公主轻声呢喃。 在众人失望的注视下,南梵大耳朵翻译还是掏出了玉环,递到小铃铛手里。 他们倒是想看看大黎王朝是怎样丢人的。 到时候,他们再出一计,看你们如何收场。 “小姑娘,你……” 大耳朵翻译的话音未落,他就惊愕的看到小铃铛扬起手里的九星玉环,直接摔在地上。 咔嚓! 清脆的声响,传遍各处,周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这…” “解开了。” 小铃铛水汪汪的杏眼扫过南梵使臣,满脸神气: “是不是三岁小孩都会?” 大耳朵翻译嘴角抽搐,呆愣在原地,身侧度甲迪等人,更是满脸的错愕,心都在滴血。 “啪…啪…啪啪啪……” 黎元锐开始鼓掌,打破现场的安静,放肆大笑一声: “好,好啊,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解开了。 原来如此简单。” 太子黎元信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奇,嘴角忍不住上扬。 “还真这样?” 南雅郡主双眼瞪得溜圆,看着南梵使臣的精彩表情,不由的笑起来。 “殿下,你看到没有,原来可以这么解啊。” 她抬手扯了扯熙宁公主的衣袖: “咱们都想错了。 一拳就能解决的事,反而想的复杂。 这小丫头,真聪明。” 熙宁公主目光却是落在满脸宠溺,正在揉小铃铛头发的萧靖凌身上。 “越来越令人看不透了。” “南梵使臣,玉环已解,可还满意?” 太子黎元信轻声开口: “快请入座,郡主的比武选亲,第一场,马上开始。” 太子发话,众人纷纷落座,比武选亲算是正式开始。 南梵使者落座,度甲迪目光犀利的穿透人群,死死盯着萧靖凌,似是要将他的样子刻在骨子里。 眼神如果能杀人,萧靖凌怕是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萧兄,咱们坐一块。” 令南梵使臣吃瘪,秦风心情大好,拉着萧靖凌一起坐,但是被萧靖凌拒绝了。 他若是跟老将军的儿子,未来的小将军走的太近,陛下肯定是不放心的。 “我不上台,你们上台的在另一边坐。” 萧靖凌指了指身侧的崔冲: “我跟崔状元探讨一下诗词。 祝秦小将军,拿下郡主。” 第45章 他最擅长耍剑 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坐在御案前,手里拿着把小匕首,细心擦拭,听着跪在殿中小太监的汇报。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没被南梵之人给吓退咯。” “朕摆下的擂台,他来收费,怎么想到的?” “陛下,要不要召驸马都尉将银子送上来?”高登小心翼翼的询问。 “贪点小财,无可厚非。 他不是说要开书局吗? 留给他。” “再说,朕若是连他那点银子都惦记,成什么样子?” “他那点银子,即便补到国库,也是杯水车薪,还是他自己留着,养着萧府。” “对了,塞北来给太后送寿礼的黑甲军,可曾离开?”黎世基抬头询问。 高登躬身回道:“未曾离开。 之前白胜受伤,都是新进京都的林豫在保护萧府的安全。” “如此说来,萧佑平是不打算命他们回去了。 若强行赶他们离京,也不成样子。 反而会引起他的多疑。” 黎世基轻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举起手里擦着泛起寒芒的匕首,淡然一笑: “这匕首,还是萧佑平亲手做的,送给朕的。 那时,我们一起骑马,共同冲杀北蛮铁骑,转眼已经是二十多年了。” 黎世基眼底闪过回忆之色。 “传朕旨意给太子。 南梵使臣好生招待,南雅郡主绝对不能嫁去南梵。” “老奴领旨。” 比武选亲擂台下。 萧靖凌吃着瓜子喝着茶,盘算着自己这次能赚到多少银子。 小铃铛在旁边,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眨动: “公子,这催情粉是何物?” “催情粉?” 萧靖凌疑惑低头看向小铃铛手里的瓷瓶。 “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打那个歪嘴,他身上掉出来的,我顺手就捡了。 公子不是说,出门不捡银子,就相当于掉银子吗? 银子没捡到,捡到了两个小瓷瓶。” “歪嘴的?” 萧靖凌接过瓷瓶,扫眼端坐在擂台下的罪不正。 “看上去人五人六的,随身带这玩意,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还有一瓶,跑肚灵。”小铃铛又递出个小瓷瓶: “我知道这个,服用后会拉肚子。” “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 萧靖凌猜测,罪不正身上绝对不只有这些药,肯定还有其他的。 上流社会的人,大多都是用下流手段上位的。 恐怕,这位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罪不正,也不简单。 萧靖凌侧头看向站在线外的崔冲,无奈摇摇头。 让他在外边,他一步都不敢往前。 像崔冲这般老实的人,在官场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靖凌有些看不下去,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来跟自己坐。 崔冲稍作犹疑,还是走了过来。 “跟我坐在一起,你不怕被其他人针对?” 崔冲尚未坐下,就听到萧靖凌来了这么一句。 他动作停在半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萧靖凌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你这样的,怕是活不过三集。” “什么三集?”崔冲听不懂萧靖凌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在官场混,要多个心眼。 否则,你被人卖了,还在给仇人数银子。” 萧靖凌此话落下,崔冲整个人猛地一僵,似是被人点中命门,脸上竟是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回想起自己考中状元,入职吏部后的遭遇。 他一直以为,自己缺的是和别人一样的后台,所以,他在试图找个靠山。 此时,听到萧靖凌的话,像是打通了全身筋脉。 在官场,只有才华和一腔报国热情是没用的,还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书上没有的。 想通这一点,崔冲再次看向萧靖凌,稍作犹豫,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直接坐在了旁边。 “塞北王不管不问的公子,也算是塞北王的公子。 多少应该有点势力? 你不是好赌吗?我也赌一把。” 他嘴里的碎碎念传到萧靖凌耳中。 萧靖凌淡然一笑:“赌坊,赌的是银子,家产,甚至是媳妇。 官场,赌的可是命。 站错队伍,功亏一篑,必死无疑,还会牵连家人。” “我本就一无所有,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崔冲眼中多了几分决绝。 萧靖凌始终面带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谁,还有谁?” 擂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南梵语的狂暴怒吼。 站在擂台上的南梵汉子,壮若黑塔,双臂青筋暴起,连战三人,全都是重伤摔下擂台。 二层的南雅郡主脸色铁青,若不是打不过,她已经亲自下场了。 看着汉子脏乱胡子上未曾打理的碎屑,她心里莫名产生一种厌恶感。 要自己嫁给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 沉稳老练的太子,眉头紧皱,对方的战力出乎他的预料。 被南梵汉子打翻的三人中,有两人是他安排的。 也是最有实力坚持到最后的。 此时全部落败。 二皇子黎元锐脸上始终带着轻浮的笑容,给人感觉就是不靠谱的存在。 但是他同样不满。 自己安排的人,也是全军覆没。 南梵此次来了两人,眼下还只上了一个,就硬战他们多位精英。 “大黎,还有没有人能战?” 大耳朵翻译,春风得意,大声质问在场众人。 他们为了娶走郡主,自然是有备而来。 带来的两人都是南梵一顶一的高手,不是京都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能比的。 “大黎,以武立国,看来已成虚言。”度甲迪出言嘲讽。 经过此次试探,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完全可以和大黎掰掰手腕。 “公子,要不要我去打他。” 小铃铛跃跃欲试。 “人家是比武选亲的,你去赢了,你要娶南雅郡主啊?” 萧靖凌剥开颗果子,递到小铃铛嘴边。 外人看来,两人根本不是主仆,更像是兄妹。 崔冲在旁边看的也有些呆愣。 从未见过谁家主子,对自己下人这般爱护的。 “赢回来,给公子。”小铃铛单纯一笑。 “这个想法不错。 只怕,上边那位不答应。” 小铃铛顺着萧靖凌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熙宁公主投来的目光。 “公主虽然刁蛮一些,还是好说话的。 我去求求她,让你多娶两个。” “傻丫头。”萧靖凌也想多娶几个。 “我来!” 一声轻喝在耳边炸响,一道白衣身影跃上擂台。 细细看去,竟然是之前被小铃铛摔在地上的罪不正。 “他还会武?” “罪家在各地经商,是会一些拳脚的。 尤其擅长用剑。” 第46章 谁说我大黎无人 “你动手,他没反抗?” “反抗了啊,但是他没抗过我。” 小铃铛晃了晃脑袋,并没放在心上的回答萧靖凌的问题。 她摔罪不正时,用的是巧劲,并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 萧靖凌抬头看向擂台,南梵汉子见到罪不正取剑,并未放在眼里,依旧是赤手空拳应对。 “啊……” 南梵汉子爆呵一声,双膝弯曲,脚下陡然发力,踩碎擂台上的木板,双臂交替挥出,铁拳夹带着风声,朝着罪不正脑袋砸去。 罪不正脚步轻盈,宛若优雅的舞者,没有硬抗汉子的攻击,侧身躲闪。 汉子惯性较大,猛地前冲,一击未中,转身再去寻找目标。 罪不正反应迅速,眨眼间找到汉子转身缓慢的缝隙,剑尖刺向汉子左肋。 汉子丝毫不退,探手去抓罪不正刺来的长剑。 罪不正扬剑上挑,刺啦划破汉子的手臂,鲜血顺着森寒剑芒顺流而下。 “好!” 擂台下有人高声欢呼,庆贺罪不正的这一招胜利。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萧靖凌露出惊奇之色。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罪不正倒是用的一手好减法,能四两拨千斤。 南梵汉子看着手臂上的鲜血,脸上表情愈发狰狞,如猛虎般反扑而出。 罪不正面色冷静,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与汉子的铁拳碰撞,汉子不顾伤痛,步步逼近,眼中杀意肆掠。 “认输!” 南梵大耳朵翻译开口叫停比赛。 他们不是打不过罪不正,而是不想看到自己带来的汉子受伤。 另外,擂台上的汉子,只是帮后边的人清理对手的。 尚未上场的汉子,才是最后的争夺者。 汉子拖着热血的身子下场,罪不正握剑的双臂微微颤抖。 若是对方再坚持一会,倒下的就是他。 稍作歇息,罪不正单手拎剑,视线落在萧靖凌身上。 “你敢不敢上来,打一场?” 此举一出,立马引来周围众人的注意。 特别是二层的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 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讪然一笑: “你怕是找错人了。 本人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自然是不可能上台的。 若是不小心赢了,那可如何是好?” “再说,我不善武道,打赢我,你也没什么成就感。 所以,我就不掺和了。 你们继续。” 萧靖凌嗑着瓜子,轻描淡写的回应罪不正的挑衅。 “嘴上说的好,还不是怕输?”有人私下议论。 “京都谁人不知,萧家四公子,文不成武不就。 之前做出的诗词,更是抄袭来的。” “你若是能抄来,给本公子抄一个看看?” 对于他人的诋毁,萧靖凌直接反驳回去。 “说我抄袭,没问题,拿出证据来与我对峙。 否则,后果自负。” “我可是要开书局的人,生意人最重名声。 坏了我的名声,就是耽误我赚银子,本公子可不答应。” 萧靖凌目光平缓的扫过说话之人,对方立马闭嘴。 他确实没证据。 萧靖凌淡然露出个笑脸:“等我书局开门,诚邀各位光临啊! 多多捧场。” 书局还不知道在哪,就要先打出名声去。 罪不正对萧靖凌不上台略显失望,但是并未坚持。 熙宁公主就在远处看着,之前她的提醒还历历在目,罪不正不会强行对萧靖凌做什么。 “这位如何?可符合你心意?” 熙宁公主低声和南雅郡主说着悄悄话。 南雅郡主打量着台上的罪不正,嘟着嘴巴摇摇头: “太过清瘦。” 南雅郡主话落,又有人登台。 罪不正挥剑,再次斩落对方。 连胜两人,罪不正面色逐渐红润,目光扫过端坐的南雅郡主。 虽没有熙宁公主的美貌和才华,但也是一等一的佳人。 萧靖凌看的有些无聊,不由的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身侧崔冲的目光,萧靖凌打趣道: “你也想娶南雅郡主?” “可惜,我一介书生,不曾习武。”崔冲坦然回应。 攀高枝的机会,谁人不想要。 “武比之后,不是还有文斗,到时候,就是你发挥的时候了。” 萧靖凌难得的安慰一句,转头见到南梵的另一汉子登台。 他缓缓起身,走到端茶倒水的大太监旁边: “茶水和水果赚的银子,一人一半。” 大太监对萧靖凌的大气略感疑惑。 “我这人贪银子,但是不抠门。” 萧靖凌目光扫视一圈,在老太监掏银子的时,看似无意的询问。 “哪个壶是南梵使臣用的?” 老太监没多想,指了指旁边的茶壶。 萧靖凌微微点头,自老太监手中接过银子,溜溜达达往回走。 目光所过坐在擂台下,目光坚毅的秦风。 “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秦风似有所感,抬眸和萧靖凌对视一眼。 罪不正不出意外的被南梵汉子打下擂台。 接下来,南梵汉子战无不胜,有的甚至是一招制敌,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南梵使臣度甲迪,面色红润,信心满满。 对于南雅郡主,他南梵志在必得。 面对南梵连续出现的高手,大黎王朝这边的青年子弟,再无人上台挑战。 一个个都像是斗败的公鸡,没了起初的盛气凌人,只有低着脑袋喝茶。 以武立国的大黎,被南梵两壮汉挑翻,太子脸色同样难看。 “就没人能打败他?” 熙宁公主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是自己男儿身习武,定然不会让南梵汉子在大黎皇城逞威风。 冰寒眸子看向萧靖凌,心中更是不满。 大黎男子不学武道,相当于半个残废。 台上的南梵汉子接过大耳朵翻译递出的茶水,猛灌一口,抬起黑乎乎的袖子擦去嘴上水渍,俯视众人。 “若是没人挑战,便是我南梵铁汉殷德立,赢下此次比武。” 四周寂静无声,受伤的各家子弟,有心无力。 殷德立一身横练功夫确实强悍,若不是战场杀伐之人,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谁说我大黎无人。 我秦家,秦风在!” 秦风陡然起身,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此时的他,精神焕发,目光坚毅,不复之前的贪玩模样。 其他人见他上台,纷纷高呼他的名字。 秦家三代将门,在大黎无人不敬。 秦风站在台上,心暗吐一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都是强装出来的。 战场上,害怕也要上,这是铁律。 只有战死,没有后退,这是秦家家训。 第47章 赢了就行,管他用什么手段 秋风萧瑟,吹动擂台上秦风的锦袍。 少年面容坚毅,面对体型比自己粗壮,经验更是远超自己的南梵汉子,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小子,一拳打飞你。”南梵汉子粗狂开口。 秦风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右拳快如疾风,猛然出击,直直打在汉子胸前。 汉子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看向秦风的目光显然多了几分认真。 “有点力度。” 秦风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他动作不停踏地跃起,身体在空中极速旋转,一记凌厉的旋风踢直击汉子的大脑袋。 汉子抬起双臂护住头部,身体微微下弯,轰然上顶。 秦风脚掌踢在汉子身上,同时被冯聪丽震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 擂台下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的情况,大气不敢喘。 二楼的太子等人皇家子弟,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们能清晰感知到台上战斗的焦灼。 看到秦风重摔在地,不由的为他捏了把汗。 “公子,他能赢吗?”小铃铛瞪着眼睛,望着擂台上的情况。 这个南梵的汉子,比上一个要难缠的多。 萧靖凌淡定从容,扭扭脖子,伸个懒腰: “反正是不会输的。” 擂台上,南梵汉子暂时占据优势,一个周济直奔秦风的脑袋。 这一下被击中,即便不死,大脑也是一阵眩晕,失去抵抗之力。 秦风反应抬臂格挡。 在肘击落下之际,南梵汉子动作突然停滞,抬起来的手臂变成捂肚子。 眨眼间,他额头冷汗直冒,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响和剧烈的撕裂痛感。 “哎吆……” 秦风见状,抓住机会,膝盖顶起,打在汉子下巴上,两颗牙齿混合着血水喷溅而出。 南梵使臣度甲迪见状,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烟消云散,紧张的站起身来,冲着台上的汉子大声呼叫。 大耳朵翻译满脸不可置信。 上一刻还优势在我。 画风突然转变,自己人成了只有挨打的份。 台上汉子被秦风连踹数脚,丝毫没还手之力。 汉子并不恋战,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罩着屁股,跳下擂台,大声嘶吼。 他是在着急找茅房,看样子已经露头了。 秦风获胜,太子等人尚未完全搞清楚状况,只听到擂台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怎么赢的?” “管他怎么赢的,反正是赢了。” “这个你可还满意?”熙宁公主面带笑意的看向南雅郡主。 “还算凑合。”南雅郡主嘴角微微上扬。 熙宁公主见她这幅小女子姿态,心知肚明。 低头去找萧靖凌,原来的位置,早已没了主仆两人的身影,只有崔冲还坐在原地。 萧靖凌知道胜局已定,早已先一步带着小铃铛离开。 出了宫门,萧靖凌和小铃铛并肩前行,穿过长阳街,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萧靖凌随手抛出两个铜板,给小铃铛买一根。 小铃铛拿着糖葫芦满心欢喜:“公子,等文斗,我们还来吗?” “这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 费力不讨好,还没赚到多少银子。” 萧靖凌掂了掂腰间装银子的荷包,沉甸甸的。 “还是吃大户,来银子更快。” 萧靖凌回府没多久,二皇子便派人送来了店铺的契约。 白的一铺子,也算是没白替你家忙活。 萧靖凌翻看着手里的契约,叫来萧全: “萧伯,这处铺子,你去看一下,带人收拾一遍。 以后这‘书局小卖铺’就设在这里。” 萧全接过契约大致扫一眼,也没问萧靖凌,为何出去一趟,就弄回来一个铺子。 反正,他感觉现在的公子,要以前有朝气的多。 萧全离开院子,萧靖凌起身溜溜达达的在府内乱逛。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完整个萧府,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面积。 “这池塘是做什么的?” “不养鱼,简直是浪费。 回头弄些鱼来,放在里边。” “还有这块空地,不种点蔬菜,总感觉少点生机。 明年春天,本公子亲自来种菜。” 萧靖凌一路走,一路说出自己对府邸的改造。 来到后院,一股牲口的腥味扑面而来。 “哪匹是三姐送来的千里良驹?”萧靖凌询问身边的马夫。 马夫指了指其中两匹最雄壮高大的战马。 一匹全身是枣红色,另一匹则是通体漆黑。 萧靖凌走近马鹏,伸手摸了摸两匹千里良驹的柔顺皮毛。 “挂上马鞍,本公子要骑马。” 萧靖凌命令一声,伸手抚摸着黑马的鬃毛: “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坐骑。 看你浑身漆黑,起个什么名字?” “小黑子。 没错,以后你就叫小黑子。” 黑马似是听懂他的话,嘶鸣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萧靖凌则是洋洋得意:“是不是很喜欢本公子为你起的名字?” 马夫取来马鞍,装到马背上。 萧靖凌围着黑马转一圈,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未曾学过骑马,一时间还有点难以入手。 “白胜可在府上?” “在的。” “喊他来教我骑马。” 正在和林豫下棋的白胜,听到萧靖凌要学骑马,快步赶来。 “公子,你要学骑马?”白胜有些惊讶。 萧靖凌以前可是只坐马车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小铃铛,怀疑萧靖凌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就是骑马吗?”萧靖凌信心满满: “本公子非但会骑马,还会推车。” 白胜不解,但学骑马总不是坏事。 他细心告诉萧靖凌一些要点。 “公子,一定要握住缰绳。” “对,就是这样…” 萧靖凌坐上马背,双腿夹住马肚子,慢慢开始溜达。 “也没那么难?” “公子就是聪明,一教就会。”白胜真心的夸赞。 萧靖凌逐渐熟悉,慢慢开始驭马加速,萧府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慢点,搁到本公子的兄弟了。 差点给我鸡飞蛋打。” “以后跑路,就全看你的发挥了。” 萧靖凌深知,有些时候,不会说话的动物,比人要靠谱的多。 第48章 被告到陛下面前了 晨曦微露,天色朦胧。 萧靖凌自床上起来,昨日黄昏学会骑马,晚上找来69号和96号号一起上钟,一人一只脚,消除一整天的疲惫,美滋滋。 他伸手自床下取出柄木刀,在房间内大开大合的练习。 在这个时代,没有冷兵器的招式在身,心中少了些安全感。 萧靖凌一遍刀法尚未练完,门外传来萧全急促的叫喊声: “公子,你可起床?” “何事?”萧靖凌故意用慵懒的语气开口。 “宫里来人,要公子进宫。 陛下身边的高公公亲自的来的。” 萧全着重提起高登是让萧靖凌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 萧靖凌换上锦袍,拉开房门: “可有说是何事?” “似是,南梵使臣在朝会上,向陛下告了公子一状。” 萧全疑惑非常,深邃眼眸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公子何时招惹到了南梵的使臣?” “昨日在宫内,倒是见过几个号称是南梵的使臣。 就是讹了他们几两银子。 不会这么小气? 都搞到陛下面前了。” 萧靖凌系好衣服上的束带,转眼就看到小铃铛已经跑了过来。 自从上次萧靖凌受伤,小丫头警觉性显然提高许多。 尚未走出府门,就看到神色焦急的在原地踱步。 “驸马都尉,快些跟老奴进宫? 陛下还等着您呢。” 登上马车,一路驰骋,直接来到皇宫。 泰合殿! “启禀陛下,驸马都尉到了。” “宣他进殿。” 伴随着小太监的喊声,萧靖凌似是没睡醒似的晃晃悠悠走进大殿。 “微臣萧靖凌,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位入境十年的质子。 “驸马都尉,南梵使臣说,你昨日给他们茶水里下药,造成他们所有人身体不适,可有此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直接开口询问。 萧靖凌侧头看向站在中央的南梵使臣: “这话从何说起? 臣冤枉啊。” “你是说,没有此事?” “定然没有,微臣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给几位使臣下药?” 萧靖凌神色真诚,一副天真率性,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 “昨日茶水还是宫内御用。 微臣也喝了,并无不舒服的情况出现。” “各位使臣,怕是自南梵远道而来,水土不服造成的身体不适?” 黎世基闻言不由的点头,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南梵使臣,驸马都尉,说的也有道理。 你等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南梵气候与京都有些出入,或与此有关。” “大黎皇帝陛下,外臣来京多次,并未出现昨日情况。 正因昨日,我南梵勇士上擂台比武,才会发生此事,是否太巧了一些。” 大耳朵翻译按照度甲迪的话一一翻译给在场所有人: “此驸马都尉,在吾等入宫时就百般刁难,其中自是他在用小人手段,不想吾南梵娶走南雅郡主。” 此言一出,殿内百官低声议论,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各有不同。 昨日擂台选亲之事,他们自是有所耳闻。 虽对萧靖凌的行为不齿,但没牵扯到太大利益,他们懒得搭理。 “你等说我给你们下药,可有证据?”萧靖凌直面南梵使臣,大有一种当面对质,你死我活的气势。 “我是驸马都尉也是正人君子,向来最重名声,同时代表大黎皇家脸面。 若没有证据,只是信口开河,莫怪我当场喊冤了。” 大耳朵翻译侧移半步:“驸马都尉口口声声喊冤。 可是忘了,茶水和果品都是你提供的,而且是收了银子的。 吾等用了你的茶水,便身体不适,特别是我南梵勇士。 他们体健强壮,从未有过身体不适的情况,喝了你的茶,便开始肚子不舒服。 以至于,两位勇士,浑身虚脱,现在床都下不来。” 大耳朵翻译说着,转头朝着高高在上的黎世基拱手一礼: “还请大黎皇帝陛下,为我等做主。” “你这说了半天,你也没证据啊? 全是凭借一己之词。” 萧靖凌丝毫不慌: “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 茶水和果品,都是宫廷御用,陛下亲赐,并不是我的。 你此话的意思是,还要嫁祸到陛下身上?” “萧靖凌,大胆,怎可诋毁陛下?”御史蔡大坤开口斥责萧靖康,维护陛下。 “外臣自是不敢嫁祸陛下,只是阐述事实。” 大耳朵翻译继续和萧靖凌对峙,显然已经变得不自信起来。 “你那意思就是,我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来捏?” 萧靖凌厉声开口,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和: “满口胡言,没有证据,完全靠着臆测来指责。 无非是想给你们比武选亲中的失利,找一个借口,好回去交差罢了。” “至于你们两位勇士的身体不适。 不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的,就是从未享受过我大黎皇室这般美味的御用茶水和果品,平常只吃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造成的身体不适罢了。” 萧靖凌此话一出,大耳朵翻译面色涨红,瞪眼盯着萧靖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 “你什么你? 我什么我? 没有证据的怀疑,全是诬陷。 小心告你诽谤,到时候赔我银子。 还想让我替你们的无能背锅,打错了算盘。” 萧靖凌又是一阵输出,堵得他张了张嘴,脖子上青筋暴起。 度甲迪等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两人表情看,自己人似乎没占优势。 他们满脸茫然,上前询问大耳朵翻译,发生了什么。 黎世基和众大臣,听着萧靖凌对南梵使臣的斥责,虽觉得有些粗鄙,但好像有些道理。 没有证据,跑到陛下面前,污蔑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这可关系到皇家的脸面问题。 黎世基对南梵两勇士未能在比武中获胜,心中还是高兴的。 若不是来人是南梵的使臣,他都不会叫萧靖凌来当场对峙。 毕竟是他国来使,该有的大国礼节还是要有的。 面子给你。 你没证据,就别怪我偏袒自己人。 “南梵使臣,可有证据? 要不要朕派出官员,替你们仔细核查事情原委,还你们一个公道?” 正与度甲迪讲述萧靖凌言语的大耳朵反应,立马站正直面陛下。 “大黎皇帝陛下圣明,感谢大黎皇帝陛下。” 黎世基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无可奈何,黎世基看向殿中的刑部尚书戴髙茂。 “此事交由刑部去查。 给朕细细的查。” 细细两个字,他格外加重,其实是在暗示戴高茂,最好是插到使臣离开京都。 戴高茂心领神会,目光和黎世基半空交错,立刻低下。 南梵使臣没占到便宜,度甲迪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更加犀利,似是要吃人。 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便看向黎世基: “大黎皇帝陛下,外臣此次前来,吾圣主特意交代多件事,要与陛下商议。” “你且说来。”黎世基不怒自威,声音霸道。 “第一件大事,便是为我家圣主之皇子,求娶大黎熙宁公主。” “什么?” 南梵使臣此话一出,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众人皆知,熙宁公主已经赐婚与萧靖凌,此时南梵竟然又来求赐婚? 黎世基面色微凝,余光扫过退到角落的萧靖凌。 “我家圣主皇子,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子。 大黎熙宁公主,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誉。 两人乃是天作之合。” 第49章 媳妇要是别人的了 “南梵使臣难道不知道,朕已经给熙宁赐婚?” 大黎皇帝黎世基面色平静无波,双眸威严的落在南梵使臣身上: “还是已经知晓,故意为之?” “外臣自是不敢挑战大黎皇帝的威严。”南梵使臣表面尊敬,态度上似乎并不将黎世基的话放在眼里。 他们南梵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内变革,此时兵强马壮。 南梵圣主更是有了进一步扩大领地,甚至统一天下,做天下雄主的雄心。 以前对大黎的卑躬屈膝,全是为了生存。 现在他们觉得风水轮流转,大黎也该感受一下,他们十几年来所遭受的羞辱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大黎皇帝陛下,一言九鼎,可废除熙宁公主的婚约,改嫁我圣主皇子。 陛下放心,我南梵定然不会因为熙宁公主此前有过婚约,而嫌弃或轻视。” “大胆!” “闭嘴。” 南梵使臣话还没说完,瞬间引来殿中群臣的怒斥。 他这些言语,丝毫没将大黎放在眼中,是在羞辱大黎王朝。 “你是在教朕做事?”黎世基双眼微眯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无形笼罩。 “外臣只是给出最优的建议。” 南梵使臣面对大黎众臣的愤怒和黎世基的威严,没有慌乱,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若是行程顺利,吾圣主皇子,此时已经到了淮南边境。 随时可以迎接熙宁公主入南梵。” 此话一出,黎世基面色一沉。 朝中官员陷入沉默,面面相觑。 说是皇子来接人入境,其实就是大兵压境,有逼迫的意思。 “混账,你是在威胁我大黎王朝?” 秦光老将军甩了甩袖子,一双虎目瞪向南梵使臣: “有本事,就让你南梵小儿放马过来。 看老夫不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我秦家铁刀,久未出鞘,真当是生锈了不成。” “秦光将军的大名,外臣自是听说过。”南梵使臣皮笑肉不笑: “我南梵有句话,拳怕少壮,老将军还在京都颐养天年的好。” “你……黄口小儿。”秦光声音粗犷,猛地往前两步: “老夫今日拿你开刀。” “报……八百里加急!” 秦光尚未手臂伸出拉向南梵使臣的领子,殿外呼声突起。 听到八百里加急,结合南梵使臣的话,众人大概猜到发生了何事。 定然是淮南送来的战报。 高登脚步轻快,跑到殿前取过信函,快速递到黎世基手中。 黎世基神色冰冷,动作一张一弛并无慌乱,打开八百里加急。 “南梵二十万大军压境,速速支援。” 镇守南境的淮南王手里只有五万兵士,南梵突然出来二十万人,显然是赤裸裸的威胁。 “给他们看看。” 黎世基递出信件,要高登传递给秦将军等人。 秦光看过,冷哼一声,面朝黎世基,突然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老臣请战。 给我两万人马,将南梵小儿,打回老家去。” “臣等请战!” 其他将军齐齐行礼,高声大呼。 大黎以武立国,最不缺少的就是武将,只是他们手里并没实际的兵权。 “不可!” 有文臣站出来,神情焦急的提出反对意见: “陛下,南梵养精蓄锐,励精图治十年,兵强马壮,他们此战定是蓄谋已久,不可轻易上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大殿内分成主战派和主和派,意见相左。 一边支持打,一面又打算和。 “陛下,用一人,保大黎百姓安稳,孰轻孰重,请陛下决断。” “请陛下三思。” “呸,一群软蛋。” 一个突兀的声音自角落传来,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角落里萧靖凌满脸的鄙夷。 “驸马都尉,你有话说?”黎世基皱眉轻问。 “陛下,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萧靖凌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主和派众人身上: “用一个女子去换大黎的和平,你们也好意思。 同为读书人,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 “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此乃大局。”礼部侍郎范统开口驳斥。 “大局? 为了你所谓的大局,就要奉上陛下的女儿? 谁的不是铁生娘养的?” “谁的女儿不是骨肉血亲?” “既然是为了大局? 若是让你女儿嫁去,你可愿意?”萧靖凌连声质问。 “老臣自是愿意。” “那好。 公主出嫁,肯定是要侍女跟着的。 就让你们的女儿跟着一起去伺候。” “还有你,你,你……你们都一样。 没有女儿的就送孙女。 没有孙女,就送儿媳妇,实在不行,你们的娘子,小妾,都可以。 别想着,用下人去替代。 到时候,被陛下查明,全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萧靖凌的话,落地惊人,那些提议用一人之力,换大黎和平的文臣哑口无言。 黎世基四平八稳的坐在龙椅上,眉毛轻佻。 他没想到萧靖凌竟然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不过,并不意外。 他本就是塞北军中出来的孩子,从之前的对话中就能感应到。 另外,他还是熙宁的未来驸马。 现在有人上门要抢走他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要气愤? “若是用吾等妻女,能换来大黎百姓安稳,臣愿意送妻女陪公主去往南梵。” 还真有豁得出去的。 萧靖凌看了对方一眼,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先生大意。” “你清高,你了不起。 今日送公主,明日割城池,回头大黎都要拱手让人。 这就是你们的报国之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读书人的精气神。 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殿内朝臣听到这四句,脑袋嗡的一声,宛若一道天雷在头顶炸裂。 这不就是他们读书人的至高追求吗? 角落里的崔冲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这几句话,深深记在脑海里。 黎世基更是被此言论震惊,令高登立马去记录下来。 此子,总是带给他一些出人意料的惊喜。 “都不要吵了。”黎世基开口,喝止殿下的声音,目光落在南梵使臣身上。 “说说你们此来的其他目的?” 南梵使臣乐意见到大黎朝廷吵的不可开交,其实在他们的朝堂上,同样的事,也时常发生。 只是,他们对萧靖凌的关注,更多了一些。 “大黎皇帝陛下,第二件事,吾南梵愿与大黎加大通商渠道。” 说着他招手自身边仆从手里拿过一批丝绸: “此乃吾南梵制造局新出的丝绸,请大黎陛下过目。 此物乃是上品蚕丝所制,工艺复杂,价格昂贵,更是身份的象征。 若是陛下同意,此丝绸在大黎出售,其他事,可以重新谈。” 高登双手捧着丝绸递到黎世基面前,黎世基抬手感受一下。 丝滑细腻,果真是少有的上品好物。 目前他们大黎是没有此物的。 “第三件事,自此之后,南梵不再向大黎进贡。”南梵使臣说出最后的目的。 有了前两件事,大家对第三件事早有预料。 翅膀硬了,要自己飞了。 “外使辛劳,暂时回驿站歇息。”黎世基开口。 他需要跟众朝臣商议,不可能他们一直在这里看自家闹笑话。 南梵使臣会意,退出大殿。 一时间,泰合殿内气氛凝重,呼吸都变得沉闷起来。 黎世基心中轻叹:“你们也先去歇息。” “驸马都尉留下。” 第50章 打仗要钱粮,没了钱粮如何战? “去御膳房端两碗粥来。” 大黎皇帝黎世基向高登下令,背着双手缓步走进武英殿: “朕与驸马都尉一起用膳。” 高登接到旨意,立马安排身侧的小太监去做。 “其他人守在门外,不用与朕进来。” 偌大的武英殿,只留下黎世基,萧靖凌和高登三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黎世基转身坐在御座上重复一遍这句话,一双虎目落在萧靖凌身上: “简单几句话,表达了最热烈的担当和家国情怀。 你小子,着实有治世之才。” “微臣不敢。”萧靖凌赶忙拱手行礼: “这句话,不过是臣自书中读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热血上涌,随后说出来的而已。” “大黎男儿自当有些热血。”黎世基略显欣赏。 “南梵要求娶熙宁,你什么想法?” “臣没有想法,全凭陛下圣裁。” 萧靖凌说的倒是实话。 不娶熙宁公主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如此聪明的女人放在身边,相当于在身边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 不与熙宁公主成亲,她还可以找更多的小姐姐,一起玩耍。 既然来到古代,谁又没幻想过妻妾成群呐? 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看他的神色,并不是在撒谎。 此等形式,其实他也是骑虎难下。 若是答应南梵,消息传到塞北,萧佑平会怎么想? 赐婚给自己小儿子的公主,转头给了别人? 当我塞北好欺负? 如实不答应南梵,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削藩的事,恐怕又要向后推迟。 与现在的南梵交战,怕是一场硬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中还有钱粮问题。 大黎近几年天灾频发,国库内捉襟见肘。 前些时日的塞北和北蛮对峙,军粮大多倒是塞北自给自足。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钱粮必败无疑。 想到这些,黎世基眉头微皱。 此时小太监端着粥站在殿外,高登上前接过,低声交代几句,他们便都留在了殿外。 两碗粥,黎世基和萧靖凌一人一碗。 “这里没外人,没那么多规矩,坐。”黎世基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朕尚年轻时,去北境锻炼,与你父亲在军帐中也是如此。 有次,与你父被北蛮铁骑包围,你父亲将受伤的朕,捆在自己身上,硬生生杀出包围。 那一次,你父亲手臂和大腿各中一箭,现在还有伤疤。” 萧靖凌没说话,默默喝着眼前的青菜白粥。 “南梵提出的三件事,你如何看?”黎世基头都不抬。 萧靖凌咽下嘴里的温粥恭敬的抬起头: “陛下,臣也只是看了些书。 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功夫,实际运用,未必有效。” “你且说来听听。” “陛下,若是与南梵开战,我们可能赢?”萧靖凌悄悄观察着黎世基的神色变化。 身侧的高登,不忘给黎世基沏上新茶。 “赢,自然是能赢。 只怕会是惨胜。” 黎世基接过高登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接着用茶水漱口。 “南梵近些年韬光养晦,若没信心,也不会来此叫嚣。” 萧靖凌沉吟片刻,手指轻点桌面: “陛下或可先答应南梵的要求。” 此话一出,黎世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泰合殿,你不是还力主迎战? 此时怎么改了主意?”黎世基好奇。 “泰合殿上,气氛烘托到那了。 臣自幼又是在军中长大,年轻气盛,热血上涌,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想为国请战,自是激进一些。” “你是气血上涌了,只怕那些文臣,都要在心底骂你了。”黎世基没什么太大的顾忌。 “让他们的女眷陪着公主出嫁,这倒是个整人的主意。” “微臣胡言乱语罢了。” “答应南梵之后呐?莫不是真的要嫁熙宁?” “陛下可以用‘拖’字诀。”萧靖凌小心建议。 “拖字诀,说说看。” “陛下表面答应南梵使臣,同意熙宁嫁去南梵。 但是要有条件,他们不是生产丝绸吗? 要他们拿出几十万匹丝绸来做聘礼,同时再提一些苛刻的条件。 另外,还要他们那个自诩天才的圣主皇子,亲自来京都。” “一下拿出几十万的丝绸,南梵定然是做不到的,最快也要到明年。 到时,他们若是真的拿来丝绸,陛下或可再找理由往后推迟。 比如,公众生病,或是占卜师说,日子不好,再拖个一年半载。” “若是他们今年就能拿出几十万的丝绸呐?”黎世基反问,他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他们如果能拿出,便令他们到不了京都,万一路上遇到土匪,强盗什么的……” 黎世基自然是明白萧靖凌的意思,嘴角微微勾动,表示赞赏。 “那之后呢?不能一直拖下去? 时间一长,他们也会察觉。” “接下来,就是要陛下答应南梵使臣提出的第二件事。” 萧靖凌温和脸上挂着笑意,完全不像是在谈论严肃的国事。 “与第二件事何干?”黎世基不解。 “既然南梵以他们的丝绸为荣。 并且希望与大黎通商,陛下可趁机用通商的名义,加强两国的关系。” “我们不但要买他们的丝绸,还要多买,最好是买到他们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黎世基没太明白萧靖凌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要给他买断货。”萧靖凌尽量用通俗的话语解释。 “他这丝绸,并不便宜。”黎世基提醒一句。 “不便宜,也有人买的,就看如何令他们成为时尚。 一旦被世家子弟,贵族富商所接受,在大黎并不愁卖。” “对,老百姓穿不起,他们可以穿的起。”黎世基微微颔首: “如此做,意欲何为? 大黎买的越多,岂不是增加了南梵的银两,令其得了好处?” “陛下,前期就是要让南梵得到好处,不但得到好处,还是极大的好处。 丝绸在大黎卖的好,商贾便会去南梵大量进货。” “南梵织造丝绸的商户,富族,看到有利可得,便会加大织造力度,大量雇佣人手。 丝绸不是凭空从地里长出来的,需要养蚕、吃桑、吐丝。” “种桑需要田地,他们为了获得更大的银钱利益,会进行‘改稻为桑’。 士兵打仗,是不能以桑叶为粮食的。 若南梵的地里种的全是桑树,没有粮食,他们的兵,靠什么打仗? 总不能靠喝西北风或者啃银子?” “时机一到,陛下可下旨,断绝与南梵的商路。 同时派兵南下,一鼓作气,直取南梵土地。” 黎世基听着萧靖凌的话眸光深邃,细细梳理着萧靖凌话里的意思,双眸陡然一亮,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兴奋。 大量购买丝绸,南梵商家有利可赚,加大丝绸织造,要织造就要用梁田种桑叶。 桑叶不能当粮食。 打仗打的就是粮食,没了粮食,还怎么打? 高登站在旁边,目光转动,同样在梳理其中的关系,不由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如此行事,恐怕南梵真的会完。 “他们可以买粮,或是存粮?”黎世基有些激动的开口。 他已经看到了此法的可行性。 “到时,南梵要买粮,便要出高价,高多少,取决于我们,被他们赚去的银子,或可重新回到大黎。 在粮荒未爆发之前,大黎商人,也可用在丝绸中赚到的银钱去南梵收粮,即便高一点,也不赔本。 如此,便令南梵弹尽粮绝,甚至会饿殍遍野。” “不过,这是一个要耗费时间方可实现的策略。 具体如何,还要陛下圣裁。” 武英殿内安静异常,黎世基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 兵不血刃,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大兵力,就可攻取一城,还能赚到银钱。 他猛地回头看向萧靖凌,目光极其复杂。 萧靖凌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51章 年轻要懂得节制 萧靖凌的拖字诀和改稻为桑,令大黎皇帝黎世基心绪起伏,难以平复。 尤其是改稻为桑。 若是依照萧靖凌的设想,南梵用不了几年,恐怕就会成为他大黎的领地。 黎世基目光深邃的盯着萧靖凌: “这些,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陛下,确实是从书中看来的。 不过是,多种故事结合在一起,臣稍微做了总结。 全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 陛下若是觉得不合适,便当是听了个故事就好,” 萧靖凌连忙为自己开脱。 他清楚看出黎世基眼里的渴望,但萧靖凌只能这样说,才能显出自己只会动嘴。 正式运用行不行,那还要看皇帝的圣明。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包括萧靖凌说出的计策,他后边其实还有更好的手段,他没有说出来,就是要留下瑕疵。 高登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显然大不一样。 三言两语,便可以解决一个陛下苦思冥想的难题。 而且看上去,还不阴险。 对上萧靖凌面带笑意,面容温和的眉眼,实在想象不出,有些阴狠的计策,是出自他的口。 黎世基背负双手,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心思深沉,更是能忍别人不能忍。 若是换做其他帝王,在泰合殿被南梵使臣威胁,早已发怒。 他却能压住心中不甘,保持应有的理智。 “如何增加南梵丝绸在大黎的购买数量? 要朕亲自下旨?” “陛下传旨,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陛下若是相信微臣,此事可交由微臣来做。” 萧靖凌第一次主动请缨。 主要是这里边有银子可以赚。 “你打算如何?”黎世基转身看向萧靖凌。 “陛下,丝绸这种高价格的物品,富商、豪族、官宦,是主要的使用群体, 而他们,除了吃喝外,还要娱乐。” “京都的济水两岸,便是他们的集聚地。 只要此地,出现大量丝绸之物,各家公子为了攀比,或者争风吃醋,便会纷纷效仿。 到时候,穿丝绸之物,在京都成为一种风尚。 这种风尚用不了多久,便会刮到全国各地。 毕竟,各地都是以京都为风向标的。” “你确实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去济水两岸的合理理由?” 黎世基虽然觉得萧靖凌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这家伙是打着帮自己做事的幌子,光明正大去逛青楼。 萧靖凌尴尬一笑: “陛下圣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微臣去青楼,也只是找些灵感,并无其他想法。” “好了,朕又没说不让你去。 只是你这身体。”黎世基上下打量萧靖凌不算强装的身板一眼: “年轻还是要懂得节制。 你府上两个西域来的女子,还不够伺候你的?” 听闻此言,萧靖凌心中一惊。 晨露晨霜进了萧府,便从未出过府门,黎世基竟然如此清楚。 看来,这位陛下,盯自己盯的很紧啊。 “既然是朕钦点的驸马都尉,若什么事都不做,确实会引起大臣们的话柄。 此事就交给你去试试。” “臣,领旨。” 有皇帝旨意在手,萧靖凌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他的书局小卖铺,要借此一炮打响,数钱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萧靖凌并未继续跟陛下去参与和大臣们的商议,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出宫门。 黎世基站在殿外,抬头望着苍穹: “高登,派人盯紧他。 不可令其离开京都半步。 此子在朕手里,可有大用。 若是出了京都,怕是大祸。” “若是有一天脱离朕的掌控,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奴,明白。” 与此同时,熙宁公主已经知道了南梵使臣替他们的皇子,求娶她的消息。 “你是说,萧靖凌为了不让陛下同意本宫嫁去南梵,在大殿上怒斥文臣武将?” “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玉儿恭敬站在旁边,看着熙宁公主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还说,若是公主去南梵。 那些主和派的文臣,也要送他们的子女妻儿,陪着公主一起去。” “另外,驸马都尉一句话,更是让他们无地自容。” “什么话?” “驸马都尉说。” 玉儿稍微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男人的粗犷嗓音: “读书人的精气神,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等只会用女子去求和,今日送公主,明日割土地,改日,大黎都要拱手相送。 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玉儿提着气,一口气说完,长吐一口气。 熙宁公主手指夹着棋子悬在半空,俏丽脸颊上难掩震惊之色: “此话是他说的?” “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熙宁若有所思:“倒是有几分豪迈。” 她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萧靖凌能在朝堂上为了她,与众大臣口舌相争,厉声怒斥,令其又欣慰又惊喜。 莫名的,心中对他的看法似是有所改观。 “他人呢?” “在武英殿与陛下共同用膳后,已经出宫去了。” 知道萧靖凌已经出宫,熙宁公主手里夹着的棋子不受控制的掉落在撒乱的棋盘上。 萧靖凌走出宫门,等候多时的小铃铛,立马出现。 “公子,你还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不盼着我好。” 萧靖凌揉揉小铃铛的头发,两人并肩走在长阳街上,一路来到工匠坊。 他要定做的印刷板已经完成。 这是工匠知道他与锦幽司有关,特意加班加点做的,丝毫不敢怠慢。 “公子,你看是否符合您的要求?”工匠拿出东西给萧靖凌过目。 萧靖凌伸手拿起,细细观察一圈,虽有小的瑕疵,但是并不影响使用。 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工艺,萧靖凌已经是知足了。 交付尾款,东西装车,萧靖凌和小铃铛直接回到萧府。 “公子,书局的店铺已经收拾好了。 随时可以开业。”萧全上前汇报铺子的整备情况。 “这么快?”萧靖凌有些惊讶。 “老奴去看过铺子。 里边开书铺的东西一应俱全,只需要简单打扫一遍,就可使用。 我问了周围其他商户,以前那里就是一家书局。 在二皇子送来契约的当天,那家书局才关门的。” “二皇子,还真是舍得啊。” 萧靖凌大概能猜到其中的缘由。 “不要白不要,先用着再说。” “对了,以后没我的命令,我住的院子,其他人不得靠近。” 第52章 八卦小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秦府,秦光老将军气愤不已,进门就扔掉手里的官帽,一掌拍在桌子上: “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竟然打算答应南梵小儿的要求。 气煞老夫。” “父亲,陛下或许另有打算。 你老切不可生气伤了身子。” 秦光的儿子秦敢,跟在父亲身旁宽慰: “陛下也没说,立即将熙宁公主嫁过去,不是还有时间吗? 这或许是陛下的缓兵之计。” 茶盏端上来,秦光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心绪稍微平静,思考片刻。 “你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老夫实在看不上南梵使臣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若再年轻二十岁,老夫一刀劈了他的脑袋。” “泰合殿之后,陛下谁都没见,只见了驸马都尉。 回来后,陛下态度大有转变,实在令人费解。” “难不成,是萧家那小子,给陛下出了什么主意? 还是他妥协,答应陛下,辞去与熙宁公主的婚约?” 秦将军一时想不明白。 要他上阵杀敌没问题,玩弄这些手段,实在是费脑子。 “去叫风儿过来。 他最近不是跟萧家那小子走的近吗? 让他去探听一下。” “父亲,我们与萧家走的太近,恐怕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他们不是一块逛青楼,登画舫吗? 让他自己想办法,若是被陛下知道,老子打断他三条腿。” 宰相府。 庞师古手里握着毛笔,目光灼灼的欣赏着书案上,刚写下的墨宝,正是萧靖凌在泰合殿说出的横渠四句。 “宫里的人,可曾探听到,陛下和萧靖凌在武英殿说了些什么?” “回相爷,陛下和萧靖凌谈话时,屏退左右,只有高登在身边伺候。 我们的人,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站在堂下的老者如实回应。 庞师古放下手中毛笔,掏出帕巾擦了擦手: “萧靖凌,这些年倒是差点忘了这个来京十年的质子。 派人关注他一下。” “再跟宫里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他和陛下说了什么。” “上次,也是他和陛下单独在一起,后来陛下就提出了削藩的三策。 这次又是如此。 难道是巧合?” 萧靖凌尚且不知,他的身影,已经彻底进入了朝廷各方势力的视野。 他回到萧府,马不停蹄弄来些松树枝和植物油,开始亲手制作墨汁。 松枝燃烧,烟尘滚滚,萧府外都能看见升起的烟雾。 林豫、白胜以为是萧靖凌院子着火,提着水桶,惊慌赶来。 见到萧靖凌是故意点火,不由的茫然对视一眼。 这四公子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小铃铛和晨露晨霜在他的指挥下,来回忙碌,白嫩脸蛋上多了几道烟灰。 “公子,你这是? 要拆家?” 白胜大感疑惑。 萧靖凌抬头看他一眼:“闲着没事,去给本公子弄些驴皮、牛皮、或者鱼皮。 若有现成的,炼制好的胶,那是最好不过的。” 印刷用的墨汁,加上些胶,更有粘性和稳定性,印刷起来更方便。 白胜虽然不解,但还是去照做。 “你,带人去街上买些书册回来,对了,还有纸张,不需要太好的,最便宜的就行。” 至于买的书,能借的话,最好是借,等本公子用完,再还给他们。 林豫点头,带着他领来的黑甲军离开。 萧靖凌的面容遮掩在白烟中,盯着他们离开院子。 皇帝对自己的行动清晰可知,这府内,定然是有他派来的人。 至于是谁? 他暂时还没办法断定。 目光落在晨露晨霜身上,她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小铃铛盯着两人一段时间,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更未曾与人有过接触。 “萧伯。” 萧靖凌灰头土脸的站在院子门口,叫来萧全: “放出消息去,本公子的书局小卖铺要正式开张了。” “另外,咱们书局,要自办一种报刊?” “报刊为何物?”萧全满脸疑惑。 “报刊,就是一种用来文化传播的手段。” “文化…传播?”萧全大脑快速运转,用尽平生所学,也没能理解萧靖凌的意思。 “就是一种类似于小画册的东西。” “公子如此说,老奴大概能明白。” “本公子将其命名为‘八卦小刊’。 传出消息去,咱们书局,要评选出京都十大花魁。 京都十大花楼。 若是有兴趣的,来书局面谈。”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萧全皱着眉头,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公子,但是依旧照做。 不管什么时代,八卦的心思,永远不会消失。 萧靖凌办这八卦小刊,就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 哪家的花魁,与谁家的公子共度良宵? 谁家的公子与谁家的媳妇有私情? 尤其是富家子弟、官宦人家,花边新闻最是丰富。 这玩意弄出来,不愁销量。 若是怕隐秘被爆出来,那就用银子来消灾。 一条私密趣事,要你十万两,不算多? 否则,全城都知道,你这个老公公与儿媳偷情,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舆论力量,才是最强战力。 至于花魁和花楼的排名,自然要看各家给的‘赞助费’。 给十万两,就给你排在第一位。 只有一万,不好意思,那就排在第十位。 这只是花魁,花楼的话,还要翻一番。 到那时,各家花楼、花魁,都会以登上八卦小刊的排名而荣。 萧靖凌忙活着点火,想到银子,突然想到南梵的使臣。 他们‘污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要点精神损失费? 想到就去做。 萧靖凌回到房间换上干净衣袍,带着小铃铛出门。 第53章 不懂的砍价,只能被坑 京都驿站。 萧靖凌大摇大摆进门,伸手拉住个店小二。 “南梵来的使臣,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上下打量萧靖凌,见他穿着打扮不俗,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这位公子,南梵使臣在二楼,我去给你通报。” 二楼南梵使臣所住房间门外,一个汉子在萧靖凌进门的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立马返回房间,提醒正在和他人密谈的度甲迪。 “他怎么来了?” “先离开。” “走不掉的,他直接上来了。” 萧靖凌根本不理会店小二要上来通报的理由,直接带着小铃铛上来。 与度甲迪密谈之人,来不及离开,只能在房间内躲藏。 “快些打发他走。” 话音落,门口敲门声响起,萧靖凌已经到了门口。 “使臣大人,这位公子请见。” 大耳朵翻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然打开房门。 见到来人是萧靖凌,不由的皱起眉头。 “原来是当朝驸马都尉,失敬失敬。 您怎么有空亲自前来? 莫非是陛下有旨意?” 萧靖凌面带笑意: “你们不是说,你南梵汉子身体不适。 本公子特意前来问候。” “怎么?你们南梵的待客之道,就是将人堵在外边对话?” 萧靖凌看对方丝毫没有邀请他进房间的意思,眼底闪过疑惑: “还是你们的身体不适都是借口,怕本公子戳穿。” “驸马都尉有心,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驸马都尉里边请。” 大耳朵翻译侧开身子,萧靖凌毫不客气的进入。 度甲迪等人强装淡定,上前打招呼,目光中却是带着厌恶。 萧靖凌目光在房间内扫过: “没见到两位南梵勇士啊? 看来已经康健。” 不给南梵使者解释的机会,萧靖凌继续道: “看来,你们污蔑本公子是事实。 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就是来要名誉补偿的。” “你们在陛下和众大臣面前污蔑我给你们下药,严重影响到本公子的名声。 若是引得陛下不满,恐怕会废除赐婚的旨意。 那时,本公子,丢了名声,失去陛下的赐婚,更是失去大好前程。 这些都是你们的诬陷造成的,是不是该找你们赔偿?” 萧靖凌面带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全是无赖做派。 “要不然,跟你们回南梵,让你们那圣主,封我个相国当当?” “你…” 大耳朵翻译,想骂他卑鄙无耻。 但是想到他的身份,还是嘴巴的话咽了回去。 目光冰冷的度甲迪在大耳朵翻译面前叽里咕噜一顿交代。 大概意思就是,给点好处,要萧靖凌赶紧走。 “直说,你想要做什么?”大耳朵翻译语气平缓下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那本公子也不令你为难。 十万两银子,咱们两清。” 萧靖凌神气十足的比出个十的手势。 他知道这个数量,对方肯定不会同意,静等对方砍价。 若只是为了千百两银子,何必本公子亲自跑一趟。 “十万两? 狮子大开口。” “我报价,你砍价,这才是生意。”萧靖凌好心提醒。 “两万两。” 大耳朵翻译咬了咬牙,报出价格的同时,也在等着萧靖凌胡搅蛮缠,再次加价。 结果却令其大感意外,萧靖凌竟然是直接同意。 这倒是弄得大耳朵翻译满脸茫然。 萧靖凌起初想的是能弄到五千两,就知足了。 没想到,这南梵使臣还真是够大方的。 度甲迪拉着大耳朵翻译,两人又是一阵交流。 “拿银子,令他滚蛋。 不可让他察觉房间内还有人。” 听到他们用南梵语说出这话,萧靖凌双眸闪过一道精光。 “房间里还藏了人? 难怪如此大方,倒是自己要少了。” 接过大耳朵翻译递来的银票,萧靖凌突然用南梵语开口: “躲也不会躲。 狐狸尾巴都漏出来了。 得加钱。” 话语落地,房间内寂静无声。 大耳朵翻译站在萧靖凌面前,全然呆愣。 度甲迪转了一半的身子,突然又转过头。 “你会说南梵语?” “会那么一点点。 凑巧的是,你们说的我都能听懂。” 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如遭雷击。 两人一直以为没人听懂他们说话,言语中毫无顾忌的在交谈。 未曾想,面前少年,竟然能听懂南梵语。 那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衣柜方向。 和他们密谈的大黎人就藏在里边。 大耳朵翻译和度甲迪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确定对方,没说过藏在柜子中人的姓名。 柜子中的人,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听不懂南梵语。 突然的安静,让他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若是被发现,告到陛下面前,他就全完了。 好在外边的声音,很快令其稍作心安。 “我只要银子。 藏了何人,本公子不感兴趣。”萧靖凌简单直接的开口。 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对视一眼,又掏出一万两递到萧靖凌手中。 “谢了,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萧靖凌欢乐的收起银票,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该死,他怎么会讲南梵语?” 度甲迪望着萧靖凌离开驿站,怒斥一声,拳头砸在桌子上: “此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南梵,实在可恶。 临走之时,定然要他长点教训。 吃了我们的,全都要吐出来。” “发生了何事?” 藏在柜子里的人满头冷汗的爬出来,略显狼狈。 若是萧靖凌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对方。 他就是在泰合殿豁得出去,打算送自己妻儿,去陪熙宁公主一起嫁去南梵的礼部侍郎,范统。 听到萧靖凌懂南梵语,范统感到震惊。 连忙询问,有没有提起他的名字。 知道自己未曾暴露,范统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往嘴里倒了杯清茶。 “如此甚好。” 萧靖凌回府的路上,关于书局小卖铺要评选京都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街头。 济水两岸的各大花楼,更是蠢蠢欲动。 掌柜的已经在和幕后老板商量,如何借机打出名声。 一本书没有的书局小卖铺门前,更是挤满了看热闹和打听消息的人群。 萧靖凌要评选十大花魁的消息,更是传进宫内。 皇帝黎世基知晓,面色淡然: “朕倒是要看看,他是要闹哪样?” “高登,南梵送来的丝绸,做成衣袍,给各宫送去,要她们都穿上。” 第54章 书局小卖铺 清晨的京都街头,小贩早早忙碌,烟火气十足。 萧府马车在书局小卖铺门前停下,萧靖凌一跃而下,背着双手,抬头望着牌匾。 “书局小卖铺。” 他前脚走进店内,白胜、林豫等人立马自马车上搬下昨日在街头淘来的书籍。 萧靖凌围着店铺转了一圈,小店只有一层,但是后边有个小院格外宽敞。 小铃铛上上下下将店内店外翻找一遍,并未发现异样,朝着萧靖凌微微摇头。 书局开业,并没有多热闹的仪式,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不知道的,根本不会想到,此地新开了一家书局。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济水两岸的各大花楼。 书局开门第一天,进店的不是买书的读书人,反而都是济水两岸浓妆艳抹的女子。 有些过路之人,朝着书局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甚至猜疑,这是打着书局的名义,在干一些男盗女娼之事。 “萧公子,您安好。” 夜来香的老鸨子最先出现,脸上厚厚一层脂粉,大风吹过都要怀疑人生。 萧靖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晨露晨霜人工脱皮的瓜子,面带笑意: “你来找本公子,是要卖掉夜来香?” 老鸨子闻言赶忙赔笑: “萧公子,最会调笑老身。 咱只是一个管事的,背后大老板不说话,老身可不敢卖。 若是我自己的,早已双手奉上。” “你倒是会说话。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背后老板是谁?”萧靖凌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老鸨子怅然一笑:“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萧靖凌点头:“上次本公子差点死在夜来香,你们都没事,想来背后势力不小。 你是怕,本公子知道,会怀疑上次的刺杀,和他有关?” “老身不敢。”老鸨子吓得赶紧行礼: “上次的事,着实出乎意料。 谁能想到,梦瑜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想来都可怕。” “那你这次来,是做什么? 也是来行刺的?” “老身这副样子,怎敢行刺公子。” 老鸨子始终带着谄媚的笑容,站在萧靖凌面前毕恭毕敬: “听闻公子的书局,要评选京都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 我夜来香在京都多年,虽没有第一花楼的名号,但实际上,就是京都的第一花楼。 此事,还望公子帮忙。” 说着,老鸨子很是懂事的自袖筒中掏出银票,递到萧靖凌面前。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萧靖凌随意瞥一眼,对方出手倒是大方,上来就是一万两。 “你的意思是,要做京都第一花楼?” “公子觉得,除了夜来香,其他花楼,可还有资格?”老鸨子信心满满。 她已经在萧靖凌眼中,看到了他对银票的渴望。 萧靖凌微微点头:“我觉得,夜来香也当之无愧。 但是其他花楼,未必这样想。” 他的话刚说完,像是安排好的似的,白胜自门外走进来,轻声汇报: “公子,花满楼的掌柜来了,要见你。” “好茶伺候着,等会就来。” 萧靖凌安排一句,顺势抬手将桌上的银票退回到夜来香老鸨眼前。 “本公子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 正人君子,岂会因为银钱,丢了正直。” 萧靖凌说完,大义凛然的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也夜来香老鸨子。 小铃铛临走时,还不舍的瞄了眼桌上的银票。 “就这样走了? 不像是自家公子的风格啊。 有钱不赚?” 走到门口,萧靖凌突然停下脚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提醒道: “书局的生意,都交给萧管家来打理。” 听到这话,夜来香老鸨子瞬间领悟。 自己找错人了啊。 萧家的公子,当朝驸马都尉,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收钱。 老鸨子狠狠捏自己一把,赶忙追出去。 “萧公子,今晚老身在夜来香摆酒,给公子赔罪。 另外…” 她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小铃铛,低声笑道: “晚上安排几个姑娘伺候公子。” “听闻公子喜好良家妻子,老身特意为公子做了准备。” 萧靖凌嘴角一抽:“这是谁在败坏本公子的名声。 本公子堂堂正正,正人君子,岂会做这种事。” 他心虚的轻咳一声,注意到四周没人听见,送给老鸨子一个白眼。 差点说的本公子动心了。 本公子可是要一次打十个的。 “你去找萧伯谈。” 萧靖凌扔下一句,快步走进后院的一处小房子。 少顷,萧全便走了进来。 “公子,店内挤满了人,都是要找您的。” “萧伯,此事由你去处理。” 萧靖凌示意萧全落座,开始告诉他如何做。 “暗中提醒她们,要上榜,先交钱。 花魁榜,从第一到第十,从十万两到一万两。 花楼榜,第一则是二十万两,第二,十八万……” “如此高的价格?” 萧全苍老的脸上惊讶无比。 自家公子这是要抢钱啊。 “想挣银子,自然要先投资的。” “另外,告诉夜来香的老鸨子。 她不是想登榜吗? 除了花银子,她还要有所贡献。” “让她回去筹备一个‘花魁选拔’。 就是各家花魁,坐上游船,晚上在济水河迅游一圈,供各家子弟评议。 最重要的一点,她们必须穿南梵丝绸做的衣服,还要向大家展示,令其成为一种风尚。 花船也要用南梵丝绸来装扮。” “暗中提点她们一句。 你就告诉她们,南梵的丝绸,马上就要涨价。 未来涨的会更高。 现在去多买上一些,未来到手卖,也能大赚一笔。 反正就是要她们去街上买南梵的丝绸。 造成争相抢购的架势。” 萧靖凌一口气说完,萧全也有点懵。 他实在不知道,自家公子要做什么。 “为何要用南梵丝绸?” “这是陛下的旨意。” 听到这里,萧全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做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要求。 “你去忙。” 萧靖凌望着萧全离开,转身看向小铃铛: “书局开业,怎能无酒? 你去听泉酒馆,要老板亲自送些浮生醉过来。” 小铃铛嘟嘟嘴,点头离开房间。 夜来香的老鸨子见到萧全,从他那里得知萧靖凌的意思,思考良久还是答应下来。 若是夜来香举办这次活动,夜来香就是真正的京都第一花楼。 各大花楼的掌柜离开书局小卖铺没多久,京都布铺突然热闹起来。 都开始抢购南梵的丝绸。 南梵丝绸本就昂贵,数量又少,不久便抢购一空。 京都最大的布铺内,罪不正得到消息,快速赶回家去。 刚到家,他便又听到一个消息。 朝堂上,陛下已经答应与南梵开通商路。 听到熙宁公主可能要嫁去南梵,罪不正反而有些释怀。 只要不是萧靖凌那个废物就行。 第55章 趁热打铁 “父亲,南梵丝绸大热。 陛下又开通与南梵的商路,是不是应该派人,速去南梵,大量采购丝绸。” 罪不正急匆匆的赶回家与父亲在书房碰面商讨。 罪语看到儿子急匆匆的样子,气定神闲的抬起头,一副长者姿态: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教过你多少次,遇到事情要沉稳,多思,多考,多看。” “尚且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急匆匆的出手,只会让他人白白得利。” “父亲教训的是。” 罪不正态度端正,稍微静下心来。 重新梳理一遍,还是觉得,此生意应该做。 陛下与南梵开通商路,已经摆明了陛下是支持丝绸在大黎流通的。 而现在,大街上又都在买丝绸,此时他们手里没货,若是晚一步,别人的货先回到京都,怕是会被捷足先登。 “老爷。” 门外家里下人走来: “已经打听清楚了。 驸马都尉新开的书局,要做一个叫什么八卦小刊的东西。 要给济水两岸的花楼和各家花魁弄个排名。 夜来香趁机起头,弄了个花魁评选,晚上在济水河进行。 京都大多丝绸,都被她们给买了去。” “陛下下旨,与南梵通商,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而且陛下强调,特别喜欢南梵的丝绸。 宫里传出的消息,各宫娘娘也在穿南梵丝绸做的衣服。 陛下旨意,南梵皇子要求娶熙宁公主,最少要二十万匹丝绸作为聘礼。” “小的还得到一个消息,京都大批布商已经出了京都,朝着南梵而去。 他们担心,南梵皇室为尽快凑齐陛下要的聘礼,会大肆在本地收购,晚了就买不到了。 南梵丝绸价格一路上涨,比原来高了二两银子。 如此下去,还会增长的。” 听到下人的回报,罪语稍作沉默: “立马准备银票,让我们的人进南梵。” 罪不正此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南梵丝绸上,而是萧靖凌开书局,弄什么排名上。 他难道又要弄,收门票那一套。 一个废物质子不窝在府上读书,也学着别人出来做生意。 真当这生意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书局小卖铺。 萧靖凌坐在后院小屋内,敲门声响起,传来小铃铛的声音。 “公子,浮生醉送到了。” “请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旺财见到萧靖凌直接跪下行礼。 “见过公子。” 萧靖凌连忙起身伸手扶他起来。 “不用多礼。 老师没在京都?” “东方先生和我大哥出了京都,还没回来。 酒馆都是我在打理。” 旺财面对萧靖凌,说话时还带着些羞涩,顺手自怀里拿出本小册子递给萧靖凌: “这是酒馆出去送酒或者食客们的谈话,有用的东西都记在上边。” 开酒馆,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机打探消息。 萧靖凌顺势接过,放在旁边桌子上: “可以啊,你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错。” 他笑着拍了拍旺财的肩膀,顺手拿出一封信交到他手里。 “你能找到东方先生? 信件亲手交到他手里。 注意自身安全。” “明白,东方先生有交代。” “去,好好干,回头给你娶个媳妇。” 萧靖凌说完,旺财小心翼翼的收起信件,藏在衣服内兜,脸颊一红。 “多谢公子。” “公子,我姐姐…” “你大姐一切安好,现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我先走了。” 旺财并未久留,快步离开。 萧靖凌写信就是要告诉东方辞,去南梵采购丝绸,先大赚一笔。 后期崩盘之前,在最高点全部出售,最后全部换成粮食。 人总是有贪欲的,跟赌博一样,赚了还想赚的更多。 输了就想翻盘。 南梵的丝绸生意在前期,肯定是挣银子的。 但是适时收手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否则,将是血本无归。 “公子,你不担心,他带着信封里的银票,跑去其他地方。” 小铃铛好奇萧靖凌这个从不轻易相信他人的公子,这次却如此相信旺财。 萧靖凌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你家公子不能出京都,不派他去,让谁去? 萧府的人,若是出京都肯定也是要被盯上的。” 他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出口。 因为旺财的哥哥姐姐都在自己手中,所以,他绝对不会舍弃至亲血肉,自己逃走。 “公子,京都各大布铺的南梵丝绸机会被抢空了。 夜来香递来了请柬。 请公子晚上亲临济水两岸,共赏花魁盛宴。” 小铃铛递上夜来香送来的请柬。 萧靖凌接过,扫一眼: “夜来香办事,倒是积极。 既然人家都请了,不去也不合适,是。” “公子就是想去看花魁。”小铃铛一语点破萧靖凌的心思。 萧靖凌脸色一板:“本公子是去收集素材,寻找灵感。 万事都要趁热打铁。 明日咱们的八卦小刊,就要出现在京都的街头。” “这么快?”小铃铛不信。 “拭目以待。” 萧靖凌若有所思:“就是还没想好定价。 价格太高,恐怕没人会看,影响力还不够。 太低,又对不起本公子的辛苦。” 萧靖凌一边想着,走出铺子,朝着济水两岸走去。 不只是他,京都各家子弟贵女,但凡知道济水要进行花魁游水盛宴的,都在朝着济水两岸赶去。 平常见不到的各大花楼花魁,现在白给你看,谁不去多看两眼。 “驸马都尉? 不对,你这驸马都尉,恐怕也要被废了?” 突兀的声音自萧靖凌身后响起,转头望去,正是一袭白色锦袍,风度翩翩的罪不正。 “听闻,陛下已经下旨,等南梵皇子到来,便要娶走熙宁公主。 你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罪不正仰着脖子,鼻孔看人,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不管怎么说,熙宁公主只要不是下嫁给萧靖凌这个废物,对他来说就是舒心的。 萧靖凌上去突然一脚踹在罪不正身上。 罪不正措手不及,更没想到萧靖凌会突然出手,踉跄后退两步,满眼惊愕。 “你敢打我?” “你什么玩意,无官无职,大庭广众之下妄议皇家之事,难道不该打?” 萧靖凌指着对方的鼻子,理直气壮。 “本公子尚未收到圣旨,此时便还是驸马都尉。 见到我,你难道不该行礼。” “你……” “你什么你? 再用你那手指头指老子,剁下来喂狗。” 萧靖凌话落,身侧的小铃铛拔刀出三寸,接着放回。 罪不正见此,面色涨红,尴尬不已。 狗东西,就会偷袭。 等会有你好看的。 第56章 给你六分不能再多了 水面灯笼倒影,色彩斑斓,济水岸边停滞着各大花楼费心布置的花船。 各色丝绸随风拂动,宛若匹练上下翻飞。 别出心裁的花楼,更是用丝绸扎成一朵七彩花瓣,尤其引人注目。 各花楼的花魁,将站在各家花船上,进行接下来的花魁选拔。 济水两岸,人头攒动,喧嚣布置,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个布球。 等到花魁巡游开始,自己中意的花魁经过,手中布球,便可扔到花魁船上。 那个花魁船上的布球越多,表明越受欢迎。 萧靖凌挤在人群中,大有一种节假日逛景区的感觉,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萧公子,您到了,请跟我来。” 萧靖凌正愁着去哪里找个地方安静看热闹,夜来香的小厮从人群中冒出来,像是在特意等他。 “公子,上边请。” 萧靖凌被带到横跨济水河上空的一处楼阁上。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眺望整个济水河两岸,俯视济水河中经过的游船。 “等会花魁的花船会从此处经过,萧公子在此,可以一览无余。” 夜来香的小厮恭敬向萧靖凌解释,更像是在邀功。 萧靖凌站在跨河楼阁上,一阵清风吹过,令其不由的裹紧衣服。 已经是初冬时节,京都气候已经开始变凉。 若是在塞北,此时已经下雪了? 萧靖凌抬起头望向漆黑天穹,莫名有些伤感。 “萧兄。” 一道爽快的声音响起,秦风满面春风的出现: “我派人去你府上约你来此,你家下人说,你已经来此了。” 秦风的出现,萧靖凌并不意外,依旧打趣道: “你赢下了南雅郡主的比武选亲,不是应该在家里准备文斗,也有心思跑来快活。” “萧兄怕是还不知道? 南梵大军压境,陛下允准南雅郡主赶回淮南去了。 文斗的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秦风脸上带着笑意,自然地拍了拍萧靖凌的后背,两人同步坐下。 “回淮南去了?”萧靖凌若有所思。 “难怪你敢大摇大摆的来此。 若是真的定下你与南雅郡主的婚事,你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男子汉大丈夫,我还怕她一个女子不成。 我爷爷说了,女人不听话,就要征服。” 秦风自信的挥了挥拳头,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 他是比较喜欢跟萧靖凌待在一起的,萧靖凌没什么架子,也不讲求什么礼数,相处起来是比较舒服的。 “你们两个先到了。” 两人聊得正开心,气质华贵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个汉子走过来。 看到来人秦风来不及咽下嘴里的糕点,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见过…二…二殿下。” 秦风噎的难受,终于是说出要说的话。 “无需多礼。”二皇子黎元锐笑着摆摆手。 尚未起身的萧靖凌闻言,抬了抬屁股,又坐了回去。 “殿下说无需多礼,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都坐。” 黎元锐直接在秦风刚才坐的地方,挨着萧靖凌左边坐下。 秦风轻轻锤了锤胸口,退到右边的空座坐下,端起茶水猛地的灌一口,舒服的暗松一口气。 “二殿下也经常来此?” 萧靖凌丝毫不客气的发问。 秦风闻言暗自抹了把汗。 这萧靖凌也太敢问了。 怎么着,也要委婉一些。 黎元锐倒是满脸的无所谓,比萧靖凌显得还要放松: “男人嘛?你懂得。” “有二殿下做表率,看来以后,我也要常来。” “如此表率,还是不学为好。” 突兀的声音传来,语气跟皇帝有些相似,不用看都知道,是太子黎元信到了。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罢了,此处还是不要让人知道身份的好。” 黎元信一句话,萧靖凌等人自是知道他的意思。 太子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此处。 “大丈夫顶天立地,何须偷偷摸摸。” 黎元锐完全不顾,直接回怼一句,坐回自己位置。 黎元信看他一眼,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表面并没当回事。 “皇家威严,该当维护。” 他说着,走到秦风刚坐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下。 秦风自觉地后退两步,略显无奈。 自己这屁股都没坐热过。 一个太子,一个二皇子,分别坐在萧靖凌左右。 “听说,你的书局今日开业? 本宫没老二那般财大气粗,送不了你铺子。 明日令人送些书,到你店里,算是为你贺喜。” “谢太子殿下。”萧靖凌微微拱手。 “太子殿下宫内,可是收集了天下的古籍秘典。 这些东西,可比我送的铺子更有意义。”二皇子黎元锐开口。 两人一来一去,表面上看,并没什么不对。 细细听来,两人语言中的较量,也不简单。 萧靖凌默默坐在中间,像是与自己无关,嗑瓜子,喝热茶。 宫里吵不够,还跑来外边吵。 萧靖凌都想给他们提个建议。 能动手,别打嘴炮。 调集自己所有力量,真刀真枪的干一次。 谁赢了,当下一个皇帝。 输了,自刎归天。 若是如此,自己刚好趁机离开京都,逃出这巨大的鸟笼。 对面桥屋的罪不正注意到坐在萧靖凌身侧的两人,不由的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两位怎么也来了?” “开始了,来了!” 随着一阵吵闹声,济水两岸瞬间沸腾起来。 花魁巡游正式开始。 装扮华丽的花船自水面缓缓游动,打扮艳丽的花魁站在船头,手拿圆扇,摆出各种动作,引得岸边人传来阵阵欢呼。 “万花楼,万彩姑娘。” 姑娘身后撑船的小厮,高声喊出对方的名字。 花魁姑娘出现,萧靖凌直接起身,趴在木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渐渐靠近的万彩姑娘。 “身材不错,可惜眉眼间隙太大,不够立体,最多给八分,不能再多了。” “这个不行,给六分都是多的。” 萧靖凌细细扫量着过往的花魁。 各家花楼为了出彩,也是用尽手段。 有的只是干巴巴地游走,聪明的会配上乐师,一路演奏。 “这家的乐曲倒是不错,可惜,人不行。 这大屁股,倒是好生养。” 太子和二皇子稳坐在原地,竖着耳朵听着萧靖凌的点评,两人有时也会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这家伙,比宫里选妃还仔细。 他这个打分标准又是哪里来的? 旁边的小铃铛,手里拿着笔墨,还认真的记录着什么。 秦风也想跟萧靖凌一样,趴过去仔细的看。 但是有两位殿下在,他又有些放不开。 “楼上可是萧家四公子?” 游船经过,在萧靖凌眼前缓缓停下。 女人身穿丝绸薄纱,展露出胸前白皙,仰头望着桥房的萧靖凌,与他四目相对。 “听闻萧家四公子,才情惊人。 一首‘醉里挑灯看剑’,引得京都内外读书人纷纷称赞。 小女子灵越,不才,今日也想请教一番。” 原本稳坐的罪不正闻言,连忙起身,看向萧靖凌这边。 “看你这次还能如何化解?” “好好在家里读书不好? 偏偏跑出来当什么读书人。 这次之后,看你还有脸出门?” 第57章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是他。” 灵越的花船突然在水面停下,直接提出要向萧靖凌请教,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瞩目。 河岸边,南梵使臣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认出了楼上的萧靖凌。 他们远道而来,自然也想领略京都的济水两岸,更何况是花魁巡游这样的盛会。 之前,他们见到花魁都穿着南梵的丝绸,穿上的装扮物也是南梵丝绸,心中自豪感陡然升高。 “看到没有,大黎就是没见过世面,咱们的丝绸在这不愁卖。” “二十万大军压境,大黎百姓都在巴结我们,是故意穿给我们看的。” “以为穿了我南梵丝绸做的衣衫,便可以向吾圣主求饶,放过他们。” “回去定要如实禀告圣主,大黎不足为惧。 先赚走他们的银子,再逼迫他们割让土地,我南梵可统一大黎。” “只是可惜,他那熙宁公主曾赐婚过他人,配不上圣主皇子。” “带回去,当个丫鬟,伺候吃喝,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你以为圣主皇子,真会让他当皇子妃?” 南梵使臣优越感十足,看到突然出现的萧靖凌,两人同时露出愤怒的神色。 敲诈他们银钱,令他们的勇士跑肚拉稀,输掉郡主的比武选亲,还多次羞辱他们。 如此大仇,定然是要报复的。 “要你找的人,安排的如何?”度甲迪压低声音询问大耳朵翻译。 他现在格外警惕,担心再有萧靖凌那样,懂得南梵语的人突然出现,听去他们的密谋。 “放心,明日吾等离开京都,他们就会出手。 保证此事,牵连不到我等身上。” “如此甚好。” “萧家公子,可肯赐教?”灵越眼巴巴的望着萧靖凌,等着他的回答。 她即便开口,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算萧靖凌拒绝,她也有后手。 余光瞥了眼罪不正,她唇角上钩,眼神自信,挺了挺身前的挺立。 萧靖凌目光贪婪的俯视着灵越的小动作,脸上笑容依旧: “你想如何被教? 教英语?” “英语?”灵越稍微愣了一下,只当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言,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道: “自然是请教诗词一道。 江湖传言,萧公子的‘醉里挑灯看剑’,实际上是抄来的。 小女子不信,想为公子正名。”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萧靖凌脸上勾起玩味的笑容。 说到这里,他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庭广众之下,嘴上说的好听,帮自己正名。 实际就是怀疑自己的抄袭,想借此令自己声名狼藉,再被人骂成废物。 “既然,你如此好心,本公子也不好不接受。 不如这样,本公子即兴送你一首诗如何?” 萧靖凌知道她背后绝对有人指使,也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找出她背后之人。 灵越面带媚笑:“小女子自是求之不得。” 听到萧靖凌要给女子作诗,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满是好奇的。 他们也想看看,萧靖凌是真废物,还是真抄袭。 太子饶有兴趣的目睹一切,不发一言,像是个年轻的老头子。 二皇子则是不同,他根本坐不住,一会站起来,一会西看看。 知道萧靖凌要给女子作诗,直接靠到旁边去听。 “你可想好了。 若是给这青楼女子做诗。 传到陛下耳中,你这驸马都尉怕是做不成喽。” “熙宁公主不是要嫁去南梵? 我这驸马都尉,早晚要没的。” “说不定,陛下会赐婚给你另一个公主呢?”二皇子黎元锐冲他挑了挑眉,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抗旨什么罪?” “砍头。”黎元锐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就让陛下砍我的头。 在京十年,像是个鸟笼子。 还不如砍头来的好。” 萧靖凌说的潇洒,脸上竟是没有丝毫悲伤之色。 “公子,还需要多久?”花船上灵越低声催促。 萧靖凌转头看向她: “你给本公子听好了啊。” 灵越闻言,面色认真,晃动一下身体,保持个端庄的样子,静等萧靖凌开口。 罪不正有些小紧张,掌心莫名冒出汗水。 他还真怕萧靖凌再来个千古名句。 济水两岸看热闹的众人都是洗耳恭听。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萧靖凌说着,抬起手在眼前比画两下,伸开手掌,又缓缓退回,目光透过指缝看着灵越姑娘。 “晚上郎君好坏,白日谁家姑娘。” 一言落地,周围寂静无声。 夜风吹过,令人不由打个寒战。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晚上郎君好坏,白日谁家姑娘。” “哈哈哈……这也叫诗?” 罪不正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抱着肚子狂声大笑。 “三岁孩童,做的诗,都比你这好。 还说你那诗不是抄的?” 一时间,笑声一片。 “这也算诗,是荤诗…哈哈” 众人大笑,灵越姑娘却是脸颊绯红。 不只是她,其他听懂诗中意思的姑娘,都不由的低下头。 秦风捂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不想笑,但是也有点控制不住。 太子稳如磐石的坐着,掩面一笑,无奈摇摇头。 他现在也怀疑,太后宴席上那首诗,不是萧靖凌做的。 二皇子黎元锐盯着萧靖凌:“你是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萧靖凌面色淡然,理直气壮,突然转头看罪不正: “怎么样? 这首诗,你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 罪不正突然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 “你本就是这种水平,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想来你的那首‘醉里挑灯看剑’,不是抄来的,也是熙宁公主替你作的。” 罪不正的声音故意太高,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其他人闻言,纷纷凑在一起低语。 “说不定还真是熙宁公主,替他作的。” “不都说,塞北汉子,敢作敢当,怎么出了个这种软蛋。” “听说,陛下要下旨,可能要取消他跟熙宁公主的婚约了。” “这样的废物,给我家当赘婿,我…我都要考虑考虑。 毕竟,模样还算是英俊的哈。” 萧靖凌嘴角上扬,和罪不正迎面对视: “本公子都说了,这首诗,是送给这位灵越姑娘的。 灵越姑娘本身什么样,做出的诗词,自然是其本身的体现。” “你说本公子是抄袭来的诗,我其实不想与你计较。 我家乡有句话,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再咬狗一口。” “萧靖凌,你骂我是狗?”罪不正怒指萧靖凌。 “错,说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狗懂得忠诚,你懂吗?” 萧靖凌厉声反击: “不是想听本公子作诗词吗? 本公子可以满足你这孙儿的愿望。 不过有个条件。” “你不就是要银子吗?”罪不正似是很了解萧靖凌的秉性。 “你都学会抢答了。”萧靖凌嘴角上扬: “这次,本公子不但要银子,还要你闭嘴。” “若是本公子,能做出诗,你去给老子吃屎。 整个济水河两岸,各家都去吃一遍。 如何?” “你…” 罪不正恼怒,咬了咬牙,他不相信萧靖凌能作出真正的诗词: “像刚才那种诗词不算。” 萧靖凌嘴角上扬: “大家都听到了,这位罪不正公子,要吃遍整个济水河两岸的粑粑。 你们都给他留着啊。” “混蛋,你也一样。 若是做不出诗词,你就吃遍整个京都。 还要跪在京都城门口,大喊三天,我是天下第一废物。” 第58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 “一言为定!” 萧靖凌指着罪不正鬼魅一笑。 罪不正看到他这幅样子,有股阴森森的感觉,像是掉进了布置好的陷阱。 他突然就想反悔了。 吃粑粑啊,那玩意根本咽不下去。 而且要吃遍整个济水河两岸。 济水河两岸都是花楼,吃这些人的粑粑,自己以后岂不是一败涂地,还如何在京都待下去。 他罪家以后还能抬起头来? “等等,谁就说,我一定会输的。 我又怎么可能会输。 输得一定的萧靖凌。” 罪不正目光灼灼的望向萧靖凌。 他答应的如此果断,令罪不正心中还是不安。 现在反悔……肯定是来不及了。 萧靖凌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句话。 此时后悔,岂不是更没脸面。 “再给你个机会,现在跟我道歉,本公子大人大量,当做没事发生。”萧靖凌表现的格外大度。 罪不正冷哼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输出,还想发挥的。 眼下,听到萧靖凌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罪不正反而更加自信起来。 萧靖凌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他肯定做不出诗词来。 “既是如此,休怪本公子无情。”萧靖凌面色一冷。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别再拖延时间了,趁早认输,我也给你个机会。 只要去跪在城门口,大喊三天,我是天下第一废物就行。”罪不正信心更胜。 “作诗,怎能无酒。” 萧靖凌突然畅快大笑。 “不行就是不行,喝什么都没用。”罪不正嘀咕一句。 秦风捧着酒坛递到萧靖凌手边,递给他个眼神。 “行不行啊,不行认个怂,我带着你跑路。 他罪家,不敢将你如何。” 萧靖凌递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等会醉了,记得送我回去。 我家小丫头背不动我。” 小铃铛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她都已经想好,若是自家公子做不出诗词,就去灭了罪家满门。 “这是什么酒?”萧靖凌嗅了嗅手里的酒。 “烈马饮。” “不行,拿浮生醉来。” 萧靖凌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的浮生醉做一顿宣传: “你们不知道。 这浮生醉,女人喝了美容养颜,男人喝了壮根补气。 一夜十次郎,都是轻松拿捏。” “今日,本公子再给你们展现它另一个功能。 一口酒,一首诗词。” 萧靖凌扔下手里的烈马饮,接过小铃铛递来的浮生醉。 他突然一指罪不正: “你,给老子听好了。” “什么一口酒一首诗词,不过是为做不出诗词来找借口。 等会借着喝醉,又死不承认?” 罪不正很是了解的点破萧靖凌的想法。 萧靖凌猛灌一口酒,没有咽下,反而是喷在了站在花船上的灵越身上。 “找男人,你也不会找。”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萧靖凌突然开口,声音逐渐提高。 此时,远处停在岸边的画舫内传来琴箫和鸣之音。 萧靖凌知道,那是青梧的画舫。 “他真的做出来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萧靖凌吐出第一首诗,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子和二皇子立马示意身边之人,赶忙记下萧靖凌做的诗词。 罪不正嘴角抽动,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 萧靖凌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情,嘴角上扬。 “写我不会,背,我还能不会。 当年因为背不过古诗,被打手心的记忆,可是刻骨铭心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青梧画舫中的演奏愈发激荡,萧靖凌大手一挥,再喝一口浮生醉。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靖凌宛若上了发条,一首接一首的诗词背出,口若悬河。 句句都堪称千古名句。 揣着看热闹心思的众人,惊讶的张大嘴巴,寂静无声,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满眼震撼。 太子黎元信,双掌交织在一起,听着萧靖凌一首接一首的作诗,整个人似乎都是麻木。 二皇子黎元锐,瞪大双眸,看怪物似的盯着萧靖凌,萧靖凌走到哪,他跟到哪。 完全不在乎萧靖凌喷出的酒水洒在他的身上。 确定这是人? 秦风像是被人施了法,伸着脑袋站在原地。 “你还真会啊?” 小铃铛则是满脸的自豪,仰着圆润的下巴,清亮双眼冒着星星一闪一闪的。 罪不正双臂靠在栏杆上,想死的心都有。 起初他还在脑海中搜索,萧靖凌说出的诗词,自己有没有在哪里读过。 但是随着萧靖凌一句接一句,震撼人心的诗词出口,他已经放弃了。 扑通一声,像是有东西掉进了水里。 “有人掉水了。” 罪不正带来的护卫疾呼一声,连忙招呼众人帮忙打捞他家少主子。 “少爷,少爷…” 罪不正的身体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冰冷。 只恨河水太浅,不能淹死自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萧靖凌背到这里戛然而止。 差点因为喝酒太兴奋,背了不该背的。 他知道,今夜的事,必会传到皇帝耳中。 若是他在这些词句中,解读出些不一样的味道,反而会弄巧成拙。 萧靖凌手里拎着酒坛子,看着在河水里扑腾的罪不正: “现在投河自尽,晚了。 替本公子拉他上来,赏银十两。” 萧靖凌畅快大笑,立马有人下水,拉着不想上岸的罪不正上岸。 “告诉你,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本公子,怎么能轻易让你去死?” 一时间,整个济水两岸,只有萧靖凌的声音在传荡。 “诗词,小道尔。 本公子只想搞银子,泡青楼,夺……” 萧靖凌最后的声音在嗓子炸开,并未传入他人耳中。 远处画舫中的乐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此子竟有这般才华? 若是成长起来,对我南梵不利。 必除之。” 站在画舫旁的南梵使臣度甲迪,也被萧靖凌的才华震惊。 第59章 本公子会魔法 “起火了!” 济水岸边突然传来呼声,萧靖凌顺着视线看去,举起酒坛的动作陡然一顿。 起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青梧的画舫。 怎么回事? “救火啊。” “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太子和二皇子示意身边护卫,他们接到指令,快步朝着冒烟的画舫赶去。 萧靖凌看向小铃铛:“你也去看看,注意安全。” 小铃铛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公子,可是你这里?” “有两位殿下在,谁还能杀我不成。” 萧靖凌双眼迷离,脚下都有些打晃。 小铃铛重重点头,快步朝着画舫而去。 “小丫头,就喜欢凑热闹。” 萧靖凌嘀咕一句,眼中充满宠溺。 太子黎元信缓缓起身,瞥了眼起火的地方。 今夜聚集在此的人数不少,纷纷出手,并不会出大的乱子。 主要还是要看,是什么原因起火的。 “你就带着一个小丫头在身边,着实不太安全。”黎元信提醒萧靖凌: “府上没人,我派几个好手给你。” 萧靖凌微微摆手:“多谢殿下好意。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社会安平,谁还能杀我不成。 更何况,府里这些人我都快养不起了。” “放心,太子给你派人,肯定会替你发俸禄的。 只是,他们是保护你的,还是监视你的就不一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二皇子黎元锐背着手,似是好心提醒。 “老二,你怎能如此想本宫?” “不想不想,太子殿下最是忠厚老实。” “你…罢了,本宫不与你计较。” 黎元信一甩袖子,看向萧靖凌: “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殿下好意,我怎能让殿下送我。 我自己回去就行。”萧靖凌委婉拒绝。 “回两位殿下,小臣与萧公子同路。”秦风上前一步,主动开口。 黎元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自己人大步离开。 黎元锐冲着萧靖凌笑了笑,紧随其后。 两人走后,萧靖凌双眸清明许多,罪不正也被人抬了过来。 “萧公子,我家少爷,呛了水,又受了冰寒。 我们先送他回府治疗,可否?” 萧靖凌蹲下身子,两根手指头扒开罪不正的眼皮: “别想装死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本公子还等着你吃粑粑呢。” 话音落下,萧靖凌朝着罪不正的下人摆摆手。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 本公子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但是挑衅我,就是在挑衅塞北王府。 本公子可不要脸面,但是塞北王要。” “小的,记住了。” “滚!” 萧靖凌缓步走下桥楼,经过起火的画舫。 画舫火势已经扑灭,并未有太大的损伤。 萧靖凌注意脸戴面纱的青梧和杏儿并无大碍,目光对视一眼,并无言语。 小铃铛跑到萧靖凌身边,压低声音道: “杏儿姐姐说,是两个南梵人。 他们想要青梧姐姐伺候他们,青梧姐姐不从,争吵中打翻了烛台,烧了地毯和帘子。” “南梵人?” “听杏儿姐姐的描述,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两个。 一个大耳朵的,另一个就是他们的领头的。”小铃铛问的仔细。 萧靖凌闻言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巧合。 毕竟青梧的名号,最近在济水两岸是最响亮的。 “这笔账算在南梵人的头上。” 萧靖凌摸了摸小铃铛的头发:“以后有时间,你来教杏儿姐姐一些刀法,用来防身。” “好啊!” 听到教人刀法,小铃铛开心的像个孩子。 “萧兄,原来你在这,你转眼的时间,找不到你了。” 秦风快步赶来。 “时辰不早了,回府。” 夜色浓郁,走出济水两岸的街区,回萧府的路上,穿堂风呼呼作响,吹动路边店铺的招牌。 突然,数道黑影在眼前闪过,萧靖凌陡然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五个脸系黑布,身穿黑衣,手握长刀之人。 同时,身后也有同样装扮的四人出现,挡住他们的退路。 “什么人?”秦风怒吼一声。 来人并不回话,锵的一声,纷纷拔刀,寒芒乍现。 “杀手?” 秦风此时反应过来,双拳紧握。 他并没有兵器傍身,面对九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难免有些信心不足。 “大胆狂徒,此乃京都,天子脚下,你等竟敢行刺杀之事。” 锵一声刀鸣,寒光在萧靖凌眼前闪过,小铃铛拔刀,挡在萧靖凌身前。 “你带我家公子先走。” “你……” 秦风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命令,脸色有些难看。 “你带你家公子走,我来对付他们。” “你们谁都走不掉。” 冲在最前边的黑衣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双脚踏地猛然跃起,长刀举过头顶朝着萧靖凌劈来。 当啷…… 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长刀落下瞬间,突兀的出现一把长刀,挡下他的攻势,震退对方数步。 来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保护萧靖凌的白胜。 “真当老子是记吃不记打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还不留点后手。” “三个人也护不住他。 必死。 一起上!” 黑衣人大手一挥,前后人马同时举刀,朝着萧靖凌四人扑杀而来。 “小铃铛,你先带公子离开。”白胜单手拎着长刀发号施令。 “谁也别想走。”黑衣人爆呵一声,已经围拢上来,令他们毫无退路。 萧靖凌被白胜、小铃铛、秦风围在中间。 “走什么走? 要走也是一起走。 本公子从来没有丢下并肩作战的兄弟,独自逃命的习惯。 生就一起生,死就死一块。 我塞北男儿,岂会退避。” “塞北男儿,斩敌…” 白胜似是被萧靖凌的话感染,怒吼一声,长刀翻飞,率先斩出,宛若杀神降临。 小铃铛短刀劈砍,招招致命,每刀下去,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个血洞。 秦风只能靠双拳御敌,数次差点被对方的刀砍中。 萧靖凌突然从腰后边掏出个弓弩,在手上一阵扒拉。 “尝尝,本公子改良后的诸葛连弩。” 嗖嗖…… 箭矢瞄准远处靠近的黑衣人,飞射而出。 突如其来的箭矢,黑夜中飞出的箭矢,令黑衣人措手不及。 一发射中心脏,直挺挺倒在地上。 “倒是比之前好用的多。” 萧靖凌嘀咕一句,接着朝其他人瞄准。 “你这是什么玩意?” 秦风注意到萧靖凌手里几乎百发百中的玩意,即便射不死对方,也会令对方受伤。 “不是,怎么还是连发的? 这不合理啊,不都是单发的?” “本公子会魔法。” 萧靖凌射出箭矢,这一次被对方长刀挡下。 对方显然有了防备。 小铃铛身影一闪,欺身而上,短刀在头顶划过一道月芒,直接砍掉对方的脑袋。 “你还别说,你家这小丫头,打起架来还真凶狠。 难怪出门,你只带着她一个。” 秦风双拳打退靠近萧靖凌的黑衣人,朝着小铃铛喊了一声: “把他的刀踢过来。” “留个活口。” 第60章 杀鸡取卵 月光下,白胜手握长刀,迅猛挥砍,身影与黑衣人交错,刀剑碰撞火星四射。 白胜脚步灵活,当下劈来长刀,翻身刺向旁边的黑衣人,一刀入骨,断其生机。 萧靖凌用弩箭射杀四人,小铃铛斩杀两人,秦风在接到小铃铛踢来的长刀后,也斩杀一人。 白胜斩杀两人,最后一个,萧靖凌要活口,他并未下死手,而是挑断他的手腕,令其难有再战之力。 白胜经验丰富,上前骑在黑衣人身上,沙包大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震出夹杂着血水的牙齿。 “毒药还放在牙里?” 萧靖凌收起弓弩,上前两步,低头看向躺在地上黑衣人。 “说,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脑袋一歪,不去看任何人,也不说话,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姿态。 “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硬气的人。 你最好硬气到底。” 萧靖凌转头看向小铃铛: ‘你去看看其他人身上,能不能找到线索。’ 望着小铃铛走向旁边,萧靖凌看向白胜: “裤子给他脱了。 用刀斩他三条腿,看他还硬不硬。” 白胜还没有所反应,秦风倒是嘴角一抽,不由的就退两步,下意识捂住自己下边。 “我嘞个老天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秦风是从未想到,看上去儒雅温和的萧靖凌,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白胜没有异议,对萧靖凌的话,他没什么疑问的执行。 刺啦一声,黑衣人的裤子被刀子拉开,凉风嗖嗖灌入,令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萧靖凌在白胜手里接过刀,直接用还带着血渍的刀身贴在他的大腿上,一点点移动。 “杀鸡取卵是个技术活。” 刀身渐渐靠近,黑衣男子冷汗直冒,打湿衣衫。 一刀斩下,痛快利落,他丝毫不惧。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眼前,萧靖凌这种一点点的靠近,像是在跟他玩心态。 灾难来临前的等待,是最让人崩溃的时候。 刀身突然抵在他的小腹,用刀背缓缓向下移动,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 “你怎么还不给他剁了啊?”秦风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心急。 “好,就听你的。” 萧靖凌说着,长刀举起,故意在黑衣人眼前闪过。 “我说,我说……” 一股热流在黑衣人股间流出。 “他尿了。”秦风指了指淌出的液体。 “说!”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见面时,他带着面罩,只知道他耳朵格外大。”黑衣人颤颤巍巍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大耳朵的?” 萧靖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梵的大耳朵翻译。 “为什么杀我?”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问原因。”黑衣人额头汗水滴滴落下。 “公子,又有人来了。” 小铃铛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回来报信。 白胜和秦风如临大敌,举起长刀准备御敌。 “你们还有人?” 白胜踢了一脚黑衣人,对方摇摇头。 萧靖凌双眼微眯,并不担心。 他听到了甲片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巡城营的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杀了他。” 萧靖凌递给白胜个眼神,白胜手起刀落,脚下的黑衣人脑袋滚落。 一队人马快速赶到,正是巡城营的人马。 “放下兵器,你们是什么人? 胆敢在此械斗?” 领头将军怒声斥责。 等他靠近,并不认识萧靖凌,但是一眼认出秦风。 “秦小将军?” “王队领,我们遇到了黑衣人的袭杀。 他们都被我们杀了。” 秦风认识对方,说话也没太大的顾虑。 王队领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扫过,视线又落在萧靖凌三人身上。 “他们是?” “塞北王府,萧家的四公子。” “原来是驸马都尉。”王队领连忙拱手行礼: “参见驸马都尉。” “不用多礼。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萧靖凌带着白胜等人快步离开,穿过街角,突然又停下脚步。 “我们去京都驿站。” 萧靖凌拍拍秦风的肩膀: “今晚多谢你。 你先回去,此事,不要牵扯进来的好。” 秦风略显犹豫,他也是打抱不平的汉子,自然想跟萧靖凌他们一起去。 他也知道,萧靖凌不让他去,是为他好。 稍作犹豫,他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经过萧府,帮我告诉府上的林豫,让他带着人,去京都驿站。” “好。” 萧靖凌带着白胜和小铃铛快速朝着京都驿站方向而去。 “公子,真要杀南梵的使臣。 若是他们死在大黎京都,恐怕南梵会率兵攻入大黎。” 白胜忍不住,还是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自然是想为萧靖凌报仇的,但是对方的身份太特殊,又没有铁证。 若是杀了对方,恐怕会有天大的麻烦。 “打就打呗? 这不正是塞北想看到的吗?” 萧靖凌玩味的说着,注意观察着白胜的神色变化。 白胜没说什么,他感觉现在的萧靖凌有些可怕。 一行三人来到京都驿站,白胜一马当先,拉过店小二的衣服,怒目而视。 “南梵的使臣呢?” “南梵…南梵使臣已经走了。”店小二面对要杀人的眼神,不敢撒谎。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一炷香之前,急匆匆的离开了。 原定是明日走的。” “一炷香,此时怕是已经出城门了。”白胜估算了下时间便给出答案。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谈话间,林豫带着四位塞北带来的黑甲军赶到。 “公子,要刺杀你的人呢?”林豫神色严肃。 他在府内收到消息,愤怒不已,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来。 “是南梵的使臣,跑了。” “我带人去追。 一定要灭了这些狗东西。” 林豫大手一挥,带人就要去追。 萧靖凌伸手制止:“此时你们出不了城门了。” 走到驿站外,萧靖凌稍作思考: “明日开城门后,你带人去追。 他们急匆匆出城,大概是有接应的。 追的上就追,追不上就安全退回来,不要硬拼。 主要是震慑。 这一笔,记在南梵的账上,本公子早晚要他们还回来。” “明白!” 皇宫,武英殿。 黎世基看着刚呈上来的一大堆诗词,双眼放光,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萧靖凌做出的?” “正是,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高登如实回应。 黎世基拿起张白纸,轻声诵读上边的诗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报,陛下,巡城营来报。 他们在巡防过程中,遇到有人要刺杀驸马都尉。” 第61章 生在皇家,命不由己 “什么人如此大胆,胆敢在京都,行刺杀之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缓缓抬起头: “萧靖凌如何? 可抓到行刺之人?” “驸马都尉并无大碍,行刺之人,被萧府的护卫全部斩杀,无一活口。” “可曾查到行刺之人的身份?” “经过样貌比对,是京都外的一些杀手。“ “何人指使?”黎世基厉声质问。 来人尴尬的摇摇头:“无一活口,找不到指事之人。 不过…不过,巡城营的人看到驸马都尉带着府里的人,去了京都驿站。” “京都驿站?”黎世基稍作思考,立马想到什么。 “南梵使臣可还在驿站?” “一炷香前,南梵使臣突然自驿站离开,出城去了。” 黎世基听到这里,手掌猛的拍在御案上。 做贼心虚。 “南梵朝廷,欺我大黎太甚。” “萧府有何反应?” “林豫带着四骑守在了城门口,似是要随时出城。” “他这是要出城追人啊。” 黎世基起身徘徊两步: “去告诉夏光达,派人跟住林豫他们。” 来人汇报完情况,记下黎世基的旨意,缓步退出大殿。 黎世基低头看了眼御案上的诗词,眉头微皱。 “陛下,萧府的人去追南梵使臣,若是杀死他们。 南梵大军就在北境,会不会?” 高登给黎世基倒了杯热茶,试探性的询问。 黎世基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南梵欺人太甚,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萧家的人去追,就是要震慑他们,要他们知道,朕的大黎,还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但是,还不能让他们死在大黎境内,否则将是功亏一篑。” “陛下圣明,派出锦幽司的人前去,定然会拦住萧家人出手。”高登及时送上个彩虹屁,拍的黎世基嘴角上扬。 “送往塞北的信件,发出多久了?” “算日子,最晚明日就该到了。” 黎世基眼底闪过忧虑之色: “熙宁最近在做什么?” “熙宁公主一直在宫内,并未出门。” 熙宁宫。 书案上,同样摆放着萧靖凌夜晚在济水河两岸朗诵的诗词。 熙宁公主双手捧着纸张,细细品读着诗词的意味。 “天生我材必有用……” “玉儿,你觉得这句如何?” “奴婢看来,自是极好的。” 玉儿恭敬站在旁边,随时回应着熙宁公主的问话。 双眸时刻观察着熙宁公主的脸色。 自从知道南梵使臣来求娶熙宁公主,熙宁便再也没出过宫门。 即便陛下允诺,等到南梵皇子亲自前来,就答应熙宁公主嫁去南梵,熙宁公主都没去找陛下问明原由。 见到熙宁公主如此喜欢手里的诗词,玉儿反而更加担心。 “殿下,你若是不高兴,就告诉奴婢。” 熙宁轻轻放下手里的纸张,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向玉儿: “本宫哪里不开心? 看到如此精美的诗词,开心还来不及。” “殿下,你真的没事? 奴婢去找殿下,求他不要嫁公主去南梵? 不行,奴婢人微言轻,公主去找皇后,让她老人家去找陛下说情,陛下肯定答应的。” 玉儿显得比熙宁公主还要着急。 熙宁公主淡然一笑:“你就盼着本宫嫁去南梵?” “奴婢不敢,自是看殿下的心意。” “父皇只是答应南梵使臣,南梵的皇子亲自来京都,再议嫁娶之事。 并未下旨说,要本宫现在就嫁去南梵。 而且,陛下目前也没下旨,取消与萧家的婚约。 只要旨意不下,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熙宁公主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是有自己的思考,大概能猜到黎世基的想法。 若是皇帝铁了心要她嫁去南梵,她也是没办法的。 生在皇家,这就是命数。 熙宁公主嘴上认命,心中只能无奈叹息。 眼下,随着对萧靖凌的深入了解,她早已没了当初对他的偏见,反而对他多了些好奇。 此时,若皇帝下旨,取消赐婚,改嫁南梵皇子,她即便去找所有人,也没人能帮到她。 萧府,灯火通明。 萧靖凌自驿站回来,并未入睡,而是在准备‘八卦小刊’的第一期。 “公子,这是杏儿姐姐交给我的。” 小铃铛递出怀里揣着的小册子。 跟之前旺财给他的差不多,上边记载的都是青梧打探到的消息。 萧靖凌顺手接过,随意翻看两眼。 目前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还都是最基本的,要得到更有价值的消息,还需要时间。 最起码,要等到东方辞和青梧发展出来的人手,铺满整个京都的各家府邸。 萧靖凌收起册子:“去叫晨露晨霜过来。” 须臾,两人出现在萧靖凌的书房。 “现在,我说,你们写。 接下来是印刷。 八卦小刊,明日就要让它出现在京都街头。” “是!” 三人分工结束,萧靖凌口述,小铃铛先记在纸上,然后调整印刷版,开始大肆印刷。 “公子,这东西好生神奇。 竟然可以如此快的写出同样的字?” 烛光照耀下的晨露,面色红润,五官精致立体,依照萧靖凌的指导,操作着印刷板,满眼的惊奇。 她所知道的,书籍都是靠人工手写,然后装订,费时费力。 眼前这叫不上名字的板子,简单的涂上墨汁,贴上纸张,很快就可出现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字体大小还差不多,不会出错。 “本公子称它印刷术。 如此宝贝,切不可外传啊。 若是被外人知道,小心本公子用马鞭抽你们。” “记下了。” 晨露晨霜同时开口。 “公子,青梧姑娘可是眼下京都最有名声的姑娘,为何不排她在第一位,而是排在最后一位?” 小铃铛问出自己的疑惑。 萧靖凌坐在凳子上,轻抿一口茶水: “你都知道她应该在第一位,其他人自然也这样觉得。 将其排在最后一名,这不就有了讨论的热度。” “她在最后一名,比在第一名,更能引起关注。”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心神放松。 更主要的一点还是,排在前边的花魁,都给银子了啊。 “公子,你这个小册子,要卖多少银子?”小铃铛好奇心爆棚,一个接一个问题。 “一两银子。” “消息八卦,大多还是要靠语言传播的。 一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会知道。 更何况,还有许多不认字的,自然不会去买咱们的东西。” “能出银子买的,大多都是有闲钱的,坑一个算一个。” 第6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忙碌一夜,八卦小刊的第一期终于完成。 萧靖凌刚睡下,就听到敲门声。 “公子,门外来了三辆马车。 说是罪家的人,特来赔礼道歉。” “让他们等着。” 萧靖凌半睡半醒,心情不悦的怒吼一声。 睡的正香,突然被叫醒,着实令人不爽。 门外脚步声走远,萧靖凌紧闭双眼,翻来覆去却再难入睡。 “罢了。” 萧靖凌起身,披上大氅走出房间。 府门外,罪不正的老爹罪语身姿挺拔,神色恭敬,听着白胜的传话。 “我家公子刚睡下,要等一会。 不然,你们先回去?” “劳烦大人。”罪语拱手行礼: “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既然是来道歉,他自然是做好了被刁难的打算。 自己熊儿子惹出这么大麻烦,当老子的不来装孙子,怎么办? 而且他罪家的生意能有今天,背后全是因为熙宁公主和皇后的背景。 虽说,萧靖凌这驸马之位,随时可能不保,但是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白胜看罪语目光坚定,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转身回府,此时萧靖凌走了出来。 “公子。” “是谁扰我好梦啊。” 萧靖凌打着哈欠,慵懒的迈着步子,四处张望。 罪语闻言,连忙抬起头,看到萧靖凌,果断跪下: “草民罪语,参见驸马都尉。 犬子愚蒙,不知天高地厚,开罪驸马都尉,草民特来请罪。 请驸马都尉治罪。” 罪语跪下,身后的下人同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罪语?你儿子是罪不正?” “正是。” “他又未曾杀人放火,能有何罪? 难道昨夜的刺杀,是他安排的?”萧靖凌故意吓唬罪语。 罪语闻言浑身一僵,差点晕倒过去。 怎么还有刺杀的事? 他完全不知啊。 “这…刺杀… 犬子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对驸马都尉行刺杀之事啊。 请驸马都尉明察。” 罪语以头抢地,表达自己没有撒谎。 萧靖凌看他这幅样子,心中略有不忍,走下台阶,伸手去扶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起来。” “小民不敢。” 罪语小心翼翼的起身,视线落在萧靖凌脸上。 经商多年,他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但是在萧靖凌脸上,他没看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犬子不懂事,是我这做父亲的没教好他。 特意带了些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驸马都尉收下。” 罪语转身朝着身后下人摆摆手: “东西搬下来。” 跪着的下人一股脑爬起来,跑到车前,搬下几口大箱子。 “小小心意,还望驸马都尉,不要嫌弃。” “这是什么意思?白送给我的?” 萧靖凌从抬箱子下人的用力程度可以看出,箱子里的东西应该不轻。 他上前两步,打开个小木箱,璀璨的珍珠玉器差点闪瞎萧靖凌的眼睛。 “这礼物,太过贵重了些,我可不敢收。” 萧靖凌顺势盖上木箱,双手背在身后。 “无功不受禄,你还是将东西带回去。” 扑通一声,罪语再次跪在地上: “还望驸马都尉饶过犬子。 等他身体康复,小民定然带他亲自上门赔罪。 到时候,认打认罚,听候驸马都尉吩咐。” 萧靖凌略显为难,扫了眼白胜,往台阶上走两步。 白胜心领神会,走到罪语身边: “昨夜你家公子,当着整个京都富家子弟的面,可是说出那些与我家公子打赌的话。 若是,我家公子没能做到,罪不正可未必会轻易饶过我家公子。 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罪不正的话。 现在出尔反尔,我家公子的名声该当如何? 京都百姓,如何看我塞北王府?” “千错万错,都是犬子的错。”罪语声音中带着哽咽。 白胜直接一个塞北王府的帽子扣下来,足够砸死他罪家满门的。 “我愿用罪家所有财富,向驸马都尉道歉。 另外,等犬子病好,我带着他,在全京都百姓面前道歉。 您看如何?” “罢了,本公子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人的公子。” 萧靖凌摆摆手,走到罪语面前,示意白胜扶他起来。 “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子上,事情就此过去。 至于你罪家的财富。” 萧靖凌显然是思考了一刻: “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能要。 得罪死了你们,有一天反过来,再来要本公子的命。” “草民不敢。” “就这样,本公子也乏了。” 萧靖凌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回府内。 “告诉罪不正,再有下次,我塞北王府的刀,可不认银子。” 萧靖凌回到后院,半炷香的时间,白胜便赶了过来。 “公子,人已经走了。” 他顺手递出一沓银票:“这都是他留下的。 大概盘算了一下,加上金银首饰,足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萧靖凌双眸圆瞪,特意加重那个‘万’字,手里拿着的银票都颤抖一下。 他着实没想到,罪家如此舍得。 “这是他家的全部财富?” “不是全部,罪家的产业,仅仅是在京都,我能知道的,就值二百万两。 这还不算,他在大黎其他地方的产业。” 白胜对突然多出来如此多的银钱同样有些激动: “当然,这些银钱也不是都到了他的手里。 他上边还有各种官员包括宫内,都要分钱。 一次拿出如此多银子,看的出他对这个宝贝儿子的重视了。” “还是这种大户,吃起来香啊。” 萧靖凌手里数着银票,心中呢喃。 不由的哼起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 收起银票,萧靖凌毫无睡意,立马派人将印好的八卦小刊送到书局,开始出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快来看,快来瞧,京都十大花魁榜单出炉。” 萧靖凌在济水两岸喝酒作诗词近百首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 书局小卖铺,一大早就挤满了买书者。 八卦小刊一出现,就引起哄抢。 银钱不够的,更是多人合买一份。 “你们看,这些字体,好似都是一样啊。” “对啊,如何做到,一夜之间,做出这么多份的?” 除了对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的讨论,众人也注意到,八卦小刊上的字体。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看到呈上来的八卦小刊,一样露出疑惑神情。 “他是如何做到,所有纸上的字体都一样? 而且,一夜之间又写出这么多的?” 黎世基拿着手里的,又对比高等手里的,着实一模一样。 即便是一个人执笔,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相同。 “宣萧靖凌进宫。” 第63章 塞北王府的反应 塞北城,大雪下了一夜,银装素裹。 萧佑平一袭黑袍,站在雪地里,挥动黑铁长枪,卷起漫天飞雪,刚猛有力。 “王爷,京都有信来。” 光头老者手拿信件,急匆匆跨过圆门,在屋檐下站立,望着萧佑平收势,放枪。 萧佑平接过身边下人递来的汗巾,擦去手上的汗渍,伸手接过光头老者的信件,干净利落的打开,目光锐利的扫过信上内容。 共有三封信,萧佑平一口气看完,一言不发,顺手递给光头老者。 “你看看。” 萧佑平递出信件,走到窗台,端起盛着碎肉的瓷碗,走到旁边关着黑鹰的铁笼子旁,投喂两只黑鹰。 光头老者展开信件,面色平静的查看上边的内容。 “前脚刚赐婚,南梵使臣就来替他们皇子求娶公主,你怎么看?” 萧佑平扔给笼中黑鹰一块碎肉,头也不转。 光头老者收起信件,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 ‘信上说,答应南梵皇子求娶皇子,是四公子同意的,而且这个想法还是四公子想出来的。 或许,四公子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老四并不想娶熙宁公主,借此,也在拖时间? 他能有这般睿智?” “王爷可看到最后一封信?” “一大堆诗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萧佑平对武学兵法研究颇深,但是对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 那都是文人雅士的无病呻吟罢了。 “王爷可知,这些诗词皆由四公子所作。” 光头老者此话一出,萧佑平手上动作一顿。 他有些后悔没仔细看两眼。 “那又如何?” “王爷十年没见过四公子,对他的印象还停在十年前。 可知,人都是会变的,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全部。” 光头老者展开手里的一封信纸,向萧佑平靠近两步,指着最后一首诗: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四公子这首诗,只做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他是没想好接下来的内容。 还是担心,接下来的内容,太危险,没有出口?” “这句诗,什么意思?”萧佑平终是喂完铁笼里的黑鹰,伸手接过光头老者递来的诗。 “字面意思来说,是在赞扬一种蛰伏的花,深层的表达是,等待时机,崛起。” 光头老者话音落下,周围寂静无声。 萧佑平朝着身边的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父王,听说京有信传来,可是小老四来信了?” 身穿大红色锦袍,背披着狐毛大氅的萧婧文,声音婉转,面庞明艳动人,眼含欣喜,迈着大步而来。 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萧婧文秋水眸子在两人身上扫过,毫不客气的夺过光头老者手里的信件。 “吉先生,我四弟可是出了什么事?” “婧文郡主莫急,四公子一切安好。”光头老者开口宽慰。 萧婧文展开书信,快速查看一番,并没太大情绪波动: “这是什么意思? 给老四赐婚,转头又将公主要嫁去南梵? 这不是欺负我小老四?” “郡主,此事,是四公子自己提出来的。”吉先生出言提醒。 萧婧文一口气看完手里的书信,顺手又拿过萧佑平手里的信纸。 “这都是小老四作的诗词? 没想到,小老四,竟有这般文采。” 看着看着,萧靖文莫名就红了眼眶,泪水不停打转。 她在萧靖凌的字里行间,看出了他对塞北的怀念。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小老四,肯定是想家了。 十年,十年了啊。” 萧婧文仰头看向萧佑平:“父王,难道你就不想老四吗? 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入京都十年,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女儿对四弟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六岁的时候。 父王,接他回塞北。” 萧佑平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向碧蓝的天空,久久无言。 一阵寒风吹过,吹乱萧佑平的发丝。 “他在京都挺好的,最近更是倍受皇帝信赖,有何不好?” “父王此话何意?” “你可知,陛下有削藩之意,前些时日还问了老四的意见。 他给陛下出了个上等策略。 藩王之位,不再由世子继承,而是给所有子嗣封王,让他们分割藩王的封地,如此王是多了,但是实力变小。 便对朝廷没了任何威胁。” 萧婧文闻言,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小老四,还有这般谋略? 若是皇帝真按照他这个法子,几年后,三藩或可真的名存实亡。” 吉先生摸着下巴细细琢磨,不由的点头。 “此法是好,但是也要有条件。 若是藩王不按照朝廷说的做,直接联合起兵,朝廷恐怕也难抵抗。” “不过……” “吉先生有话直说便是。”萧婧文看他犹犹豫豫的,开口催促。 “不管什么结果,对提出此想法的四公子,却都是有利的。” 吉先生摸着下巴,稍作思考。 萧婧文看了眼满脸严肃的萧佑平,他眯着眼睛,也在思考什么。 “若是朝廷用了四公子此法。 王爷遵循朝廷旨意,分封世子和三位公子,四公子便可回到塞北,占有一席之地。 若是三王不执行,直接起兵,四公子也可趁乱,自京都脱身。” “吉先生的意思是,小老四想逃离京都?”萧靖文一言点出其中的深意。 “也是,他在京都十年,宛若被关进一个大铁笼子里,还有人时时盯着,谁能忍受? 再加上他本就忧郁的性格,没有疯癫,已经是万幸。” “可是,他想离开谈何容易。”萧婧文低声呢喃,突然眼神一亮。 “父王,让我去京都。 带两千人,我去接小老四回来。” “胡闹。 别说是两千人,就是两百人,都不行。 你更不能去。 皇帝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京都的。” 萧佑平背着双手,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变得更加冷漠: “咱们这位皇帝,没你们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阴狠凶残,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报……” 门外突然又有下人急匆匆来报。 “王爷,刚接到京都来的鹰隼传信。 四公子在京都遭遇刺杀,林豫等人,出了京都,朝着南梵而去。” 萧靖文快步上前,伸手拿过下人手里的简报,面色冰如寒霜。 “南梵,这是在挑衅我塞北?” “乱局,要起了。” 吉先生嘀咕一句,看向萧佑平: “王爷该早有准备。” 他对这位萧靖凌四公子,越发的感兴趣。 第64章 国富民强,民富国强? 京都,皇宫。 萧靖凌接到皇帝旨意进宫,在太监的引导下,朝着御书房而去。 他目光四处飘动,经过一处亭廊,隐隐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去往了后宫。 “还有精力跑来皇宫,看来病的不严重啊。” 心中暗自想着,来到御书房门。 “臣萧靖凌,参见陛下。” “起来。” 大黎皇帝黎世基抬起头,看向略显疲惫的萧靖凌。 “看你这样子,比朕还要辛劳啊?” “臣昨夜回府,遭遇刺杀,精神未定,确实没睡好。”萧靖凌站在柱子旁边,如实回话。 “刺杀的事,朕听说了。”黎世基缓缓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御案: “让你受惊了,可曾有受伤?” “谢陛下挂念,并未大碍。” “朕已经下旨锦幽司的人去查,以后不会再发生此事。” 黎世基迈着步子走到萧靖凌面前,朝着高登挥挥手。 高登心领神会的捧起御案上的两张纸,迈着小碎步,递到萧靖凌面前。 “这个东西是你弄的?”黎世基轻声发问。 萧靖凌垂眸扫一眼:“是臣书局里弄出来的。” “给青楼花魁排榜,为各大花楼排名,你倒是想法奇特。” “主要还是为了给陛下宣传南梵的丝绸,昨日选花魁的消息一出,整个京都的南梵丝绸全被销售一空。 各大商贾看到商机,已经带着银钱纷纷出京都,下南梵去了。 如此下去,陛下对南梵的谋划,大业可成。” 萧靖凌扯着为了陛下的旗号,又是刷了一波忠心。 黎世基微微颔首:“若如预料,自然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朕要问的是,这纸上的字。” “字怎么了?”萧靖凌装傻。 “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的八卦小刊,而且字体一致,你是如何做到的?”黎世基满眼好奇。 萧靖凌没打算隐瞒,如实回道: “陛下,这是臣手工做的个一个小玩意。 在模板上涂上墨汁,就能将文字印刷到白纸上。 根据句子需要,还能调整字的位置。 臣称它为印刷术。” “印刷术?”黎世基深邃的眼眸落在萧靖凌身上: “按照你的意思,有了此物,就不需要人去抄写书籍,用你这个印刷术就行?” “陛下圣明,此物正是有这个作用。” 萧靖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以前,书籍传承要靠手写,费时费力,还担心出错。 有了此物,便不需要如此麻烦。 而且能大量印制同样的书籍。” “你这东西在哪? 能否拿来给朕看看。” “啊……” 萧靖凌稍微愣了一下,尴尬一笑: “陛下,此物比较大,不方便携带。 这可是臣,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法子,头发都熬白了,以后书局还想靠它赚钱的。” “你还怕朕,跟你抢东西不成?”黎世基被他这小孩子心性,逗得露出一抹笑意。 萧靖凌微微拱手行礼: “陛下圣明英武,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孩子抢东西? 臣的意思是,臣可以再做一个,献给陛下。” “昨夜在济水两岸,有人跟臣打赌,输了要吃粑粑的。 对方输了,今早他老父亲,送给臣一些礼物特来赔罪。 臣见他老父亲诚恳,心中不忍,就收了他的礼物,算作原谅他。 臣用对方送来的礼物换些银钱,做一个印刷板,献给陛下,如何?” 萧靖凌微微抬头看向黎世基,静等他的反应。 自己突然得了一笔银钱,皇帝肯定是会知道的,不如趁机让其变得合理。 黎世基在殿内向前两步,留给萧靖凌一个雄阔的背影: “难得你有此等孝心。 既然是你自己得来的银钱,还是自己留着。 你将打造印刷术的方法告诉高登。 让他去找宫内的工匠去做就好。” “谢陛下。 陛下的御用工匠定然是比臣做的好,差点忘了这一点。” 萧靖凌憨厚一笑,心中美滋滋。 罪家送来的银钱,这就算是合理合法了。 黎世基缓步坐回御案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昨夜,你在济水河,出口便是千古名句,着实引起不小的轰动。 你有这般才华,与熙宁倒是般配。 只是,因为南梵的事,暂时恐怕要委屈你了。 你与熙宁的婚约,可能也要延后。” “臣不委屈。 为陛下,为国家,臣这不算什么。”萧靖凌大义凛然。 黎世基轻叹一声: “若是所有人都能如你这般想,朕倒是要轻松许多。” “你在府中潜心读书多年,可知道国家强盛之术?” 黎世基说起国事,整个人的气场都变的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气息陡然飙升。 大黎表面看上去强盛,但是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似是进入了发展的停滞期。 国库亏空,百姓并不富足,他虽然没亲眼所见京都外的情况,听到的锦幽司汇报中,已经有流民产生。 萧靖凌听到黎世基问出如此严肃的问题,神情一变: “陛下英明,大黎有陛下在,自是日益昌盛。 臣只是纸上谈兵之徒,怎懂得国家强盛之术。” “不懂得,还是不想说?”黎世基一眼能看透萧靖凌的心思一般。 “大胆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若是你都不说真话,谁还能跟朕说真话?” “臣惶恐。” 萧靖凌微微拱手,直立腰身,稍作思考: “陛下要臣说,那臣就斗胆说两句。” “在臣看来,国家强盛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百姓有田种,能吃饱喝足,不用忍饥挨饿。 国家国库充足,能随时应对紧急情况。 军队强大,武器充足,兵士善战。 此乃最基本的三点。” “你将百姓放在第一位?”黎世基提出自己的疑惑: “书上讲,国富而民强,国为本。 如你所言,却是反过来的?” “回陛下,臣大言不惭,觉得这话是有歧义的。 应该是‘民富而国强’。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国家的财富哪里来? 主要是赋税,赋税取之于民,百姓富有,上交的赋税多,国库自然充盈。 国库充盈,便有更多银钱,打造利器战甲,供养士兵军队。” 一言落地,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高登垂着眼帘扫了眼萧靖凌。 他对萧靖凌的语出惊人都快习惯了。 但是对他每次说的话,还是感到惊奇。 黎世基手指轻点御案,眼眸深邃: “民富…国强,似乎有些道理。 民富的时候,自然有过。 只是近些年,为何朝廷一再减免赋税,百姓反而更加贫困。 没有遭受天灾的地区,同样如此。” “人口在增加。” 萧靖凌接过话头: “百姓富足,生的孩子就多。 孩子多了,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种粮食。 但是实际上,人口在增加,土地却是有限的,并不会随着增加。 粮食产量有限。 甚至,有些地方的富户、官吏,为了自己的私欲,会强收百姓的土地,令他们无地可种。 如此一来,流民便会增加,随着流民数量上涨,有人沦为土匪盗寇,有的则……” 萧靖凌没有说下去,黎世基却明白了他接下来的意思。 “有的则会揭竿而起,反对朝廷。” 第65章 请皇后做主 “人口增多本是好事,但是土地等资源不足,就成了祸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脸色深沉: “你可有解决之法?” “自己土地不够,百姓要生存,那就要去抢。 同理,国家土地不够,就要去抢其他国家的。 所以会有战争。 有战争就要死人,一场战争下来,人口减少,土地增多,又是一个新的循环。 就如南梵,它们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人口迅速增长,军队人数暴涨。 南梵能养如此多的人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稻子生长周期短,暂时能养活大批的人口。 时间一长,人口继续增长,他们不得不发动战争,来抢我大黎的土地。” 萧靖凌话落,默默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自己口渴了,陷入沉思的黎世基冲着高登摆摆手。 “赐茶。” “谢陛下。” “看来跟南梵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黎世基轻声开口。 “不止是南梵,还有周边其他国家,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萧靖凌实施开口补充: “当然,陛下也可先发制人。 找一个软柿子,先捏一把。 比如,东边的东沃和东罗两国。” “如此说来,话题就又转回来了。 打仗要钱粮,国库的现有情况,撑不起一场大仗。”黎世基面平如水,心中却略有焦虑。 “陛下亦可下旨,加大与各国的通商,赚些银钱,采购粮食,也是一策。” “还是需要银钱。”大黎皇帝被银钱整的焦头烂额。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萧靖凌大口灌一口御茶,示意高登再来一碗,继续说道: “据臣所知,朝廷是有盐铁经营权的。 此两项生意,乃是垄断生意,利润可观,为何国库没银子?” “你问朕?” “臣该死。”萧靖凌赶忙行礼。 你这玩不起啊,突然瞪眼是什么意思。 黎世基摆摆手:“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朕对商贾之道,并不精通,都是其他大臣在处理,具体情况,朕确实不知。” “如此垄断的生意,又是百姓的必需品。 银子没进国库,会不会是进了自己的私库了。” 萧靖凌嘀咕一句,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安静的大殿内,却能传进黎世基的耳朵。 “你说什么?” “回陛下,臣想到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上边说,历史上有一个官员,人送外号‘馒头馅’。 家里的银钱,比整个国家的国库还要多。” “贪官,向来有之。 本朝自然也有,只是一些并不过分的,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该清查一番了。” 黎世基缓缓起身,一双锐利眸子,不带好意的望向萧靖凌,看的萧靖凌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有阴谋要落在自己身上。 “高登,拟旨。 封萧靖凌为钦差特使,替朕去查官员贪污一事。” “啊……” 萧靖凌稍微愣了一下,这也太草率了点。 “陛下,臣只会动动嘴皮子,纸上谈兵。 让我去做钦差,臣既没人手,又没说服力,谁会搭理我啊?” “你需要的朕都会给你。” 黎世基随手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高登: “这是朕的御赐腰牌,带着此物,整个大黎,无人敢挡你。 另外,朕会下旨给锦幽司,让他们派人手配合你,全权听你的指挥。 你大胆去做,出了事,有朕为你做主。” “不过,你手上也要有个准头。 像有些并不严重的,能放就放,毕竟朝廷还要用人。 主要是收缴银两,敲打敲打他们。” 黎世基看来,朝廷中所有人都是有用的。 对于查贪的人选,他其实也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才落在萧靖凌身上。 若是交由皇子去办,定然会得罪朝中官员,这是不妥的。 交给太子,太子会趁机拔掉其他皇子的势力,更是不合适。 这不利于皇帝的平衡之术。 最后,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就落在了萧靖凌身上。 理由也很简单,皇帝并不在乎萧靖凌此事后,会是什么结果。 只要留一条命就行。 萧靖凌自是明白他的用意,表面拒绝,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 “京都不被搅个天翻地覆,本公子都对不起,你给的这个特权。 趁机,自己腰包,又可以鼓起来。” 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乱局,不管是京都内还是京都外。 “卫虎。” “臣在!” 黎世基朝外喊了一声,宫内羽林军大统领卫虎,一身银甲,腰挎长刀,走进殿内。 “你带着朕的圣旨,送他去锦幽司。” “是!” 萧靖凌无奈的,摸摸耳朵,望着手里的御赐腰牌。 拿着这玩意出京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拦着。 “此事办好,朕重重有赏,你先跟卫虎去。”黎世基大气开口。 “谢陛下,臣告退。” 萧靖凌退出御书房,浑身立马轻松下来。 目光落在虎背熊腰的卫虎身上,萧靖凌温和的与其攀谈起来。 “卫统领,你可上过战场?” “年轻时,在东海与东罗打过一仗。” 两人一问一答,朝着宫外而去。 黎世基坐在御案前,轻声向高登下令: “通知城门的守卫,若是看到萧靖凌拿着腰牌出城,拦住他。” “奴才明白。” 凤安宫。 皇后看到一起来给她请安的三人,脸上满是欢喜。 “太子、熙宁、不正,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凑到一起,来本宫这里?” “儿臣自是想母后了,特来看您。” 熙宁上前两步,像个小孩子似的依偎到皇后身边。 皇后宠溺的揉揉熙宁的脸颊,满眼慈爱,抬头望向太子黎元信。 “最近你父皇操劳国事,时常头疼,你作为太子,要多为父皇分担解忧才是。” “儿臣牢记母亲教诲。 只是父皇,更喜欢亲力亲为,交给儿臣的都是些杂事罢了。”黎元信语气中略带不满。 “你呀,你父皇,是在考验你,小事做不好,怎么交代给你大事。” 有外人罪不正在,皇后说的并不深入,视线落在罪不正身上: “看你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可是有何不适?” “有劳皇后娘娘操心。”罪不正跪在地上,浑身一副虚弱的样子: “小民,有一件事,还请皇后娘娘替小民做主。” 罪不正眼泪哗啦啦掉落,看的皇后娘娘都一阵心疼。 “这是发生了何事?” “驸马都尉萧靖凌,昨日在济水河两岸羞辱草民。 致使小民落水,后来,又向小民家里,索要赔偿,足有二十多万两。 他还说,要我父子二人,围着京都城,给他道歉。” “竟有这等事?” “他羞辱小民没事,要道歉,也可以答应。 主要还是索要的银钱。 这些银钱,可都是要为宫里娘娘们,采购首饰的。”罪不正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之前去找熙宁公主,显得比现在还惨。 “本宫听闻,驸马都尉忠厚老实,怎会做此等事?”皇后不解,看向熙宁公主。 熙宁眨了眨眼睛:“母后,儿臣也不知此事如何处理,特意来询问母后意见。” 她心里是不太相信罪不正说的话,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谈话间,有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低声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 黎元信闻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发生了何事?” “父皇下旨,封萧靖凌做钦差特使,严查京都官员的贪污行为。” 第66章 无需证据,直接去搜 “萧靖凌痴迷银钱,甚至用恶意手段敲诈财宝,定然不可让他去查贪。” 罪不正在皇后面前直言上谏。 他本以为,状告到皇后这,惩罚一顿萧靖凌,让皇后下令,萧靖凌还回二十万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此时,听到陛下封萧靖凌为特使的消息,罪不正眼前一亮。 萧靖凌讹诈银两的事传入陛下眼中,萧靖凌定然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一个带着银钱污点的人,去查贪,岂不是个笑话。 陛下知道,定然饶不过他。 太子黎元信算是听明白了罪不正的意思,神色平和道: “昨夜,本殿下就在萧靖凌身边,你们两个的事,我可是都知道。 你父亲用上银钱,换取他对你的原谅,你还不满意? 难道你真要去吃济水河两岸各家的污秽之物?” “什么事?” 熙宁公主闻言,感觉自己被罪不正给骗了,太子好像是知道内情的: “难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罪不正也没想到,会在皇后宫内如此巧合的遇到太子黎元信。 “此事,你回去再问。” 黎元信打断熙宁公主的问话,稍作思考。 “他有一句话说的对。 萧靖凌对银钱痴迷,不可由他去查贪墨。 母后,此事应该禀奏父皇。” 查贪来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查到自己手下的官员,岂不是全完。 而之前,二皇子黎元锐送给萧靖凌一间铺子,多少是有点人情的。 遇到黎元锐的人,他认为萧靖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了太尉的军事影响力,若是其他官员再被拿下,他这个太子就算是被彻底架空。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皇后不急不缓,看到太子略显焦急,还是跟着一起朝武英殿而去。 武英殿。 皇帝黎世基听到他们是来说,萧靖凌得了银钱的事,并未放在心上。 “此事,朕早已知晓。 朕答应由他自己留着使用。” “父皇,您已知晓?”黎元信略感惊讶。 “萧靖凌进宫,亲自告诉朕的。 为表孝心,他还要做成个礼物送给朕,朕没有收。” “至于命他查贪之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朕也知道你的心思。” 黎世基垂眸扫了眼太子黎元信。 “怕他查到你的人? 此事涉及国本,作为太子,要以大局为重。” “你们下去,叫那个罪不正来见朕。” 太子还想说什么,看到黎世基严肃的面容,只能低着头离开。 他要赶紧回去,传出消息,好让人有应对之策。 须臾,罪不正惶恐上殿,头也不敢抬。 黎世基手里看着奏章,抬眸扫一眼,并未细细打量。 “罪不正,你多次给朕钦点的驸马都尉找麻烦,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罪不正扑通跪倒在地,浑身冷汗直冒,不住的咽口水,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 “知罪就好。” 黎世基拿着毛笔在奏章上写下朱批: “回去告诉你父亲,朕赐他六品功名,以后你罪家专为朝廷做生意。” “谢陛下隆恩。” “至于你,暂时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朝廷与南梵开通丝绸商路,正是用人的时候。” “小民明白。” 罪不正嘴唇颤抖,跪在地上,听到高登提醒,他才颤颤巍巍的离开。 商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是最低的。 能见到皇帝的,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黎世基亲赐罪语六品官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出去说话,都要比别人提高两个音量。 罪不正走出武英殿时,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袒护萧靖凌。 实际上,从始至终,黎世基只知道萧靖凌拿了罪家的银子,具体数额并不知道。 萧靖凌主动告诉他拿了别人的银子,已经令他足够满意。 什么都向自己汇报的老实孩子,只想多赚点银子,无可厚非。 他甚至都能猜到,萧靖凌在接下来的查贪中,自己要中饱私囊。 到时候恐怕又有一大堆人上奏章,弹劾他。 萧靖凌径直来到锦幽司,卫虎高举手中圣旨,立于锦幽司内的空地上。 “圣旨到。” 雄浑有力的声音传荡四处,锦幽司众人纷纷出现,单膝跪地。 “陛下有旨,封萧靖凌为钦差特使,专查京都官员贪墨一事。 锦幽司上下,配合萧靖凌行动,如有不从,定斩不赦。” “臣领旨。” 锦幽司一堂主,徐惊鸿双手接过卫虎递出的圣旨。 “诸位都起来。” “夏司长不在京都,此事便交由徐大人了。”卫虎叮嘱一句。 “卫统领放心,有陛下圣旨在,吾等定当尽力。”徐惊鸿面无表情,似乎天生就是一副扑克脸。 卫虎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 “驸马都尉,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有劳大统领,改日请你喝酒。” 萧靖凌客气拱手,目送卫虎离开,萧靖凌视线落在徐惊鸿身上。 “徐堂主,麻烦您,给我调几个人手,最好是能打的。 我这人不会武,既需要保护,也需要他们打人。” 徐惊鸿点头,并不墨迹伸手指向不远处两人: “沈金晓,江岳,你们两个,带上各自的人,以后跟着钦差特使。” “是!” “你还有什么需要?” “我要看,关于京都内所有官员的资料,尤其是接触银钱最多的。” “跟我来。” 徐惊鸿转身走在前边,带着萧靖凌向锦幽司深处走去。 穿过数道石门,又进过两道木门,两人开始往那个地下走。 “这里都重要资料,除了司长和堂主,是无权进入的。 你若要查东西,需要找我。” 萧靖凌跟在徐惊鸿身后,一路走到最深处。 火光跳跃,漆黑石墙泛着淡淡光泽,放眼望去,皆是鳞次栉比的资料。 “你先看哪个部门?” “户部,最好是盐铁专营的主要官员。”萧靖凌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徐惊鸿往前两步,迈步走上个台阶: “自从户部尚书赵颂河死后,户部一直由高峰在主事。 他也是盐铁专营的主管官员。” 徐惊鸿一边说着,伸手在墙上拿出一卷书册和竹简,放进萧靖凌怀里。 “这是关于他的全部内容。” 萧靖凌抱着书册走下台阶,在桌子上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过。 在所有内容中,找出关键信息,是他的拿手绝活。 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凌就将内容看了个大概。 其中也有些高峰贪墨的证据,但是并不多。 “足够了。” 萧靖凌信心满满。 这个时代,要什么证据,只要有怀疑,就上门去搜。 要的就是突然袭击。 “你现在就要上门?”徐惊鸿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多嘴问道: “凭这些证据可不够。” “去他家里搜一圈,就有证据了。” 萧靖凌简单利落。 徐惊鸿本想多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 直到顺着原路返回,徐惊鸿才忍不住道: “你在京都太过张扬,处境会更加危险。” 萧靖凌脚下突然一顿,在他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徐惊鸿依旧是那张没表情的脸: “我与你父亲相识。 只是不想看你自己掉进京都这个泥潭里。” “自己不主动掉进去搅和搅和,被人推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萧靖凌淡然一笑,快步走出地下资料室。 徐惊鸿看着他的背影,暗自轻叹一声。 “十年了,也是为难你了。” “沈金晓,江岳,带上你们的人,跟本子去闯祸。” 萧靖凌大吼一声,朝着锦幽司门外而去。 第67章 本公子特来为你解惑 锦幽司外。 沈金晓和江岳望着萧靖凌爬上马车,面面相觑,神色戏谑。 “钦差大人,你要坐马车?” 依照他们的经验,若是坐马车,等他们赶到高峰府内,对方恐怕早已收到消息,做好应对。 萧靖凌对上两人奇怪的目光,顿感有些不妥。 “锦幽司可否有马匹借我?” “去给萧大人牵一匹马来。”江岳吩咐身后之人。 马匹牵来,萧靖凌走到枣红马旁边。 “还不扶萧大人上马?” 江岳看似好心,语气中带着调笑的意味。 萧靖凌的名字,他们自是有所知晓的,之前的诗词,也算是一鸣惊人。 锦幽司众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方面高手。 他们办的事,可不是一般读书人,做几首诗词就能解决的。 身上的功夫,手里的刀,才是他们的底气。 江岳本想看萧靖凌出丑,下一刻,见到萧靖凌身姿灵活的翻身上马,不由尴尬一笑。 身旁抬手准备去搀扶萧靖凌的锦幽卫,手指悬在半空。 萧靖凌熟练的拉着马缰,调转方向,看向驾驭马车的小铃铛: “丫头,你驾车,后边赶来。” 他是不会放弃自己马车的,等会还要靠它拉银子回府的。 萧靖凌一马当先,驭马前行,道路两侧百姓听到马蹄声,纷纷向两侧躲避。 锦幽司的人,在他们眼中跟阎王殿的小鬼差不多,能离多远就跑多远。 “锦幽司办案,前方马车让行。” 沈金晓注意到前方两辆相对的马车停在街道中央,厉声提醒。 两辆马车尚未完全让开道路,萧靖凌带着锦幽卫已然驭马到达他们面前。 “这不是罪家大少爷?” 萧靖凌看清走出车厢男子的样貌,拉着马缰停下步伐,转头看向身侧锦幽卫: “你们先行一步,去围住宅子,只许进不许出,逃走一个,斩。” 一行锦幽卫听令,并未减缓速度,继续前行。 萧靖凌坐在马上,俯视着面色苍白的罪不正,脸上带着温和笑容: “去宫里告状了? 结果如何?皇后有没有说,要斩了本公子的脑袋?” 萧靖凌抬手在脖子上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笑的格外阴险。 罪语从对面马车跳下来,急匆匆跑到萧靖凌面前,抬手就在罪不正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逆子,怎么跟你说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偏要出来乱窜。” 罪语回家后发现罪不正不在家,立马就想到了他可能要做的的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追到这里,已经看到罪不正从宫里出来。 更糟糕的是,遇到了萧靖凌。 罪不正身体踉跄两下,清秀脸颊上留下鲜红的五个指印,满眼的委屈,阴毒的目光盯着骑在马上的萧靖凌。 如果眼神能杀人,萧靖凌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驸马都尉莫怪,他生病,被烧坏了脑子。” 罪语拱手朝着萧靖凌赔礼道歉,生怕萧靖凌发火。 他看的清楚,萧靖凌身后跟着的可是锦幽司的人。 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似是要去杀人的样子。 “您大人大量,我带回去,定然好好教训他一顿。” “本公子大人大量,只怕你家少年,想活剥了本公子啊。”萧靖凌笑容温和,看上去不像生气,但是他越是如此,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逆子,还不跪下。” 罪语用力拉一把罪不正。 罪不正试图挣扎几下,力气实在太小,还是跪倒在了萧靖凌的马下。 萧靖凌抬了抬手里的马鞭,微微摇头: “罢了,你也不用为难他。 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 锐利目光落在罪不正身上,萧靖凌冰冷开口: “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苦心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好自为之。” 萧靖凌扔下一句话,驭马而走,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罪家父子。 街上百姓纷纷侧目,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罪语听到萧靖凌最后一句话,浑身不由的一颤。 他那句话明显是带着杀意的。 萧靖凌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惦记上性命。 不知道哪一刻,对方可能在背后下手,要了自己的命,睡觉都睡不踏实。 所以,一切有苗头的可能,都要尽可能斩草除根。 不是他心狠,是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萧靖凌一路疾驰,来到高峰府邸。 先一步赶到的锦幽卫已经团团围住高府。 “你们可知这是何地? 此乃高峰高大人的府邸,你们锦幽卫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不让进出,这是何意?” 高府管家站在门口,望着身穿云纹黑袍的锦幽卫,心中忧虑,嘴上却强硬十足。 “你们可有陛下旨意? 否则,我家大人,定然要状告到御前。” 管家站在门口一阵咆哮,丝毫没人搭理他。 “何人领队,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答话。” 沈金晓和江岳并排站在门口台阶下,手里拄着长刀,看着管家一言不发。 “本公子来为你解惑,如何?” 萧靖凌手里的缰绳递给锦幽卫,笑容温和挤过锦幽卫,来到门前与管家对面而立。 高府管家面带疑惑,上下打量萧靖凌一眼,鼻孔朝天: “你是何人?” “你家大人可在?”萧靖凌不回答他的问题,侧头看向府内,观察情况: “叫你家大人出来答话。 我这人最是讲道理,一番商量下来,或许会三方共赢。 打打杀杀的,本公子向来不喜欢。” “哼,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我家大人,也是你能见的?” 管家颐指气使,显然没看上萧靖凌的身份。 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便是面对陛下亲设的锦幽卫,这些高官的管家,一样保持着自己的傲气。 “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也一样。” 萧靖凌倒是好说话,还做出个请的手势: “麻烦带路。” “我家老爷不在,你改日再来,” “啪!” 管家的话尚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他的老脸上。 “骨头这么硬,打的本公子手疼。 还以为抽别人耳光,是多么爽的事。” 萧靖凌晃动一下手腕,显然不太满意。 “大胆,你竟敢打老夫。 来人……” 管家怒吼一声,院内的护卫持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出现。 萧靖凌轻蔑一笑,突然大声喊道: “高府管家,率领护卫,意图谋杀陛下御赐钦差,是为谋逆行为。 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身后锦幽卫声势震天,随着萧靖凌话音落下,锵声一片纷纷拔刀,杀气腾腾的涌入高府。 管家被按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了,本公子是陛下亲封的钦差,你耳聋啊。” “本钦差严重怀疑,府内有谋逆的不法之徒,给我搜。” 宫墙外,户部衙门。 “高大人,高大人,不好了。 锦幽司的人,围了你家府邸。” 有人急匆匆赶来,向正在与同僚高谈阔论的高峰汇报。 “你说什么? 你可看的真切?” 高峰话音未落,东宫有小太监赶来,低声向他透露出,皇帝要查贪墨之事。 二皇子黎元锐同样收到消息。 知道萧靖凌已经去了高峰府邸,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太子殿下,看来你的钱袋子,要彻底保不住了。” “备车,去看热闹。” 第68章 她是被打肿的 “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高府撒野?” 萧靖凌走进大门,随之传来的就是一声女人的尖锐喝问。 “小心我家老爷回来,扒了你们的皮。” 高家大夫人亮着嗓门,扭着身子,手里举着把长剑,在下人的簇拥下走到前院。 在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穿着华丽,打扮娇艳的女人。 “是你带来的人?” 高家夫人泼辣的目光直接射在萧靖凌身上,持着长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猛刺而来。 “窝草,憨婆娘。” 萧靖凌心中低骂一句。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要出手。 “来人。” 萧靖凌本能后撤两步,怒吼一声。 眼看着泛着寒芒的长剑已经抵在眼前,一柄长刀扫过,悠然荡开刺来的长剑。 萧靖凌脚下一个踉跄,略显狼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果真不会武啊。” 沈金晓立于萧靖凌身前,手腕一抖,直接挑飞高夫人手里的长剑,转头望向萧靖凌: “钦差大人没事?” 萧靖凌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暂时死不了。” 周围其他锦幽卫见此,不由的默默摇头。 人群后的江岳更是强忍笑意。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来查贪墨之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娘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高家夫人一击不中,朝着家里手持棍棒的护卫怒吼一声。 护卫们可没她那么莽,早已认出对方穿的云纹黑袍是锦幽司人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这群废物,我家白养你们了。” 高家夫人见此,破口大骂。 “无知悍妇,此乃陛下御赐钦差特使,你持剑刺杀钦差,死罪。” 沈金晓厉声爆出萧靖凌的身份,转头看向身侧锦幽卫: “拿下。” 锦幽卫听令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按住高家夫人,刀鞘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腿弯上,高家夫人扑通跪倒在地。 高家众人见此一幕,不管是另外几房,还是下人护卫,纷纷侧目,大气不敢喘。 当家主母已经被擒,谁还敢造次。 萧靖凌上前,一把夺过离他最近的护卫手里的木棍,抬手作势要打,吓得对方抱头闪躲。 “本公子可是读书人,从不胡乱打人。” 萧靖凌轻笑一声,横着棍子指向护卫: “去搬把椅子来。 有瓜子和茶水,最好也给本公子端上来。” “是,小的马上就去。” 萧靖凌嘴角噙着笑意,抬头望向其他人。 “不用害怕,本公子不是参保之人,只是奉命行事啊。” “若是你们配合,咱们都好说,你们该干嘛干嘛。 若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本公子,不讲礼数了。” “你是管家是?” 萧靖凌抬起棍子,指向站在身后的管家。 先前还颐指气使的老家伙,此时耷拉着脑袋,满脸谄媚。 “能当管家,自然是有点东西的。 自然也是最受你家老爷信任的。 告诉本公子,你家老爷贪墨的金银珠宝藏在哪了?” 萧靖凌靠近两步压低声音道: “告诉我,等会多赏给你两块,如何?” 沈金晓和江岳两人望着萧靖凌这做事风格,微微皱眉。 跟一群下人废话什么,直接搜不就是了。 “书呆子。” “你说什么?” 江岳嘀咕一句,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小姑娘,手里的短刀倏然顶在他的后腰上。 “背后说我家公子坏话,小心老娘剁了你。” “哎吆,你个小丫头,跟谁说话呐? 还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娘,找死你。” 江岳被一个小丫头威胁,身边又有手下看着,脸上挂不住,猛然转身挥刀。 当啷…… 江岳手里的长刀尚未出鞘,就倒飞出去,插在了远处的墙面上。 一道寒光闪过,小铃铛腰间的短刀入鞘,留下满脸愕然的江岳。 “若是在塞北战场,飞出去的不是刀,而是你的脑袋。” 小铃铛霸气开言,仰着光洁的下巴对上江岳惊讶的目光。 “对我家公子放尊敬些。” 江岳木然点头,身边其他锦幽卫,先前还想看笑话的嘴脸瞬间收起,神色严肃异常。 他们甚至没看清,小姑娘是如何出刀的。 沈金晓余光关注到一切,心中震惊不已。 难怪萧靖凌只带着个小姑娘,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在他的注视下,小铃铛笑容满面的挤过人群,走到萧靖凌身边。 萧靖凌在老管家那里,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老管家坚称,自家老爷没有贪墨行为。 萧靖凌渐渐失去耐心,大手一挥。 “锦幽卫的兄弟们,三人一组,去搜!” “是!” 一声令下,众锦幽卫朝着院内四面八方而去。 萧靖凌上前两步,命令锦幽卫放开高家夫人: “这位夫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本公子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高家夫人浑身颤抖,低着脑袋,并不说话。 “不说?那我再问问别人。” 萧靖凌目光扫过身后缩在一起的几个女人。 “你们…都是高大人的妻妾?” 女人们围拢在一起,不敢多言,纷纷跪倒在地。 “高大人倒是会享受啊。 妻妾成群。” 萧靖凌嘴角微动,目光陡然一亮,绕到最后边,用手里的棍子挑起一皮肤黝黑女子的下巴: “丫头,你看她是不是跟你有些像?” “一点都不像。”小铃铛气鼓鼓的嘟着嘴巴: ‘公子,这是昆仑奴,天生就是黑皮肤。 我是晒黑的。’ “昆仑奴?” 萧靖凌微微颔首,似乎是听说过。 “没想到高大人口味还真是独特。” 萧靖凌转头看向身后的沈金晓和江岳: “两位大人,可有意? 要不要送到你们府上,你们帮忙保护一下?” 沈金晓和江岳自然是懂得萧靖凌话里的意思,连连摇头。 “我还是觉得京都女子,更好看一些。” “这一点,咱们倒是志趣相同。” 萧靖凌也不客气,趁机拉近与两人的关系: “等办完差事,本公子做东,请兄弟们去济水两岸,一起喝花酒。“ “那就先谢过钦差特使了。” 两人也不客气。 他们每月拿的俸禄都是有数的,有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这里还有位金发碧眼的。” 萧靖凌在高峰的妻妾中,又看到个比较出众的女子。 “咱们这位高大人,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公子你看,这位姑娘好像被打了。 前边肿的的像座山。” 小铃铛指着其中一个女子,眼神中满是怜悯: “这个高大人也太可恶了,竟然还随意打人。” “哈哈……” 沈金晓和江岳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些被小铃铛的天真给可爱到。 他们经过专门训练,一般是不能笑的,除非憋不住。 萧靖凌摸了摸小铃铛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 “大人,您要的椅子和茶水。” 高家下人搬来椅子,放在平地上。 萧靖凌走过去,悠闲的坐下,静等锦幽卫的搜索结果。 “你们锦幽司的人,无凭无据,硬闯本官府邸,可还有王法?” 高峰愤怒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他迈着四方步,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推开门口的锦幽卫,直接闯了进来。 “本官,定然要将你们今日所为,禀报陛下。” 第69章 你不会说,这不是你的床吧 “高大人为何如此暴躁?” 萧靖凌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背对门口走进来的高峰,抿了口茶: “高大人府上的茶都与众不同。 比本公子在宫里,陛下御赐的茶水都要清香。” 高峰袖袍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萧靖凌面前,垂眸盯着眼前的少年。 “驸马都尉,你带着锦幽卫,硬闯本官府邸,意欲何为?” “保密。” 萧靖凌吐出两个字,气的高峰七窍生烟,大口喘着粗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本官为朝廷尽职尽责,劳心劳力,皆是为了陛下。 岂容你如此羞辱? 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开本官府邸,否则,别怪本官无礼。” “高大人既然如此辛苦,本公子自然更要仔细搜查,还高大人一个清正廉洁的名声。” 萧靖凌面带笑意的抬起头,对上高峰深邃的眼眸: “到时候,本公子亲自禀明陛下,为高大人歌功颂德。 陛下定然会大加赏赐,高大人便可直接提拔为户部尚书。 如何? 你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感谢本公子?” “好,既然你们要查,那就查。 如果查不出东西,你…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高峰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见到跪在地上的夫人,面色冰冷: “驸马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萧靖凌微微抬眸:“高大人,为官多年,应该最是熟悉大黎例律的。 可知,刺杀钦差特使,是什么罪名?怎样惩治? 对了…” 萧靖凌示意身侧的小铃铛:“收起那把剑,都是以后的证据。” 小铃铛上前两步,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回到萧靖凌身边。 高峰眉头紧皱,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夫人一眼。 他这个夫人,是在他小时候在村里定的娃娃亲。 后来秋考高中,高峰入朝为官,并没因为自己考取功名、享受荣华富贵,就抛弃自己这个娃娃亲的妻子,而是将其接到了京都。 不管他有多少别的女人,正妻的身份,只有这一个。 “报,大人,我们这边,什么都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 搜查的锦幽卫纷纷回归,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高峰闻言,轻哼一声,信心十足。 “驸马都尉,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靖凌神色淡然,并未感到意外。 身侧沈金晓和江岳面露难色,目光纷纷落在萧靖凌身上。 这次要玩砸了? “驸马都尉,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高峰眉头舒展,静等萧靖凌狼狈模样。 “嗯,确实。” 萧靖凌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瓜子,缓缓起身拍了拍锦袍的褶皱: “高大人藏东西,确实藏的好。” “本公子还没亲自找,高大人耐心再等一会。” “哼,你再找一百遍,结果也都是一样的,何必在这浪费老夫的时间?”高峰抓住机会再次向萧靖凌发难。 “没事,高大人要做什么,继续就行,没人会拦着你。” 萧靖凌说的坦然,拎起手边的棍子,看向沈金晓等人: “看本公子是如何找东西的。 记住了,只教一遍啊。” 话音落下,萧靖凌向前走去,率先进入主屋。 他手里拿着棍子,看似随意的在墙上敲两下,又在桌子下边敲两下。 “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藏在这种地方,太显眼。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也不能把人当傻子。” 木棍敲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咚咚咚…… 几声轻微的空响传来,萧靖凌嘴角微动: “来啊,撤去画卷。” 沈金晓上前,一把拽走画卷,萧靖凌抬起棍子,指着一个不易察觉的位置,用力一顶。 一个嵌在墙里的小木门打开,露出里边的锦盒。 “看来是好东西啊。” 沈金晓上前,伸手拿出锦盒,打开一看,里边全是银票,随便翻两下,最少得都是两千两。 江岳等锦幽卫见此,眼中闪过异色,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显然没了之前的轻视。 高峰脸颊抽搐,双眼闪避,表情强装镇定。 “老夫为官多年,有些积蓄,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自然应该。” 萧靖凌笑容依旧,和沈金晓对视一眼: “好好替高大人暂时保存着,回头再还给高大人。” “高大人卧房在何处?” 萧靖凌继续前行,直接来到后院,走进高峰的卧房。 依旧是棍子,在地上敲敲打打,最后目光落在高峰的床上。 “高大人,你这床榻,看着挺结实啊。 拿刀来,看看什么材质,回去我也照着打一个。” 萧靖凌看了眼江岳,对方没有二话,一刀落下。 “萧靖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高峰气急败坏,想要阻拦。 只是,江岳的刀锋比较锋利,已经劈开了床榻,露出里边金灿灿的光芒。 众人见此,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大场面的沈金晓和江岳,双眸圆瞪。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铺满整个床榻的金条。 “高大人,果然不凡,睡的床,都是金子打造的。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萧靖凌上前,顺手拿起块沉甸甸的金条,忍不住揉搓。 不说别人,他都想揣进自己口袋里。 “这…这……” 高峰突然有些结巴,额头细密汗珠滚落: “这不是老夫的。 定然是有人想陷害老夫。” “是吗?”萧靖凌淡笑: “你该不会想问,谁把金子放在你家床上了?” “对,没错,这是别人放在我家的。”高峰语言已经有些混乱。 “高大人,平常是不是喜欢喝面条,最好再来头蒜?” 萧靖凌脸上带着戏谑,手上动作却没停,棍子继续在床榻下边敲打: “来人,金条装箱,拿锄头来,把这里挖开。” 锦幽卫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开始行动。 一盏茶的时间,床榻下,萧靖凌指的地方被挖开,里边出现个锁着的小铁门。 “砸开。” 铁门砸开,露出个台阶,沈金晓接过手下递来的火把,率先走下去。 “有几口大箱子。” “抬上来。” 萧靖凌大手一挥,身后锦幽卫,快步走下去。 五口大箱子抬上来,里边全都是码放整齐的银锭。 萧靖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脸上依旧淡定。 “抬出去。” 高峰此时双腿已经发软,坐在凳子上,双目呆滞。 “高大人,麻烦问一下,您月俸禄是多少? 要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拿到这些银子? 你不会告诉我,都是你俸禄攒下的?” 萧靖凌转头看向其他人: “继续去搜,一个房间,都不准放过。” “明白。” 锦幽卫看到萧靖凌搜出来的东西,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斗志昂扬。 第70章 不用感谢我 “萧大人,你不盯着他们,不怕他们……” 沈金晓做了个揣兜的动作,是在提醒他,其他锦幽卫可能会中饱私囊。 萧靖凌站在门口,面容温和,看了眼沈金晓,目光又转向江岳,意味深长的一笑: “两位难道不想?” 沈金晓和江岳对视一眼,其中意味自然都是懂的。 “猪肉过手,哪有不沾油的道理。” 萧靖凌声音压低,看似平常的向四周瞥一眼: “你不拿,我不拿,他们怎么拿? 兄弟们辛苦一趟,自然是要有些收获的。” “萧公子深明大义,还以为……” 江岳话没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 “以为,我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萧靖凌调笑一句。 “不敢,我江某说话口无遮拦,还请萧大人见谅。”江岳赶忙拱手。 萧靖凌抬手=虚扶他一下: “无需多礼,叫我萧靖凌就行。” 转头看向沈金晓,指了指他手中的锦盒: “查一下有多少?” “查过了,一百四十八万八千两。”沈金晓报出个具体的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江岳双眼放光。 这还不算搜出来的金银,只是银票就有这么多了。 “这高峰胆子真够大的,家里的金银财宝,赶上国库的了。” “全部查出来,可能比现今国库内的银两还要多。”沈金晓补充道。 萧靖凌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觉得,我们拿多少合适?” 她丝毫没什么负担的开口。 利益捆绑的关系是最牢靠的。 只有萧靖凌自己拿,被人告发,恐怕够他喝一壶的。 所有人都拿了,不管多少,都上了一条船。 谁也不会傻到亲手送自己上断头台。 沈金晓和江岳对萧靖凌并不了解,最后决定权还是给了萧靖凌。 “萧公子来决定。” 萧靖凌稍作思考,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用手指比画个一和五。 “一万五千两?”江岳目光火热,强装淡定。 萧靖凌嘴角上扬:“一人十五万两。” “十五……” 江岳声音戛然而止。 萧靖凌对上他的视线:“怎么太少? 主要是担心陛下看出来。” “不少了,不少了。” 江岳和沈金晓同时开口,他们到现在也没拿到过如此多的银两。 之前看萧靖凌比画一五,以为一万五千两就不少了。 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温和典雅的公子,胃口这么大。 “既然如此,就此说定了。 至于,其他兄弟,你们去处理。” “萧公子放心。” 江岳和沈金晓朝着萧靖凌抱拳,心中虽有担心,但是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还是第一家,按照萧靖凌的状态,接下来还会去其他府邸。 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萧靖凌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没事人似的迈步走到后院的池塘旁。 不断有锦幽卫喊人去帮忙,没过多久,又是数口大箱子抬到萧靖凌面前。 萧靖凌看着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强忍全部带走的欲望,面色平静。 “全都查过了。” “钦差大人放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好,清点具体数目,装车。” 高峰瘫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眼睁睁盯着自己的金银财宝,落入他人之手,心里有坦然,又有不甘。 “高大人,陛下仁慈,只是抄没贪墨的家财,并没说要你性命。 你应感谢陛下的圣恩。” 萧靖凌上前拍了拍高峰的肩膀,回头望向沈金晓: “给高大人留些银子,毕竟全府上下,还有一大群人需要养活,高大人也不容易。” “明白。” “高大人,你也不用感谢我。 毕竟都是男人,我深知养家的辛苦。” 萧靖凌一副你我都不容易的样子,差点让高峰以为他是个活菩萨。 哗啦… 正在清点数量的锦幽卫,手里一滑,一箱银锭歪倒在地,传来清脆的声响。 “小心一些。”江岳上前轻声斥责。 锦幽卫连忙弯下身子捡拾散落的银两,他身体向后一退,屁股不小心碰在假山上。 高峰见到这一幕,莫名有些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萧靖凌在他眼神中看出异样,顺着他故意躲闪的视线看去。 “房间内都搜了,院子可有搜寻?” 萧靖凌故意声音,余光时刻观察高峰的面色变化。 肉眼可见的,他眼皮猛地跳动两下。 “看来还有东西啊。” 萧靖凌心中想着,再次拎起棍子,走到假山旁边,视线落在池塘内。 “你说,池塘底下,会不会有金子?” 沈金晓闻言,立马领会,招手叫来锦幽卫。 “你们两个,下去看看。” 扑通两声,锦幽卫不惧池水的冰寒,毫不犹豫的跳进水内,一番搜寻并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 萧靖凌视线转向身侧的假山,拿着目光开始四处乱捅。 远处的高峰见此一幕,面色愈发难看,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失去银钱还要他紧张。 萧靖凌拿着棍子一阵乱捅,无意中碰到松动的石块,直接掉落在脚下。 在他惊喜的注视下,假山缓缓移动,露出个黑漆漆的向下通道。 “这……” 沈金晓等锦幽卫快速围拢过来。 “真是狡兔三窟啊,还有密道?” 一股寒气自下方传来,萧靖凌伸手要来火把,直接扔下去。 “看上去挺深的。” “公子小心。” 突然数道箭矢破空而来,自洞内飞射而出。 小铃铛反应迅速抽刀阻挡,打飞差点射中萧靖凌的羽箭。 萧靖凌反应同样不慢,手中多了把弓弩,连续发射,朝着洞内两道黑影射出。 咻咻…… 飞箭箭射中下方两道身影,传来沉闷的声响。 沈金晓就站在萧靖凌身边,长刀已经出鞘,对萧靖凌的反应迅速,心中骇然。 尤其是他手里的模样怪异弩箭,竟然可以连续发射。 身后的江岳,双眸圆瞪,被小铃铛和萧靖凌的出手震惊到。 萧靖凌确实没表现出有武力,但是他手里的弩箭,似乎很厉害。 低头看向他的腰部,江岳这才注意到,萧靖凌后腰上挂这个黑布包,他竟是一直没注意到。 见到下方不再有声音传来,萧靖凌大手一挥: “下去看看。” 迈出一步,他突然看向高峰: “看住他,莫要让他跑了,更不能死。” “明白。”江岳领令,亲自带人过去,围住已经面色惨然的高峰。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沈金晓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顺着石梯,走进漆黑的坑洞。 第71章 藏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真没想到,偌大的高府,竟然还有地下秘牢。” 沈金晓举着火把,目光警惕的在假山下的地下空间,四处扫视。 幽暗冰寒的空气,令人不由的打个冷颤。 “这应该是在湖底了。” 沈金晓注意到岩壁上的水汽,联想到上边的池塘,直接给出结论。 小铃铛挡在萧靖凌身前,来到两道黑影出现的地方,被萧靖凌弩箭射中的两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特意安排两个人在下边守着,看来这里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萧靖凌低声提醒沈金晓和小铃铛: “小心点,不要碰到什么机关。” 沈金晓微微点头,举着火把四处查探: “这地方好像并不大,应该没其他的出入口。” 呼啦啦…… 沉闷的铁链拖拽声自黑暗深处传来,萧靖凌三人如临大敌。 沈金晓和萧靖凌齐齐举刀,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人?” “呃…呃…” “好像是人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但是并不是完整的话语。 “过去看看。” 萧靖凌下令,三人举着火把,眯着眼睛,缓步上前。 连续走出数步,并未有机关触动,黑暗中的景象渐渐清晰。 “公子,好像是个人。” 黑暗脚落地,一个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看不清样子的身影,缩在角落里。 他手脚上都被铁链锁着,刚才的声响,就是他的活动,造成地面和铁链摩擦传出的。 “你是什么人?” 沈金晓上前两步,举着火把凑近那人的面庞。 他的脸全都被头发遮掩,见到萧靖凌等人,眼底闪过惊讶接着是害怕,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 萧靖凌眉头微皱,四处看一眼,除了这一人,再无其他人。 “来人,将他带出去。” 外边的锦幽卫听到声音,立马跑下来数人,用手里的刀斧,劈开那人身上的铁链,拖着走出地下。 高峰看到拖上地面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重重闭上眼睛,整个人的像是被抽去筋骨,无力的瘫软在地。 “你是何人?”沈金晓用刀鞘撩开那人脸上的长发,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人或许是就在地下,长时间没见到光亮的缘故,突然的明亮令其有些难以适应,抬起胳膊当下眼前,身体不受控制的胡乱挣扎两下,嘴里发出呜咽的怪叫。 萧靖凌默默看着他的举动,扭头看向高峰: “高大人,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若是你的私事,我等就当没看到,在帮你关他下去?” 突然出现的地牢和乞丐般的男人,超出萧靖凌的预料。 他们就是来查点银子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弄出来个这么大的惊喜。 看来,京都这些人家,多少都有些秘密啊。 高峰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脑海中快速思索: “此人乃是府上的一个下人。 被我抓到与府内丫鬟偷情,作为惩罚,关他在地牢反省,没什么好隐瞒的。 谁家还没点自己的私事了。” “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萧靖凌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地下拖出来的男人身上。 “看看他不会说话,还是被割了舌头?” 一言落下,沈金晓弯下身子,强忍着他身上的恶臭味道,伸手去掰他的下巴。 “说…能……” 男人用尽力气,发出些声音,并不完整。 “或是长时间不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 沈金晓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判断,掏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手,嫌弃的直接扔掉。 “慢慢适应一下,应该能正常说话。” 萧靖凌蹲下身躯,歪头望向披头散发的男人: “问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真如高大人所说,咱们就当无事发生。” 萧靖凌起身要走,男人嘶哑着嗓子,连忙抬手,挣扎着想要伸手拉住萧靖凌。 “不是…他说的…” 男人用尽全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是被…骗得。” 他指手画脚的指了指高峰,因为自己不能完全的表达,急的眼泪都流下来。 高峰面色铁青,开口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狗奴才,你还想诬陷本官。 留你一条狗命,你还倒打一耙不成。” 男人疯狂摇手,似是在反对高峰说的话。 “来人,给我将这狗奴才就地正法。” 高峰朝着不远处,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下人和护卫开口。 他们看到周围的锦幽卫,低着脑袋,谁也不敢上前。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是傻子。 高峰的权势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此时乱动,谁也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废物,白眼狼,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高峰见到他们不听自己号令,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老子,白养你们这群畜生。” 披头散发的男人见到高峰发怒,却是发出嘲讽的冷笑,似乎在说。 “你也有今天。” 他抬头望着萧靖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水…水……” 萧靖凌摆摆手:“给他水。” “大人,银钱全部清点完毕。” 这时,锦幽卫手里拿着张统计单,递到萧靖凌手中。 萧靖凌目光扫过,面上不由的露出惊讶神色。 黄金,白银,金银珠宝,加起来换算成白银足有四百八十六万多两。 这个数字,顶得上大黎朝廷一年的赋税了。 不知道,皇帝老子看到这个统计,神色会多么精彩。 萧靖凌心里想着,感觉自己还是拿少了。 “装车,运回。” 萧靖凌递回手里的纸张,大手一挥。 东宫。 太子黎元信坐立不安,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见到门客郭叙秋进来,立马上前: “高峰可有消息传来?” “高家被锦幽司的人围着,根本进不去,不清楚里边发生的情况。” 郭叙秋面带恭敬,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 “听说,父皇下旨,只要交出贪墨的财物,其他可以一切如常。 希望高峰能聪明一些。”黎元信轻声嘀咕。 “殿下,只怕…只怕……” “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黎元信停下脚步,凶戾的眼神瞪着郭叙秋。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郭叙秋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殿下,可是记得夜来香?” “自然记得,那不是你的产业吗? 这和高峰有何关系?” “夜来香,是……是小的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那人就关在高家的地牢里。” “你说什么?”黎元信怒斥: “你脑子里装的屎尿吗? 做下这种事,还留下把柄?” “殿下,小的多次提醒高峰,要他解决那人。 高峰胆小如鼠,迟迟没有动手。 小的担心,若是被萧靖凌给搜出来…… 恐怕…恐怕……” “废物…” 黎元信抬起脚踹在郭叙秋身上。 “你快去盯着高家,具体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清楚。 没找到人还好,若是被发现…… 锦幽司的人,都不是软柿子,带些高手去。” “小的这就去办。” 望着郭叙秋的背影,太子愈发焦躁,急需发泄怒火。 “来啊,找两个宫女进来。” 门口的太监,见怪不怪,立马前去安排。 第72章 二皇子的好意 高府大门外,木箱子一个接一个的装上马车。 路过的百姓,纷纷被锦幽卫拦住去路,改走他道。 关在高府地下室的男人也被锦幽卫的人带出来,和高峰一起带上马车。 萧靖凌只管搜银子的事,至于突然在地牢发现的神秘男人。 他的身份锦幽司需要调查,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远处一架豪华马车内,二皇子黎元锐听到车外下人的回报,撩起车帘,向外瞥一眼。 “看样子,收获不小啊。” “叫萧靖凌过来。” 马车旁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萧靖凌的方向而去。 锦幽卫抬手阻拦,他掏出腰牌展示一眼,锦幽卫立马放行。 “驸马都尉,我家主子有请。” 护卫骑在马上,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拿着刀鞘,居高临下的俯视萧靖凌。 “你家主人?” 萧靖凌朝着远处的豪华车架瞄一眼,大概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你家主人是何人?” “我家主人乃是当朝二皇子。”护卫抬起手,拱手朝天一礼。 萧靖凌微微颔首,嘴里磕着瓜子,悠闲的迈步,朝着豪华车架而去。 听着身侧的马蹄声,萧靖凌微微皱眉,面色平静的递给旁边的小铃铛一个眼神。 小铃铛心领神会,突然拔刀,寒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带起一片血线。 嗷…… 马声嘶鸣。 扑通一声,护卫自马背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 枣红马匹脖子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横倒在地,滚烫鲜血流淌一地,浸透路上的泥土。 小铃铛收刀入鞘,轻哼一声,仰着圆润的下巴神气十足。 萧靖凌面色不改,拍了拍身上溅落的泥土,笑着看一眼自地上爬起来,眼含愤怒的护卫: “不懂礼数的东西。 在本公子面前,不下马参拜,还驭马而行。 不懂规矩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小的不敢。” 护卫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萧靖凌行礼。 周围锦幽卫听到动静纷纷扭头看过来。 见到跪在地上的护卫和躺倒在地的战马,面面相觑。 坐在马车里的二皇子黎元锐,透过拉开车帘缝隙,目睹发生的一切。 “他这是在立威呐。” 望着萧靖凌走来,黎元锐笑容满面,朝着他招招手,直接请他进入车厢。 黎元锐默然眸子落在护卫身上,射出一道寒芒: “让你去请驸马都尉,你是如何做的? 去巡城营领三十军棍,不用回来了。” 护卫满心的委屈,对先前自作自受的行为自责不已,单膝杵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道: “谢陛下宽恕。” 黎元锐懒得多看他一眼,带着萧靖凌走进车厢。 一进车厢,萧靖凌着实被里边的奢华惊讶到。 别人的车厢是用来坐的,黎元锐的是用来躺的。 水果,食物,美酒,焚香,样样俱全,只差美女相伴。 “参见二殿下。”萧靖凌谨慎恭敬行礼。 “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来。” 黎元锐冲着萧靖凌压压手,示意他落座。 “糕点,茶水,你随便。 不喜欢,就换。” 萧靖凌也不客气,拿起盘子内的糕点塞进嘴里,大口朵颐。 “味道确实不错。” “不错,这可是我从淮南请来的师傅,专门做的。 你喜欢,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黎元锐说话动作亲和,表现的没什么架子: “如何? 高峰家里,弄出来多少好东西?” “具体我没数,都是锦幽司的人在办,我只是看着。 回头他们汇报给陛下,陛下应该会告诉殿下?” 萧靖凌并不直面回答: “再说了,弄出来多少东西,以后还不都是殿下的。” “这话,何解?” 黎元锐见萧靖凌不说,也不追问。 萧靖凌喝了口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 “搜出来的银子要送去给陛下。 殿下是陛下的儿子,不就是一家人。 不是殿下自己家的,还是谁家的?” “哈哈……” 黎元锐轻笑一声:“如你所说,确实如此。 只是,父皇可不止我一个儿子。” “算了,不说这些。 我来是提醒你一下。 不算是先前的赵颂河还是现在的高峰,可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你这般行事,可是得罪了太子殿下,要小心一些。” 黎元锐压低声音,语重心长,一副为了萧靖凌着想的样子。 “若是你要查其他人,告诉我一声。 若是我能说上话的,肯定要他们配合你。” 萧靖凌一脸诚恳的笑意: “二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对我下手? 应该不会。 我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应该不至于。” “二殿下的好意,我铭记在心。 若是查其他人,肯定知会你一声。 不过,具体查谁,还是锦幽司说了算,我就是个跟着看热闹的。” 黎元锐听着萧靖凌的话,望着他诚恳的态度,总有种对方油盐不进的感觉。 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是在装傻。 萧靖凌手里抓起几块糕点,朝着黎元锐示意一下: “谢二殿下的糕点,我该回去了。” 他作势要走,迈出一步,又回头看向黎元锐: “二殿下可知,那些人与太子关系好,家里银子又多的?” 黎元锐原本昏暗的目光陡然一亮,向外招呼一声。 车厢外伸进来一只手,递出张纸条。 “这是我宫里的下人,得到的一份名单,不知道真假? 要不,你拿去看看?” 萧靖凌伸手接过,直接塞进腰间小黑包里: “那就谢了。 若是成了,到时候我禀明陛下,肯定给你赏赐。” “此事,还是不要让陛下知道的好。 功劳都算你的。” 黎元锐在萧靖凌离开的最后时刻说出这句话。 望着萧靖凌走远,他面色一暗: “别人当你是傻子,本殿下可没那么蠢。 回去。” 萧靖凌回到高府门前,坐在马车内的高峰,眼神毒辣的注意到,远处的车架是二皇子的马车。 他目光扫过回来的萧靖凌。 “原来你投靠了二皇子门下。” “投靠他,有银子吗?” 萧靖凌满脸的无所谓,一步跨上停在最后的马车。 他并没进车厢,而是和小铃铛一起坐在驾车位置。 “大人,全都装车了。” “走。” “出发。” 沈金晓大喊一声,骑马走在最前边。 江岳带人跟在萧靖凌马车后边,朝着锦幽司方向而去。 远处人群中,数道手持刀剑的身影闪进小巷,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73章 这是你的离间计? 夕阳西下,京都街道逐渐失去白天的拥挤。 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在街上,云纹黑袍锦幽卫分列两侧。 虽是太子脚下,不会有匪徒歹人出现,他们依旧警惕无比。 普通百姓看到锦幽司的人,基本无人靠近,躲在远处,低着头,偷瞄两眼。 狭窄街巷内,数道人影聚集,他们身穿黑衣,黑色面巾系在脸上。 领头之人目光扫视周围几人: “要杀的人,在倒数第三辆马车内。 先放银车过去。” “记住一点,决不能活着落在锦幽卫手中。” “明白!” “去。” 黑衣身影四散而去,领头之人站在巷子口,看着外边缓缓而过的车队。 最后一辆马车上,萧靖凌和小铃铛并列坐在驾车位置,磕着瓜子,观察着街道两侧的铺面。 咻咻…… 数道箭矢自远方屋顶飞射而出。 “敌袭。” 锦幽卫反应迅速,注意到箭矢的目标是地牢之人坐的马车,临近的锦幽卫挥剑劈挡。 骑马缀在后方的江岳,上前两步,一双锐利眸子,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依照他的经验,箭矢只是前菜,袭杀之人马上出现。 果然,随着羽箭落下,四方屋顶和巷子内冲出数道身影,他们手持刀剑,直冲马车。 “拦住他们。” 江岳怒吼一声,身影跃起,长刀出鞘,朝着速度最快的黑衣人杀去。 “公子,你进车厢。” 小铃铛抽出短刀,半个身子护在萧靖凌身前,神色严肃的盯着周围的情况变化。 萧靖凌波澜不惊,心态平和: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高府地牢出来的那人身上,并未顾及其他人。 起初以为,他们是为了银子而来的锦幽卫,此时也反应过来,快速向车旁汇聚。 “看来,有人不想他活着啊。” 萧靖凌摸了摸下巴,视线落在前边高峰坐的马车上。 “这人到底谁? 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能引得黑衣人铤而走险,在京都街头对锦幽司出手。 若是一般事情,定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萧靖凌愈发感兴趣,直接跳下马车,来到高峰的马车前。 “高大人,好大的面子,有人竟是为了你,在京都对锦幽卫出手。” 高峰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没人比他心里清楚,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一击不中,继续围杀,纷纷被出手狠辣,配合默契的锦幽卫联合绞杀。 打退的黑衣人,并不打算善罢甘休,领头之人大手一挥。 “杀!” 他们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即便活下去,也离不开京都。 黑衣人再次冲击锦幽卫的防线,领头之人突然转变方向,朝着高峰的马车杀来。 长剑锋利无比,瞬间穿透马车。 领头者用力上挑,车厢直接被劈开,露出坐在里边惊慌失措的高峰。 “公子小心。” 小铃铛挥刀劈碎砸落的碎木,警惕望向四周,准备随时出手。 黑衣领头人并未打算对萧靖凌出手,长剑凌厉的刺向发蒙的高峰。 “帮他一下。” 萧靖凌开口,小铃铛一跃而起,落在没了车厢的马车上,短刀格挡,抬脚猛蹬,震退黑衣领头人。 高峰身形狼狈,翻滚两圈重重落在地上,紧张的大口喘着粗气。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手掌在身上,来来回回上下摸索个遍,摸到脖子上边还有脑袋,他总算是动了口气。 “高大人也怕死?” 萧靖凌调侃一句,脸上噙着玩味的笑意。 “不过,你要感谢我家丫头,否则,你已经死了。” “快,这边,全给我围住。”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巡城营的将士听到声音赶到。 在他们身后,另一条街,锦幽司同时有人赶来。 “好大胆子,敢在京都闹事。” “撤!” 领头黑衣人知道大势已去,此次行动失败,只能带着剩余的人,找机会逃走。 此次行动太过仓促,根本没给他细细谋划的时间。 仓促行动,这似乎是注定的结果。 “撤是撤不走了,全都给我留下。” 沈金晓怒斥一声,锦幽卫一拥而上,朝着仅剩的几位黑衣人杀去。 对方丝毫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奋力抵抗。 双拳难敌四手,锦幽卫占据人数优势,并未留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黑衣人全部倒下,只留下一地的尸首,鲜红血迹顺着街道,缓缓流淌。 “尸首带回锦幽司,洗街。” 江岳等人见怪不怪,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下达命令,一切都格外熟练。 “萧大人,高大人,你们没事?”沈金晓看到被掀翻的马车,例行公事的上前询问。 “没事的话,我们继续赶路。” 高峰的马车损坏,坐上萧靖凌的马车。 江岳走到地牢出来那人的马车前,拉开帘子向里看一眼,那人缩在车厢内,似是感到害怕,但是并未受伤。 车马继续前行,萧靖凌回到车厢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高峰。 “高大人,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啊? 你可要小心一点。” 萧靖凌说的真诚,高峰嘴角抽搐,稍微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萧靖凌。 “你该不会想怪我? 此事,可赖不到我身上。 本没工资是负责查贪墨的银钱,陛下并未让我查人。 之所以带你去锦幽司,那是你私设地牢藏人。 这是你和锦幽司的事,与我无关。” 萧靖凌一口大锅,直接甩出去。 高峰长舒一口气,整理自己褶皱的衣衫,让自己恢复先前的气势和仪态,突然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一礼: “多谢钦差特使令属下救了老夫一命。” “客气,客气。” 萧靖凌淡然一笑。 高峰盯着萧靖凌良久,缓缓开口: “本官入朝多年,虽贪墨了些银钱,但是手上并未染上人命。 此事过后,自己怕是走到尽头了。” “你的意思是,后悔没杀了地牢那家伙?” 萧靖凌好奇,故意压低声音:“他到底是谁啊?” 高峰思忖片刻摇摇头: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劝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萧家公子,可是投靠了二皇子一党?”高峰突然发问。 “如果你觉得见一面,就算是加入了他那一党,就算是。”萧靖凌懒得解释。 被人误会自己支持某个皇子,其实也是件好事。 “我这里有个秘密,不知道萧公子想不想知道。”高峰故意卖关子。 “你说,我就听,不说,就自己留着。 想跟我谈条件,我可没什么能帮你的。” “公子误会,到了如此地步,除了陛下,没人能救我。 告诉公子,只是因为你刚才令属下出手,保全我一命。” 高峰脸上满是坦然,不复之前的慌乱。 遭遇刺杀之后,他似乎看开了一切。 “公子之前在夜来香遭遇花魁刺杀的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你知道?” “幕后谋划者,乃是前些时日已经被赵家夫人杀死的前太尉,宋亚江。 莫要以为,死无对证,我是在骗你,希望在你这里得到帮助,非也。” “前太尉,宋亚江,表面是在辅佐太子殿下,实际上他是在为二皇子办事。 谋划杀你,也是二皇子的主意。” 闻言,萧靖凌心中激荡,脸上带着笑意,表现的并未相信。 “你这算是在用离间计?” “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定。”高峰自信满满。 “你又是如何知道?”萧靖凌疑惑。 高峰深沉一笑:“在这京都诡谲之地,谁还没点保命手段。” 第74章 都是朕的好爱卿 高峰和地牢出来的人被关进锦幽司漆黑的大牢。 一堂主徐惊鸿,听完沈金晓的回报,带着他直接入宫面圣。 萧靖凌则是没闲着,带着江岳等锦幽卫,继续去往下一个官员府邸。 他丝毫不遮掩的掏出二皇子黎元锐给他的名单,直接甩给江岳。 “按照这上边的人名,一家一家的搜。” 江岳接过名单,目光扫视一眼,没有太多神色变化,大手一挥,带着锦幽卫出发。 “各位兄弟辛苦,事后,本公子请各位去夜来香…听曲。” 萧靖凌朝着众人大喊一声,跟上他们的步伐。 “公子,你真的要按照那份名单去查?” 小铃铛对萧靖凌的以为大感不解。 萧靖凌和高峰在车厢内的谈话并没瞒着小铃铛,她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是二皇子在背后安排宋亚江,想要萧靖凌的命。 萧靖凌这样做,岂不是在替自己的仇人办事。 不用查都知道,名单上的官员,定然都不是依附在二皇子门下的。 更多甚至是全部都属于太子门下。 萧靖凌此番行为,是在替仇人铲除异己。 萧靖凌关爱的揉揉小铃铛的头发: “你说,名单上的人全部处置,最先着急的是谁?” “肯定是他们背后的人啊。”小铃铛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们背后的人,定然也能查到,我是按照别人给的名单进行搜查的。” 萧靖凌说完,小铃铛稍微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公子是故意的,挑起冲突,让他们自己窝里斗?” “小丫头也不傻吗?” 萧靖凌笑了笑,示意小铃铛跟上前边的锦幽卫。 “如此一来,公子岂不是不被他们喜欢了?”小铃铛担心萧靖凌的处境。 “你家公子又不是金元宝,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萧靖凌抬头望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穹。 太子和其他皇子的争斗太平淡,加把火烧起来,才能变得好看。 如此一来,他恐怕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即便他不挑拨皇子间的争斗。 经过此次查处贪墨之事以后,自己也要成为官员们憎恶的对象了。 这一夜,京都城内,各大官员的家门再次被纷纷敲响。 上一次,是萧靖凌带着欠条来要赌帐。 这次,同样是萧靖凌,他手里的欠条,变成了皇帝陛下御赐的腰牌,身后还跟着凶神恶煞的锦幽卫。 有些了解到高峰府内消息的官员,聪明的早早准备好银钱,放在院子里,等到萧靖凌他们到来,直接抬走。 本来只是银钱的事,而且陛下有旨,只要银钱,并没打算要深究太多。 如果像高峰那样,由着锦幽卫在府内搜寻,找出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在京为官多年,这里边的利害关系,还是能算明白的。 萧靖凌宛若深夜的夺命阎王,敲响谁家的大门,整个府邸上下,大气都不敢喘。 经过御史蔡大坤的家门,即便名单上没他的名字,萧靖凌还是敲响了大门。 开门还是上次的管家。 见到萧靖凌,管家不敢懈怠,直接叫来蔡大坤。 “请钦差大人进府,搜查。” 蔡大坤倒是坦然,大开院门,任凭萧靖凌带着锦幽卫进入。 萧靖凌站在院内,四处扫视一圈,蔡大坤的院子并不大,甚至很是简陋。 是他经过这么多管家府邸中,最差的一家。 “蔡大人看上去很是清廉啊。” 萧靖凌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一圈,大声叮嘱锦幽卫: “各位可要查清楚。 我可听说,历史上有些人,最喜欢沽名钓誉。 明面上住着捡漏茅草房,背后却是银钱成山。” 萧靖凌故意提高音量,生怕蔡大坤听不到似的。 蔡大坤面色平静,手里捧着一卷书,像是没听到似的,借助微弱的烛光,视线并未离开书页。 经过锦幽卫的搜查,并未找到蔡大坤有贪墨的迹象,萧靖凌大手一挥,也不墨迹。 “下一家。” 临走之时,萧靖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蔡大坤: “蔡大人有时间可以去我书局,买两本书,给你算便宜点。” 听到这话,蔡大坤眼皮上挑,准头看去,萧靖凌已经离开。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端坐御座。 徐惊鸿和沈金晓在大殿中行礼,将在搜查高峰府邸和路上黑衣人截杀的事,详细禀告陛下。 “搜出来多少银子?”黎世基平淡开口。 “金银珠宝,折算下来,足有四百八十六万八千两。”沈金晓报出准确数字。 黎世基听到这个数字,手里的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上。 “四百八十多万两? 好啊,好啊,好一个高峰啊。 难怪萧靖凌说,有的贪官,家里的银子比国库的还要多。 朕的好臣子啊。” 见到黎世基发怒,沈金晓和徐惊鸿连忙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陛下,万不可动怒啊,气坏了身子。” 高登连忙上前劝慰,生怕黎世基嘎嘣一下过去了。 “查,接着给朕查。 萧靖凌在哪?” 黎世基情绪稍微平缓,双眸冷冰冰的盯着殿中的两人。 “钦差特使,去了其他官员的府邸。” 沈金晓如实禀报。 黎世基微微颔首:“你们两个起来,朕不是冲着你们。” “你们刚才说,高峰府上私设地牢,还囚禁了个男人?” “回陛下,正是。 那人口齿不清,尚未问清姓名,来历。 路上,回锦幽司路上,还遇到一群黑衣刺客,想要他的性命。” “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看来他身份不简单啊。 你们给朕好好查个清楚。” “是。” 黎世基走下御座,来到沈金晓身边: “搜查高峰的府邸,萧靖凌可有自己留银两?” “陛下圣明,钦差特使……留了。”沈金晓恭敬回话。 对于他的回答,黎世基并未感到意外:“留了多少?” “一万五千两。”沈金晓一脸正气。 黎世基微微颔首: “近五百万两,只留一万多两,确实不多。” “你们先下去。” 沈金晓和徐惊鸿离开御书房,高登立马端着热茶上前。 “陛下,明日早朝,弹劾驸马都尉的大臣定然不在少数。” 黎世基轻抿一口茶水,什么都没说。 高等从他目光中,却能明白一切。 皇帝就是为了让萧靖凌得罪京都所有官员,成为众矢之的。 免得他去拉拢一些官员,成为他的助力。 第75章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翌日,天色未亮。 数位大臣出现在东宫之外,他们面色疲惫,黑眼圈明显,一副没睡好的状态。 “太子殿下,你要为我等做主啊。” 朝廷大臣身穿官袍,跪在东宫外,神色凄然。 太子黎元信迈步走出方面,连忙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大人,这是何意? 快点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诸位大人起身。” 黎元信冲着身边太监斥责一声,他们纷纷上前拉着大臣们的胳膊站起来。 “这是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那萧靖凌,昨夜带着陛下的腰牌,宛若土匪进门,将我等府上一应财物全部洗劫一空啊。 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说话之人,正是刑部尚书狄槐安。 他声音颤抖,精神萎靡,似乎丢的不是银钱,而是自己半条命。 黎元信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茶水漱口,不急不缓道: “本宫不是通知你们,能藏的就藏,藏不住就主动交上一些,让他在陛下面前交差就是了。 陛下只是要银子,又没说,要罢你们的官。” “我等真是按照殿下交代的行事。 只是,殿下有所不知。” “那萧靖凌昨夜只查了我们。 进宫之前,我等特意去做了打探,和二皇子以及其他皇子走的近的官员,并未被查。” 狄槐安满脸愤慨: “殿下,他这是故意针对殿下啊。 听说,他在二皇子手里拿到个名单,就是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查的。” “什么?” 黎元信听到这里,怒气陡然飙升: “他还在老二手里拿了个名单。” “欺人太甚。”黎元信猛地甩掉手里的脸巾,打翻身后宫女手里的托盘: “他这是和老二联手了啊? 不知死活的东西。 给你脸,你不要,偏要找死。” “萧靖凌,黎元锐,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黎元信对二皇子黎元锐早已痛恶良久。 皇帝黎世基故意扶持老二起来,就是平衡朝中局势。 但是老二这几年的势力如日中天,甚至有超过他的趋势,这是黎元信不能接受的。 他八岁做太子,时至今日,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关键时刻,若是被老二黎元锐给改过风头,他以后的大位,如何能稳? “你们先去上早朝,等下朝,再从长计议。” 黎元信换上一副平静面孔,打发走众大臣。 视线落在宫墙上,他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机。 “叫郭叙秋来见我。” 黎元信返回房间,须臾,两个裹在被子中的宫女被抬出来。 “手脚干净点,莫要让人看见。” “是。” 东宫的太监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处理流程更是轻车熟路。 他们心知肚明,被太子宠幸过的女子,没一个能活着的。 而且每次,最少都是两个一起。 萧靖凌在外忙活一晚上回到萧府。 他和小铃铛关上房门,躲在房间内,数着手里的银票。 “公子,这一共有四十多万两啊。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小铃铛双眼熬得通红,却丝毫没有睡意,整个人异常兴奋。 萧靖凌还算淡定。 除了在高峰府上拿走十五万两,其他府里收入囊中的并不多,但是多家加起来也不少。 他仔细数过,一共是四十二万两。 再加上之前罪家送来的二十万两,此时,他手里已经有了六十多万两。 萧靖凌长舒一口气,不用为银子发愁的日子,浑身底气十足,腰杆子都变得愈发硬气。 有了这些银两,既可以银子生银子,又可以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计划。 “公子,今年过年,是不是可以有好多肉吃。”小铃铛馋的咽了下口水。 萧靖凌笑看着小丫头: “往年没给你肉吃?” “给了,但是不够吃啊。” 小铃铛眨巴着眼睛:“我的意思是,可以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们以前的日子过得确实拮据,饭食都是有定量的。 萧靖凌想到这里,有些心疼的揉揉小丫头的头发。 “不用等到过年,今天开始,就可以顿顿有肉吃。” “真的。” “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靖凌看他幸福的笑容,不自觉的也开心起来。 他抽出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小铃铛手中: “去街上买些自己喜欢吃的。 另外,做几件新衣服,再添置一些好的胭脂水粉。 带着晨露晨霜,给她们也买一些。 跟在本公子面前,一定要光鲜亮丽。” 小铃铛看着手里的银票,犹豫片刻。 穷日子过习惯了,突然富裕起来,她还有点舍不得。 对上萧靖凌鼓励的眼神,小铃铛重重的点点头。 “你们打扮的漂亮,也是给本公子长脸,去。” 萧靖凌目送小丫头欢快的跑出房间。 没一会,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晨露晨霜的欣喜的声音。 萧靖凌躺回床上,准备睡个懒觉。 房门再次被推开,露出小铃铛可爱的脑袋。 “公子,我们真的要出门咯。” “快滚,不要打扰本公子睡觉。” 站在小铃铛身后的晨露晨霜,满脸感激的透过房门缝隙,看着萧靖凌。 她们听说,萧靖凌要小铃铛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衣服胭脂水粉,心中升起一股无尽的暖意。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挂念着她们。 进了萧靖凌这里,他待人温和,从未打骂过她们,累了也会催促她们去休息。 从未听说,谁家主子,对下人这般好的。 打骂致死的倒是有过不少。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走远,萧靖凌自床上下来,拉开房门,白胜突然自墙角出现。 “派人盯着她们。” “公子,有小铃铛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说的是她们两个。” 萧靖凌重复一遍,白胜立马明白过来。 公子的意思不是怕她们遇到危险。 是想看看晨露晨霜出去会和什么人接触。 “公子,塞北有信传来。” 白胜离开小院,萧全快步走了进来,递上手里的信件。 萧靖凌伸手接过,看到是三姐萧婧文的来信,便直接拆开。 萧婧文在信中,多是关心他的近况,还提及到皇帝传信去塞北,和塞北王商量假答应南梵皇子和熙宁公主婚事的消息。 “小老四,塞北下雪了。 三姐记得,你最喜欢雪天。 等着三姐,定会带你回塞北看雪。” 第76章 帝王的手段 萧靖凌收起信件,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见到小铃铛三人尚未回来,萧靖凌带着白胜一起出门,继续‘拜访’京都各大官员的府邸。 能不能查到东西不知道,反正要搞得你们痛不欲生,人心惶惶。 一晃过去三天时间,京都各个府邸,他几乎‘拜访’一遍。 这日,萧靖凌收到陛下圣旨,要他入宫上朝。 萧靖凌出现在泰合殿外,尚未进殿,就感受到分列左右的官员,投来杀人的目光。 他迈过门槛,上前两步,尤为恭敬的向大黎皇帝黎世基行礼: “臣萧靖凌,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起来说话。” 黎世基端坐龙椅,气势冲天,声音浑厚。 “谢陛下。” 萧靖凌缓缓起身,泰合殿内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杀气。 他神色平淡,迎上几位投来的目光,露出个温和又天真的笑容。 “驸马都尉,这几日辛苦,呈上来的名单,朕都看过了。” 黎世基伸手接过高登手里的名单,朝着殿中众大臣轻轻一抖。 百官心虚的立马低头。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纸上写的什么。 殿中诸位,怕是都榜上有名。 “朕的爱卿们,想来都知道这里边有谁的名字?”黎世基平静开口。 “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啊。 朕的国库都从未如此富裕过。” “臣等,该死。” 大臣们纷纷跪拜,更有甚者,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可惜泰合殿没有老鼠洞。 “死?” 黎世基吐出一个字,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户部官员,直接吓得歪倒在地。 站在殿中央的萧靖凌看他一眼,对其还是有点印象的,在他家里搜出六十两,算是少的了。 如此心理素质,这也不行啊。 萧靖凌心里想着。 殿外的羽林军上前,直接拖着晕倒的官员,走了出去。 “你们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们。 你们现在砍头,朕立马可以提拔比你们更有能力的官员上位。” 黎世基语气中显然带着怒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殿中跪着的重臣。 百官大气不敢喘,浑身冷汗直冒。 他们不敢恨皇帝,但是都把这一笔算在了萧靖凌身上。 “陛下息怒。” 看到黎世基发火差不多了,高登立马出来打圆场。 大殿内沉默无声,落针可闻,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官员身上。 黎世基稍微平复情绪,再次举起手里的名单: “这名单,朕一个字都没看。 至于记录了谁的名字,朕也没问。 现在朕,当着你们的面,将这份名单烧了。” 话音落下,黎世基递出手里的纸张,高登立马接过,用火烛点燃,放进太监端来的火盆内。 一团火苗,腾然跃起,名单瞬间化为灰烬。 跪着的百官面面相觑,抬眸望着那名单着实被烧尽,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 萧靖凌冷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似乎想到这位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黎世基对他的臣子,还是有一套的。 “陛下,万万不可啊。” 蔡大坤突然站出来,打破殿内的安静。 显然,他也明白了黎世基的想法。 黎世基不打算深究下去,要这些人继续为朝廷卖命。 “陛下,律例就是律例,岂能视朝廷法度为无误? 请陛下,严惩名单上的官员。 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郎朗天空。 陛下今日不处置他们,来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贪墨朝廷银两。 如此下去,天下危矣,大黎危矣。 史书上,又会如何评述陛下。” 蔡大坤声音悲怆,令人听得心里发颤。 “蔡大坤,你简直是危言耸听。” 刑部尚书狄槐安第一个站出来,厉声指责蔡大坤: “陛下乃是当世第一明君,大黎更是第一天朝。 你这是在污蔑陛下,诅咒大黎吗?” “狄大人所言正是。” 礼部侍郎范统出声应和,愤然指责蔡大坤的直言上谏。 垂头丧气的他们,见到陛下当面烧毁名单,就此既往不咎,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他们,突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一下子感觉,自己又行了。 黎世基端坐龙椅,听着他们的争吵,并不着急阻止,而是任凭他们互相攀咬。 “都住嘴。” 太子黎元信突然出声制止: “陛下圣恩明断,岂容你等在此胡乱攀咬?” 见到太子开口,其他人纷纷闭嘴,只有站在殿中的蔡大坤,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他耿直的性格,人人皆知。 若是平常,大家都懒得搭理他,但是这次关系到的大臣太多,必须转移矛盾。 黎世基见到太子黎元信逐渐控制住场面,眼底闪过欣慰之色。 “朕是烧了名单。 但是没说事情就此过去。” 黎世基中气十足,抑扬顿挫: “朕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臣等谢陛下隆恩,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蔡大坤见黎世基已经下了定论,无奈的摇摇头,满脸的失望。 黎世基一双虎目落在萧靖凌身上,声音的变得温和许多: “驸马都尉,此次办事有功,朕要重赏。 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靖凌稍微思忖片刻,他最想要的当然是金银。 不等他开口,黎世基似是看透他的心思,直接打断他的思考。 “你不是开了个书局吗? 朕就亲笔送你四个字。 高登,呈上来。” 高登捧着陛下的墨宝出现,在旁边小太监的配合下,缓缓展开。 “敏而好学!” 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出现,最后还加盖了黎世基的印章。 众大臣见此,羡慕不已。 多少人想拿到陛下的墨宝,但是没人能如愿。 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赐墨宝给萧靖凌。 扭头看去,萧靖凌似乎还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二皇子黎元锐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嘴角上扬。 “怎么?你不喜欢?” 黎世基见萧靖凌没动作,开口询问。 萧靖凌哪里敢说个‘不’字,换上一副笑脸,满脸谄笑。 “臣是被陛下这惊世骇俗的无与伦比束术法给震惊到。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惊世骇俗,无与伦比?是这样用的?” 黎世基只当萧靖凌是太开心了,口不择言,脸上闪过淡笑。 高等收起陛下的墨宝,递到萧靖凌手中,示意萧靖凌跪接。 萧靖凌稍作犹豫,单膝跪地接过。 “谢陛下赐字。” “这也太抠了,还不如金银实惠。 一下拿到那么多银子,都不说赏我点。 再说这字,都不带裱一下的。” 黎世基自然知道,萧靖凌想要金银。 但是他清楚,萧靖凌此次查贪墨,揣进自己兜里可不少,自然不会再给他。 “可还有本上奏? 无事可奏,便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兵部侍郎李关上前: “丰谷、平川两县来报,有流民犯上作乱。” “丰谷、平川,朕听得两地如此耳熟?”黎世基双眸微眯。 “回禀陛下,这两地在夏末秋初之际,遭遇蝗灾,粮食减产严重。 当时,陛下旨意,派太子殿下,前去赈灾的。” 太子黎元信闻言,心头一紧。 这是冲自己来的。 第77章 我活不活无所谓 太子黎元信瞥了眼身侧的二皇子黎元锐。 两人目光碰撞,黎元锐面带笑意,一脸无辜,似是在告诉对方,此事与我无关。 黎元信眼里却是:“你在骗鬼呐?” 萧靖凌递上去的贪墨官员名单,皇帝嘴上说着没看。 谁知道真没看,还是假没看。 其中又有多少是太子的心腹。 大黎皇帝黎世基正在气头上,突然又有人站出来,回禀两县叛乱的事,而且直指太子。 泰合殿众大臣,都不是省油的灯,自是知晓其中的目的。 二皇子这是要趁机向太子发难。 萧靖凌默默站在一边,像是个看热闹的群众,看着朝堂上像菜市场般的热闹。 “多少人参与叛乱? 他们又是为何叛乱。” 黎世基有些不耐烦的质问汇报的李关,视线在太子和二皇子身上飘过。 李关站姿恭敬,正气十足: “回禀陛下,丰谷、平川两县发生灾荒,百姓无粮过冬。 两县加起来有二百多人。” “二百多人,也敢犯上作乱? 传朕旨意,派兵镇压,给他们长点记性。” 黎世基态度强势:“另外分拨钱粮,给普通百姓,让他们安稳过冬。 此事…” 他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亲自督办。” “儿臣领旨。”太子黎元信烘手行礼,小心翼翼。 他在黎世基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愤怒。 “退朝。” 黎世基起身离开,众大臣跪拜行礼,恭送皇帝。 二皇子黎元锐一党,对陛下的反应显然不太满意。 他们想将祸水引到太子身上的。 但是陛下并未深究,令他们有些沮丧。 众大臣围在黎元锐身旁嘀咕两句,黎元锐面色平淡,信心满满。 “诸位莫要心急。 这只是个前奏。” “殿下还有后手?” “拭目以待。” 黎元锐轻笑一声,朝着太子黎元信看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杀机。 二皇子转头去找萧靖凌,大殿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萧靖凌走出泰合殿,一副着急回家吃饭的样子,朝着宫门而去。 忙活好几天,就拿到一副陛下的墨宝。 若不是怕砍脑袋,他都恨不得卖掉还钱。 有陛下的印章,肯定不愁卖。 “驸马都尉,留步。” 临近宫门,玉儿脚步急匆匆的赶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脸蛋红扑扑的,胸前上下起伏。 “驸马都尉,您走的可真快,可让玉儿好一顿追。” “找我,何事?” 萧靖凌目光在玉儿身上一阵打量,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还是挺有规模的。 玉儿注意到萧靖凌不礼貌的视线,脸蛋更红。 她伸手递出手里拿着的锦盒: “这是公主要奴婢交给您的。” “公主,给我的?” 萧靖凌半信半疑,怀疑里边隐藏着什么阴谋。 该不会又是‘男德家训’一类的东西。 单手接过锦盒,萧靖凌直接在玉儿的注视下打开锦盒。 豪华锦盒内,静静躺着一张折叠的纸片。 “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给驸马都尉出的对子。 下次,公主要听驸马都尉的回复。”玉儿轻笑着解释。 “对子?” 萧靖凌满脸的嫌弃。 这还真是一家子。 皇帝老子送给自己四个字。 这熙宁公主又出个对子。 咱就说,你出个对子,用得着这么好的锦盒装着。 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可以换银子的。 萧靖凌展开锦盒内的纸片,露出里边的上联。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看着上联,萧靖凌稍作思考。 “驸马都尉可回去细想,等再进宫来,回复公主也不迟。” 玉儿说完,朝着萧靖凌屈膝一礼,转身便要走。 萧靖凌连忙出声叫住她。 “无需等待,本公子现在就可给你家公主下联。 只是,本公子现在不想说。”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若想知道下联,晚上来宫外相会。” 萧靖凌故意卖个关子。 玉儿脚步一滞,俏脸惊讶的盯着萧靖凌。 他竟然要熙宁公主,晚上出宫和他见面? 转念一想,玉儿又有些释然。 她来时,公主曾说过,这个对子,一般人是对不上来的。 即便对上来,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玉儿只当是萧靖凌对不上下联的一个借口。 萧靖凌还回锦盒,只留下纸张,继续朝宫外而去。 和玉儿说话的时间,泰合殿上朝的众大臣,纷纷走出来。 “驸马都尉,见到我等没事,你是不是特别失落?” 狄槐安看到萧靖凌,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 “陛下还是信任我们的。” 萧靖凌坦然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围在狄槐安身边的其他大臣: “怎么? 各位大人还希望我去你们府上走一遭?” “没问题,晚上我一定到。 温馨提醒一句,多穿几条底裤,我怕控制不住,给你们扒个干净。” 萧靖凌玩味的双眸在他们身上扫过。 狄槐安几人下意识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苍老眼眸恶狠狠盯着萧靖凌。 “别给脸不要脸。 陛下手里的名单烧了。 本公子手里还有。 我这里的,比陛下手里的还要详细。 就连你们有几个小妾,每天晚上跟那个女人上了床,我都知道。” 萧靖凌面色一变,上前两步,像是被卸下伪装的饿狼,吓得几人连连后退。 “真当陛下放过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 狄槐安几人都是朝廷重臣,突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得没了脾气,一时间觉得万分丢脸。 他们的神色变化被萧靖凌尽收眼底。 萧靖凌轻蔑一笑,转身便走。 “事情不要做的太绝,鱼死网破,谁也没好处。” “我活不活无所谓,你们肯定死在我前边。” 扔下一句赤裸裸的威胁,萧靖凌大摇大摆的走出宫门,上了马车。 狄槐安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萧靖凌的马车行走在京都街道上,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考虑到对朝廷的影响,这些贪墨官员的情况,都会出现在他的八卦小刊上。 他都能预料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回到书局小卖铺,萧靖凌走在马车,就看到远处数位凶神恶煞的汉子,护着一辆马车,自城外方向而来。 “是二皇子的人。”小铃铛似是认出其中之人。 萧靖凌微微颔首,他也认出其中的护卫,是黎元锐身边的。 看他们谨慎的样子,应该是自丰谷或平川回来。 萧靖凌心中猜测。 黎元锐要一不做二不休,对太子下狠手了。 第78章 开口说话的神秘男人 “公子,锦幽司来人,说是找你的。” 萧靖凌刚在书局落座,锦幽司的沈金晓便走进店铺。 “见过驸马都尉。” 沈金晓客气的冲萧靖凌拱拱手: “高府地牢出来的那人开口说话了,想请驸马都尉去一趟锦幽司。” “他开口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萧靖凌不解开口。 “那人说,是您救他出来的,只相信您。 有些话,也只告诉您一人。” 沈金晓笑着为萧靖凌解惑。 “陛下有旨,令锦幽司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以及他和高大人的关系,所以要请您去帮忙。” 之前搜查京都各官员府邸时,沈金晓和萧靖凌交流比较多,算是熟悉,说话倒没什么遮掩。 萧靖凌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对那人的身份,也挺感兴趣的。 来到锦幽司,萧靖凌在沈金晓的带领下,进入深处的地牢。 锦幽司的地牢,比高峰家私设的地牢更加阴森恐怖。 一脚迈入,率先冲来的是浓重的血腥臭味,低声的呻吟、哀嚎不绝于耳。 “都给老子闭嘴。” 沈金晓刀鞘打在铁门上,宛若收割性命的恶鬼,吓得地牢内犯人大气不敢喘。 萧靖凌借着火把的光亮,双眸在经过的牢房中扫过。 各种姿态的犯人纷纷缩在角落,惊恐的盯着走过的两人。 “这里关着的都是犯下大罪的必死之人。” 沈金晓给萧靖凌解释一句: “能关进锦幽司,也是他们最后的荣耀。” 穿过阴暗的牢房,再往里就要宽敞许多,牢房也都变得有亮光射入。 “坐牢都是有三六九等的。” 萧靖凌心中想着,注意到关在牢房中的高峰。 他缓缓停下脚步,透过缝隙看向意气风发的高大人,此时显得狼狈又凄惨: “高大人,这里住的可还舒服? 要不要,帮你送被子进来?” 高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萧靖凌那一副该死的笑脸。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萧靖凌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办事的手段,却是毒辣无情。 这和他的表现的形象,完全不同。 “多谢钦差大人美意,本官怕是用不上了,还是你自己留着。” 高峰盘腿坐在原地,并没起身的打算。 萧靖凌淡然一笑:“告诉你个好消息。 陛下并没打算追究贪墨官员的罪责。 倒霉的可能只有你一个。 不过,若是那人开口说的话,与高大人无关,高大人或许也会被陛下亲自赦免。” 高峰听到萧靖凌的‘好意’提醒,嘴角微微抽动。 不等他说话,萧靖凌已经走远。 行至关押不知名男子的地牢,徐惊鸿和另外几个锦幽司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萧靖凌和对方的谈话,他们是要听着的。 看着徐惊鸿、江岳等人走进隔壁牢房。 沈金晓打开关押男子的牢门,递给萧靖凌一个眼神,也退了出去。 萧靖凌悠闲的走进牢房,弯腰用干草铺在冰凉的地面上,毫无顾忌的坐在男子的对面。 他掏出腰间布囊中晨露晨霜手动去皮的瓜子,一颗一颗放进嘴里。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牢房,倒像是来游玩的。 男子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双手撩开眼前的散乱发丝,对上萧靖凌的视线。 “他们说,你找我啊。”萧靖凌平静开口,顺手递出布包的几块糕点,递到他的面前: “要不先说说你的来历?” 男子双眸盯着萧靖凌递来的糕点,暗暗咽了下口水,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满脸的享受。 待他咽下糕点,沙哑的声音方才传出。 “你能帮我做主?” “什么事都没说,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做主?”萧靖凌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牢房内陷入短暂安静,男子似是在组织语言。 “我叫顾九,本是个商人,夜来香,便是我的产业。” 此话一出,萧靖凌手上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 “夜来香,本公子倒是去过,京都第一花楼。 但是,掌柜的似是个老鸨子?” “那是他们抢走了我的产业。” 顾九情绪稍显激动,扯动手脚上的链条哗啦作响。 隔壁偷听的徐惊鸿等人面色冰冷,徐惊鸿示意沈金晓出去看一眼,免得伤到萧靖凌。 顾九动作虽大,但是离萧靖凌还有些距离,根本碰不到他。 “七八年前,我自西域而来,耗费全部身家,在京都打造了最豪华的‘夜来香’。 一开门,便引来京都富家子弟、贵族官宦的青睐,每日都是爆满。 就连京都周边其他大城的富商,都是慕名而来。 一时间,‘夜来香’的名声,传遍大黎内外。” 顾九像是回忆往事,眼神中透露着当年的繁盛和骄傲: “花楼生意好,自然会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惦记。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一石头下去,全都是得罪不起的权势贵族。 于是,我便寻找各种关系,也想找个后台。 之后,经人引荐,我认识了郭叙秋。” “他在京都有多处产业,据说有皇家背景。 更有人说,他是专门为太子赚钱的商人,于是我便特意与他交好。” “起初并无端倪,我与之商议,自己经营,每年给对方分红,他答应的也很痛快。 后来,他以引荐我认识官员的借口,骗我来到一处官邸,直接将我囚禁。 自此之后,我便被关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你们救我出来。” “太子门下,郭叙秋?”萧靖凌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他们怎么没杀你?” “这个,我着实不知。 起初也以为他们会杀我灭口的。”顾九疑惑的摇摇头。 “待在那种地方七八年,还不如死了。” “你那夜来香,除了能赚钱,还有什么是能引起他人感兴趣的地方? 单纯为了赚钱,应该不会用此种手段?” 萧靖凌抬眸,扫了眼顾九的双眸,看他是否有撒谎的迹象。 顾九内心一阵挣扎,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夜来香,有一群我自西域买来的小姑娘。 而且…而且不断有新的西域女孩送来。 他们或是想要这一条线。” “西域买来的小姑娘。” 萧靖凌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他在夜来香并未见过西域的姑娘。 难道这七八年的时间,这条线已经不做了? “你还有要说的吗?” 顾九猛地抬起头看向萧靖凌: “你能放我出去吗? 夜来香我不要了,只想离开京都。” 萧靖凌揣起布囊,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缓缓起身。 “你问错人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前提是,你没有撒谎。” 第79章 事情愈发有趣 “没本公子什么事了?” 萧靖凌走出顾九的牢房,徐惊鸿等人也从隔壁走了出来。 “送驸马都尉回去。” 徐惊鸿向沈金晓下令,后者领命,做出个请的手势。 经过高峰的牢房,萧靖凌再次停下脚步。 “高大人,我有个问题向你请教。” “你为什么不杀了顾九呢? 如此一来,省去今日的麻烦。” 高峰听到萧靖凌说出顾九的名字,身体微不可察的抖动一下。 他知道,顾九定然是说出了一切。 沉吟良久,高峰低着脑袋:“本官虽然贪财,但不会随便杀人。” “你清高,你了不起。” 萧靖凌扔下一句,迈步离开。 弱肉强食的时代,对他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走出地牢,沈金晓和萧靖凌说话也轻松许多。 “驸马都尉,晚上去济水两岸如何?我来做东?” 萧靖凌拍拍沈金晓的肩膀,笑容温和: “你带着兄弟们去夜来香。 告诉老鸨子是我的客人,所有花费算在我的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沈金晓略显为难。 他并不是想要萧靖凌请客,而是趁机拉进与萧靖凌的关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靖凌显得格外大气: “何为兄弟,自然是要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起逛花楼。 只是,陛下近些日子在气头上,若是我去夜来香被御史看到,弹劾我一下,恐怕就要受罚了。 你们去玩,改日,再一起去。” “说的在理。” 沈金晓也不扭捏。 锦幽司门口,一对母女,身披孝衣,跪倒在大门正中央。 萧靖凌和沈金晓经过,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是怎么回事?”沈金晓质问门口的锦幽卫。 “她们说是来告状的。” “告状不去京都府,跑来锦幽司何意?” 沈金晓说着,走到母女身边,上下打量她们一眼。 “这里不是你们告状的地方。 有冤屈,去找京都府,或者大理寺、刑部。” “大人,他们官官相护,都不接民女的状子。 都说锦幽司是陛下亲设的衙门。 我们可怜的母女只能来此,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身披孝衣的妇人大声哭泣,引得路人纷纷围观侧目。 人群外围,有个拿刀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萧靖凌并未插嘴,给沈金晓建议,而是背着手,直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沈金晓犹豫片刻,注意到百姓纷纷投来的视线,示意母女两人起身,带着她们走进锦幽司。 人群外围的持刀男子见状,暗松一口气,快速消失在街道上。 萧靖凌走到马车旁,等候多时的小铃铛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吃的美滋滋。 “公子,你要不要吃?” 接过小铃铛递来的糖葫芦,他猛地吃上一口,酸溜溜的滋味遍布舌尖。 “回府。” 萧靖凌迈步上车,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脖子上,凉丝丝的。 他停下动作,站直身子,抬头望向远处。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小铃铛伸出手掌,接住两片雪花,俏脸兴奋异常。 “下雪天与烟花更配。” 萧靖凌想到了以前下雪在雪地放烟花的浪漫景象。 “走,去买烟花。” “公子,什么是烟花?” 小铃铛大大的眼睛中满是问号。 “呃……就是鞭炮。” 萧靖凌换个表达,小铃铛还是不知道。 难道这时代,鞭炮也没有? “爆竹?”萧靖凌试探性的开口。 “爆竹不用买,府上就有柱子的。 扔到火堆,噼啪作响。” 小铃铛大概是明白了萧靖凌的意思,驾车离开。 萧靖凌坐在车厢内,一阵头脑风暴。 看来这时代还没火药啊。 一硝二硫三木炭。 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新玩意。 萧靖凌撩开车帘,询问小铃铛,哪里能买到需要的材料,小铃铛给的回答是药店。 这些东西是可以用来治病的。 话不多说,主仆二人调转方向,朝着药店而去。 自锦幽司门口离开的持刀男子,直接来到二皇子黎元锐的府邸。 “殿下,丰谷来的母女,已经送进了锦幽司。” 黎元锐蹲坐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嘴里吃着糕点,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道,父皇听到太子,为了赈灾,滥杀无辜百姓,侵吞赈灾银两,引起两县民变,会是作何反应? 继续保留他的太子之位? 还是……” 黎元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传令下去,让各官员,明日继续上奏太子的事。” “小的明白。” 男子离开,立马又有人走进房间。 “殿下,最新得到的消息。” “说。” “萧靖凌在高峰府上查出的那人,身份确定了。 他叫顾九,原本是夜来香的掌柜的……” 老人将得到的消息,详细讲述给黎元锐。 二皇子听完,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作死啊。 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大的一件事? 有趣,有趣,天助我也。” 黎元锐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踱步: “没想到,萧靖凌去查个贪墨,竟是牵扯到了太子身上。 真是本殿下的福星。” “你立马去联络咱们的人。 让他们分成两批,将此事上奏陛下。” “太子,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 一件事压不倒你。 接二连三的事,看陛下是不是还偏袒你。 陛下答应,群臣未必答应。” 东宫。 太子黎元信,同样收到萧靖凌在锦幽司审讯顾九的消息。 黎元信听到回报,一脚就踹在了郭叙秋身上。 “废物,废物……” “殿下,此事皆由小的一人所为,殿下一概不知。” 郭叙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只能牺牲他一个,保全太子。 如此,他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去找狄大人他们进宫。 本宫有事与他们商议。” 黎元信虽然愤怒,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郭叙秋: “你去夜来香,将事情处理干净。” “小的明白。” 雪花越下越大,给热闹的京都城披上一层银衣。 暗流涌动的京都,全都行动起来。 第80章 为什么偏要下毒? 雪花纷飞,萧靖凌带着买来的材料回到萧府。 “公子。” 出京都,南下追赶南梵使臣的林豫见到他进门,满脸愧疚的单膝跪地,朝着萧靖凌行礼: “属下无能,未能抓回南梵使臣。” “罢了。”萧靖凌示意林豫起身: “咱们的兄弟,都安全回来?” “全都回来了。” 林豫起身,他以为萧靖凌会怪罪,没想到第一件事是关心他们是否有伤亡。 “都回来就好。” 萧靖凌一边说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本来也只是震慑他们。 如果真杀死南梵使臣,有些谋划恐怕会泡汤的。 这件事,就记在南梵身上便是。” “他们不是要求娶熙宁公主吗? 等着他们皇子亲自前来,到时候,让其加倍偿还。” “公子,陛下真的同意熙宁公主嫁去南梵?” 林豫神色不满: “如此做,我塞北的面子往哪里放。 天下人,又如何看待公子您?” “天下悠悠众口,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总不能都给砍下来。” 萧靖凌显得格外坦然: “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 等淮南兵士聚集,南梵也不敢掀起风浪。” “吾等回城时,有所耳闻。 南梵已经自南境退兵了。” 林豫将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萧靖凌。 听到南梵的灾荒,不只是有丰谷和平川两县,萧靖凌微微蹙眉。 看来,真实情况比朝堂上禀奏陛下的奏章,更加严重啊。 “你等先去歇息。 晚上让灶房多做些肉食,多吃上一些。” “谢公子。” 萧靖凌目送林豫离开,和小铃铛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走到书案前,小铃铛根据萧靖凌的话,在纸上写下熙宁公主出的对子。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能弹?” 萧靖凌看过对子,折起来,放进荷包里递给小铃铛。 “你去宫墙外,等着熙宁公主的人出现,此物交给她。” “公子,你不亲自去?”小铃铛收起荷包,细心放在腰间。 萧靖凌淡然一笑,伸手拿过大氅给小铃铛披上,紧紧系上带子: “熙宁公主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他这算是对熙宁公主的一次测试。 若是熙宁公主亲自出现,或可成为自己在宫内的助力。 如果不出现,那大概没戏,他要另想他法。 萧靖凌猜测熙宁公主那高冷的性格,只允许,别人按照她的意思走。 绝对不会按照萧靖凌的想法来。 “想要驾驭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萧靖凌叮嘱小铃铛几句,目送她出门。 夜色渐浓,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 晨露晨霜准备好热水,伺候萧靖凌沐浴。 “公子,我们帮你宽衣。”晨露声音温和的提醒。 萧靖凌起身走到屏风旁,缓缓张开双臂,目光扫过晨霜,笑着打趣道: “你手指抖什么?” “回公子,奴婢该死。” 晨霜小心翼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天气突然变冷,奴婢有些不适应。” 萧靖凌没当回事的点点头: “多加两件棉衣,晚上填几个火盆,不要冻着。 实在不行,公子受点委屈,跟你们挤挤。” 最后一句开口,萧靖凌脸上透露着男人对女人的坏笑。 “公子若是愿意,今夜,我们姐妹为公子暖床。”晨露接过话头。 萧靖凌没有回答,迈步走进浴桶内。 门外大雪纷飞,他坐在浴桶内浑身暖洋洋的,悠闲自得。 晨露端着热汤走来,递到萧靖凌面前。 “公子喝口汤,暖暖身子。” 萧靖凌微眯双眼,嗅了嗅鼻子,一双眸子突然盯着晨露的面容一动不动。 晨露赶忙低下头,俏丽脸上染起两抹绯红。 她指尖微动,手里的托盘微微晃动,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萧靖凌移开目光,突然邪魅一笑: “你要不要来一起洗?” “听说有种东西叫水下开蚌,不知道好不好吃。” 晨露闻言暗松一口气,似是被什么抽去力气似得: “奴婢无知,未曾听说过。” 萧靖凌从容的接过托盘上的小碗,丝毫不带犹豫的递到嘴边。 晨露见到这一幕,咽了下口水,额头不由的冒出细密汗珠。 “不要喝……” 屏风后的晨霜大喊一声,跑到萧靖凌身边,就要夺下他手里的汤碗。 萧靖凌比她快一步,晨霜赶到之前,他手腕一歪,碗里的汤汁一滴不剩的落在地板上。 “何必要下毒呢?” “奴婢该死。” 晨露晨霜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宛若筛糠。 “你为何要出声提醒啊? 反悔了?” 萧靖凌目光落在晨霜身上。 晨霜吓得花容失色,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萧靖凌: “公子待我如亲人,晨霜不忍心公子遇害。 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想公子有事。 可…可是…我们也没办法。” 晨露眼泪在脸上滚落,留下两道泪痕。 晨霜狠狠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子杀了我们。” “公子是好人,” 萧靖凌无奈叹息一声,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渍,穿上衣袍: “谁要你们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之前怎么没动手啊?”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可以清楚听到院子里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你们是漠西世子送来的,是收到了漠西王府的命令?” “不…不是的。” 晨露率先开口: “背后具体是何人,我们也不知晓。” “只是有人传信,要我们姐妹,对公子出手,否则…否则我们就要死。” “跟你们传信的是府内的人?”萧靖凌突然警觉起来。 晨露晨霜基本不出门,若是传信,定然逃不过府内其他人的眼睛。 “不是府内的人。”晨露继续道: “他们将消息写在纸上,在墙外边扔进来。” “为什么杀我?”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晨霜小脸真诚,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你们说,不是漠西王府的人在指令你们,那是什么人在命令你们?”萧靖凌追问。 “是夜来香。” 晨霜不再隐瞒,事到如今隐瞒下去没任何意义: “我们确实是西域而来,但是很小的时候,就从漠西被送到了京都。 一起来的好多同我们差不多的女子,全部进了夜来香。 他们会给我们服用一种药。” “只有听他们的话,才会定时给我们解药。 长时间不服用解药,就会浑身腐烂,慢慢死去,过程痛苦无比。” “他们将我们一起的姐妹,送去各家王府,服侍各个府邸的老爷。 会给这些老爷,用一种令人上瘾的药物。 以此来控制这些官老爷。” 第81章 新的序幕缓缓拉开 “你们要给我用的就是这种能令人上瘾的药?” 萧靖凌目光灼灼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晨露晨霜,手掌伸到他们面前: “药呢?” 晨露稍作犹疑,自腰间掏出个小瓷瓶递到萧靖凌手中。 萧靖凌手指转动瓷瓶: “服用此药,会有什么反应?” “此药名为幻情散,服用后,会令人产生幻觉,想做男女之事。 并且会令人上瘾,沉浸在飘飘欲仙的感觉中。 服用两次,就会开始依赖这种药物。 确切的说,是依赖给他服用此药物的女子。 因为女子会在与对方鱼水之欢时,将此药物涂抹在身上,令对方欲罢不能。 此后,对方也就离不开这个女子, 实际上,是这种药物在作祟。” “如此神奇?”萧靖凌脸上带着好奇: “若是长时间不用此药呢?” “若是不用此药,整个人都会萎靡不振。 脑海中想做男女之事的欲望会格外强烈,但是真的去做,又不能尽兴。 整个人会陷入一种疯癫状态,难以理性思考问题。” 晨露低着头,不敢去看萧靖凌的眼睛,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如此说来,夜来香的人,培养出一批你们这样的女子,送进各大府邸之中。 然后用这种药物,控制这些官员。” 萧靖凌大概理清了其中的思路。 “你们都是西域来的女子?” “起初多是西域女子,后来也有大黎境内的女子。 漠西来的女子最多。” “漠西。” 萧靖凌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太子身边的漠西世子,沙震枫。 夜来香的幕后靠山又是太子。 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 “你们也服用了那种需要解药的药物?” 萧靖凌低头看着晨露晨霜。 两人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忧伤。 “解药多少天吃一次?” “二十八天。” “像你们这样的女子,你们知道的有多少?” “我们知道的,大概有几十个,不过也听说近百个。” “近百个?” 萧靖凌双眼微眯。 如此巨大的人数,恐怕不止在京都内,其他地方的官员,应该也有类似情况。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手段啊。” “白胜。” “公子,我在。” 房门打开,白胜身上挂着几片雪花,手握长刀走进来。 他早已等在门口,就等萧靖凌叫他。 “今夜,锦幽司的沈金晓他们在夜来香。 你去夜来香,找机会告诉他……” 萧靖凌低声在白胜耳边低语。 白胜认真听完,不住点头,眉头微微皱起。 “公子,我们真要搅和到朝局之中?” “身在京都,躲不过的。 局面越乱,机会越大。”萧靖凌面色温和,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若是能好好当个逍遥公子,谁不愿意? 可是,这个时代不允许,他的身份也不允许。 “我明白了。” 白胜抱拳行礼,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早已察觉出萧靖凌这段时间的变化,之前他还有些摇摆,此时却下定决心,一定要配合自家公子的行动。 “你带上林豫,互相有个照应。” “明白,我马上就去。” 白胜说完,转头就走。 萧靖凌突然开口又叫停他的脚步,目光撇过跪在地上的晨露晨霜: “去夜来香,找机会,弄出些他们说的解药来。” 白胜看了眼晨露晨霜,迟疑片刻,重重点头,决然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 没我的命令,不许迈出房门一步。” “公子,不杀我们?”晨露晨霜诚惶诚恐,抬起头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萧靖凌面色坦然,看向晨霜: “你们最后不是也提醒了我?” 如果不是晨霜,最后喊他‘不要喝’,两人定然是活不到现在的。 “去。” “谢公子,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晨露晨霜热泪盈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望着两女回到隔壁房间,萧靖凌盘腿坐在床榻上,双眸盯着火盆中跳动的火焰,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吱嘎… 房门自外边推开,小铃铛身上带着雪花,蹦蹦跳跳的进门。 “公子,和你说的一样,熙宁公主并没出现。” 小铃铛解下大氅披在架子上,来到萧靖凌身边。 “来的是玉儿姐姐,她拿到东西就回宫去了。” 萧靖凌抽过汗巾,帮小铃铛掸去身上的雪花: “她可有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小铃铛手里捧着茶碗轻抿一口,乖巧的摇摇头。 “对了,她说,熙宁公主知道你不会去。” “这女人,果然也不简单啊。” 萧靖凌轻笑一声,视线隔着门窗眺望皇宫方向。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映照京都的半片夜空。 “哪里着火了?” 小铃铛敏锐的感应到火光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踮起脚尖,望着远处冒起的滚滚浓烟。 “公子,好像是济水两岸。” 萧靖凌披着大氅,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口。 洁白的雪花中,夹杂着黑色灰尘簌簌坠落。 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将天际都染成红色,宛若白昼来临。 “是夜来香。” 萧靖凌一眼就看出大火的燃烧地。 “看来,有人想一把火,将痕迹烧个干净。” “这大雪,也挡不住如此火势。” 轰然火势,引起京都无数人的关注。 宰相府,庞师古同样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跳跃的火苗。 “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哪里起了如此大的火势?” 二皇子府邸,黎元锐冒雪站在屋顶,望着夜来香的方向,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黎元信,你也太着急了些。 如此愚蠢的手段都能想的出来?” 东宫,太子黎元信收到汇报,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望着滚滚浓烟。 “混蛋,蠢货,废物。 郭叙秋,人呢?” 汇报的太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头。 “还不快去找。 将他给本宫找来。” 安静的雪夜京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瞬间吵闹起来。 巡城营,锦幽司,皇宫的羽林军,纷纷出动,朝着大火的方向赶去。 收到消息的大黎皇帝黎世基,稳坐如山,只是叫来高登,派人去询问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82章 皇帝的权衡之术 火焰熄灭,留下一地灰烬。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出现在起火后的夜来香旧址前。 夜来香的起火,牵连到临近的花楼,同样被烧的不成样子。 巡城营的人正忙着救人和收拾残局。 “公子。” 林豫看到萧靖凌,快步走过来。 萧靖凌四下看一圈:“白胜呐?” “他去追人了。” 林豫恭敬开口:“我们刚进夜来香,火势就起来了。 紧接着有身形跑出来,白胜就追了出去。 在他之后还有数道身影。” 萧靖凌听着林豫说完当时的情况,大概能猜到,后来追出去的应该是沈金晓他们。 “你为何没跟着?” 萧靖凌平静目光落在林豫身上。 “白胜说,要我在这等公子来。” “回去带人,马上去找人。”萧靖凌下令。 “明白。”林豫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离去。 洁白的雪花落在烧焦的木块上,升起一片白烟。 徐惊鸿带着锦幽司的急匆匆赶到,看到萧靖凌在此,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你们先去救人。” 在他之后,卫虎带着羽林军也快速来到现场。 “卫统领也来了?” “陛下让我来看看具体情况。”卫虎上前和萧靖凌轻声交谈。 望着眼前的惨状,众人谈兴并不高。 萧靖凌裹紧身上的大氅,望着巡城营的人,抬着烧焦的尸体走出来,心情沉闷悲哀。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葬送在了这场莫名其妙的雪夜大火之中。 “没想到,驸马都尉也会来?” 卫虎对萧靖凌出现在火场,还是有些意外的。 萧靖凌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扫过隔岸灯火璀璨的其他花楼。 “有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本公子。 更何况是夜来香,里边新来的花魁,最是符合我的胃口。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来。” “听汇报说,火势起的很快,恐怕没几个人能逃出来。” 卫虎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场景,神色暗淡。 他作为皇宫的大统领,这些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 如此草菅人命的事,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普通人的命,在有些人眼里只是草芥,甚至是可以成为达成目的的手段。 谈话间,一个身穿锦衣华袍,气质大气的男子,缓步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见到来人,卫虎立马恭敬行礼: “参见五殿下。” 五皇子黎元诚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就是驸马都尉,萧靖凌?” “见过五殿下。” “听说,你经常来这里,为做诗词找灵感?” 黎元诚指了指济水两岸的花楼: “还给这里的花楼和花魁做了个排行榜?” “改日可要向你请教一番。” “微臣不敢。” “都是男人,都懂得。” 黎元诚淡然一笑,并未久留带着侍卫迈步离开。 “恭送五殿下。”卫虎拱手行礼。 萧靖凌在火场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坐上马车返回萧府。 飘扬一夜的雪花,终于停止。 黎明时分,白胜回到萧靖凌所住的院子。 “公子,人没追到,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给劫走了。” “锦幽司的人?” 萧靖凌在晨露的伺候下已经束发,换上锦袍。 “并非锦幽司的人。” 白胜摇头,接过晨霜递来的热茶猛灌一口: “锦幽司的沈金晓他们在我身后,不是他们的人。” 萧靖凌稍作沉思。 不是锦幽司的人,可能是二皇子或者太子的人。 太子需要郭叙秋回去顶嘴。 有人给他顶罪,皇帝的怒火或许还能控制。 否则,所有事情,都要太子自己顶着。 二皇子黎元锐的可能性更大。 派人将其藏起来,让太子找不到郭叙秋。 关键时刻,还能用他来做证人,咬死太子。 “人没追到,但是,我拿到了这个。” 白胜自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和几张纸,摆到桌子上: “我进夜来香后院时,火势刚刚起来,我趁机拿到了这些。” 萧靖凌扫了眼桌上的小瓷瓶,拿起纸张看起来。 全都是些药材 应该是就是配药的方子。 “在后院,可还有其他女子?” “有的,我看到了几个小姑娘,七八岁左右的样子。” 白胜瞥了眼晨露晨霜: “她们并不是西域长相。” 晨露晨霜低着头,知趣的离开房间。 “你救了她们?” “我将她们带出,留在了岸边。”白胜如实回答。 “你先去歇息。”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药单,叫来晨露晨霜,要他们辨认那种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晨露晨霜认出其中的迷幻散和她们服用的三身丸,以及三身丸的解药。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多出来的方子。 “难道是彻底的解药?” 萧靖凌想着,派人出去,按照他另外列的单子,去采购药材。 “解药,你们先拿着。 等我研制出彻底的解药,就不需要定时服药了。” 萧靖凌示意晨露晨霜拿走桌上的解药。 两人对视一眼,跪倒在地,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的感谢。 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凌所需要的药材便被买了回来。 萧靖凌在院子里架起大锅,便按照方子上的记述,开始炼制解药。 锅内沸水翻滚,萧靖凌指挥着晨露晨霜和小铃铛下药。 “如果东方先生在,这种事何必为难自己。” 萧靖凌突然想到那个醉鬼老头。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 京都的酒馆是旺财在管。 京都到塞北的‘四通客栈’,应该是金宝在盯着经营,扩张。 醉鬼老头,怕是已经到了南梵。 随着药物进锅,扑鼻的药材味道弥漫在整个萧府,就连街上的行人,都能闻到清晰的草药味。 一锅熬煮完成,萧靖凌又按照另一张方子上的药材,继续熬制。 若真的是幻情散和三身丸的彻底解药,他也可以利用一二。 夜来香被烧毁,不知道那些依赖幻情散的官员和他们府上的丫鬟,会如何? 因没有解药暴毙而亡,还是有其他途径。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两种药物终于算是制作完成。 看着两种解药,萧靖凌又看看晨露晨霜。 两人似是看懂萧靖凌的意思。 “公子,我们可以试药。” “谁说要你们试药了。 去抓几只老鼠来。” “抓老鼠?” “没有老鼠,其他生灵也行,兔子……” “还是去抓老鼠。” 萧靖凌话没说完,小铃铛带着晨露晨霜走出院子。 “兔肉多好吃,怎么能浪费?” 她们去抓老鼠,萧全此时走了进来。 “公子,早朝到现在刚刚下朝。” “可有什么消息?” “太子被参奏,陛下雷霆大怒,直接令其禁足东宫。” “另外,皇帝下旨,一口气封了三个皇子为王。 二皇子黎元锐,为晋王。 四皇子黎元武,为武王。 五皇子黎元诚,为成王。” “咱们这位陛下,权衡之术玩的出神入化啊。 禁足一个太子,接着就是封三个皇子,三足鼎立,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第83章 你是要我造反? 东宫。 太子黎元信怒火中烧,拿过太监递来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凌乱的碎瓷片七零八乱的在地板上弹起落下。 “黎元锐,你什么身份?也有资格跟我斗。” “真当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之位,就轮到你来做了?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就算本宫被禁足,依旧还是太子。” 黎元信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一脚踹在凳子上,转手一巴掌又甩在伺候的小太监脸上。 眼下,他看谁都不顺眼。 朝堂上,黎元锐一党的大臣对他接二连三的发难,令其所有的狡辩,都变得无力。 隐约中,他甚至听到有人要上奏陛下,废除太子。 “殿下息怒,当务之急,要想好接下来如何应对?” 黎元信的贴身太监小凳子开口提醒: “朝中大臣都是趋利避害之徒。 见到殿下不受恩宠,定然会落井下石。 殿下,此时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黎元信闻言,稍微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 “跑掉的郭叙秋找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传来。” “废物,一群废物。 找狄槐安他们入宫。 本宫要见他们。” 黎元信袖子挥动,坐回自己的位置,大口喘着粗气。 “殿下,陛下要您禁足……” “父皇说禁足,又没说本宫不能见其他人。 连你这狗奴才也要违背本宫意愿?” “奴才不敢。” 一炷香的时间,狄槐安等太子一党的官员急匆匆来到东宫。 太子作为他们的依靠,他出了事,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们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黎元信神色冰冷,不复之前的暴躁,显得沉稳许多。 “殿下,陛下令您禁足。 同时又封三王,其中用意明显。 就是要给其他皇子更多的权势,让他们参与更多朝政。” 狄槐安率先开口。 太尉宋亚江没了之后,他就成了黎元信最信任的人。 出谋划策,大都由他来完成。 狄槐安的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和,按照这条思路,七嘴八舌的开口。 “殿下,各皇子都在朝中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 如此下去……” 狄槐安的话没说完,但是其中意思都心知肚明。 今日下旨令太子禁足,明日就可以进一步削弱太子的势力。 渐渐地,太子的结局就是被废。 “现在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狄槐安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过。 太子动作停滞,双眸与他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狄槐安他们的意思。 黎元信袖袍一挥,示意所有太监和宫女全部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一步来到狄槐安身旁。 “你是想让本宫造反?” “殿下,您现在还只是被禁足,太子的威势还在,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 狄槐安满脸真诚,一副忠心为主,悍不惧死的气势: “殿下与漠西王关系密切,可让他联系其他各处一起行动。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住口。” 黎元信怒喝一声,止住狄槐安继续说下去。 想到要造他老子的反,黎元信声音都变得颤抖,掌心害怕的汗水直冒。 黎世基什么人,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笑里藏刀。 若是让他来评价自己这位父皇,恐怕有用不尽的词语。 他一个眼神,恨不得就能将其吓的尿裤子。 造反这件事,黎元信是从未想过的。 可是,狄槐安说的又不无道理。 到时候,父皇给出个理由,废掉他这个太子,另立他人,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二十多年的太子,眼看着就要走上那至尊之位,却因为一些小事,坠入深渊,谁能甘心? 如果是黎元锐未来当了太子,当了皇帝,他可会放过自己。 黎元信一言不发,愣愣坐在原地,沉默良久。 狄槐安他们静静等着黎元信做出抉择。 众人皆知他们是太子党的人,若是太子倒台,他们同样没好下场。 不如趁着现在搏一把。 赢了,就是功臣,以后封侯拜相,权倾朝野,荣华富贵。 输,是不可能输的。 仔细谋划一番,来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输的可能。 见黎元信还在犹豫,狄槐安和身边之人递个眼色,那人连忙开口。 “殿下,此事,就要趁不备,早做打算,不可瞻前顾后啊。” “对啊,殿下,有我等为陛下谋划,定然万无一失。” 听着众人的热切期盼,黎元信眼底色彩变化精彩。 又过去盏茶的功夫,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然转头对上狄槐安等人的目光。 狄槐安他们知道,黎元信已经做出了他们想要的决定。 “此事,要细心谋划。” 黎元信开口,语气中多了些冷漠。 父皇,二十年的太子,别怪儿臣。 你不是一直教育儿臣,掌权者要果断,手腕要铁血。 这一次,我就学一次。 “殿下,您先联系漠西王,要他联络周边其他国家,最好是一起行动。 时间就定在新年夜。” “要求他带兵,在新年夜前一定要赶到京都。 那时大家都沉浸在过节氛围中,不可能预料到有大兵压境。” “另外,京都的一些兵力,也要借机调走。 丰谷县不是有流民叛乱,就让秦光带人,去平乱……” 东宫内,太子和众朝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外边站着最信任的太监,不许任何人靠近。 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对太子坐下的事心中不满,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宛若没事发生。 “东宫有什么不满情绪吗?” “回禀陛下,太子回到宫中,并未有其他行动。 倒是召集一众大臣,说是请教国事。”高登躬身回应。 “若真是如此,倒是还有些气度。” 黎世基看着手里的奏章头都不抬: “希望他能明白朕的苦心。 此举,也是在保护他,历练他。 若是这都承受不住,以后的大黎江山,朕怎么能放心交给他。” “陛下圣明,太子定然会理解陛下的一番苦心。” 高登一顿谄媚的话语输出,哄得黎世基神清气爽。 “晋王呐?” “晋王和成王一起回了府邸。” “他们两兄弟倒是和睦。” 黎世基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朱批: “萧靖凌在做什么?” “听闻汇报,驸马都尉,昨晚也去了着火现场。 白天好像在家里熬药。” “熬药?生病了?” “老奴不知。” “他送来的那个印刷术的东西,宫内工匠,可曾做好?”黎世基追问。 “回禀陛下,正在加紧制作,这两日便可使用了。” 萧府。 萧靖凌给抓来的老鼠服下毒药,之后又好心的给其喂食解药,正在等着药效的发挥。 两只笼子中的老鼠,察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吱呀乱叫。 自己就是偷点东西吃,怎么感觉他们要吃了自己。 人类,太可怕了,本鼠要回家找妈妈。 第84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公子,你看,老鼠好像没事了。” 小铃铛歪着脑袋,指着笼子中被强行灌下解药的老鼠,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 她还是第一次见,用老鼠来试药物效果的。 萧靖凌单手背在身后,默默看着老鼠的细微变化。 经过对老鼠喂药,又解毒,和他猜测的一样,此药方果真是解药。 除了吃三身丸的老鼠康复外,另一只服用幻情散的老鼠,也同样有所改变。 萧靖凌目光落在白胜身上。 “给你记头功。” 白胜也没想到,在火场中匆忙带出来的几张药方,竟然能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起初他只想拿瓷瓶中的解药的,还以为纸上的药方是没用的。 幸好顺手抓了一把。 萧靖凌看着面前的解药,望向晨露晨霜: “你们可以尝试服用这解药,具体效果如何? 虽然老鼠实验没问题,但依旧是有误差的,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要不要用,你们自己考虑。” “若是用药后,不需要受药物折磨的痛苦,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晨露晨霜闻言,以为萧靖凌要赶她们离开,扑通跪倒在地。 “我姐妹早就是该死之人。 公子可怜我们,留我们一条命。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始终愿意伺候在公子身边。” 话音落,晨露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解药,直接倒进嘴里。 “我先来试药。 如果我死了,你剩下的日子,好好照顾公子。” 见到晨霜上前,晨露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静等药物的效果。 晨霜红着眼眶,静静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们心底是相信萧靖凌的,但是同样担心药方的效果。 到底是不是解药,她们也不清楚,只有赌一把。 萧靖凌并未阻止晨露的动作,看着她喝下解药。 小铃铛和白胜站在萧靖凌身边,面色平静的望着晨露的反应。 晨霜俏脸紧张异常,双拳紧握,虽是冬天,汗水却不受控制的流下。 两人相依为命活到今天不容易,晨露已经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时间流逝,晨露并未出现异常的反应。 晨霜见状稍微松一口气,直接和晨露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像是成功了。” 小铃铛仰起头望着萧靖凌,露出个崇拜的目光。 自家公子就是厉害,什么东西都能弄出来。 萧靖凌暗松一口气,脸上却是自信满满。 他第一次弄这种东西,自然也是紧张的。 只是,他身份是公子,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所以要表现的更加淡定。 “谢公子再造之恩。” 晨露晨霜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喜极而泣的对着萧靖凌跪拜。 萧靖凌潇洒的大手一挥: “起来,还是那句话,要走要留,随你们自己的心意。” “将药方誊抄一份。 煮出来的药,装起来,随本公子出门。” 萧靖凌转身回到房间,换上一身锦袍。 等他再出来,晨露晨霜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好了一切。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出门,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这一份,送到青梧手上。 告诉她,让人找到各家府邸像晨露晨霜那样被药物控制的女子。 帮她们解毒。 愿意留下的,就继续为我所用。 不愿留下的,随她们而去。” 马车上,萧靖凌低声向小铃铛认真交代,手里的包裹推到小铃铛身边。 “不愿意留下的,也要给解药?”小铃铛疑惑。 萧靖凌微微点头。 “公子可真是好人。”小铃铛为萧靖凌竖起个大拇指。 “下次请夸我是正人君子。” 萧靖凌淡然一笑。 他可做不成什么好人,只是尽量少做一些杀孽罢了。 其实,他推断,八成被药物控制的女子,会像晨露晨霜一样,继续留下。 如果都为他所用,就是白得的一条情报网络。 具体要看青梧的操作。 小铃铛半路下车,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萧家的马车继续前行,途径听泉酒馆,萧靖凌借着吃饭的由头,跳下马车走了进去。 柜台内的旺财见到萧靖凌,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热情上前迎接。 “这位公子,您里边请。” 两人一路来到二楼雅间,关上房门,旺财恭敬的朝着萧靖凌行礼。 “没那么多礼数。” 萧靖凌将其扶起,坐在桌前,掏出怀里的瓷瓶和药方。 “找人去装扮上郎中,留意一下各家老爷最近的有没有生病的。 然后用这种药物去接触他们。” “能被控制的官员,就为他们提供解药。 那种,作恶多端的,没什么用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萧靖凌详细交代一遍。 青梧那边,发展渗透各府邸的情报网络。 这里,就是监控官员动向,探听更多消息的地方。 旺财听得仔细,记住萧靖凌的每一句话。 “公子放心,下去我就派人去安排。” “嗯,你办事,本公子向来放心。” 萧靖凌亲昵的拍了拍旺财的肩膀。 旺财受宠若惊。 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像萧靖凌这样的王府公子身份,带给他全然不同的亲切感。 “我看店内生意不忙啊?” “回公子,天寒,出门的人就少。 好在咱们的浮生醉,卖的还不错,都是送到各大府邸的。” “天冷就上火锅啊。 喝着浮生醉,吃着火锅,那多舒坦。” 萧靖凌随口回应,见到旺财疑惑的目光,他才想起来,这里似乎没火锅。 “火锅为何物?”旺财疑惑。 他也去京都其他饭庄转过,并未听过有叫火锅这道菜的。 萧靖凌淡然一笑:“其他人不会做,本公子会做。 走,去灶房看看。” “公子,你的身份,去那种地方,不合适。”旺财劝解。 起身的萧靖凌又坐回去,立马意识到问题。 一想到吃,差点坏了大事。 灶房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岂不是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拿纸笔来。” 旺财端来纸笔,放在萧靖凌面前。 萧靖凌随手在纸上画了个涮锅的草图,随即又列出几样菜谱,最后是调料的配制。 旺财看着纸上奇怪的锅,又盯着萧靖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甚是惊奇。 没想到,自家公子写的字,这般与众不同。 萧靖凌则不在乎:“找人去打造这种锅。” 他一口气将火锅的吃法告诉旺财。 旺财第一次听说这种吃法,格外新奇。 “若是不会用,等涮锅出来,我亲自来教你。” “劳烦公子了。” “东方先生,可有信件传来?”萧靖凌放下手里的毛笔转移话题。 “有的,不只有东方先生的,还有我大哥的,都是要给公子的。” 旺财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萧靖凌。 他并未现场打开,收进自己腰间,交代旺财几句,离开听泉酒馆。 第1章 谁会拿自家嫂嫂清白开玩笑 “好大,好白,好香…” “这是哪?” 萧靖凌的脸压在一团柔软内,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奋力抽出被压在身下的双手,推开盖在身上的重物,竟是个穿着古代白衫的女人。 萧靖凌茫然四顾,房间布置古朴,木窗,木桌,木床,完全是影视剧里古代戏的场景。 自己不是在火场救火吗? 萧靖凌尝试回忆发生的事,一股陌生记忆强行进入脑海,令其心神恍惚。 一阵嗡鸣过后,萧靖凌恢复清醒,融合记忆的他,不得不接受听起来荒诞的事实。 他魂穿了。 前世,他退伍后做了消防员,在火场牺牲,魂穿到了这个醉酒致死的少年身上。 萧靖凌,塞北王萧佑平不受宠的四公子,亲生母亲是北蛮人,六岁便从塞北来京都,做质子。 前些时日,皇帝下旨,给他和熙宁公主赐婚。 昨日是他十六岁生辰,算是成人礼。 向来没有往来的京都子弟,热情来为他庆祝,被人灌了些酒,竟然一命呜呼。 “黎朝? 历史上没听过有这朝代啊。” 萧靖凌揉了揉脑袋,适应着目前稍显柔弱的身体。 “你们不能进去。” “滚开,你敢拦公主殿下,灭你九族。” 吵嚷声自门外响起。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自外边踹开,呼啦啦进来数位打扮艳丽的公子小姐。 “殿下,你看,这个废物果真在跟其他女人上床。” 身穿浅绿锦袍的男子,指着躺在床上尚未醒来的女人和萧靖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大声嘶吼,生怕旁人没看到。 “萧靖凌,陛下恩典,赐婚你与公主殿下。 你却在家里做这种事,猪狗不如。” 绿袍男子故意在公主面前拱火。 熙宁公主桃李年华,一袭紫云锦衣,美黛含威,面冷如霜,目光杀人般的落在萧靖凌和床上女人身上。 本就不满父皇赐婚的她,第一次见萧靖凌就是如此场景,任她再冷静,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主动去找陛下,将你做的事如实告知,请父皇收回赐婚的旨意。” 萧靖凌尴尬的挠了挠头,扫了眼床上的白衫女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 “开局就退婚? 你不想嫁,我也没说乐意娶。 要说,你去说。 我什么事都没做,有什么可说的?” “还在狡辩。”绿衣男子指着床上的女人: “都已经被我们堵在床上了,还说什么都没做? 当我们眼睛是出气的吗?” 萧靖凌望向说话男子,在前主记忆中得知,他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赵前程。 昨日宴会引导他人给前身灌酒的就是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睡一起的? 在我床上,就睡一起了? 我看你两只眼睛就是出气的。” “你跟你媳妇睡觉,是穿着衣服的?”萧靖凌指向床上躺着的女子: “她衣服、装扮整齐,哪里像是发生关系的样子?” “脱了可以再穿上啊。”赵前程脸色涨红,暗自握紧拳头。 “放屁,你当老子跟你似的,又短又快。”萧靖凌脱口而出,向赵前程迈进两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赵前程稍微愣了片刻,才明白萧靖凌的意思,伸手指在萧靖凌的眼前:“你粗俗。” 萧靖凌丝毫不惯着,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头,用力一掰,疼的赵前程双腿弯曲,弓着身子直喊疼。 “混蛋,快放手,放开本公子。” “来人,快让他给我放开。” 赵前程疼的龇牙咧嘴,朝着身边的护卫发号施令。 护卫刚要上前,萧靖凌随手抄起桌下的凳子砸出。 咔嚓一声,护卫脑袋撞在凳子上,踉跄后退两步,鲜血横流。 “闲的没事,用脑袋撞凳子干嘛? 临走的时候,记得赔钱啊。” 另外两个护卫,手掌按向腰间的佩刀,似要拔刀。 萧靖凌淡然一笑:“怎么想拔刀? 来! 拔出刀,砍了本公子。” 闻言,两护卫连忙松开刀柄。 他再废也是塞北王的儿子,对他动刀,嫌命长。 “萧靖凌,你给我松手?” 赵前程手指麻木,实在疼的难以忍受,声音都在颤抖。 萧靖凌淡然一笑:“那我可松手了。” 话落,萧靖凌手上一推,赵前程后退一步,一屁股蹲在墙角的木桶内。 “不好意思,夜尿还没来得及倒。 倒是便宜你了。” 赵前程怒急,奋力挣扎两下,屁股陷木桶内,浑身充满迷人的骚臭味。 他心中咒骂萧靖凌,同时也对萧靖凌今日的表现感到惊讶。 和萧靖凌接触不多,但是他绝不是敢对自己动手的人。 萧靖凌来京都十年,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即便被人骂天下第一废物,他都不敢言语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像是换了个人? 熙宁公主眼底闪过不敢相信的神色,萧靖凌的软弱,废物的名声她有所耳闻。 亲眼所见,似与传闻不尽相同。 “萧靖凌,你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熙宁公主黛眉紧皱,语气冰冷的开口怒斥萧靖凌: “本宫要秉明父皇,治你蔑视皇家的罪责。” “公主是?” 萧靖凌上下打量着熙宁公主,身姿曼妙,容貌姣好,特别是耳垂上的一点黑痣,尽显特色。 他还算满意的微微颔首: “他诬陷我,我教训他一顿,不为过? 作为皇家公主,我相信,公主定然是通情达理,明察秋毫的。” “胡说八道。” 赵前程在护卫的帮助下拔出屁股,依旧不打算放过萧靖凌。 他费劲设下妙局,就是为了陛下能收回赐婚的旨意,将熙宁公主,改赐与他。 “萧靖凌,昨晚有人亲眼看到你,强行抱着我家嫂嫂,进了房间。 要强行与他行不轨之事。” “你家嫂嫂?”萧靖凌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赵前程面露难色,嘴角下垂,语气苦涩: “家丑不可外扬。 昨日你的生辰,我好心邀请众人来为你庆贺。 听闻你喜好塞北的烤羊腿,更是带着我孀居多年的家嫂来亲自为你烤制。 你却…你喝酒后,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昨日也是喝多了些,今晨才发现家嫂没回去。 你如此行径,让我如何跟战死沙场的大哥交代? 如何跟我父亲交代?” “萧靖凌,你说我诬陷你。 难道我会拿自家嫂嫂的清白之身开玩笑?” “这话听得怎么那么耳熟啊?”萧靖凌心中呢喃。 “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将人叫醒,问问不就知道了。 还有你说的证人,一起叫来。” 萧靖凌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打一盆冷水来。”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女人似是受到惊吓,微微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直身子,双颊通红,目光疑惑的望向房间内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女人身下像是装了弹簧,猛然站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本宫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熙宁公主在萧靖凌开口前,先一步询问: “昨夜,他可曾对你做了什么?” 第2章 叉下去,砍了 “做了什么?” 贾红杏目光飘忽,与赵前程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跪倒在熙宁公主面前呆滞的摇摇头: “头好痛,昨晚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肯定是萧靖凌,这卑鄙无耻下流之徒,给我家嫂用了迷魂药。” 赵前程见贾红杏没按照他教的说,立马火上浇油,似乎他就在现场一样。 “聒噪。” 萧靖凌嘀咕一句,上去一巴掌扇在赵前程的右脸上: “公主问话,有你说话的份吗?掌嘴。” “你…” “怎么?你还要忤逆公主殿下?再掌嘴。” 萧靖凌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啪啪打下去,打的赵前程右侧脸颊肿的像猪脸一样。 “这样不对称,我帮你对称一下。” 话落,萧靖凌反手又抽向左脸。 身后护卫咬牙切齿想上前阻拦,但是看到萧靖凌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凳子,谁也不敢上前。 之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护卫,还躺在地上哀嚎呐。 “你的证人呐? 把你的证人叫来。 本公子问问他,是不是亲眼看着我干的?” 萧靖凌停下扇赵前程的巴掌,甩了甩手臂。 作为塞北王的儿子,公主他不敢动手,打一个户部侍郎的儿子,还是轻松的。 赵前程双颊肿的像是猪头,左顾右盼一圈,叫来站在门外的一名身材矮小的下人。 “公主殿下在此,你昨晚看到的如实道来。” 下人颤抖的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昨夜,众人散去后,小人确实看到我家公子抱着夫人一起进了房间。” 他垂着脑袋瓮声瓮气,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尤其是萧靖凌,他可是萧府的下人。 这算是卖主。 萧靖凌知道他是自己府上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 “狗东西,吃老子,喝老子,反过头来咬老子?” “既然你说你看见了。 你告诉我,本公子用了什么姿势? 花了多长时间?” “我…小人…” 见他支支吾吾,萧靖凌一脚踹上去,将其踹翻在地: “狗东西,联合外人诬陷本公子?” “小人不敢…” 不等他说完,萧靖凌独断专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萧家还有没有活人,把他给我带下去,看住了。” 一个身材瘦小,套着件不合身的宽大褐衣的小丫头跑了进来,她皮肤呈小麦色,腰间挎着把短刀。 “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下就睡到现在。” 小铃铛比萧靖凌小一岁,是萧靖凌母亲捡回来的,从小跟他自塞北来到京都,感情像兄妹。 注意到房间内的气氛不对,小铃铛水灵灵的杏眼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被萧靖凌踹翻在地的下人身上。 萧靖凌习惯的抬手摸摸小铃铛的头发,露出个温和笑容: “先带他下去,别让他跑了。” 小铃铛乖巧的点头,拉着倒在地上的下人向门外走去。 “你还有证人吗?” 萧靖凌转头望向赵前程,眼神戏谑。 “即便你打死他,也改变不了你做下的事实。”赵前程顶着猪头脸,依旧嚣张。 “公主,这府里都是他萧家的人。 他和那个贱女人在床上,你可是亲眼所见的。 这还能有假?” 熙宁公主冷哼一声,袖袍猛然一甩,转身带着侍女,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要回去禀告父皇,要陛下收回赐婚萧靖凌的旨意。 赵前程见状,快步跟着熙宁公主的脚步,不敢久留。 今日的萧靖凌,是个彻头彻尾的塞北莽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令他事先准备的手段,失去用武之地。 赵前程忍着脸疼,小心的走下门前的台阶。 突然,身后被人踹了一脚在大腿上,他猝不及防翻滚两圈,躺在地上。 萧靖凌站在台阶上,指了指房间内的贾红杏: “你的嫂嫂,不要了?” 赵前程嘴里像是含了个馒头,大声朝着房内怒斥: “不要脸的贱货,我赵家的名声,都被你给丢尽了。 还不滚出来,跟我回去。” 贾红杏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眼眶红肿,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挪动着步子走出房间。 迎上刚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盯着她的赵前程。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保不住了,回赵家迎接她的是数不尽的羞辱。 贾红杏心下一横,突然伸着脑袋冲着门前的柱子撞去。 死了一了百了。 “喂…” 见此一幕,赵前程错愕的愣在原地,身边护卫也没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脑袋即将撞上柱子瞬间,一只大手陡然拉住贾红杏的胳膊。 “傻子啊。” 萧靖凌的声音在贾红杏耳边响起: “好死不如赖活,没听说过?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再说了,你死在我家,不就真成了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贾红杏自杀没成,抽泣声隐隐传来,萧靖凌无奈苦笑。 他明白,古代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贞洁名声。 赵前程身边两护卫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贾红杏离开萧家。 一群人散去,萧府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七八个老弱妇孺远远站在院子里。 “公子,那就是皇帝给你赐婚的熙宁公主? 看着可不是善茬,怕是个刁蛮公主。” 小铃铛嘟了嘟嘴,说话没什么顾忌。 “别乱说。” 远处走来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府里的管家萧全。 “四公子,今日之事,熙宁公主回去若是禀告陛下,恐怕陛下会对你有所惩戒。 甚至解除之前的赐婚。” “随他,谁愿意娶她女儿似的。” 萧靖凌大手一挥,满脸的无所谓。 都穿越了,还不好好享受一番。 难道要他独守公主一人? 如此一来,穿越的意义在哪? 听到此等言论,萧全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他家公子说出来的话? “公子,若陛下动怒,还是早想对策的好。”萧全好意提醒。 萧靖凌点头觉得有理:“府内有多少人? 召集府内所有人,本公子有话说。” 萧全又是一愣,这公子怎么回事? 尽管疑惑,他还是指了指在场所有人: “公子,除了白校尉出府办事。 府内的人都在这了。” “有八百吗?” 萧靖凌目光扫过,尴尬的舔了舔嘴唇。 没有八百,只有八个。 原想着,八百就八百,若是皇帝动怒可以博一下。 眼下只有八个,只能暂时苟着。 真不知道,前身这位公子是怎么当的。 “小铃铛,去将背叛萧府的叛徒带来。” 小铃铛快步离开,没一会就带着五花大绑的叛徒回来。 萧靖凌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叫什么名字?” “王五。” 他声音颤抖的回答。 “今日叛我萧家,为他人在背后捅本公子的刀子,卖主求荣。 明日,若是上了战场,岂不是要领军投敌,叛国叛民。” 扑通一声,王五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求公子开恩。 小人是被银子蒙蔽了眼睛,再也不敢了。 我发誓,再有这事…”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不会有以后了。”萧靖凌面色冷峻: “叉出去,杖毙。” 萧靖凌话音不大,却传到萧府每一个人耳中,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公子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以前的萧靖凌,没有这般果断和狠辣,只有懦弱和废物。 随便一个下人甚至都敢跟他顶嘴。 “公子,要不等白校尉回来,再决定。” 与王五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开口。 萧靖凌抬眸看他一眼,面带笑意,却让人心里瘆得慌: “怎么?你和他一起的?” “小的不敢。” “告诉你们,在这萧府,还是本公子说了算。” 萧靖凌的铁血手段,吓得另外几人,大气不敢喘。 …… 赵前程离开萧府,快速追上熙宁公主的凤驾。 “殿下,萧靖凌无视殿下。 更是强抢我家嫂嫂,坏我嫂嫂清白,您可要为我赵家做主啊。” 熙宁公主显得有些不耐烦,帘子都懒得掀开: “找我做什么主? 本宫又不是京都府尹。” 赵前程眼底闪过一道精芒,连连拱手行礼: “谢殿下指点。” 第3章 清白重要,还是天下重要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萧靖凌坐在书案前,随意翻看着前身写的日录,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忧郁的意味。 他顺手拿起毛笔,在白纸上随意写个‘萧’字。 结果除了自己知道写的啥,任凭谁也别想认出来。 小铃铛托着下巴,安静坐在对面,看到自家公子写的字。 他眨巴着好奇的眼睛,换了好几个角度查看。 “公子,这是什么写法?” “此乃,萧体。 本公子自创的写法。” 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不会写毛笔字的。 虽有前身的肌肉记忆,但并不是自己的。 “萧体?”小铃铛半信半疑,愈发觉得自家公子奇怪。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萧靖凌对上小铃铛奇异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比如,像书里说的那样,在梦里见了个老和尚,突然点化了你。” 小铃铛自幼跟在萧靖凌身边,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都形影不离。 他稍微的变化,都能被发现。 萧靖凌看她认真的模样,轻轻点头,故作神秘: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遇到了? 不能告诉别人。” 小铃铛信以为真,乖巧的点头。 此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白胜身姿挺拔,四肢粗壮,剑眉飞扬,双眸漆黑有神,大马金刀阔步而来。 “白大叔回来了。” 白胜原是塞北黑甲军校尉,多年前进京,主要保护萧靖凌安全,和教授武艺。 只是前身多病,这么多年未曾习武,不过他的一身本事倒是被小铃铛给学去了。 刀法,枪法,箭术,样样精通。 他教武学,萧全则既是管家,又是教授萧靖凌读书的老师。 白胜拱手行礼,没有太多客气的话,直奔主题: “四公子,府内的事,我听萧管家说了。 我进门时,注意到府邸周围多了些京都府的官差,似是在盯着府里。” “你怎么看?” 萧靖凌稳稳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看向白胜。 “此事,怕是赵家捅到京都府了,要告您强抢民女的罪名。 京都府应也是两难境地。 一边是户部侍郎,另一边又是我们塞北萧府。 他不能直接派人来抓,只能先让人来盯着。 府尹或已经进宫请旨了。” “我们该如何应对?”萧靖凌追问。 “公子可进宫请罪。 有王爷在,陛下顶多责备两句。”白胜给出建议。 萧靖凌英俊脸庞布满微笑:“没有错,为何要请罪?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在意。”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年近五十,身穿黑红相间的龙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眸如电,高坐龙位,不怒自威。 京都府尹跪在殿中,恭敬讲出户部侍郎儿子赵前程,状告塞北王府萧靖凌的具体经过。 黎世基听完禀报,满脸平静,示意身侧的太监总管高登: “宣户部侍郎赵颂河进宫。” 没过多久,户部侍郎赵颂河缓步走进御书房,诚惶诚恐的跪拜: ‘臣,参见陛下。’ “起来。”黎世基声音洪亮,气势充足: “可知叫你来,所谓何事?” “臣,有所耳闻。”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萧靖凌?” “陛下天恩,自有圣裁。” 赵颂河抬眸想在陛下脸上看出他的意思,结果并未看到陛下的情绪波动。 “朕现在是在问你。”黎世基反问。 “回陛下,臣之亡子,战死沙场,独留遗孀在世。 臣窃以为,她能为我赵家留一块贞节牌坊的。 可,出了此等事端,我赵家的脸面早已荡然无存。” 赵颂河声音悲切,若是旁人听来,恐怕要悲伤的落泪。 黎世基自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萧靖凌坏了他赵家的名声,要赵颂河说,肯定是不宽恕他的。 “事实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世基声音温和些许: “萧靖凌来京十年,出门次数都是极少的。 若不是前些时日朕赐婚,想来他十六岁生辰也没人会在意。 此中因果,要你回去问你儿子。” 黎世基作为皇帝,也不是睁眼瞎,他亲设的锦幽司,散落各处,都是他的眼线。 “你来告诉朕,朕的江山重要,还是你儿媳的清白重要。” 黎世基声音平缓,吓得赵颂河扑通跪倒在地,后背莫名冒出冷汗。 “一个妇人,怎可跟大黎的江山相比?” “你还算清醒。”黎世基在高登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下高座: “朝廷刚有点削藩的兆头,北蛮便率军到了北境。 此时,还需要塞北王抵御北蛮铁骑。 若是萧靖凌这时候被问罪,你觉得会如何?” “臣,明白。” 赵颂河跪在地上,屁股高高翘起,听着黎世基的脚步声,不敢抬头。 黎世基脚步停顿:“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这大黎,也不是朕一个人的大黎,你等众爱卿人人有份。” 皇帝叹息一声:“你家儿子尚未有官职? 明日起,你带他去户部,做个员外郎。” “谢陛下隆恩。”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 赵颂河对陛下的手段,早已习惯。 他本来也没打算陛下能严惩萧靖凌,眼前特批赵前程进户部,算是意外之喜。 黎世基不再说话,挥了挥手。 赵颂河和京都府尹,跪礼,默默退出御书房。 ‘陛下,熙宁公主,还在侧殿候着,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高登轻声提醒。 黎世基轻叹一声,回身坐回御座:“召她进来,其他人,都出去。” 高登大手一挥,清退殿内所有宫女太监。 “儿臣拜见父皇。” 一袭紫云锦衣的熙宁公主双眼泛红,显然是哭过的。 黎世基眼底闪过一丝怜爱,示意她起来说话。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 “父皇,女儿恳请父皇,收回赐婚的旨意。 那萧靖凌,一点礼数都不讲。” 说着说着,熙宁公主眼泪在眼眶打转,看的黎世基满脸的心疼。 黎世基无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到父皇旁边来。 跟父皇说说,你见到他了。 他欺负你了?” “见是见到了,可是,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 而且对你女儿出言不逊。” “都说你是朕最聪明的女儿,怎么也有犯傻的时候啊。” 黎世基语态温和,命高登端来糕点递到熙宁公主面前: “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他和其他女人在床上,为何那么巧,你就偏偏去了他的府上呐? 你从未去过萧家,为何突然一大早,想起来去萧家的?” 熙宁手上拿糕点的动作稍微一滞,猛然清醒许多。 “女儿明白了。” “熙宁聪明,一点就透。”黎世基不吝夸奖。 “可是,女儿还是不想与萧靖凌成婚。 他就是个小孩子,女儿不喜欢。” “此事,由不得你。”黎世基脸色微变,收起温和,变得冷淡: “你还是没明白父皇的苦心。” “女儿自然是明白。 父皇是将女儿当做工具,去和萧家联姻,让萧家跟父皇站在同一战线上。 父皇,你可知,萧靖凌是个废柴,并不受宠,而且他母亲是北蛮之人。 塞北王萧佑平自幼送他来京都,就是做好了弃子的打算。 他若真的要反,女儿嫁过去也没用的。” “熙宁,知道父皇为何选你吗? 就是因为你看出了这一点。 你去了,萧靖凌就有希望。 削藩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完成的,需要长远的谋划。” 黎世基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起身踱步: “若是下一任塞北王,是你嘴里的废材,那塞北二十万铁骑,是不是就落在了皇室的手里。” “父皇,你的意思是…… 可是,他上边还有世子,有萧靖康,世子之位,轮不到萧靖凌的。”熙宁似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天下第一才女,自有你的气魄。” 黎世基换上一副温和笑意: “你先回去。 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要赐婚,便不会言而无信。” 第4章 府里没钱,还要去逛青楼 夕阳西下。 萧靖凌窝在萧府,对新身体和这个时代,大概有所了解。 无论什么时代,男人对权、钱、美人的执念,总是抛不开的诱惑。 “来此一趟,定然要先去品悦青楼的风采。” 萧靖凌换上一身月色锦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倒是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 手拿折扇,迈步走出房间,萧全和白胜刚好自前院走来。 “公子要出门?” “出去转转。” 萧靖凌朝着萧全招招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意思很明显。 谁能给本公子拿点银子。 萧全心领神会,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自家公子。 “就这些? 去青楼够不够?” “公子要去青楼?”萧全苍老浑浊的眼眸惊讶又疑惑。 “怎么?本公子不能去?” “自是能去,只是…… 只是府内银两确实不多了。” 萧全面露为难: “公子有所不知。 府内一直都是塞北送来银钱。 近些时日,北境正与北蛮军对峙,大多钱粮都调拨了过去。 能给到府上的就少了些。” “府上还有多少?” “不足三百两。”萧全双眸灰暗。 这些时日他也在为银两发愁。 若不是因此,王五恐怕也不会收取赵家的银钱,背叛萧家。 “确实少了些。” 萧靖凌轻声呢喃:“看来本公子还要想办法赚点银子啊。” 不知道有没有来钱快的方法。 萧靖凌目光在院内扫过,突然有了主意: “我看这宅子挺大的,能卖多少银子?” 萧全和白胜面面相觑,开口就要卖宅子,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给自家公子看看,是不是病了? “四公子,这宅子是值些银钱。 但是,怕没人敢买。 即便是真的卖了,王爷怕是要从塞北跑来,要了我等的小命。 这可是先皇御赐的府邸。” “房子也不能卖?” 萧靖凌略显失望:“那只能容我再想想了。 即便用自己的现有知识赚钱,也要有本钱啊。” “走,本公子只去看看,不花银子便是。” 萧靖凌迈步走出院子,白胜紧跟其后。 “头儿,有人出来了。” 街边的官差见到萧府走出的两人,渐渐聚拢在一起。 “这萧家四公子,一年都未必出趟门。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头儿,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要逃回塞北?” 领头的官差抬手拍在说话青年的后脑勺上: “蠢货,他若是真的跑了,我们倒是省事了。” 他转头命令身边四人:“你们跟着他,不要起冲突。 我回去禀报。” 萧靖凌漫步在京都街头,朱楼飞檐,车马交织,商肆林立,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商家挂出的酒旗迎风招展,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你可知,京都哪里青楼最好?”萧靖凌询问身侧的白胜。 “自是济水两岸。” “就去你说的这里。” 夜晚的济水两岸,色彩斑斓的灯笼点缀四方,雕梁画栋的楼阁临水而立。 河中大小画舫穿梭交织,绮罗飘香,丝竹悠扬。 萧靖凌单手持扇,身姿挺立,眉宇英俊,右侧跟着一脸正经的白胜。 见到来客,河岸两侧店家,纷纷热情招手揽客。 萧靖凌面带笑意,几乎每一家都要停留数秒,细细观赏一番。 路过的文人墨客、富商巨贾来来往往,尽显欢愉。 立于拱桥之上,萧靖凌望着来回游走的画舫,听着杂乱无章的古乐,仿若在古画中穿行。 “华灯初照水如霞,画舫凌波映酒家。 弦管悠扬传两岸,不知今夕落谁家。” “好诗,好诗啊。” 萧靖凌吟诗一首,身侧走过的锦衣公子驻足叫好。 来人面带笑意,温文尔雅,身后跟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和两个粗壮护卫。 “小公子是哪家的? 可是最近来京都? 京都如公子这般英俊的少年,我叶尘都识得,却是未见过公子。” 萧靖凌对上他过于热情的目光,稍微后撤半步。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自己看美女的样子。 难不成癖好特殊? 萧靖凌想到这种可能,视线投向叶尘身后的清秀男子,自己似乎是判断对了。 叶尘察觉到萧靖凌的视线,露出个柔美笑容,向萧靖凌靠近一步: “小公子,若是不喜他,我立马让他滚蛋便是。 以后,独宠你一人,如何?” 萧靖凌闻言,浑身汗毛立起,五脏六腑顿感不适,连忙后撤数步。 “打扰了,告辞。” 不等叶尘再说话,萧靖凌脚下抹油,兔子似的加快速度,汇入人群中。 对于别人的爱好,他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叶尘眼神落寞,望着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哼一声,面色不悦的叫来身后护卫。 “跟住他,给本公子看看他是谁家的?” 话音落下,叶尘手掌一挥,转身朝着河对岸走去。 “梦瑜姑娘要上台了…” 一声娇呼在济水两岸响起,引得无数客人脚下生风,纷纷涌向挂着‘夜来香’招牌的花楼。 “这梦瑜是何人?” “夜来香的花魁。”白胜脱口而出。 萧靖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向白胜: “你对这里如此熟悉,看样子平常没少来?” 白胜一本正经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尴尬笑了笑,连忙拱手解释: “王爷有交代,既然在京都,就要多了解些京都内的情况。 梦瑜名气较大,更是许多官宦富家子弟抢着想见的人,属下自然就听说了。” “你是塞北王派来监视我的? 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传回了塞北?” 萧靖凌开门见山,丝毫没有遮掩。 白胜稍微愣了一下,连忙站在原地拱手弯腰行礼: “属下不敢。 王爷只是命我保护公子,教授公子武艺,并未监视公子的命令。” 萧靖凌笑容淡然,面色和善,抬手拍了拍白胜的肩膀: “无需如此。 我就是随便问问。 走,本公子也去欣赏一下这位名震京都的花魁。 看看能不能凭借我的英俊,勾引回去暖床。” 萧靖凌大步走在人群中。 他知道自己目前势微,要有自保之力,还要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第5章 一曲‘遇桃花\\\’ “夜来香?” “谁取的这名字,又俗又艳。” 萧靖凌扫了眼张灯结彩的花楼上悬着的牌匾,单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迈步进入。 夜来香有三层,红色调为主,走廊,楼梯挂着各色灯笼,红色丝绸挽成红花,挂在显眼位置。 一层中央,设有木头搭建的原型高台,铺着红色地毯,在烛火照耀下格外明亮。 “整的这么喜庆,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娶媳妇呢?” “公子此话算是说对了。 在我们这,就是要公子们夜夜做新郎。” 巧舌如簧的小厮,神气十足: “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 “怎么?本公子每次来,还要跟你汇报?” “小的不敢。 小的只想问问,公子有没有特定的姑娘,如果没有,小的给你找几个挑挑。” “算你懂事。” 萧靖凌装出一副风月老手的样子,四下观察一番,抬起手里扇子,指了指圆台周围的众人: “和他们一样,找个地方,本公子先在此歇息片刻。” “的嘞,您这边请。 梦瑜姑娘马上就下来。” 萧靖凌在一处空位上坐下,有人立马送上茶水糕点。 扫了眼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身后的白胜,萧靖凌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出来玩放松点,坐。” 白胜稍作犹豫,本能地四处观察一圈,坐到空位上。 “梦瑜姑娘,下楼咯。” 随着一声老太婆的兴奋喊声,周围身穿锦衣的公子哥们瞬间沸腾起来,纷纷起身转头,望向楼梯上方。 “来啦!” 梦瑜身穿绣着金线牡丹的红色襦裙,皮肤白嫩如雪,红唇宛若粉色桃花,一步一个台阶,乌黑头发上的首饰泛着光亮。 满场宾客寂静无声,望着她的脚步,似乎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花魁?确实有几分姿色。”萧靖凌低声呢喃。 梦瑜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圆台,双手叠在一起,朝着四方微微屈膝行礼: “承蒙各位公子厚爱,小女子有礼了。” 含水眸子扫过四方,在所有站起来的公子中,只有一位翘着二郎腿,嘴里嗑着瓜子,稳稳坐在凳子上。 注意到梦瑜投来的目光,萧靖凌迎上她的视线,轻轻挑眉。 梦瑜神态自若,像是没看到一样,等众人落座,自己跪坐在圆台中央的古琴前。 “今日为大家奏一曲《遇桃花》。” 台下众公子随声喝彩,等琴声响起,他们又安静下来。 琴声铮铮,一个个的手里摇着扇子,脑袋随着音律而动,似是沉浸子在其中。 萧靖凌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听着还行,就是不懂什么意思。 就好比别人看见雪,会吟诗一首,我只会说一句‘我靠好大的雪’。” 一曲终了,引来雷鸣般的掌声。 各家公子哥,拿出自己毕生所学的赞美之词,一顿吹捧,努力引起梦瑜的注意。 那副模样,像极了后世爱而不得的‘舔王’。 梦瑜缓缓起身,朝着四方再行一礼。 台下等候多时,珠翠满头的老鸨子,圆脸上笑容挤成一团,快走两步上到圆台。 “各位公子,还是老规矩。 梦瑜姑娘的新曲‘遇桃花’,有识货的公子,可进梦瑜姑娘闺房,一起抚琴奏曲,品茶尝酒。” “一百两!” 老鸨子话音未落,便有人急不可耐的开口。 “二百两。” “三百两。” “王家公子三百两了。” 老鸨子听着各方传来的声音,开心的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还能这么玩?有点意思。” 萧靖凌对这种赚钱方式大加赞赏。 “五百两。” 萧靖凌身侧锦衣青年朝着台上招招手,志在必得。 “此等姿色,五百两睡一晚,不能再多了。” “说什么呢? 梦瑜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 进她房间都是一起欣赏词曲,品尝喝酒,没有那种事。” 听到萧靖凌的话,身侧男子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解释。 “五百两,只能看着? 一群冤大头。”萧靖凌脱口而出。 “嘿,你这毛小子,哪里来的。 不知道多少人,花费重金,都希望和梦瑜姑娘一起探讨词曲的。 此乃,文雅之举,到你口中变得如此粗俗。” “原来文雅,就是来青楼。” 萧靖凌点头:“如此说来,我也要多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价格已经到了一千两银子了。 此时的报价,已经没了刚才的激烈。 “二千两。” 萧靖凌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四处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大多数都是不认识他的。 萧靖凌虽然入京十年,但基本不出门,更不会来这种场合。 白胜满脸疑惑的侧头看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的自家公子。 萧靖凌朝着四方微微拱手:“承让,承让,承让啊。” 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各家公子纷纷向身边之人,询问他的身份。 “萧靖凌?” 圆台另一边,喊价到一千两的赵前程,认出萧靖凌。 早上的事,虽未将萧靖凌打到深渊,但是也有收获。 熙宁公主对他印象极差,已经向皇帝提出了取消赐婚一事。 另外,他还得到皇帝御赐,上任户部员外郎的官位,前途光明一片。 今夜出来,就是要拿下花魁梦瑜,庆祝这双喜临门。 赵前程看到萧靖凌气的咬牙切齿,不由的摸了摸被打肿的脸。 现在还没彻底消肿。 “三千两。” 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再加,但面对萧靖凌,他丝毫不退。 萧靖凌抬头望去,看到喊价的是赵前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赵大公子,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萧靖凌,作为陛下御赐的未来驸马,来此地方,寻欢作乐。 若是告到陛下面前,你可知什么后果?” “我来此,自然是为了和梦瑜姑娘探讨词曲,畅聊人生理想的。 此乃风雅之事,陛下知道又何妨? 难道赵大公子来此,是为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靖凌丝毫不慌。 在场其他人,此时全都知道了萧靖凌的身份,不由低声交谈起来。 “他就是窝在萧府十年,不敢出门见人的废物,萧靖凌?” “熙宁公主若真赐婚给他,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台上的梦瑜得知坐着的是塞北王府的萧靖凌,不免多看两眼。 赵前程自然不可能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为了寻欢作乐: “本公子自是为了和梦瑜姑娘商讨音律的问题。 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 我出五千两。” 他报出个高价,戏谑的望向萧靖凌: “据我所知,你萧府现在一千两都未必能拿出来? 若是这茶钱付不起,本公子今儿个高兴,替你出了。” 第6章 二龙戏珠的戏码 赵前程见萧靖凌不再说话,自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仰着脸,神态得意。 老鸨子世故圆滑,肉脸堆笑道: “没人再开口,梦瑜还不带赵家公子上楼去?” 梦瑜微微颔首,身侧小丫鬟走到赵前程身边做出个‘请’的手势。 赵前程手里摇着折扇,挺胸抬头,迈着嚣张的步伐,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今儿个白天,陛下亲自下旨,御赐本公子户部员外郎。 本公子高兴,各位今晚的花销,算在我赵前程头上。” 闻听此言,一众公子中,有人为他的慷慨,拍手叫好。 赵前程最是享受这种受人恭维,众星捧月的感觉。 此时,他心情愉悦,已然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傲娇轻蔑的目光扫过萧靖凌,萧靖凌朝着他拍拍手。 “户部侍郎的公子,果真财大气粗。” 目送赵前程上楼,跟在他身后的梦瑜走至半途,还不忘回头朝着萧靖凌这边看一眼。 萧靖凌悠然自得,毫无落败的不甘之意,英俊脸上笑意反而更浓。 “四公子,我们回去。” 白胜轻声提醒。 在场中众人知道萧靖凌身份后,对他的议论,白胜都听在耳中,还真的担心传到陛下耳中。 早上被公主撞见跟女人在床上,现在就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恐会给人留下话柄。 萧靖凌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本公子在府里躲了十年,出来享受享受怎么了? 再说,刚才那家伙不是说了,全场他买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茶盏,招手喊来伺候的小厮: “叫你们掌柜的来。” 机灵的小厮给萧靖凌茶碗里斟满茶水,面带恭敬: “公子要那个姑娘,跟小的讲是一样的。” “我要你掌柜的来陪我,你能做主?”萧靖凌侧头看去,笑容中带着威严。 小厮连忙弓腰:“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来。” 一盏茶的时间,圆脸老妈子,扭着近二百斤的身体自楼上下来,笑容娇媚: “萧公子,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怠慢。 这些人真不懂事,还不请公子去楼上。” 萧靖凌抬手,示意她打住: “楼上就不去了。 本公子叫你来是要和你谈笔生意。” “谈生意? 能和公子谈生意,是老身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公子谈的是何生意?”老妈妈满脸疑惑。 萧靖凌不急不缓的扫了眼灯花辉煌的夜来香: “就你这家青楼,本公子要了。 你开价。” 此话一出,老鸨子脸上的笑容僵住,身侧的小厮,更是目瞪口呆。 旁边的白胜,不由皱起眉头,不明白自家这公子是怎么了? 喝酒喝傻了?还是吃错药了? 兜里二两银子,就要买人家的青楼。 这夜来香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青楼,背后势力更是不简单,谁敢开口就说买下这楼。 老鸨子尴尬一笑,恢复如常媚笑: “萧公子真会拿老身开玩笑。 公子要怎么玩,随意,都算在老身账上。” “你看我像开玩笑?”萧靖凌突然收起笑脸,严肃的看向老鸨子。 “萧公子,老身也是个奴婢,说话也不算数的。 哪里有得罪公子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只要能原谅老身,您有什么要求,老身尽量满足。”老鸨子丝毫不动怒,有礼有节。 萧靖凌暗自点头,难怪能撑起夜来香这种地方,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既然你这样说,本公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最是通情达理。 原想着,全场有赵家公子结账,你将这夜来香转给本公子,可以大赚一笔的。 可惜,你把握不住这好机会啊。” 萧靖凌说完,老鸨子瞬间明白过来。 这家伙是想白的夜来香,到时候要银子就去找赵前程。 反正赵家公子说了,所有的用度,他来结账。 “罢了,既然不卖,本公子不为难你。 金银珠宝什么的,你这有没有? 如果能折现是最好的,省的本公子还要出去转手。” 老脖子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萧公子不从这里拿走银子是不罢休的。 “公子的意思,老身明白,马上去办。” 她在身旁小厮耳边低语几句,小厮离开后,她亲自上前,给萧靖凌斟茶。 “本公子可不是白嫖啊,都要算在赵家公子身上。 这是他请客的,不是本公子强要的。”萧靖凌义正言辞。 老鸨子笑脸依旧:“全凭公子吩咐。” 眼前摸不透萧靖凌的具体情况,即便她身后有人撑腰,暂时也不能得罪。 一些银钱而已,到时候都算在赵前程身上便是。 户部侍郎的公子,可不缺银子。 白胜默默坐在旁边凳子上,如坐针毡。 若是让人知道,自家公子跑来青楼敲诈银钱,岂不会被笑掉大牙。 萧靖凌全然不在乎。 还有比没银子更痛苦的事吗? 老鸨子身边的小厮回来,手里拿着几张银票递到老鸨子手里。 她没有去接,直接示意放在萧靖凌面前的桌子上。 “萧公子在夜来香用度一万两,记在赵家公子的账上。” 萧靖凌扫了眼桌上的银票,满意的点头,懂事。 “妈妈,梦瑜姑娘要我来请萧公子上去。” 身穿青衣的小丫头缓步来到老鸨子身侧,低声禀报。 老鸨子侧头看她一眼,眸底闪过疑惑之色: “赵公子走了?” “尚未离开,梦瑜姑娘说,承蒙萧公子的厚爱,有份礼物要亲手送给公子。” “既是如此,那要好好招待萧公子。” 老鸨子看向萧靖凌询问他的意思。 萧靖凌细细数了遍银票,收进腰包,缓缓起身: “姑娘好意,萧某心领了。 礼物送来便是,我就不上去了,打扰姑娘和赵公子的好事了。” “若是玩个双龙戏珠,本公子可没那喜好。” 青楼也来了,银票已经到手,正是见好就收的时候,再待下去,怕是会节外生枝。 “姑娘说,礼物是从塞北带来的,定然要亲手交到公子手中。”绿衣小丫头再次开口。 “塞北带来的?” 萧靖凌扫了眼白胜。 “你暗中的人?” 白胜看懂他的眼神,微微摇头。 “萧公子可能不知道,梦瑜姑娘和公子一样,都是塞北来的。 或许是见到家乡人感到亲切。”老鸨子好意解释。 “既是家乡人,盛情难却,便去看看。” 萧靖凌手里抓着瓜子,一边磕着,跟着绿衣上楼去。 第7章 见血了 “没想到,梦瑜姑娘不仅抚琴悦耳。 吹箫也是一绝。” 赵前程手里端着酒杯,双颊微红,眼神迷离,直勾勾的的在梦瑜身上扫来扫去。 梦瑜移开嘴上的竹箫,对着赵前程微微颔首: “赵公子才华绝伦,如此评价,小女子倒是不敢接受。” “梦瑜姑娘谦虚了。 若是姑娘愿意,改日,本公子替姑娘赎身,去到赵府,你吹箫,你抚琴,岂不快哉。” 赵前程美美的嘬了口美酒,背后莫名传来一股寒气。 “来人,将窗户给本公子关上。” 他话音未落,一道寒芒闪过,锋利刀身自后背扎入,刀尖从胸前刺出,鲜血滴滴答答掉落在地。 “呃…你…是何人?” 赵前程满脸惊愕,瞳孔中倒影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甘。 前程,美人,都在眼前,可怎么也抓不住了。 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梦瑜面色冰冷,递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一个眼色: “先躲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传来贴身丫头的声音: “姑娘,萧公子来了。” “请萧公子进来。” 萧靖凌脚下动作微微停滞,刚才他分明听到那里传来硬物碰撞木地板的声音。 “萧公子请。” 绿衣丫头推开房门一条缝隙,侧身走到旁边,微微躬身。 萧靖凌嗅了嗅鼻子,抬手推开房门,入眼处,只有一身襦裙,胸口白皙的梦瑜。 “见过四公子。”梦瑜屈膝行礼。 “赵家公子呐?” 萧靖凌没有轻易进门,目光扫视房内的情景。 “赵公子或许是比较高兴,喝酒多了些,刚刚睡下。” 梦瑜笑面如花,轻声回答。 “公子里边请。” “本公子饱读诗书,正人君子一枚。 自是知道女人家的闺房,不能擅入。” 萧靖凌一本正经: “要送何礼物给本公子?” “小女子自塞北而来,偶得一宝刀。 常言道,宝刀配英雄,知道公子是塞北的四公子,此宝刀定然是要送给公子的。” 梦瑜不卑不亢,始终笑面应对,双眸眨动,秋水动人: “只是此刀重了些,公子若是不进来亲自拿,奴家也拿不动。” “姑娘或许误会了。 我这人是正人君子,不喜欢舞刀弄枪那一套。 不过,姑娘一片好意,本君子也不能辜负。” 萧靖凌说着迈步走进房间,临进门时,扫了眼站在楼梯中间的白胜。 走进房间,身后的绿衣丫头立马跟着进来,缓缓关上房门。 萧靖凌一眼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长刀。 “确实是好刀,现在还冒着血腥气呐。” 他话音未落,一柄长刀自头顶落下,萧靖凌反应迅速,侧身闪避,躲过突如其来的刀芒。 “姑娘真是客气,还专门请人给我亲自演示一番。” 看清黑衣人的样子,萧靖凌面色冰冷: “又是个汉子。 看来梦瑜姑娘,要玩三羊开洞啊。” 萧靖凌话落,身后的绿衣袖筒掏出匕首,也朝着萧靖凌刺来。 三人同时出手,萧靖凌只能拼命躲避,抡起桌子挡住他们的刀剑。 “白胜…白胜…” 轰隆一声,房门被人自外边踹开,白胜双拳紧握,怒气冲冲的杀进来。 “公子。” 白胜飞身上前,一把抓住绿衣丫头,沙包大的铁拳,轰然砸在她脑袋上,五窍流血,直接断了他的生机。 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劈向萧靖凌的黑衣男子抛出。 黑衣男子长刀横扫,反身挡下匕首,萧靖凌趁机躲过一劫。 白胜眨眼赶到,双拳同出,对上黑衣男子。 他知道来青楼,并没带刀,但是作为战场杀伐之人,死人队里滚过好几圈,面对黑衣男子的持刀攻击,并未吃亏。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行刺塞北王府的四公子?” 黑衣男子并不答话,梦瑜手里持剑,朝着萧靖凌刺出。 “公子,小心,你先离开。” 白胜想去救援,但是被黑衣男子纠缠,暂时难以分身。 萧靖凌看着梦瑜持剑刺来,脸上慌张,内心平静无波。 三人手持兵器,打他一个,他没多少把握。 一对一未必会输。 明知有危险,他还要进来,一想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重要的是,他想看看白胜的反应。 “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因为与赵前程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萧靖凌失手杀死赵前程,快去报官。” 梦瑜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朝着外边大喊一声,手上长剑朝着萧靖凌刺出。 原本谋划是,萧靖凌和赵前程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 眼下因为一击不中,又有白胜的及时赶到,只能走另一条路。 斩杀户部侍郎的公子,还是陛下御赐的员外郎,即便是萧家的四公子,也难逃其咎。 萧靖凌脚步灵活,侧身躲过劈来的长剑,举起凳子,被长剑瞬间砍成木屑。 他虽不懂刀剑功夫,但闪身躲避,不被长剑刺到的本事还是有的。 空手夺白刃,此等场景下,完全施展不出来。 梦瑜攻击凌厉,与先前娇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眼看着房间内的打斗声引起外边的注意,大批脚步声靠近,她知道没时间了。 梦瑜全力爆发,步伐轻盈宛若在水面滑行,敏捷迅速,突然出现在萧靖凌身前,长剑犹如游龙,忽然刺出。 嗡的一声,剑芒撕裂空气,划破萧靖凌的衣衫,斜着留下一道血痕,血肉外翻,鲜血滚落。 “公子。” 白胜见此,神色大变,全然不顾会不会受伤,徒手震退黑衣人的长刀,一步冲到萧靖凌身前,猛地一脚踹在梦瑜的肚子上。 梦瑜躬身倒飞出去,轰然栽在床榻边,嘴角鲜血溢出。 黑衣男子见此,立马上前搀扶。 “杀不掉他了,先走。” 黑衣男子看了眼门外已经涌进来的身影,带着梦瑜跳窗而走。 “公子。” 白胜满脸焦急,想去追,又看到萧靖凌受伤,担心对方还有后手。 萧靖凌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还别说,这刀剑还真是锋利。 扫了眼角落里早已凉透的赵前程,萧靖凌脑袋一歪,直接装死。 “四公子,公子…” 白胜急切的呼叫,抬头看向门口围拢的人群: “来人,快来人…” 老鸨子臃肿的身体挤了半天总算是进到房间,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呆住。 ‘这…这…怎么会搞成这样吗?’ “快派人去给我追,逃跑的两人。 若是追不到,你们夜来香全都要陪葬。” 白胜一双虎目瞪着老鸨子: “马上叫郎中来,准备马车,快点…” “好,快…快去。”老鸨子脸上略带惊慌,催促身边小厮去办。 看到躺在角落,凉凉的赵前程,她脸色愈发铁青。 门外人群中,叶尘踮着脚扫了眼房间内的情况,眉头微蹙,跟身边的汉子低语几句,退出人群。 第8章 消失的花魁 “公子怎么了?” 小铃铛看到被抬回萧府,浑身染血的萧靖凌,眼圈通红,眼泪的眼眶打转: “什么人干的?” “说来话长,先派人去找东方先生。 四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京都。” 白胜同样焦急,但是尚存冷静,知道怎么样应对。 “去烧热水来。 府里能用上的药全部取来。” 萧全跟着走进房间,吩咐身边的下人。 跟来的郎中帮着萧靖凌止血,额头冷汗直冒。 萧靖凌胸前三寸长的伤口,看上去就令人头皮发麻。 “白胜,公子出去,为什么不提醒他穿上内甲。” 萧全苍老脸上皱纹深深挤在一起。 他不是故意责备白胜,属实是看着萧靖凌身上骇人的伤口,心疼。 “我…” 白胜无话可说,确实是他大意了。 萧靖凌极少出去,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此时,朝堂有人力主削藩。 陛下又刚刚赐婚,正是多事之秋。 平常没人会在意公子,此时非彼时。” 白胜听着萧全的话,无言以对,简单将夜来香发生的事,跟他交代一遍,拿着刀就离开萧府。 “我要去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晚了,他们怕是出城去了。” 白胜离开没多久,一个背着木箱,下颌留着山羊胡,满身酒气的老者晃晃悠悠来到萧靖凌的房间。 东方辞主业是在酒馆门口装瞎子摆摊算卦,每天不喝个酩酊大醉,不算过完一天。 遇到个疑难杂症,也能顺手治一下。 看到躺在床上的萧靖凌,东方辞丝毫没有慌张,伸手搭脉,醉酒的手指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去抓药。 把家里的针线拿来,老夫给他缝上就是了。” “缝上? 老爷爷,我也公子这是人肉,不是衣服,怎么能缝上?” 小铃铛脸蛋急的通红,感觉这老酒鬼在胡扯。 “想要他活着,就听我的。” 东方辞说完,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郎中: “没你的事了,走。” 早就想走的郎中如蒙大赦,抱起自己的木箱就往外走。 如此触目惊心的刀伤,又涉及王爷的公子,他真不想趟这摊浑水。 “小丫头,去拿些酒水来吃。” 东方辞迷糊着双眼,望向小铃铛,此时还不忘喝酒。 “放心,吃了酒,老夫的手,更稳。” 小铃铛半信半疑。 与此同时,赵前程也被人送回了赵家。 望着已经凉了的赵前程,赵颂河神色暗淡,目光呆滞,心中怒火中烧,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过去。 好在身边护卫出手及时,将其扶住,否则,父子双双归黄泉了。 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多年前战死沙场,只留下个过门还没洞房的媳妇。 老二赵前程,赵颂河视他如珍宝,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由着他的性子胡闹,出了什么荒唐事,都替他摆平。 从未想过,抬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家夫人看到冰冷的赵前程悲声痛哭,下人手忙脚乱的照顾着老两口。 赵颂河在下人喂水,掐人中的一番操作下,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送赵前程回来的人: “谁干的?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来人也不隐瞒,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 “你是说,因为夜来香的花魁,萧靖凌和程儿出手。 程儿死了,萧靖凌重伤?”赵颂河听完来人的说辞,脑袋嗡嗡作响。 “并未见到赵公子与萧家公子出手。 他们在房间内,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个花魁呢?” “不知道,现在还没找到人。 夜来香的人,正在加紧寻找。” 听到这里,赵颂河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他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他能爬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可不是运气好,全都是靠自己智慧走到今天的。 今晚这事,怕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自家儿子刚与萧靖凌在早上有冲突,晚上就出了事,怕没那么巧合? 夜来香发生的一切,传进宫内。 御书房内,大黎皇帝黎世基听到汇报,合上批完的奏章,缓缓抬起头,俯视跪在殿中之人。 锦幽司司长夏光达,四十岁左右,一袭黑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消瘦,毫无表情,一双狭长眼眸透露着几分阴鸷。 “赵前程死了。 萧靖凌重伤? 花魁无影无踪?” 黎世基总结夏光达的话,轻声重复一遍。 “何人看到的一切?” “回陛下,是锦幽司四堂的叶尘。” 夏光达如实回应。 锦幽司之下设有六个堂,各司其职,各堂主有直接向陛下汇报的特权。 “宣他进宫,朕要亲自问问。” 黎世基下达旨意,半炷香的时间,叶尘出现在大殿内。 “微臣叶尘,参见陛下。” “说说你在夜来香看到的。 要详细一些。” 叶尘不敢犹豫,将夜来香发生的一切,全都告知陛下。 黎世基单手背在身后,听着叶尘的回报,脚步在殿内徘徊。 “你是说,你也没看到房间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回禀陛下,确实没看到。 属下听到动静,冲到门口时,萧靖凌的护卫已经冲了进去。 夜来香的花魁也消失无踪。” “那个花魁什么来历?”黎世基追问。 “梦瑜,三年前自塞北入京,同年进入夜来香,入选花魁。 这些年,并无异常。”叶尘如数家珍,细细报出对方的底细。 “塞北来的,会不会和萧家有恩怨。 可是,塞北萧家子弟更多,为何跑来京都,专门找萧靖凌。 就因为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黎世基大胆猜测,回身看向夏光达: “此事交给你锦幽司去查。 给我查个明白。” “对了,这夜来香,是太子以他门人的名义开的? 太子那边什么反应?” 黎世基如此问,夏光达和叶尘都没说话。 牵扯到皇家,就不是他们能乱说的了。 “好了,你们去。 找出那个花魁,别让她出了京都。” 夏光达和叶尘告退,黎世基坐回椅子上,手指摸向毛笔,又缩了回来。 “高登,你替朕去萧府看看萧靖凌的伤势如何?带个太医去。” 那小子好像挺缺银子啊,都去青楼弄银子了,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 “另外,去一趟赵家,告诉赵颂河,朕会查清事情原委的。 派人去告诉熙宁,让她去萧家看看受伤的萧靖凌。” 黎世基一口气吩咐完,继续开始批阅奏章,平静如常。 第9章 咱们府里穷,水都喝不上了。 “父皇要我去看他?” 熙宁公主接到陛下旨意,愤然丢掉手里的毛笔,白纸上留下大大一滩墨汁: “他为了个花魁,在青楼那种地方跟人大打出手。 死了一个,自己还受伤。 有什么脸面要本宫亲自去看他?” “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小公公小心谨慎的提醒。 熙宁公主气的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身走进殿内。 “怎么死的不是你?” “公子,这话不可乱说。 若是旁人听到…” 身旁小宫女玉儿急忙提醒,不让熙宁公主说下去。 熙宁转头瞪她一眼:“怎么?你都敢限制本宫说话了?” “奴婢不敢。”玉儿诚惶诚恐赶忙下跪。 熙宁轻叹一声:“我也只是嘴上说说气话而已。 怎么会真的盼他死呐?” “都说他是废物四公子,看来,在有些方面,也不废物啊。 传令下去,天亮去萧府。” 萧家,烛火亮了一夜,全府上下,守在萧靖凌院子外,静静的等候。 小铃铛手掌托着下巴,迷迷糊糊的坐在床边,一刻不舍得离开。 旁边老酒鬼东方辞,趴在桌子上,鼾声大起。 萧靖凌胸前伤口已经被裹伤布包扎起来,汤药也灌进了肚子,只看他能不能醒来。 注意到萧靖凌眼皮跳动,小铃铛立马来了精神,抬起屁股,瞪着眼睛贴近萧靖凌的脸颊。 “公子,公子,你醒了没有。” “疼…” 萧靖凌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小铃铛开心的当场跳起来。 “公子醒了,公子没有死。” 她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引得院外的萧全等人全都围到门口。 趴在桌子上的东方辞抬起脸,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起身走到床边,探出双指搭在萧靖凌的脉搏上。 “应该是死不了。 但是有点发烫。 去弄些冰水来,降降温。 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 “喂,老酒鬼,你刚才还说死不了。 这会又说看造化,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小铃铛气鼓鼓的质问。 “他现在是不是活了。”东方辞问。 小铃铛乖巧的点头。 “他活了,是我救过来的。 如果再死,就赖不到我了。”东方辞说的理直气壮。 门外萧全已经端着冰水走进来。 此时正值晚秋,京都天气虽没塞北寒冷,但是井水还是比较清凉的。 “去煎第二副药,给他服下。” 东方辞扔下一句,继续趴回桌子旁,拎起酒坛猛灌一口,倒头继续睡。 萧靖凌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实在是懒得睁开眼睛去看身边都是什么人。 伸手抓向伤口位置,立马被一双小手给按住。 “公子,不能动。 老酒鬼用针线给你缝上的,跟缝衣服似的,看着都疼。” “还有会做手术的啊?”萧靖凌嘀咕一句。 “什么手术?”小铃铛不解。 萧靖凌没有再说什么。 有人想到用针线缝伤口,确实是能人啊。 不会也是穿越者?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消毒? 到时候刀剑没能杀我,再因为感染而死了。 心中想着,听到床边有脚步声响起。 “萧伯,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来了。 还带着太医。” 萧全拧毛巾的手微微停顿,递给小铃铛,转身就向外走。 “等等!” 萧靖凌突然开口,叫住萧全。 “想多活几天,就老实躺着,别说话。”东方辞眼皮都不带抬的开口。 萧靖凌没有理会,强撑着睁开眼睛,身体并没动,叫来萧全到自己身边。 “你这样……” 萧靖凌的话听得萧全稍微一愣,深邃眼眸闪过茫然。 尽管如此,萧全还是按照要求,走出房间去安排。 等到高登带着太医走到门口,萧全带着家里护卫,穿着粗布褐衣躬身等候。 高登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萧四公子何在?” “回公公,我家公子受伤垂危,尚未醒来。”萧全满脸悲伤。 “什么生命垂危?这么严重?” 高登尖着嗓子,赶忙招呼身边的李太医: “快去诊治。” 李太医挎着药箱,走进房间,浓重的血腥气中带着酒气扑鼻而来。 东方辞头也不抬,萧靖凌紧闭着双眼,在床上挺尸。 小铃铛满脸的担忧,静静看着李太医给公子把脉。 “已经在发烧了,确实有些严重。” 侧殿内,萧全请高登入座,下人立马端来热水。 萧全见此,厉声呵斥: “不懂规矩的东西。 高公公来此,要用最好的茶叶,怎么能只上白水? 快去换了。” “小的不敢忤逆高公公。 可是,府上实在没茶叶了。 别说最好的茶,就是最便宜的茶叶都没了。” 小人低声哭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就连公子请的郎中,抓的药,都是赊账来的。” “不懂规矩,这话能在这里说吗? 高公公如何看我萧家,滚下去,自己领二十军棍。” 萧全厉声斥责,下人灰溜溜的走出房间。 “手下人没调教好,还请公公恕罪。” 萧全连忙给高公公倒水,赔礼: “公公也知道,北境王爷在与北蛮铁骑对峙,大军需要军饷粮草。 府内用度能省就省了,还请见谅。” “塞北王忠义,咱家佩服。” 高公公说的冠冕堂皇: “四公子受伤如此严重,咱家回去定然如实禀告。” 太医查过萧靖凌的伤势,并未久留,跟着高登一起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熙宁公主后脚就带人走进萧府。 “参见公主殿下。” 熙宁公主驾到,萧府众人跪拜迎接。 “都起来。” “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熙宁公主坐在大堂内,并未进入萧靖凌所在的后院。 萧全恭敬异常: “回殿下,我家公子尚未醒来。 请郎中和太医都看过了,也开了药方。” “尚未醒来,伤的很严重?” 熙宁公主原以为只是皮外伤的,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听到萧全的话,似是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罢了,带本宫去看看。” 穿过小道,来到后院,熙宁公主看到小铃铛从屋子里端出来的血水,抬手捂了下鼻子。 “这么多血?” 看到熙宁公主要进房间,小铃铛扔下铜盆,挡在门口。 “郎中说了,公子要静养,不能打扰。” “大胆,胆敢拦公主殿下的大驾,你不想活了。” 玉儿厉声斥责。 小铃铛仰着小脸,满是倔强: “公子要静养,谁也不能见。” “对公主不敬,就是对皇家无礼。 来人,拉下去,杖毙。” 第10章 我家丫头,也是你能欺负的 “我家丫头,本公子都不舍得打一下,你敢打她?” 萧靖凌略显虚弱的声音自房间内传出,落入熙宁公主众人耳中: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玉儿愣了一下,怒气冲冲上前,抬手就要打向小铃铛。 刀光突现,森寒刀芒抵在玉儿白嫩脖颈上,小铃铛神色强硬:“你打我脸,我要你命。” 玉儿手指颤抖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丫头真敢拔刀,求助的目光望向熙宁公主。 准备上前的几个宫女太监,脚步停下,悬在半空的手掌,不知如何是好。 “丫头,放她们进来。” 萧靖凌的声音自小铃铛身后传来。 小铃铛心有不愿,还是乖乖侧开身子,收起短刀,让开门口道路。 “你叫什么名字?”熙宁公主上前两步,水亮的眼眸打量着小铃铛: “脾气够倔的,本公主喜欢你这性子。” “小铃铛。” 小铃铛轻哼一声:“我塞北女子,性子向来如此。” “小铃铛,这个名字好听。” 熙宁公主露出笑意,伸手拔下头上的一个银钗,插到小铃铛头上。 “本公主赏的。” 小铃铛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杏眼滴溜溜转动。 自己拦她的路,竟然没生气? 熙宁公主走进房间,刺鼻的味道令其微微蹙眉。 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萧靖凌,收起平和面容,变的冰冷如霜。 知道的她是萧靖凌未婚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妈呐。 旁边的东方辞跪身行礼,默默抱着酒坛子退到角落。 “为了个花魁,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造成一死一重伤,真乃古今罕见。” 熙宁公主上来就是冷嘲热讽: “若之前,看你跟其他女人同床是冤枉你。 这次,你该不会说,还是别人诬陷你?” 萧靖凌轻咳一声,直挺挺躺在床榻上,余光瞥一眼熙宁公主: “殿下可去过青楼?” “本宫怎么会去那种污秽之地?” “既然没去过,怎么能说是污秽之地。 我之前也没去过。 前日去了,才听人说,那是文雅君子去的地方。 听曲对诗,探讨文坛盛世,可不是公主殿下说的污秽之地。” “如此说来,还要夸奖你了。 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熙宁公主早就领教了萧靖凌的巧舌如簧,对他的说辞并不为奇。 萧靖凌轻叹一声: “难道不是公主殿下不想与我成婚,特意与那赵前程密谋,要刺杀我?” “胡说,本宫怎么会做这种事?” 熙宁公主冰冷眸子闪过怒色: “即便本宫不愿与你成婚,但也没杀你的理由。 莫要含血喷人,将如此大的罪名,强行压到本宫身上。” “那就奇怪了,我来京为质十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无仇敌。 第一次出门,就有人要杀我,还真是够倒霉的。” 萧靖凌再次轻咳,抬起软弱的手臂挥了挥: “有伤在身,莫要冲撞了公主殿下的千金之躯,还是请回。 还请恕罪。” 熙宁盯着他的虚弱的模样,红唇轻启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起身走至门口,熙宁微微侧头,又看了眼萧靖凌: “人不是本宫安排的。 本宫也不会让你现在就死。” 萧靖凌闻言没有回她的话,而是侧头看向玉儿: “若下次再想对我家丫头动手,小心本公子亲自剁了你的爪子。” 玉儿浑身一颤,缩在公主身后,快步跟上熙宁的向外走的脚步。 走出萧府,踏上马车,熙宁公主还在回想萧靖凌说的话。 “好一个倒打一耙。” “殿下,你说什么?”玉儿轻声询问。 熙宁公主摇摇头:“回宫。” “玉儿,你看这萧公子如何?” “奴婢,不敢乱说。”玉儿诚惶诚恐。 这可是未来驸马爷,岂是她能议论的。 更何况,刚被萧靖凌给训斥了一顿。 “无妨,说来听听。”熙宁公主坚持。 玉儿沉吟片刻,悠悠道: “萧四公子,长相英气俊朗,常年在京长大,倒是没塞北汉子的粗犷。 性格柔和一些,但是对身边人还是极好的。” “听你这话,对他印象还不错啊? 他不是还训斥过你?” “殿下,他训斥我,是为了维护他身边的小丫头,正是说明,他待人亲和啊。 如此维护下人的主子,除了殿下,他是玉儿见到的第一人。” “你还替他说上话了。”熙宁淡然一笑。 “奴婢不敢。” 熙宁神色平静,抬头思考片刻: “本宫向往的是一个,上马可冲阵杀敌,下马能安邦定国,治理天下的驸马。 而不是他这般,去趟青楼都会被人刺伤的柔弱公子。 可是,身在皇家,又有多大的选择权呐?”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已经听完高登的回报,饶有兴致擦拭着手里的一枚造型精致的匕首。 “这小子,也学会耍心思了。 不是刚从夜来香弄到一万两银票,又跑到朕这里来哭穷?” “不过,这些年,他着实过的清贫些。 府里老弱妇孺加起来,只有八人。 放眼整个京都,随便一个商贾之家的奴仆,都比他府上要多。” “眼前的情况,朕也不能给他赏赐,若是给他赏赐,赵家怎么看? 让太医带些药材,多去萧府走两趟。 赵颂河那里如何?”黎世基继续问。 “赵侍郎难以接受丧子之痛,也是一病不起。 太医瞧过了,需要调养些日子。”高登如实回答。 黎世基擦着手里的匕首,没有再说什么。 赵家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可惜,他不知收敛,还想要更多,此事算是给他个教训。 萧家,小铃铛头上戴着银钗,在萧靖凌眼前晃来晃去。 “公子,好不好看?” “叉子好看。”萧靖凌故意逗她。 在小铃铛生气的鼓嘴时,他立马又补充道: “小铃铛戴着更好看。” 小铃铛闻言,立马开心的不行。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去叫萧伯来。” 萧靖凌安排一句,伸手拿出枕头下的银票。 等萧全进来,直接递到他的手上。 “公子,哪来的这么多银票?”萧全倍感惊讶。 “自是本公子赚来的。”萧靖凌大言不惭: “去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以后跟着本公子,不需要三天饿九顿了。” “对了,白胜呢?没见他人?” “回公子,白校尉送你回来就出去了,说要抓住跑掉的那两人。 一直没回来。” “他自己去的?”萧靖凌略显担忧。 “是。” “派人去找。”萧靖凌低声安排。 “另外,打听一下赵家的消息。” “赵家明日在府上为赵家公子设灵堂。”萧全说出早已知道的消息。 赵家,大门上悬挂着素白麻布,白绸,白幡在府内飘动,全府上下皆是孝服,沉浸在悲伤氛围内。 赵颂河病恹恹的靠在床榻上,府上管家来报。 “老爷,夜来香来人了。 说是来送公子生前,在他们那里的账单。” 赵颂河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 “多少银子,给他们便是。” 第11章 你不准备找我报仇 “公子,赵府到了。” 萧靖凌的马车在赵府门前停下,小铃铛撩开车帘,目光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伤势未愈的自家公子。 “公子,要不然还是不进去了。 你伤势未愈,这样进去,赵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又何妨? 人又不是我杀的,他赵家还能杀了我?” 萧靖凌弯腰走出马车,抬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踩着马凳下车,不受控制的轻咳两声。 抬头望向赵家门口挂着的白绸。 萧靖凌调整一下情绪,在小铃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朝着赵家大门走去。 身穿孝服的赵家门丁见到来人,主动上前询问: “公子可是来吊唁的? 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萧府。”小铃铛开口回应。 门丁闻言,脸色顿时冰冷异常: “可是塞北王府萧家?” “正是。” “来人,送客。” 门丁听到对方是萧靖凌,态度大变,直接朝着门内大喊一声。 呼啦啦跑出来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萧公子,赵家不欢迎你,请回。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赵家之人,怎么如此无礼?” 小铃铛气呼呼的开口,与门丁对峙: “我家公子带着伤病,特意来吊唁,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不许你们进。“ 门丁说完,叮嘱身边的几个护卫一声: “不许他们踏入赵家一步,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话落,门丁快步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你们…” 小铃铛气恼,转身望向萧靖凌: “公子,我们还是回去。” “再等等。” 萧靖凌丝毫不着急,对方的态度完全在预料之中。 他站在门口,没一会又有马车停在,来人直接跟着门丁走进府内。 书房内,赵颂河靠在藤椅上,双眸无神地望着门外的天空。 门丁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老爷,萧家四公子来了。” “你是谁?” 赵颂河稍微愣了片刻,幽深双眸盯着汇报的门丁。 “是,塞北王萧府的四公子萧靖凌,他在门口,小的没让他进来。” “只有他自己?” “带了个小丫头。”门丁如是回答。 赵颂河沉吟良久,望着碧蓝的天空,暗中轻叹一声: “请他进来。” 门丁闻言猛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不解。 赵颂河并没解释什么,门丁见状,退出书房。 萧靖凌来赵家的消息,传进赵家每个人的耳中。 双眼哭红的赵夫人闻言,腾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来人,给我召集府上所有人。 今日我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让萧靖凌躺着出赵家的大门。” 一声令下,赵家上下全都活跃起来。 被囚禁在后院的贾红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叫住路过的下人一番询问,才知道是萧靖凌来了。 萧靖凌来到灵堂,肃穆的三鞠躬。 其他人纷纷向他投来仇恨的目光。 “跪下!” 和赵前程长相有些相似的青年突然怒吼一声,气势汹汹,下一刻就要当场撕了萧靖凌似的。 他是赵前程的堂兄,赵前进。 目前是赵家的年轻一代中的独苗了。 萧靖凌瞥他一眼,并不搭理,转身就往外走。 他尚未出门,一群手拿棍棒的赵家护院,就堵在了门口。 “你们要做什么?” 小铃铛断然拔刀,护在萧靖凌左右,小脸警惕异常。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赵前进悠悠开口:“自然是为前程报仇。 你真当我赵家没人,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来羞辱一番。” “来人,给我打。”赵前进一声令下,门口护卫一拥而上。 小铃铛紧握短刀,横在身前:“看你们谁敢?” “有何不敢?”赵前进丝毫不惧,大手一挥: “出了事,本公子顶着,给我打。” 萧靖凌手指拉着披风,不慌不忙:“你可知,若是本公子死在赵家,会是什么后果?”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都要给本公子陪葬。” “慢着!” 护卫们的棍棒即将打在萧靖凌身上的瞬间,一道急促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侧头看去,正是赵家的老管家。 “老爷有命,不得对萧公子无礼。” “带我去见你家老爷。”萧靖凌轻声开口。 老管家犹豫片刻,还是做出来个请的手势: “萧公子跟我来。” 书房门前,赵颂河手里端着盛鱼食的瓷罐,向鱼缸内撒着鱼食。 老管家恭敬上前:“老爷,萧家四公子来了。” 赵颂河神色憔悴的点点头,头也不抬的开口: “来京都十年,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会吗? 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的?” “赵长辈,不打算替你儿子报仇?”萧靖凌开口,毫不拘束的坐到门口的藤椅上,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赵颂河手里的鱼食一翻,全都撒进鱼缸中,顺手将瓷罐递到老管家手中。 “你说,这鱼如何撑死。 要怪喂鱼的人,还是杀了打来鱼食的人?” “如说是我,肯定是找口锅,起锅烧油,多加点辣子。” 萧靖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瓜子,悠闲的磕了起来。 听到这个回答,见他这副姿态,赵颂河冲着老管家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赵颂河缓步走到萧靖凌身旁,背着手,俯视着坐在藤椅上的少年。 他上次见萧靖凌好像还是在他刚入京都的时候,转眼就十年了。 “眉宇间,倒是有点你父亲当年的英武之气。” “赵前辈跟我父王很熟吗?” 萧靖凌也不客气,伸手递出手里的瓜子。 赵颂河也不见外,真的伸手抓起几个,跟着磕了起来: “年轻时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小的主事。” 似是回忆起什么,赵颂河苍老的眼眸,闪过一丝欣慰。 应该是想起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赵前辈,也认为是我砍死的你儿子?”萧靖凌直奔主题。 赵颂河收回思绪,双手背在身后: “不是你,还能是谁? 早上他带着熙宁公主将你和贾氏堵在床上。 公主回去告知陛下,要求取消赐婚的事。 他得罪了你,你怀恨在心。 晚上在夜来香遇到,又因为花魁,争风吃醋。 你一怒之下,将其杀死。 合情合理。” “更为关键的是,当时房间内,只有你和你的护卫,再无他人。” “听起来,似乎确实如此。” 萧靖凌点点头:“赵大人准备接下来如何? 找人杀我,为儿子报仇? 还是去皇帝面前参我,关进天牢,秋后处决?” “你是我,会如何应对?”赵颂河反问。 “我自然是双管齐下。” 听到萧靖凌的话,小铃铛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实在搞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赵颂河双眼微眯,微微颔首:“那就按你说的去做。” “赵大人可有夜来香花魁梦瑜的消息?”萧靖凌自藤椅上起身,扫了眼赵颂河的书房。 “可知她为什么要杀我? 我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还请赵大人,替小子解惑。” “你是怀疑,人是我安排的?”赵颂河目光锐利的望向萧靖凌。 第12章 你们不要,本公子抱回家 “以自己亲儿子入局。 若是成功,便是皇亲国戚,赵大人可平步青云。 赵家也就此飞黄腾达,难道这个理由不合理吗?” 萧靖凌回身反问,对上赵颂河犀利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弱。 他就是在炸。 先是炸熙宁公主,接着又是赵颂河。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势力单薄,没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用。 不过,目前两人的反应来看,可能性都不大。 赵颂河并未因为萧靖凌的话语而愤怒,反而淡然一笑,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在此关头,想用你萧公子的命,激起塞北王率兵南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绝对没有老夫。 能与皇家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能,老夫也没愚蠢到自己送自己上断头台的地步。 只有前程那孩子,想法太过单纯,想要去争一争。 他小看了你,当然,你的反应,老夫也是没想到的。” “赵大人不想找出真正的凶手,为赵公子报仇?”萧靖凌饶有兴致的望着赵颂河。 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果然不是酒囊饭袋。 有些东西,看的很清楚。 “人都死了,报仇就能活过来?”赵颂河反问。 “老夫一生求稳。 不想再带着整个赵家搅到浑水里。 此事,老夫会凑明陛下。 如何处置,由陛下来决定。” “人呢?人在哪? 杀我儿子的凶手在哪?”赵夫人的凄厉喝声传来。 鞋子踏地的声音哒哒响起,朝着书房而来。 见到萧靖凌的身影,赵夫人怒火中烧,拔出手里长剑,扔掉剑鞘,就需要刺向萧靖凌。 “就是你杀了我儿子?” “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萧靖凌没有退缩,上前一步,直面对方的怒火。 他既然来赵家,自然是有他的准备。 就赵颂河目前模棱两可的态度,暂时难以拉到自己阵营。 不过,此事急不得。 “有人亲眼看到是你杀的。”赵夫人并不想与萧靖凌逞口舌之争,直接挥剑出手。 小铃铛短刀出鞘,当啷一声,挡下劈来的长剑,用力一挑,将其震退两步。 本就伤心过度的赵夫人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后退,若不是身边护卫扶着,她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你们还看着做什么,杀了他。” “够了!” 赵颂河怒斥一声:“闹够了没有? 事情原委,自有圣裁,你在这闹什么? 还嫌赵家死的人少?” 赵颂河一声呵斥,赵夫人瞬间偃旗息鼓。 “管家,送萧公子出府。” 萧靖凌在赵家众人杀人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出赵家大门。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小铃铛不解。 萧靖凌回头望了眼写着‘赵府’二字的牌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转身抬脚踏上马凳,这时,一架豪华马车自前街而来,稳稳停在赵府门前。 马车周边跟着八位披甲持刀的兵卒,神情严肃,眼神中透着杀气。 车帘撩开,一位四十左右的男人身穿灰色锦袍,方脸刚毅,双目有神,透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无需马凳,直接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大步流星的自萧靖凌马车旁经过,随意瞥了他一眼,并未有所停留。 “太尉大人,您亲自来了。” 门丁见到来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 宋亚江面无表情,临进门时,又扫了眼萧靖凌的马车。 “那是何人?” “回太尉大人,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的马车。” “萧靖凌?” “正是。” 宋亚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多说什么,大步进府。 萧靖凌和小铃铛钻进马车,也听到了门丁对来人的称呼。 萧靖凌撩开马车窗帘扫了一眼。 “宋太尉?” “回去。” 他正要放下帘子,突然看到赵家侧面打开,出来辆马车,后边跟着四个护卫,神神秘秘的朝着城外方向而去。 “等等,跟上他们去看看。” 马夫驾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赵家的马车,自北门出城。 穿过一片树林,马车在河流沿岸停下。 萧靖凌令车夫架着马车走到远处,他和小铃铛躲在树后,远远看着赵家护卫自马车内拖出个装在竹笼中的女人。 “是她。”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萧靖凌还是认出,竹笼中的女人正是赵前程的嫂嫂。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沉溏?” 赵家护卫抬着竹笼靠近流动的溪水旁,送萧靖凌出来的赵家管家,指挥着他们行事。 “就从这个位置。” 竹笼中的贾红杏头发凌乱,面色惨白,一脸的生无可恋,连求饶的打算都没有。 “夫人,你也别怪我们。 小的们都是下人,只能听令行事。 要怪,你就去怪那个萧靖凌。 如果不是他,你也落不到今天这个下场。” 老管家碎碎念,像是担心贾红杏的鬼魂会来报复他。 “这么好的女人,可惜了。” 小护卫怜惜的抬起手,透过竹笼缝隙,手背轻轻蹭一下贾红杏的脸颊。 他满脸享受的抬起手指凑到鼻子旁嗅了嗅,双眼迷离。 “好香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管家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你找死啊。” “如此漂亮的女人,就这样沉溏多可惜。 不如我们……” 小护卫露出个猥琐的眼神,迎接他的又是老管家的一巴掌。 “若是被老爷知道,你我都得死。”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老爷怎么会知道。”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小护卫也露出贪婪的神色。 贾红杏的姿色却是一绝,尤其是她的身段,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 他在赵家的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打她的主意。 每个经过她房间的下人,都要低着头,偷瞄一眼,门前的地板都快踏碎了。 老管家抬脚,每人身上踹一下。 “找死的东西,我在赵家一辈子,从未做过对不起赵家的事。 你们别忘了,你们父母妻儿也在赵家。” 闻言,小护卫几人被欲望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差点因为一哆嗦,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老管家低头看向竹笼中的贾红杏: “夫人,一路走好,过年过节的,老头子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话音落,老管家抬头看向护卫:“下水。” 竹笼一点点下水,刺骨的水流灌进竹笼,贾红杏麻木的大脑,突然变得清醒过来。 她猛力挣扎,扑腾起无数水花。 人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死亡的可怕。 流水淹没贾红杏的身体,她的挣毫无作用。 岸上的老管家和护卫看着竹笼下沉,随着水流滚动,任由贾红杏挣扎,无动于衷。 “好残忍。” 下游树木后方,萧靖凌叹息一声。 等到老管家他们看着竹笼彻底沉入水底,坐上马车离开,萧靖凌猛然跃入冰凉的河水中。 “公子,你的伤。”小铃铛赶忙提醒,但是萧靖凌已经在水中了。 “这么带劲的娘们,你们不要,本公子带回去。” 第13章 你家公子是贪图美色的人吗 萧靖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贾红杏回到岸上。 衣服上的水,顺着大腿不断滴落,胸口的伤疤隐隐渗出血色。 “公子,你自己有伤在身的,你不要命了?” 小铃铛满脸的担忧,伸手去触碰萧靖凌胸口的伤口。 萧靖凌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胸口传来的痛感更加明显。 低头看去,贾红杏湿透的白色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腰肢和完美的身材曲线,发梢上的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 “湿身诱惑?” 萧靖凌冰凉的身体涌起淡淡暖意,转移注意力,看向小铃铛: “人工呼吸。” “啥?”小铃铛完全没听过萧靖凌说的这词语,萌萌的大眼睛,满是问号。 萧靖凌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手把手的开始教小铃铛: “双手叠在她胸前…对,往下按…” 小铃铛领会能力极强,按照萧靖凌的指挥进行心肺复苏。 等贾红杏嘴里喷出水后,又进行人工呼吸。 小铃铛第一次跟人嘴巴对着嘴巴,脸蛋红扑扑的。 萧靖凌在旁边看着,喉结微动,咽了口水。 若不是自己行动不方便,这种辛苦操作肯定要自己亲手来。 “咳咳……” 贾红杏轻咳两声,胸前上下起伏,总算是醒了过来。 她双眼迷离的睁开:“这是到阎王殿了吗?” “阎王殿,有本公子这样的颜王吗?” 萧靖凌轻声开口,四下观察一圈,自家的马车也向这边赶来。 “萧公子,是你救了我?”贾红杏意识逐渐清醒,认出眼前之人。 “我家公子为了救你,自己的伤口都撕开了。 这下麻烦更大了。”小铃铛眼里都是对萧靖凌的心疼。 贾红杏爬起来跪倒在萧靖凌身前,注意到他胸口的血迹,感激涕零: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 萧靖凌先一步走上马车,小铃铛和贾红杏紧随其后。 “附近找户人家。” 萧府的马夫架着马车,穿过林子,在路边一处茅草屋前停下。 萧靖凌探出脑袋四处扫视一圈,确定没其他人跟着,下车走进小院。 篱笆围成的小院面积不大,有三间茅草房。 院子里有一女两男三个十几岁的孩童,嬉笑打闹,简单而温馨。 见到有陌生人进门,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满眼警惕的盯着萧靖凌三人。 旁边水井边身穿宽大褐衣的少女,放下手里的木桶,赶忙跑上前,挡在两个弟弟身前。 “你们什么人?” 女孩和小铃铛差不多的年纪,要比小铃铛高一些,或许常年干重活的缘故,身体略显干瘦。 “姑娘不要紧张,我们是过路的,不小心掉进河里。 想问问你这有没有衣物。 我们可以用银子买。” 萧靖凌说着,递给小铃铛一个眼神。 小铃铛掏出些碎银子,上前两步递到女孩面前。 女孩注意到小铃铛腰间的短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并没伸手去接。 “不用害怕的,我们是好人。” 小铃铛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眼前同龄的女孩。 说话间,房间内一位妇人走了出来。 “衣服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些粗布麻衣,担心公子和两位小姐会嫌弃。” “夫人客气了。”萧靖凌微微拱手。 “杏儿,拿几件干净衣服,带客人去房间换上。” 妇人向女孩叮嘱一句。 杏儿带着贾红杏去到厢房。 两个小男孩领着萧靖凌走到正对着的房间。 换上干净的粗布麻衣,萧靖凌轻咳两声。 两个小男孩躲在门后,直勾勾的盯着萧靖凌胸口的渗血的伤疤。 “你受伤了?” “疼不疼?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萧靖凌抬头望向两个小男孩,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冲他们勾勾手叫到自己身边。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金宝,是大哥。 这是我弟弟,叫旺财。” 个子比较高的男生抬手抹去脸上散乱的头发,声音洪亮的介绍。 ‘公子是城里来的吗? 我小时候,父亲在的时候,也带我们去过城里。’ 提到自己父亲,他们眼中闪过一抹忧伤。 萧靖凌抬手摸摸两人的脑袋,缓步走出房间。 已经换好衣服的贾红杏站在院子内,见到萧靖凌出来,跪在地上又是磕了个头。 “谢公子救命之恩。” “起来。”萧靖凌拿过个小矮凳,直接坐下: “磕来磕去的,我的命都快被磕没了。” “丫头,带他们去一起打水。” 萧靖凌示意小铃铛,带着几个小孩子去旁边,他有话要跟贾红杏单独谈。 小铃铛知趣的走远,门口的妇人笑了笑,重新回到房间。 萧靖凌回以微笑,转头示意贾红杏坐下。 “你有什么打算?” 贾红杏无奈摇头:“奴家不知。” “你娘家可还有什么人?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本是富商人家,怎奈家道中落,早已没了亲人。 即便有亲人在,也回不去了。 我已经是死人了。”贾红杏很有自知之明。 萧靖凌沉吟片刻: “若是信得过本公子。 你暂时住在这里,接下来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 若实在没地方去,本公子可帮你寻个去处。” “奴家,谢过公子。” 贾红杏起身屈膝行礼满脸的感激,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当日在府上嫁祸你的事,属实是赵前程胁迫。 奴家给公子赔罪。” 说着她又跪倒在地。 萧靖凌连忙抬手,示意她起来。 “当日,你没信口开河,也是本公子今日救下你的原因。 你暂时留在此处,不要暴露真实身份。 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萧靖凌缓缓起身,转身回到房间,向妇人交代几句,递上些银子。 朴实的妇人起初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最后抵不过萧靖凌的坚持,还是收下了银子。 “我家嫂嫂,就有劳你多照顾了。” 萧靖凌没有久留,带着萧靖凌踏上马车,朝着京都方向返回。 “公子,为什么要救她?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 坐在车厢内,小铃铛嘟着嘴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丫头,年纪不大,想的东西倒是少儿不宜。” 萧靖凌抬手揉乱小铃铛柔顺的发丝: “你家公子,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更何况还是个美人。 “年少不知少妇好……” “公子,你说什么?” 第14章 公子,你烧不死了 “公子,你身子好烫啊,又开始发烧了。” 马车在萧府门前停下,小铃铛伸手去扶萧靖凌,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 “东方先生在哪?” 小铃铛焦急的朝着门口的护卫询问。 “东方先生已经离府了。” “快去找。” 小铃铛满心着急,扶着萧靖凌走进府内。 听到消息的萧全快步赶来,看到萧靖凌的苍白模样,不由的吓了一跳。 “你们不是去赵家了吗?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街上有人运水,打湿了公子的衣服…” 小铃铛还想按照萧靖凌教的解释两句,萧全直接摆摆手: “先送回房间,去请郎中。” “白胜回来了吗?”萧靖凌有气无力的开口。 萧全双手搀扶着萧靖凌,脚步速度加快: “白校尉还没回来。 派出去的人,也没找到他。” “接着去找。”萧靖凌叮嘱一句。 回到房间,萧靖凌躺在床上,小铃铛轻手轻脚的褪去他的衣衫,露出被水打湿的伤口。 “伤口化脓了,怎么办?” 小丫头急的手足无措,不断转头看向门外: “郎中怎么还没来?” “那酒精消毒。”萧靖凌呢喃开口: “马笕齿捣碎敷到伤口上,用生石膏降温。” “公子你说什么?”萧全没听清萧靖凌的话,重问一遍。 “酒…公子说酒。 拿酒来。” 小铃铛赶忙招呼下人去拿酒。 酒坛拿来,萧靖凌指挥小铃铛往伤口上倒酒。 “不行,浓度不够。” “公子,这可是漠西最烈的酒‘烈马饮’。”小铃铛解释。 萧靖凌不满的摇摇头:“重新蒸馏。 我说,你记下来……” 萧靖凌低声在小铃铛耳边嘀咕半天,小铃铛记忆力极好,认真记下萧靖凌说的每一个步骤。 “萧伯,我要一些东西。” 小铃铛走到桌旁,拿起纸笔,写下萧靖凌刚才说的需要的工具,递给萧伯。 “这时候,还弄这些做什么?”萧全全是不解。 都快死了,还准备铜锅什么的? 这是要把自己给煮了吗? 萧全心里想着,但是动作没停,快步走出房间去准备。 “东方先生来了没有?” “还没有。” 听到这回答,萧全心里更是没底。 “快去找,各个酒馆门口,都去找一遍。” 萧全在院子内招呼着。 房间内,萧靖凌发烧都快迷谷了,小铃铛紧紧握着他的手。 “公子,你坚持一下。 小铃铛马上去给你煎药。 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草,马上去找…” 由于萧靖凌旧伤复发,萧家上下全都忙活起来。 进进出出的下人,脚打后脑勺,谁也不敢大意。 本来只是被人骂做废物,现在直接快废了。 望着萧府上下一片慌张之色,外边的百姓,忍不住议论起来。 “萧家公子是不是要没了?” “连着叫来三个郎中,恐怕事情不妙。” 夕阳余辉映红天际,三四个郎中站在萧靖凌院子内,全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接下来就看四公子的造化了。” 萧全扫了眼远处还在烧火煮酒的小铃铛,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还在弄这些,有什么用?” 转头望向院子门口的下人: “东方辞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只是他喝的酩酊大醉。 咱们的人正抬着他往府里来。” 萧全面色阴沉,客气的送几位郎中离开。 此时,喝醉被抬来的东方辞进入后院。 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令其精神振奋,迷离的双眼愈发清明,嗅着味道看向小铃铛的方向。 “好淳厚的酒香。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 “炼药。” 小铃铛的脸上被柴灰抹的像小花猫一样,本来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 她嘟着小嘴,不知道是被烟火呛的还是因为救不了自家公子急的。 “炼药? 你这小丫头,怕是比我这老头子还糊涂。 这明明是酒,怎么能说是药?”东方辞晃晃悠悠嗅着鼻子,恨不得一头插进火堆里。 “我家公子说了, 它能用来消毒。 我要救我家公子。” 小铃铛鼓着腮帮子,按照萧靖凌教她的办法,起身一点点的操作。 东方辞双眼发直: “小丫头,给我尝一口。 有老头子在,你家公子不用这东西,也能活命。” “真的?” 小铃铛大喜过望,抬起黑乎乎的小爪子在脸上胡乱一抹。 不管东方辞的反应,拉着他就冲房间跑: “快点,先救人。” “先给我喝一口。” “不行,公子不醒,不给你喝。 公子醒了,喝多少有多少。” 小铃铛拽着脚下虚浮的东方辞来到萧靖凌身边。 东方辞伸手在萧靖凌身上一阵摸索,突然的一个酒隔,将昏睡过去的萧靖凌直接训醒过来。 “你小子,真是自寻死路啊。 如此重的伤,还去沾水,死了活该。” 东方辞晕晕乎乎的话没说完,就感受到大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小铃铛捏着他大腿上的肉猛地一拧: “不许说我家公子,快点治病。” “好好好,你这小丫头,快松手,疼死老头子了。” 东方辞顺手掏出个布囊,轻轻一甩,露出里边的银针。 “我这几针下去,再配上老夫的家传丹药,保证你家公子生龙活虎,精神焕发。 晚上还能再去青楼,大战八十一个回合。” 手持银针,东方辞目光锐利,精神振奋,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 手指轻点,银针行云流水般落在萧靖凌身体的穴位上。 东方辞额头上不由的有汗水冒出,手上动作沉稳老练。 鸡鸣响彻萧府,艰难又漫长的一夜,终是过去。 萧靖凌抬起沉重的眼皮,手指微动,触碰到趴在床边小铃铛的脸颊。 她抱着萧靖凌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睡的正香甜。 鼾声大作,萧靖凌侧头望去,东方辞趴在桌子上,手里搂着个酒坛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一口。 “好酒,好酒,再给我满上。” 小铃铛感到脸上痒痒的,不太情愿的换个姿势,长长睫毛微微颤动,突然睁开眼睛。 对上萧靖凌的目光,小铃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开心的抬起小手去感受萧靖凌的体温。 “公子,你不烧了。 你不用死了。” 小铃铛开心的惊呼,引得其他人纷纷醒来。 萧全快步走进房间,细细查看一番: “谢天谢地。 公子,以后可不敢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第15章 浮生醉 “公子,喝药。” 小铃铛端来个小碗,一股浓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萧靖凌抬手制止: “你这是急着送我走吗? 到底想我活着,还是希望我去死?” “拿酒当药,当我是泡酒神器呐?” “公子昨日告诉小铃铛,炼酒方法的啊。 你说可以治伤的。”小铃铛捧着小碗,格外认真。 萧靖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当时怕是烧糊涂了,没说清楚: “这酒是可以用来伤口消毒的。 现在用不到了。” 萧靖凌嗅了嗅鼻子:“不过,倒也不是坏事。 误打误撞,做出这酒,倒是可以用来出售。” 虽然没有抢钱来的快,但也算是来钱的一种手段。 赵前程只有一个,下次再碰到类似的公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要用这酒来消毒? 简直是暴殄天物。”东方辞抬起头,手里拎着酒坛子,仰头灌一口: “此等佳酿,老夫走南闯北,游历江湖几十载,都未曾尝到过。” “东先生,我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插话。”小铃铛打断东方辞的话。 “什么东先生。 我姓东方。” 东方辞放下手里喝光的酒坛,凑到萧靖凌床边。 小铃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起身放下手里的酒碗,倒一杯温水,递到萧靖凌嘴边。 东方辞看着萧靖凌的脸色,微微颔首: “你把酿酒方法告诉我,我不收你治病的银子,如何? 老夫自制的丹药,可是耗费许多名贵药材的,你不吃亏。” “东方先生自诩游历过各地。 这缝针的手法,是从哪学来的? 可曾去过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萧靖凌垂眸扫了眼胸前的伤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东方辞拉过木凳一屁股坐下,两根手指搭在萧靖凌手腕上,双眼微眯: “地球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老夫倒是听说过地蛋,是一种吃的。 生的硬邦邦,煮熟软绵绵。 这缝针的手法,是去塞外时,跟一个猎户学来的。” 东方辞说着示意萧靖凌伸出另一只手。 “按照你这样折腾。 再有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萧靖凌苍白脸上淡然一笑: “东方先生,为何会游历各方?” “领略风土人情,欣赏大好河山,遍访名士仙山。” “如此说来,先生胸有大才,为何不为朝廷效命? 一展心中抱负?” 萧靖凌的问话令东方辞手上动作微微颤抖,似是说穿了他的心思。 东方辞游走各方,年轻时的雄心抱负就是为了以身报国。 只是,官场昏暗,郁郁不得志,最后热情消磨,不愿与光同尘,便闲云野鹤,算卦看病,不思国事。 “哪有什么抱负,不过是一介小民,不自量力罢了。” 东方辞眼底闪过忧伤,神色瞬间老了十几岁,转身抱起桌上的酒坛,猛地灌上一口。 “好酒。” “先生可愿来做萧某的老师?”萧靖凌主动开口。 东方辞稍微愣了一下: “塞北王府的公子,何须我一个江湖术士来教? 东方愧不敢当。” “三人行必有我师。 先生双脚走过无数的大山大河,双眼见识过人间疾苦,自然有东西教学生。”萧靖凌坚持。 “三人行必有我师?”东方辞重复一遍这句话,久久无言。 小铃铛靠在旁边,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看自家公子,又瞅瞅举着酒坛子的东方辞。 她觉得自家公子发烧烧坏脑子了。 这一个酒鬼,能有什么教自家公子的? “给你当老师,可有酒喝?”东方辞提出自己的唯一要求。 “只要不耽误正事,管够。”萧靖凌大气开口。 东方辞放下手里的酒坛: “你这个学生,老夫认了。” “恕学生有伤在身,不能给老师行礼。” 萧靖凌微微拱手,算是行礼。 “先生觉得,这酒如何?” “自然是好酒,老夫尝尽天下美酒,从未喝过这种酒。” “若是开一家酒楼,让先生去打理,如何?”萧靖凌直奔主题。 “你认老夫做老师,就为了让我替你打理酒楼?” 东方辞感觉被这人畜无害的少年给骗了。 他这是用找老师的名义,找给他干活的。 有口酒就行,还不用付银子,简直不要太划算。 “治大国如烹小鲜。 先生若是有大才,定然能经营好酒馆。” “你是想给老师出考卷?” 东方辞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全然不一样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意思,有意思。 这份考卷,老夫接了。 不过,开酒馆,老夫可没银子。” “银子从府上拿便是。” 萧靖凌虽然没多少银子,但是说起话来显得财大气粗: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酒便叫‘浮生醉’,酿酒的资格,也由先生去找酒吏办理。 但是不许用萧府的旗号。” “酒馆名字?” 萧靖凌看向小铃铛:“你说起个什么名字?” 小铃铛还沉浸在茫然中。 稀里糊涂的,公子又要开酒馆。 完了,公子的脑子真的烧坏了。 她没有回答,直接叫着‘萧伯’跑出门去。 “萧伯,公子脑子烧坏了,你快来看看啊。” 萧靖凌无语,稍作思考: “就叫听泉酒馆。” 东方辞没什么意见,嘴里重复一句:“听泉酒馆。 老夫去领银子,马上去找铺子。 对了,酿酒的方子,你可不许再给其他人。” 东方辞扬声大笑,拎着酒罐子,迈步离开房间。 萧靖凌望着他的背影双眼微眯,东方辞离开不久,小铃铛就拉着萧全来到房间。 “萧伯,你看,要不要给塞北传信,送公子回去?” “公子,你真的要开酒馆?” 相比于小铃铛,萧全要冷静的多。 “不是我开,是东方先生开。 咱们只是给他结诊费。” 萧靖凌挪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白胜还没消息?” 萧全摇头:“白校尉或许追出京都了。” “继续派人打听一下。 不能再出事了。”萧靖凌脸上闪过担忧的神色。 白胜没消息,一种可能就是萧全说的,追出京都去了。 最坏的可能,是被对方联手斩杀。 萧靖凌稍作沉思,突然伸出手,抽出小铃铛腰间的短刀。 “看来,本公子也要学个一招半式的了。” “尊严只在刀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第16章 你小孩懂什么 秋叶飘落,院子中草木枯黄。 萧靖凌连续数日窝在房间养伤,胸前的伤口已然结痂。 此时,他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手里摆弄着木头,竹片,箭头。 “公子,你要自己做弓弩吗?” 小铃铛撑着下巴,趴在他的对面,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家公子装了又拆,拆了又改。 “你见过此物?”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回应着小丫头的问话。 “早就见过啊。 在塞北时就见过。” 小铃铛晃了晃小腿继续道: “白大叔说,这种弓弩浪费材料,坏了还不好修缮,用起来也麻烦,还不如用刀来的快。” 萧靖凌认同的点头:“单发的确实如此。 不过,我这个不一样,做好了可以多发。” 前世,他空余时间,最爱看的节目就是‘我爱发明’。 此时,要手搓一把火铳,完全没有材料,眼下只能先弄一把连弩试试水。 这玩意,看起来简单,真要自己亲手来做,还是很费劲的。 “白胜还没消息?” “没有,萧伯将府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还是没白大叔的消息。” 小铃铛面露忧伤: “公子,白大叔是不是,回不来了啊?” “应该不会。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萧靖凌嘀咕一句。 小铃铛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 “公子,弄出这个弓弩,要去报仇吗?” “找谁报仇?” “打伤公子的人啊。”小铃铛天真的开口。 萧靖凌抬起头对上她清亮的杏眼: “白胜没回来,说明没找到对方,本公子去哪里找她们。 更何况,此事皇帝都没查明白,我怎么能知道谁要对你家公子不利?” 皇帝都没查到的事,被我给弄清楚了,皇帝会怎么想? 或许皇帝已经查到了,但是没动静,说明背后牵连巨大,陛下想不了了之。 小铃铛摇摇头:“绕来绕去,听不明白。” 萧靖凌抬手揉揉萧靖凌的脑袋。 “听不明白就不明白,明白了,反而徒增烦恼。” “公子……” 萧全出现在门口冲着屋内的萧靖凌微微拱手: “公子,王爷派人来了。” “来送银子的?” 萧靖凌单手拎着弓弩,双眸闪亮的望向萧全,心怀期待。 萧全面色平静,如实回应道: “是送来些银两和塞北的珍奇珠宝。 不过……不过不是给公子的。 是为太后的寿诞准备的。” “太后寿诞?” “回公子,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诞,到时需要送上些礼物。” “过几日的事,过几日再说。 先带本公子去看看都有什么宝贝。”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弓弩,穿上鞋子,快步出门而去。 自己还没银子呐,还送礼物。 我送你个大呲花。 “四公子,不止有太后的礼物。 郡主特意令人送来两匹千里良驹,是送给公子的。” 萧全担心萧靖凌生气,连忙开口安抚。 萧靖凌脚步不停,微微点头。 塞北王府的郡主萧婧文,也是他三姐,是整个王府对他最好的人。 多年来,时常从塞北给他带东西过来。 其他人则是,连一封信都没有。 迈步走进前堂,门口站着四名身穿黑甲的塞北军士,堂中站着个身穿藏青锦袍的男子。 他二十七八的样子,眉毛浓密,左脸有一道斜着的淡疤,古铜色的面庞比小铃铛还要黑上几分。 “属下林豫,见过四公子。” 林豫手握弯刀,单膝跪地,朝着萧靖凌行礼。 门口四个黑甲兵士齐齐单膝下跪: “参见四公子。” 大黎礼法,从军者,单膝行礼,便是最高礼仪,即便是在陛下面前,同样如此。 “不必拘礼。” 萧靖凌微微摆手,目光落在几口大箱子上: “诸位一路自塞北而来辛苦了。 先先去休息。” 说着转头望向萧全: “萧伯,多弄些酒肉,让兄弟们吃饱喝足,睡上一觉。 听泉酒楼送来的‘浮生醉’给各位尝尝。” “谢四公子。”林豫等人齐齐道谢。 萧靖凌上前,递给小铃铛个眼色。 小铃铛上前,拉开箱子,露出里边的晃眼睛的玉器珍羞。 “这玩意能换不少钱?” 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林豫听到萧靖凌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看了眼萧靖凌已经打开了另一只箱子,张了张嘴,没多说什么,在萧全引导下,走去侧院。 “找人,将这些箱子,抬到本公子房间去。” 萧靖凌对眼下的行情并不了解,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多少银子,只能回去慢慢研究。 至于送太后寿诞的礼物,送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太俗,没有心意。 更何况皇帝掌管天下,是最有钱的人,还能在乎这一点? 萧全安排好林豫等人回到大厅,几口大箱子全然不见。 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被萧靖凌抬去了自己的房间。 “四公子呢?” 萧全来到萧靖凌的房间门口,房门竟然是锁着的。 身侧下人拱手应答:“公子带着铃铛,驾车出门了。” “去哪了? 你怎么没跟着驾车?” “铃铛自己驾车走的,不要小的跟着。”下人为难的回答。 萧全顿感大事不妙: “公子可带走什么东西? 刚送来的几口大箱子呐?” “箱子在里边,公子什么都没带。” 萧全听到这里才稍微松口气。 不是去卖家产就行。 “你在这守着,里边的东西,谁都不能乱动。” 萧全叮嘱一句,快步离开。 这段时间萧靖凌性情大变,忙的他也是晕头转向。 萧靖凌和小铃铛架着马车,出了京都北门,朝着贾红杏暂住的茅草屋赶去。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接贾红杏回府上? 她可是嫁过人的?” “你小孩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风韵犹存’?” “哦,公子原来喜欢别人家的媳妇。” “这叫什么话?你家公子是那种人吗?” 萧靖凌大义凛然: ”本公子是在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妇女。 这是善良之举,更是正人君子的体现。” “小丫头,好好驾你的车,否则,别怪本公子辣手摧花。” 萧靖凌向后一倒,靠在车厢上,磕着瓜子,哼着小曲,欣赏着四周的美景。 “公子,你唱的什么小调?怎么从没听过?” “你想学吗?回头本公子教你。” 萧靖凌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嘈杂的吵闹声。 “公子,是杏儿她们家。” “快,过去看看。” 第17章 好人不好命 “该死的土匪,你们杀了我娘。 我跟你拼了。” 金宝的嘶吼声在篱笆小院内响起。 他小小的身体,手里拿着锄头,朝着旁边的蒙面大汉就砸了出去。 大汉丝毫不惧,满脸轻蔑,抬起手臂,单手抓住金宝砸来的锄头。 “小崽子,你也是活够了。” 大汉手上猛然用力,推得金宝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贾红杏护着身后的杏儿,连忙拉起倒地的金宝,面色凝重的望着冲过来的汉子。 旺财趴在屋顶,手里拿着碎石,不断的砸在汉子身上。 “你们这些王八蛋,我打死你们。” 石子打在大汉粗糙雄壮的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其中一颗石子打在汉子脸上,这才惹怒对方。 汉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旺财抛去。 石头打在旺财额头上,鲜血瞬间流出。 “不长眼的东西。 粮食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大汉笑容狰狞,一步步向房间靠近。 “大哥,这两个女人,一起带回去。 藏在山里这么多天,兄弟们好久没开荤了。” 旁边瘦干青年满脸的的猥琐相,盯着贾红杏和他身后的杏儿。 汉子一脚踹在瘦弱青年身上: “该死的东西,你天天就知道女人。 来之前怎么说的,不可闹出人命。 你上来就害死了那个妇人。” “这不怪我啊老大。 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摔。 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脑袋就磕在井沿上,死球了。” 青年强词夺理,一双鼠目,盯着贾红杏的胸前,咽了下口水。 汉子不理他,继续上前,一只手朝着金宝抓去。 咻! 箭矢破空,咚的一声,一只小箭钉在木门上,发出一声嗡鸣。 “还是不行,准头不够啊,差点误伤自己人。” 萧靖凌手里举着弩箭,左右看看,眼里尽是不满意。 箭矢擦着汉子的脸颊划过,未能伤到他,却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猛地侧头看去。 身穿月色长袍的少年,身旁跟着个小黑丫头,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什么人?” “我是你十八辈祖宗。”萧靖凌回应一声,举起手里的弩箭又要射出。 汉子反应迅速,侧身要挡。 结果准备半天,并未见到有箭矢射来的迹象。 “你他娘的耍我?” 汉子大怒,招呼身边几人:“给我杀了他。” 五六个身着破衣烂衫的汉子,手里举着刀剑棍棒,朝着萧靖凌杀来。 萧靖凌面色淡然,双眸古井无波,和小铃铛递了个眼神: “擒贼先擒王。” 话音落下,萧靖凌再次拉动推杆,箭矢簌簌飞出。 冲来的土匪挥动手中刀剑阻挡。 小铃铛身影极快的冲出,在大汉转移注意力的瞬间,小铃铛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一脚踢出,大汉捂着裤裆嗷一嗓子,跟公鸡打鸣似的,鸡飞蛋打。 小铃铛身形灵巧,动作不停,短刀出鞘,在大汉拔刀的瞬间,先一步砍断他的手腕。 “啊……” 大汉再受重击,侧身倒在地上,弓着腰,疼痛无比。 他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一时大意,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杀了他。” 金宝怒吼一声,摸出一把凳子,照着躺在地上汉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木凳四裂粉碎,大汉脸上扎上些木屑,留下道道血口。 萧靖凌弓弩的弩箭全都用完,除了一支扎进干瘦青年的大腿,其他的全部被挡下。 “还有很大改进空间啊。” 萧靖凌放下弩箭嘀咕一句,目光扫过其他土匪。 “官兵马上就到,谁也走不掉。” 闻听此言,大腿中箭的干瘦青年最先反应,不管他人死活,先跑为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其他人见此,纷纷朝着院外而去。 “他不能走,他杀了我娘。”金宝指着一瘸一拐的干瘦青年,咬牙切齿。 小铃铛一只脚踩在大汉脸上,手中短刀嗖的飞出。 短刀在半空迅速旋转,划过一道完美弧线,斜砍在干瘦青年的脖子上。 “呃……” 干瘦青年满眼不甘,用尽最后力气往前爬了两步,口中吐血,瘫倒在地。 金宝快步跑过去,在他身上猛地踹上两脚。 屋顶上的旺财也跳下来,跑到井边,黯然流泪。 “娘,娘……” 金宝,杏儿,旺财三人围在自己母亲身边,哭成一片。 哭声凄然,听得萧靖凌心中莫名伤感。 小铃铛和贾红杏默默掉下眼泪。 萧靖凌走到低声哀嚎的汉子身边,抬脚将他翻了过来。 “就你这水平,也学着别人来当土匪老大?” “老子不是土匪。” 汉子怒目圆瞪: “若不是不想伤人性命,只想弄点粮食,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土匪,那是什么?绿林好汉?” 萧靖凌手掌在他身上一阵摸索,翻出来十两银子,还有一封书信。 拿到银子时,大汉并未有所反应。 看到萧靖凌要拆开信件,狰狞着要爬起来。 萧靖凌抬脚踹在他的裆部,再乱动被你割了。 打开信封,看着上边的内容,萧靖凌瞳孔微缩。 “你们在城外接人? 可知道要接的人是谁?” “这信是多日前的,为何此时还没离开?” “没接到人?” 萧靖凌连续问出几个问题,对方沉默不语,最后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萧靖凌揣起银子和信件,转身去找来麻袋和绳子。 “堵上嘴,将他绑上,带回去。” 萧靖凌严重怀疑,他们这群人要接应的就是夜来香逃走的梦瑜和那个黑衣男子。 他们在这里没走,说明还没接到人。 梦瑜两人尚在京都。 萧靖凌走到水井旁,望着断了呼吸的妇人,可怜的拍了拍金宝三人的后背。 “跟我进京都去。” 帮着金宝三人埋葬他们的母亲,萧靖凌对着坟墓,认真的鞠躬。 贾红杏在旁边,眼泪不断地掉落。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跟对方有了感情。 “好人不好命。 造化弄人。” 贾红杏低声啜泣。 萧靖凌转身看向她: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没地方去,你也跟我回京都。” “回京都?”贾红杏对萧靖凌这个决定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被赵家人发现,恐怕……”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萧靖凌和贾红杏走到旁边: “换个身份,戴给面纱,赵家人不会想到是你。” “你若觉得不妥,也可送你去塞北,你自己决定。” “奴家的命是公子救的,都听公子的。”贾红杏屈膝行礼。 “不用为了报恩,而为我做事。 你应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暂时跟我回京都,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萧靖凌说完,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想要的是什么样子?” 贾红杏望着萧靖凌的背影低声呢喃。 第18章 尝尝本公子的手段 “停车!” 城门口,身披银甲的兵士拦下小铃铛驾驭的马车。 “停车检查,车内坐的何人?” “你不认得,这是塞北王府萧家的马车?”小铃铛瞪着大眼睛看着对方。 萧靖凌此时撩开车帘露出走出来,和小铃铛并肩坐在驾车位置: “出了何事?” 守城兵士拱手行礼: “回萧公子。 太后寿诞将近,入京人员较多,陛下旨意,要严加盘查。 多有得罪。” 萧靖凌微微颔首:“本公子出城去找猎户买了些野物。” 说着,他伸手在车厢里掏出只野兔: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若是不信,可进车里查。” 萧靖凌直接跳下马车让开位置,做出个请的手势。 “小的不敢。”兵士微微拱手,朝着身后兵士怒喊一声: “放行。” 马车穿过城墙门洞,身后哒哒哒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淮南,南雅郡主到了,快些闪开。”门口守卫大声提醒。 马蹄声踏踏,一位身穿青白锦衣的女子,手握马鞭,英姿飒爽,疾驰而来。 快马自萧靖凌马车前经过,身后跟着四个兵士,手里举着‘淮南’王旗,迎风招展。 淮南王镇守大黎南境,是大黎的三大藩王之一。 老淮南一子一女,五年前病故,由他二十岁的儿子接任淮南王位。 此时来京的,是小淮南王的妹妹,南雅郡主。 马队经过,小铃铛继续驾车前行,走过两家店铺,刚经过的南雅郡主只身又返了回来。 南雅郡主在马车前拉住马缰停马,目光扫过萧靖凌。 “你是塞北王的儿子,萧靖凌?” “有何指教?”萧靖凌不卑不亢对上她的目光。 “都说塞北民风彪悍,能征善战。 未曾想,塞北王的儿子,竟然不是骑马,而是学着姑娘坐马车的。” 南雅郡主骑在马上,俯视马车上的萧靖凌。 “如此娇弱的性子,难怪熙宁公主,不同意陛下的赐婚。” “骑马和坐马车,都能到目的地。 有更舒服的选择,本公子为何不选?” 萧靖凌面带笑意: “南雅郡主看样子骑术不错。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切磋一下。” “好啊,改日,还请萧公子不吝赐教。” 南雅公主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我还要去见熙宁公主,暂时别过。 “慢走,不送。”萧靖凌亲和的摆摆手。 南雅郡主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 “为什么是晚上探讨骑马之术? 这萧家四公子,果然不正常。” 萧靖凌的马车在听泉酒馆的后门停下,一股淳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听泉酒馆自开业以来,凭借着‘浮生醉’的味道,用极短的时间,就在京都内打响了名号。 现在进店的酒客,络绎不绝。 东方辞听到萧靖凌到了,满面红光地到后门来迎接。 “公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你是老师,怎可称我为公子?” 萧靖凌目光四处扫视一圈,后院不大,但是堆满了酒坛子。 “在外,还是要称呼公子的。” 东方辞坚持,继续道:“这些都是其他酒楼或达官贵人家订的酒,他们会来拉的。” 萧靖凌满意的点点头,招手叫金宝和旺财下车: “老师,这两个孩子放在您这。 两个苦命的孩子,辛苦您教一下。” 东方辞转头打量着金宝和旺财。 “看着倒是机灵。” “你们两个,跟着东方先生,好好学习,不可闯祸。”萧靖凌叮嘱一句。 “谢公子,多谢先生。”金宝和旺财略显拘束的回应。 萧靖凌放下两人并未久留,跳上马车离开。 两个孩子看着马车走远,冲着伸出手臂的杏儿挥挥手。 萧靖凌不让她们下车,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 穿过数条街道,马车又在一处偏僻巷子停下。 萧靖凌在马车内掏出些银子递给贾红杏: “你带着杏儿,找个地方暂且住下。” 戴上面纱的贾红杏接过银子,连连道谢。 “此后,你就改个名字。 青梧?如何?” “贾红杏已死,世上只存青梧。”贾红杏开口,算是答应下来。 青梧和杏儿走下马车,萧靖凌并未露面。 小铃铛架着马车继续前行,穿过一条街便是经过济水。 济水两岸布满青楼,既是消金窟,也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马车转了一圈,返回萧府,萧靖凌命人自车上抬下个麻袋,直接扔到了后院杂物房内。 “你怎么在这?” 萧靖凌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看到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像是个松树。 “公子,您回来了。 萧管家,要我在这守着的。”下人如实回答。 萧靖凌赶忙打开房门,见到几口大箱子都在,稍微安心下来。 啥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银子。 “不就是太后寿诞要献礼吗? 看本公子不用银子,也能送上一份大礼。 说不定,太后一高兴,还要赏我点金子的。” 萧靖凌叫来站在门口的下人,叮嘱他几句: “我要的东西都记住了? 一样不能少,快点去办。” “是。” 下人退走,萧靖凌打开所有箱子,细细盘查一遍。 “这一箱子,能值一万两吗?” 小铃铛忽闪着眼睛,认同的点头。 萧靖凌随手取出个漂亮的簪子,插到小铃铛头上: “你戴着好看。 “还有布匹?回头叫衣匠来,给你做几件合身衣服。 跟着本公子,必须体面。” 小铃铛听到公子的话,既开心又感动,隐隐中还有些担忧: “萧伯那,怎么办?” “凉拌。” 萧靖凌说着,合上箱子,收起脸上的贪财神色,转身朝外而去。 “审一下山匪,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走进杂物房,萧靖凌亲自动手,将昏迷过去的大汉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 一盆凉水浇在头上,大汉瞬间清醒过来。 嘴里庞臭的抹布,令其发不出声音。 “说不说?”萧靖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开口。 “呜呜呜……” “不说是? 看来只能上点手段了。” 萧靖凌思考着,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角落里放着的一截带着尖刺的花椒木。 “丫头,去弄点辣子来。 最好是辣椒水或者碎末。” 第19章 白大叔回来了 萧靖凌走到角落,单手拎起黑粗的花椒木,面带坏笑的盯着绑在柱子上,奋力挣扎的汉子。 “我这人,最敬佩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硬汉。 历经酷刑,打死也不说。” 萧靖凌上前,在大汉不解的注视下,解开绳子。 他以为萧靖凌要放过自己,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下一秒,心中的希望如坠冰窟。 萧靖凌只是给他换了个方向,原本正面绑着,换成了抱着柱子绑。 刺啦…… 手上猛地用力,直接撕破汉子的裤子,露出黢黑的屁股。 “你要留着做臭豆腐啊?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黑人。” 萧靖凌抬手在鼻子旁扇了扇臭烘烘的气味。 冷风灌入身体,汉子猛地一僵,不由的收缩浑身的肌肉。 “呜呜呜……” 他奋力挣扎,属实不知道这少年要做些什么。 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要啊…老子一世英名。” 大汉心中狂怒,但是嘴鼻被塞着臭抹布,根本没办法出声。 房门推开,小铃铛端着辣子走进来。 看到露着屁股在外边的大汉,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捂住眼睛。 “公子,你在做什么啊?” 萧靖凌扫了眼红彤彤的辣子,嘴角鬼魅一笑: “你先出去。 叫萧伯进来。” 小铃铛不明白自家公子要玩什么,瞥了眼倒绑在柱子上的大汉,转身走出房间。 少顷,萧全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面色铁青。 “这……公子……你……”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 府上除了小铃铛还有个做饭的五十岁厨娘,其他的都是男人。 “公子难道,因此,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公子不可啊?”萧全焦急的直拍大腿。 “公子若是需要,老奴去给公子找个姑娘便是。” 萧靖凌满脸无语:“你把本公子当成什么人了? 万千盛开的姑娘,本公子都欣赏不过来,会对这玩意感兴趣? 你想多了。” 萧靖凌送给萧全一个白眼: “这是一种审讯手段。 本公子今日就给你展示一番。” “不是嘴硬吗? 我看你屁股硬,还是我手里的棍子硬。” 萧靖凌说着,棍子上沾满辣子,向汉子靠近两步。 “你说这玩意,捅进屁股,是不是特别酸爽。” 汉子闻言,浑身一颤,浑身汗水不受控制的掉落,衣服直接被湿透。 起初,他以为萧靖凌是要用这棍子,抽他屁股。 只是一些皮肉之苦,尚能接受。 现在听到萧靖凌准备的动作,裤裆里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热流。 萧靖凌拿着沾满辣椒的花椒木在汉子眼前晃了晃,闻到一股刺鼻的骚臭味,低头看去,一大滩黄色液体自他脚下流出。 “这就怕了?” 萧靖凌绕到身后,手里的花椒木在他屁股蛋子上划过。 站在旁边的萧全看到这一幕,眉头不受控制的猛跳。 公子这是从哪学来的如此阴毒之法。 这玩意刺进去,还能活? 关键还涂了辣子。 “呜呜呜……嗯嗯嗯……” 汉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挣扎动作越来越剧烈,感觉要将柱子拔出来。 “公子在玩什么呢?” 门外,林豫带着四个黑甲军也赶了过来。 “公子不会是有龙阳之好?” 麻袋就是他们抬进来的,当时就怀疑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公子没说,他们也没问。 此时,房间内的声音和动静,更是加重了他们的怀疑。 “什么是龙阳之好?”小铃铛满脸疑惑。 林豫看他一眼:“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 你告诉我,四公子在做什么呢? 房间里关的什么人?” 小铃铛冷哼一声,脑袋一歪: “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呐。 公子说了,不该说的不许说。” “你个小丫头,忘了当年在府里,我还帮你抓过鱼的。” 林豫伸手去摸小铃铛的脑袋,被他闪身躲开。 小铃铛上下打量着他:“是你啊,好像有点印象。 那时候你还是个看门的。”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在房间内传出,林豫几人立马闭嘴,竖起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萧靖凌手里的棍子,刚抵在大汉身上而已,他已经吓的大叫起来。 “呜呜呜……” 汉子疯狂示意嘴上的抹布。 萧靖凌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堵着嘴说不了话。” 萧全上前看了眼被绑着的汉子,用力拔出他嘴里的臭抹布,嫌弃的随手一扔: “谁的裹脚布?” “怎么样?说不说?”萧靖凌面带微笑的开口。 汉子早已被吓破胆。 若是他手里沾着辣子的棍子刺入自己身体,真是生不如死了。 “我说,我说…” “说!”萧靖凌转到他面前,盯着他。 “说什么啊?” 汉子满头大汗,浑身虚脱:“你想问什么?” “我没问吗?”萧靖凌看了眼萧全。 萧全摇摇头。 “抱歉,是我的失误。” 萧靖凌露出个愧疚的笑意; ‘说说……’ 他话没说完,注意到门口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 萧全上前拉开房门,露出林豫几人的身影。 “你们闲着没事,去外边转转,找一下白胜。” 萧靖凌神色冷淡的吩咐。 林豫等人微微拱手,知道萧靖凌不想他们听到接下来的话,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看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萧靖凌叮嘱小铃铛一句,继续转向大汉。 “说,你是什么人? 谁给你传的信? 要接应谁?去哪里?” 汉子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萧靖凌手里的棍子,暗自咽了下口水。 “我们是北蛮来的。 以前在大黎杀了人,跑去的北蛮。” “这次是收了别人的银子,在京都外接应,护送回北蛮。” 汉子如实回答,不敢藏私: “至于接什么人,我们没见过,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来京都后,有人和我们联系过一次。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说好的日期,接应的人没出现,我们就只能藏在京都外。 带的粮食都吃完了,所以扮作土匪,去抢吃的。” “京都内,联络你的是谁?”萧靖凌反问。 汉子摇摇头,看到萧靖凌举起的棍子,立马又惊恐道: “他身份很神秘,戴着面罩,披着斗篷,认不出来。 但是,我留了个心眼,在他离开后,派人跟着他进了京都。 他最后是在一个大宅子附近消失的。 好像是叫宋府。” “你确定的是宋府?”萧全似是想到什么,眉头微蹙。 “派去的兄弟认字,认得宋字。 人只是在这个宅子附近跟丢的,并没看到他进府。”汉子补充。 “你叫什么名字?”萧靖凌扔掉手里的棍子,发出当啷一声,吓得汉子一个激灵。 “陈久。” 听完回答,萧靖凌迈步走出房间。 “打断四肢,留一口气。” 萧全伸手接过小铃铛递来的短刀,果断出手,鲜血喷溅。 收拾完一切,萧全直接来到萧靖凌的房间。 “公子,若是他说的是实话,那个宋府,可能是当朝太尉,宋亚江的府邸。” “太尉为何要对我出手?”萧靖凌面色坦然,手里拿着毛笔在纸上鬼画符。 “公子有所不知。 虽说太尉掌握军事,但是他手里并无实权。 只有在战时,陛下才会授予他真正掌兵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他想杀了我。 挑起塞北王造反,他趁机掌握兵权?” 萧靖凌手里握着毛笔,墨汁落在白纸上,迅速扩散开来。 “根据老奴知道的消息,送太尉是力主削藩之人。” 萧全补充一句,便陷入沉默。 他也要认真思考。 “白大叔回来了。”小铃铛的声音在外传来。 第20章 被砍一刀都会疼 “公子,属下无能?” 白胜衣袍染血,肩膀上一道骇人的伤口,腿脚更是有数不清的血痕。 他被林豫等人搀扶着,面色苍白,血流不止。 “活着就好。” 萧靖凌眼中闪过担忧,没有着急询问发生了何事: “送他去房间休息。 去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物。” 萧靖凌伸手叫住林豫:“你们在哪里见到的他?” “回公子,在东城的一处小巷内。 我们无意走过那边,听到有打斗声,就看到了白校尉的身影。 数人同时夹击他,我们赶到后,对方迅速遁走。” “可派人去追踪对方?”萧靖凌追问。 “我等对京都不熟悉,又看白校尉身受重伤,没敢深入追踪。” 林豫如实回答,稍微停顿,他见萧靖凌没说话,抬头问道: “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等领郡主命令,就是为了保护公子。 有事情,可吩咐我等去做。” 萧靖凌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豫,我记得小时候,你还教过我骑马的。” ‘公子还记得?’林豫眼中闪过回忆之色: “那时候,属下刚进府,他们经常欺负我,只有公子对我最好。 只是,相处不久,公子就来京都了。” 萧靖凌微微颔首:“既是塞北来的兄弟,本公子自然是信得过。 只是担心你们卷入纷争,引来杀身之祸。 白胜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塞北军,九死无悔。” 林豫单膝跪地庄严行礼。 萧靖凌弯腰虚扶:“既是如此,那便告知你等。 有人要杀本公子。 之前差点得逞。” 说着,萧靖凌扒开领口,露出胸口结痂的伤疤。 “这一剑,差点要了公子的命。” “公子…这…” 林豫满脸惊愕,双眸圆睁,盯着萧靖凌胸前的伤口: “什么人干的? 公子怎能受如此严重的剑伤。 白胜他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 护主不力,按军中规矩,当罚。” “怪不得他。”萧靖凌整理好衣服: “是我不小心。 对方人多,他也是尽力了。 若不是白胜,你看到的恐怕是本公子的尸骨。” “公子受苦了。”林豫满眼真诚。 萧靖凌笑的坦然,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白胜的房间而去,低声询问林豫关于塞北的情况。 “我们出发京都之时,北蛮铁骑尚在与咱们对峙,但是并没有要进攻的打算。 不知对方到底为何? 王爷判断,他们或许只是虚张声势,过些时日便会撤回领地。” 走进白胜的房间,血气浓郁,一盆接一盆染血的水被端出来。 “多是皮外伤,幸好没伤到筋骨。” 萧全简单查看之后,给出判断。 “郎中来了吗?” 萧靖凌走到床边,急忙询问。 “已经在路上了。 先用府上的药,处理一下。” 萧全说着,手上动作没停,拿出萧靖凌之前受伤用到的药物给白胜用上。 白胜强忍疼痛,额头青筋暴起,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叫。 “公子,我蹲到了那两个人。 他们或许发现了我的存在,藏在院子内不出来,而我又不能闯进去。 所以一直在等机会。” “今日不知为何,他们四人突然主动出手,对我联合绞杀。 我一时不敌。” 说到这里,白胜双眼微眯,满是自责。 “他们藏身的院子在何处?”萧靖凌拿过汗巾,帮白胜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白胜、萧全、林豫见到萧靖凌这个动作,全都是一愣。 白胜更是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公子,使不得。 小的,怎能让公子帮忙擦汗。”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不都是一样的人。 被砍一刀,都会疼的。” 萧靖凌轻描淡写的一句,引得白胜这个军中硬汉,眼圈泛红。 白胜稍微调整情绪,继续道: “他们藏在东城一处小院内,跟太尉府一墙之隔。 我正是担心一出手,引来太尉府的府兵,才没敢轻举妄动。” 听到对方藏身之地与太尉府一墙之隔,萧全和萧靖凌对视一眼。 目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太尉。 “宋太尉是太子一党,又力主削藩,我想着能不惊动他,就不惊动。” 肩膀传来疼痛,白胜咬牙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们现在突然出手,应该是想借着太后寿诞,进城的人多,借机出城。 城门口,对进城之人盘查严格,出城之人却要松懈许多。” 萧靖凌想到这点,放下手里的汗巾,轻声宽慰: “你好好休养。” 萧靖凌走出房间,径直来到关押陈久的房间。 他一脚踩在对方的伤口上,直接发问: “你们约好在哪接人? 有没有什么暗号? 说……” 陈久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在北门外,小荒山,三声布谷鸟叫。” 萧靖凌得到答案,不做停留,快步走出房间。 萧全已经等在了门口。 “公子,要动手吗?” “我们不能动手。” “是啊,白胜受伤,咱们本来就没多少人手。” “有人,咱也不能出手。 我们萧府没那个实力。” 萧靖凌此言一出,萧全瞬间明白过来。 若是他们萧府抓到那两人,恐怕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萧靖凌稍作思虑,叫来小铃铛: “丫头,你去赵家,这样……” 小铃铛听完后,快步离开。 萧全微微颔首:“没错,赵家合适啊。 他们有人。” “萧伯,你让林豫带人,去宋府,暗中探查。 若是发现有人去城外,让他们去告诉小铃铛。” 萧靖凌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房间。 他找人准备的给太后做寿礼的材料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本公子给您老人家,做个独一无二的寿礼。 保证您喜欢。” 萧靖凌举起手中的铜镜,望向夕阳的余晖。 东城,某处小院内,昏暗的地下室。 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和一袭锦袍的青年男子会面。 “今夜就将人送走,否则夜长梦多。” “萧家那个废物怎么办? 要不要杀?” “自然要杀。 北蛮撤军的消息,会在太后寿诞那天送到陛下手上。 北蛮撤军,塞北大军便闲了下来。 陛下又该忌惮了。” 第21章 入宫贺寿路 月明星稀,烛火摇曳。 萧靖凌趴在书案上,手里拿着个磨尖的小铁片在铜镜上小心翼翼的刻字,旁边凳子上的小瓷罐上贴着‘蜂蜜’和‘醋’的字样。 他每一下的落钉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过深或过浅,破坏凹痕的整齐度。 “与天同寿。” 萧靖凌借着烛火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实际上,‘万寿无疆’更加合适,只是这个‘疆’字,比画太多,刻起来太费功夫。 萧靖凌取过空盘子,倒进蜂蜜和醋,搅和粘稠,用布条涂抹到铜镜之上。 尤其是之前刻下的印字,全部由此填平。 萧靖凌忙活着自己的操作,小铃铛小跑着跑进门来: “公子…抓到了。” 小铃铛跑到桌前,看不懂自家公子又在玩什么新花样,端起早已给她准备好的水,大口猛灌一口。 “慢一点喝,没人跟你抢。 慢慢说。” 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抬头望向脸蛋红扑扑的小铃铛。 “他们在小荒山被抓走了。 不过,抓走他们的不是赵家的人,而是锦幽司的人。” “锦幽司的人也去了?” “是的,赵家和锦幽司的人都在。 最后人是被锦幽司的人带走的。 领队的好像是个堂主,我听他们叫对方,徐堂主。” 小铃铛放下手里的茶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好奇的盯着萧靖凌手里的东西: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是个镜子?” “给太后做寿礼啊。 确切的说,是为太后准备祥瑞。” 萧靖凌手上动作不停: “你可看到是一男一女?” “是一男一女,接应他们的土匪,全部被杀,没一个活口。 锦幽司出手,也够冷血的。”小铃铛感慨一句。 “陛下亲设的锦幽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就是这么霸道。” 萧靖凌终于是弄完手上的铜镜放到一旁,起身走到铜盆边洗手。 “林豫他们回来了吗?” 萧靖凌话音未落,萧全林豫等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公子。” “如何?” “两人确实是从宋府隔壁小院离开的。 但是宋府并无动静。 晚些时候,宋太尉去了东宫一趟,之后未曾出府。” 林豫将自己看到的和盘托出,并无隐瞒。 萧靖凌擦去手上的水渍,转身看向门口几人: “赵家可有什么变动?” “他们的人自城外归来后,便没人出门。” 萧靖凌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累了一天,诸位回去休息。” 待到众人离去,房门关上,萧靖凌坐在窗户边,遥望着漆黑苍穹的闪烁繁星发呆。 梦瑜两人进了锦幽司,相当于到了陛下面前。 想来,事情即将有结果了。 …… 太后寿诞来临,京都城内都变得异常热闹。 萧靖凌换上一身萧全早已准备好的庄重锦袍。 小铃铛熟练的帮着萧靖凌束发。 “公子,你气色好多了。” 望着铜镜中萧靖凌的英俊容貌,小铃铛笑意盎然,手指动作轻抚,生怕弄痛了自家公子。 “待本公子完全康复,你还要教本公子练刀法的。” “那是自然。”小铃铛傲娇的扬起下巴。 “我教的,肯定比白大叔教的还要厉害。” 两人谈话间,萧全带着林豫等人来到门口。 “公子,先让他们将箱子抬上车?” 萧全指了指萧靖凌房间内的木箱子,小心询问。 现在的四公子,可不是之前那个只管死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了。 之前他对付陈久的手段,他们都有耳闻,谁也不敢再轻待与他。 萧靖凌头也不转,目不斜视:“搬上车。” 原以为公子要闹着留下一部分的萧全,稍微愣了下,连忙招呼身边人行动。 生怕下一秒,萧靖凌又反悔。 为了确保箱子里的宝物都在,萧全还特意打开看了一眼。 寿礼上车,萧靖凌缓步走出萧府。 “公子,你要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在车上了。” 萧全听命萧靖凌,准备了食盒,一盘野兔肉,一壶浮生醉,另外还有个装着铜镜的锦盒。 他反正没看出,自家公子口中的宝物,那铜镜有何特别之处。 只是一块普通铜镜而已。 林豫驾车,萧靖凌坐在车厢内,身后跟着四位塞北来的兵士,朝着皇宫而去。 途经一家玉器行,萧靖凌叫停马车。 “公子,太后寿诞乃是皇家大事,不可误了时辰?”林豫小声提醒。 “本公子在这里预定了件珍宝,专门送与太后的,稍等片刻就来。” 萧靖凌下车,走到店铺门口,招呼店家,直接将车上的箱子给抬入店内。 “公子,这是…万万不可啊。” 林豫明白过来,萧靖凌是要直接卖掉送给太后的寿礼,他赶忙出手阻拦: “公子,这可是王爷命人专门准备的。 先不说太后那边,就是王爷知道了,恐怕也要大发雷霆的。” 萧靖凌风轻云淡的拍拍林豫紧绷的肩膀: “放心,要杀也是杀本公子。 难不成,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自己准备的这个礼物,绝对比这些礼物,都要有意义。” 不顾林豫茫然的目光,萧靖凌从店老板手里接过两万两的银票,自然的揣进兜里。 看样子,塞北也不富裕啊。 几大箱子的东西给太后祝寿,总价值就两万两。 萧靖凌坐回马车,摸了摸小铃铛的脑袋,继续出发。 林豫闷闷不乐,不断叹气,他实在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交代。 马车在宫城门前停下,萧靖凌下车,接过小铃铛递来的食盒和锦盒。 林豫和小铃铛是没资格进皇城的,即便萧靖凌也是有诏才可入宫,他们只能在外边等着。 萧靖凌站在皇宫门口,绵延数里的朱红宫墙映入眼帘,墙上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耀眼金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宫门内外,身穿甲胄,全副武装的羽林军整齐排列,气势巍峨,宛若雕像,象征着皇家的威严。 萧靖凌上前两步,早已等在门口的太监,一袭纯黑锦袍,头戴圆顶软帽,脚步轻盈迎上几步。 “可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 “你是?” “老奴高登,特来迎公子入宫。” 他之前去萧府,萧靖凌尚未醒来,并未见到他。 “老登,你好。”萧靖凌礼貌回应。 高登听到这称呼稍微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下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他的。 他知道,民间有称呼老某的习惯。 按照这个习惯,萧靖凌应该是叫自己老高啊? “老登是什么意思?”高登前边引路,小心询问。 “这个啊,在我的家乡,如此称呼,是对一个人无比的尊敬。”萧靖凌开口胡诌。 “老奴惶恐。” 第22章 汇聚皇宫 “那是何人?要高公公亲自引路?” 宫内前来给太后祝寿的皇家子弟,公侯官吏不在少数。 看到入宫的萧靖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还能是谁? 塞北王府萧家,在京十年的四公子,萧靖凌。” 有人认出萧靖凌的身份。 “原来是他啊。” “转眼间,他已经来京都十年了。 这十年,除了刚入京都之时,后来销声匿迹,跟没这个人似的。” “前些时日,听说他去了济水两岸的夜来香,与户部侍郎赵颂河的儿子发生冲突。 赵颂河儿子身死,他也是重伤。 好像是为了个花魁。” “此事,倒是有所耳闻,赵侍郎给陛下上过奏章,似是没了下文。” “正逢北蛮铁骑与塞北大军对峙,陛下没立马下决断,也是合理。” “只是,陛下刚赐婚,他就跑去那种地方,真是不成器啊。” “窝在府里十年,不是废物,也成废物了。” 入宫官员,隔着老远,低声议论。 萧靖凌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话,跟在高登身后,走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之内。 难怪都想当皇帝,踩在皇宫的地面上,都有种君临天下的豪气,忍不住想指点江山。 “参见殿下,见过世子。” 高登见到前边突然出现的两位锦袍男子,低着头,恭敬行礼。 见到萧靖凌没什么反应,微微侧头,递给他个眼色。 萧靖凌像是没看到一样,对上两人打量自己的目光。 “你是何人?” 身穿墨色蟒袍,身材颀长,气势威严的男子单手背在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萧靖凌。 “回太子殿下,这是塞北王府的萧家四公子。”高登先一步介绍。 太子黎元信闻言,严肃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原来是靖凌啊? 你虽在京都多年,咱们相见的次数却是极少的啊。” “太子殿下。” 萧靖凌微微颔首,低头示意了下手里的东西: “手里拿着东西,不便行礼,殿下恕罪。” “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黎元信面带笑意朝着萧靖凌靠近两步,转身介绍身边的黑壮汉子。 “这位是漠西的世子,沙震枫,沙世子。” “萧公子,久闻大名。” 沙震枫声音粗犷,眉毛连着鬓角,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萧靖凌敷衍不失礼貌的微笑: “久仰久仰。” 黎元信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高登,客气道: “劳烦公公了,您还要回去照顾父皇。 这边交给我就好。” “老奴告退。”高登弯着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黎元信目光落在萧靖凌手里的盒子上: “萧公子,这是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要献给皇祖母?” “一点小心意罢了。” 萧靖凌随意回应,一起顺着连廊,跟在太子左右向前走。 “你与赵侍郎的事,本宫也听说了。 虽说,赵颂河与我交好。 但是,本公子也不会偏袒他儿子。 若真是他儿子对你出手,本宫会凑明陛下,严惩赵家。” “殿下言重了,我与赵家并无恩怨。 可能只是个意外。” “是这样吗?”黎元信微微颔首: “具体经过本宫确实不太清楚。 不过,相信陛下会有圣裁的。” 边走边聊,并没说起些什么实际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是太子黎元信主动挑起话题。 萧靖凌在谈话中才知道。 原来太子黎元信和熙宁公主皆是当朝皇后所生。 临近太后所在的寿康宫,一行数人迎面而来。 “见过太子殿下。”领头的锦衣男子敷衍行礼。 身后跟着的公公和宫女头也不敢抬的屈膝行礼。 太子身侧的沙震枫见到来人,同样恭敬行礼:“参见二殿下。” 被称为二殿下的男子瞥他一眼,目光落在萧靖凌手里的盒子上。 “太子今日又要在父皇面前玩什么花样?” “皇祖母寿诞,吾等小辈,怎能乱来?”太子一副当家人的姿态。 二殿下并不买账,伸手去掀萧靖凌手里的盒子。 萧靖凌手臂一缩,避开他伸来的手指。 “吆喝,太子,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下人? 一点规矩都不懂? 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如此不敬? 你若调教不好,弟弟替你代劳啊。” “来啊,拉下去,手掌给我抽上三十鞭子。 看他以后还缩手?” 二殿下向身侧的两个公公下发指令。 “二弟,这是为何? 他可是……” 太子的话尚未说完,二殿下立马露出个讥讽的笑意,压低声音道: “太子殿下,咱们两个,你就没必要上演善良慈爱,大爱无疆的戏码了? 谁不知道谁啊?” “你们聋了,没听到我的话?” 见到身边公公没动,二殿下出声催促。 眼看着两个小公公握住萧靖凌的胳膊,太子黎元信轻斥一声: “大胆,塞北王府家的公子,也是你们能动的?” 两个小公公闻言,退后两步,扑通跪倒在地上。 “奴婢该死。” 太子呵斥一声,转头看向二皇子黎元锐: “二弟,他是塞北王府的萧靖凌,可不是本宫的下人。 靖凌是奉旨,进宫给太后祝寿的。 你若将他打伤了,父皇那里怎么交代?” 二皇子黎元锐稍微愣了一下,双眸重新扫过萧靖凌,朝着太子冷哼一声,快步朝着寿康宫走去。 他知道,自己被太子给阴了一手。 此事,必然会传到父皇口中。 “靖凌,让你受惊了。 元锐并无恶意,他行事向来如此,不要介意。” 太子黎元信宽慰一句: “皇祖母的寿诞马上开始了,我们也进去。” 萧靖凌抬眸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家人,加起来有一千百八个心眼子。 落在后边的沙震枫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两人目光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走进殿内,已经在场的皇家子弟和官员,纷纷与太子行礼交谈。 萧靖凌四顾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 “萧公子?” 小宫女主动上前,指了指右侧中间位置: “您坐在紧挨着熙宁公主的旁边。” “谢了。” 萧靖凌潇洒挥手,大步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 殿内,各自相熟的人都在互相攀谈。 萧靖凌则是低着头掏出桌上摆着的水果,毫无顾忌的吃起来。 “这果子如此涩,给狗,狗都不吃。” 萧靖凌啃了一口叫不上名字来的青果,直接放了回去。 揪起颗葡萄放进嘴里,萧靖凌满意的点头。 “这还不错。” 萧靖凌吃的正美,南雅郡主在他右侧空位坐了下来。 见她看过来,萧靖凌很大方的递上自己啃了一口的青果。 “你要吃吗?可甜了。” 南雅郡主翻了个白眼尚未回话,就传来高公公的声音。 “皇上,太后,皇后,皇贵妃……驾到……” 第23章 战报传来 随着高公公尖细拖长的声音传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恭敬望向主座位置。 “臣…参见陛下,恭祝太后万寿圣安……” 一通繁琐的礼节过后,大黎皇帝黎世基坐在主位上,两侧分列太后和皇后。 他笑容满面,冲着殿下众人微微下压手掌。 “好,好,好…诸位入座。” “谢陛下。” 黎世基话音落下,一同走出来娘娘们也都各自坐到指定位置。 熙宁公主一袭紫色华丽服饰,缓步来到萧靖凌身边的空位。 “你怎么在这?” 看到萧靖凌在此,熙宁公主面露疑惑。 萧靖凌嘴里吐出葡萄皮,双手一摊: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在这?” 皇帝旁边的皇后,注意到这边,忍不住多看两眼,低声询问身侧的宫女。 “那便是萧靖凌?” “回太后,应该是的。” “样貌倒是不差。” “孙儿祝皇祖母,寿比南山。” 殿中,太子黎元信朝着主座上的太后行礼,说出一番吉祥话,转身唤人,呈上自己送的礼物。 “皇祖母,这是东海海底出世的千年珊瑚石,上边有个‘寿’字。 孙儿送与皇祖母,愿皇祖母,万寿无疆……” “好,真是皇祖母的好孙儿。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太后开心的合不拢嘴,望着珊瑚石,满意的颔首。 太子献礼尚未结束,二皇子黎元锐也站了出来。 “皇祖母,孙儿这也有一份礼物,乃是自西域而来……” 殿内皇家子弟和朝中官员,对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见怪不怪。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皇帝都是心知肚明的,大家也都乐意看两人互相争个高低。 萧靖凌像是看戏的局外人,吃着水果,看着殿中的言语交锋。 太子之争向来如此。 不争个你死我活,怎么能叫皇家? 熙宁公主侧头打量着萧靖凌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目光落在身侧的两个盒子上。 “你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 “保密。”萧靖凌眼前的葡萄吃完,毫不客气的抓过熙宁公主桌案上的葡萄,放进自己果盘里。 “你…” 熙宁公主身侧的玉儿气呼呼,正要给他讲讲规矩,想到那日在萧府被他斥责的情景,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陛下在此,你怎能如此无礼?” 萧靖凌抓起葡萄递给她: “你想吃啊,直说呗,又不是不给你吃。” 玉儿轻哼一声:“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萧靖凌面带笑意,手掌递到熙宁公主眼前: “你要不要来一颗,挺甜的。 你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来参加寿宴,不给上菜。 水果还这么少,根本不够吃。” 在玉儿惊奇的目光下,熙宁公主竟然是在萧靖凌手上取走了两颗葡萄,樱唇微启,衣袖挡着放进嘴中。 “确实挺甜的。” “我乃是正人君子,从不骗人。” 萧靖凌说着,直接递出一个剥皮的葡萄递给熙宁公主手里。 “公主,你银子多不多啊?” 此话一出,熙宁公主吃葡萄的小嘴突然停住。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熙宁公主挺直腰板,看向殿中,像是没听到萧靖凌的问话。 还想问问你伤势如何的,看来不用问了。 萧靖凌和熙宁公主的小动作被王位上的皇帝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殿中的太子和二皇子都快吵起来了。 “你们两个都给朕住口。 朝堂上朝也就罢了,到这里还在吵。” 黎世基一声呵斥,太子和二皇子瞬间闭嘴。 “退下。” 两人不甘的退下,不等陛下继续开口,门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个小公公在高登耳边低语几句。 高登立马跟皇帝咬耳朵。 黎世基闻言,面色大喜,不由的笑出声音: “诸位,朕刚得到北境战报。 北蛮撤兵了。” “陛下圣德昭昭,天威远镇! 天佑我大黎,此战大胜,实乃陛下仁德感天动地,谋略高瞻远瞩,方使将士用命、四海归心。 陛下之明,古今罕有。” 宋太尉率先跪倒在地,开口。 其他众人纷纷应和:“陛下之明,古今罕见。” 黎世基满面春风:“此乃双喜临门啊。 高登上酒菜。 朕要与大家共饮一杯。” “是!” 一时间,大殿内欢庆沸腾,恭祝之词络绎不绝。 酒菜上桌,黎世基举起酒杯,殿中其他人纷纷起身,目光灼灼。 “第一杯,敬,大黎的列祖列宗。” “第二杯,敬,为大黎战死的将士们。” “第三杯,敬,朕的子民。” 三杯酒下肚,黎世基红光满面,目光投向萧靖凌。 “此战,塞北王府,功勋卓着,靖凌,你可有话说?” 萧靖凌被点名,缓缓起身,提着手里两个盒子走到殿中,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此战大胜,皆是陛下天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陛下爱民如子,将士们定然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佑大黎万年。” “好,说的好。”黎世基微微点头。 “大胆萧靖凌,见到陛下,难道不知道如何行礼吗?”宋亚江身侧的灰袍大人突然开口呵斥。 萧靖凌莫名侧头看他一眼: “这位大人,你眼珠子是忘家里了吗? 还是被屁股给坐住了。 我现在不是行礼?” “放肆,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你此乃武将之礼。 你并无官身,亦不是军中之人,怎能行此礼? 应当行双腿跪拜之礼。” “小臣却无官身。 但是,在我幼年时,父亲便告诉我。 我萧家世代守护北境,每一个萧家子弟,无论男女,自出生之日起,便是一个兵。 是一个为大黎镇守塞北而战死的兵。 此言,我爷爷告诉了我父亲, 我父亲又告知了我们兄弟。 敢问大人,我行此军礼,有何不妥?” 一语言罢,掷地有声,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问话的大人嘴唇抽动,终是没再多说一句。 黎世基闻言望着萧靖凌眼中的坚毅,竟然是略显动容。 “好一个生下来,就是为大黎战死的兵。” “萧家世代守护北境,行此军礼,并无不可。”黎世基缓缓开口,其他人不再多说什么。 熙宁公主目光灼灼的盯着殿中的少年,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异样感觉。 其他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面色如常,听从陛下的旨意,起身说话: “陛下,这是小臣为您准备的一点小心意。” 萧靖凌递上食盒,高登缓步走下来,双手接过。 “此乃野兔肉,是小臣亲手打猎,亲手烹制。 里边有一壶酒,陛下也可品尝一二。” “好,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黎世基满心欢喜。 珍宝玉器,他收到过不少。 送酒肉当礼物的却是独一份。 送上的酒肉,要由高登先品尝,确定无毒,才给皇帝品用。 借着这个时机,萧靖凌托起手里的锦盒,面朝太后。 “这是送给太后的寿礼。 此物是我父在塞北冰山中发现的,特意送来献给太后。” “小臣亲自为太后展示。” 萧靖凌扫了眼门外的光线,缓步走向大殿门口。 第24章 借点银子用用 “与天同寿!” 阳光照在萧靖凌手中的‘祥瑞之物’上,在大殿地面上,投射出五彩的‘与天同寿’字样。 引得殿内众人叹为观止,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 “此乃是天降祥瑞啊。 天佑我大黎。” “上天都在为太后祝寿,愿太后,与天同寿。” 萧靖凌尚未开口,已经有官员替他解释了此物的奇特之处。 太后见此,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更胜,双眼眯成两条缝,分不清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 黎世基见此,更是亲自走下主位,围着投射而下的字迹细细查看。 “看着笔法,确实不是凡物。” 其他大臣不管有没有看懂,皆跟随着点头,觉得此物是祥瑞。 宋亚江目光疑惑,上看看,下瞅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此物是何种材质?”二皇子黎元锐好奇发问。 萧靖凌面不慌,心不惊,微微摇头:“并未知晓它是何种材质。” 有大聪明此时开口: “既然是冰雪中而来,应是冰雪挤压而来。 说不定是天神扔下的玉盘。” 此言一出,更是加重了此乃天赐祥瑞的可信度。 萧靖凌举了半天,手臂发酸,看到站在前排的宋亚江,脑筋一转: “这位大人,一看你就是才华横溢,博古通今。 你来感受一下,到底是何物?” 宋亚江本就有所怀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上前。 在他接过‘祥瑞之物’的瞬间,萧靖凌突然‘手滑’,祥瑞之物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化为碎渣。 “这…” 宋亚江呆愣在原地,只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凑近鼻子闻一闻,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看到在宋亚江手中破碎的‘祥瑞之物’,殿内众人全都是一愣。 侃侃而谈的嘴巴,猛然收声,笑容全都僵在脸上。 “这位大人,你故意摔坏了祥瑞之物。 小心会遭到天谴的。” 萧靖凌看热闹不嫌事大,赶忙添油加醋: “吾父送来此物前,专门找大师卜算过,他一再强调,此物不可破碎。 若是破碎,原有的祥瑞,可能会变成祸事。 特备是破碎后离他最近或者碰到碎片之人。” 闻听此言,诸位大臣和皇家子弟纷纷后退,与破碎的祥瑞之物拉开距离,生怕招惹到霉运。 “大胆萧靖凌,你胆敢用这般邪恶之物,送与太后,究竟是何居心?” 之前斥责他行礼不规范的大人再次开口指责。 萧靖凌瞥他一眼:“这位大人,此物明明是祥瑞之物。” 说着他指了指宋亚江: “是这位大人。 居心叵测,不小心,将其化为了你口中的邪恶之物。 按照你的说辞,这位大人倒是邪恶之人了?” “满口胡言,宋太尉怎么可能是邪恶之人?” “那你说的是谁?”萧靖凌目光落在皇帝黎世基身上: “难道是……” “闭嘴,你还是想办法,处理此物,莫要冲撞了陛下。” 萧靖凌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朝着陛下微微拱手: “陛下,此祥瑞之物,已经被这位宋大人化为邪恶之物了。 还请陛下离得远一些,由小臣来处理。 “小臣未能在北境守卫边关。 在京都,同样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 萧靖凌说着,拿起地上的锦盒,一副壮士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陛下,你退后。 若是有意外,还望陛下将我的尸骨送回北境。 在那里,我化为孤坟,依旧可守卫大黎北境。” 萧靖凌戏精附体,抽了抽鼻子,徒手将碎片装入锦盒中。 ‘祥瑞之物’的价值已经发挥出来了。 若是真的送到太后手上,被发现只是个铜镜,真便成欺君之罪了。 此时破碎,不但讨得太后和陛下的欢心,更是嫁祸给宋太尉。 萧靖凌的忠心,被黎世基看在眼里。 手里捧着锦盒,萧靖凌走到宋亚江身前,顺手捡起他脚边的最后一块碎片。 关上锦盒的盖子,萧靖凌长舒一口气。 “如此,便算是将其中的邪性给压住。 陛下,寿宴可以继续,此物小臣带回去处理。” 黎世基微微颔首,同意萧靖凌的建议。 众人回到座位,寿宴继续开始。 乐器奏响,舞姬登场,在殿内翩翩起舞。 黎世基此时开始品尝萧靖凌送上的野兔肉和美酒。 “味道上佳,竟是比御厨做的更有滋味。” 黎世基品尝一口兔肉后,满嘴称赞,夹起一筷子送到太后面前,随即招呼高登: “赐予皇后,皇贵妃,还有熙宁,全都尝尝。” 放下手中筷子,黎世基目光喜悦的望着萧靖凌: “此菜肴是你亲手所做?” “正是,这是小臣在一本书上学来的方子。 可以起到滋阴补阳,强身健体的功效。” 萧靖凌随心开口,就差把前世知道的广告词全都背下来了。 黎世基又尝了口美酒,眼中光芒愈发清亮: “这是何酒?竟是比御酒‘烈马饮’还要淳厚?” “回陛下,此酒名为‘浮生醉’。 是小臣家里下人,无意中买来一小壶。 小臣喝着味道不错,特来献与陛下尝尝。”萧靖凌乖巧的像个孩子。 黎世基满意的点头: “真是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 说着,黎世基将酒壶递给高登: “去给太子,太尉他们尝尝。” “靖凌,此酒可是在京都得来?”黎世基很感兴趣的询问。 他也有小酌一口的爱好,这种好酒,自然要知道他的来处。 “只知道此酒名为‘浮生醉’,具体哪里出售,一无所知。”萧靖凌躬身回答。 “你深居简出多年,也是能耐住性子的好孩子。” 黎世基夸奖一句。 殿中,二皇子缓缓起身:“禀父皇,儿臣知道此酒来历。 最近京都新开了一家名叫‘听泉酒馆’的铺子。 正是此地出的此酒。 若父皇喜欢,儿臣命人定期送些进宫。” 黎世基朝他摆摆手,示意二皇子坐回去,继续看向萧靖凌: “萧靖凌,既有忠心,又有孝心,想要什么封赏,告诉朕。” 宋太尉听到陛下此话,纷纷竖起耳朵,等着接下来的话。 身侧的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也向萧靖凌投来目光。 萧靖凌上前两步,在陛下主位下站立。 “陛下,您是诚心封赏,还是客气一下啊?” “君无戏言。” “那我可说自己的要求了。”萧靖凌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开口。 “讲!” “陛下,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您放心,我肯定会还的,还可以加利息。” 萧靖凌此话一出,虽然声音不大,又有乐器的嘈杂,还是传进了大部分人的耳中。 皇帝黎世基也是一愣: “你要找朕借银子?” 闻所未闻。 身侧的高登目光好奇,同样盯着萧靖凌。 熙宁公主捂了捂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承蒙您赐婚。 小臣打算修缮一下院子。 院子常年失修,不成样子,不能让公主住在破旧不堪的地方,有损皇家颜面。 另外,若是银两够用的话,做点小生意,养活全府上下。 公主下嫁,不能跟我一吃野菜和稀粥啊。” 第25章 本公子也是略懂诗词 “朕若不答应借银子,你小子是不是要朕收回赐婚的旨意?” “陛下圣明,都学会抢答了。” 萧靖凌此话一出,身侧的高登连忙轻咳一声,递出个眼色。 怎能如此跟陛下回话? 大黎皇帝黎世基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嗓子不舒服?朕的茶给你喝点,润润嗓子?” “老奴不敢,”高登立马闭嘴。 黎世基转头望向萧靖凌,目光中透着少有和善: “借银子就不必了。 传朕旨意,赏赐萧靖凌黄金千两。 另外……” 皇帝声音一顿,对上宋太尉等人投来的目光,继续道: “驸马都尉,本应在你与熙宁成婚之后,才要赐你的官位。 今时,朕就破例一次。 赏赐萧靖凌驸马都尉一职。” “萧靖凌与熙宁公主新年后,开春正式举办仪式。 此事,交由礼部去操办。” 礼部尚书连忙起身,走到殿前跪下: “臣领旨。” “萧府的院子,那是先皇御赐之物。 工部派人,去修缮一番。” 工部尚书同样上前: “臣领旨。” 黎世基冲着两人微微摆手,两人回到自己位置。 “驸马都尉,还不接旨谢恩?”高公公低声提醒。 萧靖凌拱手行礼:“谢陛下圣恩。 冒昧问一句,这驸马都尉是做什么的?” 高登满脸无语:“驸马都尉,事后,老奴会去府上宣旨。 到时候由老奴为你解惑。” 萧靖凌温和一笑,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没借到银子。 但是白得千两黄金,还有个铁饭碗的职位,也算不错。” “你不知道驸马都尉是干什么的,你就敢接?” 萧靖凌刚坐下,身侧熙宁公主略显娇怒的声音传来。 “给银子就行呗? 总不能是弼马温,去喂马?”萧靖凌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熙宁公主轻叹一声,怒其不争: “驸马都尉,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也不需要具体做什么。” “吃空饷?” 萧靖凌想到个比较贴切的词语: “倒是也不错,吃喝玩乐,还有俸禄拿,美哉美哉。” 看他这幅样子,熙宁公主还想多说什么,张了张嘴,无奈摇头。 父皇为何要自己嫁给这样个人? 凭他,真能耗死另外两个哥哥,当上下一任塞北王? 南雅郡主隔着萧靖凌,向熙宁公主投来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南雅,此次进京,多住些日子。 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你父王走的早,此事便落到朕的头上。 朕定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南雅郡主上一刻还在可怜熙宁公主,听到陛下这话,脸上表情一僵。 “陛下,臣女年纪尚幼,不着急婚事。” “你与熙宁年纪相仿,也该有门婚事了。 此事交予皇后,去操心。”黎世基看向皇后。 皇后起身行礼:“臣妾领旨。” 皇帝下旨,南雅郡主不可抗旨,只能灰头土脸的坐回原处,目光幽怨的扫一眼萧靖凌。 “看我作甚? 又不是让你嫁给我?” “你这这样的,该凸的不凸,要翘的不翘,本公子还没兴趣呢。” 萧靖凌继续对着桌上的菜大快朵颐。 饭菜味道其实一般,甚至有些粗糙。 但是萧靖凌不挑食,同时也要将哭穷进行到底。 好久没见肉腥的公子,见到皇家美食,还不是要多吃一些。 一曲结束,殿中舞姬退去。 “陛下,微臣斗胆有一请求。” 坐在萧靖凌对面席位的青年男子自最后方走出,跪在殿上。 黎世基抬眸看他一眼: “你是今年那个秋考状元,崔冲?” “是微臣。” “你说。” “微臣听闻驸马都尉静心在府读书十年,想来才华定然不凡。 微臣斗胆,想与驸马都尉比斗一番。 既是为太后祝寿,也是庆贺我大黎北境的大捷。”崔冲有理有据。 黎世基微微颔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驸马都尉,你意下如何?” 萧靖凌专心啃着手里的肉,直到身侧熙宁公主提醒,他惊奇的抬起头。 “哦,不好意思,刚有的新身份,还不太适应。” 他接过熙宁公主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望向崔冲。 “我这人,读书,但是不记书。 但是为了给太后祝寿,为塞北的大胜,倒是可以听听你想怎么比斗?” “驸马都尉塞北而来,那就以此次大胜为题,作首诗词如何? 看谁做的最快最好,最终由陛下圣裁。” 崔冲说出自己的建议,望向陛下,又看向萧靖凌。 其他人纷纷看向萧靖凌,其中有些文人也要加入。 萧靖凌略显为难:“作诗词? 我还真不太擅长? 你要不换一个?” “启禀陛下,老臣觉得,诗词最能体现文人水平。 驸马都尉不妨一试。” 宋亚江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一板一眼道: “大黎以武立国。 近几年,陛下圣明,提倡文学。 文武齐头并进,最能展示大黎的风采。 驸马都尉来自塞北,军民彪悍。 若是驸马都尉能做出一首传世诗词,也算是陛下发展文学国策的体现。 即便驸马都尉做不出,也无伤大雅。 毕竟,塞北还是以勇猛军士为主的。” 萧靖凌眯眼看着宋亚江。 这老狗东西,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塞北只是一群会打打杀杀的莽汉,文盲。 “既然如此,本公子也是略懂诗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 听到萧靖凌答应,一众文臣武将,已经做好了看他笑话的准备。 有人杂碎已经开始忍不住要笑了。 尤其是之前,说他跪礼不合适的那家伙。 他们都是见识过状元崔冲的文采的,放眼整个大黎,能和他比拟的也没几个。 即便是朝中老臣,看过他的文章,都甘拜下风。 “你直接认输得了,免得等会在众人面前丢脸。”南雅郡主暗戳戳的劝解。 另一侧的熙宁公主同样是这个意思。 “我跟父皇请求,许你先行离开。” 萧靖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学着他们文人的样子拿起架子。 “如此干巴巴的比斗,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我们来点彩头。 既然是为太后祝寿,为胜军庆贺。 彩头就是输得拿出些银两,由我转送塞北,当做军费如何?” 听闻此言,傻子都看的出来。 什么他转送军费,他就是想私吞。 黎世基嘴角微扬:“以前怎么没听说,这小家伙还如此贪财的?” “或许是穷怕了。”高登很是了解的回答。 “应是如此。” “好,我押萧家公子赢。”沙震枫第一个站起来,莽的很。 见到有人开头,陛下也没反对,其他人暗戳戳的也开始私底下交易。 大部分都是押注崔冲赢。 第26章 听着真带劲 “请陛下出题。”崔冲主动请旨。 大黎皇帝黎世基稍作思索:“就以此次北境战场的大胜为题。” 话音落,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太后:“母后,您觉得呢?” 太后安静的点头,算是同意。 “一盏茶的时间为限。 在这期间,随时可以开口,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自动为输。” 黎世基说完,大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萧靖凌和崔冲身上。 一直待在席间,没什么存在感的赵颂河扫了眼萧靖凌这边,没多少情绪波动。 萧靖凌不急不忙,端着茶盏细细抿上一口,淡定从容。 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都为他着急,冥思苦想,试图给他提出点灵感。 对面的宋太尉、太子、二皇子等人,已经觉得萧靖凌输定了。 此时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为了输得不太难看。 崔冲单手背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细细思忖。 萧靖凌此次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他也一样。 不但押上的是银子,还有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此举若是出彩,定然会引起陛下的重视,也能在朝廷上寻到个大靠山。 之所以主动出来挑战萧靖凌,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二皇子在殿外时,与萧靖凌的举动。 他这也算是向二皇子投去橄榄枝的行动。 “你还没想出来?” 萧靖凌略显无趣,不耐烦的看向崔冲: “看你走来走去,我都快晕头转向了。 你实在没有刚才的舞蹈好看。 为了你不再继续为难,我就发发善心,帮你结束这痛苦的思考过程。” 萧靖凌说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起身: “我可是要背……不对,是做词了啊。” 萧靖凌虽然这样说,众大臣还是不看好他。 熙宁公主更是不受控制的捏住袖袍。 “就这样上去,一会怕是要丢尽脸面了。” 宋亚江更是不放在心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不信萧靖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好词。 “听好了,我只念一遍。” 萧靖凌清了清喉咙,学着崔冲的样子,单手背在身后,故意走到宋亚江身边,站立,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萧靖凌最后故意抑扬顿挫,显得气势汹涌。 诗词落地,宛若惊雷滚滚,殿内除了浓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好词,好词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哈哈……痛快,过瘾……” 狂放的笑声自前排传来,一两鬓斑白的老者,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好词当配好酒,老夫回去要多买几车浮生醉才行啊。 小子,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娃子,写出来的词,都这般有气魄。” 熙宁公主俏脸激动,秋水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萧靖凌。 他已经坐回原处,她还不信这是萧靖凌写出来的词。 “该不会是你哪里抄来?”南雅郡主就直白的多,直接凑过来询问。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黎世基细细品味过词中意思后,也是微微颔首。 旁边的太后,皇后纷纷露出欣慰之色。 宋太尉脸上一垮,挤出个尴尬又难看的笑容。 刚才萧靖凌就站在他面前读诗,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喷了自己一脸的口水。 桌上的菜肴和酒水里,都是他的口水。 他觉得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难道是发现了点什么? 今日宴饮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身上找茬? 来回踱步的崔冲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良久都是一动不动。 他也在回味萧靖凌读出的词。 大气磅礴,宛若真的置身于沙场一般,令人热血澎湃。 “没想到,驸马都尉还有如此才情?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太子黎元信大加赞赏。 “俺听着也挺带劲的。” 沙震枫出口应和,一口的沙粒子味: “陛下,这应该是驸马都尉赢了? 若是他赢了,俺可是押对了,能拿到不少银子的。” 皇帝黎世基虽然觉得萧靖凌的词,确实不错,但是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看向崔冲。 “你可作出诗词?” 崔冲像是遭受打击一般,失魂落魄的摇摇头: “崔某,甘拜下风。” “如此说来,便是驸马都尉赢了。”黎世基轻声宣布。 听闻此言,众大臣纷纷开始掏腰包。 他们不是真的掏银子,而是用纸笔来写借条。 在皇帝面前,用真金白银去赌,成什么样子? 写下借条,出了皇宫,再去兑现便是。 萧靖凌注意到,除了他自己,太子,二皇子,沙震枫都是押的他赢。 甚至赵颂河都是在向他人收欠条。 熙宁公主强忍笑意,自南雅郡主手里夺过欠条。 “愿赌服输。” 她虽然没觉得萧靖凌会赢,但是,还是押了他赢。 萧靖凌腰包塞得鼓鼓的,肚子也塞得满满的,终于是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 宴席虽然结束,但是流程尚未走完。 萧靖凌还要和南雅郡主,各位公主皇子,一起给太后请安。 太后年纪比较大,众人请安过后,并未久留,起身散去。 “终于是结束了。” 萧靖凌望着已经西下的太阳,伸着懒腰,稍微松口气。 这哪里是过寿,简直是受罪。 他拍了拍腰间的欠条,喜滋滋的向外走,刚走两步,再次被人给拦下。 “皇后要见您。” 皇后宫里的女官朝着萧靖凌躬身行礼。 萧靖凌无奈的挠了挠头。 “未来丈母娘要见自己这个女婿,不见也得见啊。 前边带路。” 萧靖凌跟在女官身后,朝着后宫走去。 远处一道身影披着黑袍匆匆而来。 “他是谁啊?”萧靖凌好奇问。 女官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 “锦幽司的夏光达大人。” 夏光达与向外走的宋亚江擦身而过,两人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光达此时进宫。 怕是对梦瑜两人的审讯,已经有结果了啊。” 萧靖凌心里想着,手指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佩囊,抓起个瓜子就磕了起来。 走在前边的女官见状,露出疑惑的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难怪公主不喜欢。” 第27章 走,连夜去要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御书房内,大黎皇帝黎世基,手里捏着毛笔,御案左右两侧摆放着两张墨宝。 一张写的是,萧靖凌做的词。 另一张就是他刚刚写完,嘴里念叨的这句话。 “他是将朕比作走在水上的大舟,百姓比作载舟的水? 水能托着舟船,也能一个浪头,打沉江船。 简单几个字,却大有深意。 你说他是无意,脱口而出,还是哪里看到的这句话?” “老奴以为,这或许是驸马都尉从哪里读来的一句。 在回陛下话时,随口就带了出来。”高登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陛下的神色变化。 黎世基放下手中的毛笔,又扫了眼萧靖凌在寿康宫作的词。 “窝在府中十年,看样子他确实也没闲着。 书中学到了些东西。” “他现在出宫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派人请他去了凤安宫。”高登如实回话,目光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小太监。 黎世基并未抬头,目光始终落在萧靖凌作的词上。 “朕不怕他贪财,偷着去青楼。 有些文采算是锦上添花,配得上熙宁。” “确定他不会武? 那日在夜来香,他又是如何逃脱的?” “依照锦幽司的调查,他确实不会武。 夜来香那一晚,都是他身边的护卫在护着他。” “启禀陛下,锦幽司的夏大人到了。”早已进来的小太监找准空隙,小心翼翼的插话。 黎世基缓缓抬头,看向殿外:“宣他进来。” 夏光达标志性的一袭黑袍,单膝跪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起来,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回陛下,我们抓到了夜来香逃跑的那个花魁。 经过审问,她一口咬定,与塞北萧家有仇。 就是为了给家人报仇,才入京潜伏,刺杀萧家四公子的。” “至于赵侍郎的公子赵前程。 按照那花魁的说法,他们是想杀死赵前程,嫁祸给萧公子。 借此来损毁萧家的名声,同时给他们逃出京都留出时间。 只是一击未中,萧家护卫出手及时,他们不得不更改打算。” 夏光达详尽表述锦幽司审问出的内容。 黎世基平静听完,随口问道:“可有谎话?” “动用了各种刑罚,他们并未改口。” “既然如此,那就告知赵颂河和萧家实情。 此事就此作罢。 至于两个犯人,你去问一下驸马都尉的意见。” 黎世基安排完,拿起御案上的奏章开始御览。 塞北毕竟刚击退北蛮铁骑,此时适度的恩宠还是要给的。 夏光达领旨离开,黎世基低声问高登: “户部尚书,今年多大年纪了?” “李大人六十有余。” “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赵颂河也该提一提了。” “老奴明白。”高登挪动着小碎步退出大殿。 凤安宫外。 萧靖凌手里提着盛着糕点的食盒,在女官引导下向宫外走去。 后宫这地方,可不是他能久呆的地方。 简单回答皇后几个关心的问题,自己便要离开。 临走之前,皇后倒是赏了糕点,要他带回去吃。 目光扫过面积宏大,布置精美的后宫,萧靖凌忍不住四处多看两眼。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有后宫佳丽三千? 如果真的,这一天天的应该挺忙活的。 一年转一圈都不带重样的。 也可能好几年,都不带重样的。” “这么辛苦的事,自己倒是可以代劳,也算是为老丈人解忧。” 萧靖凌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嘴角不由的挂起笑容。 引路的女官见状,不由皱起眉头。 “奇怪的驸马都尉。” 走出宫门,小铃铛和林豫早已恭候多时。 他们见到其他人全都出宫离开,只有自家公子没出来,还以为是又出了何事。 “公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小铃铛跳下马车,满脸担忧。 萧靖凌递上手里的食盒:“皇后知道我家有个馋丫头,特意赏我一些糕点。 去后宫取了一趟,就出来晚了。” “这是给我的?” 小铃铛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看着里边各种花式的糕点,双眸放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萧靖凌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上车,路上再吃。” “公子,我听他们出来的人说,公子好像被封了都尉? 是不是军中的那种可以领兵打仗的都尉?” 马车刚启动,小铃铛就忍不住吃起糕点,嘴里含着糕点,还不忘问出自己的好奇。 “驸马都尉,不是领兵的都尉。” 萧靖凌轻声回应。 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带兵。 他在京都带兵,他老子在塞北有大军,两人里应外合,这天下不就改姓萧了。 “实话告诉你,公子我都不知道这驸马都尉是干什么的。 说是给俸禄,本公子就应下来了。” “驸马都尉,在我朝多是陛下册封驸马的一种官职。 大多时间,只是名号,并无实权。” 驾车的林豫给出解答。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 就是统管宫内的羽林军,保卫皇室安全,相当于陛下的近卫。 但是依照咱们塞北王府目前的情况。 陛下定然不会让公子带一兵一卒的。” “原来是这样?” 小铃铛嘟了嘟嘴,捏七个糕点塞进林豫嘴里。 林豫也不客气,直接吃下。 他们守在宫外,确实饿了好几个时辰了。 “我还以为,要让公子去统兵呢?” “此官职并非一无所用。 最起码是开了个好头。 未来有事,公子也能参与到朝堂之中。” 林豫给出安慰。 萧靖凌没说话,默默掏出腰间一沓欠条。 小铃铛手里拿着糕点送到公子嘴边,好奇盯着他手里的纸条: “这又是什么?” “欠条,本公子在宴会上赢来的。 回府以后,带上人,跟本公子去挨家挨户的要账。” 萧靖凌整理着手里的欠条,跟在数票子一样: “以后本公子会越来越有钱的。” “还是抢钱来的快。” “以后是不是顿顿有肉吃?”小铃铛瞪大眼睛,伸手去拿手里的欠条。 萧靖凌抬手打在她的小爪子上: “该省省,该花花。” 马车回到萧府,萧靖凌第一件事就是销毁,亲手做出的祥瑞。 这玩意被人计较起来,说他欺君之罪,怕是要掉脑袋的。 “备车,带人,跟本公子去要账。” 第28章 敲山震虎,就怕你不动 “公子,锦幽司派人来,说是陛下旨意,询问你处理梦瑜两人的意见。” 萧全拦住准备出门的萧靖凌,传达刚收到的消息。 “问我的意见?” 萧靖凌眉头微皱,转而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皇帝怎么说?” “锦幽司问出的结果是,对方与咱们萧家有杀父之仇,特意来找公子报仇的。 陛下同意了这个观点,看你怎么处理。” “这皇帝,权衡之术,算是玩到骨子里了。 他是不想再深入查下去,就此为止。” “让我去给出建议,同时又给我挖了个坑。 锦幽司可是只听命于皇帝的。 我去指手画脚,那不是打着灯笼去茅房…找死?” 萧靖凌稍作思忖:“既然陛下恩典,明日本公子亲自跑一趟锦幽司。” 天边笼罩起黑色,萧靖凌带着两架马车,四个塞北来的军士,浩浩荡荡的上街。 手里拿着欠条,一家一家的敲门。 不知道是谁家的,就随机在路上询问。 这一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京都不少官员,都欠了这位废物质子的银子。 “开门,开门啊,别以为躲在里边不开门,就可以赖账。” 萧靖凌亲自拍门,过了良久,木门缓缓打开。 老管家满脸错愕的看着萧靖凌和他身后的林豫等人。 “这位公子,来府上有何事?” “你家大人欠了本公子的银子,特来讨要?”萧靖凌开门见山。 “我家大人欠了你的银子? 不可能?” 老管家向内院扫了一眼,语气质疑的盯着萧靖凌: “可有证据?” “这有你家大人的欠条。”萧靖凌随意在手里一阵翻找,抬头看向老管家: “你家老爷叫什么名字?” 老管家双手撑着大门,稍微愣神。 这是来打劫的,还是来要账的。 连自家大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理直气壮的叫门,说他们欠了银子? “这位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 “告诉我,你家大人的名字。 这里边肯定有你大人的欠条。” 萧靖凌说的笃定。 好像真没对方的欠条,他现场都要给对方开一张。 “老王,什么人在门口吵闹。” 院内传来一声斥责声。 萧靖凌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停下手上的动作,透过门缝向内看去。 院内走出的人,正是在宫里,批判他跪礼不对的那位大人。 对方走到门口,一眼就认出了萧靖凌,脸上略显尴尬。 “驸马都尉,这是因为朝堂之事,跑来质问我的? 带这么多人,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萧靖凌莫名其妙,这家伙,跟谁都这么勇吗? “大人,尊姓大名?”萧靖凌还算谦虚开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御史蔡大坤。” “蔡大坤?” 萧靖凌迅速翻找手里的欠条: “只有一两。 你这也太抠了,拿一两银子,来赌本公子输?” 蔡大坤注意到萧靖凌手里的欠条,嘴角一抽,明白了他此来的目的。 “本官向来清廉,并无俸禄之外的银两进门。 一两银子,也是为了羞辱你。” 萧靖凌扫了眼他所住的院子,确实简陋,家里除了个老管家,好像连娘子都没有。 “何苦呐? 你不贪,我不贪,别人怎么贪? 你不赌,他不赌,本公子去哪里抢钱?” “大胆,作为驸马都尉,怎能说出如此危害江山社稷的话? 本御史,定要上奏弹劾你。”蔡大坤厉声斥责。 萧靖凌微微摇头。 他佩服这样正直之人,但前提是在自己手下。 若是现在,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银子。 “要不要弹劾,是你的权利。 蔡大人,正直无双,本公子佩服。 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还是要还的。 酒有酒品,赌也要有赌品。” 蔡大坤面色涨红,在身上一阵摸索,并未找到一两银子,转而看向老管家。 “你去房里,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给他带走。” 蔡大坤冷哼一声,呱嗒关上院门。 没过多久,老管家手里拿着个卷轴走了出来。 “此物是前世名家大作,价值远超一两银子。” “多出来的就当是利息了啊。” 萧靖凌丝毫不客气,接过卷轴,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后边的马车内。 “走,去下一家。” 萧家马车继续前行,在宋府门前停下。 “去敲门。” 林豫敲门,大门拉开,管家似是早就接到消息,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公子,我家太尉说了。 并未参与押注,也不欠公子的银子。” “本公子不是来收银子的。” 萧靖凌说着,神秘兮兮的向宋府的管家靠近两步: “告诉你家太尉。 我家自塞北而来的军士,在来的路上,碰到些北蛮的人。 将他们杀了之后,在他们身上搜出些信件。 不知道太尉大人有没有兴趣?” 萧靖凌作势在怀里掏出个信封,露出一角故意给管家看到。 宋管家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去禀报宋亚江。 “什么北蛮的信件?与老夫何干?” 宋亚江听到消息,站在书房外,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威严: “打发他离开。” 宋管家闻言,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宋亚江站在原地,深邃眼眸微微眯起,背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 “难道他手里真有东西? 若是真的,为什么不知道告到陛下面前,而要跑来告诉我? 绝对有诈。 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宋亚江心中想着无数可能。 “倒是小瞧了这个废物了。” 转身唤来院外的护卫,宋亚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去联系锦幽司的人……。” 萧靖凌没见到宋亚江,丝毫没有气馁,继续踏上自己的要账之路。 忙活到下半夜,萧靖凌回到府中,只有两千两银子。 “这大黎朝的官员也不给力啊。 就这么点银子?” 萧靖凌略显不满。 他以为最少也能弄到十万两的,结果和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趁着天没亮,你拿着这些银票,去找青梧。 告诉她,这些银子包个画舫。 她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萧靖凌交代给小铃铛。 小铃铛借着夜色离开萧府。 第29章 找姑娘,找到大牢来了 “锦幽司!” 萧靖凌抬头望着黑底金字的石刻牌匾,好奇的四处打量一番。 门口手握长刀,身穿云纹黑袍的冷脸锦幽卫警惕又奇怪的打量着他。 京都城内,不管官员还是百姓,经过此处,都是躲得远远的。 这英俊少年,像逛寺庙似的嗑着瓜子就走过来了。 “你是何人?可知这是何地?”锦幽卫开口质问。 萧靖凌歪头看他一眼: “梦瑜姑娘是不是关在里边?我来瞅瞅?” 锦幽卫手掌搭在刀柄上,摆出随时拔刀的姿势: “找姑娘该去济水两岸,来锦幽司的,都是找死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梦瑜关在此处?” 锵,长刀出鞘,森寒刀芒在萧靖凌眼前闪过,立在他的身前。 只要一句话不对,这刀就要劈在萧靖凌脖子上。 萧靖凌淡定从容,脚下都不带动的。 咱有陛下特许,怕他个球。 “皇帝要我来的? 怎么?你们不让? 那我回去让陛下来亲自跟你们说?” 闻听此言锦幽卫两人对视一眼: “你是…萧家的…陛下新封的驸马都尉?” “算你有点见识。”萧靖凌挺胸抬头,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好处。 不管有没有实权,但是名头在这,多少给点面子。 “原来是驸马都尉,您里边请。” 锦幽卫收起长刀,换上一副笑脸,带着萧靖凌走进锦幽司。 锦幽司内来往官员,皆是云纹黑袍,只是臂膀上的云纹数量不等,应该是用来区分地位的。 他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全都摆着个脸,跟谁都欠他们钱似的。 不是低着脑袋,撞在柱子上都不自知,就是鼻孔朝天,不正眼看人。 “驸马都尉是来见梦瑜的?”引路的锦幽卫主动开口: “驸马都尉可能有所不知,梦瑜两人,昨夜死了。” “什么?” 萧靖凌脚步陡然顿住:“死了?” “确实死了,尸体是今早发现的。” “怎么死的?” “撞墙自尽。” “昨晚只是去宋府走了一趟,两人接着就死了。 行动速度够快的啊。” 萧靖凌心中想着,不得不佩服宋亚江的手段。 不过,正因如此,他也彻底暴露了自己。 “驸马都尉。” 锦幽卫轻唤一声,指了指另一道门。 萧靖凌继续跟上他的步伐,在一处冰寒的地牢内,见到了梦瑜和黑衣男人的尸体。 确认无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人一死,萧靖凌原本的打算,彻底告吹。 “既然陛下不打算深究,明着来又断了人证。 只能玩阴的。” 萧靖凌走出地牢,支走引路的锦幽卫,独自向外走去。 锦幽司四处散发着压抑、黑暗、死亡的气息,甚至吹过的风都是阴冷的,他不愿多待。 中院一座二层阁楼上的窗户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靖凌的背影。 “堂主,萧家的公子来过,看完两人尸体已经回去了。”锦幽卫自木梯上来,恭敬回话。 “他可说了些什么?” 锦幽司一堂主徐惊鸿,关上木窗,坐回凳子上,声音冰冷,双眸如鹰隼盯着说话的锦幽卫。 “只是问怎么死的?什么时间死的?其他并未多问。” 萧靖凌走出锦幽司,独身一人,溜溜达达来到听泉酒馆。 店内两层楼,全都坐满了客人。 门前后院,都是等着买浮生醉的客人。 “听闻,在太后宴会上,陛下喝了这酒都大加赞赏。” “赶紧多买几坛,以后成了御酒,我们就喝不到了。” 萧靖凌听着酒客的议论,知道自己给陛下献酒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只是辛苦了东方辞。 老头子上上下下,忙里忙外,自己连偷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萧靖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个空位,只能去到后院。 小酒坊内,金宝、旺财两兄弟,也变成了大花脸。 见到萧靖凌,呲着大白牙嘿嘿一笑。 “这位公子,您来吃酒的,前边请。” 东方辞跑过来,热情带着他走到二楼一处僻静雅间内。 “生意不错啊。” 萧靖凌站在窗边,开出一条缝隙,看着下方来往的人群。 东方辞趁机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猛地往嘴里灌了两口: “都是公子的功劳。 现在应该称呼驸马都尉了。” “只是个虚名而已。” 萧靖凌关上窗户,坐回桌前: “金宝和旺财老师带着怎么样?” “两个孩子还算机灵,也能吃苦,是好苗子。” 东方辞迷糊着双眸盯着萧靖凌: “公子有心思?” “老师果然是老师,一眼就能看出学生的心事?” “莫要忘了,卜卦相面,是我的本行。” 东方辞跟萧靖凌说话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公子所思之事,因女人而起,亦可用女人破局。” 萧靖凌微微点头:“老师所说的,正是我想的。” “店内生意不错,浮生醉,可以走出京都了。” 萧靖凌掏出两张银票,推到东方辞面前: “老师游历各地,定然是知道驿站的作用的。” “那是自然,专门用来传递官家文书,提供休息,换马的地方。” “若是让老师去做这种类似的客栈,可有难度。 官方的是驿站,我们做客栈。 驿站专门接待官员和文书。 我们就专门做民间的生意,不但传递文书,还可传递货物。” 萧靖凌结合实际,讲出实际可行的物流体系。 “假如,就这一瓶酒。 我要将其送到塞北。 从京都出发,转到下一个郡县的客栈。 此客栈的员工,接过这瓶酒,继续送往下一个地方,以此类推,每日往返。” 东方辞听着萧靖凌的讲述,嘴巴不由的张大,开着盖的酒葫芦,都忘了递到嘴边。 “公子,若是如你所说,这要耗费一笔不小的银子。 而且要用到人、马匹、车辆,都不在少数。” “没错,银子是最大的问题。 除了自给自足,前期甚至会赔钱。”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 “这需要一个过程。 但是建成之后,将受益无穷。” 东方辞盯着萧靖凌的双眸,愈发被他的大胆所震惊。 如果像萧靖凌所说的去做,到时候会养一大批的人马。 平常是店里的员工,一旦有变,他们或许就是披甲上阵的军士。 “敢问公子?第一条线,可是打算向塞北布局?”东方辞眼神清明。 “老师智慧无双,一眼就能看透。” 萧靖凌淡然一笑: “老师知道,眼下看来,学生平安无事。 实际上,处境最是困难。 塞北,随时将我当做弃子。 京都,暗流涌动,皇帝,群臣等等众人。 都想拿我当棋子。 眼前,只有先自保,才可谋发展。” 第30章 以西域女子做谢礼 萧靖凌抱着一坛浮生醉,回到萧府,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四处眺望的小铃铛。 “公子,你自己出门?跑哪里去了?” 小铃铛跑到萧靖凌身边满脸担忧,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酒坛。 “怎么?我还不能自已出门了?”萧靖凌习惯地揉摸她的头发。 “主要是担心,有人对公子不利。” 两人并肩走进府门,萧全和林豫快步走过来。 “公子,你下次出门,一定要知会老奴一声。” “下次一定。” 萧靖凌笑容温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白胜伤势如何? 我去看看。” 白胜坐在门口,见到萧靖凌到来,立马起身行礼,萧靖凌抬手压下他起身的动作。 “有伤在身,无需行礼。” “恢复的如何?” “多谢公子挂念,除了肩上的伤口,其他地方已无大碍。”白胜如实回答。 萧靖凌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没事就好,先安心养伤,” 让小铃铛给白胜放下拿回来的浮生醉,萧靖凌起身回到自己院子。 萧全立马就跟了上来: “公子,工部的人来过了。 说是要帮忙修缮院子。” “另外,老奴刚听到个消息。 陛下下旨,赵颂河提任户部尚书了。” “升官了啊。”萧靖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知道,你先去忙。” 望着萧全背影离开,萧靖凌注意到眼前的高墙,上前两步,扫量一眼它的高度。 “丫头,你会轻功吗?” “轻功是什么?”小铃铛疑惑。 “就是能飞檐走壁,踏空而行。” “公子是戏文看多了?”小铃铛歪着脑袋,盯着自家不正常的公子: “那都是戏文里的。 现实中,哪有那种功夫。 最厉害的,也就是能一跃两三丈,还要借助力量的。” “一跃两三丈,那也很厉害了,你可以吗?” “公子要看?” 小铃铛说着一个助跑,双脚猛踏地面,身体跃起,半空猛地踩踏墙壁,双臂伸直,借力攀上高墙。 “就是这样。 能跃上一丈是正常水平,两丈就有些难。” 萧靖凌仔细看着,就是凭借着弹跳力和身体灵活性攀上去的,确实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能‘飞’。 “下来。” “弄一碗血来,管它鸡血还是猪血,人血最好。”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萧靖凌让小铃铛代笔,开始写信。 “这一封,让赵家夫人看到。 这一封,放到赵颂河书房内,不要弄混了。” 萧靖凌最后叮嘱一遍。 “公子放心,小铃铛记住了。”小丫头重重点头,表情认真。 萧靖凌看了眼外边的日头: “晚些时候再去。” 赵颂河能因为儿子的死,保持沉稳老练。 作为儿子的母亲,赵夫人知道一些‘实情’后未必能沉得住气。 萧靖凌也是在赌,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若是这个母亲知道,自己丈夫,为了尚书的官位,和他人合谋,搭上自己儿子的性命,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保持理智,还是陷入疯狂? 萧靖凌默默坐在门口,静等天黑。 林豫急匆匆来到院内:“四公子,漠西世子沙震枫派人来了礼物。 说是感谢您,让他赢了一大笔银子。” 听到礼物,萧靖凌立马坐直身子,眼冒精光。 自己卖寿礼的银子,大部分给了东方辞,赢来的银子送到了青梧手里。 他现在急需有人送来银钱。 “什么礼物?抬上来。” “抬是抬不来。 但是可以自己走着来。” “走着来?不会又是漠西的战马?”萧靖凌身体后仰,坐回凳子上。 “送礼物,给些珍宝玉器不好?非要给战马? 在这京都,谁敢买战马啊。” “不是战马。 是美人。 漠西世子送来两个西域美人,还是孪生姐妹。 萧管家要我来问公子,留不留?” “西域美女,双胞胎姐妹,听起来,似乎有点诱惑力。” 萧靖凌沉思片刻: “人家漠西世子的一片好意,怎能拒绝,留下。 带话回去,就说本公子,多谢他的美意。” “是!” 林豫离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带着两个西域面孔的女人,出现在萧靖凌面前。 “还不叫人?” “晨露晨霜,见过驸马都尉。” 两女一起开口,动作一致,对着萧靖凌行礼。 萧靖凌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 两女十八岁左右,气质如雪莲般淡雅,身形纤细,淡蓝长袍绣着月白纹路,面容瓷器般白皙细腻,眉弯如画,柔顺长发编成辫子,束着蓝白亮色的绸带。 她们除了发髻上缠着的绸带不同,面孔竟然是一模一样。 原本坐在房间内的小铃铛见到两女,都忍不住好奇,跑出来上下观察一番。 “一模一样唉。” 看着两个漂亮姐姐,小铃铛不由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小麦色的脸蛋,微微嘟嘴。 萧靖凌将她可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带着笑意看向略显紧张的两女: “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回公子,奴婢是姐姐,晨露。” “奴婢是妹妹晨霜。” “你们是西域而来?”萧靖凌追问,试探她们的底细。 “回公子,我们带有西域血脉,但是在漠西长大。” “既是远道而来,那就暂时先留下。” 萧靖凌指了指小铃铛: “丫头,你给两位姐姐安排住处,讲一下府上的规矩。” 小铃铛翻了个白眼,想留下两个漂亮姐姐就直说,还什么远道而来。 “是,公子…” 小丫头故意拖着长音回应,拉着晨露晨霜的手,朝着旁边的房间而去。 萧靖凌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林豫: “派人暗中盯着她们。 看看能不能查到些底细。” “是!” 夜色渐浓,萧靖凌和小铃铛身穿黑衣悄悄爬墙,翻出院子。 来到赵家,小铃铛身影灵巧的先爬上院墙,反身拉了一把借助绳子上墙的萧靖凌,两人一起翻进赵家。 赵家院内,除了偶尔路过的下人,安静异常。 萧靖凌和小铃铛穿梭在黑暗中,依照之前来过的经验,朝着赵颂河的书房和赵夫人的卧房而去。 莫名的信件,或许会让赵家夫人起疑。 但是多种事实串联在一起,就让她不得不信。 赵颂河在这时候突然被提任尚书。 若是在他书房里,再发现相关的信件,事情便成了板上钉钉。 最后就看,赵夫人会不会为他枉死的儿子报仇。 萧靖凌远远看着赵颂河的书房,并未有烛火跳动。 “如果两人都在卧房,反倒不好操作。” 萧靖凌心有担忧。 靠近书房,萧靖凌听到门口下人在轻声交谈。 “姥爷升任户部尚书,在太尉府上庆贺,此时还没回来?” “定然是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 咱们再等一会,老爷回来一高兴,说不定会赏我们些银子。” “原来是去喝庆功酒了?” 第31章 发疯的赵夫人 萧靖凌躲在草丛中,观察四周的动静,小铃铛趁机翻进赵颂河的书房,不多久便顺利出来。 “如何?” “没人发现。” 离开书房,两人贴墙而行,来到后院赵夫人闺房屋檐下。 萧靖凌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难免有些小紧张。 有种偷进别人闺房的激动。 赵夫人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服侍的丫鬟,端着洗脚水走出,只留下赵夫人自己在房间。 萧靖凌注意到四下无人,掏出腰间一块白布,看向身侧的小丫头。 “灶房的火,点了吗?” “应该烧起来了。” 小铃铛向后方扫了一眼,果然传来赵府下人,大喊‘走水’的声音。 “一会,我在外边,你找机会,进去。” 萧靖凌披上白布,突然起身,来到赵夫人房间的窗户旁。 听到院子喊‘走水’的声音,赵夫人正要出来查看,余光陡然瞥见窗户外一个披头散发,身披白衣的人影。 她猛地后退,一屁股坐回床上,双眼圆瞪,嘴唇发紫,浑身颤抖。 “鬼…鬼啊……” “来…来人…” 赵夫人用尽力气叫喊,但是她实际发出的声音极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母亲…母亲…你忘记孩儿了吗?” “孩儿死的好冤,母亲…为孩儿报仇…报仇…” “母亲…母亲…” “程儿,程儿是你吗?” 赵夫人听到‘鬼影’唤她母亲,整个人稍微安静下来,挪动发软的脚步,向窗户边走来。 “程儿……程儿…” “母亲…程儿回来看你了… 孩儿是被人害死的…” 扑通,后侧窗户突然被风吹开,赵夫人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并未有什么异常。 “母亲…” 听到‘鬼影’呼唤,赵夫人又转回头看向鬼影这边。 “程儿,是母亲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报仇…为我报仇…” 扑通,后边窗户再次晃动,在赵夫人转头的瞬间,鬼影也迅速消失。 “程儿…程儿…” 赵夫人倒在地上,望着鬼影消失的窗口急声呼唤,鬼影却是再也没有出现。 贴身丫鬟听到响动,快步自门外跑回。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程儿,我的程儿。” “夫人,不是二公子,是灶房着火,已经扑灭了。” 小丫鬟不懂赵夫人在说什么,以为她是在询问发生了何事。 扶着赵夫人坐回床上,小丫鬟连忙去关上风吹开的窗户。 转身瞬间,注意到桌子上一张血书。 “啊…” 小丫鬟吓得厉声尖叫,后退两步,屁股撞在凳子上。 “小心一些。”赵夫人好心提醒,以为她是不小心差点摔倒。 “夫人,你看……这…这是什么?” 小丫鬟指着桌上的血书,在烛火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稍微冷静下来的赵夫人上前,看到桌上的血书,瞳孔陡然收缩。 “是程儿,他死不瞑目,要为娘给他报仇…” “没错,一定是程儿。” 赵夫人嘴唇颤抖,强忍冷静的看完血书上的内容,整个人被滔天怒火包围。 来不及换衣服,赵夫人踏着鞋子,就开始往外走。 “赵颂河回来了没有?” 小丫鬟听到夫人直呼老爷名讳稍微愣了一下: “老爷去太尉府,尚未归来。” “哼!” 赵夫人冷哼一声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身后小丫鬟连忙叫喊:“夫人,外边天凉,披上衣服。” 赵夫人像是听到一般,穿着亵衣亵裤大步走在院内。 小丫鬟跑回房间,取来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赵夫人来到书房,一脚踹开房门,不管不顾的开始四处翻找。 “为了自己的前程,搭上我两个儿子的性命。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将屁股给擦干净。” 听到动静的府内家丁、护卫纷纷赶来,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并不奇怪。 因为自从赵家二公子死后,这位夫人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书房内书册、画卷满天飞,木质书架都差点被赵夫人给掀翻。 赵夫人翻找出一沓书信,丝毫没顾忌的直接撕开查看。 “混蛋,该死……”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喝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自太尉府回来的赵颂河,见到众人围在书房门口,不由皱起眉头。 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的样子,赵颂河勃然大怒。 “你在做什么? 又发什么疯?” 迷迷糊糊的赵颂河瞬间清醒,走进房间,伸手去夺赵夫人手里的信件。 这里边可全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被这疯婆娘给翻了出来。 “这是什么? 原来你的官位,都是这样来的?” “你现在尚书的位置,是不是也是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 赵夫人手里抖搂着信件,大声质问。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颂河伸手去夺赵夫人手里的信,被赵夫人躲开。 “来人,你们都是死人? 还不送夫人回去休息?” 身后下人上前两步,赵夫人的贴身丫头上前要搀扶赵夫人,被她一把甩开。 “赵颂河,我说,为什么儿子死了,你却不想着报仇。 原来是用我儿子做局,与宋亚江勾结,来保你青云直上,是吗? 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做的出来的?” “胡说八道。” 啪的一声,赵颂河一巴掌甩在赵夫人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赵颂河瞬间就后悔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赵夫人脸上留下的五指红印,和她脸颊流下的泪水。 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强装淡定。 “我不会做那种事。 程儿的死就是个意外。 陛下已经抓到凶手,斩了他们,和宋太尉并无关联。” “没有关联?” 赵夫人不顾脸上疼痛,眼里流着泪水,笑容愈发狰狞: “没有关联,那杀死程儿的花魁为何躲在宋家。 宋家又为何找人,接他们离开京都?” 赵颂河脑袋嗡的一下,愤然转头: “你听谁说的? 何人告诉你的这些?” “哈哈……被我说中了是吗?”赵夫人笑容凄惨: “赵颂河,今日你为了名声、权利、地位可以送上自己儿子。 明日是不是也要将我送出去?” “你告诉我,谁告诉你,那花魁是从宋家出来的? 宋家派人接走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赵颂河急迫询问。 他其实也想知道。 他和宋太尉都是在太子门下,赵颂河之前更是唯宋亚江马首是瞻。 赵前程一些针对萧靖凌的行为,他早就知道,并未阻止,甚至推波助澜,皆是宋亚江的意思。 之前不急着给儿子报仇,是为了宋亚江的长远计划。 所以他面对萧靖凌时,显得一脸的无所谓,并不急着跟萧靖凌撕破脸。 现在听到自己儿子的死,竟然与宋亚江有关,他整个人也是懵的。 “你还想骗我。” 赵夫人手里突然多了把匕首,这是他在赵颂河书房内翻找到的, “我要为程儿报仇…去死……” 噗噗! 在赵颂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匕首刺进他的身体,殷红鲜血,滴滴落地。 “你……疯子!” “你先去陪儿子。” 赵夫人扶着桌子,拔出匕首,抬头望向满脸惊恐的在场家丁护院。 “召集府内所有人,跟我去宋家。 不去的,都别想活。” 第32章 有热闹,怎么能少了本公子 “好凶残的女人。” 萧靖凌和小铃铛趴在屋顶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自己亲儿子,亲夫都能下的去手。” “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小铃铛于心不忍。 第一次亲眼见识这种场面,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萧靖凌认同的点点头: “确实残忍了些。 若是公子被他们砍死在夜来香,就不用看到这一幕了。” 想到萧靖凌就是因为他们,才受伤严重,还有白胜,也是因此受伤,小铃铛突然就变的心硬起来。 “他们都是自找的。 坏人,就该是这种下场。” “走,换个地方去看戏。” 萧靖凌和小铃铛悄然退走。 赵夫人走出赵府,坐上马车,带着府中护院,直奔宋亚江府邸。 路遇巡夜的京都巡防营,赵家护卫告知对方,他们是去宋家接醉酒的赵颂河。 巡防营知道赵颂河刚升任户部尚书,并未起疑,直接放行。 赵夫人来到宋府,命人敲门。 “我家大人深夜未归,夫人担忧,特来接大人回去。” 刚睡下的管家打开大门,满眼茫然: “赵大人早已离开,并不在府上。” “管家是不是记错了? 我家大人并未回府,还请管家去看一下。 或者问一下宋太尉。” 宋管家没有多想: “外边天凉,夫人先里边请。 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有劳了。” 赵夫人换了身干净衣服,披着大氅,缓步走进院内。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宋亚江亲自出现。 “见过太尉大人。” “赵夫人啊。 赵大人确实离开了府上。 没有回家去吗? 会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 宋亚江想说青楼的,但是没表达的那么直接。 “今日高兴,赵大人确实多喝了两杯。 身边有人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赵夫人不放心,本官派人去帮着一起找…” 宋亚江话没说完,小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那你就去找他。” 赵夫人温和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咬着牙,用尽全力,拧动刺进宋亚江肚子里的匕首,来回转圈。 宋亚江完全没想到赵夫人会对自己出手。 再加上晚上喝了浮生醉,根本没有防备。 直到肚子上的疼痛传来,滚烫的血液滴在脚上,他才错愕的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你…” 身侧的管家,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见到宋亚江嘴角有血流出,陡然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来人…来人……” 老管家在原地蹦了两下。 宋亚江此时也反应过来,抬脚踹飞赵夫人。 作为太尉,总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赵夫人身体遭受重击,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个疯女人,给我杀了她。” 宋亚江捂着肚子上的匕首,血流如注。 听到呼声的护卫跑来,刀剑齐出,朝着赵夫人毫不留情的劈下。 “程儿,母亲来了!” ‘慢着!’ 宋亚江突然想到什么,想要阻止,可惜晚了一步。 刀剑落在赵夫人身上,根本收不回来。 见状,宋亚江无奈的闭上眼睛。 ‘老爷,老爷…快去找郎中。 去宫里,找太医…’ 管家上前抬手护住差点歪倒的宋亚江,命人抬回房间。 “趁着混乱,找机会,拿回赵夫人身上的信件。” 萧靖凌立在远处的屋顶上,小铃铛听到吩咐,身影一闪,跃进宋府。 宋亚江受伤的消息迅速在府内传开,宋府灯火通明,陷入一片混乱。 哭嚎声,嘶吼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萧靖凌站在后墙的黑暗处,接应小铃铛翻墙出来,两人跬步消失在夜色中。 想要我的命,那就都别活。 朝阳破晓,金辉乍现。 “公子,您的洗脸水打来了。” 晨露的声音在萧靖凌门外响起。 房门打开,萧靖凌吸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晨露晨霜两人身穿青衣,屈膝行礼:“公子。” 开门就见到如此美妞,一天的心情都是甜的。 “公子,我们伺候你洗脸,束发。” 萧靖凌点头:“该享受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 坐到铜镜前,感受着晨露沾着水的细嫩手指在脸上划过,血气方刚的少年,不由的暗叫一声舒服。 身后,晨霜手指抚弄萧靖凌的长发,细心轻缓,熟练地让人心疼。 “美哉美哉!” “公子。” 萧全突然自前院跑过来,站在门口:“出事了。” “何事?塞北王造反了?” “是户部尚书赵家,赵颂河被杀。 他夫人死在了宋太尉家。 宋太尉受伤严重,太医院的御医都在赶过去。 不少大臣,全都去了宋府。” “难道是赵颂河抓到了他夫人和宋太尉的奸情,动的手?”萧靖凌信口胡诌。 “说是赵夫人出手的,赵颂河跟宋太尉都是赵夫人刺杀的。”萧全开口。 “那就是宋太尉和赵颂河两人偷情? 这大黎是什么风气啊,如此的还敢行此事?” 萧靖凌滑落,身侧晨露晨霜一言不发,动作都停了下来。 门口的萧全更是面色奇异。 自己公子这是什么新奇的思路? 怎么就能想到如此离谱的理由。 “公子,此事或与赵前程的死有关。 就是之前在夜来香时,公子也被刺伤。”萧全小心翼翼提醒。 “这件事啊。 如此说来,倒是大快人心。 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看。” 萧靖凌起身,晨露快步走到衣架前,拿起衣服帮他穿上: “叫上小丫头,还有林豫,跟本公子走一趟。 毕竟是朝廷重臣,咱现在也是驸马都尉,应该去看看。” 马车上小铃铛哈欠连天。 自己刚睡着,又被揪了起来。 临近宋太尉府邸,隔着两条街,就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车马,全都是朝廷官员来查探虚实的。 “公子,前边有巡防营的人,马车过不去了。” “那就走过去。” 萧靖凌下车,小铃铛和林豫快步跟上。 “驸马都尉到。” 巡防营的人见到萧靖凌朝着宋府喊了一声。 门口内外的官员纷纷闭嘴,侧头看向萧靖凌。 “大家都挺早啊。” “你也在啊!” 崔冲见到萧靖凌跟他打招呼,连忙躬身行礼。 “见过驸马都尉。” “还活着吗?”萧靖凌凑到崔冲身边,压低声音问。 崔冲稍微一呆:“太医还在用药。” 第33章 若是你,你怎么选? “驸马都尉,您不能进去。 御医尚在给太尉诊治,不要打扰的好。” 宋管家拦住萧靖凌走向太尉房间的去路,好心劝慰。 “不瞒你说,本公子略懂医术。 说不定能救下你家太尉的老命。” 萧靖凌绕开管家的阻拦,推门走进房间。 血腥味扑鼻而来,五六个御医挤在房间内,手忙脚乱。 手上握着毛笔,眉头紧锁的思索着如何开方子。 萧靖凌站到床边,随手拿出手帕捂在鼻子上,探头望向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的宋亚江。 “宋太尉,你这是怎么了? 本公子还特意带来了浮生醉,想着跟你一起喝一杯的? 怎么躺下了?” 宋亚江听到这略微熟悉的声音,强撑的睁开眼皮。 “还有口气啊?”萧靖凌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 “本公子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方法,或可救你一命。” 闻听此言,房间内的御医快步凑过来。 “驸马都尉懂医术?” “算不上懂,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些记载。” 萧靖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书上说,像太尉这样的伤势,可以开膛破肚,检查他的伤势。 确定伤势后,可以割除,也可以用针线缝上,等受伤器官重新长好,就跟正常人一样。” “若是各位相信,可以去准备些刀具,木盆来。 因为要破肚子,还要砍骨头,最好是用砍柴用的刀,切菜的也行。 用木盆,主要是掏出太尉的器官盛在里边,免得扔在地上粘上土。 到时候还要塞回去的。” 听到萧靖凌的话,几个御医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治病,跟杀猪差不多的。 开膛破肚之后,还能活命? 骗鬼呢? 本就半死的宋亚江听到他这个方案嘴角抽搐,恨不得跳起来,猛扇他的大腿。 “狗东西,肯定是故意的。” 御医觉得萧靖凌的方法不靠谱,也不再搭理他,移步到旁边,继续思考对策。 如此下去,宋亚江怕是要流血而亡。 “宋太尉,身上扎刀子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爽上天了?” 萧靖凌面带笑意,压低声音,盯着躺在床上的宋亚江。 他微微一拉自己的锦袍,露出胸口的伤疤:“你看,这是你给老子的? 老子今天算是还给你?怎么样?” “你……” 宋亚江瞪大眼睛,声音嘶哑,想开口却说话艰难,抬起手指,又重重落下。 “气,气死你个狗东西? 本公子命大,没死在女人剑下,你肯定要死在女人刀下了。” “是你…” “你们斗你们的,为什么要盯上我呢? 本公子入京为质十年,大门都不敢出,就是怕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你还是在针对本公子布局? 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们太尉与宰相斗,官员与官员斗。 皇子与太子斗,皇子与皇帝斗。 你们斗你们的,牵扯到我干什么?” “你想拿兵权,你来找我啊。 咱们可以合作,商量。 本公子书信一封,让塞北配合你就是。 为何偏偏想要老子的命呢?” “命就一条,谁的命不是命啊?” “是你…都看错你了。” 宋亚江嘶哑着嗓子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望向萧靖凌的目光满是害怕。 若不是这番话,他一直都将萧靖凌当个可以拿捏的棋子,自己是伟大的旗手。 此时萧靖凌的一番话,彻底将其打入谷底。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死。 真的。 你这样的人越多,我越喜欢。 你们在朝堂争个你死我活,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到时,反而创造更好的机会。 可是,你偏偏想要老子的命啊。 你不死,我就要死,若是你,你怎么选?” “你……” 噗! 宋亚江一口鲜血喷出,血点落在萧靖凌的月色锦袍上。 他被硬生生给气的吐血不止。 “太尉,太尉…快,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萧靖凌赶忙招呼御医前来。 “我还没骂尽兴呢?怎么就撑不住了。 这心里也太脆弱了些。” 御医急忙上前查看情况,萧靖凌默默退到身后,目光在房间内扫过。 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萧靖凌略显失落,缓步走出房间。 在他身后,御医满脸哀伤的走出来。 “太尉,薨。” “老爷……” 御医话落,宋家众人一股脑的哭天抢地的冲进房间。 门外的官员,见此纷纷上前看一眼,确定太医所言属实,逃命似的离开。 人都死了,还做戏给谁看啊。 重新找靠山的,重新找靠山。 该上折子,弹劾的也怕落在别人之后。 小铃铛垂眸注意到萧靖凌身上的血渍: “公子,你这身上这是怎么了?” 萧靖凌瞥了一眼,嘴角邪魅一笑: “早晚要见血的。 好在不是我的血。 回府。” 太尉宋亚江薨的消息,在京都不胫而走。 宫内,皇帝黎世基得到消息,略显震惊。 一日之间,先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赵颂河。 接着又是位列三公的太尉,朝堂上,连续损失两位大员。 “高登,召集太子,皇子,各级官员,前来议事。 夏光达,给朕宣来。 “是!” 东宫,太子黎元信听闻回报,呆坐在凳子上,久久失神。 他手下两张王牌,全都没了。 相当于断掉了一双臂。 一张户部,掌管全国钱粮。 一个太尉,虽没有具体军事力量,但是也有号召力。 关键时刻,便是手握雄兵之人。 这一下,怕是要重头开始。 “殿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合适人选,顶上两人的位置。 若是这两个位置,落在其他皇子的手里,对我们怕是不利啊。” “你说的对,快去召他们进宫……” 黎元信的话语还没传达下去,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门口。 “殿下,陛下有旨,武英殿议事。” “儿臣接旨。” 太子黎元信平复心绪,转头看向身侧的宫女: “更衣…” 萧府。 萧靖凌院前的空地上,他手里拿着长刀,按照小铃铛说的,来回挥动两下。 “公子伤势没有痊愈,少用些力度就好。” “公子,你这不像是练武,更像是唱戏。” 小铃铛看着萧靖凌的动作忍不住偷笑。 萧靖凌无所谓的扔下刀: “不练了。 本公子今日高兴,去青楼逛逛。” 第34章 登画舫 “公子要去哪?” “好像是说,去青楼?” 晨露晨霜望着萧靖凌的背影对视一眼,眸光中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公子对我们不满意?” “或许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引得公子不开心。” 房里明明有两个水灵灵的西域双生大姐姐,萧靖凌还跑去青楼,寻欢作乐,着实让晨露晨霜深受打击。 小铃铛则是不同,换上一身男装,屁颠屁颠的跟在萧靖凌身后,离开萧府。 济水两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脚踏入此地,浑身热血澎湃。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萧靖凌漫步在济水岸边,耳边传来自己所做的词句,忍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一男子,站在楼阁上,手拿摇扇,大声朗诵,引来无数人的追捧。 不止于此,就连许多花楼上,都有人挂起了这首词。 “看来,自己要活了啊。” 萧靖凌忍不住感叹一声。 “那一日,皇太后寿宴,新科状元,与萧府驸马都尉,比拼诗词。 但见,那萧驸马,闲庭信步,微微抬眸,指着状元郎大喝一声: “嘿,呆子,你可知如何作诗?今日本驸马来教一教你。” “胡说什么?萧家的驸马都尉,怎么敢如此说话? 你这说书的,就会胡扯。” “没错,我明明听说,萧驸马做出的诗,是熙宁公主替他想出来的,才没有在众官员面前丢人。” “诗词并非熙宁公主给的,是萧驸马抄来的。” 萧靖凌听着各家公子的议论,淡然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抄来的,随你们怎么说? 有本事,去找原创来跟我对峙? “公子,他们胡说八道,要不要打他们一顿。”小铃铛晃了晃小拳头,跃跃欲试。 “打他们做什么?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堵住一个,还能都给他们堵上。” 萧靖凌笑容温和,穿过拱桥,进入夜来香。 “两位公子,里边请…” 老鸨子的话还没说完,看清萧靖凌的模样,嘴巴稳稳合上。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 她可是记得,上次萧靖凌来,要买她这栋楼的。 “你这夜来香卖不卖?” 萧靖凌恶魔般的声音在老鸨子耳边响起。 老鸨子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轻视: “公子又来找老身开玩笑了。 公子里边请,今日来了几个新鲜的姑娘,还是干净的,公子可有兴趣?” “本公子更喜欢别人的娘子。” 萧靖凌不正经的回应。 老鸨子闻言捂嘴偷笑:“公子果然不凡,爱好都与常人不同。 公子喜欢哪一个随便挑,算在老身账上。 不过,咱可说好,不卖珠宝,不卖楼,更不折现。” 她也是被萧靖凌上次的操作给吓到了。 “那还有什么玩的?” 萧靖凌故意露出个没兴趣的神色: “你这梦瑜姑娘都不在。 等你这夜来香要出手的时候,再来通知本公子。 本公子一定买。” 萧靖凌说完,不做停留,继续前行。 夜来香没了花魁梦瑜,生意不比往日。 越是往前走,萧靖凌注意到靠在岸边的富家子弟越多。 他们都在盯着水中一个画舫,嘴里谈论的都是青梧的名字。 “走了梦瑜,来了青梧,真是妙哉啊!” “可惜青梧带着面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实在令人心里痒痒。” “青梧姑娘的画舫要靠岸了,不知道要接哪位公子?” 萧靖凌听着他们的议论,缓步在岸边停下,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画舫缓缓移动,宛若在画中游走。 “公子,是哪个家伙?” 远处拱桥上,叶尘身边的粗壮汉子,认出人群中的萧靖凌。 “要不要抓他过来?” “你找死啊!” 叶尘没好气的一脚踹在对方身上。 第一次见萧靖凌,那时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谁后,叶尘早已没了心思。 “驸马都尉,跑来逛青楼,不知道熙宁公主知道会怎么样?” 叶尘轻声嘀咕一句,面带坏笑。 河中画舫靠岸,同样脸带面纱的杏儿,身姿曼妙的走出船舱,目光在岸边扫过。 “那位是秦公子?” “正是在下!” 一身浅蓝锦袍,手拿折扇的秦风上前两步。 “秦公子,请……” 秦风微微向四周投来羡慕目光的各家子弟拱手,像是个大胜而归的将军。 多少人想登上青梧姑娘的画舫,可都在排队的。 他现在能登上,自然是有炫耀的资本。 秦风春风满面的迈上画舫,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公子是? 咱们一起如何? 人多热闹。” 萧靖凌满眼真诚。 秦风本想动怒,但是在众人注视下,还是要保持形象。 他抬手推开萧靖凌搭上肩膀的手臂,微微拱手: “这位公子,是我先跟青梧姑娘约好的。 公子若想登画舫,可改日。” “什么改日,昨日的,不如就今日。” 萧靖凌倒是自来熟,直接一头钻进了船舱内。 “你……” 秦风一脸不悦,跟自己要洞房的媳妇,先被他人强占一般,迅速跟了进去。 看到跟上来的小铃铛,杏儿轻微一笑:“离岸。” 船舱内,青梧见到突然出现的萧靖凌,并没感到惊讶。 后边追来的秦风却是极其愤怒。 “你这人是谁家的? 懂不懂规矩? 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我秦家,三代将门,你可知道得罪小爷我的后果?” “那你可知我是谁?”萧靖凌反问。 “管你是谁?赶快给小爷下去? 否则别怪我将你扔进这济水河中。” “你可以扔一个试试? 看看你秦家大刀锋利。 还是我萧家的银枪更快?” 秦家大刀的威名,萧靖凌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是萧家的……萧靖凌?” 秦风面色一喜: “我还以为是谁? 原来是你?” 他哗的一声展开手里的折扇,露出上边的诗词: “看到没,这是你在太后寿宴时作的词。 回来之后,我爷爷,就打了我一顿。 还让我将这首词,每日诵读。” “他说,以前拿我跟你比,我还是比较优秀的。 你这一首词出现,我就是个废物。” 萧靖凌听着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夸人的。 你在骂人,我又找不出打你一顿的理由。 什么叫跟我比,你就是优秀的? 萧靖凌回忆起太后寿宴时,那位听完自己的词,畅快大笑的老者。 他就是老将军,秦光。 “若是我回去跟我爷爷说,跟你一起登的画舫。 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打我的。”秦风像是抓住了挡箭牌,拍了拍萧靖凌的肩膀。 反正青梧只是唱曲抚琴,并无其他行为,一起登画舫也没什么影响。 秦风还不知道,萧靖凌同样是在用他做挡箭牌。 萧靖凌目光扫过脸戴面纱的青梧。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引起他人的追逐,尤其是女人对男人的吸引。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萧靖凌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算是令其在京都城打响了名声。 第35章 男德家训 “济水两岸到底有什么啊? 他偏要去济水两岸是什么意思?” 熙宁公主知道萧靖凌又去了济水两岸,还上了画舫,直接扔掉手里的棋子,拍案而起。 “来人。” “你们带着本宫的命令,去萧府!” 萧靖凌在画舫,暗地里跟青梧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并未久留,回到萧府。 风流归风流,他可不会在那里过夜。 马车在府前停下,萧全立马迎上前,拱手行礼: “四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出了何事?”萧靖凌迈步走进府内。 萧全走在萧靖凌身侧,跟上他的步伐: “宫里来人了,在前厅等您。” “陛下有旨意?” “来的不是宣旨公公,是两个宫内的女官。” 萧全如实回答,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萧靖凌走进前厅,两位宫廷装扮的女官,挺立胸脯,盯着萧靖凌。 “公主有令,请萧公子跪接。” 萧靖凌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凳子上,拿起早已备好的茶水牛饮一口。 “要说便说,不说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陛下的旨意,他勉强单膝跪地以示尊重,更重要的是怕皇帝砍他脑袋。 公主的令,他可不会跪接。 这是想先压自己一头,想的美。 两个女官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为难。 “两位姐姐不愿说,也不愿回去,今晚就住这。 本公子房间的床还挺大的。”萧靖凌满脸戏谑。 两人气恼,脸色涨红,拿出一本书册,硬着头皮道: “熙宁公主有令,要萧公子抄写《男德家训》一百遍,三天后我等来取。” “话已传到,我等三天后再来。” 话落,女官放下手里的书册就要离开。 萧靖凌看了眼桌上厚厚的书册,起身瞄了一眼: “《男德家训》,现在就要开始调教我了?” “慢着。”萧靖凌叫停迈步就走的女官: “无需三日,两位姐姐来回跑,本公子也心疼你们操劳。 就今日。 稍等片刻,本公子奋发图强,不吃不喝,写完这一百遍,你们给公主带回去。” “现在?”两女官一愣。 三天时间已经是极为苛刻,萧靖凌竟然说现在就能写完,让她们带回去。 心中虽有疑惑,两人稍作犹疑还是坐回凳子,静静等候。 “公主令,不可他人代笔。”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欺骗雍容华贵的公主殿下呐?” 萧靖凌离开前厅,回到后院,没过多久便折返回来。 他手里多了数张书纸,在女官的注视下,折叠起来装进信封,双手郑重的递到女官手中: “这是本公子给公主写的私密情话,两位姐姐不可偷看,一定要亲手送到公主手里。 最好是让公主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看。” “写给公主的书信,奴婢自然不敢偷看。”女官严肃回应。 “如此甚好,若是两位姐姐想看,回头来府上,本公子亲自给你们写。” “不敢,公主还等我们回去,暂且退去。”两女官收好信件,挪动着小步子退出前厅。 “萧伯,送一下两位姐姐。” 萧靖凌一脸的坏笑,目送两女官离开萧府。 回到自己院子。 房间内,小铃铛不知道从哪来得来的各种胭脂在脸上胡乱涂抹,跟个小花猫似的,满脸的开心。 见到萧靖凌回来,还不忘跑到他身前炫耀一番: “公子,你看我美吗?” “美到没谁了。 都快冒泡了。” 萧靖凌嘴角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 “但是晚上不要出去,怕别人把你当小鬼给抓去。” 小铃铛眼睛一瞪,知道公子是在调侃她,她冷哼一声: “我去找晨露晨霜姐姐教我装扮怎么样? 我看她们都会的。” “去。” 萧靖凌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 随着身边女子的增多,这丫头也开始爱美了。 熙宁宫。 熙宁公主听完传令女官的讲述,神色变化精彩,忍不住好奇信封里的纸张,写的会是什么。 “你们先下去。” 两女官行礼,退出房间,稍微松口气。 她们可没说,萧靖凌要留她们在萧府过夜的事,若是讲给公主听,两人怕是没好下场。 熙宁公主装作不在意的拿过信封,取出里边的书纸,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小心脏砰砰直跳。 会不会是一首情诗? 她坐直身子,面色平静,缓缓打开纸张。 看到上边的内容,心中期待瞬间跌落谷底,脸色变得铁青,手里拿着纸张‘啪’的拍在书案上。 “小混蛋,敢戏耍本宫。” 玉儿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公主。” “你看看,本宫令其写一百遍,他就给我写了这么个‘壹百遍’。” 熙宁公主怒气冲冲,脸色涨红,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玉儿恭敬上前,看到纸上的内容,也是愣了半晌。 萧靖凌确实写了壹百遍。 第一张纸上写了个‘壹’,后边一张写的‘百’,最后是个‘遍’字。 “还能这样‘壹百遍。’” “他还跟传令的女官说…说这是写给本宫的…私密情话。 真是岂有此理。” 熙宁公主气鼓鼓,玉儿吓得站在旁边,不敢多发一言。 “回来的人说,他府上多了两个女人。 玉儿,你找人去问一下,她们是哪里来的?” “是!奴婢马上去问。” 萧靖凌去济水两岸的事,不只传到了熙宁公主耳中。 其中也有官员收到了消息,已经在准备弹劾萧靖凌。 尤其是蔡大坤,之前对萧靖凌的弹劾还没送上去,现在又听说了这事,立马又开始写奏章。 武英殿上,太子,二皇子,更是因为太尉和户部尚书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现在还没闹出个结果。 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黎世基,无奈指挥高登给自己揉脑袋。 “够了,吵吵吵,再吵下去,朕的江山都快被你们吵没了。 此事,改日再议。 户部的事,现由侍郎顶着。 都散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黎世基扫了眼说话官员,不耐烦的摆手:“奏!” “回禀陛下,臣请陛下派人,搜查太尉府邸。 太尉生前,曾与北蛮之人联系密切,臣怀疑,他曾做出危害大黎朝廷之事。” 此言落地,寂静无声,正要离开的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说话之人。 他们都已经熬到半夜了,怎么又站出来个出幺蛾子的。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奏? 太尉薨了,你才开口?”黎世基质问。 “回陛下,太尉在世时,微臣不敢。” “现在又敢了? 好好好,都是朕的好爱卿啊。” 黎世基猛地一拍御案,吓得众人浑身一颤。 “来人,拉下去给朕砍了。” 黎世基怒吼一声,羽林军上殿,拖走说话之人。 “陛下息怒。” “朕要你们,是要说真话,帮着朕统治这大黎江山。 不是听你们在这马后炮。 人死了,你们来清查。 活着的时候,勾结北蛮,你们当看不见?” 众大臣低着脑袋:“臣有罪!” “既然要查,那便派人去查。 查个清楚。” 皇帝一声令下,锦幽司的锦幽卫,连夜闯入宋家府邸,开始四处搜寻。 第36章 三宗罪 “你们不去自己房间休息。 躺在我床上做什么?” 晨露晨霜伺候萧靖凌洗脚后,直接躺到萧靖凌的床上,令其满是疑惑。 “你们这是想鸠占鹊巢不成?” “奴婢不敢。” 两女起身跪到床上: “奴婢们是要替公子暖床。” “本公子,血气方刚,号称行走的小火炉,还需要你们两个女子帮我暖床? 我看就没那个必须要了?” “你们也劳累一天了,回房间去休息。” 萧靖凌话音落下,就看到晨露晨霜眼泪不受控制的在脸颊划过。 他赶忙后撤两步: “本公子可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好端端的哭什么?” “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公子告诉我们可以改。 还请公子不要赶我们离开。”晨露声音带着哭腔,低声哀求。 萧靖凌满脸疑惑,退到桌子旁坐在圆凳上: “谁说要赶你们离开?” “公子,晚上都不需要我们伺候? 难道不是嫌弃我们?” “就因为这?”萧靖凌无奈的扣了扣头发。 晨露晨霜脸上带着泪痕,同步点头。 “公子去青楼寻欢,都不愿我们替公子暖床? 若是公子赶我们出府,奴婢就没地方去了。” “你们当本公子是什么人? 本公子是正人君子。 去青楼是听曲的,此乃风雅之事,谁告诉你们,我是去寻欢的。” 萧靖凌板着脸,一本正经: “你们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本公子是不会赶你们出府的。 回去休息。” “真的?公子真不会赶我们走?”晨露晨霜感激涕零,不断磕头: “多谢公子,谢公子。” “保真的。”萧靖凌冲她们摆摆手: “回去,被人看到,以为我对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本公子可还是个孩子。 还想占我的便宜。” 听到这话,晨露晨霜哭笑不得,缓步离开萧靖凌的房间。 萧靖凌目送两女袅娜背影离开,暗自松口气。 “拿这个来考验本公子? 差点被你们给得逞了。” 这一夜,萧靖凌抱着带有香气的被子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做了个不可外传的美梦。 而宋府和赵家的人就没睡觉的资格,锦幽卫和羽林军,冲进府内,恨不得掘地三尺,搜寻出大量金银珠宝和秘密信件。 鸡鸣三声,萧靖凌闻声起床,穿着宽松的衣物,拿过床底的长刀,依照小铃铛教他的招式,在房间内一顿操练。 等到晨露晨霜前来敲门,伺候他洗脸,萧靖凌便打着哈欠开门。 “公子,昨夜锦幽卫和羽林军一起出动,抄没了宋家和赵家。 听说只是信件,就有一大车,直接送进宫了。” 萧全出现在门外,告诉萧靖凌刚得到的消息: “京都内官员,全被召进宫内。 公子要做好准备,说不定陛下会召公子进宫。” “找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实职?” “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陛下龙颜大怒,难免会殃及何处? 听闻,昨夜大臣就砍了三个。” 听到萧全这样说,萧靖凌知道不可大意,重重点头,算是记下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公子慎言。” 梳洗过后,萧靖凌坐在门口,手里拿把刻刀,在描字的木块上小心的雕刻。 因为从未有过雕刻经验,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项容易完成的操作。 “公子,你这是要在木头上刻字?” 小铃铛坐在旁边,伸着脑袋,盯着萧靖凌的动作。 萧靖凌动作生疏,看上去极其吃力: “不行,专业的事,还要专业的人去做。 你可知,哪里有刻字的工匠?” “自然是木工坊,不但可以刻字,还能打家具。” “走,出门,去木工坊。” 萧靖凌和小铃铛走在京都街头,穿过数条街道,走进一家木工坊。 工匠听闻萧靖凌要在小木块上刻字,略显为难。 这是个精细活,还要浪费大量时间。 “公子要求,我们倒是能做到,只是?”工匠略显为难。 “要加钱?” 萧靖凌一眼看出对方的意思。 “银子不成问题,用最好的材料,给我做好就行。 另外,我还要一个雕盘。” 萧靖凌取出张图纸递过去: “东西做出来,本公子不希望看见第二件。 否则,只能请你去锦幽司一趟。” 听到锦幽司三个字。工匠浑身一抖,手里拿着的图纸差点掉在地上。 “公子是锦幽司……”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萧靖凌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 “小民不敢,不敢。” 工匠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一眼: “大人放心,此物,由我亲自制作。 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锦幽司,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据说进了锦幽司的人,就没活着出来的。 里边的人,都是冷血动物,是魔鬼,反正不是人。 萧靖凌借着锦幽司的虎皮,做自己的事,能起到威慑作用,坏名声还不用自己背。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说了算。 “丫头,给银子。” “不不不,公子,小民怎么敢要您的银子?”工匠上一刻还要加钱,此时打死也不要萧靖凌的银子。 萧靖凌则是接过小铃铛手里的银子,硬塞到工匠手中。 “你不需要养家糊口的? 银子该怎么收就怎么收? 要不然,本公子成什么人了?” 工匠感受着手里银子的重量,眼底闪过不可思议。 京都富家子弟大多嚣张跋扈。 买东西不给银子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眼前这位,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丝毫没公子的架子,倒是令人有些不适应。 “东西刻好,我派人来取。” 萧靖凌扔下一句,在工匠感激的目光下走上大街。 顺着长阳街回府的路上,刚好见到皇宫出来的官员车驾,四散而去。 看到低着脑袋走路的蔡大坤,萧靖凌迎面走了上去。 “蔡大人,连辆车架都不舍的雇?” 低着脑袋想事的蔡大坤,一头差点撞在萧靖凌怀里。 他抬头看清面前满脸笑意的萧靖凌,面色冷漠: “见过驸马都尉。” “大人不是要弹劾我? 奏章可是呈上去了?” “驸马都尉放心,本御史上了三道弹劾的奏章,都是弹劾你的。 细数了你的三宗罪。” “三宗罪? 本公子还以为有十八宗罪。”萧靖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蔡大坤并没跟萧靖凌斗嘴的心思,撇着嘴摇摇头。 “大人这是怎么了?” 萧靖凌目光扫过其他官员,众人情绪都不算高,头顶似乎有一片乌云遮着。 蔡大坤莫名叹息一声: “作为臣子,又是驸马都尉,你也该为朝廷尽些微薄之力。 莫要只给陛下找麻烦。”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锦幽卫抄没宋家,搜出来大量前太尉与北蛮勾结的证据。 陛下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头痛欲裂,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竟有这事?” 萧靖凌不再停留,脚下加快速度,朝着宫内走去。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 “没召,您不得入宫。” “陛下都病了,我这未来女婿去尽孝,还不行?” 第37章 臣有三策 “陛下,驸马都尉,请旨进宫。” 高登恭敬小心的守在大黎皇帝黎世基床前,低声禀报小太监传来的消息。 黎世基头上扎着几根御医刺入的银针,微微歪头: “他来做什么?” “说是,昨日惹得熙宁公主生气,特来请罪。” 听闻陛下头疼,熙宁公主和几位皇子都在殿外跪着,黎世基直接命高登叫来熙宁公主询问事情原委。 熙宁公主听到萧靖凌进宫向自己请罪,稍感意外,转而向黎世基说出,昨日要他抄写《男的家训》的始末。 “那就宣他进宫。 刚好有人弹劾他,还列出来三大罪状,朕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说?” 黎世基下旨,高登快步走到殿外去宣旨。 望了眼跪在殿中的熙宁公主,黎世基微微抬手: “都回去。 不要在外边跪着了。” 待到皇子公主离开,黎世基在宫女搀扶下起身,令御医取下头上的银针,披上大氅,走到龙位上。 “微臣,参见陛下。” 萧靖凌进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起来说话。” 黎世基声音虚浮,不如之前的十足气势。 “你来的刚好。 有御史上奏弹劾你,朕正要找你。” “高登,奏章给驸马都尉自己看看。” 递给高登一个眼神,高登心领神会的伸手拿过御案上的奏章,缓步走到萧靖凌面前,双手递上。 萧靖凌双手展开奏章,目光快速扫过。 “作为朕亲封的驸马都尉,去青楼,登画舫。 半夜敲朝廷官员的大门去要银子。 还有,你当日在太后寿宴的那首词,也被认为是抄袭。” “你可有话说?”黎世基厉声质问。 萧靖凌合上手里的奏章,递回高登手中。 “陛下,小臣承认,这些事都和臣有关。 但是,臣去青楼,登画舫,是有人告诉臣,那是风雅之事,京都内许多文人墨客,都曾去过,而且在那里找到了作诗词名句的灵感。 臣除了听曲之外,并无其他逾越之举。 若臣不该去,以后不去便是。” “至于半夜上门收银子,那是他们欠微臣的,都写过欠条的,并不是无根无据。” “最后,说臣作出的词,是抄袭而来。 可带着原创者来与臣对峙。 若是没有,就是居心不良,想构陷微臣。”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理了?”黎世基面色平静,沉吟片刻: “既然你说去画舫是寻找灵感,又不承认诗词是抄袭来的。 你可有新的诗词来证明?” “微臣昨日离开画舫时,刚好想出几句不太完善的诗词,不知道算不算证明。” “说来听听。”黎世基抬眸盯着萧靖凌。 他其实也想看看,萧靖凌是不是真的能做出诗词。 对于被弹劾的这三件事,他最在意的也是最后一件。 前边两件,可以忽略不计。 逛青楼,登画舫,他年轻时,也去过。 上门收银子,又不是抢银子,无伤大雅。 萧靖凌手指摸了摸下巴,脚下迈动两步。 正要开口,突然又停下动作。 “陛下,能不能给口水喝?” 满脸期待的黎世基见他张嘴,以为要作诗词,结果却是这样一句。 “高登,赐茶。” “谢陛下。” 萧靖凌牛饮般喝下茶水,润了润嗓子: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他节选了《琵琶行》中的一小段,直接念出来,用来交差。 黎世基微眯双眼,细细品味着其中用词和含义,微微颔首。 “看来,你真是没白去啊。 这几句,倒是应景。” “微臣不敢。”萧靖凌拱手行礼。 他抬眸细细打量王座上的黎世基,并未看出他生病多严重的样子。 看来是虚惊一场。 “靖凌,你可听闻过,朝廷有人力主削藩的传言?” 大黎皇帝话题一转,突然问起削藩的事。 萧靖凌表面古井无波,心中不免开始打鼓。 不会是发现自己跟宋亚江的死有关? 故意试探自己? “你觉得,朕要不要削藩?”黎世基追问。 高登站在黎世基旁边,余光看一眼皇帝,又扫一眼萧靖凌,静等他的回答。 “微臣愚钝,久居府内,未曾听闻削藩的传闻。 削藩与否,皆由陛下圣裁,微臣怎敢多说?”萧靖凌说话上还是注重措辞。 这时候可不是大意的时候。 一句说不好,就是掉脑袋的。 “朕赦你无罪。” 黎世基缓缓起身,袖袍轻挥,缓步走下御座,行至萧靖凌身侧: “你自塞北来京都十年,无论是京都还是塞北,你都了解一些。 说说你的看法?” 面对黎世基不怒自威的目光,萧靖凌身上忽冷忽热,背后冷汗不自觉流出,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就是帝威? 大殿内,寂静无声,门外风声呼啸,像是在演奏一首悲歌。 萧靖凌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沉默良久,单膝跪地: “回陛下,当年设立藩王,是朝廷抵御外敌,保护百姓,维持大黎安定的需要。 此时,若是削藩,同样为了朝廷、百姓、大黎江山的长久。 那就应该削藩。 设藩王是为了大黎,削藩同样为了大黎,只要对大黎有好处,就应该削藩。” 大黎皇帝黎世基听闻此言,眼底闪过惊讶,没想到萧靖凌会说出这种言论。 一直安静的高登,默默看一眼额头冒冷汗的少年,像是为他松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同意削藩?”黎世基好奇的盯着单膝跪地的萧靖凌。 “陛下圣明。”萧靖凌暗松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只是,他轻松不到一息时间,黎世基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若是削藩,你可有好的方法。” 萧靖凌心中暗骂,早知道头疼死你算了。 我跑来就是多余。 “陛下英武盖世,诸位大臣,更是心怀韬略,应该自有妙招。”萧靖凌狂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事到如今,萧靖凌知道躲不过,只能继续下去,沉吟片刻,自信开口: “陛下,微臣有三策。” 第38章 削藩三策,六亲不认 “哪三策?” 大黎皇帝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 萧靖凌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身心逐渐放松下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球。 “第一策,陛下可以找个理由,召三王入京。 找机会灭掉他们,令其不能再回藩地。” “他们都是大黎栋梁,为朕立下过赫赫战功,怎能如此对待他们? 再说,你父亲也是其中一王,难道要朕也杀了你父亲?” “回陛下,微臣既是我父亲的儿子,也是陛下的臣子,百姓。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当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陛下真用这一策,还请陛下到时候,留我父亲一命。 微臣会带他离开,找个安静小山村,共度余生。” “你的孝心,朕早就知道。” 黎世基语气平和,快步走到御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大手一挥: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好,好啊,说的好啊。” 他没想到萧靖凌会有这般觉悟。 如此大气的胸襟,放在整个朝堂,都未必有。 “那你的第二策呢?” “拉一打二,或者拉二打一。” “具体说来。” “拉拢其中一个藩王,比如我父亲,和陛下一起削掉,另外两王。 或者拉拢淮南王、漠西王,一起削除塞北王。 不过,要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黎世基听完,微微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最后一策,需要些时间来完成,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萧靖凌稍作停顿,故意卖个关子,在黎世基询问下继续开口。 “陛下可以多封几个王。” “多封王? 削藩就是为了减少王,为何又要多封王?” 黎世基大概猜测,萧靖凌已经没什么好计策了。 能想到前两个,已经算是出乎他的预料。 最后一个,想必是故弄玄虚。 黎世基不抱什么希望,坐回御座,微微后仰。 “目前,三王的位置都是世袭的。 也就是老王没了,由他钦定的世子来接替王位。 其他儿子,则不能封王。” “微臣此策,是除了世子之外,其他儿子皆封王位。 还是拿塞北来做比喻。” “我父加上我有三个儿子,不对,现在是四个。 听说在我之后,我父又生了个儿子。 跑题了,言归正传。” 黎世基不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四个儿子,世子之位只有一位,也就是我大哥萧靖承。 若是他继承我父亲王位,就继续统领塞北七郡。” “陛下若是给我父另外三个儿子同样封王,那么塞北就有四个王。 四个王,分割七郡之地,每个王的资源,土地,百姓,随之减少。” “以后,这四个王每个人再生四个儿子,陛下继续封王,那七郡之地,便有了十六个王。” 黎世基听到这里,坐姿逐渐挺拔,双眸精光闪烁,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懂了萧靖凌的意思。 现在是一王统领七郡,人口,土地,资源,全部归于一人,自然有实力造反。 若是分化成十几个王,他们最后的统领范围,从郡,变成县,最后归为郡守管制。 也就不足为惧了。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为了抢夺更多土地或人口,前期还会互相争斗。 他们内部先打起来,消耗实力。 陛下若再想削藩,他们只有王的名,却便没了抵抗的力量。” 萧靖凌说完,大殿内落针可闻,黎世基盯着殿下的萧靖凌,视线不肯离开。 “陛下,微臣都是胡说的……” “不……” 黎世基突然起身,抬了抬手,打断萧靖凌的话: “这策略,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靖凌,你这十年的书,没有白读,你是有治国之才的。” 黎世基直接走到萧靖凌身前,满面笑意: “你这方略,是可行的。” “若他们不按照你说的,将领地分封下去,那该如何?” “陛下,世子之争,向来激烈。 只要此消息传进他们耳中,他们不分也要分的。 那时,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更加惨烈。” 黎世基重重点头。 不说世子,就是当年他争这个皇位的时候,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萧靖凌其实也想知道,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去做。 自己作为塞北王的儿子,也可以回去封王。 有了自己的地盘,那就比现在好过的多。 但是,三王也不是蠢货。 若是意识到黎世基的目的,甚至会联合起来,先一步造反。 到时候,大黎就热闹了。 大乱,就有大的机会。 萧靖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还没去过熙宁那里? 你先去看看熙宁,莫要再惹她生气。” 黎世基望着萧靖凌走出大殿,立即招呼高登: “诏宰相庞师古进宫。 太子,老二,都给朕叫来。” “是!” “萧靖凌,看来朕要重新考虑对你的任用了。” 萧靖凌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走向熙宁宫。 “你回去,不用送,我自己过去?” “陛下旨意,要送驸马都尉到熙宁宫,小的可不敢抗旨。”小太监躬身回应。 萧靖凌无奈的看向远处的池水。 他想打发走小太监,自己直接出宫的,未曾想还是个死脑筋。 熙宁宫。 熙宁公主身穿紫色宫袍,手里拿着圆扇,姿态端庄的坐在门口,侧身看向院中手持画笔,面容清秀,表情认真的男子。 男子抬起手放在眼前比画两下,手里拿着沾着颜料的毛笔,仔细在眼前的花画卷上描摹。 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纸上,正是熙宁公主的身段模样。 “启禀殿下,驸马都尉到宫外了。”门外宫女走进来,小声汇报,生怕打扰男子为熙宁公主作画。 熙宁公主坐在原地,目光转动,没有起身的打算。 “令他在外边台阶上跪着。” “殿下,这……” “怎么?本宫的话,对你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 传话宫女惶恐,快步走出去传话。 “殿下,这位驸马都尉,可是前几日做出‘醉里挑灯看剑’名词的萧家公子?” 描画的清秀男子罪不正好奇发问。 熙宁公主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听闻这位公子,入京十年,在府内呆了十年。 最近时日都是活跃,经常去济水两岸。” 罪不正说着,还不时观察熙宁公主的脸色,见她没太大反应,说话也大胆起来: “殿下天资绝色,又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称谓。 这萧家公子,真是不知足的。 他怕是不知道,这天下,多少男子仰慕殿下的。” “本宫的未来驸马,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滚下去。”熙宁怒斥一声,吓的罪不正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 罪不正扑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他再不堪,现在还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 是塞北王的四公子。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 你罪家的生意,就交给别人去做。” “奴才知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罪家在京都乃至整个大黎,生意做的很大。 其背后,正是熙宁公主在操盘。 熙宁公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罪家,灰飞烟灭。 第39章 比武选亲? “公主殿下有令,驸马都尉,宫外跪着等候。” 小宫女双掌叠放在小腹位置,望着萧靖凌柔声传话。 “跪着等候?” 萧靖凌正在踱步的动作停下,抬头望向宫内,试图通过缝隙看清里边的情况: “你家公主可说,要跪到什么时候?” “殿下没说。” 萧靖凌侧头看向跟来的小太监: “你都看见了。 是殿下不见我,不是我没来。” 转头望向小宫女,萧靖凌面带微笑: “回禀你家公主,本公子告退了,撒由那拉。” 话音落下,萧靖凌只留下个颀长背影,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开。 小太监和宫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他最后说了句啥? 两人并不久留,各自转身,回去禀告。 “你说什么? 他直接走了?” 熙宁听到回报,向宫外快走几步,又立马停住,怒气冲冲的返回。 她重新坐到门口凳子上,命令收拾画笔,尚未离开的罪不正: “继续画。” 罪不正动作一顿,不敢耽误,收起的东西重新拿出来。 武英殿。 大黎皇帝黎世基,稳坐高位。 太子黎元信,二皇子黎元锐,宰相庞师古等几位重臣,全都恭敬站在殿中。 黎世基袖袍一挥,看着御案上的毛笔字,示意身边的高登: “举起来,让他们看看这几个字。” 高登和身边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举起皇帝的墨宝,呈现在太子等人眼前。 “朕写得这几个字怎么样?” “父皇的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墨韵天成,自有河山。”太子黎元信率先开口,一顿赞扬。 二皇子黎元锐立马跟上:“父皇这字,像是活过来一样。” 黎世基幽深眼眸,古井无波: “你们只看到字的好坏? 朕问的是这句话,你们看懂了吗?”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你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吗?” “臣,儿臣,愚笨。” “高登,命人将这几个字刻出来,挂在殿内,让所有人看看。 让他们时刻给朕记住。 朝廷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大黎,哪有他们的安稳小日子。” “老奴领旨。” 黎世基俯视着殿内的儿子和重臣: “你们,还不如一个孩子。” 闻听此言,太子、皇子、宰相暗中对视一眼,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黎世基向他们提出了之前萧靖凌说过的三个策略。 听到第三个时,太子等人都不由的为这个方法感到震撼。 “妙计啊!” “只是,怕三王,不会听令。 另外,三王撤去,边境又有谁来守?”宰相庞师古提出自己的想法。 “朕担忧的也是他们不听令,甚至会在朝廷有动作之前,率先有所反应。 所以此事要暂时保密。 此事只有你们跟朕知道,若是传出去,定然是你们其中的问题。” “臣等不敢。” “至于边境有谁来守? 没了三藩,朕还有皇子。 老四在东海领兵,东沃已经是多年不敢跨海半步。 除了老四,朕还有老五,老九,老十三,他们都可带兵。” 黎世基心中大概已经有了谋略,接下来就要看具体的施行。 他目光扫过殿中的太子黎元信。 黎世基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趁着自己在位,撤掉三王这一大拦路石。 否则,等他太子即位,根本压不住三王。 黎世基与众人商议良久,太子等人离开后,锦幽司的夏光达来到殿上。 “查的如何?”黎世基开门见山。 “回禀陛下,宋亚江和赵颂河的死,并未发现疑点。 臣亲自查阅了些他们的书信往来。 梦瑜确实是宋亚江安排的,她是北蛮人。 本想做局给萧靖凌的。 结果误杀赵前程,萧靖凌只是重伤。 赵颂河并不知晓此事,但是他和宋亚江暗中也做了不少事。 臣都写在奏章上了,请陛下过目。” 夏光达双手托着奏章微微躬身,高登下来取走奏章,呈给黎世基。 “混账东西,他早就跟北蛮勾结。 北蛮大军压境,竟然是为了配合他在京都的行动。 这还送出了北境的布防图,难怪那一次塞北军大败。 他出了主意后,又力挽狂澜。” “妄朕还如此信任他,命他时常指点太子。” 黎世基猛地一甩,手中奏章砸在地上。 “宋家给朕抄了。 银钱补充国库,上下一干人等,女人世代为奴,男丁流放塞北,去筑城。” 萧靖凌自熙宁宫离开,朝着宫外走去。 临近宫门,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开阔地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来个台子。 “这是要唱戏?” 萧靖凌好奇凑过去,抬手拍了拍背对自己的男子,礼貌发问。 男子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愣了一下。 “这不是崔状元?” “见过驸马都尉。”崔冲见到萧靖凌赶忙行礼。 萧靖凌无所谓的摆摆手,目光落在前方的圆台上: “这是要做什么?” “为南雅郡主比武选亲,搭的擂台。”崔冲如实回应。 “比武选亲? 也是,淮南向来富庶。 南雅郡主更是自带飞机场,一般人也看不上。” “只是这比武选亲,是什么癖好? 难道她晚上喜欢先打一架?” 听着萧靖凌的话,崔冲数次皱眉。 都是说了些啥? “什么自带飞机场? 驸马都尉的意思是?” 崔冲满脑袋的疑惑,双眸透着清澈的光芒。 “他这个比武什么时候开始? 收不收门票?” “明日便开始,门票为何物?”崔冲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有病还是萧靖凌脑子有坑。 每个字自己应该都认识,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意思? “你明日在此?”萧靖凌继续问。 “小臣本是吏部的,此次算是历练,明日会来此。” 崔冲心中对萧靖凌没什么好感,但是该有的恭敬还是有的。 他可不会无脑到,自己没半点根基,用头去碰这块石头。 石头再烂,也是石头。 “明日本公子没来之前,不得任何人登台。 比赛等我来了,再开始,如何? 放心,本公子亏待不了你。” 萧靖凌信心满满。 趁着崔冲还没反应,萧靖凌继续开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说话算数啊。” 第40章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公子,您回来了。” 萧靖凌回到萧府,走进自己院子,就看到白胜手中持棍在空地上操练。 见到萧靖凌回来,白胜停下动作。 “伤势如何?”萧靖凌关心询问。 “多谢公子挂念,已无大碍。”白胜恭敬回答。 他受伤的这些日子,没跟在萧靖凌身边,不过也从萧全那里听说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 “你刚才练的是枪法?” “正是萧家十八路破敌枪。” 京都内不许长兵器存在,白胜只能用棍子做枪,过过瘾。 萧靖凌见小铃铛练过,自然能认出其中的套路。 “你明日上街,去租一家铺子。 地方不用太明显。” “公子要开铺子?” “做点小生意。 就叫书局小卖部。” 萧靖凌起初只是单纯想开个书局的。 后来一想,以后弄出些其他玩意,也可以换银子。 索性直接叫小卖部。 “书局小卖部,是卖什么?” 白胜对这个名字深感不解。 “卖书是大头,顺便带点其他的。 对了,去收集些书册来,最好是孤本,或者是绝本。 收不到就借,回头再还给人家。” 眼下时代,书籍都是靠手抄的。 等他的印刷体出现,肯定会引起小小的轰动。 毛笔字写不好没关系,可以用印刷体代替。 白胜领令,跑去找萧全要银子。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两人一起站在了萧靖凌的门前。 “公子,没银子了。” 茶水刚递到嘴边的萧靖凌,被烫了一下,赶忙放下手里的茶盏: “前些天,陛下不是还御赐黄金千两吗? 这就没了?” 萧靖凌此话说完,萧全没说话,静静看着萧靖凌。 他立马意识到,银子都被自己拿出去了。 萧全也纳闷,不知为何,自家公子最近用银子越来越多。 全都花费在了外边。 他严重怀疑,萧靖凌是不是在外边养了女人。 萧全不知道,萧靖凌不但养着女人,还养着一群爷们。 “你们先下去。 明天就会有银子的。” 萧靖凌不慌不忙。 意识到自己要养一大家子人,压力有点大。 “烧水,本公子要沐浴。” 萧靖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晨露晨霜立马出现。 他此时脑海里还能回忆起,大黎皇帝黎世基在大殿上看他的眼神。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突然砸在自己头上,若不是适应快,还真不好承受。 谁再告诉我,穿越到古代,能轻松大富大贵,老子上去就是个大逼斗。 “公子,热水已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晨露晨霜一左一右上前,帮着萧靖凌宽衣。 走到屏风之后,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内漂浮的花瓣,萧靖凌身心放松。 “你们外边候着!” 萧靖凌退去睡袍,踩着脚踏迈步进入浴桶,一股热流瞬间遍布全身,放松怅然。 “爽!” 他低吟一声,屏风外立马传来古琴与竹箫的合奏。 晨露晨霜隔着屏风,一人抚琴一人吹箫,音律轻缓,令人心神空灵。 “美哉美哉。” “你们两个可会捏脚?” “公子要捏脚?”晨露低声询问。 “洗完再捏。 以后本公子喊‘上钟’,就是你们捏脚的时候,能听懂吗?” 萧靖凌隔着屏风和晨露晨霜交流。 “奴婢明白。” “你们长得一样,本公子有时也会叫错名字。 以后,69就是晨露,96就是晨霜。” “是!” “咱们操练一遍啊。 69上钟。” “是。”晨露放下手里的竹箫就要进来,萧靖凌立马制止。 “这就对味了。” 萧靖凌美美的闭上眼睛,神色放松。 朝阳初升,萧靖凌带着小铃铛离开萧府,早早出现在宫门外。 今日是陛下特许,南雅郡主比武选亲的日子。 只要不进入皇宫内城,各家可以带个贴身下人进宫。 小铃铛第一次踏入宫墙,对看到的雄伟壮阔、金碧辉煌,满目震惊,双眼不够用似的,倍感新奇。 “今日不是来参观的,是来赚钱的。” 萧靖凌轻柔的摸摸小铃铛的头发,走向擂台旁边。 见到宫女在向周围观看的长桌上摆放水果和清茶,萧靖凌直接上前与对方交涉。 “全都撤下去,等我让你们给那一桌上,你们再上。 对了,你们管事的在哪?” 宫女满脸呆滞,甚至都不认识萧靖凌,只能用无辜的眼神,望向后边的大太监。 萧靖凌昂首挺胸的上前,直接跟管事太监报上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驸马都尉,老奴在这给您请安。” “无需多礼。 比武选亲,乃是南雅郡主的大事,我特来亲自督查。” “亲自督查?老奴没接到旨意啊?”管事太监半信半疑。 萧靖凌直接瞪他一眼: “这点小事,难道还要陛下下一道旨意?” “老奴不敢。” 见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萧靖凌收起严肃脸,换上温和笑容: “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先收起水果,清茶,等会再上。” 萧靖凌直接开始指挥,已经摆上桌的东西,全部撤走。 当然,皇家子弟要坐的位置除外。 萧靖凌也不知道皇家子弟谁会出现,万一惹到个狠角色,吃亏的是自己。 生存第一条,看人下菜碟。 擂台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赶到。 崔冲见到光秃秃的桌子,面露疑惑。 正常流程来说,桌子上要摆的东西,应该在各家子弟入座前就要摆好的。 他带着疑惑,上前两步,萧靖凌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前路。 “崔状元,看到地上的线了没?” 萧靖凌指了指脚下: “想过这条线,是要交银子的。 这叫入场券。 只是看热闹,十两银子。 若要有座,十五两。 水果,茶水,另外算钱。” “如果要上台打擂,便是二十两。 咱们都是熟人了,偷偷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是不是够意思。” 崔冲听完萧靖凌的收费标准嘴角抽动。 难怪昨日他坚持要等自己到了再开始,原来是打的这么个算盘? “驸马都尉,如此行事,陛下可曾知道?” “这种小事,当臣子的,自然要替陛下分忧。 若是什么事都要陛下亲自定夺,陛下还要不要统管国家大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崔状元难道没读过?” “你…我没银子。” “那就只能是下一位。” 第41章 左手公主,右手郡主 “十五两银子一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萧靖凌站在自己画的线前,像是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门,热情招呼前来的官宦子弟。 他们大多都是想和淮南联姻的,其中不乏太子和二皇子门下的子弟。 淮南向来是富庶之地,手里握有五万精兵,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未曾听闻,要交银子的消息? 你又是哪一位? 看着也不像是宫里的太监啊。” 并不认识萧靖凌的富家子弟,对他这一举动,心中存疑,并不打算掏银子。 “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 听到来人竟然将他归于太监一类,萧靖凌破口大骂。 “要进,就交银子,不交就滚蛋,后边还有人等着呢?” “大胆,你什么身份,敢如此跟我家公子说话?”富家子弟身侧厉声斥责萧靖凌的无力。 “你大胆,我家公子乃是陛下御赐驸马都尉。 你是活够了不成。” 小铃铛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 手里一个抓空,这才想起来,进宫门时,短刀被留下了。 “驸马都尉? 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废……” 富家子弟脱口而出,话没说完,立马意识到不对,赶忙闭嘴行礼。 “见过驸马都尉。 在下嘴贱,掌嘴!” “你是想说,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废物是吗?” 萧靖凌嘴角带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得人心寒。 “你自己掌嘴多疼啊。 你……” 萧靖凌伸手指向他身后的下人: “你来替你家公子代劳。 正反抽他二十个嘴巴。 打不出血来,本本子现在就命人将你拉下去砍了。” “这……” 富家公子身侧的下人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打,这是自家公子。 不打,又要被砍脑袋。 见他没有行动,萧靖凌大手一挥,招来远处的羽林军: “他要刺杀驸马都尉,拉出去看了。” 眼看着羽林军靠近,下人双股战战,咬牙看向自家公子: “少爷,得罪了。 回去奴才再赔罪。” 还回去个毛啊,他都打算等会趁机溜走,逃出京都了。 “你个狗奴才,你敢!” 富家子弟话没说完,身边下人为了自保,已经出手,伸着巴掌朝着自家少年脸上招呼。 “哎吆,你这狗东西,真敢打啊。” 哀嚎声响起,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看到没?这是本公子附送的花絮节目。 只要肯花银子,精彩节目不断啊。” 萧靖凌趁热打铁,看向之后来的各家子弟。 他们心里同样不爽,但是不想在这里丢面子,也就不跟萧靖凌计较,自觉掏银子,跨过萧靖凌脚下的线。 “看来,还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砸。“ 萧靖凌收银子美美的,双眼泛着精光: “能用拳头压人,少动嘴。 这个道理在哪都适用。” “皇宫之内,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手中摇扇,面容清秀的罪不正一袭白衣,出尘绝伦,缓步上前。 他昂着脑袋,厌恶的扫了眼手里捧着银子的萧靖凌: “这点小便宜都要贪图,真是丢皇家的脸面。” “谁的裤裆没抓好,漏出来你这么个玩意? 长得不高,尿的倒是挺高。” 萧靖凌手里银子塞给身边的小铃铛,开口就是君子之言。 “敢问,你是皇家哪一位?” “本公子不是皇家人,但是就看不惯你这做派。 保卫皇家威压,那是我大黎子民的责任。”罪不正大义凛然。 “看不惯我的多了? 你还排不号。” 萧靖凌知道他不是皇家的人,说话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只要不是皇帝老子,他都可以挺直腰板。 在这京都,也就是皇帝还能压他一头。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罪不正展开扇子猛摇两下,抬头望向远处二层阁楼皇家子弟坐的位置,那里暂时还没有人来。 萧靖凌从头到脚打量他一圈: “不是,你是哪一位啊? 到底进不进? 不进就离开,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罪不正身后的下人张了张嘴,想帮着自家公子反驳。 但是看到不远处,还在抽嘴巴子的两人,瞬间哑火。 为了小命,还是闭嘴。 “不就是银子吗? 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出门带银子,我都嫌掉了身份,都是拿银票。” 罪不正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在萧靖凌眼前晃过。 “一千两?” 萧靖凌眼珠子一转,再次看向罪不正时,显得亲切许多。 这哪里是人啊,简直就是行走的银袋子。 不坑一顿,感觉掉了十万两银子似的。 萧靖凌客气的拱手: “公子真是吓到我了。 还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罪不正。” “嘴不正? 那不就是歪嘴吗?” 萧靖凌轻声嘀咕一句,脸上笑容温和: “原来是嘴公子,久仰久仰。” 他顺势捏住罪不正手里银票轻轻用力: “罪公子里边请。 中间位置,是最佳观赏位。 本来是留给自己的,现在归公子你了。 还不带嘴公子过去。” 萧靖凌招呼身后看的一愣一愣的小太监上前。 小太监眼神闪动,一会看看萧靖凌,一会又瞅瞅罪不正。 这驸马都尉真有意思。 上来损人家一顿,人家拿出银子,就比见到亲爹还亲。 比唱戏的人变脸还快。 罪不正手里拿着扇子,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轻蔑的扫过萧靖凌,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小铃铛身上,突然瞪大眼睛,用扇子指向小铃铛头发上的簪子。 “你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见他要吃人的样子,小铃铛稍微后退半步。 萧靖凌抬手打掉他横指的扇子: “你吓到我家丫头了。 簪子自然是我家丫头的,你想要? 拿金子来换。” “胡扯,这簪子,明明是熙宁公主的。” 罪不正脱口而出。 他记得很清楚,这簪子还是他亲手从淮南一个商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刚送给熙宁公主时,她喜欢至极,几乎每天都戴着。 最近两次见到公主,没见她戴过,未曾想跑到了萧靖凌身边丫头的头上。 “是公主赏给我的。 你要也不卖。” 小铃铛开口反击。 萧靖凌揉了揉小铃铛的头发:“你都听到了,我家丫头说,给多少银子都不卖。” “萧兄,你也来参加比武选亲?” 一道粗犷畅快的声音传来,秦风一身干练打扮,面带笑意的上前跟萧靖凌打招呼。 “陛下都给你赐婚了,你还来参加选亲? 不是要左手公主,右手郡主?” 秦风话音落下,这才注意到旁边面色难看的罪不正。 罪不正见到秦风,恭敬行礼: “秦小将军。” 第42章 你要跪身相迎? 秦风对罪不正的问候,敷衍颔首,继续拉着萧靖凌说话。 罪不正扫了眼小铃铛头上的簪子,知趣的走到擂台下找位置坐下。 “没茶水吗?” “茶水和水果都要另外收费的,十两银子一壶茶。 再加五两可以得一盘水果。 单买也要十两银子的。” 身侧小太监,按照萧靖凌的交代的话重复一遍。 他算是见识了萧靖凌的手段,也乐意配合。 最后说不定还能拿到些好处。 如果陛下怪罪下来,也有萧靖凌顶着。 罪不正想发火,但是面对是宫内的公公,他只能压制住被萧靖凌挑起的怒火。 “各自来一份。 不,多来几份。 要不然还以为咱吃不起似的。” 目光扫过和秦风谈笑风生的萧靖凌,罪不正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就像是自己呵护的女神,被一个流浪汉给糟蹋了,他恨不得亲手剁了这个流浪汉。 若真的是流浪汉,他就出手了。 只是,萧靖凌不是流浪汉。 他对熙宁公主不敢有其他的感情,只有崇拜,所以对他要嫁给这样一个废物,心里格外不甘。 “你在这里收银子,陛下知道吗?” 秦风好奇萧靖凌的操作: “得了银子,请我去青梧姑娘的画舫如何? 上次都是我出的银子。 下次去,还要攒好几个月的例银。” “你不是来比武选亲的?”萧靖凌看着秦风的打扮,一看就是要上台的。 “这有什么冲突吗? 又不耽误画舫听曲抚琴品茶。” “虽然我爷爷要我赢下比武。 可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听说南梵国,也派人来,要求娶郡主的。” “南梵与淮南,就跟你们塞北和北蛮一样。 只是南梵小国,对我大黎还构不成威胁。 但是若是被他们娶走郡主,陛下肯定也不同意。” 秦风说着,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担忧。 他爷爷给他下的命令是,在擂台上,只能赢不能输。 说不紧张是假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上来就拉着一起上过画舫的萧靖凌东拉西扯。 “南梵使臣到。” 宫内太监尖声通报,擂台周围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纷纷侧头看向头上顶着一圈白布做成帽子的南梵使臣。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两位看上去就极其健壮的汉子,应该就是秦风说的,要参与比武选亲的。 大黎以武立国,见到敌国来使,眼中不可避免的冒出杀气。 秦风更是默默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战一场,拿个首功。 他还没动,身旁的萧靖凌却是先行一步,挡在了来人面前。 “入场要交银子。” 萧靖凌说出一遍收费规则,南梵使臣互相对视一眼,略显茫然。 手指上缠着细小铁链子的领头者度甲迪,转头看向身侧大耳朵的青年。 青年叽里咕噜用南梵语言给对方传达一遍。 萧靖凌此时意识到,对方听不懂他们说话,要靠翻译传达。 度甲迪听完翻译的话,转头打量着萧靖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南梵语。 萧靖凌听他的话有些熟悉,跟前世的粤语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样。 抬头望向翻译,经过他的解释,萧靖凌嘴角微动。 对方的南梵语和他前世的粤语表达的意思,基本没多少出入。 萧靖凌在心中稍微感谢了一下的前女友。 他前世交过一个女朋友,正是讲粤语的,时间一长,他多少也会一些。 萧靖凌虽然能听懂,但是依旧靠着翻译去讲自己的意思,并不用自己会的粤语交流。 度甲迪听闻要交银子,满脸的不解和疑惑,双手一摊,表示从未听闻有这等规矩。 他们坚决不交。 萧靖凌同样坚持一视同仁。 自家人都交银子,你有什么特权? 看到萧靖凌和南梵使臣在交涉,南梵使臣显然不满大黎的安排。 此时,罪不正又站了出来。 他跟随父亲经商,去过各地,自然是见过南梵人的。 “驸马都尉。 来者是客。 南梵使臣远道而来,我大黎自然要以礼相待,跪身欢迎,怎能向他们要银子。” “你这般举动,是在损害我大黎的形象。 快些请使臣入座,另外,你还要行礼道歉。” 罪不正朝着南梵使臣脸上笑的比菊花绽放还要灿烂,跟看见他亲爹似的。 听到他这些话,看到他这幅谄媚的样子,秦风怒气飙升,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抬脚就要踹上去,好在被萧靖凌一把拉回来。 周围众多京都子弟,同样对他的言辞,大加批判。 有人怕得罪嘴不正,不敢开口,但是有人却不将其放在眼里。 “这是我大黎皇城,没让他们跪着进来就算是恩典了。 你还要跪身相迎?” “就是,你罪不正的膝盖就那么软吗?” “我大黎男子,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崔冲情绪同样激动,对罪不正的话同样不认可,但是并未说话。 他在等萧靖凌的反击。 崔冲一直站在萧靖凌不远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似乎对这个驸马都尉有了新的认识。 同样是读书,自己几乎是书呆子,萧靖凌却全然不同。 萧靖凌斜着瞥了一眼罪不正: “没看出来,你嘴不正也就罢了,屁股也不正? 他们是你爹还是你妈?你要这般卑躬屈膝? 看你这样子,他们若是瞧上你老母。 你是不是也要洗干净了送出去。 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崇洋媚外的货色。” 罪不正面色涨红,抬起扇子指向萧靖凌,秦风突然出手,啪的一声给他拍掉。 “你们做什么?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 我只是想向他们彰显大黎对待朋友的礼节? 有何不可?” 罪不正反问。 重礼节没有错,但是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态度,着实令人看着不爽。 竟然在大黎皇宫,要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向南梵小国的使臣行礼道歉。 即便有些人,看不上萧靖凌,此时在国家大义面前,也都出言维护。 这代表的是朝廷的尊严,大黎的态度。 萧靖凌面带笑意,看不出动怒的迹象,正要开口输出,远处突然传来‘太子和二皇子驾到’的声音。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的朝着远处的二层楼阁望去。 萧靖凌在两位皇子身后,看到了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的身影。 这种场合,老皇帝是并不需要出现。 第43章 几块破石头,你还玩出花了 “如此热闹,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太子黎元信站在二楼栏杆处,俯视着萧靖凌这边。 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早有收到回报, 等到此时出现,也想亲眼看看,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回禀殿下。”罪不正深深一礼,脑袋差点扎到土里: “萧…驸马都尉贪图小利,在此设什么入场券,要求每一位前来参加擂台赛的人上交银子。 不止如此,他还将皇家御赐的水果,茶水当做私物,高价出售。” “现在又拦着南梵的使臣,不让他们进入。 南梵向来与我大黎交好,使臣远道而来,本应以礼相待。 驸马都尉此举,属实有辱大黎的大朝形象。” 罪不正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口气细数萧靖凌的罪状。 “你名字叫嘴歪,说话倒是挺流利的。” 萧靖凌心中呢喃,并不着急反驳,而是想看看太子和二皇子的态度。 二楼上的皇家子弟,闻听萧靖凌的所作所为,神色各异,精彩纷呈。 熙宁公主端庄典雅,目光大方的落在萧靖凌身上。 此等大事,他竟然在此收费? 她默默摇头,满眼失望,烂泥扶不上墙。 这点小便宜都要贪图,自作聪明。 南雅郡主侧身立在熙宁公主身边,仰着小脸,扫过擂台周边众人。 目光落在萧靖凌身边的南梵使者,黛眉轻蹙。 淮南与南梵相邻,虽然多年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小摩擦不断。 她最是讨厌南梵人。 打又不敢打,全靠嘴上输出和恶心手段,搅得百姓鸡犬不宁。 就算不嫁,她也是不愿嫁去南梵的。 “在这里收银子? 听起来就有趣。” 二皇子黎元锐轻笑一声,上半身趴在栏杆上,细细打量着萧靖凌: “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倒是一项赚钱的好手段。” “二殿下谬赞,都是小道而已。” 萧靖凌倒是谦虚起来: “微臣想开个小铺子,还差一些,这不也算是自力更生?” “你想开铺子?要兜售何物?” “我没什么手段,倒是读了些书,虽不记得书上内容,不过可以卖书。” “你要开书局? 一个小铺子而已,回头我送你一处。” 黎元锐故意做出个压低声音的姿态,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二皇子要送萧靖凌一处铺子。 萧靖凌笑容满面,嘴角都快咧到脚后跟: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等到书局开业,再来请殿下亲临。” “没想到啊,还有意外之喜。 白的一个铺子。” 萧靖凌心中暗自欣喜。 管他什么目的,给东西不拿,岂不是浪费人家的一片好心。 太子黎元信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他最是清楚,黎元锐送萧靖凌铺子,就是想拉近两人的关系。 黎元锐与在外带兵的四皇子交好,老四手里是有兵权的。 他作为太子,之前手里依仗的是太尉,宋亚江完蛋后,他眼下没了军方的实力,也急需找一方势力来支持自己。 黎元信最先想到的就是萧靖凌。 无论如何,萧靖凌都是塞北王的儿子,二十万塞北黑甲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看来,倒是又被黎元锐给抢先一步。 毕竟做了多年太子,该有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黎元信神色淡然,隐隐中有着当今陛下的风采,注意力转移到南梵使臣身上。 相比于二皇子收拢一人,他更应该得到的是民心。 “诸位使臣自南梵远道而来,大黎王朝自然要以礼相待。 不过,既是来参加郡主的比武选亲,自然是要按照规矩来。” “吾朝子弟,皆是交银子参与,南梵使臣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这些银子都不舍得,还怎么求娶郡主? 郡主若真的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 太子一番识大体的话语,引起众人的认同,纷纷点头,表示支持太子的言论。 度甲迪等南梵使臣,右手放在左胸,朝着太子庄严行礼,算是遵从了黎元信说的。 “吾等愿意出银子入内,但是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大耳朵翻译按照度甲迪的意思开口。 随即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一个锦袋,自袋子中掏出一串扣扣相连的玉环: “此乃,吾等自南梵圣都带来的上品九星玉。 乃是上天恩赐吾南梵圣主的祥瑞,今日特意带来,本是送与郡主的。 若大黎王朝能解开九星玉,吾等便上交银子参与选亲。” “在我大黎皇宫,你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格?” 萧靖凌身侧的秦风开口。 他实在看不上南梵人的那张丑恶嘴脸,一脸的假仁假义。 “这位公子,要不要试一下? 若是解不开,也不丢人。 毕竟,你大黎以武立国,战场凶狠,并不代表技巧上,也能胜于他国。” 大耳朵翻译眼含调谑。 此九星玉环,乃是南梵传承百年的国宝之一,号称有千年历史。 更是经常拿出来吹嘘,只有他天下第一智者的南梵圣师方可解开。 南梵地方不大,但是总是号称,这天下本是他们的,目前存活的世人,都是他南梵的后代。 秦风自是解不开他手里的玉环,大耳朵翻译轻哼一声,目光落在二层。 “郡主要不要尝试一番?” “听闻大黎有一位公主,称为天下第一才女,若是方便,也可前来一试。” 他显然是不认识熙宁公主的,否则也不至于,熙宁跟南雅郡主站在一起,他都认不出来。 熙宁闻言并未答话。 九星玉环她自然是听过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开此环。 南雅郡主俯视南梵使臣:“你南梵的烂东西,也好意思拿到大黎王朝来丢脸?” 管她能不能解开,先骂一顿再说。 “解环是解环,比武选亲是比武选亲,两者没什么联系。” 萧靖凌上前两步,站在大耳朵翻译面前,扫了眼他手里的玉环,不屑的摇摇头: “就这玩意,还什么圣物? 不就是几块破石头。” “你们要不要参加比武选亲? 若是怕了,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不要找这些,小孩子都不玩的借口。” “你们不着急,本公子还着急看郡主入洞房呢。” 萧靖凌口无遮拦,上前两步,逼得手拿玉环的翻译后退两步。 “谁急着闹洞房了?”南雅郡主听到萧靖凌的话,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没错,不敢比就不敢比,说什么这条件,那条件的。 跟谁他娘的请你们来的似的。” 秦风接上萧靖凌的话,直面南梵使臣。 “大黎王朝,都是这般野蛮?” 度甲迪听完翻译的话,同样愤怒。 “没有脑子的东西,一群蠢猪。” 度甲迪用南梵语说出此话,翻译并没翻译出来,萧靖凌却是听得明白。 他转头看向秦风。 “他骂你是叫驴,只敢叫,不敢动手。” “什么?”秦风眼睛瞪大: “你们才是骡子生的东西。 看小爷不打断出你的屎尿来,小爷就不是秦家后代。” 第44章 三岁小孩都不玩的东西 “秦风,不可!” 太子黎元信见秦风要动手,开口制止。 打嘴仗没问题,若是在宫内真将南梵使臣打伤,涉及到两国问题,事情就闹大了。 “南梵使臣,若是参与郡主的比武选亲,便依照吾大黎王朝的规矩来。 若是不敢,那便请回驿站,暂时休息。” 黎元信话落,南梵使臣知道他们的计谋落空。 他们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赢下比斗,娶走南雅郡主。 虽然心有不甘,度甲迪还是令大耳朵翻译,向萧靖凌交出银子。 “两个手。” 看到对方单手递来的银子,萧靖凌语气冰冷的提醒。 大耳朵翻译,心中有怒,但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做。 “乖乖的多好,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靖凌单手接过银子,闪开点位置,请南梵使臣进入,侧身来到小铃铛身边,低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小铃铛听完两眼冒光,扬起下巴朝着萧靖凌重重点头,狂走两步,拦住手拿玉环的大耳朵翻译。 见到她这一举动,在场众人露出疑惑神色。 崔冲站在萧靖凌身后,是看到他和自家丫鬟低语的,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我家公子说了。 就你那破石头,在我们大黎,三岁小孩都能解开。 之所以,不解你那破石头,不是我们不会,而是现场没三岁小孩,不想欺负你们。” 小铃铛这话石破天惊,引来在场富家子弟低声议论。 九星玉环他们没见过,可都是听说过的。 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解开过。 南梵自诩圣师的人,说是解开过,谁都没见过。 萧靖凌竟然说,三岁小孩就能解? “你家公子就够丢人的。 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就别跑来,再给你家公子丢人。” 丢脸丢到其他国家去? 罪不正表情轻蔑,眼神不屑,抬手就去推小铃铛。 他伸手的瞬间,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小铃铛神色轻松,手上用力,差点令罪不正跪倒在地上。 “疼…疼…该死的奴才,敢跟对我出手。”罪不正嘴硬。 “摔死了,本公子替你担着。” 萧靖凌数着手里的银子,头都不抬。 小铃铛手上用力,猛地一软,手臂轻轻一收,突然猛地用力。 罪不正脚下踉跄,扑通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你敢打本少爷?” 一身白色的罪不正浑身狼狈,灰头土脸,早已失去原来的风度翩翩。 二层的熙宁将一切尽收眼底,略显失望的摇摇头。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的。”二皇子黎元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太子强装沉稳,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他在考虑,若是父皇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神态,怎么处理? “她也就是没带刀。 若是带刀,依照塞北的行事风格,你脑袋已经滚出去当球了。” 萧靖凌收起银子,终于是抬起了头。 “不用理他,你个乱叫的狗而已。 做你自己的事。” 小铃铛乖巧点头,朝着眼前南梵的大耳朵翻译伸出手掌。 “你的那串破石头,我可以帮你解。” “你?” 大耳朵翻译满心奇怪,转头看向度甲迪等人。 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又好奇又担忧。 “妹妹,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玩物。 可不能乱来。” 南雅郡主开口,扫了眼远处的萧靖凌: “莫要被你家公子给骗了。” “世间多少有大才华的国士,都未能解开此物,你一个小丫头,被胡闹了。” 有人出言劝阻。 崔冲眉头紧蹙,他知道这是萧靖凌的主意。 九星玉环他在书上看过,也有过研究,并没有解开的办法。 “你自己怕丢人不去,反而派个小丫头去,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你怕是不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丢人。 丢人几斤几两,值几个银子?”萧靖凌淡定从容。 身侧秦风有些小紧张。 “萧兄,完全没必要的。 解不开就解不开,又不是只有我们大黎解不开。” “拉一个小姑娘出来替自己解围,真够没担当的。”熙宁公主轻声呢喃。 在众人失望的注视下,南梵大耳朵翻译还是掏出了玉环,递到小铃铛手里。 他们倒是想看看大黎王朝是怎样丢人的。 到时候,他们再出一计,看你们如何收场。 “小姑娘,你……” 大耳朵翻译的话音未落,他就惊愕的看到小铃铛扬起手里的九星玉环,直接摔在地上。 咔嚓! 清脆的声响,传遍各处,周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这…” “解开了。” 小铃铛水汪汪的杏眼扫过南梵使臣,满脸神气: “是不是三岁小孩都会?” 大耳朵翻译嘴角抽搐,呆愣在原地,身侧度甲迪等人,更是满脸的错愕,心都在滴血。 “啪…啪…啪啪啪……” 黎元锐开始鼓掌,打破现场的安静,放肆大笑一声: “好,好啊,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解开了。 原来如此简单。” 太子黎元信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奇,嘴角忍不住上扬。 “还真这样?” 南雅郡主双眼瞪得溜圆,看着南梵使臣的精彩表情,不由的笑起来。 “殿下,你看到没有,原来可以这么解啊。” 她抬手扯了扯熙宁公主的衣袖: “咱们都想错了。 一拳就能解决的事,反而想的复杂。 这小丫头,真聪明。” 熙宁公主目光却是落在满脸宠溺,正在揉小铃铛头发的萧靖凌身上。 “越来越令人看不透了。” “南梵使臣,玉环已解,可还满意?” 太子黎元信轻声开口: “快请入座,郡主的比武选亲,第一场,马上开始。” 太子发话,众人纷纷落座,比武选亲算是正式开始。 南梵使者落座,度甲迪目光犀利的穿透人群,死死盯着萧靖凌,似是要将他的样子刻在骨子里。 眼神如果能杀人,萧靖凌怕是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萧兄,咱们坐一块。” 令南梵使臣吃瘪,秦风心情大好,拉着萧靖凌一起坐,但是被萧靖凌拒绝了。 他若是跟老将军的儿子,未来的小将军走的太近,陛下肯定是不放心的。 “我不上台,你们上台的在另一边坐。” 萧靖凌指了指身侧的崔冲: “我跟崔状元探讨一下诗词。 祝秦小将军,拿下郡主。” 第45章 他最擅长耍剑 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坐在御案前,手里拿着把小匕首,细心擦拭,听着跪在殿中小太监的汇报。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没被南梵之人给吓退咯。” “朕摆下的擂台,他来收费,怎么想到的?” “陛下,要不要召驸马都尉将银子送上来?”高登小心翼翼的询问。 “贪点小财,无可厚非。 他不是说要开书局吗? 留给他。” “再说,朕若是连他那点银子都惦记,成什么样子?” “他那点银子,即便补到国库,也是杯水车薪,还是他自己留着,养着萧府。” “对了,塞北来给太后送寿礼的黑甲军,可曾离开?”黎世基抬头询问。 高登躬身回道:“未曾离开。 之前白胜受伤,都是新进京都的林豫在保护萧府的安全。” “如此说来,萧佑平是不打算命他们回去了。 若强行赶他们离京,也不成样子。 反而会引起他的多疑。” 黎世基轻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举起手里擦着泛起寒芒的匕首,淡然一笑: “这匕首,还是萧佑平亲手做的,送给朕的。 那时,我们一起骑马,共同冲杀北蛮铁骑,转眼已经是二十多年了。” 黎世基眼底闪过回忆之色。 “传朕旨意给太子。 南梵使臣好生招待,南雅郡主绝对不能嫁去南梵。” “老奴领旨。” 比武选亲擂台下。 萧靖凌吃着瓜子喝着茶,盘算着自己这次能赚到多少银子。 小铃铛在旁边,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眨动: “公子,这催情粉是何物?” “催情粉?” 萧靖凌疑惑低头看向小铃铛手里的瓷瓶。 “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打那个歪嘴,他身上掉出来的,我顺手就捡了。 公子不是说,出门不捡银子,就相当于掉银子吗? 银子没捡到,捡到了两个小瓷瓶。” “歪嘴的?” 萧靖凌接过瓷瓶,扫眼端坐在擂台下的罪不正。 “看上去人五人六的,随身带这玩意,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还有一瓶,跑肚灵。”小铃铛又递出个小瓷瓶: “我知道这个,服用后会拉肚子。” “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 萧靖凌猜测,罪不正身上绝对不只有这些药,肯定还有其他的。 上流社会的人,大多都是用下流手段上位的。 恐怕,这位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罪不正,也不简单。 萧靖凌侧头看向站在线外的崔冲,无奈摇摇头。 让他在外边,他一步都不敢往前。 像崔冲这般老实的人,在官场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靖凌有些看不下去,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来跟自己坐。 崔冲稍作犹疑,还是走了过来。 “跟我坐在一起,你不怕被其他人针对?” 崔冲尚未坐下,就听到萧靖凌来了这么一句。 他动作停在半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萧靖凌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你这样的,怕是活不过三集。” “什么三集?”崔冲听不懂萧靖凌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在官场混,要多个心眼。 否则,你被人卖了,还在给仇人数银子。” 萧靖凌此话落下,崔冲整个人猛地一僵,似是被人点中命门,脸上竟是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回想起自己考中状元,入职吏部后的遭遇。 他一直以为,自己缺的是和别人一样的后台,所以,他在试图找个靠山。 此时,听到萧靖凌的话,像是打通了全身筋脉。 在官场,只有才华和一腔报国热情是没用的,还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书上没有的。 想通这一点,崔冲再次看向萧靖凌,稍作犹豫,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直接坐在了旁边。 “塞北王不管不问的公子,也算是塞北王的公子。 多少应该有点势力? 你不是好赌吗?我也赌一把。” 他嘴里的碎碎念传到萧靖凌耳中。 萧靖凌淡然一笑:“赌坊,赌的是银子,家产,甚至是媳妇。 官场,赌的可是命。 站错队伍,功亏一篑,必死无疑,还会牵连家人。” “我本就一无所有,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崔冲眼中多了几分决绝。 萧靖凌始终面带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谁,还有谁?” 擂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南梵语的狂暴怒吼。 站在擂台上的南梵汉子,壮若黑塔,双臂青筋暴起,连战三人,全都是重伤摔下擂台。 二层的南雅郡主脸色铁青,若不是打不过,她已经亲自下场了。 看着汉子脏乱胡子上未曾打理的碎屑,她心里莫名产生一种厌恶感。 要自己嫁给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 沉稳老练的太子,眉头紧皱,对方的战力出乎他的预料。 被南梵汉子打翻的三人中,有两人是他安排的。 也是最有实力坚持到最后的。 此时全部落败。 二皇子黎元锐脸上始终带着轻浮的笑容,给人感觉就是不靠谱的存在。 但是他同样不满。 自己安排的人,也是全军覆没。 南梵此次来了两人,眼下还只上了一个,就硬战他们多位精英。 “大黎,还有没有人能战?” 大耳朵翻译,春风得意,大声质问在场众人。 他们为了娶走郡主,自然是有备而来。 带来的两人都是南梵一顶一的高手,不是京都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能比的。 “大黎,以武立国,看来已成虚言。”度甲迪出言嘲讽。 经过此次试探,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完全可以和大黎掰掰手腕。 “公子,要不要我去打他。” 小铃铛跃跃欲试。 “人家是比武选亲的,你去赢了,你要娶南雅郡主啊?” 萧靖凌剥开颗果子,递到小铃铛嘴边。 外人看来,两人根本不是主仆,更像是兄妹。 崔冲在旁边看的也有些呆愣。 从未见过谁家主子,对自己下人这般爱护的。 “赢回来,给公子。”小铃铛单纯一笑。 “这个想法不错。 只怕,上边那位不答应。” 小铃铛顺着萧靖凌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熙宁公主投来的目光。 “公主虽然刁蛮一些,还是好说话的。 我去求求她,让你多娶两个。” “傻丫头。”萧靖凌也想多娶几个。 “我来!” 一声轻喝在耳边炸响,一道白衣身影跃上擂台。 细细看去,竟然是之前被小铃铛摔在地上的罪不正。 “他还会武?” “罪家在各地经商,是会一些拳脚的。 尤其擅长用剑。” 第46章 谁说我大黎无人 “你动手,他没反抗?” “反抗了啊,但是他没抗过我。” 小铃铛晃了晃脑袋,并没放在心上的回答萧靖凌的问题。 她摔罪不正时,用的是巧劲,并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 萧靖凌抬头看向擂台,南梵汉子见到罪不正取剑,并未放在眼里,依旧是赤手空拳应对。 “啊……” 南梵汉子爆呵一声,双膝弯曲,脚下陡然发力,踩碎擂台上的木板,双臂交替挥出,铁拳夹带着风声,朝着罪不正脑袋砸去。 罪不正脚步轻盈,宛若优雅的舞者,没有硬抗汉子的攻击,侧身躲闪。 汉子惯性较大,猛地前冲,一击未中,转身再去寻找目标。 罪不正反应迅速,眨眼间找到汉子转身缓慢的缝隙,剑尖刺向汉子左肋。 汉子丝毫不退,探手去抓罪不正刺来的长剑。 罪不正扬剑上挑,刺啦划破汉子的手臂,鲜血顺着森寒剑芒顺流而下。 “好!” 擂台下有人高声欢呼,庆贺罪不正的这一招胜利。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萧靖凌露出惊奇之色。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罪不正倒是用的一手好减法,能四两拨千斤。 南梵汉子看着手臂上的鲜血,脸上表情愈发狰狞,如猛虎般反扑而出。 罪不正面色冷静,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与汉子的铁拳碰撞,汉子不顾伤痛,步步逼近,眼中杀意肆掠。 “认输!” 南梵大耳朵翻译开口叫停比赛。 他们不是打不过罪不正,而是不想看到自己带来的汉子受伤。 另外,擂台上的汉子,只是帮后边的人清理对手的。 尚未上场的汉子,才是最后的争夺者。 汉子拖着热血的身子下场,罪不正握剑的双臂微微颤抖。 若是对方再坚持一会,倒下的就是他。 稍作歇息,罪不正单手拎剑,视线落在萧靖凌身上。 “你敢不敢上来,打一场?” 此举一出,立马引来周围众人的注意。 特别是二层的熙宁公主和南雅郡主。 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讪然一笑: “你怕是找错人了。 本人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自然是不可能上台的。 若是不小心赢了,那可如何是好?” “再说,我不善武道,打赢我,你也没什么成就感。 所以,我就不掺和了。 你们继续。” 萧靖凌嗑着瓜子,轻描淡写的回应罪不正的挑衅。 “嘴上说的好,还不是怕输?”有人私下议论。 “京都谁人不知,萧家四公子,文不成武不就。 之前做出的诗词,更是抄袭来的。” “你若是能抄来,给本公子抄一个看看?” 对于他人的诋毁,萧靖凌直接反驳回去。 “说我抄袭,没问题,拿出证据来与我对峙。 否则,后果自负。” “我可是要开书局的人,生意人最重名声。 坏了我的名声,就是耽误我赚银子,本公子可不答应。” 萧靖凌目光平缓的扫过说话之人,对方立马闭嘴。 他确实没证据。 萧靖凌淡然露出个笑脸:“等我书局开门,诚邀各位光临啊! 多多捧场。” 书局还不知道在哪,就要先打出名声去。 罪不正对萧靖凌不上台略显失望,但是并未坚持。 熙宁公主就在远处看着,之前她的提醒还历历在目,罪不正不会强行对萧靖凌做什么。 “这位如何?可符合你心意?” 熙宁公主低声和南雅郡主说着悄悄话。 南雅郡主打量着台上的罪不正,嘟着嘴巴摇摇头: “太过清瘦。” 南雅郡主话落,又有人登台。 罪不正挥剑,再次斩落对方。 连胜两人,罪不正面色逐渐红润,目光扫过端坐的南雅郡主。 虽没有熙宁公主的美貌和才华,但也是一等一的佳人。 萧靖凌看的有些无聊,不由的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身侧崔冲的目光,萧靖凌打趣道: “你也想娶南雅郡主?” “可惜,我一介书生,不曾习武。”崔冲坦然回应。 攀高枝的机会,谁人不想要。 “武比之后,不是还有文斗,到时候,就是你发挥的时候了。” 萧靖凌难得的安慰一句,转头见到南梵的另一汉子登台。 他缓缓起身,走到端茶倒水的大太监旁边: “茶水和水果赚的银子,一人一半。” 大太监对萧靖凌的大气略感疑惑。 “我这人贪银子,但是不抠门。” 萧靖凌目光扫视一圈,在老太监掏银子的时,看似无意的询问。 “哪个壶是南梵使臣用的?” 老太监没多想,指了指旁边的茶壶。 萧靖凌微微点头,自老太监手中接过银子,溜溜达达往回走。 目光所过坐在擂台下,目光坚毅的秦风。 “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秦风似有所感,抬眸和萧靖凌对视一眼。 罪不正不出意外的被南梵汉子打下擂台。 接下来,南梵汉子战无不胜,有的甚至是一招制敌,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南梵使臣度甲迪,面色红润,信心满满。 对于南雅郡主,他南梵志在必得。 面对南梵连续出现的高手,大黎王朝这边的青年子弟,再无人上台挑战。 一个个都像是斗败的公鸡,没了起初的盛气凌人,只有低着脑袋喝茶。 以武立国的大黎,被南梵两壮汉挑翻,太子脸色同样难看。 “就没人能打败他?” 熙宁公主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是自己男儿身习武,定然不会让南梵汉子在大黎皇城逞威风。 冰寒眸子看向萧靖凌,心中更是不满。 大黎男子不学武道,相当于半个残废。 台上的南梵汉子接过大耳朵翻译递出的茶水,猛灌一口,抬起黑乎乎的袖子擦去嘴上水渍,俯视众人。 “若是没人挑战,便是我南梵铁汉殷德立,赢下此次比武。” 四周寂静无声,受伤的各家子弟,有心无力。 殷德立一身横练功夫确实强悍,若不是战场杀伐之人,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谁说我大黎无人。 我秦家,秦风在!” 秦风陡然起身,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此时的他,精神焕发,目光坚毅,不复之前的贪玩模样。 其他人见他上台,纷纷高呼他的名字。 秦家三代将门,在大黎无人不敬。 秦风站在台上,心暗吐一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都是强装出来的。 战场上,害怕也要上,这是铁律。 只有战死,没有后退,这是秦家家训。 第47章 赢了就行,管他用什么手段 秋风萧瑟,吹动擂台上秦风的锦袍。 少年面容坚毅,面对体型比自己粗壮,经验更是远超自己的南梵汉子,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小子,一拳打飞你。”南梵汉子粗狂开口。 秦风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右拳快如疾风,猛然出击,直直打在汉子胸前。 汉子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看向秦风的目光显然多了几分认真。 “有点力度。” 秦风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他动作不停踏地跃起,身体在空中极速旋转,一记凌厉的旋风踢直击汉子的大脑袋。 汉子抬起双臂护住头部,身体微微下弯,轰然上顶。 秦风脚掌踢在汉子身上,同时被冯聪丽震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 擂台下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的情况,大气不敢喘。 二楼的太子等人皇家子弟,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们能清晰感知到台上战斗的焦灼。 看到秦风重摔在地,不由的为他捏了把汗。 “公子,他能赢吗?”小铃铛瞪着眼睛,望着擂台上的情况。 这个南梵的汉子,比上一个要难缠的多。 萧靖凌淡定从容,扭扭脖子,伸个懒腰: “反正是不会输的。” 擂台上,南梵汉子暂时占据优势,一个周济直奔秦风的脑袋。 这一下被击中,即便不死,大脑也是一阵眩晕,失去抵抗之力。 秦风反应抬臂格挡。 在肘击落下之际,南梵汉子动作突然停滞,抬起来的手臂变成捂肚子。 眨眼间,他额头冷汗直冒,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响和剧烈的撕裂痛感。 “哎吆……” 秦风见状,抓住机会,膝盖顶起,打在汉子下巴上,两颗牙齿混合着血水喷溅而出。 南梵使臣度甲迪见状,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烟消云散,紧张的站起身来,冲着台上的汉子大声呼叫。 大耳朵翻译满脸不可置信。 上一刻还优势在我。 画风突然转变,自己人成了只有挨打的份。 台上汉子被秦风连踹数脚,丝毫没还手之力。 汉子并不恋战,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罩着屁股,跳下擂台,大声嘶吼。 他是在着急找茅房,看样子已经露头了。 秦风获胜,太子等人尚未完全搞清楚状况,只听到擂台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怎么赢的?” “管他怎么赢的,反正是赢了。” “这个你可还满意?”熙宁公主面带笑意的看向南雅郡主。 “还算凑合。”南雅郡主嘴角微微上扬。 熙宁公主见她这幅小女子姿态,心知肚明。 低头去找萧靖凌,原来的位置,早已没了主仆两人的身影,只有崔冲还坐在原地。 萧靖凌知道胜局已定,早已先一步带着小铃铛离开。 出了宫门,萧靖凌和小铃铛并肩前行,穿过长阳街,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萧靖凌随手抛出两个铜板,给小铃铛买一根。 小铃铛拿着糖葫芦满心欢喜:“公子,等文斗,我们还来吗?” “这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 费力不讨好,还没赚到多少银子。” 萧靖凌掂了掂腰间装银子的荷包,沉甸甸的。 “还是吃大户,来银子更快。” 萧靖凌回府没多久,二皇子便派人送来了店铺的契约。 白的一铺子,也算是没白替你家忙活。 萧靖凌翻看着手里的契约,叫来萧全: “萧伯,这处铺子,你去看一下,带人收拾一遍。 以后这‘书局小卖铺’就设在这里。” 萧全接过契约大致扫一眼,也没问萧靖凌,为何出去一趟,就弄回来一个铺子。 反正,他感觉现在的公子,要以前有朝气的多。 萧全离开院子,萧靖凌起身溜溜达达的在府内乱逛。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完整个萧府,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面积。 “这池塘是做什么的?” “不养鱼,简直是浪费。 回头弄些鱼来,放在里边。” “还有这块空地,不种点蔬菜,总感觉少点生机。 明年春天,本公子亲自来种菜。” 萧靖凌一路走,一路说出自己对府邸的改造。 来到后院,一股牲口的腥味扑面而来。 “哪匹是三姐送来的千里良驹?”萧靖凌询问身边的马夫。 马夫指了指其中两匹最雄壮高大的战马。 一匹全身是枣红色,另一匹则是通体漆黑。 萧靖凌走近马鹏,伸手摸了摸两匹千里良驹的柔顺皮毛。 “挂上马鞍,本公子要骑马。” 萧靖凌命令一声,伸手抚摸着黑马的鬃毛: “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坐骑。 看你浑身漆黑,起个什么名字?” “小黑子。 没错,以后你就叫小黑子。” 黑马似是听懂他的话,嘶鸣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萧靖凌则是洋洋得意:“是不是很喜欢本公子为你起的名字?” 马夫取来马鞍,装到马背上。 萧靖凌围着黑马转一圈,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未曾学过骑马,一时间还有点难以入手。 “白胜可在府上?” “在的。” “喊他来教我骑马。” 正在和林豫下棋的白胜,听到萧靖凌要学骑马,快步赶来。 “公子,你要学骑马?”白胜有些惊讶。 萧靖凌以前可是只坐马车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小铃铛,怀疑萧靖凌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就是骑马吗?”萧靖凌信心满满: “本公子非但会骑马,还会推车。” 白胜不解,但学骑马总不是坏事。 他细心告诉萧靖凌一些要点。 “公子,一定要握住缰绳。” “对,就是这样…” 萧靖凌坐上马背,双腿夹住马肚子,慢慢开始溜达。 “也没那么难?” “公子就是聪明,一教就会。”白胜真心的夸赞。 萧靖凌逐渐熟悉,慢慢开始驭马加速,萧府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慢点,搁到本公子的兄弟了。 差点给我鸡飞蛋打。” “以后跑路,就全看你的发挥了。” 萧靖凌深知,有些时候,不会说话的动物,比人要靠谱的多。 第48章 被告到陛下面前了 晨曦微露,天色朦胧。 萧靖凌自床上起来,昨日黄昏学会骑马,晚上找来69号和96号号一起上钟,一人一只脚,消除一整天的疲惫,美滋滋。 他伸手自床下取出柄木刀,在房间内大开大合的练习。 在这个时代,没有冷兵器的招式在身,心中少了些安全感。 萧靖凌一遍刀法尚未练完,门外传来萧全急促的叫喊声: “公子,你可起床?” “何事?”萧靖凌故意用慵懒的语气开口。 “宫里来人,要公子进宫。 陛下身边的高公公亲自的来的。” 萧全着重提起高登是让萧靖凌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 萧靖凌换上锦袍,拉开房门: “可有说是何事?” “似是,南梵使臣在朝会上,向陛下告了公子一状。” 萧全疑惑非常,深邃眼眸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公子何时招惹到了南梵的使臣?” “昨日在宫内,倒是见过几个号称是南梵的使臣。 就是讹了他们几两银子。 不会这么小气? 都搞到陛下面前了。” 萧靖凌系好衣服上的束带,转眼就看到小铃铛已经跑了过来。 自从上次萧靖凌受伤,小丫头警觉性显然提高许多。 尚未走出府门,就看到神色焦急的在原地踱步。 “驸马都尉,快些跟老奴进宫? 陛下还等着您呢。” 登上马车,一路驰骋,直接来到皇宫。 泰合殿! “启禀陛下,驸马都尉到了。” “宣他进殿。” 伴随着小太监的喊声,萧靖凌似是没睡醒似的晃晃悠悠走进大殿。 “微臣萧靖凌,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位入境十年的质子。 “驸马都尉,南梵使臣说,你昨日给他们茶水里下药,造成他们所有人身体不适,可有此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直接开口询问。 萧靖凌侧头看向站在中央的南梵使臣: “这话从何说起? 臣冤枉啊。” “你是说,没有此事?” “定然没有,微臣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给几位使臣下药?” 萧靖凌神色真诚,一副天真率性,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 “昨日茶水还是宫内御用。 微臣也喝了,并无不舒服的情况出现。” “各位使臣,怕是自南梵远道而来,水土不服造成的身体不适?” 黎世基闻言不由的点头,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南梵使臣,驸马都尉,说的也有道理。 你等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南梵气候与京都有些出入,或与此有关。” “大黎皇帝陛下,外臣来京多次,并未出现昨日情况。 正因昨日,我南梵勇士上擂台比武,才会发生此事,是否太巧了一些。” 大耳朵翻译按照度甲迪的话一一翻译给在场所有人: “此驸马都尉,在吾等入宫时就百般刁难,其中自是他在用小人手段,不想吾南梵娶走南雅郡主。” 此言一出,殿内百官低声议论,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各有不同。 昨日擂台选亲之事,他们自是有所耳闻。 虽对萧靖凌的行为不齿,但没牵扯到太大利益,他们懒得搭理。 “你等说我给你们下药,可有证据?”萧靖凌直面南梵使臣,大有一种当面对质,你死我活的气势。 “我是驸马都尉也是正人君子,向来最重名声,同时代表大黎皇家脸面。 若没有证据,只是信口开河,莫怪我当场喊冤了。” 大耳朵翻译侧移半步:“驸马都尉口口声声喊冤。 可是忘了,茶水和果品都是你提供的,而且是收了银子的。 吾等用了你的茶水,便身体不适,特别是我南梵勇士。 他们体健强壮,从未有过身体不适的情况,喝了你的茶,便开始肚子不舒服。 以至于,两位勇士,浑身虚脱,现在床都下不来。” 大耳朵翻译说着,转头朝着高高在上的黎世基拱手一礼: “还请大黎皇帝陛下,为我等做主。” “你这说了半天,你也没证据啊? 全是凭借一己之词。” 萧靖凌丝毫不慌: “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 茶水和果品,都是宫廷御用,陛下亲赐,并不是我的。 你此话的意思是,还要嫁祸到陛下身上?” “萧靖凌,大胆,怎可诋毁陛下?”御史蔡大坤开口斥责萧靖康,维护陛下。 “外臣自是不敢嫁祸陛下,只是阐述事实。” 大耳朵翻译继续和萧靖凌对峙,显然已经变得不自信起来。 “你那意思就是,我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来捏?” 萧靖凌厉声开口,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和: “满口胡言,没有证据,完全靠着臆测来指责。 无非是想给你们比武选亲中的失利,找一个借口,好回去交差罢了。” “至于你们两位勇士的身体不适。 不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的,就是从未享受过我大黎皇室这般美味的御用茶水和果品,平常只吃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造成的身体不适罢了。” 萧靖凌此话一出,大耳朵翻译面色涨红,瞪眼盯着萧靖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 “你什么你? 我什么我? 没有证据的怀疑,全是诬陷。 小心告你诽谤,到时候赔我银子。 还想让我替你们的无能背锅,打错了算盘。” 萧靖凌又是一阵输出,堵得他张了张嘴,脖子上青筋暴起。 度甲迪等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两人表情看,自己人似乎没占优势。 他们满脸茫然,上前询问大耳朵翻译,发生了什么。 黎世基和众大臣,听着萧靖凌对南梵使臣的斥责,虽觉得有些粗鄙,但好像有些道理。 没有证据,跑到陛下面前,污蔑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这可关系到皇家的脸面问题。 黎世基对南梵两勇士未能在比武中获胜,心中还是高兴的。 若不是来人是南梵的使臣,他都不会叫萧靖凌来当场对峙。 毕竟是他国来使,该有的大国礼节还是要有的。 面子给你。 你没证据,就别怪我偏袒自己人。 “南梵使臣,可有证据? 要不要朕派出官员,替你们仔细核查事情原委,还你们一个公道?” 正与度甲迪讲述萧靖凌言语的大耳朵反应,立马站正直面陛下。 “大黎皇帝陛下圣明,感谢大黎皇帝陛下。” 黎世基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无可奈何,黎世基看向殿中的刑部尚书戴髙茂。 “此事交由刑部去查。 给朕细细的查。” 细细两个字,他格外加重,其实是在暗示戴高茂,最好是插到使臣离开京都。 戴高茂心领神会,目光和黎世基半空交错,立刻低下。 南梵使臣没占到便宜,度甲迪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更加犀利,似是要吃人。 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便看向黎世基: “大黎皇帝陛下,外臣此次前来,吾圣主特意交代多件事,要与陛下商议。” “你且说来。”黎世基不怒自威,声音霸道。 “第一件大事,便是为我家圣主之皇子,求娶大黎熙宁公主。” “什么?” 南梵使臣此话一出,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众人皆知,熙宁公主已经赐婚与萧靖凌,此时南梵竟然又来求赐婚? 黎世基面色微凝,余光扫过退到角落的萧靖凌。 “我家圣主皇子,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子。 大黎熙宁公主,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誉。 两人乃是天作之合。” 第49章 媳妇要是别人的了 “南梵使臣难道不知道,朕已经给熙宁赐婚?” 大黎皇帝黎世基面色平静无波,双眸威严的落在南梵使臣身上: “还是已经知晓,故意为之?” “外臣自是不敢挑战大黎皇帝的威严。”南梵使臣表面尊敬,态度上似乎并不将黎世基的话放在眼里。 他们南梵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内变革,此时兵强马壮。 南梵圣主更是有了进一步扩大领地,甚至统一天下,做天下雄主的雄心。 以前对大黎的卑躬屈膝,全是为了生存。 现在他们觉得风水轮流转,大黎也该感受一下,他们十几年来所遭受的羞辱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大黎皇帝陛下,一言九鼎,可废除熙宁公主的婚约,改嫁我圣主皇子。 陛下放心,我南梵定然不会因为熙宁公主此前有过婚约,而嫌弃或轻视。” “大胆!” “闭嘴。” 南梵使臣话还没说完,瞬间引来殿中群臣的怒斥。 他这些言语,丝毫没将大黎放在眼中,是在羞辱大黎王朝。 “你是在教朕做事?”黎世基双眼微眯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无形笼罩。 “外臣只是给出最优的建议。” 南梵使臣面对大黎众臣的愤怒和黎世基的威严,没有慌乱,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若是行程顺利,吾圣主皇子,此时已经到了淮南边境。 随时可以迎接熙宁公主入南梵。” 此话一出,黎世基面色一沉。 朝中官员陷入沉默,面面相觑。 说是皇子来接人入境,其实就是大兵压境,有逼迫的意思。 “混账,你是在威胁我大黎王朝?” 秦光老将军甩了甩袖子,一双虎目瞪向南梵使臣: “有本事,就让你南梵小儿放马过来。 看老夫不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我秦家铁刀,久未出鞘,真当是生锈了不成。” “秦光将军的大名,外臣自是听说过。”南梵使臣皮笑肉不笑: “我南梵有句话,拳怕少壮,老将军还在京都颐养天年的好。” “你……黄口小儿。”秦光声音粗犷,猛地往前两步: “老夫今日拿你开刀。” “报……八百里加急!” 秦光尚未手臂伸出拉向南梵使臣的领子,殿外呼声突起。 听到八百里加急,结合南梵使臣的话,众人大概猜到发生了何事。 定然是淮南送来的战报。 高登脚步轻快,跑到殿前取过信函,快速递到黎世基手中。 黎世基神色冰冷,动作一张一弛并无慌乱,打开八百里加急。 “南梵二十万大军压境,速速支援。” 镇守南境的淮南王手里只有五万兵士,南梵突然出来二十万人,显然是赤裸裸的威胁。 “给他们看看。” 黎世基递出信件,要高登传递给秦将军等人。 秦光看过,冷哼一声,面朝黎世基,突然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老臣请战。 给我两万人马,将南梵小儿,打回老家去。” “臣等请战!” 其他将军齐齐行礼,高声大呼。 大黎以武立国,最不缺少的就是武将,只是他们手里并没实际的兵权。 “不可!” 有文臣站出来,神情焦急的提出反对意见: “陛下,南梵养精蓄锐,励精图治十年,兵强马壮,他们此战定是蓄谋已久,不可轻易上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大殿内分成主战派和主和派,意见相左。 一边支持打,一面又打算和。 “陛下,用一人,保大黎百姓安稳,孰轻孰重,请陛下决断。” “请陛下三思。” “呸,一群软蛋。” 一个突兀的声音自角落传来,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角落里萧靖凌满脸的鄙夷。 “驸马都尉,你有话说?”黎世基皱眉轻问。 “陛下,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萧靖凌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主和派众人身上: “用一个女子去换大黎的和平,你们也好意思。 同为读书人,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 “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此乃大局。”礼部侍郎范统开口驳斥。 “大局? 为了你所谓的大局,就要奉上陛下的女儿? 谁的不是铁生娘养的?” “谁的女儿不是骨肉血亲?” “既然是为了大局? 若是让你女儿嫁去,你可愿意?”萧靖凌连声质问。 “老臣自是愿意。” “那好。 公主出嫁,肯定是要侍女跟着的。 就让你们的女儿跟着一起去伺候。” “还有你,你,你……你们都一样。 没有女儿的就送孙女。 没有孙女,就送儿媳妇,实在不行,你们的娘子,小妾,都可以。 别想着,用下人去替代。 到时候,被陛下查明,全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萧靖凌的话,落地惊人,那些提议用一人之力,换大黎和平的文臣哑口无言。 黎世基四平八稳的坐在龙椅上,眉毛轻佻。 他没想到萧靖凌竟然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不过,并不意外。 他本就是塞北军中出来的孩子,从之前的对话中就能感应到。 另外,他还是熙宁的未来驸马。 现在有人上门要抢走他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要气愤? “若是用吾等妻女,能换来大黎百姓安稳,臣愿意送妻女陪公主去往南梵。” 还真有豁得出去的。 萧靖凌看了对方一眼,不由的竖起大拇指:“先生大意。” “你清高,你了不起。 今日送公主,明日割城池,回头大黎都要拱手让人。 这就是你们的报国之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读书人的精气神。 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殿内朝臣听到这四句,脑袋嗡的一声,宛若一道天雷在头顶炸裂。 这不就是他们读书人的至高追求吗? 角落里的崔冲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这几句话,深深记在脑海里。 黎世基更是被此言论震惊,令高登立马去记录下来。 此子,总是带给他一些出人意料的惊喜。 “都不要吵了。”黎世基开口,喝止殿下的声音,目光落在南梵使臣身上。 “说说你们此来的其他目的?” 南梵使臣乐意见到大黎朝廷吵的不可开交,其实在他们的朝堂上,同样的事,也时常发生。 只是,他们对萧靖凌的关注,更多了一些。 “大黎皇帝陛下,第二件事,吾南梵愿与大黎加大通商渠道。” 说着他招手自身边仆从手里拿过一批丝绸: “此乃吾南梵制造局新出的丝绸,请大黎陛下过目。 此物乃是上品蚕丝所制,工艺复杂,价格昂贵,更是身份的象征。 若是陛下同意,此丝绸在大黎出售,其他事,可以重新谈。” 高登双手捧着丝绸递到黎世基面前,黎世基抬手感受一下。 丝滑细腻,果真是少有的上品好物。 目前他们大黎是没有此物的。 “第三件事,自此之后,南梵不再向大黎进贡。”南梵使臣说出最后的目的。 有了前两件事,大家对第三件事早有预料。 翅膀硬了,要自己飞了。 “外使辛劳,暂时回驿站歇息。”黎世基开口。 他需要跟众朝臣商议,不可能他们一直在这里看自家闹笑话。 南梵使臣会意,退出大殿。 一时间,泰合殿内气氛凝重,呼吸都变得沉闷起来。 黎世基心中轻叹:“你们也先去歇息。” “驸马都尉留下。” 第50章 打仗要钱粮,没了钱粮如何战? “去御膳房端两碗粥来。” 大黎皇帝黎世基向高登下令,背着双手缓步走进武英殿: “朕与驸马都尉一起用膳。” 高登接到旨意,立马安排身侧的小太监去做。 “其他人守在门外,不用与朕进来。” 偌大的武英殿,只留下黎世基,萧靖凌和高登三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黎世基转身坐在御座上重复一遍这句话,一双虎目落在萧靖凌身上: “简单几句话,表达了最热烈的担当和家国情怀。 你小子,着实有治世之才。” “微臣不敢。”萧靖凌赶忙拱手行礼: “这句话,不过是臣自书中读来的。 在那种情况下,热血上涌,随后说出来的而已。” “大黎男儿自当有些热血。”黎世基略显欣赏。 “南梵要求娶熙宁,你什么想法?” “臣没有想法,全凭陛下圣裁。” 萧靖凌说的倒是实话。 不娶熙宁公主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如此聪明的女人放在身边,相当于在身边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 不与熙宁公主成亲,她还可以找更多的小姐姐,一起玩耍。 既然来到古代,谁又没幻想过妻妾成群呐? 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看他的神色,并不是在撒谎。 此等形式,其实他也是骑虎难下。 若是答应南梵,消息传到塞北,萧佑平会怎么想? 赐婚给自己小儿子的公主,转头给了别人? 当我塞北好欺负? 如实不答应南梵,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削藩的事,恐怕又要向后推迟。 与现在的南梵交战,怕是一场硬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中还有钱粮问题。 大黎近几年天灾频发,国库内捉襟见肘。 前些时日的塞北和北蛮对峙,军粮大多倒是塞北自给自足。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钱粮必败无疑。 想到这些,黎世基眉头微皱。 此时小太监端着粥站在殿外,高登上前接过,低声交代几句,他们便都留在了殿外。 两碗粥,黎世基和萧靖凌一人一碗。 “这里没外人,没那么多规矩,坐。”黎世基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朕尚年轻时,去北境锻炼,与你父亲在军帐中也是如此。 有次,与你父被北蛮铁骑包围,你父亲将受伤的朕,捆在自己身上,硬生生杀出包围。 那一次,你父亲手臂和大腿各中一箭,现在还有伤疤。” 萧靖凌没说话,默默喝着眼前的青菜白粥。 “南梵提出的三件事,你如何看?”黎世基头都不抬。 萧靖凌咽下嘴里的温粥恭敬的抬起头: “陛下,臣也只是看了些书。 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功夫,实际运用,未必有效。” “你且说来听听。” “陛下,若是与南梵开战,我们可能赢?”萧靖凌悄悄观察着黎世基的神色变化。 身侧的高登,不忘给黎世基沏上新茶。 “赢,自然是能赢。 只怕会是惨胜。” 黎世基接过高登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接着用茶水漱口。 “南梵近些年韬光养晦,若没信心,也不会来此叫嚣。” 萧靖凌沉吟片刻,手指轻点桌面: “陛下或可先答应南梵的要求。” 此话一出,黎世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泰合殿,你不是还力主迎战? 此时怎么改了主意?”黎世基好奇。 “泰合殿上,气氛烘托到那了。 臣自幼又是在军中长大,年轻气盛,热血上涌,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想为国请战,自是激进一些。” “你是气血上涌了,只怕那些文臣,都要在心底骂你了。”黎世基没什么太大的顾忌。 “让他们的女眷陪着公主出嫁,这倒是个整人的主意。” “微臣胡言乱语罢了。” “答应南梵之后呐?莫不是真的要嫁熙宁?” “陛下可以用‘拖’字诀。”萧靖凌小心建议。 “拖字诀,说说看。” “陛下表面答应南梵使臣,同意熙宁嫁去南梵。 但是要有条件,他们不是生产丝绸吗? 要他们拿出几十万匹丝绸来做聘礼,同时再提一些苛刻的条件。 另外,还要他们那个自诩天才的圣主皇子,亲自来京都。” “一下拿出几十万的丝绸,南梵定然是做不到的,最快也要到明年。 到时,他们若是真的拿来丝绸,陛下或可再找理由往后推迟。 比如,公众生病,或是占卜师说,日子不好,再拖个一年半载。” “若是他们今年就能拿出几十万的丝绸呐?”黎世基反问,他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他们如果能拿出,便令他们到不了京都,万一路上遇到土匪,强盗什么的……” 黎世基自然是明白萧靖凌的意思,嘴角微微勾动,表示赞赏。 “那之后呢?不能一直拖下去? 时间一长,他们也会察觉。” “接下来,就是要陛下答应南梵使臣提出的第二件事。” 萧靖凌温和脸上挂着笑意,完全不像是在谈论严肃的国事。 “与第二件事何干?”黎世基不解。 “既然南梵以他们的丝绸为荣。 并且希望与大黎通商,陛下可趁机用通商的名义,加强两国的关系。” “我们不但要买他们的丝绸,还要多买,最好是买到他们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黎世基没太明白萧靖凌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要给他买断货。”萧靖凌尽量用通俗的话语解释。 “他这丝绸,并不便宜。”黎世基提醒一句。 “不便宜,也有人买的,就看如何令他们成为时尚。 一旦被世家子弟,贵族富商所接受,在大黎并不愁卖。” “对,老百姓穿不起,他们可以穿的起。”黎世基微微颔首: “如此做,意欲何为? 大黎买的越多,岂不是增加了南梵的银两,令其得了好处?” “陛下,前期就是要让南梵得到好处,不但得到好处,还是极大的好处。 丝绸在大黎卖的好,商贾便会去南梵大量进货。” “南梵织造丝绸的商户,富族,看到有利可得,便会加大织造力度,大量雇佣人手。 丝绸不是凭空从地里长出来的,需要养蚕、吃桑、吐丝。” “种桑需要田地,他们为了获得更大的银钱利益,会进行‘改稻为桑’。 士兵打仗,是不能以桑叶为粮食的。 若南梵的地里种的全是桑树,没有粮食,他们的兵,靠什么打仗? 总不能靠喝西北风或者啃银子?” “时机一到,陛下可下旨,断绝与南梵的商路。 同时派兵南下,一鼓作气,直取南梵土地。” 黎世基听着萧靖凌的话眸光深邃,细细梳理着萧靖凌话里的意思,双眸陡然一亮,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兴奋。 大量购买丝绸,南梵商家有利可赚,加大丝绸织造,要织造就要用梁田种桑叶。 桑叶不能当粮食。 打仗打的就是粮食,没了粮食,还怎么打? 高登站在旁边,目光转动,同样在梳理其中的关系,不由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如此行事,恐怕南梵真的会完。 “他们可以买粮,或是存粮?”黎世基有些激动的开口。 他已经看到了此法的可行性。 “到时,南梵要买粮,便要出高价,高多少,取决于我们,被他们赚去的银子,或可重新回到大黎。 在粮荒未爆发之前,大黎商人,也可用在丝绸中赚到的银钱去南梵收粮,即便高一点,也不赔本。 如此,便令南梵弹尽粮绝,甚至会饿殍遍野。” “不过,这是一个要耗费时间方可实现的策略。 具体如何,还要陛下圣裁。” 武英殿内安静异常,黎世基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 兵不血刃,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大兵力,就可攻取一城,还能赚到银钱。 他猛地回头看向萧靖凌,目光极其复杂。 萧靖凌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51章 年轻要懂得节制 萧靖凌的拖字诀和改稻为桑,令大黎皇帝黎世基心绪起伏,难以平复。 尤其是改稻为桑。 若是依照萧靖凌的设想,南梵用不了几年,恐怕就会成为他大黎的领地。 黎世基目光深邃的盯着萧靖凌: “这些,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陛下,确实是从书中看来的。 不过是,多种故事结合在一起,臣稍微做了总结。 全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 陛下若是觉得不合适,便当是听了个故事就好,” 萧靖凌连忙为自己开脱。 他清楚看出黎世基眼里的渴望,但萧靖凌只能这样说,才能显出自己只会动嘴。 正式运用行不行,那还要看皇帝的圣明。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包括萧靖凌说出的计策,他后边其实还有更好的手段,他没有说出来,就是要留下瑕疵。 高登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显然大不一样。 三言两语,便可以解决一个陛下苦思冥想的难题。 而且看上去,还不阴险。 对上萧靖凌面带笑意,面容温和的眉眼,实在想象不出,有些阴狠的计策,是出自他的口。 黎世基背负双手,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心思深沉,更是能忍别人不能忍。 若是换做其他帝王,在泰合殿被南梵使臣威胁,早已发怒。 他却能压住心中不甘,保持应有的理智。 “如何增加南梵丝绸在大黎的购买数量? 要朕亲自下旨?” “陛下传旨,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陛下若是相信微臣,此事可交由微臣来做。” 萧靖凌第一次主动请缨。 主要是这里边有银子可以赚。 “你打算如何?”黎世基转身看向萧靖凌。 “陛下,丝绸这种高价格的物品,富商、豪族、官宦,是主要的使用群体, 而他们,除了吃喝外,还要娱乐。” “京都的济水两岸,便是他们的集聚地。 只要此地,出现大量丝绸之物,各家公子为了攀比,或者争风吃醋,便会纷纷效仿。 到时候,穿丝绸之物,在京都成为一种风尚。 这种风尚用不了多久,便会刮到全国各地。 毕竟,各地都是以京都为风向标的。” “你确实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去济水两岸的合理理由?” 黎世基虽然觉得萧靖凌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这家伙是打着帮自己做事的幌子,光明正大去逛青楼。 萧靖凌尴尬一笑: “陛下圣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微臣去青楼,也只是找些灵感,并无其他想法。” “好了,朕又没说不让你去。 只是你这身体。”黎世基上下打量萧靖凌不算强装的身板一眼: “年轻还是要懂得节制。 你府上两个西域来的女子,还不够伺候你的?” 听闻此言,萧靖凌心中一惊。 晨露晨霜进了萧府,便从未出过府门,黎世基竟然如此清楚。 看来,这位陛下,盯自己盯的很紧啊。 “既然是朕钦点的驸马都尉,若什么事都不做,确实会引起大臣们的话柄。 此事就交给你去试试。” “臣,领旨。” 有皇帝旨意在手,萧靖凌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他的书局小卖铺,要借此一炮打响,数钱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萧靖凌并未继续跟陛下去参与和大臣们的商议,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出宫门。 黎世基站在殿外,抬头望着苍穹: “高登,派人盯紧他。 不可令其离开京都半步。 此子在朕手里,可有大用。 若是出了京都,怕是大祸。” “若是有一天脱离朕的掌控,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奴,明白。” 与此同时,熙宁公主已经知道了南梵使臣替他们的皇子,求娶她的消息。 “你是说,萧靖凌为了不让陛下同意本宫嫁去南梵,在大殿上怒斥文臣武将?” “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玉儿恭敬站在旁边,看着熙宁公主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还说,若是公主去南梵。 那些主和派的文臣,也要送他们的子女妻儿,陪着公主一起去。” “另外,驸马都尉一句话,更是让他们无地自容。” “什么话?” “驸马都尉说。” 玉儿稍微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男人的粗犷嗓音: “读书人的精气神,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等只会用女子去求和,今日送公主,明日割土地,改日,大黎都要拱手相送。 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玉儿提着气,一口气说完,长吐一口气。 熙宁公主手指夹着棋子悬在半空,俏丽脸颊上难掩震惊之色: “此话是他说的?” “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熙宁若有所思:“倒是有几分豪迈。” 她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萧靖凌能在朝堂上为了她,与众大臣口舌相争,厉声怒斥,令其又欣慰又惊喜。 莫名的,心中对他的看法似是有所改观。 “他人呢?” “在武英殿与陛下共同用膳后,已经出宫去了。” 知道萧靖凌已经出宫,熙宁公主手里夹着的棋子不受控制的掉落在撒乱的棋盘上。 萧靖凌走出宫门,等候多时的小铃铛,立马出现。 “公子,你还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不盼着我好。” 萧靖凌揉揉小铃铛的头发,两人并肩走在长阳街上,一路来到工匠坊。 他要定做的印刷板已经完成。 这是工匠知道他与锦幽司有关,特意加班加点做的,丝毫不敢怠慢。 “公子,你看是否符合您的要求?”工匠拿出东西给萧靖凌过目。 萧靖凌伸手拿起,细细观察一圈,虽有小的瑕疵,但是并不影响使用。 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工艺,萧靖凌已经是知足了。 交付尾款,东西装车,萧靖凌和小铃铛直接回到萧府。 “公子,书局的店铺已经收拾好了。 随时可以开业。”萧全上前汇报铺子的整备情况。 “这么快?”萧靖凌有些惊讶。 “老奴去看过铺子。 里边开书铺的东西一应俱全,只需要简单打扫一遍,就可使用。 我问了周围其他商户,以前那里就是一家书局。 在二皇子送来契约的当天,那家书局才关门的。” “二皇子,还真是舍得啊。” 萧靖凌大概能猜到其中的缘由。 “不要白不要,先用着再说。” “对了,以后没我的命令,我住的院子,其他人不得靠近。” 第52章 八卦小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秦府,秦光老将军气愤不已,进门就扔掉手里的官帽,一掌拍在桌子上: “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竟然打算答应南梵小儿的要求。 气煞老夫。” “父亲,陛下或许另有打算。 你老切不可生气伤了身子。” 秦光的儿子秦敢,跟在父亲身旁宽慰: “陛下也没说,立即将熙宁公主嫁过去,不是还有时间吗? 这或许是陛下的缓兵之计。” 茶盏端上来,秦光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心绪稍微平静,思考片刻。 “你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老夫实在看不上南梵使臣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若再年轻二十岁,老夫一刀劈了他的脑袋。” “泰合殿之后,陛下谁都没见,只见了驸马都尉。 回来后,陛下态度大有转变,实在令人费解。” “难不成,是萧家那小子,给陛下出了什么主意? 还是他妥协,答应陛下,辞去与熙宁公主的婚约?” 秦将军一时想不明白。 要他上阵杀敌没问题,玩弄这些手段,实在是费脑子。 “去叫风儿过来。 他最近不是跟萧家那小子走的近吗? 让他去探听一下。” “父亲,我们与萧家走的太近,恐怕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他们不是一块逛青楼,登画舫吗? 让他自己想办法,若是被陛下知道,老子打断他三条腿。” 宰相府。 庞师古手里握着毛笔,目光灼灼的欣赏着书案上,刚写下的墨宝,正是萧靖凌在泰合殿说出的横渠四句。 “宫里的人,可曾探听到,陛下和萧靖凌在武英殿说了些什么?” “回相爷,陛下和萧靖凌谈话时,屏退左右,只有高登在身边伺候。 我们的人,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站在堂下的老者如实回应。 庞师古放下手中毛笔,掏出帕巾擦了擦手: “萧靖凌,这些年倒是差点忘了这个来京十年的质子。 派人关注他一下。” “再跟宫里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他和陛下说了什么。” “上次,也是他和陛下单独在一起,后来陛下就提出了削藩的三策。 这次又是如此。 难道是巧合?” 萧靖凌尚且不知,他的身影,已经彻底进入了朝廷各方势力的视野。 他回到萧府,马不停蹄弄来些松树枝和植物油,开始亲手制作墨汁。 松枝燃烧,烟尘滚滚,萧府外都能看见升起的烟雾。 林豫、白胜以为是萧靖凌院子着火,提着水桶,惊慌赶来。 见到萧靖凌是故意点火,不由的茫然对视一眼。 这四公子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小铃铛和晨露晨霜在他的指挥下,来回忙碌,白嫩脸蛋上多了几道烟灰。 “公子,你这是? 要拆家?” 白胜大感疑惑。 萧靖凌抬头看他一眼:“闲着没事,去给本公子弄些驴皮、牛皮、或者鱼皮。 若有现成的,炼制好的胶,那是最好不过的。” 印刷用的墨汁,加上些胶,更有粘性和稳定性,印刷起来更方便。 白胜虽然不解,但还是去照做。 “你,带人去街上买些书册回来,对了,还有纸张,不需要太好的,最便宜的就行。” 至于买的书,能借的话,最好是借,等本公子用完,再还给他们。 林豫点头,带着他领来的黑甲军离开。 萧靖凌的面容遮掩在白烟中,盯着他们离开院子。 皇帝对自己的行动清晰可知,这府内,定然是有他派来的人。 至于是谁? 他暂时还没办法断定。 目光落在晨露晨霜身上,她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小铃铛盯着两人一段时间,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更未曾与人有过接触。 “萧伯。” 萧靖凌灰头土脸的站在院子门口,叫来萧全: “放出消息去,本公子的书局小卖铺要正式开张了。” “另外,咱们书局,要自办一种报刊?” “报刊为何物?”萧全满脸疑惑。 “报刊,就是一种用来文化传播的手段。” “文化…传播?”萧全大脑快速运转,用尽平生所学,也没能理解萧靖凌的意思。 “就是一种类似于小画册的东西。” “公子如此说,老奴大概能明白。” “本公子将其命名为‘八卦小刊’。 传出消息去,咱们书局,要评选出京都十大花魁。 京都十大花楼。 若是有兴趣的,来书局面谈。”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萧全皱着眉头,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公子,但是依旧照做。 不管什么时代,八卦的心思,永远不会消失。 萧靖凌办这八卦小刊,就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 哪家的花魁,与谁家的公子共度良宵? 谁家的公子与谁家的媳妇有私情? 尤其是富家子弟、官宦人家,花边新闻最是丰富。 这玩意弄出来,不愁销量。 若是怕隐秘被爆出来,那就用银子来消灾。 一条私密趣事,要你十万两,不算多? 否则,全城都知道,你这个老公公与儿媳偷情,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舆论力量,才是最强战力。 至于花魁和花楼的排名,自然要看各家给的‘赞助费’。 给十万两,就给你排在第一位。 只有一万,不好意思,那就排在第十位。 这只是花魁,花楼的话,还要翻一番。 到那时,各家花楼、花魁,都会以登上八卦小刊的排名而荣。 萧靖凌忙活着点火,想到银子,突然想到南梵的使臣。 他们‘污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要点精神损失费? 想到就去做。 萧靖凌回到房间换上干净衣袍,带着小铃铛出门。 第53章 不懂的砍价,只能被坑 京都驿站。 萧靖凌大摇大摆进门,伸手拉住个店小二。 “南梵来的使臣,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上下打量萧靖凌,见他穿着打扮不俗,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这位公子,南梵使臣在二楼,我去给你通报。” 二楼南梵使臣所住房间门外,一个汉子在萧靖凌进门的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立马返回房间,提醒正在和他人密谈的度甲迪。 “他怎么来了?” “先离开。” “走不掉的,他直接上来了。” 萧靖凌根本不理会店小二要上来通报的理由,直接带着小铃铛上来。 与度甲迪密谈之人,来不及离开,只能在房间内躲藏。 “快些打发他走。” 话音落,门口敲门声响起,萧靖凌已经到了门口。 “使臣大人,这位公子请见。” 大耳朵翻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然打开房门。 见到来人是萧靖凌,不由的皱起眉头。 “原来是当朝驸马都尉,失敬失敬。 您怎么有空亲自前来? 莫非是陛下有旨意?” 萧靖凌面带笑意: “你们不是说,你南梵汉子身体不适。 本公子特意前来问候。” “怎么?你们南梵的待客之道,就是将人堵在外边对话?” 萧靖凌看对方丝毫没有邀请他进房间的意思,眼底闪过疑惑: “还是你们的身体不适都是借口,怕本公子戳穿。” “驸马都尉有心,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驸马都尉里边请。” 大耳朵翻译侧开身子,萧靖凌毫不客气的进入。 度甲迪等人强装淡定,上前打招呼,目光中却是带着厌恶。 萧靖凌目光在房间内扫过: “没见到两位南梵勇士啊? 看来已经康健。” 不给南梵使者解释的机会,萧靖凌继续道: “看来,你们污蔑本公子是事实。 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就是来要名誉补偿的。” “你们在陛下和众大臣面前污蔑我给你们下药,严重影响到本公子的名声。 若是引得陛下不满,恐怕会废除赐婚的旨意。 那时,本公子,丢了名声,失去陛下的赐婚,更是失去大好前程。 这些都是你们的诬陷造成的,是不是该找你们赔偿?” 萧靖凌面带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全是无赖做派。 “要不然,跟你们回南梵,让你们那圣主,封我个相国当当?” “你…” 大耳朵翻译,想骂他卑鄙无耻。 但是想到他的身份,还是嘴巴的话咽了回去。 目光冰冷的度甲迪在大耳朵翻译面前叽里咕噜一顿交代。 大概意思就是,给点好处,要萧靖凌赶紧走。 “直说,你想要做什么?”大耳朵翻译语气平缓下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那本公子也不令你为难。 十万两银子,咱们两清。” 萧靖凌神气十足的比出个十的手势。 他知道这个数量,对方肯定不会同意,静等对方砍价。 若只是为了千百两银子,何必本公子亲自跑一趟。 “十万两? 狮子大开口。” “我报价,你砍价,这才是生意。”萧靖凌好心提醒。 “两万两。” 大耳朵翻译咬了咬牙,报出价格的同时,也在等着萧靖凌胡搅蛮缠,再次加价。 结果却令其大感意外,萧靖凌竟然是直接同意。 这倒是弄得大耳朵翻译满脸茫然。 萧靖凌起初想的是能弄到五千两,就知足了。 没想到,这南梵使臣还真是够大方的。 度甲迪拉着大耳朵翻译,两人又是一阵交流。 “拿银子,令他滚蛋。 不可让他察觉房间内还有人。” 听到他们用南梵语说出这话,萧靖凌双眸闪过一道精光。 “房间里还藏了人? 难怪如此大方,倒是自己要少了。” 接过大耳朵翻译递来的银票,萧靖凌突然用南梵语开口: “躲也不会躲。 狐狸尾巴都漏出来了。 得加钱。” 话语落地,房间内寂静无声。 大耳朵翻译站在萧靖凌面前,全然呆愣。 度甲迪转了一半的身子,突然又转过头。 “你会说南梵语?” “会那么一点点。 凑巧的是,你们说的我都能听懂。” 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如遭雷击。 两人一直以为没人听懂他们说话,言语中毫无顾忌的在交谈。 未曾想,面前少年,竟然能听懂南梵语。 那么……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衣柜方向。 和他们密谈的大黎人就藏在里边。 大耳朵翻译和度甲迪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确定对方,没说过藏在柜子中人的姓名。 柜子中的人,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听不懂南梵语。 突然的安静,让他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若是被发现,告到陛下面前,他就全完了。 好在外边的声音,很快令其稍作心安。 “我只要银子。 藏了何人,本公子不感兴趣。”萧靖凌简单直接的开口。 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对视一眼,又掏出一万两递到萧靖凌手中。 “谢了,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萧靖凌欢乐的收起银票,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该死,他怎么会讲南梵语?” 度甲迪望着萧靖凌离开驿站,怒斥一声,拳头砸在桌子上: “此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南梵,实在可恶。 临走之时,定然要他长点教训。 吃了我们的,全都要吐出来。” “发生了何事?” 藏在柜子里的人满头冷汗的爬出来,略显狼狈。 若是萧靖凌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对方。 他就是在泰合殿豁得出去,打算送自己妻儿,去陪熙宁公主一起嫁去南梵的礼部侍郎,范统。 听到萧靖凌懂南梵语,范统感到震惊。 连忙询问,有没有提起他的名字。 知道自己未曾暴露,范统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往嘴里倒了杯清茶。 “如此甚好。” 萧靖凌回府的路上,关于书局小卖铺要评选京都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街头。 济水两岸的各大花楼,更是蠢蠢欲动。 掌柜的已经在和幕后老板商量,如何借机打出名声。 一本书没有的书局小卖铺门前,更是挤满了看热闹和打听消息的人群。 萧靖凌要评选十大花魁的消息,更是传进宫内。 皇帝黎世基知晓,面色淡然: “朕倒是要看看,他是要闹哪样?” “高登,南梵送来的丝绸,做成衣袍,给各宫送去,要她们都穿上。” 第54章 书局小卖铺 清晨的京都街头,小贩早早忙碌,烟火气十足。 萧府马车在书局小卖铺门前停下,萧靖凌一跃而下,背着双手,抬头望着牌匾。 “书局小卖铺。” 他前脚走进店内,白胜、林豫等人立马自马车上搬下昨日在街头淘来的书籍。 萧靖凌围着店铺转了一圈,小店只有一层,但是后边有个小院格外宽敞。 小铃铛上上下下将店内店外翻找一遍,并未发现异样,朝着萧靖凌微微摇头。 书局开业,并没有多热闹的仪式,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不知道的,根本不会想到,此地新开了一家书局。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济水两岸的各大花楼。 书局开门第一天,进店的不是买书的读书人,反而都是济水两岸浓妆艳抹的女子。 有些过路之人,朝着书局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甚至猜疑,这是打着书局的名义,在干一些男盗女娼之事。 “萧公子,您安好。” 夜来香的老鸨子最先出现,脸上厚厚一层脂粉,大风吹过都要怀疑人生。 萧靖凌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晨露晨霜人工脱皮的瓜子,面带笑意: “你来找本公子,是要卖掉夜来香?” 老鸨子闻言赶忙赔笑: “萧公子,最会调笑老身。 咱只是一个管事的,背后大老板不说话,老身可不敢卖。 若是我自己的,早已双手奉上。” “你倒是会说话。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背后老板是谁?”萧靖凌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老鸨子怅然一笑:“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萧靖凌点头:“上次本公子差点死在夜来香,你们都没事,想来背后势力不小。 你是怕,本公子知道,会怀疑上次的刺杀,和他有关?” “老身不敢。”老鸨子吓得赶紧行礼: “上次的事,着实出乎意料。 谁能想到,梦瑜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想来都可怕。” “那你这次来,是做什么? 也是来行刺的?” “老身这副样子,怎敢行刺公子。” 老鸨子始终带着谄媚的笑容,站在萧靖凌面前毕恭毕敬: “听闻公子的书局,要评选京都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 我夜来香在京都多年,虽没有第一花楼的名号,但实际上,就是京都的第一花楼。 此事,还望公子帮忙。” 说着,老鸨子很是懂事的自袖筒中掏出银票,递到萧靖凌面前。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萧靖凌随意瞥一眼,对方出手倒是大方,上来就是一万两。 “你的意思是,要做京都第一花楼?” “公子觉得,除了夜来香,其他花楼,可还有资格?”老鸨子信心满满。 她已经在萧靖凌眼中,看到了他对银票的渴望。 萧靖凌微微点头:“我觉得,夜来香也当之无愧。 但是其他花楼,未必这样想。” 他的话刚说完,像是安排好的似的,白胜自门外走进来,轻声汇报: “公子,花满楼的掌柜来了,要见你。” “好茶伺候着,等会就来。” 萧靖凌安排一句,顺势抬手将桌上的银票退回到夜来香老鸨眼前。 “本公子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 正人君子,岂会因为银钱,丢了正直。” 萧靖凌说完,大义凛然的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也夜来香老鸨子。 小铃铛临走时,还不舍的瞄了眼桌上的银票。 “就这样走了? 不像是自家公子的风格啊。 有钱不赚?” 走到门口,萧靖凌突然停下脚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提醒道: “书局的生意,都交给萧管家来打理。” 听到这话,夜来香老鸨子瞬间领悟。 自己找错人了啊。 萧家的公子,当朝驸马都尉,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收钱。 老鸨子狠狠捏自己一把,赶忙追出去。 “萧公子,今晚老身在夜来香摆酒,给公子赔罪。 另外…” 她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小铃铛,低声笑道: “晚上安排几个姑娘伺候公子。” “听闻公子喜好良家妻子,老身特意为公子做了准备。” 萧靖凌嘴角一抽:“这是谁在败坏本公子的名声。 本公子堂堂正正,正人君子,岂会做这种事。” 他心虚的轻咳一声,注意到四周没人听见,送给老鸨子一个白眼。 差点说的本公子动心了。 本公子可是要一次打十个的。 “你去找萧伯谈。” 萧靖凌扔下一句,快步走进后院的一处小房子。 少顷,萧全便走了进来。 “公子,店内挤满了人,都是要找您的。” “萧伯,此事由你去处理。” 萧靖凌示意萧全落座,开始告诉他如何做。 “暗中提醒她们,要上榜,先交钱。 花魁榜,从第一到第十,从十万两到一万两。 花楼榜,第一则是二十万两,第二,十八万……” “如此高的价格?” 萧全苍老的脸上惊讶无比。 自家公子这是要抢钱啊。 “想挣银子,自然要先投资的。” “另外,告诉夜来香的老鸨子。 她不是想登榜吗? 除了花银子,她还要有所贡献。” “让她回去筹备一个‘花魁选拔’。 就是各家花魁,坐上游船,晚上在济水河迅游一圈,供各家子弟评议。 最重要的一点,她们必须穿南梵丝绸做的衣服,还要向大家展示,令其成为一种风尚。 花船也要用南梵丝绸来装扮。” “暗中提点她们一句。 你就告诉她们,南梵的丝绸,马上就要涨价。 未来涨的会更高。 现在去多买上一些,未来到手卖,也能大赚一笔。 反正就是要她们去街上买南梵的丝绸。 造成争相抢购的架势。” 萧靖凌一口气说完,萧全也有点懵。 他实在不知道,自家公子要做什么。 “为何要用南梵丝绸?” “这是陛下的旨意。” 听到这里,萧全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做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要求。 “你去忙。” 萧靖凌望着萧全离开,转身看向小铃铛: “书局开业,怎能无酒? 你去听泉酒馆,要老板亲自送些浮生醉过来。” 小铃铛嘟嘟嘴,点头离开房间。 夜来香的老鸨子见到萧全,从他那里得知萧靖凌的意思,思考良久还是答应下来。 若是夜来香举办这次活动,夜来香就是真正的京都第一花楼。 各大花楼的掌柜离开书局小卖铺没多久,京都布铺突然热闹起来。 都开始抢购南梵的丝绸。 南梵丝绸本就昂贵,数量又少,不久便抢购一空。 京都最大的布铺内,罪不正得到消息,快速赶回家去。 刚到家,他便又听到一个消息。 朝堂上,陛下已经答应与南梵开通商路。 听到熙宁公主可能要嫁去南梵,罪不正反而有些释怀。 只要不是萧靖凌那个废物就行。 第55章 趁热打铁 “父亲,南梵丝绸大热。 陛下又开通与南梵的商路,是不是应该派人,速去南梵,大量采购丝绸。” 罪不正急匆匆的赶回家与父亲在书房碰面商讨。 罪语看到儿子急匆匆的样子,气定神闲的抬起头,一副长者姿态: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教过你多少次,遇到事情要沉稳,多思,多考,多看。” “尚且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急匆匆的出手,只会让他人白白得利。” “父亲教训的是。” 罪不正态度端正,稍微静下心来。 重新梳理一遍,还是觉得,此生意应该做。 陛下与南梵开通商路,已经摆明了陛下是支持丝绸在大黎流通的。 而现在,大街上又都在买丝绸,此时他们手里没货,若是晚一步,别人的货先回到京都,怕是会被捷足先登。 “老爷。” 门外家里下人走来: “已经打听清楚了。 驸马都尉新开的书局,要做一个叫什么八卦小刊的东西。 要给济水两岸的花楼和各家花魁弄个排名。 夜来香趁机起头,弄了个花魁评选,晚上在济水河进行。 京都大多丝绸,都被她们给买了去。” “陛下下旨,与南梵通商,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而且陛下强调,特别喜欢南梵的丝绸。 宫里传出的消息,各宫娘娘也在穿南梵丝绸做的衣服。 陛下旨意,南梵皇子要求娶熙宁公主,最少要二十万匹丝绸作为聘礼。” “小的还得到一个消息,京都大批布商已经出了京都,朝着南梵而去。 他们担心,南梵皇室为尽快凑齐陛下要的聘礼,会大肆在本地收购,晚了就买不到了。 南梵丝绸价格一路上涨,比原来高了二两银子。 如此下去,还会增长的。” 听到下人的回报,罪语稍作沉默: “立马准备银票,让我们的人进南梵。” 罪不正此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南梵丝绸上,而是萧靖凌开书局,弄什么排名上。 他难道又要弄,收门票那一套。 一个废物质子不窝在府上读书,也学着别人出来做生意。 真当这生意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书局小卖铺。 萧靖凌坐在后院小屋内,敲门声响起,传来小铃铛的声音。 “公子,浮生醉送到了。” “请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旺财见到萧靖凌直接跪下行礼。 “见过公子。” 萧靖凌连忙起身伸手扶他起来。 “不用多礼。 老师没在京都?” “东方先生和我大哥出了京都,还没回来。 酒馆都是我在打理。” 旺财面对萧靖凌,说话时还带着些羞涩,顺手自怀里拿出本小册子递给萧靖凌: “这是酒馆出去送酒或者食客们的谈话,有用的东西都记在上边。” 开酒馆,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机打探消息。 萧靖凌顺势接过,放在旁边桌子上: “可以啊,你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错。” 他笑着拍了拍旺财的肩膀,顺手拿出一封信交到他手里。 “你能找到东方先生? 信件亲手交到他手里。 注意自身安全。” “明白,东方先生有交代。” “去,好好干,回头给你娶个媳妇。” 萧靖凌说完,旺财小心翼翼的收起信件,藏在衣服内兜,脸颊一红。 “多谢公子。” “公子,我姐姐…” “你大姐一切安好,现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我先走了。” 旺财并未久留,快步离开。 萧靖凌写信就是要告诉东方辞,去南梵采购丝绸,先大赚一笔。 后期崩盘之前,在最高点全部出售,最后全部换成粮食。 人总是有贪欲的,跟赌博一样,赚了还想赚的更多。 输了就想翻盘。 南梵的丝绸生意在前期,肯定是挣银子的。 但是适时收手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否则,将是血本无归。 “公子,你不担心,他带着信封里的银票,跑去其他地方。” 小铃铛好奇萧靖凌这个从不轻易相信他人的公子,这次却如此相信旺财。 萧靖凌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你家公子不能出京都,不派他去,让谁去? 萧府的人,若是出京都肯定也是要被盯上的。” 他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出口。 因为旺财的哥哥姐姐都在自己手中,所以,他绝对不会舍弃至亲血肉,自己逃走。 “公子,京都各大布铺的南梵丝绸机会被抢空了。 夜来香递来了请柬。 请公子晚上亲临济水两岸,共赏花魁盛宴。” 小铃铛递上夜来香送来的请柬。 萧靖凌接过,扫一眼: “夜来香办事,倒是积极。 既然人家都请了,不去也不合适,是。” “公子就是想去看花魁。”小铃铛一语点破萧靖凌的心思。 萧靖凌脸色一板:“本公子是去收集素材,寻找灵感。 万事都要趁热打铁。 明日咱们的八卦小刊,就要出现在京都的街头。” “这么快?”小铃铛不信。 “拭目以待。” 萧靖凌若有所思:“就是还没想好定价。 价格太高,恐怕没人会看,影响力还不够。 太低,又对不起本公子的辛苦。” 萧靖凌一边想着,走出铺子,朝着济水两岸走去。 不只是他,京都各家子弟贵女,但凡知道济水要进行花魁游水盛宴的,都在朝着济水两岸赶去。 平常见不到的各大花楼花魁,现在白给你看,谁不去多看两眼。 “驸马都尉? 不对,你这驸马都尉,恐怕也要被废了?” 突兀的声音自萧靖凌身后响起,转头望去,正是一袭白色锦袍,风度翩翩的罪不正。 “听闻,陛下已经下旨,等南梵皇子到来,便要娶走熙宁公主。 你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罪不正仰着脖子,鼻孔看人,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不管怎么说,熙宁公主只要不是下嫁给萧靖凌这个废物,对他来说就是舒心的。 萧靖凌上去突然一脚踹在罪不正身上。 罪不正措手不及,更没想到萧靖凌会突然出手,踉跄后退两步,满眼惊愕。 “你敢打我?” “你什么玩意,无官无职,大庭广众之下妄议皇家之事,难道不该打?” 萧靖凌指着对方的鼻子,理直气壮。 “本公子尚未收到圣旨,此时便还是驸马都尉。 见到我,你难道不该行礼。” “你……” “你什么你? 再用你那手指头指老子,剁下来喂狗。” 萧靖凌话落,身侧的小铃铛拔刀出三寸,接着放回。 罪不正见此,面色涨红,尴尬不已。 狗东西,就会偷袭。 等会有你好看的。 第56章 给你六分不能再多了 水面灯笼倒影,色彩斑斓,济水岸边停滞着各大花楼费心布置的花船。 各色丝绸随风拂动,宛若匹练上下翻飞。 别出心裁的花楼,更是用丝绸扎成一朵七彩花瓣,尤其引人注目。 各花楼的花魁,将站在各家花船上,进行接下来的花魁选拔。 济水两岸,人头攒动,喧嚣布置,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个布球。 等到花魁巡游开始,自己中意的花魁经过,手中布球,便可扔到花魁船上。 那个花魁船上的布球越多,表明越受欢迎。 萧靖凌挤在人群中,大有一种节假日逛景区的感觉,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萧公子,您到了,请跟我来。” 萧靖凌正愁着去哪里找个地方安静看热闹,夜来香的小厮从人群中冒出来,像是在特意等他。 “公子,上边请。” 萧靖凌被带到横跨济水河上空的一处楼阁上。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眺望整个济水河两岸,俯视济水河中经过的游船。 “等会花魁的花船会从此处经过,萧公子在此,可以一览无余。” 夜来香的小厮恭敬向萧靖凌解释,更像是在邀功。 萧靖凌站在跨河楼阁上,一阵清风吹过,令其不由的裹紧衣服。 已经是初冬时节,京都气候已经开始变凉。 若是在塞北,此时已经下雪了? 萧靖凌抬起头望向漆黑天穹,莫名有些伤感。 “萧兄。” 一道爽快的声音响起,秦风满面春风的出现: “我派人去你府上约你来此,你家下人说,你已经来此了。” 秦风的出现,萧靖凌并不意外,依旧打趣道: “你赢下了南雅郡主的比武选亲,不是应该在家里准备文斗,也有心思跑来快活。” “萧兄怕是还不知道? 南梵大军压境,陛下允准南雅郡主赶回淮南去了。 文斗的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秦风脸上带着笑意,自然地拍了拍萧靖凌的后背,两人同步坐下。 “回淮南去了?”萧靖凌若有所思。 “难怪你敢大摇大摆的来此。 若是真的定下你与南雅郡主的婚事,你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男子汉大丈夫,我还怕她一个女子不成。 我爷爷说了,女人不听话,就要征服。” 秦风自信的挥了挥拳头,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 他是比较喜欢跟萧靖凌待在一起的,萧靖凌没什么架子,也不讲求什么礼数,相处起来是比较舒服的。 “你们两个先到了。” 两人聊得正开心,气质华贵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个汉子走过来。 看到来人秦风来不及咽下嘴里的糕点,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见过…二…二殿下。” 秦风噎的难受,终于是说出要说的话。 “无需多礼。”二皇子黎元锐笑着摆摆手。 尚未起身的萧靖凌闻言,抬了抬屁股,又坐了回去。 “殿下说无需多礼,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都坐。” 黎元锐直接在秦风刚才坐的地方,挨着萧靖凌左边坐下。 秦风轻轻锤了锤胸口,退到右边的空座坐下,端起茶水猛地的灌一口,舒服的暗松一口气。 “二殿下也经常来此?” 萧靖凌丝毫不客气的发问。 秦风闻言暗自抹了把汗。 这萧靖凌也太敢问了。 怎么着,也要委婉一些。 黎元锐倒是满脸的无所谓,比萧靖凌显得还要放松: “男人嘛?你懂得。” “有二殿下做表率,看来以后,我也要常来。” “如此表率,还是不学为好。” 突兀的声音传来,语气跟皇帝有些相似,不用看都知道,是太子黎元信到了。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罢了,此处还是不要让人知道身份的好。” 黎元信一句话,萧靖凌等人自是知道他的意思。 太子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此处。 “大丈夫顶天立地,何须偷偷摸摸。” 黎元锐完全不顾,直接回怼一句,坐回自己位置。 黎元信看他一眼,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表面并没当回事。 “皇家威严,该当维护。” 他说着,走到秦风刚坐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下。 秦风自觉地后退两步,略显无奈。 自己这屁股都没坐热过。 一个太子,一个二皇子,分别坐在萧靖凌左右。 “听说,你的书局今日开业? 本宫没老二那般财大气粗,送不了你铺子。 明日令人送些书,到你店里,算是为你贺喜。” “谢太子殿下。”萧靖凌微微拱手。 “太子殿下宫内,可是收集了天下的古籍秘典。 这些东西,可比我送的铺子更有意义。”二皇子黎元锐开口。 两人一来一去,表面上看,并没什么不对。 细细听来,两人语言中的较量,也不简单。 萧靖凌默默坐在中间,像是与自己无关,嗑瓜子,喝热茶。 宫里吵不够,还跑来外边吵。 萧靖凌都想给他们提个建议。 能动手,别打嘴炮。 调集自己所有力量,真刀真枪的干一次。 谁赢了,当下一个皇帝。 输了,自刎归天。 若是如此,自己刚好趁机离开京都,逃出这巨大的鸟笼。 对面桥屋的罪不正注意到坐在萧靖凌身侧的两人,不由的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两位怎么也来了?” “开始了,来了!” 随着一阵吵闹声,济水两岸瞬间沸腾起来。 花魁巡游正式开始。 装扮华丽的花船自水面缓缓游动,打扮艳丽的花魁站在船头,手拿圆扇,摆出各种动作,引得岸边人传来阵阵欢呼。 “万花楼,万彩姑娘。” 姑娘身后撑船的小厮,高声喊出对方的名字。 花魁姑娘出现,萧靖凌直接起身,趴在木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渐渐靠近的万彩姑娘。 “身材不错,可惜眉眼间隙太大,不够立体,最多给八分,不能再多了。” “这个不行,给六分都是多的。” 萧靖凌细细扫量着过往的花魁。 各家花楼为了出彩,也是用尽手段。 有的只是干巴巴地游走,聪明的会配上乐师,一路演奏。 “这家的乐曲倒是不错,可惜,人不行。 这大屁股,倒是好生养。” 太子和二皇子稳坐在原地,竖着耳朵听着萧靖凌的点评,两人有时也会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这家伙,比宫里选妃还仔细。 他这个打分标准又是哪里来的? 旁边的小铃铛,手里拿着笔墨,还认真的记录着什么。 秦风也想跟萧靖凌一样,趴过去仔细的看。 但是有两位殿下在,他又有些放不开。 “楼上可是萧家四公子?” 游船经过,在萧靖凌眼前缓缓停下。 女人身穿丝绸薄纱,展露出胸前白皙,仰头望着桥房的萧靖凌,与他四目相对。 “听闻萧家四公子,才情惊人。 一首‘醉里挑灯看剑’,引得京都内外读书人纷纷称赞。 小女子灵越,不才,今日也想请教一番。” 原本稳坐的罪不正闻言,连忙起身,看向萧靖凌这边。 “看你这次还能如何化解?” “好好在家里读书不好? 偏偏跑出来当什么读书人。 这次之后,看你还有脸出门?” 第57章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是他。” 灵越的花船突然在水面停下,直接提出要向萧靖凌请教,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瞩目。 河岸边,南梵使臣度甲迪和大耳朵翻译,认出了楼上的萧靖凌。 他们远道而来,自然也想领略京都的济水两岸,更何况是花魁巡游这样的盛会。 之前,他们见到花魁都穿着南梵的丝绸,穿上的装扮物也是南梵丝绸,心中自豪感陡然升高。 “看到没有,大黎就是没见过世面,咱们的丝绸在这不愁卖。” “二十万大军压境,大黎百姓都在巴结我们,是故意穿给我们看的。” “以为穿了我南梵丝绸做的衣衫,便可以向吾圣主求饶,放过他们。” “回去定要如实禀告圣主,大黎不足为惧。 先赚走他们的银子,再逼迫他们割让土地,我南梵可统一大黎。” “只是可惜,他那熙宁公主曾赐婚过他人,配不上圣主皇子。” “带回去,当个丫鬟,伺候吃喝,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你以为圣主皇子,真会让他当皇子妃?” 南梵使臣优越感十足,看到突然出现的萧靖凌,两人同时露出愤怒的神色。 敲诈他们银钱,令他们的勇士跑肚拉稀,输掉郡主的比武选亲,还多次羞辱他们。 如此大仇,定然是要报复的。 “要你找的人,安排的如何?”度甲迪压低声音询问大耳朵翻译。 他现在格外警惕,担心再有萧靖凌那样,懂得南梵语的人突然出现,听去他们的密谋。 “放心,明日吾等离开京都,他们就会出手。 保证此事,牵连不到我等身上。” “如此甚好。” “萧家公子,可肯赐教?”灵越眼巴巴的望着萧靖凌,等着他的回答。 她即便开口,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算萧靖凌拒绝,她也有后手。 余光瞥了眼罪不正,她唇角上钩,眼神自信,挺了挺身前的挺立。 萧靖凌目光贪婪的俯视着灵越的小动作,脸上笑容依旧: “你想如何被教? 教英语?” “英语?”灵越稍微愣了一下,只当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言,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道: “自然是请教诗词一道。 江湖传言,萧公子的‘醉里挑灯看剑’,实际上是抄来的。 小女子不信,想为公子正名。”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萧靖凌脸上勾起玩味的笑容。 说到这里,他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庭广众之下,嘴上说的好听,帮自己正名。 实际就是怀疑自己的抄袭,想借此令自己声名狼藉,再被人骂成废物。 “既然,你如此好心,本公子也不好不接受。 不如这样,本公子即兴送你一首诗如何?” 萧靖凌知道她背后绝对有人指使,也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找出她背后之人。 灵越面带媚笑:“小女子自是求之不得。” 听到萧靖凌要给女子作诗,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满是好奇的。 他们也想看看,萧靖凌是真废物,还是真抄袭。 太子饶有兴趣的目睹一切,不发一言,像是个年轻的老头子。 二皇子则是不同,他根本坐不住,一会站起来,一会西看看。 知道萧靖凌要给女子作诗,直接靠到旁边去听。 “你可想好了。 若是给这青楼女子做诗。 传到陛下耳中,你这驸马都尉怕是做不成喽。” “熙宁公主不是要嫁去南梵? 我这驸马都尉,早晚要没的。” “说不定,陛下会赐婚给你另一个公主呢?”二皇子黎元锐冲他挑了挑眉,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抗旨什么罪?” “砍头。”黎元锐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就让陛下砍我的头。 在京十年,像是个鸟笼子。 还不如砍头来的好。” 萧靖凌说的潇洒,脸上竟是没有丝毫悲伤之色。 “公子,还需要多久?”花船上灵越低声催促。 萧靖凌转头看向她: “你给本公子听好了啊。” 灵越闻言,面色认真,晃动一下身体,保持个端庄的样子,静等萧靖凌开口。 罪不正有些小紧张,掌心莫名冒出汗水。 他还真怕萧靖凌再来个千古名句。 济水两岸看热闹的众人都是洗耳恭听。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萧靖凌说着,抬起手在眼前比画两下,伸开手掌,又缓缓退回,目光透过指缝看着灵越姑娘。 “晚上郎君好坏,白日谁家姑娘。” 一言落地,周围寂静无声。 夜风吹过,令人不由打个寒战。 “远看一马平川,近看山峰两座。” “晚上郎君好坏,白日谁家姑娘。” “哈哈哈……这也叫诗?” 罪不正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抱着肚子狂声大笑。 “三岁孩童,做的诗,都比你这好。 还说你那诗不是抄的?” 一时间,笑声一片。 “这也算诗,是荤诗…哈哈” 众人大笑,灵越姑娘却是脸颊绯红。 不只是她,其他听懂诗中意思的姑娘,都不由的低下头。 秦风捂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不想笑,但是也有点控制不住。 太子稳如磐石的坐着,掩面一笑,无奈摇摇头。 他现在也怀疑,太后宴席上那首诗,不是萧靖凌做的。 二皇子黎元锐盯着萧靖凌:“你是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萧靖凌面色淡然,理直气壮,突然转头看罪不正: “怎么样? 这首诗,你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 罪不正突然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 “你本就是这种水平,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想来你的那首‘醉里挑灯看剑’,不是抄来的,也是熙宁公主替你作的。” 罪不正的声音故意太高,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其他人闻言,纷纷凑在一起低语。 “说不定还真是熙宁公主,替他作的。” “不都说,塞北汉子,敢作敢当,怎么出了个这种软蛋。” “听说,陛下要下旨,可能要取消他跟熙宁公主的婚约了。” “这样的废物,给我家当赘婿,我…我都要考虑考虑。 毕竟,模样还算是英俊的哈。” 萧靖凌嘴角上扬,和罪不正迎面对视: “本公子都说了,这首诗,是送给这位灵越姑娘的。 灵越姑娘本身什么样,做出的诗词,自然是其本身的体现。” “你说本公子是抄袭来的诗,我其实不想与你计较。 我家乡有句话,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再咬狗一口。” “萧靖凌,你骂我是狗?”罪不正怒指萧靖凌。 “错,说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狗懂得忠诚,你懂吗?” 萧靖凌厉声反击: “不是想听本公子作诗词吗? 本公子可以满足你这孙儿的愿望。 不过有个条件。” “你不就是要银子吗?”罪不正似是很了解萧靖凌的秉性。 “你都学会抢答了。”萧靖凌嘴角上扬: “这次,本公子不但要银子,还要你闭嘴。” “若是本公子,能做出诗,你去给老子吃屎。 整个济水河两岸,各家都去吃一遍。 如何?” “你…” 罪不正恼怒,咬了咬牙,他不相信萧靖凌能作出真正的诗词: “像刚才那种诗词不算。” 萧靖凌嘴角上扬: “大家都听到了,这位罪不正公子,要吃遍整个济水河两岸的粑粑。 你们都给他留着啊。” “混蛋,你也一样。 若是做不出诗词,你就吃遍整个京都。 还要跪在京都城门口,大喊三天,我是天下第一废物。” 第58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 “一言为定!” 萧靖凌指着罪不正鬼魅一笑。 罪不正看到他这幅样子,有股阴森森的感觉,像是掉进了布置好的陷阱。 他突然就想反悔了。 吃粑粑啊,那玩意根本咽不下去。 而且要吃遍整个济水河两岸。 济水河两岸都是花楼,吃这些人的粑粑,自己以后岂不是一败涂地,还如何在京都待下去。 他罪家以后还能抬起头来? “等等,谁就说,我一定会输的。 我又怎么可能会输。 输得一定的萧靖凌。” 罪不正目光灼灼的望向萧靖凌。 他答应的如此果断,令罪不正心中还是不安。 现在反悔……肯定是来不及了。 萧靖凌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句话。 此时后悔,岂不是更没脸面。 “再给你个机会,现在跟我道歉,本公子大人大量,当做没事发生。”萧靖凌表现的格外大度。 罪不正冷哼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输出,还想发挥的。 眼下,听到萧靖凌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罪不正反而更加自信起来。 萧靖凌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他肯定做不出诗词来。 “既是如此,休怪本公子无情。”萧靖凌面色一冷。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别再拖延时间了,趁早认输,我也给你个机会。 只要去跪在城门口,大喊三天,我是天下第一废物就行。”罪不正信心更胜。 “作诗,怎能无酒。” 萧靖凌突然畅快大笑。 “不行就是不行,喝什么都没用。”罪不正嘀咕一句。 秦风捧着酒坛递到萧靖凌手边,递给他个眼神。 “行不行啊,不行认个怂,我带着你跑路。 他罪家,不敢将你如何。” 萧靖凌递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等会醉了,记得送我回去。 我家小丫头背不动我。” 小铃铛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她都已经想好,若是自家公子做不出诗词,就去灭了罪家满门。 “这是什么酒?”萧靖凌嗅了嗅手里的酒。 “烈马饮。” “不行,拿浮生醉来。” 萧靖凌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的浮生醉做一顿宣传: “你们不知道。 这浮生醉,女人喝了美容养颜,男人喝了壮根补气。 一夜十次郎,都是轻松拿捏。” “今日,本公子再给你们展现它另一个功能。 一口酒,一首诗词。” 萧靖凌扔下手里的烈马饮,接过小铃铛递来的浮生醉。 他突然一指罪不正: “你,给老子听好了。” “什么一口酒一首诗词,不过是为做不出诗词来找借口。 等会借着喝醉,又死不承认?” 罪不正很是了解的点破萧靖凌的想法。 萧靖凌猛灌一口酒,没有咽下,反而是喷在了站在花船上的灵越身上。 “找男人,你也不会找。”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萧靖凌突然开口,声音逐渐提高。 此时,远处停在岸边的画舫内传来琴箫和鸣之音。 萧靖凌知道,那是青梧的画舫。 “他真的做出来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萧靖凌吐出第一首诗,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子和二皇子立马示意身边之人,赶忙记下萧靖凌做的诗词。 罪不正嘴角抽动,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 萧靖凌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情,嘴角上扬。 “写我不会,背,我还能不会。 当年因为背不过古诗,被打手心的记忆,可是刻骨铭心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青梧画舫中的演奏愈发激荡,萧靖凌大手一挥,再喝一口浮生醉。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靖凌宛若上了发条,一首接一首的诗词背出,口若悬河。 句句都堪称千古名句。 揣着看热闹心思的众人,惊讶的张大嘴巴,寂静无声,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满眼震撼。 太子黎元信,双掌交织在一起,听着萧靖凌一首接一首的作诗,整个人似乎都是麻木。 二皇子黎元锐,瞪大双眸,看怪物似的盯着萧靖凌,萧靖凌走到哪,他跟到哪。 完全不在乎萧靖凌喷出的酒水洒在他的身上。 确定这是人? 秦风像是被人施了法,伸着脑袋站在原地。 “你还真会啊?” 小铃铛则是满脸的自豪,仰着圆润的下巴,清亮双眼冒着星星一闪一闪的。 罪不正双臂靠在栏杆上,想死的心都有。 起初他还在脑海中搜索,萧靖凌说出的诗词,自己有没有在哪里读过。 但是随着萧靖凌一句接一句,震撼人心的诗词出口,他已经放弃了。 扑通一声,像是有东西掉进了水里。 “有人掉水了。” 罪不正带来的护卫疾呼一声,连忙招呼众人帮忙打捞他家少主子。 “少爷,少爷…” 罪不正的身体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冰冷。 只恨河水太浅,不能淹死自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萧靖凌背到这里戛然而止。 差点因为喝酒太兴奋,背了不该背的。 他知道,今夜的事,必会传到皇帝耳中。 若是他在这些词句中,解读出些不一样的味道,反而会弄巧成拙。 萧靖凌手里拎着酒坛子,看着在河水里扑腾的罪不正: “现在投河自尽,晚了。 替本公子拉他上来,赏银十两。” 萧靖凌畅快大笑,立马有人下水,拉着不想上岸的罪不正上岸。 “告诉你,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本公子,怎么能轻易让你去死?” 一时间,整个济水两岸,只有萧靖凌的声音在传荡。 “诗词,小道尔。 本公子只想搞银子,泡青楼,夺……” 萧靖凌最后的声音在嗓子炸开,并未传入他人耳中。 远处画舫中的乐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此子竟有这般才华? 若是成长起来,对我南梵不利。 必除之。” 站在画舫旁的南梵使臣度甲迪,也被萧靖凌的才华震惊。 第59章 本公子会魔法 “起火了!” 济水岸边突然传来呼声,萧靖凌顺着视线看去,举起酒坛的动作陡然一顿。 起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青梧的画舫。 怎么回事? “救火啊。” “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太子和二皇子示意身边护卫,他们接到指令,快步朝着冒烟的画舫赶去。 萧靖凌看向小铃铛:“你也去看看,注意安全。” 小铃铛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公子,可是你这里?” “有两位殿下在,谁还能杀我不成。” 萧靖凌双眼迷离,脚下都有些打晃。 小铃铛重重点头,快步朝着画舫而去。 “小丫头,就喜欢凑热闹。” 萧靖凌嘀咕一句,眼中充满宠溺。 太子黎元信缓缓起身,瞥了眼起火的地方。 今夜聚集在此的人数不少,纷纷出手,并不会出大的乱子。 主要还是要看,是什么原因起火的。 “你就带着一个小丫头在身边,着实不太安全。”黎元信提醒萧靖凌: “府上没人,我派几个好手给你。” 萧靖凌微微摆手:“多谢殿下好意。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社会安平,谁还能杀我不成。 更何况,府里这些人我都快养不起了。” “放心,太子给你派人,肯定会替你发俸禄的。 只是,他们是保护你的,还是监视你的就不一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二皇子黎元锐背着手,似是好心提醒。 “老二,你怎能如此想本宫?” “不想不想,太子殿下最是忠厚老实。” “你…罢了,本宫不与你计较。” 黎元信一甩袖子,看向萧靖凌: “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殿下好意,我怎能让殿下送我。 我自己回去就行。”萧靖凌委婉拒绝。 “回两位殿下,小臣与萧公子同路。”秦风上前一步,主动开口。 黎元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自己人大步离开。 黎元锐冲着萧靖凌笑了笑,紧随其后。 两人走后,萧靖凌双眸清明许多,罪不正也被人抬了过来。 “萧公子,我家少爷,呛了水,又受了冰寒。 我们先送他回府治疗,可否?” 萧靖凌蹲下身子,两根手指头扒开罪不正的眼皮: “别想装死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本公子还等着你吃粑粑呢。” 话音落下,萧靖凌朝着罪不正的下人摆摆手。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 本公子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但是挑衅我,就是在挑衅塞北王府。 本公子可不要脸面,但是塞北王要。” “小的,记住了。” “滚!” 萧靖凌缓步走下桥楼,经过起火的画舫。 画舫火势已经扑灭,并未有太大的损伤。 萧靖凌注意脸戴面纱的青梧和杏儿并无大碍,目光对视一眼,并无言语。 小铃铛跑到萧靖凌身边,压低声音道: “杏儿姐姐说,是两个南梵人。 他们想要青梧姐姐伺候他们,青梧姐姐不从,争吵中打翻了烛台,烧了地毯和帘子。” “南梵人?” “听杏儿姐姐的描述,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两个。 一个大耳朵的,另一个就是他们的领头的。”小铃铛问的仔细。 萧靖凌闻言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巧合。 毕竟青梧的名号,最近在济水两岸是最响亮的。 “这笔账算在南梵人的头上。” 萧靖凌摸了摸小铃铛的头发:“以后有时间,你来教杏儿姐姐一些刀法,用来防身。” “好啊!” 听到教人刀法,小铃铛开心的像个孩子。 “萧兄,原来你在这,你转眼的时间,找不到你了。” 秦风快步赶来。 “时辰不早了,回府。” 夜色浓郁,走出济水两岸的街区,回萧府的路上,穿堂风呼呼作响,吹动路边店铺的招牌。 突然,数道黑影在眼前闪过,萧靖凌陡然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五个脸系黑布,身穿黑衣,手握长刀之人。 同时,身后也有同样装扮的四人出现,挡住他们的退路。 “什么人?”秦风怒吼一声。 来人并不回话,锵的一声,纷纷拔刀,寒芒乍现。 “杀手?” 秦风此时反应过来,双拳紧握。 他并没有兵器傍身,面对九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难免有些信心不足。 “大胆狂徒,此乃京都,天子脚下,你等竟敢行刺杀之事。” 锵一声刀鸣,寒光在萧靖凌眼前闪过,小铃铛拔刀,挡在萧靖凌身前。 “你带我家公子先走。” “你……” 秦风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命令,脸色有些难看。 “你带你家公子走,我来对付他们。” “你们谁都走不掉。” 冲在最前边的黑衣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双脚踏地猛然跃起,长刀举过头顶朝着萧靖凌劈来。 当啷…… 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长刀落下瞬间,突兀的出现一把长刀,挡下他的攻势,震退对方数步。 来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保护萧靖凌的白胜。 “真当老子是记吃不记打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还不留点后手。” “三个人也护不住他。 必死。 一起上!” 黑衣人大手一挥,前后人马同时举刀,朝着萧靖凌四人扑杀而来。 “小铃铛,你先带公子离开。”白胜单手拎着长刀发号施令。 “谁也别想走。”黑衣人爆呵一声,已经围拢上来,令他们毫无退路。 萧靖凌被白胜、小铃铛、秦风围在中间。 “走什么走? 要走也是一起走。 本公子从来没有丢下并肩作战的兄弟,独自逃命的习惯。 生就一起生,死就死一块。 我塞北男儿,岂会退避。” “塞北男儿,斩敌…” 白胜似是被萧靖凌的话感染,怒吼一声,长刀翻飞,率先斩出,宛若杀神降临。 小铃铛短刀劈砍,招招致命,每刀下去,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个血洞。 秦风只能靠双拳御敌,数次差点被对方的刀砍中。 萧靖凌突然从腰后边掏出个弓弩,在手上一阵扒拉。 “尝尝,本公子改良后的诸葛连弩。” 嗖嗖…… 箭矢瞄准远处靠近的黑衣人,飞射而出。 突如其来的箭矢,黑夜中飞出的箭矢,令黑衣人措手不及。 一发射中心脏,直挺挺倒在地上。 “倒是比之前好用的多。” 萧靖凌嘀咕一句,接着朝其他人瞄准。 “你这是什么玩意?” 秦风注意到萧靖凌手里几乎百发百中的玩意,即便射不死对方,也会令对方受伤。 “不是,怎么还是连发的? 这不合理啊,不都是单发的?” “本公子会魔法。” 萧靖凌射出箭矢,这一次被对方长刀挡下。 对方显然有了防备。 小铃铛身影一闪,欺身而上,短刀在头顶划过一道月芒,直接砍掉对方的脑袋。 “你还别说,你家这小丫头,打起架来还真凶狠。 难怪出门,你只带着她一个。” 秦风双拳打退靠近萧靖凌的黑衣人,朝着小铃铛喊了一声: “把他的刀踢过来。” “留个活口。” 第60章 杀鸡取卵 月光下,白胜手握长刀,迅猛挥砍,身影与黑衣人交错,刀剑碰撞火星四射。 白胜脚步灵活,当下劈来长刀,翻身刺向旁边的黑衣人,一刀入骨,断其生机。 萧靖凌用弩箭射杀四人,小铃铛斩杀两人,秦风在接到小铃铛踢来的长刀后,也斩杀一人。 白胜斩杀两人,最后一个,萧靖凌要活口,他并未下死手,而是挑断他的手腕,令其难有再战之力。 白胜经验丰富,上前骑在黑衣人身上,沙包大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震出夹杂着血水的牙齿。 “毒药还放在牙里?” 萧靖凌收起弓弩,上前两步,低头看向躺在地上黑衣人。 “说,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脑袋一歪,不去看任何人,也不说话,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姿态。 “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硬气的人。 你最好硬气到底。” 萧靖凌转头看向小铃铛: ‘你去看看其他人身上,能不能找到线索。’ 望着小铃铛走向旁边,萧靖凌看向白胜: “裤子给他脱了。 用刀斩他三条腿,看他还硬不硬。” 白胜还没有所反应,秦风倒是嘴角一抽,不由的就退两步,下意识捂住自己下边。 “我嘞个老天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秦风是从未想到,看上去儒雅温和的萧靖凌,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白胜没有异议,对萧靖凌的话,他没什么疑问的执行。 刺啦一声,黑衣人的裤子被刀子拉开,凉风嗖嗖灌入,令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萧靖凌在白胜手里接过刀,直接用还带着血渍的刀身贴在他的大腿上,一点点移动。 “杀鸡取卵是个技术活。” 刀身渐渐靠近,黑衣男子冷汗直冒,打湿衣衫。 一刀斩下,痛快利落,他丝毫不惧。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眼前,萧靖凌这种一点点的靠近,像是在跟他玩心态。 灾难来临前的等待,是最让人崩溃的时候。 刀身突然抵在他的小腹,用刀背缓缓向下移动,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 “你怎么还不给他剁了啊?”秦风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心急。 “好,就听你的。” 萧靖凌说着,长刀举起,故意在黑衣人眼前闪过。 “我说,我说……” 一股热流在黑衣人股间流出。 “他尿了。”秦风指了指淌出的液体。 “说!”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见面时,他带着面罩,只知道他耳朵格外大。”黑衣人颤颤巍巍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大耳朵的?” 萧靖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南梵的大耳朵翻译。 “为什么杀我?”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问原因。”黑衣人额头汗水滴滴落下。 “公子,又有人来了。” 小铃铛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回来报信。 白胜和秦风如临大敌,举起长刀准备御敌。 “你们还有人?” 白胜踢了一脚黑衣人,对方摇摇头。 萧靖凌双眼微眯,并不担心。 他听到了甲片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巡城营的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杀了他。” 萧靖凌递给白胜个眼神,白胜手起刀落,脚下的黑衣人脑袋滚落。 一队人马快速赶到,正是巡城营的人马。 “放下兵器,你们是什么人? 胆敢在此械斗?” 领头将军怒声斥责。 等他靠近,并不认识萧靖凌,但是一眼认出秦风。 “秦小将军?” “王队领,我们遇到了黑衣人的袭杀。 他们都被我们杀了。” 秦风认识对方,说话也没太大的顾虑。 王队领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扫过,视线又落在萧靖凌三人身上。 “他们是?” “塞北王府,萧家的四公子。” “原来是驸马都尉。”王队领连忙拱手行礼: “参见驸马都尉。” “不用多礼。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萧靖凌带着白胜等人快步离开,穿过街角,突然又停下脚步。 “我们去京都驿站。” 萧靖凌拍拍秦风的肩膀: “今晚多谢你。 你先回去,此事,不要牵扯进来的好。” 秦风略显犹豫,他也是打抱不平的汉子,自然想跟萧靖凌他们一起去。 他也知道,萧靖凌不让他去,是为他好。 稍作犹豫,他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经过萧府,帮我告诉府上的林豫,让他带着人,去京都驿站。” “好。” 萧靖凌带着白胜和小铃铛快速朝着京都驿站方向而去。 “公子,真要杀南梵的使臣。 若是他们死在大黎京都,恐怕南梵会率兵攻入大黎。” 白胜忍不住,还是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自然是想为萧靖凌报仇的,但是对方的身份太特殊,又没有铁证。 若是杀了对方,恐怕会有天大的麻烦。 “打就打呗? 这不正是塞北想看到的吗?” 萧靖凌玩味的说着,注意观察着白胜的神色变化。 白胜没说什么,他感觉现在的萧靖凌有些可怕。 一行三人来到京都驿站,白胜一马当先,拉过店小二的衣服,怒目而视。 “南梵的使臣呢?” “南梵…南梵使臣已经走了。”店小二面对要杀人的眼神,不敢撒谎。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一炷香之前,急匆匆的离开了。 原定是明日走的。” “一炷香,此时怕是已经出城门了。”白胜估算了下时间便给出答案。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谈话间,林豫带着四位塞北带来的黑甲军赶到。 “公子,要刺杀你的人呢?”林豫神色严肃。 他在府内收到消息,愤怒不已,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来。 “是南梵的使臣,跑了。” “我带人去追。 一定要灭了这些狗东西。” 林豫大手一挥,带人就要去追。 萧靖凌伸手制止:“此时你们出不了城门了。” 走到驿站外,萧靖凌稍作思考: “明日开城门后,你带人去追。 他们急匆匆出城,大概是有接应的。 追的上就追,追不上就安全退回来,不要硬拼。 主要是震慑。 这一笔,记在南梵的账上,本公子早晚要他们还回来。” “明白!” 皇宫,武英殿。 黎世基看着刚呈上来的一大堆诗词,双眼放光,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萧靖凌做出的?” “正是,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高登如实回应。 黎世基拿起张白纸,轻声诵读上边的诗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报,陛下,巡城营来报。 他们在巡防过程中,遇到有人要刺杀驸马都尉。” 第61章 生在皇家,命不由己 “什么人如此大胆,胆敢在京都,行刺杀之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缓缓抬起头: “萧靖凌如何? 可抓到行刺之人?” “驸马都尉并无大碍,行刺之人,被萧府的护卫全部斩杀,无一活口。” “可曾查到行刺之人的身份?” “经过样貌比对,是京都外的一些杀手。“ “何人指使?”黎世基厉声质问。 来人尴尬的摇摇头:“无一活口,找不到指事之人。 不过…不过,巡城营的人看到驸马都尉带着府里的人,去了京都驿站。” “京都驿站?”黎世基稍作思考,立马想到什么。 “南梵使臣可还在驿站?” “一炷香前,南梵使臣突然自驿站离开,出城去了。” 黎世基听到这里,手掌猛的拍在御案上。 做贼心虚。 “南梵朝廷,欺我大黎太甚。” “萧府有何反应?” “林豫带着四骑守在了城门口,似是要随时出城。” “他这是要出城追人啊。” 黎世基起身徘徊两步: “去告诉夏光达,派人跟住林豫他们。” 来人汇报完情况,记下黎世基的旨意,缓步退出大殿。 黎世基低头看了眼御案上的诗词,眉头微皱。 “陛下,萧府的人去追南梵使臣,若是杀死他们。 南梵大军就在北境,会不会?” 高登给黎世基倒了杯热茶,试探性的询问。 黎世基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南梵欺人太甚,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萧家的人去追,就是要震慑他们,要他们知道,朕的大黎,还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但是,还不能让他们死在大黎境内,否则将是功亏一篑。” “陛下圣明,派出锦幽司的人前去,定然会拦住萧家人出手。”高登及时送上个彩虹屁,拍的黎世基嘴角上扬。 “送往塞北的信件,发出多久了?” “算日子,最晚明日就该到了。” 黎世基眼底闪过忧虑之色: “熙宁最近在做什么?” “熙宁公主一直在宫内,并未出门。” 熙宁宫。 书案上,同样摆放着萧靖凌夜晚在济水河两岸朗诵的诗词。 熙宁公主双手捧着纸张,细细品读着诗词的意味。 “天生我材必有用……” “玉儿,你觉得这句如何?” “奴婢看来,自是极好的。” 玉儿恭敬站在旁边,随时回应着熙宁公主的问话。 双眸时刻观察着熙宁公主的脸色。 自从知道南梵使臣来求娶熙宁公主,熙宁便再也没出过宫门。 即便陛下允诺,等到南梵皇子亲自前来,就答应熙宁公主嫁去南梵,熙宁公主都没去找陛下问明原由。 见到熙宁公主如此喜欢手里的诗词,玉儿反而更加担心。 “殿下,你若是不高兴,就告诉奴婢。” 熙宁轻轻放下手里的纸张,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向玉儿: “本宫哪里不开心? 看到如此精美的诗词,开心还来不及。” “殿下,你真的没事? 奴婢去找殿下,求他不要嫁公主去南梵? 不行,奴婢人微言轻,公主去找皇后,让她老人家去找陛下说情,陛下肯定答应的。” 玉儿显得比熙宁公主还要着急。 熙宁公主淡然一笑:“你就盼着本宫嫁去南梵?” “奴婢不敢,自是看殿下的心意。” “父皇只是答应南梵使臣,南梵的皇子亲自来京都,再议嫁娶之事。 并未下旨说,要本宫现在就嫁去南梵。 而且,陛下目前也没下旨,取消与萧家的婚约。 只要旨意不下,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熙宁公主能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是有自己的思考,大概能猜到黎世基的想法。 若是皇帝铁了心要她嫁去南梵,她也是没办法的。 生在皇家,这就是命数。 熙宁公主嘴上认命,心中只能无奈叹息。 眼下,随着对萧靖凌的深入了解,她早已没了当初对他的偏见,反而对他多了些好奇。 此时,若皇帝下旨,取消赐婚,改嫁南梵皇子,她即便去找所有人,也没人能帮到她。 萧府,灯火通明。 萧靖凌自驿站回来,并未入睡,而是在准备‘八卦小刊’的第一期。 “公子,这是杏儿姐姐交给我的。” 小铃铛递出怀里揣着的小册子。 跟之前旺财给他的差不多,上边记载的都是青梧打探到的消息。 萧靖凌顺手接过,随意翻看两眼。 目前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还都是最基本的,要得到更有价值的消息,还需要时间。 最起码,要等到东方辞和青梧发展出来的人手,铺满整个京都的各家府邸。 萧靖凌收起册子:“去叫晨露晨霜过来。” 须臾,两人出现在萧靖凌的书房。 “现在,我说,你们写。 接下来是印刷。 八卦小刊,明日就要让它出现在京都街头。” “是!” 三人分工结束,萧靖凌口述,小铃铛先记在纸上,然后调整印刷版,开始大肆印刷。 “公子,这东西好生神奇。 竟然可以如此快的写出同样的字?” 烛光照耀下的晨露,面色红润,五官精致立体,依照萧靖凌的指导,操作着印刷板,满眼的惊奇。 她所知道的,书籍都是靠人工手写,然后装订,费时费力。 眼前这叫不上名字的板子,简单的涂上墨汁,贴上纸张,很快就可出现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字体大小还差不多,不会出错。 “本公子称它印刷术。 如此宝贝,切不可外传啊。 若是被外人知道,小心本公子用马鞭抽你们。” “记下了。” 晨露晨霜同时开口。 “公子,青梧姑娘可是眼下京都最有名声的姑娘,为何不排她在第一位,而是排在最后一位?” 小铃铛问出自己的疑惑。 萧靖凌坐在凳子上,轻抿一口茶水: “你都知道她应该在第一位,其他人自然也这样觉得。 将其排在最后一名,这不就有了讨论的热度。” “她在最后一名,比在第一名,更能引起关注。”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心神放松。 更主要的一点还是,排在前边的花魁,都给银子了啊。 “公子,你这个小册子,要卖多少银子?”小铃铛好奇心爆棚,一个接一个问题。 “一两银子。” “消息八卦,大多还是要靠语言传播的。 一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会知道。 更何况,还有许多不认字的,自然不会去买咱们的东西。” “能出银子买的,大多都是有闲钱的,坑一个算一个。” 第6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忙碌一夜,八卦小刊的第一期终于完成。 萧靖凌刚睡下,就听到敲门声。 “公子,门外来了三辆马车。 说是罪家的人,特来赔礼道歉。” “让他们等着。” 萧靖凌半睡半醒,心情不悦的怒吼一声。 睡的正香,突然被叫醒,着实令人不爽。 门外脚步声走远,萧靖凌紧闭双眼,翻来覆去却再难入睡。 “罢了。” 萧靖凌起身,披上大氅走出房间。 府门外,罪不正的老爹罪语身姿挺拔,神色恭敬,听着白胜的传话。 “我家公子刚睡下,要等一会。 不然,你们先回去?” “劳烦大人。”罪语拱手行礼: “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既然是来道歉,他自然是做好了被刁难的打算。 自己熊儿子惹出这么大麻烦,当老子的不来装孙子,怎么办? 而且他罪家的生意能有今天,背后全是因为熙宁公主和皇后的背景。 虽说,萧靖凌这驸马之位,随时可能不保,但是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白胜看罪语目光坚定,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转身回府,此时萧靖凌走了出来。 “公子。” “是谁扰我好梦啊。” 萧靖凌打着哈欠,慵懒的迈着步子,四处张望。 罪语闻言,连忙抬起头,看到萧靖凌,果断跪下: “草民罪语,参见驸马都尉。 犬子愚蒙,不知天高地厚,开罪驸马都尉,草民特来请罪。 请驸马都尉治罪。” 罪语跪下,身后的下人同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罪语?你儿子是罪不正?” “正是。” “他又未曾杀人放火,能有何罪? 难道昨夜的刺杀,是他安排的?”萧靖凌故意吓唬罪语。 罪语闻言浑身一僵,差点晕倒过去。 怎么还有刺杀的事? 他完全不知啊。 “这…刺杀… 犬子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对驸马都尉行刺杀之事啊。 请驸马都尉明察。” 罪语以头抢地,表达自己没有撒谎。 萧靖凌看他这幅样子,心中略有不忍,走下台阶,伸手去扶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起来。” “小民不敢。” 罪语小心翼翼的起身,视线落在萧靖凌脸上。 经商多年,他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但是在萧靖凌脸上,他没看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犬子不懂事,是我这做父亲的没教好他。 特意带了些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驸马都尉收下。” 罪语转身朝着身后下人摆摆手: “东西搬下来。” 跪着的下人一股脑爬起来,跑到车前,搬下几口大箱子。 “小小心意,还望驸马都尉,不要嫌弃。” “这是什么意思?白送给我的?” 萧靖凌从抬箱子下人的用力程度可以看出,箱子里的东西应该不轻。 他上前两步,打开个小木箱,璀璨的珍珠玉器差点闪瞎萧靖凌的眼睛。 “这礼物,太过贵重了些,我可不敢收。” 萧靖凌顺势盖上木箱,双手背在身后。 “无功不受禄,你还是将东西带回去。” 扑通一声,罪语再次跪在地上: “还望驸马都尉饶过犬子。 等他身体康复,小民定然带他亲自上门赔罪。 到时候,认打认罚,听候驸马都尉吩咐。” 萧靖凌略显为难,扫了眼白胜,往台阶上走两步。 白胜心领神会,走到罪语身边: “昨夜你家公子,当着整个京都富家子弟的面,可是说出那些与我家公子打赌的话。 若是,我家公子没能做到,罪不正可未必会轻易饶过我家公子。 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罪不正的话。 现在出尔反尔,我家公子的名声该当如何? 京都百姓,如何看我塞北王府?” “千错万错,都是犬子的错。”罪语声音中带着哽咽。 白胜直接一个塞北王府的帽子扣下来,足够砸死他罪家满门的。 “我愿用罪家所有财富,向驸马都尉道歉。 另外,等犬子病好,我带着他,在全京都百姓面前道歉。 您看如何?” “罢了,本公子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人的公子。” 萧靖凌摆摆手,走到罪语面前,示意白胜扶他起来。 “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子上,事情就此过去。 至于你罪家的财富。” 萧靖凌显然是思考了一刻: “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能要。 得罪死了你们,有一天反过来,再来要本公子的命。” “草民不敢。” “就这样,本公子也乏了。” 萧靖凌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回府内。 “告诉罪不正,再有下次,我塞北王府的刀,可不认银子。” 萧靖凌回到后院,半炷香的时间,白胜便赶了过来。 “公子,人已经走了。” 他顺手递出一沓银票:“这都是他留下的。 大概盘算了一下,加上金银首饰,足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萧靖凌双眸圆瞪,特意加重那个‘万’字,手里拿着的银票都颤抖一下。 他着实没想到,罪家如此舍得。 “这是他家的全部财富?” “不是全部,罪家的产业,仅仅是在京都,我能知道的,就值二百万两。 这还不算,他在大黎其他地方的产业。” 白胜对突然多出来如此多的银钱同样有些激动: “当然,这些银钱也不是都到了他的手里。 他上边还有各种官员包括宫内,都要分钱。 一次拿出如此多银子,看的出他对这个宝贝儿子的重视了。” “还是这种大户,吃起来香啊。” 萧靖凌手里数着银票,心中呢喃。 不由的哼起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 收起银票,萧靖凌毫无睡意,立马派人将印好的八卦小刊送到书局,开始出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快来看,快来瞧,京都十大花魁榜单出炉。” 萧靖凌在济水两岸喝酒作诗词近百首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 书局小卖铺,一大早就挤满了买书者。 八卦小刊一出现,就引起哄抢。 银钱不够的,更是多人合买一份。 “你们看,这些字体,好似都是一样啊。” “对啊,如何做到,一夜之间,做出这么多份的?” 除了对十大花魁和十大花楼的讨论,众人也注意到,八卦小刊上的字体。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看到呈上来的八卦小刊,一样露出疑惑神情。 “他是如何做到,所有纸上的字体都一样? 而且,一夜之间又写出这么多的?” 黎世基拿着手里的,又对比高等手里的,着实一模一样。 即便是一个人执笔,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相同。 “宣萧靖凌进宫。” 第63章 塞北王府的反应 塞北城,大雪下了一夜,银装素裹。 萧佑平一袭黑袍,站在雪地里,挥动黑铁长枪,卷起漫天飞雪,刚猛有力。 “王爷,京都有信来。” 光头老者手拿信件,急匆匆跨过圆门,在屋檐下站立,望着萧佑平收势,放枪。 萧佑平接过身边下人递来的汗巾,擦去手上的汗渍,伸手接过光头老者的信件,干净利落的打开,目光锐利的扫过信上内容。 共有三封信,萧佑平一口气看完,一言不发,顺手递给光头老者。 “你看看。” 萧佑平递出信件,走到窗台,端起盛着碎肉的瓷碗,走到旁边关着黑鹰的铁笼子旁,投喂两只黑鹰。 光头老者展开信件,面色平静的查看上边的内容。 “前脚刚赐婚,南梵使臣就来替他们皇子求娶公主,你怎么看?” 萧佑平扔给笼中黑鹰一块碎肉,头也不转。 光头老者收起信件,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 ‘信上说,答应南梵皇子求娶皇子,是四公子同意的,而且这个想法还是四公子想出来的。 或许,四公子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老四并不想娶熙宁公主,借此,也在拖时间? 他能有这般睿智?” “王爷可看到最后一封信?” “一大堆诗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萧佑平对武学兵法研究颇深,但是对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 那都是文人雅士的无病呻吟罢了。 “王爷可知,这些诗词皆由四公子所作。” 光头老者此话一出,萧佑平手上动作一顿。 他有些后悔没仔细看两眼。 “那又如何?” “王爷十年没见过四公子,对他的印象还停在十年前。 可知,人都是会变的,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全部。” 光头老者展开手里的一封信纸,向萧佑平靠近两步,指着最后一首诗: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四公子这首诗,只做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他是没想好接下来的内容。 还是担心,接下来的内容,太危险,没有出口?” “这句诗,什么意思?”萧佑平终是喂完铁笼里的黑鹰,伸手接过光头老者递来的诗。 “字面意思来说,是在赞扬一种蛰伏的花,深层的表达是,等待时机,崛起。” 光头老者话音落下,周围寂静无声。 萧佑平朝着身边的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父王,听说京有信传来,可是小老四来信了?” 身穿大红色锦袍,背披着狐毛大氅的萧婧文,声音婉转,面庞明艳动人,眼含欣喜,迈着大步而来。 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萧婧文秋水眸子在两人身上扫过,毫不客气的夺过光头老者手里的信件。 “吉先生,我四弟可是出了什么事?” “婧文郡主莫急,四公子一切安好。”光头老者开口宽慰。 萧婧文展开书信,快速查看一番,并没太大情绪波动: “这是什么意思? 给老四赐婚,转头又将公主要嫁去南梵? 这不是欺负我小老四?” “郡主,此事,是四公子自己提出来的。”吉先生出言提醒。 萧婧文一口气看完手里的书信,顺手又拿过萧佑平手里的信纸。 “这都是小老四作的诗词? 没想到,小老四,竟有这般文采。” 看着看着,萧靖文莫名就红了眼眶,泪水不停打转。 她在萧靖凌的字里行间,看出了他对塞北的怀念。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小老四,肯定是想家了。 十年,十年了啊。” 萧婧文仰头看向萧佑平:“父王,难道你就不想老四吗? 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入京都十年,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女儿对四弟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六岁的时候。 父王,接他回塞北。” 萧佑平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向碧蓝的天空,久久无言。 一阵寒风吹过,吹乱萧佑平的发丝。 “他在京都挺好的,最近更是倍受皇帝信赖,有何不好?” “父王此话何意?” “你可知,陛下有削藩之意,前些时日还问了老四的意见。 他给陛下出了个上等策略。 藩王之位,不再由世子继承,而是给所有子嗣封王,让他们分割藩王的封地,如此王是多了,但是实力变小。 便对朝廷没了任何威胁。” 萧婧文闻言,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小老四,还有这般谋略? 若是皇帝真按照他这个法子,几年后,三藩或可真的名存实亡。” 吉先生摸着下巴细细琢磨,不由的点头。 “此法是好,但是也要有条件。 若是藩王不按照朝廷说的做,直接联合起兵,朝廷恐怕也难抵抗。” “不过……” “吉先生有话直说便是。”萧婧文看他犹犹豫豫的,开口催促。 “不管什么结果,对提出此想法的四公子,却都是有利的。” 吉先生摸着下巴,稍作思考。 萧婧文看了眼满脸严肃的萧佑平,他眯着眼睛,也在思考什么。 “若是朝廷用了四公子此法。 王爷遵循朝廷旨意,分封世子和三位公子,四公子便可回到塞北,占有一席之地。 若是三王不执行,直接起兵,四公子也可趁乱,自京都脱身。” “吉先生的意思是,小老四想逃离京都?”萧靖文一言点出其中的深意。 “也是,他在京都十年,宛若被关进一个大铁笼子里,还有人时时盯着,谁能忍受? 再加上他本就忧郁的性格,没有疯癫,已经是万幸。” “可是,他想离开谈何容易。”萧婧文低声呢喃,突然眼神一亮。 “父王,让我去京都。 带两千人,我去接小老四回来。” “胡闹。 别说是两千人,就是两百人,都不行。 你更不能去。 皇帝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京都的。” 萧佑平背着双手,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变得更加冷漠: “咱们这位皇帝,没你们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阴狠凶残,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报……” 门外突然又有下人急匆匆来报。 “王爷,刚接到京都来的鹰隼传信。 四公子在京都遭遇刺杀,林豫等人,出了京都,朝着南梵而去。” 萧靖文快步上前,伸手拿过下人手里的简报,面色冰如寒霜。 “南梵,这是在挑衅我塞北?” “乱局,要起了。” 吉先生嘀咕一句,看向萧佑平: “王爷该早有准备。” 他对这位萧靖凌四公子,越发的感兴趣。 第64章 国富民强,民富国强? 京都,皇宫。 萧靖凌接到皇帝旨意进宫,在太监的引导下,朝着御书房而去。 他目光四处飘动,经过一处亭廊,隐隐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去往了后宫。 “还有精力跑来皇宫,看来病的不严重啊。” 心中暗自想着,来到御书房门。 “臣萧靖凌,参见陛下。” “起来。” 大黎皇帝黎世基抬起头,看向略显疲惫的萧靖凌。 “看你这样子,比朕还要辛劳啊?” “臣昨夜回府,遭遇刺杀,精神未定,确实没睡好。”萧靖凌站在柱子旁边,如实回话。 “刺杀的事,朕听说了。”黎世基缓缓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御案: “让你受惊了,可曾有受伤?” “谢陛下挂念,并未大碍。” “朕已经下旨锦幽司的人去查,以后不会再发生此事。” 黎世基迈着步子走到萧靖凌面前,朝着高登挥挥手。 高登心领神会的捧起御案上的两张纸,迈着小碎步,递到萧靖凌面前。 “这个东西是你弄的?”黎世基轻声发问。 萧靖凌垂眸扫一眼:“是臣书局里弄出来的。” “给青楼花魁排榜,为各大花楼排名,你倒是想法奇特。” “主要还是为了给陛下宣传南梵的丝绸,昨日选花魁的消息一出,整个京都的南梵丝绸全被销售一空。 各大商贾看到商机,已经带着银钱纷纷出京都,下南梵去了。 如此下去,陛下对南梵的谋划,大业可成。” 萧靖凌扯着为了陛下的旗号,又是刷了一波忠心。 黎世基微微颔首:“若如预料,自然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朕要问的是,这纸上的字。” “字怎么了?”萧靖凌装傻。 “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的八卦小刊,而且字体一致,你是如何做到的?”黎世基满眼好奇。 萧靖凌没打算隐瞒,如实回道: “陛下,这是臣手工做的个一个小玩意。 在模板上涂上墨汁,就能将文字印刷到白纸上。 根据句子需要,还能调整字的位置。 臣称它为印刷术。” “印刷术?”黎世基深邃的眼眸落在萧靖凌身上: “按照你的意思,有了此物,就不需要人去抄写书籍,用你这个印刷术就行?” “陛下圣明,此物正是有这个作用。” 萧靖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以前,书籍传承要靠手写,费时费力,还担心出错。 有了此物,便不需要如此麻烦。 而且能大量印制同样的书籍。” “你这东西在哪? 能否拿来给朕看看。” “啊……” 萧靖凌稍微愣了一下,尴尬一笑: “陛下,此物比较大,不方便携带。 这可是臣,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法子,头发都熬白了,以后书局还想靠它赚钱的。” “你还怕朕,跟你抢东西不成?”黎世基被他这小孩子心性,逗得露出一抹笑意。 萧靖凌微微拱手行礼: “陛下圣明英武,怎么会跟我一个小孩子抢东西? 臣的意思是,臣可以再做一个,献给陛下。” “昨夜在济水两岸,有人跟臣打赌,输了要吃粑粑的。 对方输了,今早他老父亲,送给臣一些礼物特来赔罪。 臣见他老父亲诚恳,心中不忍,就收了他的礼物,算作原谅他。 臣用对方送来的礼物换些银钱,做一个印刷板,献给陛下,如何?” 萧靖凌微微抬头看向黎世基,静等他的反应。 自己突然得了一笔银钱,皇帝肯定是会知道的,不如趁机让其变得合理。 黎世基在殿内向前两步,留给萧靖凌一个雄阔的背影: “难得你有此等孝心。 既然是你自己得来的银钱,还是自己留着。 你将打造印刷术的方法告诉高登。 让他去找宫内的工匠去做就好。” “谢陛下。 陛下的御用工匠定然是比臣做的好,差点忘了这一点。” 萧靖凌憨厚一笑,心中美滋滋。 罪家送来的银钱,这就算是合理合法了。 黎世基缓步坐回御案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昨夜,你在济水河,出口便是千古名句,着实引起不小的轰动。 你有这般才华,与熙宁倒是般配。 只是,因为南梵的事,暂时恐怕要委屈你了。 你与熙宁的婚约,可能也要延后。” “臣不委屈。 为陛下,为国家,臣这不算什么。”萧靖凌大义凛然。 黎世基轻叹一声: “若是所有人都能如你这般想,朕倒是要轻松许多。” “你在府中潜心读书多年,可知道国家强盛之术?” 黎世基说起国事,整个人的气场都变的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气息陡然飙升。 大黎表面看上去强盛,但是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似是进入了发展的停滞期。 国库亏空,百姓并不富足,他虽然没亲眼所见京都外的情况,听到的锦幽司汇报中,已经有流民产生。 萧靖凌听到黎世基问出如此严肃的问题,神情一变: “陛下英明,大黎有陛下在,自是日益昌盛。 臣只是纸上谈兵之徒,怎懂得国家强盛之术。” “不懂得,还是不想说?”黎世基一眼能看透萧靖凌的心思一般。 “大胆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若是你都不说真话,谁还能跟朕说真话?” “臣惶恐。” 萧靖凌微微拱手,直立腰身,稍作思考: “陛下要臣说,那臣就斗胆说两句。” “在臣看来,国家强盛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百姓有田种,能吃饱喝足,不用忍饥挨饿。 国家国库充足,能随时应对紧急情况。 军队强大,武器充足,兵士善战。 此乃最基本的三点。” “你将百姓放在第一位?”黎世基提出自己的疑惑: “书上讲,国富而民强,国为本。 如你所言,却是反过来的?” “回陛下,臣大言不惭,觉得这话是有歧义的。 应该是‘民富而国强’。 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国家的财富哪里来? 主要是赋税,赋税取之于民,百姓富有,上交的赋税多,国库自然充盈。 国库充盈,便有更多银钱,打造利器战甲,供养士兵军队。” 一言落地,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高登垂着眼帘扫了眼萧靖凌。 他对萧靖凌的语出惊人都快习惯了。 但是对他每次说的话,还是感到惊奇。 黎世基手指轻点御案,眼眸深邃: “民富…国强,似乎有些道理。 民富的时候,自然有过。 只是近些年,为何朝廷一再减免赋税,百姓反而更加贫困。 没有遭受天灾的地区,同样如此。” “人口在增加。” 萧靖凌接过话头: “百姓富足,生的孩子就多。 孩子多了,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种粮食。 但是实际上,人口在增加,土地却是有限的,并不会随着增加。 粮食产量有限。 甚至,有些地方的富户、官吏,为了自己的私欲,会强收百姓的土地,令他们无地可种。 如此一来,流民便会增加,随着流民数量上涨,有人沦为土匪盗寇,有的则……” 萧靖凌没有说下去,黎世基却明白了他接下来的意思。 “有的则会揭竿而起,反对朝廷。” 第65章 请皇后做主 “人口增多本是好事,但是土地等资源不足,就成了祸事。” 大黎皇帝黎世基脸色深沉: “你可有解决之法?” “自己土地不够,百姓要生存,那就要去抢。 同理,国家土地不够,就要去抢其他国家的。 所以会有战争。 有战争就要死人,一场战争下来,人口减少,土地增多,又是一个新的循环。 就如南梵,它们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人口迅速增长,军队人数暴涨。 南梵能养如此多的人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稻子生长周期短,暂时能养活大批的人口。 时间一长,人口继续增长,他们不得不发动战争,来抢我大黎的土地。” 萧靖凌话落,默默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自己口渴了,陷入沉思的黎世基冲着高登摆摆手。 “赐茶。” “谢陛下。” “看来跟南梵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黎世基轻声开口。 “不止是南梵,还有周边其他国家,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萧靖凌实施开口补充: “当然,陛下也可先发制人。 找一个软柿子,先捏一把。 比如,东边的东沃和东罗两国。” “如此说来,话题就又转回来了。 打仗要钱粮,国库的现有情况,撑不起一场大仗。”黎世基面平如水,心中却略有焦虑。 “陛下亦可下旨,加大与各国的通商,赚些银钱,采购粮食,也是一策。” “还是需要银钱。”大黎皇帝被银钱整的焦头烂额。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萧靖凌大口灌一口御茶,示意高登再来一碗,继续说道: “据臣所知,朝廷是有盐铁经营权的。 此两项生意,乃是垄断生意,利润可观,为何国库没银子?” “你问朕?” “臣该死。”萧靖凌赶忙行礼。 你这玩不起啊,突然瞪眼是什么意思。 黎世基摆摆手:“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朕对商贾之道,并不精通,都是其他大臣在处理,具体情况,朕确实不知。” “如此垄断的生意,又是百姓的必需品。 银子没进国库,会不会是进了自己的私库了。” 萧靖凌嘀咕一句,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安静的大殿内,却能传进黎世基的耳朵。 “你说什么?” “回陛下,臣想到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上边说,历史上有一个官员,人送外号‘馒头馅’。 家里的银钱,比整个国家的国库还要多。” “贪官,向来有之。 本朝自然也有,只是一些并不过分的,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该清查一番了。” 黎世基缓缓起身,一双锐利眸子,不带好意的望向萧靖凌,看的萧靖凌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有阴谋要落在自己身上。 “高登,拟旨。 封萧靖凌为钦差特使,替朕去查官员贪污一事。” “啊……” 萧靖凌稍微愣了一下,这也太草率了点。 “陛下,臣只会动动嘴皮子,纸上谈兵。 让我去做钦差,臣既没人手,又没说服力,谁会搭理我啊?” “你需要的朕都会给你。” 黎世基随手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高登: “这是朕的御赐腰牌,带着此物,整个大黎,无人敢挡你。 另外,朕会下旨给锦幽司,让他们派人手配合你,全权听你的指挥。 你大胆去做,出了事,有朕为你做主。” “不过,你手上也要有个准头。 像有些并不严重的,能放就放,毕竟朝廷还要用人。 主要是收缴银两,敲打敲打他们。” 黎世基看来,朝廷中所有人都是有用的。 对于查贪的人选,他其实也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才落在萧靖凌身上。 若是交由皇子去办,定然会得罪朝中官员,这是不妥的。 交给太子,太子会趁机拔掉其他皇子的势力,更是不合适。 这不利于皇帝的平衡之术。 最后,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就落在了萧靖凌身上。 理由也很简单,皇帝并不在乎萧靖凌此事后,会是什么结果。 只要留一条命就行。 萧靖凌自是明白他的用意,表面拒绝,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 “京都不被搅个天翻地覆,本公子都对不起,你给的这个特权。 趁机,自己腰包,又可以鼓起来。” 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乱局,不管是京都内还是京都外。 “卫虎。” “臣在!” 黎世基朝外喊了一声,宫内羽林军大统领卫虎,一身银甲,腰挎长刀,走进殿内。 “你带着朕的圣旨,送他去锦幽司。” “是!” 萧靖凌无奈的,摸摸耳朵,望着手里的御赐腰牌。 拿着这玩意出京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拦着。 “此事办好,朕重重有赏,你先跟卫虎去。”黎世基大气开口。 “谢陛下,臣告退。” 萧靖凌退出御书房,浑身立马轻松下来。 目光落在虎背熊腰的卫虎身上,萧靖凌温和的与其攀谈起来。 “卫统领,你可上过战场?” “年轻时,在东海与东罗打过一仗。” 两人一问一答,朝着宫外而去。 黎世基坐在御案前,轻声向高登下令: “通知城门的守卫,若是看到萧靖凌拿着腰牌出城,拦住他。” “奴才明白。” 凤安宫。 皇后看到一起来给她请安的三人,脸上满是欢喜。 “太子、熙宁、不正,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凑到一起,来本宫这里?” “儿臣自是想母后了,特来看您。” 熙宁上前两步,像个小孩子似的依偎到皇后身边。 皇后宠溺的揉揉熙宁的脸颊,满眼慈爱,抬头望向太子黎元信。 “最近你父皇操劳国事,时常头疼,你作为太子,要多为父皇分担解忧才是。” “儿臣牢记母亲教诲。 只是父皇,更喜欢亲力亲为,交给儿臣的都是些杂事罢了。”黎元信语气中略带不满。 “你呀,你父皇,是在考验你,小事做不好,怎么交代给你大事。” 有外人罪不正在,皇后说的并不深入,视线落在罪不正身上: “看你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可是有何不适?” “有劳皇后娘娘操心。”罪不正跪在地上,浑身一副虚弱的样子: “小民,有一件事,还请皇后娘娘替小民做主。” 罪不正眼泪哗啦啦掉落,看的皇后娘娘都一阵心疼。 “这是发生了何事?” “驸马都尉萧靖凌,昨日在济水河两岸羞辱草民。 致使小民落水,后来,又向小民家里,索要赔偿,足有二十多万两。 他还说,要我父子二人,围着京都城,给他道歉。” “竟有这等事?” “他羞辱小民没事,要道歉,也可以答应。 主要还是索要的银钱。 这些银钱,可都是要为宫里娘娘们,采购首饰的。”罪不正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之前去找熙宁公主,显得比现在还惨。 “本宫听闻,驸马都尉忠厚老实,怎会做此等事?”皇后不解,看向熙宁公主。 熙宁眨了眨眼睛:“母后,儿臣也不知此事如何处理,特意来询问母后意见。” 她心里是不太相信罪不正说的话,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谈话间,有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低声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 黎元信闻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发生了何事?” “父皇下旨,封萧靖凌做钦差特使,严查京都官员的贪污行为。” 第66章 无需证据,直接去搜 “萧靖凌痴迷银钱,甚至用恶意手段敲诈财宝,定然不可让他去查贪。” 罪不正在皇后面前直言上谏。 他本以为,状告到皇后这,惩罚一顿萧靖凌,让皇后下令,萧靖凌还回二十万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此时,听到陛下封萧靖凌为特使的消息,罪不正眼前一亮。 萧靖凌讹诈银两的事传入陛下眼中,萧靖凌定然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一个带着银钱污点的人,去查贪,岂不是个笑话。 陛下知道,定然饶不过他。 太子黎元信算是听明白了罪不正的意思,神色平和道: “昨夜,本殿下就在萧靖凌身边,你们两个的事,我可是都知道。 你父亲用上银钱,换取他对你的原谅,你还不满意? 难道你真要去吃济水河两岸各家的污秽之物?” “什么事?” 熙宁公主闻言,感觉自己被罪不正给骗了,太子好像是知道内情的: “难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罪不正也没想到,会在皇后宫内如此巧合的遇到太子黎元信。 “此事,你回去再问。” 黎元信打断熙宁公主的问话,稍作思考。 “他有一句话说的对。 萧靖凌对银钱痴迷,不可由他去查贪墨。 母后,此事应该禀奏父皇。” 查贪来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查到自己手下的官员,岂不是全完。 而之前,二皇子黎元锐送给萧靖凌一间铺子,多少是有点人情的。 遇到黎元锐的人,他认为萧靖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了太尉的军事影响力,若是其他官员再被拿下,他这个太子就算是被彻底架空。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皇后不急不缓,看到太子略显焦急,还是跟着一起朝武英殿而去。 武英殿。 皇帝黎世基听到他们是来说,萧靖凌得了银钱的事,并未放在心上。 “此事,朕早已知晓。 朕答应由他自己留着使用。” “父皇,您已知晓?”黎元信略感惊讶。 “萧靖凌进宫,亲自告诉朕的。 为表孝心,他还要做成个礼物送给朕,朕没有收。” “至于命他查贪之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朕也知道你的心思。” 黎世基垂眸扫了眼太子黎元信。 “怕他查到你的人? 此事涉及国本,作为太子,要以大局为重。” “你们下去,叫那个罪不正来见朕。” 太子还想说什么,看到黎世基严肃的面容,只能低着头离开。 他要赶紧回去,传出消息,好让人有应对之策。 须臾,罪不正惶恐上殿,头也不敢抬。 黎世基手里看着奏章,抬眸扫一眼,并未细细打量。 “罪不正,你多次给朕钦点的驸马都尉找麻烦,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罪不正扑通跪倒在地,浑身冷汗直冒,不住的咽口水,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 “知罪就好。” 黎世基拿着毛笔在奏章上写下朱批: “回去告诉你父亲,朕赐他六品功名,以后你罪家专为朝廷做生意。” “谢陛下隆恩。” “至于你,暂时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朝廷与南梵开通丝绸商路,正是用人的时候。” “小民明白。” 罪不正嘴唇颤抖,跪在地上,听到高登提醒,他才颤颤巍巍的离开。 商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是最低的。 能见到皇帝的,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黎世基亲赐罪语六品官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出去说话,都要比别人提高两个音量。 罪不正走出武英殿时,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袒护萧靖凌。 实际上,从始至终,黎世基只知道萧靖凌拿了罪家的银子,具体数额并不知道。 萧靖凌主动告诉他拿了别人的银子,已经令他足够满意。 什么都向自己汇报的老实孩子,只想多赚点银子,无可厚非。 他甚至都能猜到,萧靖凌在接下来的查贪中,自己要中饱私囊。 到时候恐怕又有一大堆人上奏章,弹劾他。 萧靖凌径直来到锦幽司,卫虎高举手中圣旨,立于锦幽司内的空地上。 “圣旨到。” 雄浑有力的声音传荡四处,锦幽司众人纷纷出现,单膝跪地。 “陛下有旨,封萧靖凌为钦差特使,专查京都官员贪墨一事。 锦幽司上下,配合萧靖凌行动,如有不从,定斩不赦。” “臣领旨。” 锦幽司一堂主,徐惊鸿双手接过卫虎递出的圣旨。 “诸位都起来。” “夏司长不在京都,此事便交由徐大人了。”卫虎叮嘱一句。 “卫统领放心,有陛下圣旨在,吾等定当尽力。”徐惊鸿面无表情,似乎天生就是一副扑克脸。 卫虎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 “驸马都尉,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有劳大统领,改日请你喝酒。” 萧靖凌客气拱手,目送卫虎离开,萧靖凌视线落在徐惊鸿身上。 “徐堂主,麻烦您,给我调几个人手,最好是能打的。 我这人不会武,既需要保护,也需要他们打人。” 徐惊鸿点头,并不墨迹伸手指向不远处两人: “沈金晓,江岳,你们两个,带上各自的人,以后跟着钦差特使。” “是!” “你还有什么需要?” “我要看,关于京都内所有官员的资料,尤其是接触银钱最多的。” “跟我来。” 徐惊鸿转身走在前边,带着萧靖凌向锦幽司深处走去。 穿过数道石门,又进过两道木门,两人开始往那个地下走。 “这里都重要资料,除了司长和堂主,是无权进入的。 你若要查东西,需要找我。” 萧靖凌跟在徐惊鸿身后,一路走到最深处。 火光跳跃,漆黑石墙泛着淡淡光泽,放眼望去,皆是鳞次栉比的资料。 “你先看哪个部门?” “户部,最好是盐铁专营的主要官员。”萧靖凌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徐惊鸿往前两步,迈步走上个台阶: “自从户部尚书赵颂河死后,户部一直由高峰在主事。 他也是盐铁专营的主管官员。” 徐惊鸿一边说着,伸手在墙上拿出一卷书册和竹简,放进萧靖凌怀里。 “这是关于他的全部内容。” 萧靖凌抱着书册走下台阶,在桌子上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过。 在所有内容中,找出关键信息,是他的拿手绝活。 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凌就将内容看了个大概。 其中也有些高峰贪墨的证据,但是并不多。 “足够了。” 萧靖凌信心满满。 这个时代,要什么证据,只要有怀疑,就上门去搜。 要的就是突然袭击。 “你现在就要上门?”徐惊鸿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多嘴问道: “凭这些证据可不够。” “去他家里搜一圈,就有证据了。” 萧靖凌简单利落。 徐惊鸿本想多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 直到顺着原路返回,徐惊鸿才忍不住道: “你在京都太过张扬,处境会更加危险。” 萧靖凌脚下突然一顿,在他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徐惊鸿依旧是那张没表情的脸: “我与你父亲相识。 只是不想看你自己掉进京都这个泥潭里。” “自己不主动掉进去搅和搅和,被人推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萧靖凌淡然一笑,快步走出地下资料室。 徐惊鸿看着他的背影,暗自轻叹一声。 “十年了,也是为难你了。” “沈金晓,江岳,带上你们的人,跟本子去闯祸。” 萧靖凌大吼一声,朝着锦幽司门外而去。 第67章 本公子特来为你解惑 锦幽司外。 沈金晓和江岳望着萧靖凌爬上马车,面面相觑,神色戏谑。 “钦差大人,你要坐马车?” 依照他们的经验,若是坐马车,等他们赶到高峰府内,对方恐怕早已收到消息,做好应对。 萧靖凌对上两人奇怪的目光,顿感有些不妥。 “锦幽司可否有马匹借我?” “去给萧大人牵一匹马来。”江岳吩咐身后之人。 马匹牵来,萧靖凌走到枣红马旁边。 “还不扶萧大人上马?” 江岳看似好心,语气中带着调笑的意味。 萧靖凌的名字,他们自是有所知晓的,之前的诗词,也算是一鸣惊人。 锦幽司众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方面高手。 他们办的事,可不是一般读书人,做几首诗词就能解决的。 身上的功夫,手里的刀,才是他们的底气。 江岳本想看萧靖凌出丑,下一刻,见到萧靖凌身姿灵活的翻身上马,不由尴尬一笑。 身旁抬手准备去搀扶萧靖凌的锦幽卫,手指悬在半空。 萧靖凌熟练的拉着马缰,调转方向,看向驾驭马车的小铃铛: “丫头,你驾车,后边赶来。” 他是不会放弃自己马车的,等会还要靠它拉银子回府的。 萧靖凌一马当先,驭马前行,道路两侧百姓听到马蹄声,纷纷向两侧躲避。 锦幽司的人,在他们眼中跟阎王殿的小鬼差不多,能离多远就跑多远。 “锦幽司办案,前方马车让行。” 沈金晓注意到前方两辆相对的马车停在街道中央,厉声提醒。 两辆马车尚未完全让开道路,萧靖凌带着锦幽卫已然驭马到达他们面前。 “这不是罪家大少爷?” 萧靖凌看清走出车厢男子的样貌,拉着马缰停下步伐,转头看向身侧锦幽卫: “你们先行一步,去围住宅子,只许进不许出,逃走一个,斩。” 一行锦幽卫听令,并未减缓速度,继续前行。 萧靖凌坐在马上,俯视着面色苍白的罪不正,脸上带着温和笑容: “去宫里告状了? 结果如何?皇后有没有说,要斩了本公子的脑袋?” 萧靖凌抬手在脖子上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笑的格外阴险。 罪语从对面马车跳下来,急匆匆跑到萧靖凌面前,抬手就在罪不正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逆子,怎么跟你说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偏要出来乱窜。” 罪语回家后发现罪不正不在家,立马就想到了他可能要做的的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追到这里,已经看到罪不正从宫里出来。 更糟糕的是,遇到了萧靖凌。 罪不正身体踉跄两下,清秀脸颊上留下鲜红的五个指印,满眼的委屈,阴毒的目光盯着骑在马上的萧靖凌。 如果眼神能杀人,萧靖凌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驸马都尉莫怪,他生病,被烧坏了脑子。” 罪语拱手朝着萧靖凌赔礼道歉,生怕萧靖凌发火。 他看的清楚,萧靖凌身后跟着的可是锦幽司的人。 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似是要去杀人的样子。 “您大人大量,我带回去,定然好好教训他一顿。” “本公子大人大量,只怕你家少年,想活剥了本公子啊。”萧靖凌笑容温和,看上去不像生气,但是他越是如此,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逆子,还不跪下。” 罪语用力拉一把罪不正。 罪不正试图挣扎几下,力气实在太小,还是跪倒在了萧靖凌的马下。 萧靖凌抬了抬手里的马鞭,微微摇头: “罢了,你也不用为难他。 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 锐利目光落在罪不正身上,萧靖凌冰冷开口: “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苦心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好自为之。” 萧靖凌扔下一句话,驭马而走,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罪家父子。 街上百姓纷纷侧目,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罪语听到萧靖凌最后一句话,浑身不由的一颤。 他那句话明显是带着杀意的。 萧靖凌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惦记上性命。 不知道哪一刻,对方可能在背后下手,要了自己的命,睡觉都睡不踏实。 所以,一切有苗头的可能,都要尽可能斩草除根。 不是他心狠,是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萧靖凌一路疾驰,来到高峰府邸。 先一步赶到的锦幽卫已经团团围住高府。 “你们可知这是何地? 此乃高峰高大人的府邸,你们锦幽卫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不让进出,这是何意?” 高府管家站在门口,望着身穿云纹黑袍的锦幽卫,心中忧虑,嘴上却强硬十足。 “你们可有陛下旨意? 否则,我家大人,定然要状告到御前。” 管家站在门口一阵咆哮,丝毫没人搭理他。 “何人领队,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答话。” 沈金晓和江岳并排站在门口台阶下,手里拄着长刀,看着管家一言不发。 “本公子来为你解惑,如何?” 萧靖凌手里的缰绳递给锦幽卫,笑容温和挤过锦幽卫,来到门前与管家对面而立。 高府管家面带疑惑,上下打量萧靖凌一眼,鼻孔朝天: “你是何人?” “你家大人可在?”萧靖凌不回答他的问题,侧头看向府内,观察情况: “叫你家大人出来答话。 我这人最是讲道理,一番商量下来,或许会三方共赢。 打打杀杀的,本公子向来不喜欢。” “哼,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我家大人,也是你能见的?” 管家颐指气使,显然没看上萧靖凌的身份。 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便是面对陛下亲设的锦幽卫,这些高官的管家,一样保持着自己的傲气。 “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也一样。” 萧靖凌倒是好说话,还做出个请的手势: “麻烦带路。” “我家老爷不在,你改日再来,” “啪!” 管家的话尚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他的老脸上。 “骨头这么硬,打的本公子手疼。 还以为抽别人耳光,是多么爽的事。” 萧靖凌晃动一下手腕,显然不太满意。 “大胆,你竟敢打老夫。 来人……” 管家怒吼一声,院内的护卫持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出现。 萧靖凌轻蔑一笑,突然大声喊道: “高府管家,率领护卫,意图谋杀陛下御赐钦差,是为谋逆行为。 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身后锦幽卫声势震天,随着萧靖凌话音落下,锵声一片纷纷拔刀,杀气腾腾的涌入高府。 管家被按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了,本公子是陛下亲封的钦差,你耳聋啊。” “本钦差严重怀疑,府内有谋逆的不法之徒,给我搜。” 宫墙外,户部衙门。 “高大人,高大人,不好了。 锦幽司的人,围了你家府邸。” 有人急匆匆赶来,向正在与同僚高谈阔论的高峰汇报。 “你说什么? 你可看的真切?” 高峰话音未落,东宫有小太监赶来,低声向他透露出,皇帝要查贪墨之事。 二皇子黎元锐同样收到消息。 知道萧靖凌已经去了高峰府邸,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太子殿下,看来你的钱袋子,要彻底保不住了。” “备车,去看热闹。” 第68章 她是被打肿的 “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高府撒野?” 萧靖凌走进大门,随之传来的就是一声女人的尖锐喝问。 “小心我家老爷回来,扒了你们的皮。” 高家大夫人亮着嗓门,扭着身子,手里举着把长剑,在下人的簇拥下走到前院。 在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穿着华丽,打扮娇艳的女人。 “是你带来的人?” 高家夫人泼辣的目光直接射在萧靖凌身上,持着长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猛刺而来。 “窝草,憨婆娘。” 萧靖凌心中低骂一句。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要出手。 “来人。” 萧靖凌本能后撤两步,怒吼一声。 眼看着泛着寒芒的长剑已经抵在眼前,一柄长刀扫过,悠然荡开刺来的长剑。 萧靖凌脚下一个踉跄,略显狼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果真不会武啊。” 沈金晓立于萧靖凌身前,手腕一抖,直接挑飞高夫人手里的长剑,转头望向萧靖凌: “钦差大人没事?” 萧靖凌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暂时死不了。” 周围其他锦幽卫见此,不由的默默摇头。 人群后的江岳更是强忍笑意。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来查贪墨之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娘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高家夫人一击不中,朝着家里手持棍棒的护卫怒吼一声。 护卫们可没她那么莽,早已认出对方穿的云纹黑袍是锦幽司人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这群废物,我家白养你们了。” 高家夫人见此,破口大骂。 “无知悍妇,此乃陛下御赐钦差特使,你持剑刺杀钦差,死罪。” 沈金晓厉声爆出萧靖凌的身份,转头看向身侧锦幽卫: “拿下。” 锦幽卫听令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按住高家夫人,刀鞘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腿弯上,高家夫人扑通跪倒在地。 高家众人见此一幕,不管是另外几房,还是下人护卫,纷纷侧目,大气不敢喘。 当家主母已经被擒,谁还敢造次。 萧靖凌上前,一把夺过离他最近的护卫手里的木棍,抬手作势要打,吓得对方抱头闪躲。 “本公子可是读书人,从不胡乱打人。” 萧靖凌轻笑一声,横着棍子指向护卫: “去搬把椅子来。 有瓜子和茶水,最好也给本公子端上来。” “是,小的马上就去。” 萧靖凌嘴角噙着笑意,抬头望向其他人。 “不用害怕,本公子不是参保之人,只是奉命行事啊。” “若是你们配合,咱们都好说,你们该干嘛干嘛。 若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本公子,不讲礼数了。” “你是管家是?” 萧靖凌抬起棍子,指向站在身后的管家。 先前还颐指气使的老家伙,此时耷拉着脑袋,满脸谄媚。 “能当管家,自然是有点东西的。 自然也是最受你家老爷信任的。 告诉本公子,你家老爷贪墨的金银珠宝藏在哪了?” 萧靖凌靠近两步压低声音道: “告诉我,等会多赏给你两块,如何?” 沈金晓和江岳两人望着萧靖凌这做事风格,微微皱眉。 跟一群下人废话什么,直接搜不就是了。 “书呆子。” “你说什么?” 江岳嘀咕一句,身后突然冒出来个小姑娘,手里的短刀倏然顶在他的后腰上。 “背后说我家公子坏话,小心老娘剁了你。” “哎吆,你个小丫头,跟谁说话呐? 还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娘,找死你。” 江岳被一个小丫头威胁,身边又有手下看着,脸上挂不住,猛然转身挥刀。 当啷…… 江岳手里的长刀尚未出鞘,就倒飞出去,插在了远处的墙面上。 一道寒光闪过,小铃铛腰间的短刀入鞘,留下满脸愕然的江岳。 “若是在塞北战场,飞出去的不是刀,而是你的脑袋。” 小铃铛霸气开言,仰着光洁的下巴对上江岳惊讶的目光。 “对我家公子放尊敬些。” 江岳木然点头,身边其他锦幽卫,先前还想看笑话的嘴脸瞬间收起,神色严肃异常。 他们甚至没看清,小姑娘是如何出刀的。 沈金晓余光关注到一切,心中震惊不已。 难怪萧靖凌只带着个小姑娘,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在他的注视下,小铃铛笑容满面的挤过人群,走到萧靖凌身边。 萧靖凌在老管家那里,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老管家坚称,自家老爷没有贪墨行为。 萧靖凌渐渐失去耐心,大手一挥。 “锦幽卫的兄弟们,三人一组,去搜!” “是!” 一声令下,众锦幽卫朝着院内四面八方而去。 萧靖凌上前两步,命令锦幽卫放开高家夫人: “这位夫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本公子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高家夫人浑身颤抖,低着脑袋,并不说话。 “不说?那我再问问别人。” 萧靖凌目光扫过身后缩在一起的几个女人。 “你们…都是高大人的妻妾?” 女人们围拢在一起,不敢多言,纷纷跪倒在地。 “高大人倒是会享受啊。 妻妾成群。” 萧靖凌嘴角微动,目光陡然一亮,绕到最后边,用手里的棍子挑起一皮肤黝黑女子的下巴: “丫头,你看她是不是跟你有些像?” “一点都不像。”小铃铛气鼓鼓的嘟着嘴巴: ‘公子,这是昆仑奴,天生就是黑皮肤。 我是晒黑的。’ “昆仑奴?” 萧靖凌微微颔首,似乎是听说过。 “没想到高大人口味还真是独特。” 萧靖凌转头看向身后的沈金晓和江岳: “两位大人,可有意? 要不要送到你们府上,你们帮忙保护一下?” 沈金晓和江岳自然是懂得萧靖凌话里的意思,连连摇头。 “我还是觉得京都女子,更好看一些。” “这一点,咱们倒是志趣相同。” 萧靖凌也不客气,趁机拉近与两人的关系: “等办完差事,本公子做东,请兄弟们去济水两岸,一起喝花酒。“ “那就先谢过钦差特使了。” 两人也不客气。 他们每月拿的俸禄都是有数的,有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这里还有位金发碧眼的。” 萧靖凌在高峰的妻妾中,又看到个比较出众的女子。 “咱们这位高大人,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公子你看,这位姑娘好像被打了。 前边肿的的像座山。” 小铃铛指着其中一个女子,眼神中满是怜悯: “这个高大人也太可恶了,竟然还随意打人。” “哈哈……” 沈金晓和江岳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些被小铃铛的天真给可爱到。 他们经过专门训练,一般是不能笑的,除非憋不住。 萧靖凌摸了摸小铃铛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 “大人,您要的椅子和茶水。” 高家下人搬来椅子,放在平地上。 萧靖凌走过去,悠闲的坐下,静等锦幽卫的搜索结果。 “你们锦幽司的人,无凭无据,硬闯本官府邸,可还有王法?” 高峰愤怒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他迈着四方步,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推开门口的锦幽卫,直接闯了进来。 “本官,定然要将你们今日所为,禀报陛下。” 第69章 你不会说,这不是你的床吧 “高大人为何如此暴躁?” 萧靖凌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背对门口走进来的高峰,抿了口茶: “高大人府上的茶都与众不同。 比本公子在宫里,陛下御赐的茶水都要清香。” 高峰袖袍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萧靖凌面前,垂眸盯着眼前的少年。 “驸马都尉,你带着锦幽卫,硬闯本官府邸,意欲何为?” “保密。” 萧靖凌吐出两个字,气的高峰七窍生烟,大口喘着粗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本官为朝廷尽职尽责,劳心劳力,皆是为了陛下。 岂容你如此羞辱? 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开本官府邸,否则,别怪本官无礼。” “高大人既然如此辛苦,本公子自然更要仔细搜查,还高大人一个清正廉洁的名声。” 萧靖凌面带笑意的抬起头,对上高峰深邃的眼眸: “到时候,本公子亲自禀明陛下,为高大人歌功颂德。 陛下定然会大加赏赐,高大人便可直接提拔为户部尚书。 如何? 你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感谢本公子?” “好,既然你们要查,那就查。 如果查不出东西,你…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高峰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见到跪在地上的夫人,面色冰冷: “驸马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萧靖凌微微抬眸:“高大人,为官多年,应该最是熟悉大黎例律的。 可知,刺杀钦差特使,是什么罪名?怎样惩治? 对了…” 萧靖凌示意身侧的小铃铛:“收起那把剑,都是以后的证据。” 小铃铛上前两步,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回到萧靖凌身边。 高峰眉头紧皱,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夫人一眼。 他这个夫人,是在他小时候在村里定的娃娃亲。 后来秋考高中,高峰入朝为官,并没因为自己考取功名、享受荣华富贵,就抛弃自己这个娃娃亲的妻子,而是将其接到了京都。 不管他有多少别的女人,正妻的身份,只有这一个。 “报,大人,我们这边,什么都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 搜查的锦幽卫纷纷回归,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高峰闻言,轻哼一声,信心十足。 “驸马都尉,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靖凌神色淡然,并未感到意外。 身侧沈金晓和江岳面露难色,目光纷纷落在萧靖凌身上。 这次要玩砸了? “驸马都尉,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高峰眉头舒展,静等萧靖凌狼狈模样。 “嗯,确实。” 萧靖凌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瓜子,缓缓起身拍了拍锦袍的褶皱: “高大人藏东西,确实藏的好。” “本公子还没亲自找,高大人耐心再等一会。” “哼,你再找一百遍,结果也都是一样的,何必在这浪费老夫的时间?”高峰抓住机会再次向萧靖凌发难。 “没事,高大人要做什么,继续就行,没人会拦着你。” 萧靖凌说的坦然,拎起手边的棍子,看向沈金晓等人: “看本公子是如何找东西的。 记住了,只教一遍啊。” 话音落下,萧靖凌向前走去,率先进入主屋。 他手里拿着棍子,看似随意的在墙上敲两下,又在桌子下边敲两下。 “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藏在这种地方,太显眼。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也不能把人当傻子。” 木棍敲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咚咚咚…… 几声轻微的空响传来,萧靖凌嘴角微动: “来啊,撤去画卷。” 沈金晓上前,一把拽走画卷,萧靖凌抬起棍子,指着一个不易察觉的位置,用力一顶。 一个嵌在墙里的小木门打开,露出里边的锦盒。 “看来是好东西啊。” 沈金晓上前,伸手拿出锦盒,打开一看,里边全是银票,随便翻两下,最少得都是两千两。 江岳等锦幽卫见此,眼中闪过异色,看向萧靖凌的目光,显然没了之前的轻视。 高峰脸颊抽搐,双眼闪避,表情强装镇定。 “老夫为官多年,有些积蓄,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自然应该。” 萧靖凌笑容依旧,和沈金晓对视一眼: “好好替高大人暂时保存着,回头再还给高大人。” “高大人卧房在何处?” 萧靖凌继续前行,直接来到后院,走进高峰的卧房。 依旧是棍子,在地上敲敲打打,最后目光落在高峰的床上。 “高大人,你这床榻,看着挺结实啊。 拿刀来,看看什么材质,回去我也照着打一个。” 萧靖凌看了眼江岳,对方没有二话,一刀落下。 “萧靖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高峰气急败坏,想要阻拦。 只是,江岳的刀锋比较锋利,已经劈开了床榻,露出里边金灿灿的光芒。 众人见此,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大场面的沈金晓和江岳,双眸圆瞪。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铺满整个床榻的金条。 “高大人,果然不凡,睡的床,都是金子打造的。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萧靖凌上前,顺手拿起块沉甸甸的金条,忍不住揉搓。 不说别人,他都想揣进自己口袋里。 “这…这……” 高峰突然有些结巴,额头细密汗珠滚落: “这不是老夫的。 定然是有人想陷害老夫。” “是吗?”萧靖凌淡笑: “你该不会想问,谁把金子放在你家床上了?” “对,没错,这是别人放在我家的。”高峰语言已经有些混乱。 “高大人,平常是不是喜欢喝面条,最好再来头蒜?” 萧靖凌脸上带着戏谑,手上动作却没停,棍子继续在床榻下边敲打: “来人,金条装箱,拿锄头来,把这里挖开。” 锦幽卫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开始行动。 一盏茶的时间,床榻下,萧靖凌指的地方被挖开,里边出现个锁着的小铁门。 “砸开。” 铁门砸开,露出个台阶,沈金晓接过手下递来的火把,率先走下去。 “有几口大箱子。” “抬上来。” 萧靖凌大手一挥,身后锦幽卫,快步走下去。 五口大箱子抬上来,里边全都是码放整齐的银锭。 萧靖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脸上依旧淡定。 “抬出去。” 高峰此时双腿已经发软,坐在凳子上,双目呆滞。 “高大人,麻烦问一下,您月俸禄是多少? 要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拿到这些银子? 你不会告诉我,都是你俸禄攒下的?” 萧靖凌转头看向其他人: “继续去搜,一个房间,都不准放过。” “明白。” 锦幽卫看到萧靖凌搜出来的东西,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斗志昂扬。 第70章 不用感谢我 “萧大人,你不盯着他们,不怕他们……” 沈金晓做了个揣兜的动作,是在提醒他,其他锦幽卫可能会中饱私囊。 萧靖凌站在门口,面容温和,看了眼沈金晓,目光又转向江岳,意味深长的一笑: “两位难道不想?” 沈金晓和江岳对视一眼,其中意味自然都是懂的。 “猪肉过手,哪有不沾油的道理。” 萧靖凌声音压低,看似平常的向四周瞥一眼: “你不拿,我不拿,他们怎么拿? 兄弟们辛苦一趟,自然是要有些收获的。” “萧公子深明大义,还以为……” 江岳话没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 “以为,我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萧靖凌调笑一句。 “不敢,我江某说话口无遮拦,还请萧大人见谅。”江岳赶忙拱手。 萧靖凌抬手=虚扶他一下: “无需多礼,叫我萧靖凌就行。” 转头看向沈金晓,指了指他手中的锦盒: “查一下有多少?” “查过了,一百四十八万八千两。”沈金晓报出个具体的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江岳双眼放光。 这还不算搜出来的金银,只是银票就有这么多了。 “这高峰胆子真够大的,家里的金银财宝,赶上国库的了。” “全部查出来,可能比现今国库内的银两还要多。”沈金晓补充道。 萧靖凌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觉得,我们拿多少合适?” 她丝毫没什么负担的开口。 利益捆绑的关系是最牢靠的。 只有萧靖凌自己拿,被人告发,恐怕够他喝一壶的。 所有人都拿了,不管多少,都上了一条船。 谁也不会傻到亲手送自己上断头台。 沈金晓和江岳对萧靖凌并不了解,最后决定权还是给了萧靖凌。 “萧公子来决定。” 萧靖凌稍作思考,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用手指比画个一和五。 “一万五千两?”江岳目光火热,强装淡定。 萧靖凌嘴角上扬:“一人十五万两。” “十五……” 江岳声音戛然而止。 萧靖凌对上他的视线:“怎么太少? 主要是担心陛下看出来。” “不少了,不少了。” 江岳和沈金晓同时开口,他们到现在也没拿到过如此多的银两。 之前看萧靖凌比画一五,以为一万五千两就不少了。 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温和典雅的公子,胃口这么大。 “既然如此,就此说定了。 至于,其他兄弟,你们去处理。” “萧公子放心。” 江岳和沈金晓朝着萧靖凌抱拳,心中虽有担心,但是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还是第一家,按照萧靖凌的状态,接下来还会去其他府邸。 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萧靖凌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没事人似的迈步走到后院的池塘旁。 不断有锦幽卫喊人去帮忙,没过多久,又是数口大箱子抬到萧靖凌面前。 萧靖凌看着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强忍全部带走的欲望,面色平静。 “全都查过了。” “钦差大人放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好,清点具体数目,装车。” 高峰瘫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眼睁睁盯着自己的金银财宝,落入他人之手,心里有坦然,又有不甘。 “高大人,陛下仁慈,只是抄没贪墨的家财,并没说要你性命。 你应感谢陛下的圣恩。” 萧靖凌上前拍了拍高峰的肩膀,回头望向沈金晓: “给高大人留些银子,毕竟全府上下,还有一大群人需要养活,高大人也不容易。” “明白。” “高大人,你也不用感谢我。 毕竟都是男人,我深知养家的辛苦。” 萧靖凌一副你我都不容易的样子,差点让高峰以为他是个活菩萨。 哗啦… 正在清点数量的锦幽卫,手里一滑,一箱银锭歪倒在地,传来清脆的声响。 “小心一些。”江岳上前轻声斥责。 锦幽卫连忙弯下身子捡拾散落的银两,他身体向后一退,屁股不小心碰在假山上。 高峰见到这一幕,莫名有些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萧靖凌在他眼神中看出异样,顺着他故意躲闪的视线看去。 “房间内都搜了,院子可有搜寻?” 萧靖凌故意声音,余光时刻观察高峰的面色变化。 肉眼可见的,他眼皮猛地跳动两下。 “看来还有东西啊。” 萧靖凌心中想着,再次拎起棍子,走到假山旁边,视线落在池塘内。 “你说,池塘底下,会不会有金子?” 沈金晓闻言,立马领会,招手叫来锦幽卫。 “你们两个,下去看看。” 扑通两声,锦幽卫不惧池水的冰寒,毫不犹豫的跳进水内,一番搜寻并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 萧靖凌视线转向身侧的假山,拿着目光开始四处乱捅。 远处的高峰见此一幕,面色愈发难看,像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失去银钱还要他紧张。 萧靖凌拿着棍子一阵乱捅,无意中碰到松动的石块,直接掉落在脚下。 在他惊喜的注视下,假山缓缓移动,露出个黑漆漆的向下通道。 “这……” 沈金晓等锦幽卫快速围拢过来。 “真是狡兔三窟啊,还有密道?” 一股寒气自下方传来,萧靖凌伸手要来火把,直接扔下去。 “看上去挺深的。” “公子小心。” 突然数道箭矢破空而来,自洞内飞射而出。 小铃铛反应迅速抽刀阻挡,打飞差点射中萧靖凌的羽箭。 萧靖凌反应同样不慢,手中多了把弓弩,连续发射,朝着洞内两道黑影射出。 咻咻…… 飞箭箭射中下方两道身影,传来沉闷的声响。 沈金晓就站在萧靖凌身边,长刀已经出鞘,对萧靖凌的反应迅速,心中骇然。 尤其是他手里的模样怪异弩箭,竟然可以连续发射。 身后的江岳,双眸圆瞪,被小铃铛和萧靖凌的出手震惊到。 萧靖凌确实没表现出有武力,但是他手里的弩箭,似乎很厉害。 低头看向他的腰部,江岳这才注意到,萧靖凌后腰上挂这个黑布包,他竟是一直没注意到。 见到下方不再有声音传来,萧靖凌大手一挥: “下去看看。” 迈出一步,他突然看向高峰: “看住他,莫要让他跑了,更不能死。” “明白。”江岳领令,亲自带人过去,围住已经面色惨然的高峰。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沈金晓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顺着石梯,走进漆黑的坑洞。 第71章 藏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真没想到,偌大的高府,竟然还有地下秘牢。” 沈金晓举着火把,目光警惕的在假山下的地下空间,四处扫视。 幽暗冰寒的空气,令人不由的打个冷颤。 “这应该是在湖底了。” 沈金晓注意到岩壁上的水汽,联想到上边的池塘,直接给出结论。 小铃铛挡在萧靖凌身前,来到两道黑影出现的地方,被萧靖凌弩箭射中的两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特意安排两个人在下边守着,看来这里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萧靖凌低声提醒沈金晓和小铃铛: “小心点,不要碰到什么机关。” 沈金晓微微点头,举着火把四处查探: “这地方好像并不大,应该没其他的出入口。” 呼啦啦…… 沉闷的铁链拖拽声自黑暗深处传来,萧靖凌三人如临大敌。 沈金晓和萧靖凌齐齐举刀,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人?” “呃…呃…” “好像是人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但是并不是完整的话语。 “过去看看。” 萧靖凌下令,三人举着火把,眯着眼睛,缓步上前。 连续走出数步,并未有机关触动,黑暗中的景象渐渐清晰。 “公子,好像是个人。” 黑暗脚落地,一个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看不清样子的身影,缩在角落里。 他手脚上都被铁链锁着,刚才的声响,就是他的活动,造成地面和铁链摩擦传出的。 “你是什么人?” 沈金晓上前两步,举着火把凑近那人的面庞。 他的脸全都被头发遮掩,见到萧靖凌等人,眼底闪过惊讶接着是害怕,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 萧靖凌眉头微皱,四处看一眼,除了这一人,再无其他人。 “来人,将他带出去。” 外边的锦幽卫听到声音,立马跑下来数人,用手里的刀斧,劈开那人身上的铁链,拖着走出地下。 高峰看到拖上地面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重重闭上眼睛,整个人的像是被抽去筋骨,无力的瘫软在地。 “你是何人?”沈金晓用刀鞘撩开那人脸上的长发,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人或许是就在地下,长时间没见到光亮的缘故,突然的明亮令其有些难以适应,抬起胳膊当下眼前,身体不受控制的胡乱挣扎两下,嘴里发出呜咽的怪叫。 萧靖凌默默看着他的举动,扭头看向高峰: “高大人,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若是你的私事,我等就当没看到,在帮你关他下去?” 突然出现的地牢和乞丐般的男人,超出萧靖凌的预料。 他们就是来查点银子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弄出来个这么大的惊喜。 看来,京都这些人家,多少都有些秘密啊。 高峰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脑海中快速思索: “此人乃是府上的一个下人。 被我抓到与府内丫鬟偷情,作为惩罚,关他在地牢反省,没什么好隐瞒的。 谁家还没点自己的私事了。” “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萧靖凌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地下拖出来的男人身上。 “看看他不会说话,还是被割了舌头?” 一言落下,沈金晓弯下身子,强忍着他身上的恶臭味道,伸手去掰他的下巴。 “说…能……” 男人用尽力气,发出些声音,并不完整。 “或是长时间不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 沈金晓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判断,掏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手,嫌弃的直接扔掉。 “慢慢适应一下,应该能正常说话。” 萧靖凌蹲下身躯,歪头望向披头散发的男人: “问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真如高大人所说,咱们就当无事发生。” 萧靖凌起身要走,男人嘶哑着嗓子,连忙抬手,挣扎着想要伸手拉住萧靖凌。 “不是…他说的…” 男人用尽全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是被…骗得。” 他指手画脚的指了指高峰,因为自己不能完全的表达,急的眼泪都流下来。 高峰面色铁青,开口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狗奴才,你还想诬陷本官。 留你一条狗命,你还倒打一耙不成。” 男人疯狂摇手,似是在反对高峰说的话。 “来人,给我将这狗奴才就地正法。” 高峰朝着不远处,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下人和护卫开口。 他们看到周围的锦幽卫,低着脑袋,谁也不敢上前。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是傻子。 高峰的权势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此时乱动,谁也保不住他们的小命。 “废物,白眼狼,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高峰见到他们不听自己号令,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老子,白养你们这群畜生。” 披头散发的男人见到高峰发怒,却是发出嘲讽的冷笑,似乎在说。 “你也有今天。” 他抬头望着萧靖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水…水……” 萧靖凌摆摆手:“给他水。” “大人,银钱全部清点完毕。” 这时,锦幽卫手里拿着张统计单,递到萧靖凌手中。 萧靖凌目光扫过,面上不由的露出惊讶神色。 黄金,白银,金银珠宝,加起来换算成白银足有四百八十六万多两。 这个数字,顶得上大黎朝廷一年的赋税了。 不知道,皇帝老子看到这个统计,神色会多么精彩。 萧靖凌心里想着,感觉自己还是拿少了。 “装车,运回。” 萧靖凌递回手里的纸张,大手一挥。 东宫。 太子黎元信坐立不安,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见到门客郭叙秋进来,立马上前: “高峰可有消息传来?” “高家被锦幽司的人围着,根本进不去,不清楚里边发生的情况。” 郭叙秋面带恭敬,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 “听说,父皇下旨,只要交出贪墨的财物,其他可以一切如常。 希望高峰能聪明一些。”黎元信轻声嘀咕。 “殿下,只怕…只怕……” “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黎元信停下脚步,凶戾的眼神瞪着郭叙秋。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郭叙秋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殿下,可是记得夜来香?” “自然记得,那不是你的产业吗? 这和高峰有何关系?” “夜来香,是……是小的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那人就关在高家的地牢里。” “你说什么?”黎元信怒斥: “你脑子里装的屎尿吗? 做下这种事,还留下把柄?” “殿下,小的多次提醒高峰,要他解决那人。 高峰胆小如鼠,迟迟没有动手。 小的担心,若是被萧靖凌给搜出来…… 恐怕…恐怕……” “废物…” 黎元信抬起脚踹在郭叙秋身上。 “你快去盯着高家,具体怎么办,你自己应该清楚。 没找到人还好,若是被发现…… 锦幽司的人,都不是软柿子,带些高手去。” “小的这就去办。” 望着郭叙秋的背影,太子愈发焦躁,急需发泄怒火。 “来啊,找两个宫女进来。” 门口的太监,见怪不怪,立马前去安排。 第72章 二皇子的好意 高府大门外,木箱子一个接一个的装上马车。 路过的百姓,纷纷被锦幽卫拦住去路,改走他道。 关在高府地下室的男人也被锦幽卫的人带出来,和高峰一起带上马车。 萧靖凌只管搜银子的事,至于突然在地牢发现的神秘男人。 他的身份锦幽司需要调查,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远处一架豪华马车内,二皇子黎元锐听到车外下人的回报,撩起车帘,向外瞥一眼。 “看样子,收获不小啊。” “叫萧靖凌过来。” 马车旁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萧靖凌的方向而去。 锦幽卫抬手阻拦,他掏出腰牌展示一眼,锦幽卫立马放行。 “驸马都尉,我家主子有请。” 护卫骑在马上,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拿着刀鞘,居高临下的俯视萧靖凌。 “你家主人?” 萧靖凌朝着远处的豪华车架瞄一眼,大概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你家主人是何人?” “我家主人乃是当朝二皇子。”护卫抬起手,拱手朝天一礼。 萧靖凌微微颔首,嘴里磕着瓜子,悠闲的迈步,朝着豪华车架而去。 听着身侧的马蹄声,萧靖凌微微皱眉,面色平静的递给旁边的小铃铛一个眼神。 小铃铛心领神会,突然拔刀,寒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带起一片血线。 嗷…… 马声嘶鸣。 扑通一声,护卫自马背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 枣红马匹脖子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横倒在地,滚烫鲜血流淌一地,浸透路上的泥土。 小铃铛收刀入鞘,轻哼一声,仰着圆润的下巴神气十足。 萧靖凌面色不改,拍了拍身上溅落的泥土,笑着看一眼自地上爬起来,眼含愤怒的护卫: “不懂礼数的东西。 在本公子面前,不下马参拜,还驭马而行。 不懂规矩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小的不敢。” 护卫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萧靖凌行礼。 周围锦幽卫听到动静纷纷扭头看过来。 见到跪在地上的护卫和躺倒在地的战马,面面相觑。 坐在马车里的二皇子黎元锐,透过拉开车帘缝隙,目睹发生的一切。 “他这是在立威呐。” 望着萧靖凌走来,黎元锐笑容满面,朝着他招招手,直接请他进入车厢。 黎元锐默然眸子落在护卫身上,射出一道寒芒: “让你去请驸马都尉,你是如何做的? 去巡城营领三十军棍,不用回来了。” 护卫满心的委屈,对先前自作自受的行为自责不已,单膝杵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道: “谢陛下宽恕。” 黎元锐懒得多看他一眼,带着萧靖凌走进车厢。 一进车厢,萧靖凌着实被里边的奢华惊讶到。 别人的车厢是用来坐的,黎元锐的是用来躺的。 水果,食物,美酒,焚香,样样俱全,只差美女相伴。 “参见二殿下。”萧靖凌谨慎恭敬行礼。 “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来。” 黎元锐冲着萧靖凌压压手,示意他落座。 “糕点,茶水,你随便。 不喜欢,就换。” 萧靖凌也不客气,拿起盘子内的糕点塞进嘴里,大口朵颐。 “味道确实不错。” “不错,这可是我从淮南请来的师傅,专门做的。 你喜欢,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黎元锐说话动作亲和,表现的没什么架子: “如何? 高峰家里,弄出来多少好东西?” “具体我没数,都是锦幽司的人在办,我只是看着。 回头他们汇报给陛下,陛下应该会告诉殿下?” 萧靖凌并不直面回答: “再说了,弄出来多少东西,以后还不都是殿下的。” “这话,何解?” 黎元锐见萧靖凌不说,也不追问。 萧靖凌喝了口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 “搜出来的银子要送去给陛下。 殿下是陛下的儿子,不就是一家人。 不是殿下自己家的,还是谁家的?” “哈哈……” 黎元锐轻笑一声:“如你所说,确实如此。 只是,父皇可不止我一个儿子。” “算了,不说这些。 我来是提醒你一下。 不算是先前的赵颂河还是现在的高峰,可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你这般行事,可是得罪了太子殿下,要小心一些。” 黎元锐压低声音,语重心长,一副为了萧靖凌着想的样子。 “若是你要查其他人,告诉我一声。 若是我能说上话的,肯定要他们配合你。” 萧靖凌一脸诚恳的笑意: “二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对我下手? 应该不会。 我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应该不至于。” “二殿下的好意,我铭记在心。 若是查其他人,肯定知会你一声。 不过,具体查谁,还是锦幽司说了算,我就是个跟着看热闹的。” 黎元锐听着萧靖凌的话,望着他诚恳的态度,总有种对方油盐不进的感觉。 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是在装傻。 萧靖凌手里抓起几块糕点,朝着黎元锐示意一下: “谢二殿下的糕点,我该回去了。” 他作势要走,迈出一步,又回头看向黎元锐: “二殿下可知,那些人与太子关系好,家里银子又多的?” 黎元锐原本昏暗的目光陡然一亮,向外招呼一声。 车厢外伸进来一只手,递出张纸条。 “这是我宫里的下人,得到的一份名单,不知道真假? 要不,你拿去看看?” 萧靖凌伸手接过,直接塞进腰间小黑包里: “那就谢了。 若是成了,到时候我禀明陛下,肯定给你赏赐。” “此事,还是不要让陛下知道的好。 功劳都算你的。” 黎元锐在萧靖凌离开的最后时刻说出这句话。 望着萧靖凌走远,他面色一暗: “别人当你是傻子,本殿下可没那么蠢。 回去。” 萧靖凌回到高府门前,坐在马车内的高峰,眼神毒辣的注意到,远处的车架是二皇子的马车。 他目光扫过回来的萧靖凌。 “原来你投靠了二皇子门下。” “投靠他,有银子吗?” 萧靖凌满脸的无所谓,一步跨上停在最后的马车。 他并没进车厢,而是和小铃铛一起坐在驾车位置。 “大人,全都装车了。” “走。” “出发。” 沈金晓大喊一声,骑马走在最前边。 江岳带人跟在萧靖凌马车后边,朝着锦幽司方向而去。 远处人群中,数道手持刀剑的身影闪进小巷,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73章 这是你的离间计? 夕阳西下,京都街道逐渐失去白天的拥挤。 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在街上,云纹黑袍锦幽卫分列两侧。 虽是太子脚下,不会有匪徒歹人出现,他们依旧警惕无比。 普通百姓看到锦幽司的人,基本无人靠近,躲在远处,低着头,偷瞄两眼。 狭窄街巷内,数道人影聚集,他们身穿黑衣,黑色面巾系在脸上。 领头之人目光扫视周围几人: “要杀的人,在倒数第三辆马车内。 先放银车过去。” “记住一点,决不能活着落在锦幽卫手中。” “明白!” “去。” 黑衣身影四散而去,领头之人站在巷子口,看着外边缓缓而过的车队。 最后一辆马车上,萧靖凌和小铃铛并列坐在驾车位置,磕着瓜子,观察着街道两侧的铺面。 咻咻…… 数道箭矢自远方屋顶飞射而出。 “敌袭。” 锦幽卫反应迅速,注意到箭矢的目标是地牢之人坐的马车,临近的锦幽卫挥剑劈挡。 骑马缀在后方的江岳,上前两步,一双锐利眸子,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依照他的经验,箭矢只是前菜,袭杀之人马上出现。 果然,随着羽箭落下,四方屋顶和巷子内冲出数道身影,他们手持刀剑,直冲马车。 “拦住他们。” 江岳怒吼一声,身影跃起,长刀出鞘,朝着速度最快的黑衣人杀去。 “公子,你进车厢。” 小铃铛抽出短刀,半个身子护在萧靖凌身前,神色严肃的盯着周围的情况变化。 萧靖凌波澜不惊,心态平和: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高府地牢出来的那人身上,并未顾及其他人。 起初以为,他们是为了银子而来的锦幽卫,此时也反应过来,快速向车旁汇聚。 “看来,有人不想他活着啊。” 萧靖凌摸了摸下巴,视线落在前边高峰坐的马车上。 “这人到底谁? 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能引得黑衣人铤而走险,在京都街头对锦幽司出手。 若是一般事情,定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萧靖凌愈发感兴趣,直接跳下马车,来到高峰的马车前。 “高大人,好大的面子,有人竟是为了你,在京都对锦幽卫出手。” 高峰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没人比他心里清楚,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一击不中,继续围杀,纷纷被出手狠辣,配合默契的锦幽卫联合绞杀。 打退的黑衣人,并不打算善罢甘休,领头之人大手一挥。 “杀!” 他们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即便活下去,也离不开京都。 黑衣人再次冲击锦幽卫的防线,领头之人突然转变方向,朝着高峰的马车杀来。 长剑锋利无比,瞬间穿透马车。 领头者用力上挑,车厢直接被劈开,露出坐在里边惊慌失措的高峰。 “公子小心。” 小铃铛挥刀劈碎砸落的碎木,警惕望向四周,准备随时出手。 黑衣领头人并未打算对萧靖凌出手,长剑凌厉的刺向发蒙的高峰。 “帮他一下。” 萧靖凌开口,小铃铛一跃而起,落在没了车厢的马车上,短刀格挡,抬脚猛蹬,震退黑衣领头人。 高峰身形狼狈,翻滚两圈重重落在地上,紧张的大口喘着粗气。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手掌在身上,来来回回上下摸索个遍,摸到脖子上边还有脑袋,他总算是动了口气。 “高大人也怕死?” 萧靖凌调侃一句,脸上噙着玩味的笑意。 “不过,你要感谢我家丫头,否则,你已经死了。” “快,这边,全给我围住。”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巡城营的将士听到声音赶到。 在他们身后,另一条街,锦幽司同时有人赶来。 “好大胆子,敢在京都闹事。” “撤!” 领头黑衣人知道大势已去,此次行动失败,只能带着剩余的人,找机会逃走。 此次行动太过仓促,根本没给他细细谋划的时间。 仓促行动,这似乎是注定的结果。 “撤是撤不走了,全都给我留下。” 沈金晓怒斥一声,锦幽卫一拥而上,朝着仅剩的几位黑衣人杀去。 对方丝毫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奋力抵抗。 双拳难敌四手,锦幽卫占据人数优势,并未留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黑衣人全部倒下,只留下一地的尸首,鲜红血迹顺着街道,缓缓流淌。 “尸首带回锦幽司,洗街。” 江岳等人见怪不怪,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下达命令,一切都格外熟练。 “萧大人,高大人,你们没事?”沈金晓看到被掀翻的马车,例行公事的上前询问。 “没事的话,我们继续赶路。” 高峰的马车损坏,坐上萧靖凌的马车。 江岳走到地牢出来那人的马车前,拉开帘子向里看一眼,那人缩在车厢内,似是感到害怕,但是并未受伤。 车马继续前行,萧靖凌回到车厢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高峰。 “高大人,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啊? 你可要小心一点。” 萧靖凌说的真诚,高峰嘴角抽搐,稍微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萧靖凌。 “你该不会想怪我? 此事,可赖不到我身上。 本没工资是负责查贪墨的银钱,陛下并未让我查人。 之所以带你去锦幽司,那是你私设地牢藏人。 这是你和锦幽司的事,与我无关。” 萧靖凌一口大锅,直接甩出去。 高峰长舒一口气,整理自己褶皱的衣衫,让自己恢复先前的气势和仪态,突然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一礼: “多谢钦差特使令属下救了老夫一命。” “客气,客气。” 萧靖凌淡然一笑。 高峰盯着萧靖凌良久,缓缓开口: “本官入朝多年,虽贪墨了些银钱,但是手上并未染上人命。 此事过后,自己怕是走到尽头了。” “你的意思是,后悔没杀了地牢那家伙?” 萧靖凌好奇,故意压低声音:“他到底是谁啊?” 高峰思忖片刻摇摇头: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劝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萧家公子,可是投靠了二皇子一党?”高峰突然发问。 “如果你觉得见一面,就算是加入了他那一党,就算是。”萧靖凌懒得解释。 被人误会自己支持某个皇子,其实也是件好事。 “我这里有个秘密,不知道萧公子想不想知道。”高峰故意卖关子。 “你说,我就听,不说,就自己留着。 想跟我谈条件,我可没什么能帮你的。” “公子误会,到了如此地步,除了陛下,没人能救我。 告诉公子,只是因为你刚才令属下出手,保全我一命。” 高峰脸上满是坦然,不复之前的慌乱。 遭遇刺杀之后,他似乎看开了一切。 “公子之前在夜来香遭遇花魁刺杀的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你知道?” “幕后谋划者,乃是前些时日已经被赵家夫人杀死的前太尉,宋亚江。 莫要以为,死无对证,我是在骗你,希望在你这里得到帮助,非也。” “前太尉,宋亚江,表面是在辅佐太子殿下,实际上他是在为二皇子办事。 谋划杀你,也是二皇子的主意。” 闻言,萧靖凌心中激荡,脸上带着笑意,表现的并未相信。 “你这算是在用离间计?” “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定。”高峰自信满满。 “你又是如何知道?”萧靖凌疑惑。 高峰深沉一笑:“在这京都诡谲之地,谁还没点保命手段。” 第74章 都是朕的好爱卿 高峰和地牢出来的人被关进锦幽司漆黑的大牢。 一堂主徐惊鸿,听完沈金晓的回报,带着他直接入宫面圣。 萧靖凌则是没闲着,带着江岳等锦幽卫,继续去往下一个官员府邸。 他丝毫不遮掩的掏出二皇子黎元锐给他的名单,直接甩给江岳。 “按照这上边的人名,一家一家的搜。” 江岳接过名单,目光扫视一眼,没有太多神色变化,大手一挥,带着锦幽卫出发。 “各位兄弟辛苦,事后,本公子请各位去夜来香…听曲。” 萧靖凌朝着众人大喊一声,跟上他们的步伐。 “公子,你真的要按照那份名单去查?” 小铃铛对萧靖凌的以为大感不解。 萧靖凌和高峰在车厢内的谈话并没瞒着小铃铛,她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是二皇子在背后安排宋亚江,想要萧靖凌的命。 萧靖凌这样做,岂不是在替自己的仇人办事。 不用查都知道,名单上的官员,定然都不是依附在二皇子门下的。 更多甚至是全部都属于太子门下。 萧靖凌此番行为,是在替仇人铲除异己。 萧靖凌关爱的揉揉小铃铛的头发: “你说,名单上的人全部处置,最先着急的是谁?” “肯定是他们背后的人啊。”小铃铛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们背后的人,定然也能查到,我是按照别人给的名单进行搜查的。” 萧靖凌说完,小铃铛稍微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公子是故意的,挑起冲突,让他们自己窝里斗?” “小丫头也不傻吗?” 萧靖凌笑了笑,示意小铃铛跟上前边的锦幽卫。 “如此一来,公子岂不是不被他们喜欢了?”小铃铛担心萧靖凌的处境。 “你家公子又不是金元宝,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萧靖凌抬头望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穹。 太子和其他皇子的争斗太平淡,加把火烧起来,才能变得好看。 如此一来,他恐怕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即便他不挑拨皇子间的争斗。 经过此次查处贪墨之事以后,自己也要成为官员们憎恶的对象了。 这一夜,京都城内,各大官员的家门再次被纷纷敲响。 上一次,是萧靖凌带着欠条来要赌帐。 这次,同样是萧靖凌,他手里的欠条,变成了皇帝陛下御赐的腰牌,身后还跟着凶神恶煞的锦幽卫。 有些了解到高峰府内消息的官员,聪明的早早准备好银钱,放在院子里,等到萧靖凌他们到来,直接抬走。 本来只是银钱的事,而且陛下有旨,只要银钱,并没打算要深究太多。 如果像高峰那样,由着锦幽卫在府内搜寻,找出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在京为官多年,这里边的利害关系,还是能算明白的。 萧靖凌宛若深夜的夺命阎王,敲响谁家的大门,整个府邸上下,大气都不敢喘。 经过御史蔡大坤的家门,即便名单上没他的名字,萧靖凌还是敲响了大门。 开门还是上次的管家。 见到萧靖凌,管家不敢懈怠,直接叫来蔡大坤。 “请钦差大人进府,搜查。” 蔡大坤倒是坦然,大开院门,任凭萧靖凌带着锦幽卫进入。 萧靖凌站在院内,四处扫视一圈,蔡大坤的院子并不大,甚至很是简陋。 是他经过这么多管家府邸中,最差的一家。 “蔡大人看上去很是清廉啊。” 萧靖凌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一圈,大声叮嘱锦幽卫: “各位可要查清楚。 我可听说,历史上有些人,最喜欢沽名钓誉。 明面上住着捡漏茅草房,背后却是银钱成山。” 萧靖凌故意提高音量,生怕蔡大坤听不到似的。 蔡大坤面色平静,手里捧着一卷书,像是没听到似的,借助微弱的烛光,视线并未离开书页。 经过锦幽卫的搜查,并未找到蔡大坤有贪墨的迹象,萧靖凌大手一挥,也不墨迹。 “下一家。” 临走之时,萧靖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蔡大坤: “蔡大人有时间可以去我书局,买两本书,给你算便宜点。” 听到这话,蔡大坤眼皮上挑,准头看去,萧靖凌已经离开。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端坐御座。 徐惊鸿和沈金晓在大殿中行礼,将在搜查高峰府邸和路上黑衣人截杀的事,详细禀告陛下。 “搜出来多少银子?”黎世基平淡开口。 “金银珠宝,折算下来,足有四百八十六万八千两。”沈金晓报出准确数字。 黎世基听到这个数字,手里的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上。 “四百八十多万两? 好啊,好啊,好一个高峰啊。 难怪萧靖凌说,有的贪官,家里的银子比国库的还要多。 朕的好臣子啊。” 见到黎世基发怒,沈金晓和徐惊鸿连忙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陛下,万不可动怒啊,气坏了身子。” 高登连忙上前劝慰,生怕黎世基嘎嘣一下过去了。 “查,接着给朕查。 萧靖凌在哪?” 黎世基情绪稍微平缓,双眸冷冰冰的盯着殿中的两人。 “钦差特使,去了其他官员的府邸。” 沈金晓如实禀报。 黎世基微微颔首:“你们两个起来,朕不是冲着你们。” “你们刚才说,高峰府上私设地牢,还囚禁了个男人?” “回陛下,正是。 那人口齿不清,尚未问清姓名,来历。 路上,回锦幽司路上,还遇到一群黑衣刺客,想要他的性命。” “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看来他身份不简单啊。 你们给朕好好查个清楚。” “是。” 黎世基走下御座,来到沈金晓身边: “搜查高峰的府邸,萧靖凌可有自己留银两?” “陛下圣明,钦差特使……留了。”沈金晓恭敬回话。 对于他的回答,黎世基并未感到意外:“留了多少?” “一万五千两。”沈金晓一脸正气。 黎世基微微颔首: “近五百万两,只留一万多两,确实不多。” “你们先下去。” 沈金晓和徐惊鸿离开御书房,高登立马端着热茶上前。 “陛下,明日早朝,弹劾驸马都尉的大臣定然不在少数。” 黎世基轻抿一口茶水,什么都没说。 高等从他目光中,却能明白一切。 皇帝就是为了让萧靖凌得罪京都所有官员,成为众矢之的。 免得他去拉拢一些官员,成为他的助力。 第75章 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翌日,天色未亮。 数位大臣出现在东宫之外,他们面色疲惫,黑眼圈明显,一副没睡好的状态。 “太子殿下,你要为我等做主啊。” 朝廷大臣身穿官袍,跪在东宫外,神色凄然。 太子黎元信迈步走出方面,连忙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大人,这是何意? 快点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诸位大人起身。” 黎元信冲着身边太监斥责一声,他们纷纷上前拉着大臣们的胳膊站起来。 “这是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那萧靖凌,昨夜带着陛下的腰牌,宛若土匪进门,将我等府上一应财物全部洗劫一空啊。 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说话之人,正是刑部尚书狄槐安。 他声音颤抖,精神萎靡,似乎丢的不是银钱,而是自己半条命。 黎元信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茶水漱口,不急不缓道: “本宫不是通知你们,能藏的就藏,藏不住就主动交上一些,让他在陛下面前交差就是了。 陛下只是要银子,又没说,要罢你们的官。” “我等真是按照殿下交代的行事。 只是,殿下有所不知。” “那萧靖凌昨夜只查了我们。 进宫之前,我等特意去做了打探,和二皇子以及其他皇子走的近的官员,并未被查。” 狄槐安满脸愤慨: “殿下,他这是故意针对殿下啊。 听说,他在二皇子手里拿到个名单,就是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查的。” “什么?” 黎元信听到这里,怒气陡然飙升: “他还在老二手里拿了个名单。” “欺人太甚。”黎元信猛地甩掉手里的脸巾,打翻身后宫女手里的托盘: “他这是和老二联手了啊? 不知死活的东西。 给你脸,你不要,偏要找死。” “萧靖凌,黎元锐,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黎元信对二皇子黎元锐早已痛恶良久。 皇帝黎世基故意扶持老二起来,就是平衡朝中局势。 但是老二这几年的势力如日中天,甚至有超过他的趋势,这是黎元信不能接受的。 他八岁做太子,时至今日,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关键时刻,若是被老二黎元锐给改过风头,他以后的大位,如何能稳? “你们先去上早朝,等下朝,再从长计议。” 黎元信换上一副平静面孔,打发走众大臣。 视线落在宫墙上,他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机。 “叫郭叙秋来见我。” 黎元信返回房间,须臾,两个裹在被子中的宫女被抬出来。 “手脚干净点,莫要让人看见。” “是。” 东宫的太监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处理流程更是轻车熟路。 他们心知肚明,被太子宠幸过的女子,没一个能活着的。 而且每次,最少都是两个一起。 萧靖凌在外忙活一晚上回到萧府。 他和小铃铛关上房门,躲在房间内,数着手里的银票。 “公子,这一共有四十多万两啊。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小铃铛双眼熬得通红,却丝毫没有睡意,整个人异常兴奋。 萧靖凌还算淡定。 除了在高峰府上拿走十五万两,其他府里收入囊中的并不多,但是多家加起来也不少。 他仔细数过,一共是四十二万两。 再加上之前罪家送来的二十万两,此时,他手里已经有了六十多万两。 萧靖凌长舒一口气,不用为银子发愁的日子,浑身底气十足,腰杆子都变得愈发硬气。 有了这些银两,既可以银子生银子,又可以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计划。 “公子,今年过年,是不是可以有好多肉吃。”小铃铛馋的咽了下口水。 萧靖凌笑看着小丫头: “往年没给你肉吃?” “给了,但是不够吃啊。” 小铃铛眨巴着眼睛:“我的意思是,可以敞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们以前的日子过得确实拮据,饭食都是有定量的。 萧靖凌想到这里,有些心疼的揉揉小丫头的头发。 “不用等到过年,今天开始,就可以顿顿有肉吃。” “真的。” “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靖凌看他幸福的笑容,不自觉的也开心起来。 他抽出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小铃铛手中: “去街上买些自己喜欢吃的。 另外,做几件新衣服,再添置一些好的胭脂水粉。 带着晨露晨霜,给她们也买一些。 跟在本公子面前,一定要光鲜亮丽。” 小铃铛看着手里的银票,犹豫片刻。 穷日子过习惯了,突然富裕起来,她还有点舍不得。 对上萧靖凌鼓励的眼神,小铃铛重重的点点头。 “你们打扮的漂亮,也是给本公子长脸,去。” 萧靖凌目送小丫头欢快的跑出房间。 没一会,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晨露晨霜的欣喜的声音。 萧靖凌躺回床上,准备睡个懒觉。 房门再次被推开,露出小铃铛可爱的脑袋。 “公子,我们真的要出门咯。” “快滚,不要打扰本公子睡觉。” 站在小铃铛身后的晨露晨霜,满脸感激的透过房门缝隙,看着萧靖凌。 她们听说,萧靖凌要小铃铛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衣服胭脂水粉,心中升起一股无尽的暖意。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挂念着她们。 进了萧靖凌这里,他待人温和,从未打骂过她们,累了也会催促她们去休息。 从未听说,谁家主子,对下人这般好的。 打骂致死的倒是有过不少。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走远,萧靖凌自床上下来,拉开房门,白胜突然自墙角出现。 “派人盯着她们。” “公子,有小铃铛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说的是她们两个。” 萧靖凌重复一遍,白胜立马明白过来。 公子的意思不是怕她们遇到危险。 是想看看晨露晨霜出去会和什么人接触。 “公子,塞北有信传来。” 白胜离开小院,萧全快步走了进来,递上手里的信件。 萧靖凌伸手接过,看到是三姐萧婧文的来信,便直接拆开。 萧婧文在信中,多是关心他的近况,还提及到皇帝传信去塞北,和塞北王商量假答应南梵皇子和熙宁公主婚事的消息。 “小老四,塞北下雪了。 三姐记得,你最喜欢雪天。 等着三姐,定会带你回塞北看雪。” 第76章 帝王的手段 萧靖凌收起信件,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见到小铃铛三人尚未回来,萧靖凌带着白胜一起出门,继续‘拜访’京都各大官员的府邸。 能不能查到东西不知道,反正要搞得你们痛不欲生,人心惶惶。 一晃过去三天时间,京都各个府邸,他几乎‘拜访’一遍。 这日,萧靖凌收到陛下圣旨,要他入宫上朝。 萧靖凌出现在泰合殿外,尚未进殿,就感受到分列左右的官员,投来杀人的目光。 他迈过门槛,上前两步,尤为恭敬的向大黎皇帝黎世基行礼: “臣萧靖凌,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起来说话。” 黎世基端坐龙椅,气势冲天,声音浑厚。 “谢陛下。” 萧靖凌缓缓起身,泰合殿内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杀气。 他神色平淡,迎上几位投来的目光,露出个温和又天真的笑容。 “驸马都尉,这几日辛苦,呈上来的名单,朕都看过了。” 黎世基伸手接过高登手里的名单,朝着殿中众大臣轻轻一抖。 百官心虚的立马低头。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纸上写的什么。 殿中诸位,怕是都榜上有名。 “朕的爱卿们,想来都知道这里边有谁的名字?”黎世基平静开口。 “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啊。 朕的国库都从未如此富裕过。” “臣等,该死。” 大臣们纷纷跪拜,更有甚者,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可惜泰合殿没有老鼠洞。 “死?” 黎世基吐出一个字,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户部官员,直接吓得歪倒在地。 站在殿中央的萧靖凌看他一眼,对其还是有点印象的,在他家里搜出六十两,算是少的了。 如此心理素质,这也不行啊。 萧靖凌心里想着。 殿外的羽林军上前,直接拖着晕倒的官员,走了出去。 “你们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们。 你们现在砍头,朕立马可以提拔比你们更有能力的官员上位。” 黎世基语气中显然带着怒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殿中跪着的重臣。 百官大气不敢喘,浑身冷汗直冒。 他们不敢恨皇帝,但是都把这一笔算在了萧靖凌身上。 “陛下息怒。” 看到黎世基发火差不多了,高登立马出来打圆场。 大殿内沉默无声,落针可闻,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官员身上。 黎世基稍微平复情绪,再次举起手里的名单: “这名单,朕一个字都没看。 至于记录了谁的名字,朕也没问。 现在朕,当着你们的面,将这份名单烧了。” 话音落下,黎世基递出手里的纸张,高登立马接过,用火烛点燃,放进太监端来的火盆内。 一团火苗,腾然跃起,名单瞬间化为灰烬。 跪着的百官面面相觑,抬眸望着那名单着实被烧尽,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 萧靖凌冷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似乎想到这位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黎世基对他的臣子,还是有一套的。 “陛下,万万不可啊。” 蔡大坤突然站出来,打破殿内的安静。 显然,他也明白了黎世基的想法。 黎世基不打算深究下去,要这些人继续为朝廷卖命。 “陛下,律例就是律例,岂能视朝廷法度为无误? 请陛下,严惩名单上的官员。 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郎朗天空。 陛下今日不处置他们,来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贪墨朝廷银两。 如此下去,天下危矣,大黎危矣。 史书上,又会如何评述陛下。” 蔡大坤声音悲怆,令人听得心里发颤。 “蔡大坤,你简直是危言耸听。” 刑部尚书狄槐安第一个站出来,厉声指责蔡大坤: “陛下乃是当世第一明君,大黎更是第一天朝。 你这是在污蔑陛下,诅咒大黎吗?” “狄大人所言正是。” 礼部侍郎范统出声应和,愤然指责蔡大坤的直言上谏。 垂头丧气的他们,见到陛下当面烧毁名单,就此既往不咎,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他们,突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一下子感觉,自己又行了。 黎世基端坐龙椅,听着他们的争吵,并不着急阻止,而是任凭他们互相攀咬。 “都住嘴。” 太子黎元信突然出声制止: “陛下圣恩明断,岂容你等在此胡乱攀咬?” 见到太子开口,其他人纷纷闭嘴,只有站在殿中的蔡大坤,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他耿直的性格,人人皆知。 若是平常,大家都懒得搭理他,但是这次关系到的大臣太多,必须转移矛盾。 黎世基见到太子黎元信逐渐控制住场面,眼底闪过欣慰之色。 “朕是烧了名单。 但是没说事情就此过去。” 黎世基中气十足,抑扬顿挫: “朕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臣等谢陛下隆恩,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蔡大坤见黎世基已经下了定论,无奈的摇摇头,满脸的失望。 黎世基一双虎目落在萧靖凌身上,声音的变得温和许多: “驸马都尉,此次办事有功,朕要重赏。 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靖凌稍微思忖片刻,他最想要的当然是金银。 不等他开口,黎世基似是看透他的心思,直接打断他的思考。 “你不是开了个书局吗? 朕就亲笔送你四个字。 高登,呈上来。” 高登捧着陛下的墨宝出现,在旁边小太监的配合下,缓缓展开。 “敏而好学!” 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出现,最后还加盖了黎世基的印章。 众大臣见此,羡慕不已。 多少人想拿到陛下的墨宝,但是没人能如愿。 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赐墨宝给萧靖凌。 扭头看去,萧靖凌似乎还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二皇子黎元锐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嘴角上扬。 “怎么?你不喜欢?” 黎世基见萧靖凌没动作,开口询问。 萧靖凌哪里敢说个‘不’字,换上一副笑脸,满脸谄笑。 “臣是被陛下这惊世骇俗的无与伦比束术法给震惊到。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惊世骇俗,无与伦比?是这样用的?” 黎世基只当萧靖凌是太开心了,口不择言,脸上闪过淡笑。 高等收起陛下的墨宝,递到萧靖凌手中,示意萧靖凌跪接。 萧靖凌稍作犹豫,单膝跪地接过。 “谢陛下赐字。” “这也太抠了,还不如金银实惠。 一下拿到那么多银子,都不说赏我点。 再说这字,都不带裱一下的。” 黎世基自然知道,萧靖凌想要金银。 但是他清楚,萧靖凌此次查贪墨,揣进自己兜里可不少,自然不会再给他。 “可还有本上奏? 无事可奏,便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兵部侍郎李关上前: “丰谷、平川两县来报,有流民犯上作乱。” “丰谷、平川,朕听得两地如此耳熟?”黎世基双眸微眯。 “回禀陛下,这两地在夏末秋初之际,遭遇蝗灾,粮食减产严重。 当时,陛下旨意,派太子殿下,前去赈灾的。” 太子黎元信闻言,心头一紧。 这是冲自己来的。 第77章 我活不活无所谓 太子黎元信瞥了眼身侧的二皇子黎元锐。 两人目光碰撞,黎元锐面带笑意,一脸无辜,似是在告诉对方,此事与我无关。 黎元信眼里却是:“你在骗鬼呐?” 萧靖凌递上去的贪墨官员名单,皇帝嘴上说着没看。 谁知道真没看,还是假没看。 其中又有多少是太子的心腹。 大黎皇帝黎世基正在气头上,突然又有人站出来,回禀两县叛乱的事,而且直指太子。 泰合殿众大臣,都不是省油的灯,自是知晓其中的目的。 二皇子这是要趁机向太子发难。 萧靖凌默默站在一边,像是个看热闹的群众,看着朝堂上像菜市场般的热闹。 “多少人参与叛乱? 他们又是为何叛乱。” 黎世基有些不耐烦的质问汇报的李关,视线在太子和二皇子身上飘过。 李关站姿恭敬,正气十足: “回禀陛下,丰谷、平川两县发生灾荒,百姓无粮过冬。 两县加起来有二百多人。” “二百多人,也敢犯上作乱? 传朕旨意,派兵镇压,给他们长点记性。” 黎世基态度强势:“另外分拨钱粮,给普通百姓,让他们安稳过冬。 此事…” 他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亲自督办。” “儿臣领旨。”太子黎元信烘手行礼,小心翼翼。 他在黎世基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愤怒。 “退朝。” 黎世基起身离开,众大臣跪拜行礼,恭送皇帝。 二皇子黎元锐一党,对陛下的反应显然不太满意。 他们想将祸水引到太子身上的。 但是陛下并未深究,令他们有些沮丧。 众大臣围在黎元锐身旁嘀咕两句,黎元锐面色平淡,信心满满。 “诸位莫要心急。 这只是个前奏。” “殿下还有后手?” “拭目以待。” 黎元锐轻笑一声,朝着太子黎元信看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杀机。 二皇子转头去找萧靖凌,大殿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萧靖凌走出泰合殿,一副着急回家吃饭的样子,朝着宫门而去。 忙活好几天,就拿到一副陛下的墨宝。 若不是怕砍脑袋,他都恨不得卖掉还钱。 有陛下的印章,肯定不愁卖。 “驸马都尉,留步。” 临近宫门,玉儿脚步急匆匆的赶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脸蛋红扑扑的,胸前上下起伏。 “驸马都尉,您走的可真快,可让玉儿好一顿追。” “找我,何事?” 萧靖凌目光在玉儿身上一阵打量,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还是挺有规模的。 玉儿注意到萧靖凌不礼貌的视线,脸蛋更红。 她伸手递出手里拿着的锦盒: “这是公主要奴婢交给您的。” “公主,给我的?” 萧靖凌半信半疑,怀疑里边隐藏着什么阴谋。 该不会又是‘男德家训’一类的东西。 单手接过锦盒,萧靖凌直接在玉儿的注视下打开锦盒。 豪华锦盒内,静静躺着一张折叠的纸片。 “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给驸马都尉出的对子。 下次,公主要听驸马都尉的回复。”玉儿轻笑着解释。 “对子?” 萧靖凌满脸的嫌弃。 这还真是一家子。 皇帝老子送给自己四个字。 这熙宁公主又出个对子。 咱就说,你出个对子,用得着这么好的锦盒装着。 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可以换银子的。 萧靖凌展开锦盒内的纸片,露出里边的上联。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看着上联,萧靖凌稍作思考。 “驸马都尉可回去细想,等再进宫来,回复公主也不迟。” 玉儿说完,朝着萧靖凌屈膝一礼,转身便要走。 萧靖凌连忙出声叫住她。 “无需等待,本公子现在就可给你家公主下联。 只是,本公子现在不想说。”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若想知道下联,晚上来宫外相会。” 萧靖凌故意卖个关子。 玉儿脚步一滞,俏脸惊讶的盯着萧靖凌。 他竟然要熙宁公主,晚上出宫和他见面? 转念一想,玉儿又有些释然。 她来时,公主曾说过,这个对子,一般人是对不上来的。 即便对上来,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玉儿只当是萧靖凌对不上下联的一个借口。 萧靖凌还回锦盒,只留下纸张,继续朝宫外而去。 和玉儿说话的时间,泰合殿上朝的众大臣,纷纷走出来。 “驸马都尉,见到我等没事,你是不是特别失落?” 狄槐安看到萧靖凌,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 “陛下还是信任我们的。” 萧靖凌坦然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围在狄槐安身边的其他大臣: “怎么? 各位大人还希望我去你们府上走一遭?” “没问题,晚上我一定到。 温馨提醒一句,多穿几条底裤,我怕控制不住,给你们扒个干净。” 萧靖凌玩味的双眸在他们身上扫过。 狄槐安几人下意识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苍老眼眸恶狠狠盯着萧靖凌。 “别给脸不要脸。 陛下手里的名单烧了。 本公子手里还有。 我这里的,比陛下手里的还要详细。 就连你们有几个小妾,每天晚上跟那个女人上了床,我都知道。” 萧靖凌面色一变,上前两步,像是被卸下伪装的饿狼,吓得几人连连后退。 “真当陛下放过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 狄槐安几人都是朝廷重臣,突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得没了脾气,一时间觉得万分丢脸。 他们的神色变化被萧靖凌尽收眼底。 萧靖凌轻蔑一笑,转身便走。 “事情不要做的太绝,鱼死网破,谁也没好处。” “我活不活无所谓,你们肯定死在我前边。” 扔下一句赤裸裸的威胁,萧靖凌大摇大摆的走出宫门,上了马车。 狄槐安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萧靖凌的马车行走在京都街道上,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考虑到对朝廷的影响,这些贪墨官员的情况,都会出现在他的八卦小刊上。 他都能预料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回到书局小卖铺,萧靖凌走在马车,就看到远处数位凶神恶煞的汉子,护着一辆马车,自城外方向而来。 “是二皇子的人。”小铃铛似是认出其中之人。 萧靖凌微微颔首,他也认出其中的护卫,是黎元锐身边的。 看他们谨慎的样子,应该是自丰谷或平川回来。 萧靖凌心中猜测。 黎元锐要一不做二不休,对太子下狠手了。 第78章 开口说话的神秘男人 “公子,锦幽司来人,说是找你的。” 萧靖凌刚在书局落座,锦幽司的沈金晓便走进店铺。 “见过驸马都尉。” 沈金晓客气的冲萧靖凌拱拱手: “高府地牢出来的那人开口说话了,想请驸马都尉去一趟锦幽司。” “他开口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萧靖凌不解开口。 “那人说,是您救他出来的,只相信您。 有些话,也只告诉您一人。” 沈金晓笑着为萧靖凌解惑。 “陛下有旨,令锦幽司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以及他和高大人的关系,所以要请您去帮忙。” 之前搜查京都各官员府邸时,沈金晓和萧靖凌交流比较多,算是熟悉,说话倒没什么遮掩。 萧靖凌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对那人的身份,也挺感兴趣的。 来到锦幽司,萧靖凌在沈金晓的带领下,进入深处的地牢。 锦幽司的地牢,比高峰家私设的地牢更加阴森恐怖。 一脚迈入,率先冲来的是浓重的血腥臭味,低声的呻吟、哀嚎不绝于耳。 “都给老子闭嘴。” 沈金晓刀鞘打在铁门上,宛若收割性命的恶鬼,吓得地牢内犯人大气不敢喘。 萧靖凌借着火把的光亮,双眸在经过的牢房中扫过。 各种姿态的犯人纷纷缩在角落,惊恐的盯着走过的两人。 “这里关着的都是犯下大罪的必死之人。” 沈金晓给萧靖凌解释一句: “能关进锦幽司,也是他们最后的荣耀。” 穿过阴暗的牢房,再往里就要宽敞许多,牢房也都变得有亮光射入。 “坐牢都是有三六九等的。” 萧靖凌心中想着,注意到关在牢房中的高峰。 他缓缓停下脚步,透过缝隙看向意气风发的高大人,此时显得狼狈又凄惨: “高大人,这里住的可还舒服? 要不要,帮你送被子进来?” 高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萧靖凌那一副该死的笑脸。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萧靖凌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办事的手段,却是毒辣无情。 这和他的表现的形象,完全不同。 “多谢钦差大人美意,本官怕是用不上了,还是你自己留着。” 高峰盘腿坐在原地,并没起身的打算。 萧靖凌淡然一笑:“告诉你个好消息。 陛下并没打算追究贪墨官员的罪责。 倒霉的可能只有你一个。 不过,若是那人开口说的话,与高大人无关,高大人或许也会被陛下亲自赦免。” 高峰听到萧靖凌的‘好意’提醒,嘴角微微抽动。 不等他说话,萧靖凌已经走远。 行至关押不知名男子的地牢,徐惊鸿和另外几个锦幽司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萧靖凌和对方的谈话,他们是要听着的。 看着徐惊鸿、江岳等人走进隔壁牢房。 沈金晓打开关押男子的牢门,递给萧靖凌一个眼神,也退了出去。 萧靖凌悠闲的走进牢房,弯腰用干草铺在冰凉的地面上,毫无顾忌的坐在男子的对面。 他掏出腰间布囊中晨露晨霜手动去皮的瓜子,一颗一颗放进嘴里。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牢房,倒像是来游玩的。 男子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双手撩开眼前的散乱发丝,对上萧靖凌的视线。 “他们说,你找我啊。”萧靖凌平静开口,顺手递出布包的几块糕点,递到他的面前: “要不先说说你的来历?” 男子双眸盯着萧靖凌递来的糕点,暗暗咽了下口水,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满脸的享受。 待他咽下糕点,沙哑的声音方才传出。 “你能帮我做主?” “什么事都没说,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做主?”萧靖凌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牢房内陷入短暂安静,男子似是在组织语言。 “我叫顾九,本是个商人,夜来香,便是我的产业。” 此话一出,萧靖凌手上动作微不可察的一滞。 “夜来香,本公子倒是去过,京都第一花楼。 但是,掌柜的似是个老鸨子?” “那是他们抢走了我的产业。” 顾九情绪稍显激动,扯动手脚上的链条哗啦作响。 隔壁偷听的徐惊鸿等人面色冰冷,徐惊鸿示意沈金晓出去看一眼,免得伤到萧靖凌。 顾九动作虽大,但是离萧靖凌还有些距离,根本碰不到他。 “七八年前,我自西域而来,耗费全部身家,在京都打造了最豪华的‘夜来香’。 一开门,便引来京都富家子弟、贵族官宦的青睐,每日都是爆满。 就连京都周边其他大城的富商,都是慕名而来。 一时间,‘夜来香’的名声,传遍大黎内外。” 顾九像是回忆往事,眼神中透露着当年的繁盛和骄傲: “花楼生意好,自然会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惦记。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一石头下去,全都是得罪不起的权势贵族。 于是,我便寻找各种关系,也想找个后台。 之后,经人引荐,我认识了郭叙秋。” “他在京都有多处产业,据说有皇家背景。 更有人说,他是专门为太子赚钱的商人,于是我便特意与他交好。” “起初并无端倪,我与之商议,自己经营,每年给对方分红,他答应的也很痛快。 后来,他以引荐我认识官员的借口,骗我来到一处官邸,直接将我囚禁。 自此之后,我便被关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你们救我出来。” “太子门下,郭叙秋?”萧靖凌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他们怎么没杀你?” “这个,我着实不知。 起初也以为他们会杀我灭口的。”顾九疑惑的摇摇头。 “待在那种地方七八年,还不如死了。” “你那夜来香,除了能赚钱,还有什么是能引起他人感兴趣的地方? 单纯为了赚钱,应该不会用此种手段?” 萧靖凌抬眸,扫了眼顾九的双眸,看他是否有撒谎的迹象。 顾九内心一阵挣扎,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夜来香,有一群我自西域买来的小姑娘。 而且…而且不断有新的西域女孩送来。 他们或是想要这一条线。” “西域买来的小姑娘。” 萧靖凌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他在夜来香并未见过西域的姑娘。 难道这七八年的时间,这条线已经不做了? “你还有要说的吗?” 顾九猛地抬起头看向萧靖凌: “你能放我出去吗? 夜来香我不要了,只想离开京都。” 萧靖凌揣起布囊,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缓缓起身。 “你问错人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前提是,你没有撒谎。” 第79章 事情愈发有趣 “没本公子什么事了?” 萧靖凌走出顾九的牢房,徐惊鸿等人也从隔壁走了出来。 “送驸马都尉回去。” 徐惊鸿向沈金晓下令,后者领命,做出个请的手势。 经过高峰的牢房,萧靖凌再次停下脚步。 “高大人,我有个问题向你请教。” “你为什么不杀了顾九呢? 如此一来,省去今日的麻烦。” 高峰听到萧靖凌说出顾九的名字,身体微不可察的抖动一下。 他知道,顾九定然是说出了一切。 沉吟良久,高峰低着脑袋:“本官虽然贪财,但不会随便杀人。” “你清高,你了不起。” 萧靖凌扔下一句,迈步离开。 弱肉强食的时代,对他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走出地牢,沈金晓和萧靖凌说话也轻松许多。 “驸马都尉,晚上去济水两岸如何?我来做东?” 萧靖凌拍拍沈金晓的肩膀,笑容温和: “你带着兄弟们去夜来香。 告诉老鸨子是我的客人,所有花费算在我的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沈金晓略显为难。 他并不是想要萧靖凌请客,而是趁机拉进与萧靖凌的关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靖凌显得格外大气: “何为兄弟,自然是要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起逛花楼。 只是,陛下近些日子在气头上,若是我去夜来香被御史看到,弹劾我一下,恐怕就要受罚了。 你们去玩,改日,再一起去。” “说的在理。” 沈金晓也不扭捏。 锦幽司门口,一对母女,身披孝衣,跪倒在大门正中央。 萧靖凌和沈金晓经过,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是怎么回事?”沈金晓质问门口的锦幽卫。 “她们说是来告状的。” “告状不去京都府,跑来锦幽司何意?” 沈金晓说着,走到母女身边,上下打量她们一眼。 “这里不是你们告状的地方。 有冤屈,去找京都府,或者大理寺、刑部。” “大人,他们官官相护,都不接民女的状子。 都说锦幽司是陛下亲设的衙门。 我们可怜的母女只能来此,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身披孝衣的妇人大声哭泣,引得路人纷纷围观侧目。 人群外围,有个拿刀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萧靖凌并未插嘴,给沈金晓建议,而是背着手,直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沈金晓犹豫片刻,注意到百姓纷纷投来的视线,示意母女两人起身,带着她们走进锦幽司。 人群外围的持刀男子见状,暗松一口气,快速消失在街道上。 萧靖凌走到马车旁,等候多时的小铃铛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吃的美滋滋。 “公子,你要不要吃?” 接过小铃铛递来的糖葫芦,他猛地吃上一口,酸溜溜的滋味遍布舌尖。 “回府。” 萧靖凌迈步上车,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脖子上,凉丝丝的。 他停下动作,站直身子,抬头望向远处。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小铃铛伸出手掌,接住两片雪花,俏脸兴奋异常。 “下雪天与烟花更配。” 萧靖凌想到了以前下雪在雪地放烟花的浪漫景象。 “走,去买烟花。” “公子,什么是烟花?” 小铃铛大大的眼睛中满是问号。 “呃……就是鞭炮。” 萧靖凌换个表达,小铃铛还是不知道。 难道这时代,鞭炮也没有? “爆竹?”萧靖凌试探性的开口。 “爆竹不用买,府上就有柱子的。 扔到火堆,噼啪作响。” 小铃铛大概是明白了萧靖凌的意思,驾车离开。 萧靖凌坐在车厢内,一阵头脑风暴。 看来这时代还没火药啊。 一硝二硫三木炭。 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新玩意。 萧靖凌撩开车帘,询问小铃铛,哪里能买到需要的材料,小铃铛给的回答是药店。 这些东西是可以用来治病的。 话不多说,主仆二人调转方向,朝着药店而去。 自锦幽司门口离开的持刀男子,直接来到二皇子黎元锐的府邸。 “殿下,丰谷来的母女,已经送进了锦幽司。” 黎元锐蹲坐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嘴里吃着糕点,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道,父皇听到太子,为了赈灾,滥杀无辜百姓,侵吞赈灾银两,引起两县民变,会是作何反应? 继续保留他的太子之位? 还是……” 黎元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传令下去,让各官员,明日继续上奏太子的事。” “小的明白。” 男子离开,立马又有人走进房间。 “殿下,最新得到的消息。” “说。” “萧靖凌在高峰府上查出的那人,身份确定了。 他叫顾九,原本是夜来香的掌柜的……” 老人将得到的消息,详细讲述给黎元锐。 二皇子听完,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作死啊。 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大的一件事? 有趣,有趣,天助我也。” 黎元锐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踱步: “没想到,萧靖凌去查个贪墨,竟是牵扯到了太子身上。 真是本殿下的福星。” “你立马去联络咱们的人。 让他们分成两批,将此事上奏陛下。” “太子,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 一件事压不倒你。 接二连三的事,看陛下是不是还偏袒你。 陛下答应,群臣未必答应。” 东宫。 太子黎元信,同样收到萧靖凌在锦幽司审讯顾九的消息。 黎元信听到回报,一脚就踹在了郭叙秋身上。 “废物,废物……” “殿下,此事皆由小的一人所为,殿下一概不知。” 郭叙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只能牺牲他一个,保全太子。 如此,他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去找狄大人他们进宫。 本宫有事与他们商议。” 黎元信虽然愤怒,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郭叙秋: “你去夜来香,将事情处理干净。” “小的明白。” 雪花越下越大,给热闹的京都城披上一层银衣。 暗流涌动的京都,全都行动起来。 第80章 为什么偏要下毒? 雪花纷飞,萧靖凌带着买来的材料回到萧府。 “公子。” 出京都,南下追赶南梵使臣的林豫见到他进门,满脸愧疚的单膝跪地,朝着萧靖凌行礼: “属下无能,未能抓回南梵使臣。” “罢了。”萧靖凌示意林豫起身: “咱们的兄弟,都安全回来?” “全都回来了。” 林豫起身,他以为萧靖凌会怪罪,没想到第一件事是关心他们是否有伤亡。 “都回来就好。” 萧靖凌一边说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本来也只是震慑他们。 如果真杀死南梵使臣,有些谋划恐怕会泡汤的。 这件事,就记在南梵身上便是。” “他们不是要求娶熙宁公主吗? 等着他们皇子亲自前来,到时候,让其加倍偿还。” “公子,陛下真的同意熙宁公主嫁去南梵?” 林豫神色不满: “如此做,我塞北的面子往哪里放。 天下人,又如何看待公子您?” “天下悠悠众口,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总不能都给砍下来。” 萧靖凌显得格外坦然: “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 等淮南兵士聚集,南梵也不敢掀起风浪。” “吾等回城时,有所耳闻。 南梵已经自南境退兵了。” 林豫将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萧靖凌。 听到南梵的灾荒,不只是有丰谷和平川两县,萧靖凌微微蹙眉。 看来,真实情况比朝堂上禀奏陛下的奏章,更加严重啊。 “你等先去歇息。 晚上让灶房多做些肉食,多吃上一些。” “谢公子。” 萧靖凌目送林豫离开,和小铃铛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走到书案前,小铃铛根据萧靖凌的话,在纸上写下熙宁公主出的对子。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能弹?” 萧靖凌看过对子,折起来,放进荷包里递给小铃铛。 “你去宫墙外,等着熙宁公主的人出现,此物交给她。” “公子,你不亲自去?”小铃铛收起荷包,细心放在腰间。 萧靖凌淡然一笑,伸手拿过大氅给小铃铛披上,紧紧系上带子: “熙宁公主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他这算是对熙宁公主的一次测试。 若是熙宁公主亲自出现,或可成为自己在宫内的助力。 如果不出现,那大概没戏,他要另想他法。 萧靖凌猜测熙宁公主那高冷的性格,只允许,别人按照她的意思走。 绝对不会按照萧靖凌的想法来。 “想要驾驭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萧靖凌叮嘱小铃铛几句,目送她出门。 夜色渐浓,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 晨露晨霜准备好热水,伺候萧靖凌沐浴。 “公子,我们帮你宽衣。”晨露声音温和的提醒。 萧靖凌起身走到屏风旁,缓缓张开双臂,目光扫过晨霜,笑着打趣道: “你手指抖什么?” “回公子,奴婢该死。” 晨霜小心翼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天气突然变冷,奴婢有些不适应。” 萧靖凌没当回事的点点头: “多加两件棉衣,晚上填几个火盆,不要冻着。 实在不行,公子受点委屈,跟你们挤挤。” 最后一句开口,萧靖凌脸上透露着男人对女人的坏笑。 “公子若是愿意,今夜,我们姐妹为公子暖床。”晨露接过话头。 萧靖凌没有回答,迈步走进浴桶内。 门外大雪纷飞,他坐在浴桶内浑身暖洋洋的,悠闲自得。 晨露端着热汤走来,递到萧靖凌面前。 “公子喝口汤,暖暖身子。” 萧靖凌微眯双眼,嗅了嗅鼻子,一双眸子突然盯着晨露的面容一动不动。 晨露赶忙低下头,俏丽脸上染起两抹绯红。 她指尖微动,手里的托盘微微晃动,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萧靖凌移开目光,突然邪魅一笑: “你要不要来一起洗?” “听说有种东西叫水下开蚌,不知道好不好吃。” 晨露闻言暗松一口气,似是被什么抽去力气似得: “奴婢无知,未曾听说过。” 萧靖凌从容的接过托盘上的小碗,丝毫不带犹豫的递到嘴边。 晨露见到这一幕,咽了下口水,额头不由的冒出细密汗珠。 “不要喝……” 屏风后的晨霜大喊一声,跑到萧靖凌身边,就要夺下他手里的汤碗。 萧靖凌比她快一步,晨霜赶到之前,他手腕一歪,碗里的汤汁一滴不剩的落在地板上。 “何必要下毒呢?” “奴婢该死。” 晨露晨霜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宛若筛糠。 “你为何要出声提醒啊? 反悔了?” 萧靖凌目光落在晨霜身上。 晨霜吓得花容失色,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萧靖凌: “公子待我如亲人,晨霜不忍心公子遇害。 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想公子有事。 可…可是…我们也没办法。” 晨露眼泪在脸上滚落,留下两道泪痕。 晨霜狠狠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子杀了我们。” “公子是好人,” 萧靖凌无奈叹息一声,起身擦去身上的水渍,穿上衣袍: “谁要你们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之前怎么没动手啊?”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可以清楚听到院子里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你们是漠西世子送来的,是收到了漠西王府的命令?” “不…不是的。” 晨露率先开口: “背后具体是何人,我们也不知晓。” “只是有人传信,要我们姐妹,对公子出手,否则…否则我们就要死。” “跟你们传信的是府内的人?”萧靖凌突然警觉起来。 晨露晨霜基本不出门,若是传信,定然逃不过府内其他人的眼睛。 “不是府内的人。”晨露继续道: “他们将消息写在纸上,在墙外边扔进来。” “为什么杀我?”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晨霜小脸真诚,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你们说,不是漠西王府的人在指令你们,那是什么人在命令你们?”萧靖凌追问。 “是夜来香。” 晨霜不再隐瞒,事到如今隐瞒下去没任何意义: “我们确实是西域而来,但是很小的时候,就从漠西被送到了京都。 一起来的好多同我们差不多的女子,全部进了夜来香。 他们会给我们服用一种药。” “只有听他们的话,才会定时给我们解药。 长时间不服用解药,就会浑身腐烂,慢慢死去,过程痛苦无比。” “他们将我们一起的姐妹,送去各家王府,服侍各个府邸的老爷。 会给这些老爷,用一种令人上瘾的药物。 以此来控制这些官老爷。” 第81章 新的序幕缓缓拉开 “你们要给我用的就是这种能令人上瘾的药?” 萧靖凌目光灼灼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晨露晨霜,手掌伸到他们面前: “药呢?” 晨露稍作犹疑,自腰间掏出个小瓷瓶递到萧靖凌手中。 萧靖凌手指转动瓷瓶: “服用此药,会有什么反应?” “此药名为幻情散,服用后,会令人产生幻觉,想做男女之事。 并且会令人上瘾,沉浸在飘飘欲仙的感觉中。 服用两次,就会开始依赖这种药物。 确切的说,是依赖给他服用此药物的女子。 因为女子会在与对方鱼水之欢时,将此药物涂抹在身上,令对方欲罢不能。 此后,对方也就离不开这个女子, 实际上,是这种药物在作祟。” “如此神奇?”萧靖凌脸上带着好奇: “若是长时间不用此药呢?” “若是不用此药,整个人都会萎靡不振。 脑海中想做男女之事的欲望会格外强烈,但是真的去做,又不能尽兴。 整个人会陷入一种疯癫状态,难以理性思考问题。” 晨露低着头,不敢去看萧靖凌的眼睛,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如此说来,夜来香的人,培养出一批你们这样的女子,送进各大府邸之中。 然后用这种药物,控制这些官员。” 萧靖凌大概理清了其中的思路。 “你们都是西域来的女子?” “起初多是西域女子,后来也有大黎境内的女子。 漠西来的女子最多。” “漠西。” 萧靖凌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太子身边的漠西世子,沙震枫。 夜来香的幕后靠山又是太子。 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 “你们也服用了那种需要解药的药物?” 萧靖凌低头看着晨露晨霜。 两人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忧伤。 “解药多少天吃一次?” “二十八天。” “像你们这样的女子,你们知道的有多少?” “我们知道的,大概有几十个,不过也听说近百个。” “近百个?” 萧靖凌双眼微眯。 如此巨大的人数,恐怕不止在京都内,其他地方的官员,应该也有类似情况。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手段啊。” “白胜。” “公子,我在。” 房门打开,白胜身上挂着几片雪花,手握长刀走进来。 他早已等在门口,就等萧靖凌叫他。 “今夜,锦幽司的沈金晓他们在夜来香。 你去夜来香,找机会告诉他……” 萧靖凌低声在白胜耳边低语。 白胜认真听完,不住点头,眉头微微皱起。 “公子,我们真要搅和到朝局之中?” “身在京都,躲不过的。 局面越乱,机会越大。”萧靖凌面色温和,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若是能好好当个逍遥公子,谁不愿意? 可是,这个时代不允许,他的身份也不允许。 “我明白了。” 白胜抱拳行礼,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早已察觉出萧靖凌这段时间的变化,之前他还有些摇摆,此时却下定决心,一定要配合自家公子的行动。 “你带上林豫,互相有个照应。” “明白,我马上就去。” 白胜说完,转头就走。 萧靖凌突然开口又叫停他的脚步,目光撇过跪在地上的晨露晨霜: “去夜来香,找机会,弄出些他们说的解药来。” 白胜看了眼晨露晨霜,迟疑片刻,重重点头,决然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 没我的命令,不许迈出房门一步。” “公子,不杀我们?”晨露晨霜诚惶诚恐,抬起头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萧靖凌面色坦然,看向晨霜: “你们最后不是也提醒了我?” 如果不是晨霜,最后喊他‘不要喝’,两人定然是活不到现在的。 “去。” “谢公子,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晨露晨霜热泪盈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望着两女回到隔壁房间,萧靖凌盘腿坐在床榻上,双眸盯着火盆中跳动的火焰,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吱嘎… 房门自外边推开,小铃铛身上带着雪花,蹦蹦跳跳的进门。 “公子,和你说的一样,熙宁公主并没出现。” 小铃铛解下大氅披在架子上,来到萧靖凌身边。 “来的是玉儿姐姐,她拿到东西就回宫去了。” 萧靖凌抽过汗巾,帮小铃铛掸去身上的雪花: “她可有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小铃铛手里捧着茶碗轻抿一口,乖巧的摇摇头。 “对了,她说,熙宁公主知道你不会去。” “这女人,果然也不简单啊。” 萧靖凌轻笑一声,视线隔着门窗眺望皇宫方向。 突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映照京都的半片夜空。 “哪里着火了?” 小铃铛敏锐的感应到火光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踮起脚尖,望着远处冒起的滚滚浓烟。 “公子,好像是济水两岸。” 萧靖凌披着大氅,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口。 洁白的雪花中,夹杂着黑色灰尘簌簌坠落。 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将天际都染成红色,宛若白昼来临。 “是夜来香。” 萧靖凌一眼就看出大火的燃烧地。 “看来,有人想一把火,将痕迹烧个干净。” “这大雪,也挡不住如此火势。” 轰然火势,引起京都无数人的关注。 宰相府,庞师古同样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跳跃的火苗。 “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哪里起了如此大的火势?” 二皇子府邸,黎元锐冒雪站在屋顶,望着夜来香的方向,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黎元信,你也太着急了些。 如此愚蠢的手段都能想的出来?” 东宫,太子黎元信收到汇报,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望着滚滚浓烟。 “混蛋,蠢货,废物。 郭叙秋,人呢?” 汇报的太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头。 “还不快去找。 将他给本宫找来。” 安静的雪夜京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瞬间吵闹起来。 巡城营,锦幽司,皇宫的羽林军,纷纷出动,朝着大火的方向赶去。 收到消息的大黎皇帝黎世基,稳坐如山,只是叫来高登,派人去询问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82章 皇帝的权衡之术 火焰熄灭,留下一地灰烬。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出现在起火后的夜来香旧址前。 夜来香的起火,牵连到临近的花楼,同样被烧的不成样子。 巡城营的人正忙着救人和收拾残局。 “公子。” 林豫看到萧靖凌,快步走过来。 萧靖凌四下看一圈:“白胜呐?” “他去追人了。” 林豫恭敬开口:“我们刚进夜来香,火势就起来了。 紧接着有身形跑出来,白胜就追了出去。 在他之后还有数道身影。” 萧靖凌听着林豫说完当时的情况,大概能猜到,后来追出去的应该是沈金晓他们。 “你为何没跟着?” 萧靖凌平静目光落在林豫身上。 “白胜说,要我在这等公子来。” “回去带人,马上去找人。”萧靖凌下令。 “明白。”林豫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离去。 洁白的雪花落在烧焦的木块上,升起一片白烟。 徐惊鸿带着锦幽司的急匆匆赶到,看到萧靖凌在此,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你们先去救人。” 在他之后,卫虎带着羽林军也快速来到现场。 “卫统领也来了?” “陛下让我来看看具体情况。”卫虎上前和萧靖凌轻声交谈。 望着眼前的惨状,众人谈兴并不高。 萧靖凌裹紧身上的大氅,望着巡城营的人,抬着烧焦的尸体走出来,心情沉闷悲哀。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葬送在了这场莫名其妙的雪夜大火之中。 “没想到,驸马都尉也会来?” 卫虎对萧靖凌出现在火场,还是有些意外的。 萧靖凌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扫过隔岸灯火璀璨的其他花楼。 “有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本公子。 更何况是夜来香,里边新来的花魁,最是符合我的胃口。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来。” “听汇报说,火势起的很快,恐怕没几个人能逃出来。” 卫虎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场景,神色暗淡。 他作为皇宫的大统领,这些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 如此草菅人命的事,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普通人的命,在有些人眼里只是草芥,甚至是可以成为达成目的的手段。 谈话间,一个身穿锦衣华袍,气质大气的男子,缓步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见到来人,卫虎立马恭敬行礼: “参见五殿下。” 五皇子黎元诚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就是驸马都尉,萧靖凌?” “见过五殿下。” “听说,你经常来这里,为做诗词找灵感?” 黎元诚指了指济水两岸的花楼: “还给这里的花楼和花魁做了个排行榜?” “改日可要向你请教一番。” “微臣不敢。” “都是男人,都懂得。” 黎元诚淡然一笑,并未久留带着侍卫迈步离开。 “恭送五殿下。”卫虎拱手行礼。 萧靖凌在火场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坐上马车返回萧府。 飘扬一夜的雪花,终于停止。 黎明时分,白胜回到萧靖凌所住的院子。 “公子,人没追到,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给劫走了。” “锦幽司的人?” 萧靖凌在晨露的伺候下已经束发,换上锦袍。 “并非锦幽司的人。” 白胜摇头,接过晨霜递来的热茶猛灌一口: “锦幽司的沈金晓他们在我身后,不是他们的人。” 萧靖凌稍作沉思。 不是锦幽司的人,可能是二皇子或者太子的人。 太子需要郭叙秋回去顶嘴。 有人给他顶罪,皇帝的怒火或许还能控制。 否则,所有事情,都要太子自己顶着。 二皇子黎元锐的可能性更大。 派人将其藏起来,让太子找不到郭叙秋。 关键时刻,还能用他来做证人,咬死太子。 “人没追到,但是,我拿到了这个。” 白胜自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和几张纸,摆到桌子上: “我进夜来香后院时,火势刚刚起来,我趁机拿到了这些。” 萧靖凌扫了眼桌上的小瓷瓶,拿起纸张看起来。 全都是些药材 应该是就是配药的方子。 “在后院,可还有其他女子?” “有的,我看到了几个小姑娘,七八岁左右的样子。” 白胜瞥了眼晨露晨霜: “她们并不是西域长相。” 晨露晨霜低着头,知趣的离开房间。 “你救了她们?” “我将她们带出,留在了岸边。”白胜如实回答。 “你先去歇息。” 萧靖凌放下手里的药单,叫来晨露晨霜,要他们辨认那种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晨露晨霜认出其中的迷幻散和她们服用的三身丸,以及三身丸的解药。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多出来的方子。 “难道是彻底的解药?” 萧靖凌想着,派人出去,按照他另外列的单子,去采购药材。 “解药,你们先拿着。 等我研制出彻底的解药,就不需要定时服药了。” 萧靖凌示意晨露晨霜拿走桌上的解药。 两人对视一眼,跪倒在地,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的感谢。 一炷香的时间,萧靖凌所需要的药材便被买了回来。 萧靖凌在院子里架起大锅,便按照方子上的记述,开始炼制解药。 锅内沸水翻滚,萧靖凌指挥着晨露晨霜和小铃铛下药。 “如果东方先生在,这种事何必为难自己。” 萧靖凌突然想到那个醉鬼老头。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 京都的酒馆是旺财在管。 京都到塞北的‘四通客栈’,应该是金宝在盯着经营,扩张。 醉鬼老头,怕是已经到了南梵。 随着药物进锅,扑鼻的药材味道弥漫在整个萧府,就连街上的行人,都能闻到清晰的草药味。 一锅熬煮完成,萧靖凌又按照另一张方子上的药材,继续熬制。 若真的是幻情散和三身丸的彻底解药,他也可以利用一二。 夜来香被烧毁,不知道那些依赖幻情散的官员和他们府上的丫鬟,会如何? 因没有解药暴毙而亡,还是有其他途径。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两种药物终于算是制作完成。 看着两种解药,萧靖凌又看看晨露晨霜。 两人似是看懂萧靖凌的意思。 “公子,我们可以试药。” “谁说要你们试药了。 去抓几只老鼠来。” “抓老鼠?” “没有老鼠,其他生灵也行,兔子……” “还是去抓老鼠。” 萧靖凌话没说完,小铃铛带着晨露晨霜走出院子。 “兔肉多好吃,怎么能浪费?” 她们去抓老鼠,萧全此时走了进来。 “公子,早朝到现在刚刚下朝。” “可有什么消息?” “太子被参奏,陛下雷霆大怒,直接令其禁足东宫。” “另外,皇帝下旨,一口气封了三个皇子为王。 二皇子黎元锐,为晋王。 四皇子黎元武,为武王。 五皇子黎元诚,为成王。” “咱们这位陛下,权衡之术玩的出神入化啊。 禁足一个太子,接着就是封三个皇子,三足鼎立,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第83章 你是要我造反? 东宫。 太子黎元信怒火中烧,拿过太监递来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凌乱的碎瓷片七零八乱的在地板上弹起落下。 “黎元锐,你什么身份?也有资格跟我斗。” “真当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之位,就轮到你来做了?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就算本宫被禁足,依旧还是太子。” 黎元信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一脚踹在凳子上,转手一巴掌又甩在伺候的小太监脸上。 眼下,他看谁都不顺眼。 朝堂上,黎元锐一党的大臣对他接二连三的发难,令其所有的狡辩,都变得无力。 隐约中,他甚至听到有人要上奏陛下,废除太子。 “殿下息怒,当务之急,要想好接下来如何应对?” 黎元信的贴身太监小凳子开口提醒: “朝中大臣都是趋利避害之徒。 见到殿下不受恩宠,定然会落井下石。 殿下,此时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黎元信闻言,稍微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 “跑掉的郭叙秋找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传来。” “废物,一群废物。 找狄槐安他们入宫。 本宫要见他们。” 黎元信袖子挥动,坐回自己的位置,大口喘着粗气。 “殿下,陛下要您禁足……” “父皇说禁足,又没说本宫不能见其他人。 连你这狗奴才也要违背本宫意愿?” “奴才不敢。” 一炷香的时间,狄槐安等太子一党的官员急匆匆来到东宫。 太子作为他们的依靠,他出了事,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们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黎元信神色冰冷,不复之前的暴躁,显得沉稳许多。 “殿下,陛下令您禁足。 同时又封三王,其中用意明显。 就是要给其他皇子更多的权势,让他们参与更多朝政。” 狄槐安率先开口。 太尉宋亚江没了之后,他就成了黎元信最信任的人。 出谋划策,大都由他来完成。 狄槐安的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应和,按照这条思路,七嘴八舌的开口。 “殿下,各皇子都在朝中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 如此下去……” 狄槐安的话没说完,但是其中意思都心知肚明。 今日下旨令太子禁足,明日就可以进一步削弱太子的势力。 渐渐地,太子的结局就是被废。 “现在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狄槐安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过。 太子动作停滞,双眸与他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狄槐安他们的意思。 黎元信袖袍一挥,示意所有太监和宫女全部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一步来到狄槐安身旁。 “你是想让本宫造反?” “殿下,您现在还只是被禁足,太子的威势还在,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 狄槐安满脸真诚,一副忠心为主,悍不惧死的气势: “殿下与漠西王关系密切,可让他联系其他各处一起行动。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住口。” 黎元信怒喝一声,止住狄槐安继续说下去。 想到要造他老子的反,黎元信声音都变得颤抖,掌心害怕的汗水直冒。 黎世基什么人,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笑里藏刀。 若是让他来评价自己这位父皇,恐怕有用不尽的词语。 他一个眼神,恨不得就能将其吓的尿裤子。 造反这件事,黎元信是从未想过的。 可是,狄槐安说的又不无道理。 到时候,父皇给出个理由,废掉他这个太子,另立他人,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二十多年的太子,眼看着就要走上那至尊之位,却因为一些小事,坠入深渊,谁能甘心? 如果是黎元锐未来当了太子,当了皇帝,他可会放过自己。 黎元信一言不发,愣愣坐在原地,沉默良久。 狄槐安他们静静等着黎元信做出抉择。 众人皆知他们是太子党的人,若是太子倒台,他们同样没好下场。 不如趁着现在搏一把。 赢了,就是功臣,以后封侯拜相,权倾朝野,荣华富贵。 输,是不可能输的。 仔细谋划一番,来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输的可能。 见黎元信还在犹豫,狄槐安和身边之人递个眼色,那人连忙开口。 “殿下,此事,就要趁不备,早做打算,不可瞻前顾后啊。” “对啊,殿下,有我等为陛下谋划,定然万无一失。” 听着众人的热切期盼,黎元信眼底色彩变化精彩。 又过去盏茶的功夫,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然转头对上狄槐安等人的目光。 狄槐安他们知道,黎元信已经做出了他们想要的决定。 “此事,要细心谋划。” 黎元信开口,语气中多了些冷漠。 父皇,二十年的太子,别怪儿臣。 你不是一直教育儿臣,掌权者要果断,手腕要铁血。 这一次,我就学一次。 “殿下,您先联系漠西王,要他联络周边其他国家,最好是一起行动。 时间就定在新年夜。” “要求他带兵,在新年夜前一定要赶到京都。 那时大家都沉浸在过节氛围中,不可能预料到有大兵压境。” “另外,京都的一些兵力,也要借机调走。 丰谷县不是有流民叛乱,就让秦光带人,去平乱……” 东宫内,太子和众朝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外边站着最信任的太监,不许任何人靠近。 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对太子坐下的事心中不满,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宛若没事发生。 “东宫有什么不满情绪吗?” “回禀陛下,太子回到宫中,并未有其他行动。 倒是召集一众大臣,说是请教国事。”高登躬身回应。 “若真是如此,倒是还有些气度。” 黎世基看着手里的奏章头都不抬: “希望他能明白朕的苦心。 此举,也是在保护他,历练他。 若是这都承受不住,以后的大黎江山,朕怎么能放心交给他。” “陛下圣明,太子定然会理解陛下的一番苦心。” 高登一顿谄媚的话语输出,哄得黎世基神清气爽。 “晋王呐?” “晋王和成王一起回了府邸。” “他们两兄弟倒是和睦。” 黎世基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朱批: “萧靖凌在做什么?” “听闻汇报,驸马都尉,昨晚也去了着火现场。 白天好像在家里熬药。” “熬药?生病了?” “老奴不知。” “他送来的那个印刷术的东西,宫内工匠,可曾做好?”黎世基追问。 “回禀陛下,正在加紧制作,这两日便可使用了。” 萧府。 萧靖凌给抓来的老鼠服下毒药,之后又好心的给其喂食解药,正在等着药效的发挥。 两只笼子中的老鼠,察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吱呀乱叫。 自己就是偷点东西吃,怎么感觉他们要吃了自己。 人类,太可怕了,本鼠要回家找妈妈。 第84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公子,你看,老鼠好像没事了。” 小铃铛歪着脑袋,指着笼子中被强行灌下解药的老鼠,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 她还是第一次见,用老鼠来试药物效果的。 萧靖凌单手背在身后,默默看着老鼠的细微变化。 经过对老鼠喂药,又解毒,和他猜测的一样,此药方果真是解药。 除了吃三身丸的老鼠康复外,另一只服用幻情散的老鼠,也同样有所改变。 萧靖凌目光落在白胜身上。 “给你记头功。” 白胜也没想到,在火场中匆忙带出来的几张药方,竟然能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起初他只想拿瓷瓶中的解药的,还以为纸上的药方是没用的。 幸好顺手抓了一把。 萧靖凌看着面前的解药,望向晨露晨霜: “你们可以尝试服用这解药,具体效果如何? 虽然老鼠实验没问题,但依旧是有误差的,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要不要用,你们自己考虑。” “若是用药后,不需要受药物折磨的痛苦,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晨露晨霜闻言,以为萧靖凌要赶她们离开,扑通跪倒在地。 “我姐妹早就是该死之人。 公子可怜我们,留我们一条命。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始终愿意伺候在公子身边。” 话音落,晨露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解药,直接倒进嘴里。 “我先来试药。 如果我死了,你剩下的日子,好好照顾公子。” 见到晨霜上前,晨露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静等药物的效果。 晨霜红着眼眶,静静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们心底是相信萧靖凌的,但是同样担心药方的效果。 到底是不是解药,她们也不清楚,只有赌一把。 萧靖凌并未阻止晨露的动作,看着她喝下解药。 小铃铛和白胜站在萧靖凌身边,面色平静的望着晨露的反应。 晨霜俏脸紧张异常,双拳紧握,虽是冬天,汗水却不受控制的流下。 两人相依为命活到今天不容易,晨露已经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时间流逝,晨露并未出现异常的反应。 晨霜见状稍微松一口气,直接和晨露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像是成功了。” 小铃铛仰起头望着萧靖凌,露出个崇拜的目光。 自家公子就是厉害,什么东西都能弄出来。 萧靖凌暗松一口气,脸上却是自信满满。 他第一次弄这种东西,自然也是紧张的。 只是,他身份是公子,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所以要表现的更加淡定。 “谢公子再造之恩。” 晨露晨霜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喜极而泣的对着萧靖凌跪拜。 萧靖凌潇洒的大手一挥: “起来,还是那句话,要走要留,随你们自己的心意。” “将药方誊抄一份。 煮出来的药,装起来,随本公子出门。” 萧靖凌转身回到房间,换上一身锦袍。 等他再出来,晨露晨霜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好了一切。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出门,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这一份,送到青梧手上。 告诉她,让人找到各家府邸像晨露晨霜那样被药物控制的女子。 帮她们解毒。 愿意留下的,就继续为我所用。 不愿留下的,随她们而去。” 马车上,萧靖凌低声向小铃铛认真交代,手里的包裹推到小铃铛身边。 “不愿意留下的,也要给解药?”小铃铛疑惑。 萧靖凌微微点头。 “公子可真是好人。”小铃铛为萧靖凌竖起个大拇指。 “下次请夸我是正人君子。” 萧靖凌淡然一笑。 他可做不成什么好人,只是尽量少做一些杀孽罢了。 其实,他推断,八成被药物控制的女子,会像晨露晨霜一样,继续留下。 如果都为他所用,就是白得的一条情报网络。 具体要看青梧的操作。 小铃铛半路下车,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萧家的马车继续前行,途径听泉酒馆,萧靖凌借着吃饭的由头,跳下马车走了进去。 柜台内的旺财见到萧靖凌,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热情上前迎接。 “这位公子,您里边请。” 两人一路来到二楼雅间,关上房门,旺财恭敬的朝着萧靖凌行礼。 “没那么多礼数。” 萧靖凌将其扶起,坐在桌前,掏出怀里的瓷瓶和药方。 “找人去装扮上郎中,留意一下各家老爷最近的有没有生病的。 然后用这种药物去接触他们。” “能被控制的官员,就为他们提供解药。 那种,作恶多端的,没什么用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萧靖凌详细交代一遍。 青梧那边,发展渗透各府邸的情报网络。 这里,就是监控官员动向,探听更多消息的地方。 旺财听得仔细,记住萧靖凌的每一句话。 “公子放心,下去我就派人去安排。” “嗯,你办事,本公子向来放心。” 萧靖凌亲昵的拍了拍旺财的肩膀。 旺财受宠若惊。 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像萧靖凌这样的王府公子身份,带给他全然不同的亲切感。 “我看店内生意不忙啊?” “回公子,天寒,出门的人就少。 好在咱们的浮生醉,卖的还不错,都是送到各大府邸的。” “天冷就上火锅啊。 喝着浮生醉,吃着火锅,那多舒坦。” 萧靖凌随口回应,见到旺财疑惑的目光,他才想起来,这里似乎没火锅。 “火锅为何物?”旺财疑惑。 他也去京都其他饭庄转过,并未听过有叫火锅这道菜的。 萧靖凌淡然一笑:“其他人不会做,本公子会做。 走,去灶房看看。” “公子,你的身份,去那种地方,不合适。”旺财劝解。 起身的萧靖凌又坐回去,立马意识到问题。 一想到吃,差点坏了大事。 灶房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岂不是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拿纸笔来。” 旺财端来纸笔,放在萧靖凌面前。 萧靖凌随手在纸上画了个涮锅的草图,随即又列出几样菜谱,最后是调料的配制。 旺财看着纸上奇怪的锅,又盯着萧靖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甚是惊奇。 没想到,自家公子写的字,这般与众不同。 萧靖凌则不在乎:“找人去打造这种锅。” 他一口气将火锅的吃法告诉旺财。 旺财第一次听说这种吃法,格外新奇。 “若是不会用,等涮锅出来,我亲自来教你。” “劳烦公子了。” “东方先生,可有信件传来?”萧靖凌放下手里的毛笔转移话题。 “有的,不只有东方先生的,还有我大哥的,都是要给公子的。” 旺财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萧靖凌。 他并未现场打开,收进自己腰间,交代旺财几句,离开听泉酒馆。 第85章 女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离开听泉酒馆,萧靖凌的马车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街道上突然多了些马队,显得比平常愈发忙碌。 “萧兄。” 秦风骑着战马,看到萧靖凌的马车,缓缓停下。 萧靖凌拉开车帘:“你这是出城去了?” “萧兄有所不知。 南徐郡的丰谷县出现流民叛乱,家父和爷爷收到朝廷旨意,带兵去镇压。 我出城送他们了。”秦风毫无保留的对萧靖凌说出实情。 “叛乱? 需要秦老将军亲自前往,看样子情形不太妙啊。” 萧靖凌看似随意的闲聊回应。 秦风则是一脸的不在意:“一群流民而已,掀不起大的风浪。” 谈话间,又有一马队经过。 秦风看他们一眼,压低声音道: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马队都出城吗?” “五皇子,不对,现在应该叫成王了。 他跟着我爷爷他们,一起去了南徐郡。 陛下说是要他跟着历练一下。” “我看,陛下想培养成王,像武王那样,可以镇守一郡。” 秦风脸上带着些小小的嫉妒: “我也想去的,可惜爷爷不让,让我留守京都。”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上阵杀敌,像他爷爷秦光,老爹秦敢一样,建功立业。 “萧兄这是要去何处?” “书局。” “听闻萧兄的书局,出的八卦小刊备受欢迎,我也一直想去亲眼见识一下的。” “那就一起。” 萧靖凌面色温和,同秦风一起朝着书局的方向而去。 “不是说,流民并不严重吗? 为何要派秦老将军亲自前往?” 萧靖凌坐在车厢内,嗑着瓜子,默默思考着其中的反常。 成王统领京都的巡城营,他出了京都,定然是要带走一批精锐护卫的。 “巡城营群龙无首,节制权,怕是会暂时落在他人之手。” 马车在书局门前停下,萧靖凌和秦风并肩走进店内。 一进门,便能看到大黎皇帝黎世基亲赐的‘敏而好学’四个字。 店内人来人往,有些是来瞻仰陛下墨宝的,也有趁机买些书籍。 总体来说,店内生意还算是热闹。 “公子。” 萧全见到萧靖凌上前微微一礼。 萧靖凌微微颔首,凑近萧全道:“派人去打听一下,出城兵士的情况。” 萧全心领神会,默默退走。 “你就是塞北王府的四公子,萧靖凌?” 悦耳的甜美女声自萧靖凌身侧响起。 庞书瑶一袭白衣,如瀑般的柔顺秀发落在肩头随风飘扬,她笑容灿烂,微微转身与萧靖凌面对面站立。 萧靖凌毫不客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好细的腰肢,不知道两只手能不能掐过来。 “喂!登徒子,贼眼往哪瞟呢?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再看,小心挖了你的狗眼!” 庞书瑶身边的侍女趾高气扬,仰着脖子往前两步,大声指责萧靖凌。 “芸儿,不可无礼。”庞书瑶红唇轻启。 萧靖凌面带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芸儿后退两步,神情沮丧,像是个斗败的小公鸡。 “也就是我家丫头没在什么身边,本公子又不跟脏东西动手。 否则,就凭你刚才的狗叫,脏了本公子的耳朵,脸上已经印上她的巴掌印了。” “哼,你……” 芸儿还想反驳,余光瞥了眼庞书瑶冷哼一声: “我家小姐乃是当朝宰相的孙女,你最好放尊重些。” 报出庞书瑶的名号,书局内其他人纷纷投来原来如此的目光。 他们早就发现了庞书瑶的不凡,只是猜测她的身份,并不识得她的身份。 庞书瑶平常又是深居简出。 最近听闻了萧靖凌做的诗词,又知道有这一处书局,带着好奇,前来看看。 “萧公子,芸儿不懂事,有所冒犯,请您原谅。” 庞书瑶姿态放的很低,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架子。 能主动替自家的侍女道歉,萧靖凌还是第一次见。 “无妨,本公子最是大气,怎么会跟一个侍女计较。 只是,若让我再听到你狗叫,小心扔你进猪窝去。” 萧靖凌说的温和,目光落在芸儿身上,恶狠狠瞪她一眼。 “看以后再如此,怎么收拾你。” 芸儿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不敢与萧靖凌对视。 “早就听闻萧公子,风流倜傥、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若是这样说,本公子再谦虚,就显得有些违心了。” 萧靖凌恬不知耻的挺了挺雄壮的胸膛,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会说,你就多说两句。 庞书瑶见状抬手捂嘴轻笑,一颦一笑柔情似水。 “我最近心血来潮,也写了一首词,不知道萧公子能否指点一二。” “里边请。” 萧靖凌做出个请的手指。 这里人多眼杂,自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喂…萧兄…你……” 秦风站在原地一阵无语。 莫不是忘了自己是跟他一起来的? 果然,女人就是男人间最大的敌人。 重色轻友的家伙。 秦风微微摇头,也不去打扰萧靖凌的好事,自顾自的书局内瞎逛。 萧靖凌和庞书瑶走到桌前,庞书瑶执笔借着书局的笔墨,写下自己所做的诗词。 萧靖凌侧身站在一侧,余光扫过庞书瑶认真的侧脸,视线落在她执笔的手上。 葱白细腻的手指捏着毛笔,在纸上留下娟秀小字。 “如何?”庞书瑶写下诗词,放下手里的毛笔,眼神期待的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煞有介事的细细打量半晌,微微颔首: “好,好,写的一手好字。” 听到萧靖凌前两个好字,庞书瑶心中雀跃,最后知道萧靖凌在夸她的字,目光稍微一愣。 “至于这词吗?” 萧靖凌故作深沉,细细品味一番: “细细读来,倒是有几分意境。” “若是将这个‘一’字,改为‘半’字,你再来看。” “一江水?半江水。” 庞书瑶闻言,细细咀嚼恍然大悟,依照萧靖凌的改法,重新去看自己写的词。 “妙,果然妙。 改一字,境界就上了一层楼,果然不俗。” 她对萧靖凌的这个建议,欢喜异常。 来之前,还听闻萧靖凌的诗词有抄袭的嫌疑,此时看来,都是传言罢了。 两人有说有笑,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才子佳人。 此时,玉儿自外边走了进来,见到萧靖凌在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面色陡然一愣。 “驸马都尉。” 玉儿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剜一眼庞书瑶,注意力转回萧靖凌身上: “公主有令,要你以此为题,写一篇治国论。” 她递出一张纸条,上边是熙宁公主亲自出的题目。 萧靖凌伸手接过,当着玉儿的面看都不看,撕碎扔在一边。 “你家公主天天没事干,来找我寻开心啊?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我忙的很,没时间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打错算盘了。” 萧靖凌理直气壮,听得旁边的庞书瑶和芸儿都不敢出声。 公主的命令,他都敢不从,她们能说什么? 玉儿怒火中烧,头发都快炸毛了,抬起手指,颤抖的指着萧靖凌。 “你敢折辱公主?看你是不想活了。” “什么叫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萧靖凌神色坦然,这就是走女人的路,要她无路可走。 “我活不活,也不是你一个小宫女说了算的。” “好了,没看到我这里还有尊贵的客人要我指点,快从我眼前消失。 否则,等你家公主嫁到我家,我就把你卖给庙里的乞丐。 乞丐你可见过,好几十人住在破庙里。” “你…” 玉儿捂着耳朵,不愿再听下去,猛地一跺脚,怒气冲冲的走出书局。 “你给我等着。” “萧公子,你如此跟熙宁公主回话? 难道不怕受罚?” 庞书瑶白净的脸上大大的惊讶,眼底闪过欣赏之色。 此乃大丈夫也。 她第一次见有人敢如此跟皇家的人说话。 “不提那些。” 萧靖凌换上一副笑脸: “我们继续看这首词。” 芸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她有点庆幸刚才没有跟萧靖凌来硬的。 公主旁边的宫女都被萧靖凌给训斥一顿,对自己已经是宽容的了。 庞书瑶在萧靖凌的忽悠下,买走大量书册,最后还不忘跟萧靖凌礼貌道别。 “改日再来叨扰公子。” “求之不得。” 萧靖凌笑容满面,目送庞书瑶离开。 “女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 第86章 八百里加急入京都 “给我围起来。” 玉儿去而复返,带着大批身穿甲胄的羽林军来到书局门前。 手掌一挥,羽林军四散开来,围住萧靖凌的书局小卖铺。 店内顾客见状,蜂拥而出,逃离这是非之地。 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看起热闹。 “这铺子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恐怕要倒大霉。” “听说这是驸马都尉的铺子啊。 羽林军来此,或是宫内有人要来?” 萧靖凌听到动静走出书局,迎面对上满脸怒火的玉儿。 “你这是……要砸了我的店?” “你一再折辱公主,蔑视皇家颜面。 我特意来查封你这书局,还要带你回去治罪。” 玉儿气势十足,倒是有几分熙宁公主的架子。 萧靖凌不慌不忙,悠闲的靠在门框上,磕着瓜子,瓜子皮吐在玉儿面前。 “可是你家公主要你来的?” 玉儿面色涨红。 她来做此事,熙宁公主确实不知。 纯粹是被萧靖凌先前的行为给激怒,想要给他些教训。 一再折辱自己的主子,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萧靖凌见她的反应就知道,熙宁公主并不知道此事。 他跟熙宁公主接触不多,但她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用这种小手段。 “假传公主口谕,私自调动羽林军。 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玉儿面色铁青,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是自己考虑不周,太过冲动。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退路。 “是你先折辱公主殿下,我这是维护皇家颜面。 有什么话,跟我去见了公主殿下再说。 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羽林军兵士准备上前,萧靖凌突然站直身子,怒喝一声。 他抬手指向店内挂着‘敏而好学’四个大字。 “你们可看清楚了。 这是当今陛下亲笔御赐。 见到此物,宛若见到陛下亲临。 你们不怕掉脑袋的尽管来试试。” “这小姑娘口口声声说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她可有凭证,你们不要被这小姑娘给骗了。 本公子可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 你们敢用强?” 羽林军上前的动作停滞,不知所措的看向领头的。 领头的羽林军同样犯难。 他自是知道玉儿姑娘是熙宁公主的贴身丫头。 当时在宫门外听到她的话就跟着来了,着实忘记多问一句。 面前书局,既有陛下亲赐御笔,又是驸马都尉的铺面,着实骑虎难下。 羽林军领头者,求助的目光落在玉儿身上。 “玉儿姑娘,可有熙宁公主的手令?” 玉儿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萧靖凌微微摇头,温和目光落在店外围观的百姓身上: “诸位,看来这小宫女是自作主张,公主殿下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咱就不知道了。” “不过,大家来我书局,尽管放心,这里有陛下御笔,就是信誉的保障啊。” “就此机会,本公子推出一项优惠活动。 只要大家今日办理咱们书局的‘超级会员’,以后买东西就可以打折啊。 另外,若是订阅‘八卦小刊’的话,还可送货上门。” 萧靖凌无视玉儿的存在,不忘趁机给自己的书局来一波宣传。 “什么是超级会员?”有人提出疑惑。 “超级会员,就是你在本书局,提前存上些银子,用于以后买书花费。 或者花费银子到一定的数额,都可成为超级会员。” “成为超级会员,过节或纪念日,都是有其他礼品相送的。 反正就是好处多多。” “萧伯,快请大家进去啊。” 萧靖凌示意萧全,开始招呼跑出去的顾客,返回店内。 “诸位如果有珍藏的书籍,想要印一本新的。 也可以来小店啊。” “公主口谕。” 门外突然出现数道身影,急匆匆来到玉儿面前。 “公主殿下,令你快点回去。” 玉儿像是霜打的茄子,不甘的斜了眼门口的萧靖凌,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羽林军见状也不久留,领头的朝着萧靖凌歉意行礼: “驸马都尉,今日多有得罪,职责所在,奉命行事,告辞!” 萧靖凌淡然一笑,朝着玉儿离开的方向喊道: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 本公子要等她为今日之事给个说法。 否则,我可是要告到陛下面前的。” “玉儿姑娘,念你护主心切,饶你这一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玉儿只感觉背后发凉,不敢久留,加快脚步。 回到熙宁宫,玉儿跪倒在熙宁公主身前。 “奴婢,给公主闯了大祸,罪该万死。” 熙宁公主一袭紫袍,神色平淡,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你呀…也是太冲动了些。 他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他折辱殿下,奴婢实在气不过。”玉儿声音哽咽。 “你起来。” 熙宁公主摆摆手:“看来,是我低估他了。” “用这般强硬手段压不住他。 那就再换一种。” “他不是要个说法吗? 去让御膳房做些御膳送去萧府。 就说这是我亲手做的。” 玉儿领命而去,熙宁公主侧身站在门口,嘴角微微上扬。 “要温和的,本公主也会一些。” 萧靖凌自书局回到萧府,回到后院就看到小铃铛趴在桌子上,盯着个食盒,咽口水。 “傻丫头,这食盒是金子做的啊?”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小铃铛蹦蹦跳跳的跑出房间,来到萧靖凌身侧。 “公子,这是宫里派人送来的。 说是熙宁公主,亲自为你做的。 闻着味道不错。” “味道不错,你就去尝尝。” 萧靖凌揉揉小丫头的头发。 “公主给公子您的,我不能吃?” “给了公子我的,就是我的,公子让你吃就能吃。” 闻言,小铃铛重重点头, 还是自家公子说的对。 小铃铛毫不客气的跑回房间,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萧靖凌见到小铃铛吃了两口,突然全都吐了出来,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 “这公主的手艺,也不怎么样? 还不如灶房里王大叔做的好吃。” 萧靖凌忍不住大笑一声。 谁也没说,御膳就是好吃的。 接下来一连多日,隔三岔五,就有宫里的食盒送来萧府。 全都被小铃铛喂给了角落里的大黄狗。 新年临近,京都街道上已经挂起红灯笼,一片张灯结彩、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路上来往的行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喜庆节日氛围内。 萧府大门,也挂上了大红灯笼。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 小铃铛看着萧靖凌头上戴着个竹筐做的面罩,手里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些粉末的东西,好奇的凑近查看。 萧靖凌头也不抬,回应道: “本公子给它起名叫‘大呲花’。 可以飞天开花。 也可以变成杀人利器。 等本公子弄好这玩意,谁再敢不长眼。 就让他身上多开几个眼。” “真有这么玄乎?”小铃铛好奇。 “本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小心点,别炸到你。” 萧靖凌好心提醒一句,继续手上的操作。 这东西,将是他未来的重要手段。 能不能在这乱世杀出重围,就看它的效果了。 不过,要想成果,还是要找一块空地实验一下比较好。 “公子,公子……出事了!” 白胜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先传进来,吓得萧靖凌手上一哆嗦,手里的大呲花掉在地上。 “公子,八百里加急入京。 东罗国六万大军,兵押东海。” “武王派人入京求援。” 第87章 是战是和 “八百里加急!” “速速让开!” 驿卒身穿沾满泥土的褐衣,头戴斗笠,背上的三角军旗上写着鲜红的‘急’字,迎风飘扬。 快马自东门入城,一路疾驰,在宫门口紧急停下。 “速报陛下,东罗大军压境,已经与武王的大军在东海郡边境,交战。” 驿卒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个字,整个人都劳累的昏死过去。 “来人,送他去太医院。” 当值羽林军校尉不敢耽搁,直接手举信件,骑马入皇宫。 宫内闻言,大开各道宫门。 “陛下,东海八百里加急。” 武英殿,大黎皇帝黎世基闻言,猛地从御座上起身,走下台阶。 报信校尉快速冲进殿内,猛地扑倒在地,嘴上说着驿卒传来的话,手里递出沾满血渍的信件。 大黎皇帝黎世基面色冰冷,抽出信件一目十行。 “召集百官上殿。” “对了,还有萧靖凌。” 高登迈着小碎步,尖着嗓子,迅速传达下传消息。 上一秒,还在欢喜布置皇宫,准备迎接新年的宫内各地方,瞬间陷入安静之中。 喜庆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 东宫。 太子黎元信,收到消息,单手背在身后,化掌为拳紧紧捏在一起。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他略显紧张的松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小凳子。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黎元信眺望着武英殿的方向。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回不了头了。” “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小凳子刚要退下,武英殿传旨太监来报,要太子上殿。 一炷香的时间,京都内官员,神色匆匆的入宫。 他们已经听到了东罗大军压境的消息,自然知道入宫的目的。 狄槐安等人不远不近的走在一起,用眼神互相交流。 有人眼神决然,也有人想打退堂鼓。 萧靖凌一身黑色锦袍,最后入宫,不急不缓的朝着武英殿而去。 “叫自己来干嘛? 又不可能给自己兵权。” 他心中想着,盘算着近些时日发生的一切。 秦老将军去往南徐郡,镇压流民叛乱。 执掌巡城营的成王也一起离开。 锦幽司的夏光达,同样不在京都。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有预谋。 武英殿上,百官分列两旁,趁着黎世基尚未出现,低声议论东罗犯境之事。 往年,他们提防的是隔海相望的东沃,从没想到一向与大黎交好的东罗,会突然发难。 二皇子黎元锐进殿,注意到站在最后角落里的萧靖凌,笑着上前打个招呼。 太子黎元信见到两人凑在一起,露出个轻蔑的目光。 “等会有你们好看的。” “陛下到。”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福金安。” 众朝臣朝着黎世基行礼。 黎世基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有大军压境的威胁。 “都起来。” “事情都知道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派谁去东海? 抽调哪里的兵士?” “回禀陛下,臣有话说。” 礼部侍郎范统率先开口: “陛下,东罗突然犯境,必然是早有预谋。 臣建议,和谈。 派人出使东罗,令其退兵。” “范大人说的有理,南境的南梵刚撤兵,东罗又来压境,定然是有所预谋。 不可硬拼,更应智取。” “臣等附议!” 一众主和派大臣纷纷开口。 “小小东罗,不过是我大黎的附属小国。 你等竟然要向他们求和? 实乃我大黎之耻。” 一位武将站出来,怒斥范统等人,朝高坐上的黎世基豪气拱手: “臣愿意领兵,前往东海,一举歼灭东罗小国。” “臣亦愿往。” 主战派开口,声势滔天,压过范统众人一头。 萧靖凌像是个旁观者,观察着朝堂上众人的反应。 主战派和主和派已经开始言语攻击。 宰相庞师古稳稳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太子和二皇子谁也看不上谁,都不率先发言。 萧靖凌随意瞥了眼殿外,羽林军正在换岗,人数显然比之前增加了两倍有余。 他双眼微眯,看向朝堂之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难道……” “这一战,是一定要打的。” 黎世基开口便确定了基调,目光锐利的在范统等人脸上扫过。 “朕的大黎,难道要向东罗这样的小国求和? 以后,大黎岂不是任人欺辱?” “这一战,必须打,而且还要大胜。” 有之前萧靖凌抄家得来的金银,国库充足,黎世基信心满满。 “宰相,你怎么看?” “陛下圣明,老臣认为,这一战必须要打。”庞师古不说话,就是在等陛下的意思。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 太子黎元信突然开口: “求陛下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闻言,殿中众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却是没人开口。 黎世基端坐在凳子上,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你想出去带兵?” “为父皇解忧,是儿臣的本分。”黎元信说的大义凛然。 ‘父皇,儿臣举荐一人。 只要他出手,此战必胜。’ 晋王黎元锐紧随其后。 他没有去争夺领兵的权利,而是要举荐他人。 黎世基目光移到黎元锐身上,饶有兴趣道: “能让你举荐之人,定然是有能力之人。 他是谁啊?” “回父皇,儿臣举荐驸马都尉萧靖凌。” 黎元锐此言一出,朝堂上宛若炸锅一样,轰隆一声,满是不可思议。 不只是大臣们,萧靖凌被突然点到名字,也有点莫名其妙。 你这是活够了,还是嫌我活够了,竟然推荐我。 黎世基意味深长的盯着黎元锐: “说说你的理由。” 说着,他看向角落里的萧靖凌: “驸马都尉,你也上前来。” 萧靖凌领旨,上前两步,站在庞师古旁边。 “父皇,驸马都尉文韬武略,冠绝京都! 自幼在塞北军中长大,深谙兵事! 儿臣认为,让他去东海,此战定胜。” “当然,驸马都尉不善刀兵。 他可在背后出谋划策,决胜千里。 儿臣愿与之配合,一起去往东海。” “说了半天,原来是你想去。” 萧靖凌算是明白黎元锐的用心了。 自己想去,还要拉个垫背的。 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驸马都尉,晋王推举你,你怎么看?”黎世基开口。 萧靖凌微微拱手: “陛下,臣知道晋王是好意。 希望臣能为国效力,臣同样求之不得。 但是,臣恐怕没那个本事。” “臣虽是在军中长大,但已经十年未出京都,怎么会带兵打仗? 晋王高估微臣了。” 萧靖凌此时可不想出风头。 最为关键的是,他清楚黎世基不会让他出京都的。 更别说带兵了。 黎世基微微颔首,算是认同萧靖凌的话。 “你看来,他们两个谁领兵合适?” 问题抛给萧靖凌,他稍作思考: “陛下,这种难题,还是你自己解决。 我可不想得罪两位殿下。” “不过,陛下非要臣说的话。 臣觉得,两位殿下身份尊贵,都不易上战场。” 黎世基认同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就退下。” 他低头望向殿中百官: “南徐郡的叛乱,秦光处理的如何? 能否带兵转去东海?” “回陛下,南徐大规模的叛乱已经平定,还有小股势力,依旧猖獗。 秦将军,一时半会可能没办法抽身。”兵部李关上前奏报。 黎世基沉吟片刻,思考另外的人选。 “报……” 突然的叫喊声自殿外突然传来。 殿内百官纷纷转头看向殿外。 又是一位风尘仆仆的驿卒赶到。 “八百里加急!” “塞北来报,北蛮十万铁骑南下,直逼青山关。” “什么?” 第88章 接二连三的八百里加急,内忧外患 东罗国,六万大军压在东海边境。 北境接着又来军报,北蛮铁骑南下。 如此近乎同步的行动,瞬间引爆武英殿。 百官紧张惶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送他下去歇息。” 大黎皇帝黎世基眉头紧皱,摆手示意太监带着报信的驿卒下去。 “陛下,此事,定然是两国商议好的,故意针对我大黎。 一起面对两国大军,需要从长计议,妥善处置啊。” 刑部尚书狄槐安上前,正气十足。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讲和。 先前态度强硬的黎世基心中略有动摇。 目光扫过站在殿中的萧靖凌,黎世基突然想到什么。 “慌什么? 北境有塞北王的二十万大军。 北蛮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这次还能破了北境不成。” 他这句话算是给一些官员吃了颗定心丸。 塞北军与北蛮时常作战,赢多输少,这次也未必会输。 太子黎元信站在旁边,目光来回扫视,莫名有些心慌。 站在他旁边的晋王黎元锐似是察觉出他的紧张,嘴角带起轻蔑的笑意。 “太子这是怎么了? 这就被吓的开始大哆嗦了? 刚才不是还要请求带兵出战吗?” 黎元信猛地转头,愤怒的目光对上黎元锐挑衅的眼神,心中却是突然冷静下来。 笑,笑,看你一会还能不能笑出来。 到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越是混乱的时候,最是能暴露更多线索的时候。 萧靖凌听闻塞北又要打仗,表现的情绪异常低沉。 实际上,他的目光在注意着殿内其他人的神色变化。 尤其是太子,晋王,还有身边的宰相庞师古。 “报……” 又是一骑,快马加鞭的入宫。 这次的驿卒身穿兵士皮甲,浑身沾血,肩头还插着羽箭,似是刚从战场杀出来一样。 见到这一幕,众大臣脑海中纷纷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东海郡失守了?” 士卒重重摔在武英殿门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身子汇报。 “漠西王勾结西域,联合率兵,连下数城,朝京都而来。” “请陛下……” 话没说完,士兵脑袋一歪,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黎世基脸色骤变,苍白如纸。 殿中大臣,脑瓜子翁的一声,如遭雷击。 武英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落针可闻。 若不是殿门口的显着血迹,他们都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一连三道军报,每一个都足够震碎人心。 “陛下,请陛下圣裁。” 众大臣陷入短暂的慌乱,所有希望寄托在救世主般的大黎皇帝身上。 萧靖凌双眼微眯,下意识的掏向腰间的瓜子。 注意到自己所处的场合,才收回手掌。 他的目光陡然落在太子黎元信身上。 夜来香的西域女子就是漠西送来的,太子与漠西关系匪浅。 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太子要造反。 “漠西王,终究还是背叛了朕。” 黎世基缓缓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先前的霸气。 他以为塞北王萧佑平会是第一个造反的王,没想到现在来的是漠西王,沙鹰。 “漠西军距此还有多远? 为何穿过层层关卡,马上到京都了,才来禀告?” 黎世基冷静下来,开始指挥大局。 只是他的话,没人回答。 黎世基指向一位武将: “立马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 “是!” “召集周围的士兵,快速向京都聚集。” “明白。” “派人去往南徐郡,令秦光将军带人返回京都。 秦敢将军,去往东海,召集东海周边的军队,立刻驰援,不可令东罗大军前进一步。” “末将樊勇,领命!”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东海郡失守,京都又被围,双方兵合一处,大黎就真的完了。 “召集京都内所有兵士,上城墙,准备迎战。” 黎世基一道接一道的圣旨下发。 此时众大臣没人敢出来说话。 大军已经逼近京都,生死存亡的关头,留给他们的退路不多了。 尽管还是有人坚持求和,此时也知趣的没开口。 武将领旨,快速离开,前去调动军队。 黎元信默默看着武英殿上的武将撤走,突然上前两步,大笑一声。 “哈哈…来人!” 黎元信怒喝一声,脚步声阵阵,殿外大批身穿甲胄的羽林军,冲进大殿,拔出刀剑顶在众官员脖子上。 “你这逆子,要造反不成?” 黎世基大怒,愤然起身,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好在高登及时出手,扶住他的胳膊。 殿中大臣看到泛着寒芒的长刀立在身前,身体连连后退,大气不敢喘。 长刀架在萧靖凌脖子上,他毫无惧色。 “父皇!国家危亡之际,奸佞当道。” 太子黎元信目光扫过晋王、萧靖凌: “他们蒙蔽圣听,致使大黎告急,江山倾覆在即! 儿臣不得已,行雷霆手段,清君侧,靖国难!” “请父皇传位与儿臣,儿臣奉父皇为太上皇。 父皇为江山操劳半生,身体有恙。 大黎的重担,只能委屈儿臣帮你挑起来了。 儿臣定会承袭父皇志向,扫清奸邪,重整朝纲,必退强敌,保我大黎社稷!” “逆子,你胆敢造反?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黎世基猛拍御案,大发雷霆。 “漠西王,北蛮,东罗,都是你招惹来的? 引敌入境,你可知史书会如何评判?” “史书,自有胜利者来书写。 今日引他们入境,待我登上龙座,定然荡平周边,一统天下。 父皇,您老了。”黎元信大义凛然,话语间都是为国为民。 “黎元信,你疯了不成,胆敢如此跟父皇说话?”黎元锐怒斥。 “你给我闭嘴。 等会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黎元信手指黎元锐:“若不是你紧追不舍,我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都是你逼我的。 是你们逼我的。” 他眼神渴望的一步步走上台阶,朝着至尊的龙椅走去。 “父皇,下最后一道旨意。” 黎世基神色冰冷,盯着这个令他陌生的儿子。 “父皇,我没有太多时间。 你不要继续逼我。” 夜长梦多,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黎元信还是不敢去直视黎世基那双摄人心魄的目光。 见他迟迟不动,黎元信朝着殿下怒吼一声。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来服侍陛下。” 太子带来的羽林军,收起架在萧靖凌脖子上的长刀,缓步上前两步。 “陛下…得罪了。” 话音落下,男子眼底闪过阴狠之色,长刀扬起,朝着黎世基刺出。 “啊……” 见到他要手刃皇帝,百官吓得尖叫连连,大惊失色。 “陛下,小心。” 收获皇帝信任的绝佳机会,就是现在。 “妈的,拼一把。” 萧靖凌反应迅速,在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时,他猛然跃起,冲上前去,挡在黎世基身前。 刺啦…… 锋利长刀划破萧靖凌背后的衣衫,露出条狭长的口子。 “靖凌…” 黎世基眼睁睁看着萧靖凌扑进自己怀里,为自己挡下一刀,满眼惊骇。 “卫虎。” “臣在!”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后方的阴影处飞跃而出。 他目光冰寒,长刀宛若灵蛇吐信挑飞男子再次斩下的长刀,反手斩断对方的手臂,鲜血喷溅而出。 “卫虎护驾来迟,逆贼受死。” “羽林卫何在?” “在!” 呼啦啦,大批身穿银甲的羽林卫自两侧阴影处突然杀出,长刀架在反叛者的脖子。 黎元信见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他身体晃了晃,后退一步,指着卫虎和出现的羽林卫: “不…不可能! 你们…你们怎么会…” “完了……” 第89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靖凌!” 大黎皇帝神色冰冷,摇晃着为他挡刀,扑在自己怀里萧靖凌,眼底闪过担忧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萧靖凌会不惜性命的冲上来为他挡下叛乱羽林军的致命一刀。 “太医,快传太医。” 黎世基冲着高登大喊一声,不顾殿中已经被制服的叛军和跪倒在地的太子。 “咳咳……疼死我了。” 萧靖凌哎吆一声,探手抓向自己的后背。 叛军做好了一击必杀你的打算,出手凶狠毒辣,一刀劈下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幸好,萧靖凌里边穿了急死软甲。 寒刀芒只是撕开了他背上的衣物,造成他骨肉震动巨大,刀身并没穿透软甲,造成实质性受伤。 自从上次在夜来香受伤后,他每次出门,小铃铛都要他穿上金丝软甲。 否则,刚才他也不会傻到,去替黎世基挡刀。 黎世基见他没事暗自松口气,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注意到后背撕裂衣服漏出来的金丝软甲,也知道了他没受伤的原因。 “你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能臣的命,换陛下的命。 臣死了都值。” 萧靖凌说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你这孩子。 你的孝心,朕记下了。” 黎世基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亲儿子要反自己,还要人杀了他。 这个被他万般提防的小子,关键时刻却是救了他的命。 “陛下,这软甲是不是要给点赏赐?”萧靖凌这时候还不忘要赏赐。 “过后,朕自然有赏。” 黎世基神色一变,收起脸上的复杂情绪,目光冰冷,气势霸道的看向殿中跟随黎元信反叛的羽林军。 “卫虎!” “臣在!” “拉出去,全部格杀。 他们的家人一个不留。” “遵旨!拉下去。” 卫虎大手一挥,羽林卫押着反叛军拖出大殿。 黎世基此时表现出最为铁血和狠辣的一面,他垂眸看向瘫倒在地的太子黎元信。 “你这逆子,朕可曾苛责于你。 你竟敢反叛于朕,意图谋反。” “呵呵……呵呵……” 黎元信无力的轻笑两声: “成王败寇,儿臣无话可说。” “儿臣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父皇你,因为一点小错,就要废了儿臣,由他人取而代之。 儿臣不甘心,不甘心。” “逆子……你个逆子。” 黎世基气恼,他实际上从未想过有废除太子的打算。 册封皇子为王,不过是要提醒太子,也是勉励太子。 谁承想,这逆子竟敢反叛。 “将这逆子,给朕打入天牢。” 黎世基大手一挥。 卫虎立马上前,站在太子身边,压迫感十足。 黎元信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像是战败的公鸡,缓缓爬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转身朝殿外而去。 路过晋王黎元锐,黎元信冷哼一声。 “你也别得意,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 话音落下,他目光撇过狄槐安等人,他们面如死灰。 他们准备的手段还没用,就要落空了。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 请陛下开恩,原谅他这一次。” 狄槐安扑通跪倒在地,为黎元信求情。 “求陛下开恩,原谅太子这一次。” 其他太子一党的官员,纷纷附和,跪在地上为黎元信求情。 “朕要你们辅佐太子,教他治国安邦,更是要教他做人。 而你们呢? 非但不对太子多加规劝,反而在背后煽风点火。 这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 “臣等该死。”狄槐安等人冷汗直冒。 “拖下去,给朕斩了。” 连关进大牢的过度都没有,黎世基直接下令,斩掉刑部尚书狄槐安等人。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他不舍得杀自己儿子,还舍不得你们? “陛下,陛下饶命啊!” 黎世基充耳不闻,带着杀意的目光扫过殿上站着的其他人。 武英殿上,鸦雀无声,百官低着脑袋,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此时的黎世基,宛若杀神,站在御座前,周身霸王之气,弥漫的空气中,压得他们大气不敢喘。 “漠西反叛,勾结西域,直奔京都杀来。 诸位该当如何?” 黎世基不愧为帝王,雷霆手段解决掉太子的内乱,迅速开始商讨,应对漠西叛军的策略。 东罗进犯东海,北蛮兵押塞北。 漠西王沙鹰更是勾结西域,直奔京都而来,三面受敌。 北蛮和东罗都有边境大军抵挡,尚且算不上致命危机。 眼下,临近京都的漠西军才是重中之重。 京都一破,大黎休矣。 “陛下,臣主张…议和。” 范统出列,再次提起和谈的话题。 “一口气应对三方来敌,我大黎怕是难以负担。 暂时的妥协,只为以后更好的发展。” “陛下,范大人所言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臣等附议!” 众文臣齐齐跪倒在地。 殿上武官已经被黎世基下旨,先去调兵遣将,此时主战派站出来说话的,都是没什么份量的。 崔冲此时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此战必须打。” “京都在,陛下在,大黎就在。 大军已经到了京都城下,已经是退无可退。 此时议和,陛下还能退去哪里?“ 崔冲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吏部小官,话语没有丝毫份量。 他刚说完,就有一大堆老臣出来反驳。 “陛下,他说的没错,陛下在,大黎就在。 我等可撤往长阳,到时重新集合人马,杀回京都。” 礼部尚书孔照临厉声谏言。 其他大人纷纷附和,对崔冲群起而攻之,令其哑口无言。 “若是此时交战,京都内兵马缺少,谁又能领兵出战?” “老臣愿往!” 一个粗犷的声响自殿外传来。 “陛下,是镇远公。 他与秦风听闻消息,在外等候多时。”高登看到门口的身影,提醒一句。 “宣!” “老臣夏侯方,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臣,秦风参见陛下!” 秦风跟在头发花白的镇远公身侧,走上大殿。 “镇远公请起。” 黎世基缓缓开口: “你是秦家的秦风?” “正是。” “你也起来。” “陛下,大军压境,老臣虽一把老骨头,尚且能上城一战。” 镇远公直奔主题。 “臣,秦家众人也随时待战。”秦风紧随其后。 黎世基欣慰点头。 秦家三代忠烈,到了这一辈,同样不遑多让。 镇国公更是在先皇时,就立下赫赫战功。 若不是年龄大了,依旧能上阵杀敌。 萧靖凌在侧殿,经过太医诊治,并没大碍,转而回到武英殿。 “靖凌,你怎么看?”黎世基目光投向萧靖凌。 殿中百官同样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们没想到,陛下会主动询问萧靖凌的意见。 “回禀陛下,此战必打。” 萧靖凌斩钉截铁,身上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强悍气势。 “大黎江山,乃是先辈用鲜血换来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吾辈,岂可随意弃置。 更何况,此乃京都。”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京都之战,无路可退,也不能退。” 萧靖凌气势磅礴的话语一出,百官面色巨变,震撼人心。 崔冲呆愣愣的望着萧靖凌,对他说出的话,谨记在心。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秦风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萧靖凌。 没想到,萧靖凌还有如此热血的一面。 他暗暗握紧拳头。 “好,好,说的好。” 镇远公狂笑一声,欣赏的看着萧靖凌,转而看向其他百官。 “你等鼠辈,这才是我大黎儿郎的骨气。 你等羞死先人。” 黎世基听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壮语,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被这句话击中心灵。 一股久违的热血和帝王豪情被点燃! 他缓缓站起,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靖凌。 第90章 封卫都将军 “京都要守,可是用什么守?” 兵部官员开口: “目前京都守军,加上陛下的羽林军,也不过二万多人。 漠西和西域联合,尚且不知大军人数。” “报!” 樊勇去而复返: “陛下,斥候来报,漠西联军足有十万大军。 距离京都不足百里。” “十万大军?” 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殿上百官又是一阵骚乱。 两万对十万,这仗怎么打? “十万大军千里奔袭而来,人疲马乏,未必有我两万人的战斗力。” 萧靖凌突然开口,止住殿上百官的议论。 “再说,他们攻城,我们守城。 京都易守难攻,优势在我。” “没错,萧靖凌说的没错。” 镇远公支持萧靖凌的话: “用兵者,不在于人数多少,而在士气。 只要士气足,策略对,一万可破十万。” 黎世基认同的点头。 “京都不可失,再有言退者,立斩不赦。” 大黎皇帝黎世基开口,百官纷纷不再说撤退的言论。 转而开始考虑应对策略。 朝堂之上,政见可有不同。 但是目标确定,便是一致对外。 “诸位,说说你们的退敌之策?” 黎世基姿态沉稳的坐回御座。 眼下情势已经明朗,接下来就是想办法。 “陛下,老臣以为,可以先听听驸马都尉的想法。” 宰相庞师古此时开口。 这个老狐狸,不到最后看到陛下的态度,他是极少率先发言的。 百官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面色平静,展露出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气势。 “既然陛下问微臣,臣倒是也会一点点退敌之法。” “当务之急,应先封闭京都各大城门,禁止所有人员进出。 既防止城内百姓或者探子出城,给漠西联军透露消息。 也防止,漠西军,扮成平民入城。” “其二,征调京都所有物资,米面粮油,糖盐铁木,全部聚集一处,做好应敌准备。 特别是白酒、火油,一切东西,都可以作为守城利器。 包括各家的粪便。” “要火油我知道何用,但是要糖做什么?”有人提出疑问。 “闭嘴,听他说完。”黎世基开口,说话的官员立马闭嘴。 “糖,我自然有妙用。” 萧靖凌继续道: “调集京都内铁匠、木匠,打造守城兵器。 召集郎中,做好为受伤士兵治疗的准备。” “号召百姓参与到守城之战中来。 告诉他们,京都一破,漠西军便会屠戮所有百姓。 为了自己的命,他们也会誓死抵抗。” “好,好啊。” 夏侯方听完萧靖凌的策略,连连称赞,转而望向黎世基: “陛下,此法乃是最好的办法。” 黎世基满意点头:“之后如何?你继续说?” 萧靖凌目光扫了眼大殿中的其他人,没有开口。 黎世基立马意识到。 萧靖凌是担心接下来的策略说出来,会被透露出去。 “驸马都尉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速速散去准备。 若有人强行出城,斩。” “是!” 百官领旨,不敢懈怠,快步散去。 武英殿内,只剩下几位武将。 “现在可以继续说了?”黎世基开口示意。 萧靖凌也不扭捏,继续开口: “回禀陛下,接下来,就是要直面应对漠西联军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斥候全部放出,要了解漠西军的所有动态。 先头部队,以及后方粮草供给。” “京都内斥候已经全部放出。”樊勇开口汇报。 “趁着漠西军尚未到京都城下。 需要派出一队人马,坚壁清野,除去城外可能阻挡视线或可藏身的树林。 城外的滚石、圆木,全部运回城内。 这些都是守城的利器。 即便拿不回来,也不能留给漠西叛军。” “正是如此。”夏侯方再次开口。 “除此之外,最好在漠西叛军的必经之路的有利地形设伏。 待到大军赶到,兵马尚未完全驻扎之前。 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挫其锐气。”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漠西叛军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京都会主动出击。” “臣愿意带兵前往。” 萧靖凌话音刚落,秦风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他听着萧靖凌大谈守城之道,早已经急不可耐,也想表现一下自己。 黎世基看向秦风,迟迟没有下旨。 “你的忠心,朕明白。 只是,你年纪尚小,并未经历过大战。” “父皇,儿臣愿往。”晋王黎元锐开口。 黎世基看都不看他一眼。 有了先前的太子教训,他怎么可能将兵权交到黎元锐手里。 黎元锐再跟漠西军勾结,那京都就算是彻底完了。 “陛下,老臣可为他们年轻人压阵。” 夏侯方粗狂开口。 “那就有劳镇远公了。” 黎世基没有更好的选择。 “传朕旨意,封萧靖凌为卫都将军,与镇国公,共领守卫京都之责。” “我!” 萧靖凌稍微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怎么?这里还有第二个萧靖凌?” “萧将军,还不领旨?”高登适时提醒。 萧靖凌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领旨,谢恩。” 他是全然没想到,黎世基会封他做将军的。 不怕自己带兵跑了,或者掉头杀进皇宫。 “赐朕的‘龙渊’给萧靖凌,对于不听号令之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谢陛下隆恩。” 高登双手捧着一把长刀恭敬递到萧靖凌手上。 “萧将军,此乃陛下潜龙时所有宝刀,斩杀敌将无数,你可要好好保管。 望将军不负此剑,不负陛下!” “是!” 萧靖凌接过龙渊宝刀,抬眸扫了一眼。 刀鞘冰凉而沉重,宛若多了个担子压在身上。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机会。 军权,在向自己靠近了。 秦风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眼底掩饰不住的为他感到开心。 夏侯方微微颔首,显然也很满意,萧靖凌被封为卫都将军。 只有黎元锐愣在原地。 他对黎世基的决定,同样摸不清头脑。 “诸位,京都八十万百姓的性命,交给你们了。 真的大黎江山,也要看你们的了。 朕,在这里拜托诸位。 为了大黎,必胜。” “大黎,必胜。” 萧靖凌等人走出武英殿,快步朝着宫外而去。 黎世基望着萧靖凌的背影略有出神。 “像,太像了……” “高登,你有没有发现,萧靖凌跟萧佑平,越来越像了。 尤其是背影,朕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萧佑平的影子。” “陛下,萧将军还是忠诚的。 相信,他会守住京都。”高登低声开口。 黎世基无奈的点头,饮鸩止渴罢了。 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他是不会用萧靖凌的。 这是一部险棋。 “派人,去盯住宫内的各个皇子,公主。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乱动。” “奴才明白。” “眼下,内部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91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子,你怎么拿着刀从宫里出来?” 宫门口等候多时的小铃铛和白胜,见到萧靖凌出来,赶忙迎上前。 他们已经知道了京都即将被围城的消息。 不只是他们,整个京都都显得有些慌乱。 富家大族,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逃离京都。 萧靖凌一步跨上马车。 “这是皇帝的龙渊?” 白胜认出萧靖凌手里的长刀。 “你认识此刀?” “自然,此乃陛下潜龙时的宝刀。 怎么会到了公子手里?”白胜好奇。 “陛下封我做了卫都将军。 赐我龙渊,和镇远公同掌京都之事。” 萧靖凌此言一出,白胜和小铃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公子,你…你不是发烧了?”小铃铛抬起手,去试萧靖凌额头的体温。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 路上走听泉酒馆。” 萧靖凌交代一句,白胜驾驭马车,离开宫门。 原本应是热闹过节景象的京都街头,此时混乱无比。 马车、行人全都急急忙忙,大包小包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挂在店铺门口的红灯笼,被人踩在脚下,化为一片狼藉,也没人在乎。 “公子,皇上真的封你做了卫都将军?”白胜还是忍不住开口。 萧靖凌认真点头。 “三方围城,京都无人可用,他只能信我了。” “听闻宫内太子叛乱,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 不过,我还要谢谢他。 如果不是他叛乱,我替陛下挡下致命一刀,也得不到信任。” “公子,你给皇帝挡刀了? 受伤没有。” 小铃铛紧张的在萧靖凌身上一阵摸索,见到背后衣服的裂口,并没血迹,稍微松口气。 “公子,这也太危险了。” “我知道死不了,若是没把握。 你家公子也不会那么傻。” 萧靖凌揉揉小铃铛的头发。 “公子,陛下让你带兵,这事,总感觉不太对。”白胜说出自己的担忧。 “无妨,卫都将军,又没说要我带兵。” 萧靖凌面色坦然。 虽没兵权,但是此次他能打入军营内部,可以慢慢积累在军中的威信。 马车在听泉酒馆停下,萧靖凌亲自下车,走进酒馆。 店内显得异常冷清,只有旺财坐在柜台内。 “关门歇业,加快酒水生产速度。 这次要纯度要更高。” “另外,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若是大军真的进城,立马从北门离开。” 萧靖凌叮嘱几句,捧着一坛子浮生醉走出,继续坐上马车。 回到萧府,萧家所有下人已经聚拢在一起。 “萧伯,书局关门了吗?” “依公子吩咐,已经关了。”萧伯恭敬回应。 “收拾金银细软,只带值钱的东西。 随时准备离开。” 萧靖凌低声下令,快步回到自己的后院。 他是不可能跟京都共存亡的。 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先走为敬。 “丫头,按照我说的,印一些标语出来。” “什么是标语?”小铃铛坐在书案前,两眼茫然。 进来伺候的晨露晨霜,也不懂其中的概念。 “就是榜文。” 萧靖凌解释一句: “告知,京都内百姓。 漠西军生性嗜血,杀人不眨眼,更是爱吃人的心肝脾胃,尤其是小孩的。 不怕死的,就往外跑。 若是怕死,就跟本公子一起去抗敌。 否则,漠西军进京都,寸草不生,一个不留,屠戮殆尽。” “写好后,晨露晨霜快速印制出来。” “无论什么时代,舆论战都是最有效的武器。” 萧靖凌一边说,小铃铛按照他的意思,写在白纸上。 晨露晨霜操作印刷版,开始行动起来。 “公子。” 白胜、林豫带着府内的黑甲军出现在门外。 他们全都穿上了战甲。 白胜手里捧着一副黑色玄甲,递到萧靖凌面前。 “恭请卫都将军披甲。” “恭请将军披甲。” 白胜开口,身后林豫和黑甲军单膝跪地,齐声高喊。 他们似乎等待这一刻,等了很久。 两鬓斑白的萧全更是眼带泪花: “公子,老奴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萧靖凌上前一步,展开玄甲细细打量,做工精致,造型霸气,防护妥当。 “你们这是早有准备?” “公子乃是塞北王府的公子,将门之后。 成人之际便可做甲,符合大黎礼制。” 白胜神色恭敬,像对待萧佑平一样庄重。 萧靖凌收起玄甲,挂到房间的架子上。 “此时还不能穿。” “陛下刚封将军,我便穿甲出街,他会怎么想? 早有预谋? 时机未到。” 萧靖凌示意白胜等人起身: “你们的心意,我记下了。” “去备马。 既然是卫都将军,要尽的职责不能推脱。” 京都西门,八十里外,漠西军驻扎地。 中军大帐,漠西王沙鹰,召集麾下大将,汇聚一堂。 “诸位,刚得到消息。 宫内行动失败了。” “失败了?” 听闻这不好的消息,帐下大将低声议论。 “召集大家来,是商讨一下。 继续兵发京都,还是撤回漠西。”沙鹰端坐高位,一双鹰眼扫视群雄。 “都到这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没错,已经是反了。 难道我们现在撤回漠西,皇帝老儿会当没事发生? 我们可不是他的亲儿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此乃千载难得的机会,怎能白白放过。” “王爷,京都虽看似空虚,但毕竟是龙潭虎穴。 太子事败,城内必有防备。 我军长途奔袭,万一…” 漠西军将领皮清泉,提出不同想法。 漠西大将纷纷开口,沙震枫听他们说完,这才缓缓起身开口。 “父王,京都大部分兵力,全部被调出。 东边有东罗压境,北边有北蛮南下。 此时,京都空虚,正是大好机会。 一口气杀进京都,这天下,便是我们的。” “持太子手谕,一路东行,咱们漠西大军并未受阻,战意正浓。 用不了几天,便可轻易拿下京都。” “世子所言极是,趁着京都尚没有准备。 骑兵拔营,直逼京都城下。 即便有援军来助,京都也在我们手下,可号令天下。” 沙鹰听着众将的慷慨陈词,面上平静,心中满意十足。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千载难逢的机会,京都就在眼前,龙椅在向自己招手,岂有后退之理。 “既然诸位要进京都。 老夫也只能随你们同去。” 沙鹰眼底闪过精光,嘴角微微上扬: “传令下去,起兵拔营,用最快速度,赶往京都。” “得令!” 第92章 龙渊一出,血溅三尺 “将这些榜文,送到巡城营手里。 告诉他们,贴遍京都大街小巷。 上边的内容,传达到每一个京都百姓耳中。” 萧靖凌手里的一沓榜文递给白胜,一起走出萧府。 白胜策马而去,萧靖凌翻身骑上自己的小黑子。 “公子,今日不坐马车了?” 小铃铛跃上她的枣红马,她学着萧靖凌的样子,给自己的马取名大红。 “马车还是没骑马来的方便。” “去城门口,驾。” 萧靖凌策马扬鞭,小铃铛紧随其后。 京都街道上,不少百姓陷入短暂的恐慌。 城门已经关闭,所有人出去不,也进不来。 东城门口挤满挎着大包小包的百姓,更有载着箱子的车马,挤在道路中间,吵闹着要出城。 “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出去。” “打开城门。” 京都内的富户、官宦家眷,丝毫不将守城兵士放在眼里,试图强行出城。 “你可知我是何人?” “本官乃礼部侍郎,出城有急事。 若是耽误了朝廷大事,你能承担起杀头大罪。” 范统挤在百姓最前方,指着守城将官颐指气使。 “范大人,若是拿出陛下旨意,末将定会开城门,送大人出去。”守城校尉并不吃他这一套。 “大胆,误了本官的大事,诛你九族。” 范统气急,他本不愿暴露身份,此时说出官职,已经是无计可施的底线,不曾想,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 “范大人,好大的官威。” 萧靖凌策马赶到,动作潇洒的下马,走到范统面前,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我看你不是出城不是为了朝廷大事。 怕是为了投靠西漠敌军,向对方告密,引其军队,来打京都,屠灭百姓?” 范统见到萧靖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你含血喷人。” “本官……本官乃是为了朝廷,去城外求援。” “范大人乃是文官,求援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求援之人早已派出,用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范大人。” 萧靖凌收起脸上的温和,冷冷盯着范统: “作为朝廷命官,值此国家危难之际,不想着为国守城,为百姓舍身。 只想自己逃命,扰乱民心,破坏将士军心,该斩。” 锵! 长刀出鞘,泛起一片寒芒。 周围吵闹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守城校尉望着萧靖凌手里的刀,猛地瞪大眼睛。 “萧靖凌,你敢对我动刀?”范统虽然害怕,为了面子,还不住挑衅。 萧靖凌看着手里的龙渊: “陛下赐本将军龙渊,可先斩后奏。” 他手里长刀一挥,刀尖指向范统: “你违抗圣旨,勾结漠西军,当斩!” 噗嗤,鲜血喷溅,落在拥挤的百姓身上。 范统瞪大眼睛,满是不甘,他到死都没想到萧靖凌敢真的砍他。 沉默数秒,百姓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后退,看向萧靖凌的眼神多了几分害怕。 小铃铛站在旁边,大大眼睛里充满骇然。 自家公子的突然出手,出乎她的预料。 没想到,萧靖凌会亲手杀人,还如此果断。 守城校尉已经是猜到了萧靖凌的身份,纷纷行礼: “参见卫都将军。” “无需多礼。” 萧靖凌目光扫向挤在城门口的百姓: “诸位,漠西军已经到了城外。 陛下有旨,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封锁京都,任何人不可出城。” “若是有人非要出城,本将也可放你们出去。” 萧靖凌此话一出,吓傻的百姓似乎是看到了曙光,突然又兴奋起来。 不过,听到萧靖凌接下来的话,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比死了亲妈还难看。 “诸位怕是不知道漠西军的残暴之处。 他们以食人肉,喝人血,为强身健体之本。 尤其是小孩子和白嫩的女人。” 萧靖凌目光扫过夫人怀里的孩子和远处的贵妇人: “吃肉,都不用煮熟的,都是连毛带血的生肯。 一路自西边而来,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 屠戮数城,无一活口。 连房子都烧的精光。” “诸位想好了,要出城,本将可令人打开城门。” 萧靖凌说完,一众百姓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铁青。 夫人怀里的小孩直接吓得哇哇大哭。 “各位父老乡亲们。 京都是你们的家,也是我的家。 自己的家,要自己来保护。 你们觉得跑出京都一定能活命吗?” “答案是否定的。 出了京都,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死在漠西军的马蹄下,就是死在土匪的刀下。 何不留在京都,守住自己的家园。” “京都,有陛下在,有万千的大黎将士在。 更有,像你们一样,自幼在京都长大的家人在。 丢下你们辛苦建设的家,你们舍得?” 听到这里,有的百姓已经泪流满面。 “没错,我们的家在这里,陛下还在。 陛下不会放弃我们的。 我们留下,一起抵抗漠西叛军。” “我们留下……” 山呼海啸的喊声在京都街头响起。 “诸位,回家去。 拿起自己的武器,登上城头,”萧靖凌又添一把火。 “保家卫国!” “走,回家去,拿我的镰刀,杀敌!” 热血汉子已经迫不及待,带着家人返回。 “公子,你说得太好了,我都快哭了。” 小铃铛站在旁边,眼眶红红的。 “萧兄,不对,应该叫萧将军了。” 秦风拍马赶到,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 “我来传达命令,将军要的各方面的工匠,和各种材料已经召集在了西门。” “好,过去看看。” 来到西门,樊勇已经集合了一队人马,准备出城坚清壁野。 另一边的校场上,镇远公也集合了人马,准备应对随时会出现的情况。 探听消息的斥候,不断往返,汇报着漠西军的情况。 萧靖凌走到城下,看到不断原来的酒坛,打开一个闻了闻: “不行,浓度不够。 全部送去听泉酒楼,让他们再次加工。” “将军,各种糖类,都已经聚集在一起了。” “有白糖吗?” “有是有,只是很少。” 萧靖凌上前扫一眼,确实很少,不过两小坛而已。 这个时代,工艺欠缺,有这些,已经出乎萧靖凌的预料了。 万不得已,他是不打算用火药的。 这是他的底牌,也是以后自己要用的大杀器。 能不用,就不用,只是以防万一。 更何况,大呲花还不成熟。 除了火药,他还是有其他手段可用的。 “报……” “漠西军开始拔营,朝着京都而来。” 第93章 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一步生 镇远公夏侯方听完城外回来的斥候汇报,面色沉重的看向展开的行军图。 他手里拿着根小棍,在图上,轻轻摆动,似是在规划路线。 萧靖凌走上前来,盯着行军图看了一会。 “在此地设伏如何?” 夏侯方并没回头,木棍指向图上的一个位置: “此处地势,是设置伏兵的绝佳之地。” “夏侯将军乃是前辈,领兵打仗,还是您最在行。”萧靖凌谦虚一句。 “你小子。”夏侯方缓缓转身,面向萧靖凌: “大殿上,听你那几句话,老夫就知道,你是懂兵法之人。 在老夫这,无需有所顾忌,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夏侯将军说的此地,正是设伏的最佳地点。” 萧靖凌在这一点上,确实没什么建议可给。 “只是,我还想提醒一点。” “一定不可恋战,打完伏击,要快速撤回。 防止漠西的后续兵士追上来。” “放心,这一点,老夫也想到了。” 夏侯方大手一挥: “老夫专门挑选的一千人。 全都是青壮汉子,行动起来绝对的迅速。” 夏侯方带着萧靖凌来到集合起来的兵士面前,站在高台上,眺望着整齐列队的众兵士。 “卫都将军,为将士们鼓鼓士气。” 秦风站在旁边,身穿一身银甲,威风凛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萧靖凌身姿挺拔的站在高台上,面色严肃庄重,朝着众兵士抱拳一礼。 “众兄弟,战甲可新?”萧靖凌怒吼一声,威震京都。 “焕然一新!”台下兵士齐声开口,热血澎湃。 “众兄弟,兵器可利?” “吹毛可断!” “众兄弟,此战可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兵士高高举起手里的兵器,高声怒吼,震荡天气,气冲云霄。 “好!” 萧靖凌目光坚毅。 “漠西叛军来犯,在你们身后,是自己的父母妻儿,更是先辈用热血浇灌的土地。 他们想要我们,亡族灭种,沦为奴隶,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一步生。 大黎是我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 众将士的热血被瞬间调动起来。 所有兵士肃然起敬,目光落在台上的萧靖凌身上。 将士们的怒吼声,传遍京都城,百姓聚拢而来。 他们同样被兵士们的高涨士气所鼓舞,挥动手里的拳头,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去杀几个敌人。 “啊啊啊……” “胖屠夫,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只知道有用不完的力气。” 高台上,秦风望着萧靖凌的背影,隐隐有些出神。 好强大的气势。 都说他是书生,但是站在这里,他的将军之气,甚至盖过了沙场的镇远公。 “诸位兄弟。 我萧靖凌,为大家准备了热酒,静等兄弟们凯旋。 共饮一杯!” “必胜!” 萧靖凌侧头跟夏侯方交换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 “出发。” 一千兵士,浩浩荡荡朝着城外而去。 萧靖凌走到秦风身旁,轻拍他的肩膀: “伏击贵在神速,一击即走。 记住,你的命,比一百个漠西兵都值钱。 务必…活着回来,我等你喝酒。” 秦风什么都没说,庄重的朝着萧靖凌抱拳行礼,翻身上马,策马出城。 此时,樊勇快步来到萧靖凌面前。 “卫都将军,我们也准备好了。” “辛苦,出发。 能带回来的,全都带回来,带不回来,就地烧毁,不能留给漠西军一丝一毫。” “是!” “另外,你多带一路人马,在漠西军会经过地方铺设上陷阱。 陷阱内,放上削尖的竹片,尖刺。” “回来之前,要留人,在外迎接撤回的镇远公他们。 免得自己人,误入陷阱。” 萧靖凌最后叮嘱一句。 “是。” 樊勇带人离开,接着又有人跑来汇报。 “禀将军,各家的粪便、尿液都已经收集在一起了。” “继续去收集,除此之外,像是巴豆、蛇毒、砒霜一类的东西,全部弄来。 对了,谁家有死狗烂鸭子的,全都弄来。 死老鼠也可以,若是因为病疫而死的,最好。” 来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速速离开。 人家将军打仗,都是要羽箭,大刀。 这位将军,总是弄这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萧靖凌来到工匠聚集的地方,安排他们打造不同的利器。 “这种竹筒,多弄一些,要密封好。 还有陶罐,也要多做准备。” “铁匠打的兵器,不要因为时间紧就偷工减料。 用水淬火不行,就用尿。” “人的尿不行,要畜生的尿。 骡子的、马的,都行。 但是不能用你媳妇的。” “这是什么淬炼法?“ 一个老铁匠露出疑惑。 萧靖凌淡然一笑:“这是我的独家秘籍,一般人可不告诉他。 除了用尿,还要用油脂。 如此打造出来的兵器,才是上品。” “你有孙女没有,我这技艺,传女不传男。 你有孙女,我就交给你。” 萧靖凌跟众工匠打成一片,半开玩笑的告诉他们锻刀的其他方法。 “公子,榜文已经全部发出去了。” 白胜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锦幽司的沈金晓、江岳两人。 “见过卫都将军。”两人一本正经的行礼。 “我们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萧靖凌挂着温和的笑意: “你们外边等我一会,立马过来。” 看着两人后退数步,萧靖凌在怀里掏出张图纸,交给白胜。 “这是给你设计的一件兵器。 你在这盯着,让他们趁机打出来。” 白胜接过萧靖凌手里的图纸,稍微一愣,瞳孔收缩。 他从未见过这种兵器。 “此刀名为‘陌刀’,斩马断骑,所向披靡! 相传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先打一把,看看你能不能用。” 萧靖凌交代一句,并未久留,转身走到沈金晓和江岳身边。 “两位可真是雪中送炭。 我这里刚好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请将军吩咐。” “你们带一队人马,去城外,在城墙外,挖沟。 然后布置上一些阻碍攻城的东西。 主要是减缓敌军攻城速度。” “明白!” 沈金晓和江岳领命而去。 萧靖凌暗松一口气,身后跟着小铃铛,朝着城墙而去。 城墙下,身穿皮甲的兵卒,正要点火,被萧靖凌上前,一脚踩灭。 “没看到旁边堆的酒吗? 这浮生醉,蘸火就着。” “传令下去,小心用火。 特别是酒和火油附近,尽量不要用火。” “是,小的明白。” 第94章 暗潮汹涌 皇宫,御书房。 大黎皇帝黎世基背着双手,眺望着远处的夕阳。 “镇远公出城了?” 高登双手叠在一起,恭敬站在黎世基身侧,细细汇报发生的一切。 “镇远公和秦风带兵一千,出了西门。” “萧靖凌呐?” “卫都将军此时正在城头上。 他调集了城内绝大部分物资。 不少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另外…卫都将军在东门,用陛下御赐的龙渊,斩杀了礼部侍郎范统大人。” “是何罪名?”黎世基面色沉稳,并未动怒。 “范大人携带家眷,想要出城。” “杀鸡儆猴,做的没错。” 黎世基算是赞同萧靖凌的行动: “记得当年,萧佑平护朕杀出北蛮敌营。 今日,又是他儿子萧靖凌,来替朕守卫京都。 高登,你说,朕是不是对他萧家太苛刻了?” “陛下,一切都是为了大黎。 萧将军,定然会明白陛下的苦心。”高登应和。 “熙宁在做什么?” “按照陛下的旨意,熙宁公主在宫内。” 熙宁宫。 熙宁公主身披大氅,坐在院子内,任由寒风吹动她的秀发。 “玉儿,你说,此时,城内如何了? 真想亲眼出去看看啊。” “公主,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宫殿。”玉儿轻声提醒。 “有卫都将军在,京都不会有失的。” “萧靖凌? 他真的可以吗?” 熙宁公主轻声嘀咕一句。 听闻一母同胞的太子造反,她只是略显惊讶,失望摇头。 但是知道父皇封萧靖凌为卫都将军,她愣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靖凌还会带兵? 让他带兵,父皇能放心? 她多么希望亲眼去看看。 但是太子造反,自己和皇后作为太子最亲的人,陛下只会派人加紧看护。 不管父皇以前多么宠爱她,现在也不会放他离开半步。 “听说,卫都将军指挥若定。 城内百姓和守城士卒,对他都格外信服的。 此战一定能胜。” 玉儿见熙宁公主情绪不高,试图调动她的情绪: “公主,卫都将军,既能吟诗作对,又能守城用兵,是不是也算得上文韬武略了?” “你这是在为他说话? 你怕是忘了,他之前欺负你的时候了?” “只要殿下满意就好,奴婢不重要的。”玉儿恭敬回话。 “真想看看…他站在城头的样子…是不是还那么讨人厌的自信?” 宰相府。 庞师古手握毛笔,站在书案前,盯着纸上写下的‘战’字,久久无言。 “爷爷,您觉得此战,萧靖凌能打赢吗?”庞书瑶面如桃花,动作轻缓的研磨。 庞师古缓缓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正气十足: “你是担忧京都,还是担心萧靖凌?” “爷爷哪里话,孙女自然是担心京都。 若是京都城破,我等岂不是都成了亡国之人。” “以爷爷的看人眼光。 此战,萧靖凌输不了。” 庞师古继续挥笔泼墨: “但是,赢下此战之后,他恐怕有更大的危险。” “爷爷是说,陛下会对他……” 庞师古抬眸和庞书瑶对视一眼,示意她心里清楚就好,不要说出来。 “不过,也不用担心。 那个家伙,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的。” 庞师古一脸的轻松,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孙女: “书瑶,你不会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爷爷,你说什么呢?” 庞书瑶双颊一红,停下手里研磨动作,气呼呼的一甩袖子。 “不跟您说话了。” 望着庞书瑶小女儿姿态跑出书房,庞师古嘴角带着笑意,微微摇头。 “若是真成了,我庞家倒是可以再延续百年的繁荣。 只是……很难啊。”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走到门口,看向城门方向。 “小子,你是真聪明,还是只有些小聪明啊。” “落子无悔,不过这一次,老夫这一手,可不敢先下啊。” 日落日升,朝阳东起。 萧靖凌一夜未归,在城墙上与守城将士席地而眠。 众将士知道他是陛下御赐的卫都将军,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和他们一群守城士兵,同吃同睡。 他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将军,心中对其产生巨大的认同感。 “报!” “漠西军据此三十五里。” 斥候来报,萧靖凌起身伸了个懒腰,眺望城外。 想来,秦风的伏兵已经和漠西军的先头兵遭遇了。 “大家打起精神来。 轮流吃早饭,做好准备。” 萧靖凌一声令下,各方人马迅速行动起来。 “军旗,全部给我插满城头。 参与守城的百姓,准备登城。 稻草人,披上人的衣服全部给我搬上来。” 京都城,随着萧靖凌一声声的命令传达,瞬间活跃起来。 百姓手里举着农具,就向城头聚集。 七八岁的孩童,都手里握着木剑,眼神中充满杀意。 “公子,你也吃点东西。” 小铃铛端来饭食,递到萧靖凌面前。 萧靖凌端着饭碗和其他兵士一起,有说有笑的填饱肚子。 顺手将手里的鸡蛋放进身边年幼兵士的手里。 “吃了,等会砍几个敌人脑袋。” 沈金晓和江岳同样没有回去,远远看着萧靖凌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位王府公子,和其他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 白胜没有出现,他一直在铁匠那里,等着他的陌刀。 “有情况!” 城外突然有军队急匆匆而来。 “是镇远公他们回来了。” “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萧靖凌望着伏击撤回的兵士,从他们的状态看,定然是大胜的。 “报,先锋营遭遇伏击,死伤惨重。” 漠西王沙鹰收到斥候回报,面色陡然一变,浑身冒出一股寒气。 “什么?你再说一遍?” “先锋营,在前方山谷遭到伏击。”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沙震枫赶忙追问。 “看打扮是京都城的守军。 他们举着‘秦’字旗和‘夏侯’旗。” “秦? 秦光和秦敢都不在城内,秦家还有谁?”沙鹰疑惑。 “父王,秦敢有一子,名为秦风,难道是他。” 沙震枫常来京都,对京都各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至于这夏侯?” “夏侯,定然是镇远公,夏侯方了。” 沙鹰立马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主动出击,打我士气,倒是有些手段。 不过,仅此而已。” “一个老的快走不动的夏侯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秦风。 看来,京都城内,真的没人了。 老的老,小的小。 就凭这点手段,就想吓住我漠西铁军。” “传我命令,全速前进,直扑京都城。” 沙鹰清楚,他需要用雷霆手段,快速拿下京都。 否则,打成持久战,各方来援,他就成了瓮中之鳖。 “京都,老子来了!” 第95章 虚张声势而已 “来了!” 萧靖凌立于城墙之上,夏侯方和秦风分列两侧。 小铃铛与白胜侧身在萧靖凌身后,随时可以挡在他的身前。 朝廷重要官员,也出现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处铺天盖地,宛若蝗虫般出现的漠西兵士。 萧靖凌前世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不少历史剧,尤其是场面宏大的攻伐大战。 此时亲眼看到这般震撼人心的场景,忍不住头皮发麻。 阳光热烈,十万大军潮水般淹没地平线,棕色铁甲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寒光。 旌旗遮天蔽日,十万双战靴踏碎荒草,带起漫天黄沙,大地都在震颤中呜咽。 中军大纛,迎风招展,漠西王旗,猎猎作响。 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萧靖凌见到如此恐怖的气势,恐怕双腿都要发软了。 他没腿软,另一边的一些文官见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还是远远看到的场景,并未出现在京都城下。 等到大军来到城下,不知道又是一种什么场景。 镇远公夏侯方面不改色,稳如轻松,深邃双眸战意之火腾腾燃烧。 他斜眼瞥了眼萧靖凌,眉毛轻轻上扬。 “好小子,竟然被没吓到? 不愧是自幼在塞北军中长大的男儿。” 秦风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此等雄壮的情景。 他强打精神,紧紧握住手里的凤嘴刀。 萧靖凌双眸冷厉,长出一口气,淡定的嘴角上扬。 “来的好。 本将军的长枪,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公子,你没带枪。”小铃铛在身后轻声提醒一句。 萧靖凌无语的看她一眼。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那么较真了。 “传我将领,全员严阵以待,百姓上城。” “将工匠打造的铜镜和光滑石板立于城墙之上,照射他们的眼睛,令漠西军看不清城墙上的虚实。” “所有战旗,全部给我摇起来。” “末将领命!” 京都守城都尉周大壮拱手,转身而去。 “听泉酒馆的浮生醉,留下高纯度的一会用来为伤病消毒。 其余的,全部搬上城墙。” “火油,全部上城。” “专门打造的陶罐,竹筒,里边的填充物可都做好?” “回将军,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完成。” “搬上来。 通知下去,这些东西,不能碰到火。 派专人给我看着,违令者,斩!” “是!” 一道道军令下发,城墙上瞬间忙碌起来。 白胜听着萧靖凌的军令,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自家这位公子。 侧脸看去,恍惚间他见到了年轻时的塞北王。 这么多年来,白胜感觉,这是第一次认识萧靖凌。 旁边的小铃铛满脸的骄傲,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我家公子不简单。 他很厉害的。 远处的宰相庞师古,默默关注着发生的一切。 御史大夫卢永贞,望着忙碌的军民,眼底的担忧之色,一直没有消退。 他现在都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让萧靖凌来做守城的主将。 锦幽司的沈金晓和江岳也没闲着,带着锦幽卫穿梭于城墙上下,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除了城墙,在城内,萧靖凌同样设置了关卡。 那是最后的底线,用来防止漠西军真的破城而入。 “将士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萧靖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铁皮做成的简易喇叭。 除去他手上的小喇叭,城墙上还横着两个冲着城外的大喇叭。 这都是要对付漠西军的。 攻心为上。 萧靖凌不相信,漠西军中也是铁板一块,只要有溃败的迹象,再加上语言攻击,结果可想而知。 他手里拿着小喇叭,冲着城头上的大黎将士率先开口。 “不要将他们看作是敌人。 他们是你们的军功。 斩敌一颗脑袋,本将升你们为伍长。 三个脑袋就是什长。 斩下敌人脑袋越多,得到的赏赐越多。 封侯拜将,就看诸位的勇气了。” “杀!杀!杀!” 守城兵士的热血再次被点燃起来。 城头上百官向萧靖凌投来各不相同的目光。 这家伙,鼓动人心,还真是一把好手。 “听闻将军,出口成诗。 此等场景,何不赋诗一首,壮我大黎锐士之勇。”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崔冲,高声倡议,立马引来众兵士的欢呼。 萧靖凌面色温和。 “此等场景,作诗多无趣。 词曲同用,方可适合当下,大家一起唱如何?” “好!” 想到曲子,萧靖凌最先想到的就是‘起来,不愿……’。 之后又是“听新征程……”。 稍微思考,总感觉出现在此情此景不合适。 还用诗词,加以曲调,改成唱曲。 “醉里挑灯看剑,梦会吹角连营……” 萧靖凌早已做出的诗词,已经被有心的乐师谱了曲,此时唱出来,脍炙人口,张口就来。 他刚唱出第一句,城头上的兵士,便迎合着唱出接下来的内容。 歌唱声自城墙而起,城内百姓听到声音,纷纷开口加入其中,像是水中涟漪,传荡四方。 “漠西的汉子们,京都到了。” “京都城内,遍地黄金,美女成群。 杀入京都,本王许你们,连抢两日。 所有东西,全部归自己所有。” 漠西大军中,漠西王沙鹰望着近在眼前的雄伟城墙,为身后将士许下极具诱惑的好处。 此话一出,立刻传来滔天的欢呼声。 沙鹰眺望着京都,眼底的贪婪和喜悦,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脸上。 皇座已经在向他招手。 这江山,也该我沙鹰坐一坐了。 “报!” “京都城上旌旗飘扬,守城将士严阵以待,声势震天。” “任他再声势震天,也不过两万余人。 还都是老弱病残,怎能抵挡我漠西十万大军?” 沙震枫信心满满,他们对京都城内的情况,早就有所了解。 拿下京都城,只是时间问题。 “城上有多少人?”沙鹰沉稳开口。 “看不清,只看到旌旗飘荡。 城墙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太阳照的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 不过看人影,完全多于两万。” “看不清?” 沙鹰抬头眯眼望去,城墙上确实有东西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 “该死的,那是什么东西? 玩一些虚头巴脑的花样,又有何用?” “城墙上挂的谁的战旗?” “夏侯、秦、萧……” “等等,你说谁? 萧字旗?” 沙鹰面色一冷,表情收敛: “难道萧佑平到了?” “不可能,即便萧佑平接到京都传信,此时也就刚刚收到。 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若真是的塞北王萧佑平在京都,沙鹰还真的没信心和他一战。 “父王,有萧字旗,未必是塞北王。 也可能是他儿子。 您莫要忘了,萧佑平有个儿子在京都十年了。” “前些时日,儿臣进京时见过他,皇帝还挺看重他的。” 沙震枫开口,解答沙鹰的疑惑。 “如此说来,就对了。 虚张声势而已。 看来京都真是没人了。 什么人都拉出来充数。”沙鹰暗松一口气。 “父王,此时发动进攻,定然能拿下京都。”沙震枫跃跃欲试。 “不!” 沙鹰抬手打断: “就地安营扎寨,待到后方军队前来,集合所有兵力,一鼓作气,拿下京都。” “父王圣明。” “既然到了京都,也该去会会京都的老朋友。” “你等就地安营,枫儿,随为父去京都城下走一遭。” 第96章 一箭射穿你的狗头 “将军,城外有一队人马,朝着京都而来。” 萧靖凌听到回报,顺着兵士的视线望向城外。 身披棕色战甲,胯下战马,一行百骑,自漠西军中策马而来,停于城墙下。 “城上何人为将? 出来答话?” 沙震枫神气十足,朝着京都城墙高声喊话。 萧靖凌上前一步,俯视城外的沙家父子。 “沙世子,好久不见啊。 上次你送到府上的两个西域姐姐,还没当面道谢呢。 回头生了崽子,定然给你封个大红包。” “萧靖凌?果然是你。” 沙震枫见到回话的是萧靖凌,眼神中多了些轻蔑,语气中尽是嘲讽。 “你这废物,也好意思登城头,妄图守城。” “看你的打扮,难道你萧府连一身战甲都给你做不起吗?” “沙世子,对本将还真是了解? 早就听闻,漠西不缺美女,更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要不然,你再大方一次,送我一些?” “无能鼠辈。”沙震枫骑在马上,满脸不屑: “劝你早开城门,免受皮肉之苦。” “你这人,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多拿些银钱来,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给你开城门了呢?” 萧靖凌略显遗憾的摇摇头。 “你啊,真是没诚意。” “萧靖凌,你当这是谈生意吗?” 御史大夫卢永吉怒斥一声。 “卢大人,好久不见啊。” 城外的沙鹰突然开口,面带笑意,目光在城墙上扫过。 “庞宰相也在? 你们几个家伙,都还活着呢?” “怎么不见宋亚江啊? 哪怕是锦幽司的夏光达,也可来跟老夫聊聊天啊。” “让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小子来守城。 大黎京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吗?” “沙鹰,乱臣贼子,看老夫不砍了你的脑袋祭旗。”夏侯方声音粗狂,惊得沙鹰的战马都嘶鸣一声。 “镇远公,您老人家,土都埋到脖子了。 就不要出来倚老卖老了。 打你,老夫都觉得上不了台面。”沙鹰轻笑一声。 “大胆逆贼,休得猖狂。” “您老还是省省?” 沙鹰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你就是萧靖凌? 若是你父亲在此,或可勉强与我一战。 就凭你? 老子统帅十万大军的时候,你娘肚子里还没有你呢?” 萧靖凌轻哼一声,锐利眼眸对上沙鹰的视线: “孤陋寡闻。 你可听过长江后浪拍前浪,拍死你个老东西在沙滩上? 无需我父王出手,只需要我勾勾手指,便可灭你十万大军。 识相的,夹紧尾巴缴械投降,否则,跪地求饶,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臭小子,你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待两军交战之时,看你还能笑的出来。” 沙鹰并不动怒,只当萧靖凌是逞口舌之利: “皇帝何在?” “京都你们是守不住的。 皇帝来献上降表,我或可念在以往的情谊上,给你等留几分体面。” “你算什么东西,也妄图有资格跟陛下对话。 能跟本将说到现在,已经是你祖坟冒青烟了。” 萧靖凌嘴上丝毫不吃亏: “若不是看在你儿子送我两个美女的面子上。 老子一箭射穿你的狗头。” “萧靖凌…你……” 沙震枫听到萧靖凌如此羞辱自己父王气恼不已。 城墙上,卢永贞等人对萧靖凌宛若泼妇骂街似的污言秽语,略感不满,但是也感觉很爽。 “萧靖凌,不要忘了。 你父亲,也是藩王。” 沙鹰脸上带着挑拨的坏笑: “你今日舍命守城,明日怕是死的更惨。” “我们走。” 沙鹰并不久留,他主要是来试探京都的虚实,顺便来看看,大黎皇帝黎世基是不是在城头上。 一行人马来得快,走的也快。 沙鹰还真担心,萧靖凌不懂规矩,暗戳戳的给他一箭。 “报,附近树木、滚石,全被清走,更有火烧的痕迹。” “正常操作而已,无需惊忧。” 沙鹰收到回报,没有丝毫慌张: “传令后方部队,加快行进速度,务必在明日天亮前赶到。 明日攻城。” “是!” 沙鹰走了,但是京都城墙上,有些官员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却有所改变。 他们可是都清楚的听到了沙鹰的话。 萧靖凌的父亲也是藩王啊。 而且是三王中实力最强的。 他真的会全力抗击漠西王的进攻。 “参见陛下。” 大黎皇帝黎世基一身金色战甲,熠熠生辉,在众人的簇拥下突然登上城头。 黎世基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颔首: “大敌当前,不用多礼。”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里危险,漠西军随时会攻城,还是回宫去。” 刑部侍郎戴髙茂担忧的劝阻。 “诸位能呆,朕怎么不能在。” 黎世基往前两步,眺望着城外远去的沙鹰。 刚才的对话,他全都知道。 “卫都将军,是朕亲封的。 塞北王更是为大黎镇守北境数十载,是朕的兄弟,更是大黎的守护神。 漠西叛军,怎能和他相提并论。” “全都是漠西叛贼的挑拨之言。” “陛下圣明。” 庞师古等人连忙回应。 他们清楚,黎世基这是来给萧靖凌撑腰的。 塞北,青山关。 关外北蛮铁骑伺机而动,萧佑平立于城头之上,看着手里刚接到的鹞鹰传信。 “父王,信中写了什么?” 萧靖康和萧婧文身披战甲,站在他的身侧。 萧佑平手里的纸条递到萧婧文手中。 “太子谋反,勾结漠西军直入京都。 太子谋逆失败,漠西军已经兵临京都城下。” “老四在武英殿为陛下舍身挡刀。 陛下亲封他为卫都将军,与镇远侯统领守城大事。” “小老四当卫都将军了?” 萧婧文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既喜悦又担忧。 “十万漠西大军,京都守卫只有两万,此战,如何胜?”萧佑平轻声嘀咕一句。 “漠西军常年驻守西域,经常发生大战。 京都百年近五十年都未曾有过大战,双方不是一个层次。”萧靖康附和。 “父王,让我去。” 萧婧文瞪大眼睛,看向萧佑平: “我带兵去支援京都,趁机带回小老四。” “等你赶到,京都早已被破了。”萧佑平更加冷静: “更何况,关外还有十万北蛮铁骑虎视眈眈。” 萧婧文还想坚持,张了张嘴,还是冷静下来。 沉吟片刻,她眼底闪过精光,压低声音道: “父王,我还有一策。” “漠西十万大军直逼京都,此时漠西大本营,必然空虚。 若是我们出其不意……” 萧佑平闻言微微颔首: “你我想到一起了。” 萧佑平转身看向二儿子萧靖康: “你立马回塞北,抽调五万精兵,绕过岩城,直插漠西城。 若是有可能,继续东行,直逼陇西,切断沙鹰的回撤路线。” “领命!” “吉先生,劳烦您跟小儿走一趟。” 光头老者微微一礼:“领命。” 第97章 第一波,火攻 “漠西的汉子们,京都就在眼前。 用你们雄鹰般的精神,给我杀进京都。” 沙鹰身披玄甲,立于飘扬的大纛之下: “金银,女人都在等着你们。 先登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杀!” “杀!” “杀!” 漠西大军高举手中利刃,群情激荡,喊杀声震天。 沙鹰神色冰冷,愤然拔出腰间佩刀,高举过头顶。 “进军!” 踏踏踏,脚步声引起地面震动,扬起漫天烟尘,黑压压的十万大军朝着京都城下前进。 “他们来了!” 京都城头,萧靖凌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漠西叛军,莫名有些紧张。 谁能想到,上来就是这种硬仗。 随着漠西大军的靠近,感觉整个城头都在震动,似乎要被他们的脚步声给震碎一般。 “擂鼓!” 萧靖凌稳如山丘,怒吼一声,唤起城墙上众将士的战意。 “兄弟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让漠西叛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有节奏的响起,传遍京都内外。 守城将士和城内百姓,听到鼓点,就像是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热血翻涌,充满力气。 众人紧握手中兵器,目光灼灼的盯着漠西叛军的临近,竖起耳朵,等着萧靖凌发号施令。 城内的楼阁上,大黎皇帝黎世基,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身侧的百官,有人神色淡然,有的却是吓得瑟瑟发抖。 萧靖凌身侧,第一次见到此等大场面的秦风,握着大刀的掌心莫名开始冒汗。 寒风一吹,令其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夏侯方侧头看他一眼。 “小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 老夫当年,第一次披挂上阵,比你还要小一岁。 当时吓得裤子都尿了。 但是,我可一步没退。 就算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 秦风闻言,重重点头,上前挪动一步,眼中战意沸腾。 “这小子,胆魄倒是非凡,看到这般情景,竟然毫无波澜。” 夏侯方盯着萧靖凌,眼底掩饰不住的欣赏。 “报!” “敌军先锋马上进入我们的第一道陷阱。” 萧靖凌微微颔首,眼都不眨的望着先头部队。 “投石机准备。” “酒坛,火油,全部给我准备好。” “弓箭手,听候指令。” “轰隆……” 漠西军冲在最前边的兵卒,毫无准备的一脚踩空,掉进萧靖凌提前派人布置好的陷阱中。 士兵马匹掉进陷阱,直面而来的是锋利的尖刺,瞬间洞穿他们的身体,鲜血喷溅。 身后反应不及时的兵卒,紧随其后,纷纷落坑。 幸运一些的,有前人做肉垫,勉强逃过一劫,但是也吓得魂飞魄散。 “哈哈…全都给我摔进去。” 京都城头上的兵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露出狂笑。 “俺自小跟俺爹上山打猎。 这都是用来抓老虎的法子。 够你们喝一壶的。” “报,前方平地上出现设置尖刺的陷阱,有兵士和战马掉落其中。” 兵士迅速向沙鹰汇报战况。 沙鹰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继续前进。 过去不去,就踩着他们的尸体过。” “是!” “小小把戏,妄想挡住我的漠西大军。 加速前进。” 沙鹰大手一挥,大军丝毫没有停滞继续前进。 掉落陷阱,捡回一条狗命的二狗子,在身边人的帮助下,心惊胆战的爬出来。 “他奶奶个屁股蛋的,吓死狗儿了。” “杀!” 喊杀声在耳边响起,他来不及犹豫,迅速加入到冲锋的人群中。 “老子也要尝尝京都女人的滋味。” 城头上,萧靖凌微微皱眉。 漠西大军的勇猛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敢打敢拼,并没有因为第一道陷阱,令他们感到胆寒。 “没想到,漠西军竟然这般勇猛?”小铃铛也被震撼到。 “就怕他们不敢来。” 萧靖凌故意提高声音,让其他兵士全都听到: “全都挤在一起,一刀可斩两个。 半天出现一个,那多费劲啊。” “没错。”夏侯方接话。 “这样的战斗,才是我大黎男儿的战斗。” 萧靖凌盯着漠西军的动向,看着他们进入第二道,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防线。 眼看着漠西军进入自己划定的范围越来越多。 萧靖凌猛然举起右手。 “投石车,瞄准漠西军。” “放!” 怒吼声在城头上回荡。 令旗在空中快速舞动。 簌簌…… 盛满高浓度白酒的酒坛和火油坛子对着漠西军就砸了出去。 酒坛砸在兵士身上破碎,碎片乱飞,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好香的酒。” 漠西士兵忍不住舔了舔溅在嘴唇上的液体,开口夸赞。 “这种好酒,就这样被浪费了。 京都百姓,还真是奢侈。” 白酒和火油淋在他们身上,顺着战甲滴落在地上铺着的干草地上。 “箭头点火。” 萧靖凌一声令下,弓弩手瞬间响应。 “瞄准,他们身上和脚下的干草。” “放箭!” 萧靖凌神色冰冷,像是个没得感情的指挥机器。 嗖嗖嗖…… 万千箭矢带着火线,宛若漫天火雨,落在漠西军所在位置。 “不好,盾牌防护!” 漠西军中意识到不妙,厉声指挥。 士兵抬头望去,火箭直面而来。 士兵举起盾牌,火箭已经是见缝插针的落下。 火油和高浓度白酒,遇到火苗,腾然燃烧。 脚下的干草更是成了助燃剂。 密密麻麻的火箭,宛若火雨铺天盖地连续掉落,天空都被黑烟给遮挡。 二狗子脚下的干草瞬间燃起,沾了酒的鞋子,瞬间被点燃。 ‘该死的!’ “啊……” 有人的头发被点燃,瞬间蔓延到面部,疼的他倒地打滚,身上瞬间被火苗笼罩。 二狗子见此一幕,头皮发麻,快步冲出人群。 军功还没拿到,老子还不想死。 一时间,惨叫声在漠西军中传荡,听得人头皮发麻闹。 兵士像火人般尖叫着冲出阵列,像无头苍蝇般撞向同伴,瞬间点燃了另外两人,三人扭曲着滚作一团火球,嘶嚎声刺破云霄。 城头上,大黎将士见此一幕,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此种手段,幸好没有用到他们身上。 有人暗戳戳的偷瞄一眼萧靖凌,立马转回视线。 “这看上去文绉绉的公子,竟有如此手段。” 城内观战的大黎皇帝和百官,眼底里满是骇人。 “如此残忍的手段?怕是……” “怎么? 对敌人不残忍,难道要等他们杀进京都,对你的妻儿家人,行禽兽之事?” 戴高茂的话没说完,崔冲就忍不住开口驳斥。 崔冲以前也是以文雅着称,这段时间跟萧靖凌接触多了,倒是学来不少痞气。 “疼死我了……” “火,好大的火,烧死人了。” 黑甲军中燃起一片火海,哭喊声传遍京都内外,一股烧焦的味道,在寒风中四处飘荡。 沙鹰听到汇报,直接原地坐起,抬起手遮在眼前,眺望远方。 “萧靖凌,你个无知小儿,怎能如此打仗?” 第98章 手段尽出的惨烈守城战 “传本王军令,给我冲过去,快点。” 沙鹰冰冷地下达命令,根本不在乎火焰中挣扎的兵士。 尚未摸到京都的城墙,漠西军便出现大量伤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漠西士兵也并未全部落在火海中,其他兵士已经是冲到了京都城下。 望着眼前连续的三道深沟,漠西军只能跳下去,再爬上来,如此往复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量的力气。 这就是萧靖凌给他们准备的第三道障碍。 城下挖上深沟,令他们没法顺利登城,即便是架云梯,角度也不好协调。 “弓箭手,对准城上,放箭。” 漠西军拉开架势,弯弓搭箭,对准京都城头。 萧靖凌单手背在身后。 “盾牌,防护。 稻草人,推到前边。” “小心他们的火箭,落上来,立马扑灭。” 萧靖凌话音刚落,漫天箭雨自城下飞来。 趁着这个机会,漠西军大量靠近城墙。 已经开始架设云梯。 “公子小心。” 小铃铛和白胜护在萧靖凌身前,手里拿着盾牌,挡住飞来的箭矢。 铛铛铛…… 箭头打在盾牌和城墙上,溅起道道火花。 城上有的将士被箭矢射中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带下去疗伤。” 漠西军第一波飞箭过后,数道云梯已经架在了京都城墙之上。 “特制的陶罐和竹筒,准备好了吗?” 萧靖凌向四周看一眼。 这时代没有玻璃瓶,只能靠竹筒和陶罐来充当燃烧瓶的平台。 “两人配合,一人点火,一人往下扔,一定要用力。 砸不到人,就砸在云梯上。” “明白!” “点火!” “扔!” 萧靖凌垂眸看向城下顺着云梯想要上城的漠西军,没有丝毫表情。 “又来?” 云梯爬上两阶的漠西军士,看到城墙上掉落的火球,莫名胆寒,吓得双腿都在打哆嗦。 陶罐在他头顶砸碎,一团火焰瞬间笼罩全身。 “救命,救我……” 兵士的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远,直接滚下云梯,掉进萧靖凌早已挖好的深沟之内。 如此的场景,在燃烧的陶罐和竹筒掉落的瞬间,在多处发生。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火场没被烧成烤肉二狗子,正要上云梯,见到落下来的火球,主动翻身,栽在深沟内。 “他姥爷个蚂蚱腿的,看来这先等的功劳不好拿啊。 还是先保命。” “这守城将领是谁啊?简直就是魔鬼。” 一团团火花在城下炸裂,靠近的漠西军心中胆寒。 “加热的粪汁如何?”萧靖凌喝问。 “早已经煮沸。” “好,那就送给漠西叛军,尝一尝京都的粪汁。” 萧靖凌一声令下,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立马被人抬了上来,还是都冒着热气的。 这些粪汁洒在受伤的漠西军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倒!” 热气腾腾的粪汁,挂着京都的城墙,飞流直下,泼在攻城的漠西叛军身上。 士兵抬起头,看到黑乎乎一片。 眨眼的时间,一股热汤洒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扑面而来,嘴里、鼻子、眼睛,全然不是自己的。 他双手放开握着云梯的双手,猛地护在脸上去揉搓,扑通摔下云梯,直接身死。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玩意……呕……” 一口粪汁直接灌进士兵嘴里,主打一个不浪费。 “粪水给我接着上。” 萧靖凌大手一挥,实在受不了气味的他,只能和其他兵士一样,鼻子上系个汗巾,挡住味道。 “弓箭手,用你们沾毒的箭,在给他们打一针。” “是!” 弓箭手立马取过泡在各种毒药中的箭矢。 又是一波箭雨飞出。 有些没被射中要害的漠西兵,向前冲了两步,嘴里立马开始吐沫子。 “什么玩意?” “将军,粪汁快用完了?” “这玩意还能用完?” 萧靖凌略感疑惑,难道被谁给偷吃了不成。 “不是用完,是加热的用完了。”来报士兵立马说清楚。 “加热的糖液,可都好了?”萧靖凌追问。 “做拔丝的瓜都行了。” “好,那就来个冰糖葫芦人。” 萧靖凌转头看向小铃铛: “你吃过糖葫芦,见过糖葫芦人吗?” 小铃铛摇摇头。 “本公子也没见过,咱们就一起见识见识。” 萧靖凌手臂一挥,立刻又是几口大锅给抬上来。 这糖要是粘在身上,那滋味,定然是酸爽的。 眼下,提炼白糖的工艺虽然不成熟,但是其他的糖,是可以用的啊。 “倒下去。” 糖浆泼洒处,一片哀嚎。 士兵们被粘在地上、梯子上动弹不得,滚落的圆木碾过,将他们与糖浆、尘土、血污碾作一团粘腻恐怖的‘人糖’混合物。 “滚石,圆木,准备。” 在萧靖凌的指挥下,城墙上的手段层出不穷。 登城的漠西军,爬云梯到半途,就被打了下去,非死即伤。 “萧靖凌,本王还真是小瞧你了。” 沙鹰稳坐中军大帐,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回报,奋力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案上。 书案瞬间倒塌,四分五裂。 “狗东西,就会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可不像是萧佑平的儿子。” 萧佑平作战,都是猛打猛冲,靠着手里一杆长枪,就能够吓得敌人胆寒。 这萧靖凌,只会缩在城上,根本不打算与他正面对战。 “该不会,不是萧佑平的亲儿子? 也有可能,谁的亲儿子舍得放在京都做质子十年。” “父王,攻城受阻,接下来该当如何?”沙震枫面色焦急。 “要不要先撤回来?” “坚决不行。” 沙鹰面色一冷: “攻城战,本就艰难。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撤退,漠西军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再向上城就更难了。” “枫儿,你给我记住。 打仗,就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若是怕死人,这仗永远打不赢。” “兵士没了,可以再募兵。 但是,失去先机,就满盘皆输。 成王败寇,明白吗?” “孩儿铭记在心。”沙震枫牢记在心。 “萧靖凌确实有些手段。 但是也不过如此。 传我命令,全军压上,攻城。 谁若后退一步,立马斩首。” “是!” 日头从刺目到昏黄,再到日月无光。 鼓声喑哑,喊杀嘶哑,尸体堆叠,深沟成坦途。 燃烧的云梯照亮一张张麻木而狰狞的漠西兵士的脸庞… 整整一天一夜,京都城墙如同吞噬生命的巨口。 漠西军的攻势如同拍岸的狂潮,一次次汹涌而来,又一次次在血与火、污秽与糖粘中,化为滩头狼藉的尸骸。 “收兵!” 筋疲力尽的漠西军终于是率先下达撤兵的号令。 第99章 亲自出城搅和搅和 京都城头。 大黎士兵背靠城墙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手里虚握着守城兵器,眼神空洞,满身血污。 城墙外,漠西军步伐踉跄,丢盔弃甲的撤走。 尚有气息的伤员他们都无力拖走,只留下满地呻吟。 萧靖凌双眼猩红的目睹一切,心中情绪五味杂陈。 一天一夜的战斗,随着漠西叛军的收兵,京都算的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虽然是守住了城头,众将士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战场,太过惨烈了。 白胜满眼心疼的望着萧靖凌,大概能读懂他的心思。 这是萧靖凌的第一仗,就是这般悲壮场景,对他的冲击必然是巨大的。 “公子,打仗,就是如此的。” 白胜轻缓开口,想要安慰几句,但是他空有一身武艺,劝人却是不行的。 夏侯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来,左手搭在秦风的肩上,右手拍拍萧靖凌的肩膀。 “强则强,弱者亡。 这是天道。 此战,只是开始,孩子们,干的不错。” 萧靖凌攥紧腰间龙渊的刀柄,指节发白。 眼神中的迷茫和猩红逐渐被一种深沉的、近乎冷酷的决然取代。 仁慈换不来生存,只有比敌人更狠、更毒。 萧靖凌微微颔首,锐利目光扫过城头上疲惫的将士,染血的城墙,断裂的飞箭。 “伙头兵,架起大锅,为兄弟们煮肉。 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干死漠西叛军。” “干死漠西叛军。”众将士纷纷应和。 萧靖凌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小铃铛以为他要摔倒,连忙上前搀扶一把。 “马上清点伤亡情况。 让准备好的郎中,快速收拢伤病治疗。 一定要防止产生瘟疫。” “末将领命。” 守城都尉周大壮恭敬一礼,快速离开。 在此之前,他对萧靖凌是保持怀疑的。 但是经此鏖战之后,心底全是敬佩。 若是换做是他,是没信心能挡住号称漠西雄鹰的漠西军的攻击。 萧靖凌做到了。 而且自始至终,萧靖凌都站在城头,和守城众将士站在一起。 他身上的白色锦袍,早已成了灰色。 萧靖凌靠在城墙上,望向身侧的樊勇: “派人去巡查城墙的情况,看看是否有倒塌的地方,马上修补。 众兄弟的兵器,不行的马上去换。” “末将领命!” “赢了!” “守住了!” 欢呼声在京都街头响起,百姓纷纷冲出自家院子,目光投向城墙方向。 “我们去帮着煮饭。” “咱们也去,向城上运石块……” 不管男女老少,自发的向城头聚集。 看到城上抬下来的伤兵,经过的妇人,不由掉下眼泪。 “这孩子,跟我儿子差不多的年纪。” 城中楼阁上,大黎皇帝黎世基一直没有回宫,百官同样守在他的身边。 听到漠西军暂时退兵的消息,纷纷吐出一口浊气。 “高登,派人去看一下,卫都将军,他们如何?” “奴才领旨。” 漠西军营,沙鹰在沙震枫的陪同下走出大帐。 望着回来的兵士,全都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他们身上的伤势,发作起来,恐怕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其他兵士见到这些伤兵的样子,心中定然也会忌惮无比。 这对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萧靖凌,根本不会打仗,全是乱来。” “将伤兵和其他兵士分开。 如有扰乱军心者,斩。” 沙鹰扔下一句,愤然转身,回到大帐。 京都城墙下,萧靖凌手里端着肉汤,大口啃着饼子,召集秦风等人聚拢在一起。 “漠西军这次没占到便宜。 若是卷土重来,定然会重新准备,全力以赴。 我等皆不能放松警惕。” “没错,沙鹰清楚,他们必须快速拿下京都。 否则援军赶到,直接切断他们的后路,就被包饺子了。” 夏侯方说出自己的看法。 “趁着他们战败,不如,晚上我带人去袭营,打他个措手不及。”樊勇提议。 萧靖凌咽下嘴里的食物摇摇头。 “夜袭肯定不行。” “有了先前伏击他先锋的经历,沙鹰肯定会想到咱们会这样做。 晚上必然有所准备。 去夜袭,反而容易掉进他们的圈套。” 秦风赞同点头。 他也就比萧靖凌小两个月,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军事眼光。 “晚上不能夜袭,但是可以干点别的。” 萧靖凌嘀咕一句,侧头看向身侧的自制喇叭。 他放下手里的肉汤,示意秦风等人靠近一些。 “收集的动物尸体,都准备好了吗?” “都堆在一起,快要腐烂了。” 萧靖凌满意的点头,压低声音道:“晚上我需要人马出城。 带上这些快腐烂的牲畜,将他们埋在漠西叛军大营周边。” “另外,带上磨成粉的巴豆,要悄无声息的放进漠西军的饭食和马料中。” 秦风等人听闻萧靖凌的方法,面面相觑,脸色瞬间煞白,甚至有年轻将领忍不住干呕。 夏侯方这样见惯生死的老将,也是眼神复杂,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 这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末将愿领兵前往。”周大壮主动请缨。 虽说方法阴损了点,但是能用就行。 毕竟敌强我弱。 “还是我去。” 后方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萧靖凌抬眸望去,说话的竟是锦幽司的叶尘。 “要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某个地方。 探查某人的行踪而不被发现。 你们比不上锦幽司。 在锦幽司,又几乎没人比的上我。” “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我带着自己兄弟前去。” 锦幽司众人早已在此。 但是他们平常做事又太过狠辣阴毒,所以不太受京都众人的欢迎。 萧靖凌对上叶尘的目光,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之前就见过几次,第一次见时,叶尘还想和萧靖凌共度良宵的。 萧靖凌扫了眼没说话的沈金晓,对方微微颔首。 沈金晓知道,萧靖凌是在询问叶尘可不可靠,沈金晓的回答是,可信。 “那就辛苦锦幽司的兄弟们跟我走一趟了。” “你也要出城?”秦风立马听出萧靖凌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要跟着一起去。 夏侯方等人也向萧靖凌投来疑惑的目光。 “卫都将军怎可亲自出城? 一旦出现意外,或被漠西军抓到,对京都来说,将是巨大的灾难?” “万万不可。” 众人提出反对意见。 萧靖凌抬手压住他们的声音。 “此事,必须由我前去。 但是,我不会以身涉险。” 萧靖凌给出自己的理由。 “而且,我带着其他兄弟,不和锦幽司的兄弟同行。” 夏侯方还想开口劝解,但是萧靖凌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 若我失手被擒,尔等切记:紧闭城门,万箭齐发。 我萧靖凌宁可死于己方箭下,也绝不做沙鹰要挟京都的筹码。 这是军令!” 黎世基听闻萧靖凌要亲自出城,起初心中也有怀疑。 “他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 “回陛下,卫都将军说,要了解地势,方可更有效的应对漠西叛军。” 听闻高登回报,黎世基稍作思考,还是打消了疑虑。 “派人暗中随他一起,保护好他的安危。” 第100章 你来打我塞 夜色弥漫。 萧靖凌一行离开京都,借着夜色,快速行进。 临近漠西叛军大营,萧靖凌他们趴在山坳内,停下动作。 萧靖凌举了举手里的喇叭轻声开口: “等会我会在另一个方向,吸引漠西军的注意力。 你们趁机行动。 速度一定要快,切莫被对方发现。” “明白。”叶尘重重点头。 “祝你们好运。” 目送叶尘带人朝着漠西军大营而去。 萧靖凌转头看向跟来的沈金晓和江岳。 他们身后跟着几十个兵士。 “你们找机会,绕到漠西军的背后去。 若是能找到他们的粮食所在,就一把火给烧了。 如果找不到,就暂时隐藏,等待时机。 或者寻找他们的运粮队。” “明白。” 粮草是军队的命脉,漠西军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粮草必然是重中之重。 “另外,这两个东西,你们带着。” 萧靖凌自腰间拽下个黑布袋,里边放着三个形状奇怪的圆柱体。 “这是我无意中从一个商人手里买到的,名字叫大呲花。 必要的时候,你们就点着这里,扔出去。” 萧靖凌详细的告诉沈金晓大呲花的使用方法。 “记住了,这玩意容易弄伤自己,一定要小心。” “明白。” 沈金晓和江岳带人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萧靖凌身边跟着白胜和小铃铛,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并不想暴露自己会做火药的手段,但是又想试试这玩意的效果,就用商人来给自己打掩护。 攀上一处高地,可以远远看到漠西军大营中,巡逻的兵士,跳动的篝火,还有大帐前挂着的两面旗子。 一面自然是漠西王的,另一面是个‘古’字。 “这古字是何人?” “或是西域统帅的。” 塞北的城池,有些和漠西接壤,也有几个小县城与西域相连,白胜对两地多少有些了解。 “先前攻城时,并未见到有西域兵士出现。 脑袋,沙鹰还留有后手?” 想到这里萧靖凌不由的皱眉。 不过,此时倒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萧靖凌目光在黑暗中四处寻找,突然指向某个方向,示意白胜。 “此去一百二十里左右,有座山,名叫孤山。” 这是他在夏侯方的行军图上看来的。 有意无意的,他也打听到一些这座孤山的消息。 白胜不懂萧靖凌的意思,继续等他说完。 “过些时日,我会找机会,让你离开京都。” “离开京都?”白胜不解。 萧靖凌点点头: “此战结果尚不明了。 你出京都后,去往孤山,此地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 “若是京都被破,你京都之外,可接应我等出城。 如果京都守住,漠西联军兵败,你就收拢败兵,在山为匪。” 白胜听到这里,已经是明白了萧靖凌的意思。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还有一种结果,萧靖凌没说,但是白胜已经想到了。 若是战后,皇帝翻脸,孤山也是萧靖凌的退路。 “我明白了。”白胜斩钉截铁的回应。 萧靖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萧靖凌对白胜的忠心是放心的,因此最终决定由来他完成此事。 小铃铛在旁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反正只要是自家公子决定的事,都是对的。 沙鹰的大帐内,数位将领聚在一起商议攻城之事。 顶着满头棕色卷毛的西域将领古道矛,对漠西军的攻城失败,大为不满,对沙鹰明里暗里一阵讽刺。 “古将军,既然觉得老夫的漠西军不行。 明日改由你西域兵士,做先锋如何?” 沙震枫也不惯着古道矛,直接说出早已跟沙鹰商量好的话。 “我们不行,你行你上。” “我西域大军当先锋,自然没问题。” 古道矛丝毫不窃: “不过,之前可是说好的。 谁先入京都,谁拿到的土地就多。 若是我西域先入京都,需要多给我们三郡之地。” “三郡之地,你也太敢狮子大开口了。”沙震枫感觉这完全是无礼的要求。 沙鹰坐在主位上,沉吟片刻,在沙震枫惊讶的目光中,竟然是答应了古道矛的要求。 “什么三郡之地,等攻下京都。 你们西域的土地、美女、金银财宝,都是本王的。 到时候剁了你们这些狗杂碎。” 沙鹰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是有自己的算计。 先让西域的兵士去消耗京都守军,他们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漠西军的兄弟们? 你们吃饭了没有?” 安静的夜晚,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大营上空飘荡。 折腾了一天的漠西军,刚睡着,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醒。 “谁妈了个巴子的,半夜来问别人吃没吃饭啊。” 漠西军大营中众将士条件反应般的起身,以为是京都守军出来袭营的。 “你们吃了什么啊?” 萧靖凌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优哉游哉的望着漠西大营中的反应: “有没有炖兔肉? 烤羊腿,总该有?” “不瞒你们说,我正是吃的这些。 不只是我,我手下的将士们,都是一人一根烤羊腿,抱着啃的。” “你们想不想吃,想吃就挥挥手,我可是能看见的。” “该死的,怎么回事?” 沙震枫冲出大帐,四处寻觅声音的来源。 睡着的漠西军和西域兵士引起一阵骚乱,不少人暗暗咽了下口水。 他们能吃上米粥就不错了,还想吃肉? “来人,去给我把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沙震枫怒吼一声,带着人开始四处找寻。 已经潜藏到大营附近的叶尘等人,静静等候机会,伺机而动。 沈金晓和江岳,同样躲在阴暗处,找机会绕到大营后方。 “漠西军的兄弟们。” 萧靖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千里迢迢跑来京都,为了什么啊? 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他们该有多担心啊。” “想那些战死的兄弟,连尸首都带不回去,魂归他乡值得吗? 你们别被漠西王那个憨货给忽悠了。” “他就是想用你们的命,换他的皇位。 等他真正攻进京都,人家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你们呢?” “父母在家哭瞎了眼睛。 妻子成了别人的男人娘子,这男人还要打你的亲儿子。 这是你们想看到的?” “好好想想,京都的陛下才是正统。 漠西王,就是个窃国的盗贼。” “公子,他们上来了。”小铃铛注意到循声上来的漠西军,赶忙提醒。 萧靖凌见状,连忙撤走。 “走走走,换地方。” “兄弟们,杀了漠西王,带着他的人头来找我领赏。 赏万金,封万户侯,送大宅子,世袭罔替。” “对了,你们没婆姨的,要老婆不要。 只要带着漠西王的脑袋来,我给你送到被窝里。 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三个。 要多少有多少。” “水灵灵的淮南妹子,前凸后翘好生养的塞北姑娘,温柔似水的西域胡姬,随你挑。 带着沙家狗头来,洞房花烛夜,老子亲自给你闹洞房。” 萧靖凌一边跑,还不忘蛊惑人心。 “给我抓住他。” 沙震枫带着漠西军追来。 萧靖凌收音,在白胜和小铃铛的保护下,快速撤离。 漠西大营中,众兵士听到萧靖凌的喊话,有些人竟是真的开始想家。 “我妻儿要成别人的了,还要被别的男人打?” “俺还没婆姨,不知道能不能给十八个?” 一时间,漠西大营中,人心惶惶。 其中年龄小的兵士因为想家,忍不住偷偷抹泪。 二狗子眼神闪烁,对着京都方向咽了咽口水,窃窃私语起来。 不安的情绪和质疑声,在大营中蔓延。 此时,数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趁机进入大营。 “按照萧将军说的。 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叶尘低声指挥着身边的兄弟: “你们两个去那边。 草料里多加一些,吃不死,也要拉死。” “你们跟我走,去灶舍。 小心一些,不要被发现。” 沈金晓和江岳亦在此时,发现了粮草的痕迹。 不过,守卫兵士太多,他们暂时无法靠近。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找我塞。” “公子,你是不是提前吃了巴豆,嘴巴好毒。”小铃铛笑着开口。 第101章 缓兵之计? 朝阳初起,萧靖凌摆脱漠西军的追赶,赶回京都。 萧靖凌站在京都城头,眺望着漠西大营中渺渺炊烟。 “看来漠西军开始吃早饭了。 不知道计量够不够?” “放心,一点不剩,全都给他们放进了粮食里。 除了巴豆粉,还有催情药,蛇毒,能用的全都用上了,够他们喝一壶的。” 叶尘在旁边个低声附和。 萧靖凌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回头给你娶个嫂子。” “报。” 漠西军帐中,沙鹰正在大快朵颐,思考着怎样用最快的办法拿下京都,门外兵士急匆匆来报。 “我军兵士,吃过早餐后,出现大量腹痛、腹泻等情况。 军医判定,可能是中毒。” “中毒?” “报,喂过草料的战马,全部趴倒在地,有些直接死在原地。” “报,后营兵士,出现大量死亡,还……还……” “还有什么?说…” 望着结结巴巴的兵士,沙鹰怒目而视。 “有的像是吃了春药,直接对着马屁股,就开始了。” “混蛋。” 沙鹰一巴掌打翻桌上的食物,低头看向在地上滚了两圈都没停下的粥碗。 “中计了。” “父王,大事不妙,全营上下,弥漫着一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腐烂臭味。 军医说,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产生瘟疫啊。” 沙震枫急匆匆走进大帐。 “萧靖凌……” 沙鹰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双拳紧握,双眼冒火。 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他立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咱们只顾着提防他可能会率兵夜袭。 没想到,来了个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沙震枫眉头微皱,瞬间明白过来。 “该死的,昨夜他故意大喊大叫的挑衅,实际是在给暗中的人吸引注意力。” 沙震枫猛地一挥拳,肚子传来一阵猛烈的感觉。 “不好,夹不住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沙震枫捂着肚子夹着腿,快速跑出大帐。 “西域的兵士如何?”沙鹰眼神冷冽的质问。 “他们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 小兵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沙鹰脸色也是一变,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一面潮红,饥渴的舔了舔嘴唇。 沙鹰努力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目光所及,眼前的小兵都是风韵犹存。 他缓缓上前一步,不等他有动作,肚子泛起咕噜噜的剧痛。 “双管齐下?” 沙鹰来不及多说什么,管不上形象不形象的,快速冲出大帐。 大帐外,士兵们捂着肚子狂奔争抢茅坑,为争一个坑位大打出手。 有甚者抱着树干、兵器架甚至同伴行不堪之事。 战马哀鸣瘫倒,口吐白沫;腐烂恶臭混合着屎尿味,引来漫天绿头苍蝇,形成一片污浊的毒气沼泽。 军医忙的来回乱窜,点起火焰,准备烧毁已经死去的兵士尸首,免得产生瘟疫。 一时间,漠西军仗周围,瞬间变成天然粪肠,屎尿近乎将他们包围。 “该死的萧靖凌的,看你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要断了你的根。” 漠西大军,经过先前的伤亡惨重,尚未恢复元气。 萧靖凌的这一剂强心药,直接令他们双腿发软,只能暂时停止攻城。 京都城头,萧靖凌听闻斥候的回报,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走下城墙。 “公子,去哪?” “进宫。” 皇宫,武英殿。 大黎皇帝黎世基和百官全都聚集在此。 萧靖凌风尘仆仆的入殿。 “臣,参见陛下。” “卫都将军,起来说话。” “谢陛下。” 萧靖凌起身,不等他继续说话,戴高茂目光扫过萧靖凌,率先开口。 “萧将军,入宫面圣,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此等姿态,是在亵渎天颜……” 戴高茂话没说完,萧靖凌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位大人,萧某驻守城头数日,无暇顾及仪容仪态。 今日,更是有关乎大黎存亡的事情,要与陛下汇报,难道你有意见?” 萧靖凌上前一步,浑身杀伐之气,吓得戴高茂后撤两步: “大人如此注重仪容,莫非是想穿着这身干净朝服去城头替将士们挡箭? 还是想用它给沙鹰擦屁股求和?” “大人这身衣服,干净无暇,材质上品,要不然先借给我,擦擦脸?” “本官穿的乃是朝服,岂能随便借与他人? 更何况,不管什么时候,面见陛下的礼仪,不可有失。”戴高茂强撑着声音反驳。 “够了。”黎世基不悦的驳斥一声: “卫都将军,驻守京都,尽职尽责,废寝忘食。 这种时候,本应是上下一心,共讨叛军。 你还在这计较,衣着是否得体。 给朕滚下去。” “臣,该死。” 戴高茂见到黎世基发火,扑通跪倒在地请罪。 黎世基懒得多看他一眼,挥挥手示意羽林军将其拖下去。 萧靖凌最后还不忘在戴高茂大腿上暗暗的踹一脚。 若不是在大殿上,老子非要用陛下御赐的龙渊,砍了你的脑袋。 “卫都将军,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朕汇报?” 黎世基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自然是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启禀陛下,确实有重要的事。” 萧靖凌目光扫过殿上其他大臣: “臣要跟陛下单独汇报。” 黎世基毫不犹豫的挥挥手,只留下宰相庞师古和御史大夫卢永贞。 望着百官离开,萧靖凌上前两步,黎世基也走下御座。 “陛下,臣想请陛下配合臣,做一件事……” 萧靖凌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黎世基听罢瞳孔猛缩,手指无意识敲击御案。 庞师古倒吸一口凉气,卢永贞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黎世基久久没有回答,转而望向庞师古和卢永贞。 “你们意下如何?” “臣以为,卫都将军的方法或可一试。 这也是一种缓兵之计。” 庞师古率先开口: “只要能拖延些时日,等到援兵赶来,前后出击,漠西大军必然大败。” “想法是好的。”卢永贞之后开口: “只怕沙鹰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 沙鹰在漠西带兵多年,深知兵法。 或许能识破此法。” 黎世基微微点头,两人说的都有道理。 沉吟片刻,黎世基看向萧靖凌: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谢陛下。” 萧靖凌微微拱手: “还要劳烦陛下亲笔写两封书信,臣派人送去漠西大营。” “高登,笔墨。” 黎世基轻挥袖袍,大跨步的走到御案前: “朕说,你来写,加盖朕的印章。” “老奴领旨。” 高登拿过毛笔,按照黎世基的意思,奋笔疾书。 萧靖凌拿到陛下的亲笔书信,离开皇宫,直奔京都城门。 他自己又写了另外一封书信,递给周大壮。 “你去将这封信送去漠西大营,交到沙鹰手上。 告诉他,本将要和他谈一谈。 就定在明日,京城外。” “明白。” 望着周大壮离开,萧靖凌又找来锦幽司的叶尘。 “带着陛下这封信,交给西域的统军将领。 既要小心,但是又要让人知道。 你明白其中意思?” “大概明白,就是怕别人知道,但是又要让人看到,最好被人半路给截了。” “机智如你。” 第102章 给漠西王讲个故事 “将军,漠西军营有马队朝着京都来了。” 萧靖凌立于京都城头,听着斥候的回报,双眸已经看到了驭马而来的沙鹰等人。 “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秦风站在萧靖凌身侧,他起初以为萧靖凌派人去送信谈判,沙鹰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漠西军占据人数上的优势。 萧靖凌面色温和,指尖捏在一起轻微摩擦。 “我们要拖延时间。 他沙鹰何尝不需要时间。” 若是没有萧靖凌派人下巴豆,令漠西军虚脱,沙鹰肯定也不会轻易答应来谈判。 只要挥动自己雄鹰般的漠西军猛打猛冲便是。 可惜,现在兵士的恢复身体,也要时间。 让兵士拖着虚弱的身体来攻城,岂不是来给京都将士喂菜。 “丫头,随我出城。” 萧靖凌转身,走下城墙,迅速涌来数位将领,要随他一起出去。 “你们去传达命令,严加防守其他城门。 小心漠西军从其他城门进攻。” “你要自己出城?”镇远公夏侯方眼底闪过惊异。 萧靖凌笑容潇洒:“带着我家丫头就足够了。 人多没用。” “公子。” 白胜策马而来,手里握着刚打造完成的陌刀,在萧靖凌身前停下。 “末将随你出城。” 萧靖凌扫了眼用布包着的陌刀,微微颔首。 看来是打造成功了。 “陛下驾到。” 高登尖细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回头,朝着黎世基的龙辇跪拜。 “参见陛下。” 黎世基一身金甲霸气十足的走下马车:“都起来。” 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黎世基中气十足的开口: “你有把握?” “陛下放心,事到如今,没有把握,也要有把握。” “自己小心。” “臣领旨。” 萧靖凌微微拱手,翻身上马,小铃铛和白胜随之跟上。 “开城门。” 吱嘎…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萧靖凌三人策马而出。 黎世基目送萧靖凌出了京都,城门重重紧闭,他缓步走上城墙。 “父王,萧靖凌出来了。 只带了两个人。” 沙震枫与沙鹰并肩而行,在适当的距离,拉住缰绳,停下行进速度。 “只带两个人出来,胆子够大的。” 沙鹰望着靠近的萧靖凌三人,手掌一挥,示意后方的兵士抬来桌椅,摆在地上。 “漠西王,沙世子,又见面了。” 萧靖凌客气的冲沙鹰和沙震枫拱拱手。 沙震枫面色铁青,冷哼一声,手里的长刀指向萧靖凌面门: “萧靖凌,你这个阴损小人,用下药这样的无耻手段,实在令人唾弃。” “沙世子,莫要动气。” 萧靖凌面带笑意,满脸的温和: “战场之上,没有无耻的手段,只有打赢的战争。 若是赢了,无耻手段就是好手段。 如果输了,再漂亮的战阵,都是花架子。” “你……” 沙震枫怒目圆瞪,恨不得挥刀砍掉萧靖凌的脑袋,最终还是被沙鹰给拦下了。 “萧家小子,老夫与父王也算有些交情。 咱们坐下来谈如何?” “漠西王,请。” 萧靖凌翻身下马,毫不客气的坐到沙鹰准备好的座榻前。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漠西王?” “你说?” “漠西王是否还有其他兄弟,是不是叫沙雕?”萧靖凌一脸的认真。 沙鹰稍微愣了一下,竟然是认真的点点头。 “本王却有一同父异母的兄弟,叫沙雕? 你认识?”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活跃一下气氛。” 萧靖凌望着桌上摆的茶水,并没有要动的打算。 他可不信沙鹰是什么正人君子。 万一下药,自己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言归正传,你传信给我,要聊什么?”沙鹰开门见山。 萧靖凌也不墨迹,直接说明来意。 他指了指京都城墙方向: “漠西王,可能看到站在城头之上的是何人?” 沙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陡然一变,手里倒茶的手猛地颤抖。 “陛下……皇帝?” “没错,正是大黎皇帝。” 萧靖凌将沙鹰和沙震枫眼底闪过的一丝敬畏,尽收眼底。 无论如何,黎世基的皇帝威严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现在皇帝就在城头上,咱们要不要谈一笔买卖?”萧靖凌逐渐占据主动。 “说来听听,” 沙鹰心思猛然转动,视线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掏出腰间的瓜子,悠闲自得: “你送我黄金十万两,白银五百两,另外加上三千匹战马。 我令京都大开城门,放你们入城如何?” 话音落下。 沙震枫双眼射出两道精芒,用力压制脸上的笑意。 如果是真的,他倒是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期待的目光望向自己父王。 沙鹰表面平静,心中在盘算着萧靖凌的目的。 “你在逗我?” “此话何意?” 萧靖凌沉稳如水: “你难道不想要京都? 还是…没我说的这些银两?” “本王自是不缺金银。 但是,你这般粗劣的手段,对我实在没有作用。 有皇帝在,你即便是卫都将军,谁又会听你的。”沙鹰语气中多了些试探。 “如果说,我已经控制了皇帝呐?”萧靖凌轻松应对。 “太子想当皇帝,其他人未必不想当皇帝? 更何况,当今皇帝多次提出削藩。 你也知道,我父王就是最大的藩王。 若是换了新皇帝,削藩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我还是最大的功臣。” “胡说八道。”沙鹰还算是清醒,没被萧靖凌给忽悠瘸: “你当本王是小孩子? 用银钱换京都,不过是你的想趁机敲诈财宝。” 萧靖凌无奈摇头: “你看,让你给银子,送你进京都,你不答应? “莫非…是心疼银子?还是怕我收了钱不办事?我的正人君子的信誉,在京都还是叫的响的。” 见沙鹰不接话,萧靖凌画风一转: “不进京都,那你只能兵败身死了。” “笑话,京都已经是我漠西军的囊中物,怎会败?”沙鹰自信满满。 萧靖凌轻叹一声:“我看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孩子。 京都你是攻不下来的。 为你着想,现在撤兵,或许还能留下些许生机。 若是再迟上几天,你这漠西大军,全都要变成京都城下的枯骨。” “你是说援军?”沙鹰轻抿一口茶水,悠然自得: “京都的援军,来不了了。 不妨告诉你,本王在沿途都留下了伏兵。 任何一支援兵,都难以靠近京都。” “你以为,只有你会设置伏兵? 若是你父亲来,或许还能跟我多斗两天,不过也就两天。 京都是我的,谁也拦不住。” “蠢货。” 萧靖凌直接开口叱骂: “也就是你这种蠢货,带兵会来直接打京都。” “萧靖凌,你敢对我父王不敬,我斩了你。” 沙震枫愤然拔刀。 小铃铛身影一动,手里的刀柄直接压在沙震枫的手腕上,令他抽刀的手臂动弹不得。 白胜手中被布包裹的陌刀看似无意地重重顿地,发出沉闷如雷的“咚”声,地面微震。 布帛缝隙中隐约透出森寒刀光。 沙震枫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面色涨红,气的直跺脚。 沙鹰眼底的愠怒一闪而过。 萧靖凌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道: “你真以为,援兵会跟你们一样蠢,直接来京都。” “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这是我三岁时,我三姐告诉我的。” “很久以前,有个叫魏国的地方,去攻打赵国。 赵国向齐国求救。 齐国将军没有去找过都城救援,而是去攻打了魏国的都城。 魏国大军收到消息,不得不回兵,救援都城。” 沙鹰和沙震枫听完萧靖凌的故事,面色陡然一僵。 沙鹰一双鹰眸对上萧靖凌锐利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去打本王的漠西?” “哈哈…小子,你也太天真了些。 本王出兵,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你真以为,本王会带出漠西所有兵士?” “再说了,能与漠西对抗的,仅有你父王的塞北边军。 此时,塞北有十万北蛮铁骑压境,萧佑平敢抽调兵士转攻他处?” “漠西王用兵如神,晚辈自然知道。” 萧靖凌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我虽离开塞北十年。 但是我知道,北蛮号称十万铁骑。 实际上我塞北军精锐,五万便可杀穿他们。” “更何况,北蛮真的敢打吗? 这些年,都是只骚扰,打了就跑,根本不恋战。” “即便如你所言,塞北没兵士去漠西,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有五万大军。” “淮南王?”沙震枫脱口而出,脸上血色退去,看向自己父王。 沙鹰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第103章 各方消息接踵而来 “危言耸听。” 沙鹰不相信萧靖凌所说的: “漠西与淮南之间路途遥远,地势险要。 即便淮南王出兵,等他到了漠西,京都早已落到本王手里。” “谁给你的自信?” 萧靖凌微微抬眸,对上沙鹰的锐利的双眸。 “给我金银,我放你进京都,你不答应? 让你撤兵或投降,你也不行? 看来,你是一心只要求死啊。” “稚子把戏,焉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真以为本王答应来与你见面,是和谈的。” 沙鹰话音落下,京都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萧靖凌回头看去,白胜握紧手里的陌刀,皱眉开口: “是北门方向。” “没错,在你出城之时,我守在北门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 沙鹰满脸得意,喝一口清茶,微眯双眼,细细品尝一番: “你以为,用些巴豆就能摧毁我漠西大军的雄鹰壮志?” 他缓缓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 “小东西,你还差的远呐?” “报!” 一匹快马自漠西大营处,疾驰而来。 “斥候来报,三百里外,发现大军活动迹象。” 闻言,沙鹰和沙震枫的面色都是一冷。 京都的援军来了。 沙鹰并没有慌张,面带嘲笑的俯视萧靖凌: “三百里,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来送死的。”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在漠西军营深处炸响,萧靖凌感觉脚下的地面都晃动了两下。 抬眸望去,一团火苗轰然窜起,紧接着又是两声惊天巨响。 沙鹰等人呆滞在原地,面色惊恐,双眸空洞的看着冒起的火光方向。 “什么东西这么大动静?” 其他人不清楚,萧靖凌却明白,那是自己给沈金晓的三个大呲花的爆炸声。 看来,他们找到漠西军粮草储存地了。 “父王,那个方向,好像是……” 沙震枫话说到一半,扫了眼洞悉一切的萧靖凌。 沙鹰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时间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萧靖凌动作利落的起身,不做丝毫犹豫,翻身上马。 沙鹰猛然转头,冲着身边护卫怒吼一声: “杀了他。” 身边兵士瞬间反应,拔出长刀就朝着萧靖凌砍去。 “护送公子回城。” 白胜怒吼一声,一把扯掉陌刀外缠着的布条,朝着小铃铛叮嘱一句,长刀挥动。 噗嗤,一刀劈出,狂奔而来的漠西兵士,鲜血喷溅,瞬间断成两节。 上半身和下半身落在左右两侧,漠西兵士还没有太大感觉,甚至还有呼吸,却永远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抽出长刀向前冲了两步的沙震枫见此情景,连忙后撤两步。 “这是什么兵器?” 一个照面,就把人给劈断了。 沙震枫双眸满是惊恐,白胜手里的大刀,宛若收割性命的死神之刃,一人当关,万夫莫开,无人能靠近一步。 京都城头上,大黎皇帝黎世基和百官,同样看到了漠西军大营方向的火光和浓烟。 紧接着,就注意到萧靖凌这边,已经打了起来。 “派人出去接应卫都将军。” “末将领旨。” “报,启禀陛下,漠西军在北门进攻猛烈。 他们用大量投石车,专门砸向一个点,小块城墙出现裂缝。” 黎世基闻言,眉头微皱。 “陛下,老臣前去查看。”夏侯方主动请缨。 黎世基微微颔首:“卫虎,你同老将军同去。” “是。” 视线落在城外,白胜一人之力,杀得沙鹰左右的兵士血流成河。 “跟我塞北军打,你们还不够格。” 萧靖凌骑在马上,并没舍弃白胜独自离开。 “白胜,上马。” 他手里举着小型弩箭,对准沙鹰: “快回去看看你家的粮仓。 到时候一粒粮食都剩不下,饿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果然是你。” 沙震枫刀尖指向萧靖凌: “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你家粮仓藏得确实隐秘,若不是……” 萧靖凌声音戛然而止尴尬一笑。 “反正就是藏得还不够好。” “报。” 漠西军中又有士兵来报。 “刚收到漠西的飞鸽传书。 塞北王二子萧靖康,率领五万精锐,连下两郡,直逼漠西城下。” “什么?” “这怎么可能?塞北有北蛮铁骑牵制,怎么会有兵力,去我漠西?” 接二连三的消息,令沙震枫一时间难以接受。 “都说了,你们不信啊。” 萧靖凌骑在马上,余光看着白胜上马,重新用布包起陌刀,面带戏谑的嘲笑沙震枫。 “给你们机会了,你们没把握住。 别怪我了。” 萧靖凌朝着小铃铛和白胜招了招手,示意撤退。 “驾!” 他双腿轻夹马腹,快速朝着京都城内方向而去。 “给我弓箭。” 沙震枫盯着萧靖凌的后背,伸手去抓士兵的弓箭。 沙鹰突然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不能杀他。” “为什么?” “萧靖凌一死,再有十万大军,也不够萧佑平杀的。” 沙鹰一把夺过沙震枫手里的箭,翻身上马,朝着大营返回。 沙震枫懊恼的嘶吼一声,不甘的驭马追上沙鹰。 “父王,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粮仓所在的?” 沙鹰面色冰冷,一股莫名的威严散发而出。 “定然是萧靖凌趁乱,派人偷偷留出了我们的大军封锁。 至于粮仓位置,为了防止他这一手,除了我和古道矛,只有守卫粮仓的士兵知道位置? 他是如何找到的?” “古道矛?父王,昨夜在那人身上搜到的信,好像就是写着‘古将军亲启’。 莫非?” “父王,你说那可能是萧靖凌的离间计,可大黎皇帝的亲笔信件,加上粮仓被毁,这怎么解释?” “先回营再说。” 沙鹰面色冰冷,脑海中也产生了怀疑的种子。 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萧靖凌顺利返回京都,大冷的天,后背冒出一片冷汗,他探手向后抓了一把。 “真是个难缠的老狗。” 他衣服内虽有金丝软甲,还真害怕沙鹰背后给他一箭。 “陛下,臣回来了。” 萧靖凌登上城墙,朝着黎世基躬身一礼。 “谈的如何?” “这老狐狸,油盐不进。 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萧靖凌淡然一笑。 “刚才漠西叛军方向的火苗,你都看到了?”黎世基平静问。 “那是臣,之前派出去的小队,应该是找到了漠西叛军的粮草所在。 粮草一断,漠西叛军也支撑不了几天了。” “报,陛下,斥候来报,前来支援的乐阳军,已经到达三百里外。” “三百里,最快也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黎世基侧头看向萧靖凌: “三天,还能守住吗?” 萧靖凌稍作沉思:“守不住,也要守。 只怕,漠西军没了粮草,又知道后续有援兵到来,对方肯定会殊死一战。” 黎世基重重点头。 “报,塞北飞鸽传书。 塞北军绕过岩城,直插漠西腹地,已达漠西城下。 沙鹰的老家,要被连锅端了。” “好,好啊。” 黎世基听到这个消息大笑一声。 这算是这几日来令他最开心的消息了。 “不愧是朕的塞北王。 这一下,沙鹰无路可退了。” “报,北门漠西军已经撤退。 不过,城墙出现些许的裂痕。” 第104章 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 京都北门。 萧靖凌站在出现裂纹几近倒塌的城墙前,看着身侧的兵士运来石料重新加固。 “漠西军若是下次还是汇聚所有投石车,打这一个点。 这里怕是撑不住太长时间。” 夏侯方说出自己的担忧。 作为老将军,没人比他更清楚,破一点而联成面的道理。 城墙上只要出现个小口子,攻城兵士就会拼了命的攻击这一点。 用不了多久,就会破城。 萧靖凌自然也深知这一点。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萧靖凌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老将军,你可懂气候?” “自是懂得一些。” 夏侯方没明白萧靖凌的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又扫了眼地上的积水: “未来几天,虽不会下雪,但温度肯定会下降。 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那就让坏消息变成好消息。” 萧靖凌突然转头: “去准备水,要大量的水。 等晚上气温下降,全都向城墙上泼水加上沙土。 本将要这京都变成一座冰城。” “冰城?” 夏侯方站在旁边思考片刻,面色精彩: “妙啊。 京都虽没塞北寒冷,但是晚上气温也不高。 在城头浇上冷水,等水结冰。 就算漠西叛军架云梯,也架不住。” “城墙是攻不上来。 他们只怕会拼了命的撞城门。” “那就将城门内,再加固一层城墙。 如此一来,即便他们破了大门,迎接他们的还是一堵墙。” 萧靖凌缓声开口: “只留下西门城门进出,其他城门全部封死。” 他已经能预料到,漠西叛军的下一波攻击,必将是决一死战的惨烈战斗。 萧靖凌下达完命令,看向夏侯方: “老将军这些时日也够辛劳的,先回去歇息。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夏侯方也不客气,他眼前全靠手里的长枪撑着身体,着实有些累了。 “那老夫就先回去一趟。” 目送夏侯方在兵士的搀扶下离开,萧靖凌长叹一口气。 无论什么时代,都有这种不惜自身,只为报国的老将精神。 萧靖凌也没久留,骑马回到萧府。 “终于是回来了。” 小铃铛跳下马背,慵懒的伸了伸腰: “公子,援军到了,京都是不是马上就要打赢了?” 萧靖凌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揉揉她撒乱的头发: “谁告诉你,援军就一定是来救京都的? 如果,乐阳军也像漠西军一样,另有所图呢?” “啊……这?”小铃铛从未想到这一点。 “傻丫头……” “公子。” 林豫、萧全众人在门口迎接,这几日都想去城门看看,也听说了不少萧靖凌的事。 只是萧靖凌有令,让他们不得随便出去,只能守在府内。 “先去烧点热水,我要泡个澡。” 小铃铛闻言快步跑回后院。 萧靖凌看向林豫等人:“近几日,府上可有事发生?” “按照公子的吩咐,该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一直都是紧闭大门,没事发生。”萧全低声回应。 萧靖凌微微颔首:“我先去歇息片刻,有事叫我。” 萧全望着萧靖凌的挺拔背影,眼眶莫名的湿润。 “四公子,一夜之间,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也长大了。” 白胜上前拍了拍萧全的肩膀: “你是没见到四公子指挥兵士作战的样子,跟王爷一模一样。 我在他身边,都以为是看到了王爷年轻的时候。” “老白,你扛着的这是什么东西? 长枪吗?不像啊?” 林豫注意到白胜手里用布包裹着的陌刀,伸手就要去拿,被白胜轻松躲开。 “打仗的人,兵器怎么能随便落到别人手里。 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只是好奇。 这造型的兵器,从未见过啊。”林豫盯着白胜手里的兵器好奇不已。 “该你见的时候,就见到了。” 白胜也不跟他纠缠,迈步走回自己房间。 萧靖凌专门交代过的,陌刀暂时不易示人。 就连打造这把兵器的铁匠,白胜都专门威胁过,若是说出去,要杀人家全家。 “神神叨叨的。 牛气什么?等我跟公子说,带我去战场。” 林豫轻哼一声,显然是不服气的。 漠西大营。 沙鹰坐在大帐内,已经收到了来粮草被毁的回报。 “粮食还够多长时间吃的?” “最多能坚持五天。” “也就是说,五天内,必须拿下京都。” 沙鹰嘀咕一句,手里转着杯子,若有所思: “将士们的中毒,如何了?” “还有些症状,不多都有缓解。” 沙鹰突然一摔手里的杯子,杯子砸在桌子上四分五裂。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殊死一搏。 传我军令,安心修养两日。 拿出所有粮食,让兄弟们吃饱喝足,三日后,对京都发出最后的攻击。 不拿下京都,都要死在这里。” “是!” 兵士领命撤出大帐。 沙鹰看着身边侍卫打扫掉桌子上的杯子碎片,目光落在那封截获的信件上边。 “请古将军来。” “不用请,我来了。” 古道矛满脸怒气,大步流星的一把扯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粮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被烧毁?” “你今日出营,是去见了京都的那个小将军萧靖凌? 你们谈了些什么?” 不等沙鹰开口,古道矛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我还想问你呐?” 沙震枫突然站出来: “粮仓的位置,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你跟京都内的人勾结,故意支走我们父子。 留给他们烧毁粮仓的空间。” “放你娘个大驴屁。” 古道矛丝毫不惯着沙震枫: “老子还说,是你们勾结京都的人。” 他目光扫过沙鹰的书案,突然看到那封信,一把夺过来,在手里抖动两下。 “好啊,还说不是你们。 先是跟京都内的将军出营密谈。 这里还有大黎皇帝的信件。” “本将刚收到消息,说是塞北军已经到了漠西城下,看样子要直击我西域土地。 这一切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你个驴粪蛋子。” 沙震枫直接回怼回去: “你睁开狗眼看看,这封信是写给谁的? 这是大黎皇帝写给你的迷信。 被我们的人给缴获下来的。” “里边提到了许多,你们之前就说过的条件。 甚至有些重要内容,还用墨点给盖住了。 你还倒打一耙。”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沙震枫怒斥一声,门外兵士呼啦啦的冲进来。 “都给我退下。” 沙鹰猛地一拍桌子,暂时稳住局面。 “此事,怕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萧靖凌别看他年纪小,鬼主意多的很。 我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大帐内气氛稍微缓和,古道矛也冷静下来,这才看清信封上的名字。 他打开信件,看完里边的内容,也是直呼冤枉。 “他妈的,老子从来就没跟大黎的官员通过信件。 全是胡扯八道。” “如此甚好。” 沙鹰神色平淡,缓缓起身走到古道矛身边: “这都是京都的阴谋,想要我们内部先乱起来,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咱们定然不可让他们得逞。” “王爷说的正是。 此等情况下,最是不能出现问题。” “京都这些小人,看我明天就率兵,去打下京都。 砍了他们的脑袋。” “好。” 沙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明日就有古将军去破城。 老夫亲自为你擂鼓。” “那我先下去准备。”古道矛也不久留,撤出大帐。 沙鹰等他走远,脸色一冷,给沙震枫下令: “安排咱们的人,看住西域的兵士。 如有异动,全部斩杀。” “明白,我这就去办。” 入夜,寒风如刀。 京都城头,一桶桶冷水泼上城墙,逐渐凝结成晶莹冰壳,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寒光。 士兵们边泼水边撒沙土,冰层变得粗糙而狰狞,如同巨兽覆满冰刺的鳞甲。 第105章 公子真能忽悠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惊醒沉睡的萧靖凌。 他猛然从床榻坐起。 “公子,漠西军又来攻城了。” 小铃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萧靖凌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外走,骑上小黑子,直奔北门。 城墙下,旌旗翻飞,古道矛满眼骇然的望着城墙上突然多出来的光滑冰层,眉头紧紧挤在一起。 “将军,墙面太滑了,根本没办法登城。” 攻城的兵士急切来报。 他们搭上云梯,立马就会被滑下来,一靠近城墙下,更是有不规则的冰块从城墙上砸下来。 令他们无从下手。 古道矛回头看一眼,后方的漠西军在沙鹰的率领下虎视眈眈。 “上登城车。” “城墙上不去,就去攻城门。 把门给我撞开。” “领命。” 西域士兵迅速传达古道矛的军令,开始朝着京都城门攻击。 巨大的撞木在众兵士的簇拥下,向城门靠近。 “他们要撞门了。” “弓弩手,放箭。” 萧靖凌走上城墙,俯视着下方攻城的西域兵士。 “不要让他们靠近城门。” 望着飘扬的古字军旗,萧靖凌伸手接过小铃铛手里的小喇叭。 “领兵的可是古将军?” 萧靖凌的声音响起,古道矛抬头,望向城头上并未穿甲胄的少年。 “在这呐?” 萧靖凌热情的挥挥手,生怕古道矛看不到自己似的: “古将军,我家陛下亲自为你写的信,你可收到了?” “你考虑的如何?” “莫要血口喷人。” 古道矛身侧的传声兵,没有萧靖凌那样的小喇叭,只能用嗓子喊,来转达古道矛的话。 战斗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几乎盖过他们的声音。 萧靖凌就全当没听到,照着自己的意思继续喊话。 “古将军深明大义,为了自己手下兄弟的性命,不愿与漠西叛军同流合污,实乃大幸。 众兄弟们也无需太过卖力,都要成一家人了,做做样子就好。 要不然城上的兄弟们误伤到你们不好。” 猛烈攻城的西域兵士听到这话,动作纷纷停滞下来,满脸疑惑的看向身边同样蒙圈的兵士。 “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是将军与人说好了的,做做样子?” 城墙上的京都兵士都是一头雾水。 拉满弓的箭手,都不知道要不要射出去。 “愣着干嘛? 放箭啊。” 萧靖凌提醒一句,弓箭手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撞木周围的兵士,一轮齐射。 转头望向城下,萧靖凌立马又换了副面孔。 “众兄弟,可能还不知道?” “漠西军的粮仓已经没粮食了。 派你们出来,就是要消耗掉你们,剩下的粮食都给他们自己的兵士吃。” “另外,我大黎的援军,已经在一百公里外。 说不定,你们在这攻城,漠西军早就跑了。” “哦,对了,再送你们一个消息。 我塞北大军,已经攻入了你们西域的土地。 这些土地,以后都归漠西王的。” 随着萧靖凌挑拨的喊话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城墙下工程兵士的军心开始浮动。 “大黎的军队攻进了我们的家乡? 不可能,他肯定是胡说的。” “可是,听说,昨日的大火,就是粮仓方向。” “莫要听他蛊惑人心。” 古道矛的军令在兵士中传达: “她都是胡说八道的。 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扰乱军心。 不要上了他的当。” “全力攻城。” 传令兵喊破嗓子,众将士的攻城动作,却没有了之前的迅猛。 “继续攻城,后退者,斩!” 古道矛望着失去斗志的兵士,双眸如火的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古将军,你真以为漠西王带你们来京都,是为了攻下京城。 他那是配合朝廷,趁机拿下你们西域的土地。 一切都是布了个局。” “知道昨日我在城外与漠西王喝茶,聊了什么吗? 就是在谈论,今日如何消耗掉你的兵士。 换他们父子活命。” “他是不是告诉你,北门已经被破开了口子,只要猛攻,今日便可破城,功劳都是你的?” 听着萧靖凌的话,古道矛嘴角一抽,胸口只觉得一口鲜血要喷涌出来。 沙鹰确实是这样跟他说的。 “不妨告诉你,即便你破了城门,也进不来京都城。 城门之后,我还准备了你意想不到的手段。” “粮仓着火时的声响你听到了吗? 那玩意炸粮仓太浪费。 如果在人群里炸开,那才是人仰马翻,精彩纷呈。 粮仓怎么没的,你们就怎么没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萧靖凌似是能洞穿古道矛的想法: “说起来,我这人最是心善,不愿造成太大杀孽。 都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要被人蒙蔽了眼睛。” “这家伙,也太能忽悠了。” 秦风忍不住嘀咕一句。 他都分不清萧靖凌的话里,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但是看古道矛的样子,像是相信了。 “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才跟你说这些。 若是坚持要打,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的手段比较残忍,都死在这,莫要怪我。” 萧靖凌遗憾的摇摇头,目标转向攻城兵士们: “兄弟们,如此一来,怪不到我了。 是你们将军,要你们死。” 萧靖凌面色陡然一冷,大手一挥: “燃烧瓶,给我砸下去。” 嗖嗖…… 萧靖凌命人特制的竹筒和陶罐,带着火焰如狂风骤雨般砸落,在攻城撞木上破碎,轰然燃起火焰。 攻城兵士见此,脑海中浮现出,漠西兵士攻城时葬身火海的场景。 有些兵士被烧的面目全非,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哪一个。 “投石车……准备。” 萧靖凌故意大喝一声。 攻城兵士望着燃起的火焰,开始下意识的后退,他们已经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放!” 萧靖凌一声令下,装着火油的坛子簌簌飞落,砸在攻城兵士身上。 西域兵被火油浇透,瞬间化作凄厉翻滚的火人,疯狂扑向同伴,引燃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臭与绝望惨叫。 “跑啊,跑……” 兵败如山倒,有一个声音响起,气氛便会在整个队伍中蔓延。 “回来,该死的。 后退者,斩!” 任凭领兵者如何嘶吼,却是没人停下脚步。 古道矛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猛地一甩袖子。 “败了。” “收兵!” 后方的沙鹰见到这一幕,面色铁青,难看至极。 “古道矛,跟我玩这一套。” “枫儿,晚上派人围住西域的兵士,一个不留。 先解决后顾之忧,再全力进攻京都。 否则,关键时刻被人后边捅刀子,就全完了。” “明白。” 沙震枫目光坚定。 怀疑就像个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没有的事,也会让人在蛛丝马迹中找到符合的线索。 第106章 我们也去添一把火 夜色浓郁,古道矛自沙鹰大帐中返回。 对于他的攻城失利,沙鹰并没有责备,反而和他把酒言欢,要重整人马,一起攻下京都。 古道矛在侍卫伺候下卸甲,他刚坐在床榻上,具有士兵来报。 “将军,我们大帐周围,突然多了多许漠西军的人马。” “他们要做什么?”古道矛猛然起身。 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嗖嗖嗖,无数火箭射入大帐内,瞬间燃起火苗。 帐外的惨嚎声,随之传来,西域兵士陷入一片大乱。 “将军,不好了。 漠西军突然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沙鹰,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古道矛来不及披甲,拿起大刀就朝帐外走去。 一支羽箭飞射而来,差点正中他的胸口,被身边的小兵用身体给挡了下来。 望着倒在身前的,口吐鲜血的小兵,古道矛怒火中烧。 “果然,萧靖凌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在合伙算计我。” “来人,来人,给我反击。 屠尽这些漠西杂碎。” 古道矛厉声咆哮,帐前冲来数位将领。 “将军,先撤。 再不撤,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杀,给我杀了沙鹰。” 京都。 萧靖凌收到斥候汇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离间计总算是成了。”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周大壮格外兴奋。 萧靖凌神色坦然,眺望着漠西大营的方向: “这么热闹的场景,我们怎么能不帮帮场子。” “末将愿往!” “末将请命!” 秦风等人跃跃欲试。 对方狗咬狗,正是他们出击的时候。 萧靖凌目光在每个请战的将军身上扫过。 “樊勇将军,你和周都尉率领八千人去给他们助助阵。 记住,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两人下去准备,萧靖凌走到白胜旁边。 “你随他们一起去。” 白胜立马明白萧靖凌的意思。 他要暂时离开京都了。 “听公子吩咐。” 白胜躬身一礼。 萧靖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怀里掏出个册子。 “这是我写的练兵之法。 有了人马,就按照上边的方式训练。 难懂的地方,我画了小人图。” 白胜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放进怀里。 随即,萧靖凌又掏出银票。 “这些银子拿着。 安顿好后,给我来个消息。” 白胜盯着萧靖凌手里的银票,犹豫片刻,还是双手接了过去。 “公子放心,白胜定然不负所托。” 他抬起头,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公子在京都,也要万般小心。” 白胜看向小铃铛:“保护好公子。” 小铃铛重重点头。 白胜后退两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庄重行礼,没再多说什么,坚决转身,翻身上马。 萧靖凌登上城头,望着一大队人马疾驰而出,目光锁定在白胜的背影上。 白胜心有所感的回头看一眼,随着大军冲向漠西大营。 “公子,白大叔还回京都吗?”小铃铛嘟着嘴巴,满眼不舍。 萧靖凌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自然会回来的,那时便是大摇大摆的归来。” “杀!” “杀!” 京都杀出的兵士,扑向漠西军营。 原本就混乱的大营,陷入一片混战。 “古将军,我们来助你,一起消灭漠西叛军。” 樊勇等人一边杀敌,嘴上还大喊着,同仇敌忾。 锦幽司,天牢。 太子黎元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巡视的锦幽卫经过,他出声叫停对方的脚步。 “外边怎么没声音了? 漠西军进城了吗?” “太子殿下,漠西军数次攻城,都被卫都将军给打的落花流水,怕是进不了京都城。 您就别做白日梦了。” “卫都将军?萧靖凌,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 黎元信轻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 “漠西有十万大军,京都最多有两万人。 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小心等本宫出去,砍了你的脑袋。” “太子殿下,小的可不敢骗你。 听说,乐阳军距此已经不足二百里了。 等援军一到。 前后夹击,漠西军,必败无疑。” “乐阳军?陈述阳,陈将军到了?”黎元信沉吟半晌。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突然起身,朝着巡视的锦幽卫靠近,表情狰狞。 “我要见父皇。 夏光达也行,快点。” “殿下,陛下没空见你。 夏司长不在京都,尚未赶回来。” 巡逻的锦幽司也不敢对这位太子无礼。 毕竟皇帝只说关他进天牢,并没说废除太子。 要不要废除太子,还要看此战之后的结果。 “都不在,那就找你们堂主来。 徐惊鸿在不在,本宫有话要说。”黎元信趴在大牢的缝隙内,表情急切。 “殿下稍候,我去找徐堂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徐惊鸿迈步走进大牢。 “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快,快去禀告父皇,老二要谋反。 他想当皇帝。” 黎元信疯疯癫癫的语气,令徐惊鸿眉头紧蹙。 自从被关进天牢后,黎元信就变成了如此模样,早已不复太子的睿智。 若是平常人,锦幽司众人根本不会理会。 奈何他还是太子,只能由着他说下去。 锦幽司众人,只当他是遭受了打击,精神不正常。 要不然,他不可能见到谁,都要说对方要谋反。 京都城外,漠西军大营中火光冲天。 樊勇带着将士快速返回,他们刚一入城,萧靖凌便命人关上了城门。 “舒服,这一仗打的太爽了。” 樊勇畅快大笑。 “憋屈在城内的这些日子的火气,终于是发泄了出去。” “漠西军中如何?”萧靖凌询问。 “漠西军和西域的兵士内讧,双方打的很是惨烈。 我们突然杀入,打了漠西军一个措手不及。 和西域兵士前后夹击。” “古道矛带着残余的西域兵士已经撤走了。 此时,漠西大军撑死也就还有五万人。” “这次沙鹰可是赔大了。” “不过,我们也战死数百人。” 众将士听到战果,对死去的兵士感到悲伤,但是心中对胜利却是倍感舒服。 这全都是萧靖凌早就在布局的离间计,起到的效果。 “速将战果回禀陛下。” “所有兵士和能守城的百姓上城。 准备迎接漠西军最后的疯狂进攻。” 漠西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除了攻下京都,他们再无其他可能。 困兽之斗,也是很疯狂的。 “探查一下,援军到哪了?” 第107章 最后的决战时刻 黎明撕开夜幕,金色朝阳跃出天际。 阴沉数日的天气,迎来个晴朗的天空。 京都城外,烟尘四起,漠西大军浩浩荡荡而来。 这一次,沙鹰没有留任何后手,全军压上,就连火头军都扛起了大刀。 沙鹰手握长刀,神色肃穆,直指京都城都。 “漠西的汉子们。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没有退路可言。 后边有几十万的大黎援军。” “进一步,杀入京都,金银财宝,要多少有多少。 皇宫内的奇珍异宝,后宫的千百佳丽,任凭兄弟们享用。” “后撤一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漠西的汉子们,你们如何选?” “杀入京都,抢银子,抢女人。”沙震枫出声附和。 “杀入京都!” “杀入京都!” 漠西大军声势震天,眼里满是贪婪和嗜血的渴望。 “听说京都女子比我漠西女子更加柔嫩。” “后宫佳丽三千,真是令人期待。” 二狗子贪婪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已经是立起手里攻城长矛,迫不及待了。 京都城头,萧靖凌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幕,表情冰寒无比。 接下来,将是最惨烈的一战。 京都城内,只要能拎得动武器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朝着城头奔来。 三四岁的小孩,手里拿着笔直的木棍,挥动着也要杀敌。 妇人和老人齐齐跪在地上,朝着老天祈祷。 “陛下驾到。” 大黎皇帝黎世基,骑着战马,身披金甲,身后跟着卫虎等一众羽林卫,浑身肃杀之气,王者之范十足。 京都内众将士和百姓的目光纷纷落在黎世基身上。 “参见陛下。” “诸位起身。” 黎世基气势震天,神色冷冽的扫过众人: “今日,朕与你们一样都是守卫京都的一员。” “朕与你们同在。” “万岁,万岁!” 京都城内响起一片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 陛下亲临,这比多少热血澎湃的话,都能鼓舞士气。 黎世基登上城头,俯视京都的将士和百姓。 “大黎的将士们,大黎的百姓们。 朕立于此,与尔等同袍。 城墙在,朕就在,家国便在。” “漠西叛军忤逆攻城,吾辈以热血守山河,以忠魂卫基业。 箭矢射尽便挥刀剑,刀剑卷刃还有砖石。 战至最后一滴血,亦要让叛军,血债血偿。” “朕与你们同战。” 锵的一声,黎世基拔出腰间佩剑举过头顶。 “朕亡,还有朕的子孙,他们都是大黎的防线。” “日月山河永存,大黎江山万年。” 黎世基的话,瞬间点燃京都将士和百姓的热血。 “大黎万年……” “大黎万年。”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城外的漠西军都听到了京都城内的怒吼。 黎世基转身立于城头,望向城外的漠西大军。 “陛下,小心暗箭。”萧靖凌在身边提醒一句。 黎世基丝毫不慌,向边缘靠近两步: “漠西军的将士们。 你们都是朕的勇士。 沙鹰犯上作乱,你们是没罪的。 放下兵器投降,朕恕你等无罪,皆可回家团圆。” “我家王爷传话陛下,向陛下问安。” 远处的传话者,大声朝着京都城头传达沙鹰的话,打断黎世基的话语。 “我家王爷说了,陛下好意,吾等心领了。” “沙鹰,乱臣贼子。”黎世基斥责一句,便不再说话,后退两步。 皇帝还是要有九五之尊最后的倔强的。 沙鹰看到了黎世基的身影,面色冰冷,也不愿跟他废话。 此时再耗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 背水一战,唯有殊死一搏。 “传令,攻城!” “杀!” 一声令下,瞬间点燃漠西军的滔天杀意。 他们完全不顾生死,只有机械的往前冲。 倒下一批,下一批踩在对方身上接着跟上。 他们推着攻城锤不断向城门靠近。 京都城头上的将士见到这一幕,不由的头皮发麻。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彻京都内外。 黎世基手拿鼓吹,用尽力气敲响战鼓。 “朕,为我大黎的将士,擂鼓,助威。” 萧靖凌双眼微眯抽出腰间的御赐龙渊,怒指前方: “火油,酒精,全都给我砸出去。 一个不留。” “准备完毕!” “放!” “弓箭手,点火!” “拉弓,对准他们攻城车,放箭!” 萧靖凌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下达,哀嚎声在城下蔓延。 簌簌的飞箭落到城头,萧靖凌身边的将士不时有人被漠西军的弓箭射中。 小铃铛在萧靖凌身边拿着护盾,高接抵挡,拦下数枚羽箭。 “给我上!” 沙鹰同样手握长刀,站在中军大纛下,随着大军的前进,他也在前进。 “压上。 继续进攻!” 火焰在面前燃烧,他宛若没看到一样,发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城墙上萧靖凌的身影。 “萧靖凌,你给本王等着。 落到本王手里,让你生不如死。” 脚下的漠西军尸体,一个叠着一个。 每前进一步,都有大片的漠西军倒下。 京都城头上,萧靖凌就两个字“死守。” 火焰在燃烧,漠西军的兵士,化作一个个的火人,哭嚎着四处乱窜。 “将军,火油和白酒都不多了。” “全部砸下去。” 萧靖凌果断开口:“命令门口的兄弟们,一旦破城,给我全部杀上去,用血肉也要挡住漠西军进城的脚步。” “是!” “弓箭手,继续射箭。” “草木灰,煮熟的粪汁,全部浇下去。” “是!” 萧靖凌探手抓向腰间。 哪里有他的保命之物。 一旦破城,他要当跑的最快的那个。 “报,将军。” “斥候来报,乐阳军在四十里外被伏击,正在全力激战。” “报,西南方向有援军赶来,同样被阻拦。” “报,将军,北门要被攻破了,秦风将军快坚持不住了。” 接二连三的军报令萧靖凌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看了眼旁边灰头土脸的小铃铛,主仆两人对视一眼。 “报,西北方向出现一小股马队,朝着京都而来。”斥候浑身是血,肩膀上还插着数根羽箭。 “马队?” “对方共十九骑,身披黑甲,头戴铁盔,只露出五官,看不清样貌。 他们腰挎弯刀,背负硬弓羽箭,手握银枪,脚踏马靴,高举黑鹰旗。” 与此同时,沙鹰同样接到了斥候的汇报。 “十九人,十九匹马,杀穿了我们的防线,直奔京都而来。” “白底黑鹰旗,铁面罩。 是他,是他,他来了。” “父王,十九骑而已,你为何如此惊慌?” 沙震枫在沙鹰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是萧佑平的黑鹰十八骑。 他来了。” “他来帮他儿子了。” “黑鹰十八骑,快如风,烈如火,猛如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当年,萧佑平就是带着这十八人,直接杀穿北蛮都城,差点砍了北蛮王。” 第108章 她来了,大局已定 “王爷的黑鹰十八骑。” 小铃铛听完斥候的回报,立马就想到了那十八个魔鬼般的身影。 “黑鹰十八骑?” 萧靖凌似乎有点印象。 “是王爷来了?”小铃铛露出个期待的目光。 “领头的像个女人,一身红甲,手握银枪。”斥候继续汇报。 “红甲银枪,那就是婧文郡主了。 四公子,是郡主来救我们了。” “三姐?” 萧靖凌脑海中搜寻着些许的记忆碎片,加上小铃铛的提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浮现。 “自塞北来京都,恐怕没这么快?” “若是普通骑兵来不了这么快。 但是黑鹰十八骑可以。” 小铃铛为萧靖凌解释: “他们神出鬼没,胯下战马更是世间少有的良驹。 一人双马,马歇人不停。” 漠西军旗下,沙鹰略有出神,好在很快恢复过来。 “带队的是个女人,来的不是萧佑平。 是塞北郡主,萧婧文。” “听说,在萧家,萧靖凌因为他母亲北蛮血脉的原因并不受待见。 就连塞北王府的狗,见了他都要叫两声。 唯有这位郡主,如姐如母,对他是极好的。” “当年因为萧靖凌入京为质的事,这位郡主拎着刀直接杀进萧佑平的军营,逼着自己父王改主意。 若真的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沙震枫闻言,心中对黑鹰十八骑没什么兴趣,十八个人而已,落在军阵中,也都是菜瓜,能掀起多大风浪。 但是萧婧文,她倒是想见见。 上马可杀敌,下马有谋略。 这位塞北郡主和皇宫那位熙宁公主,可是不相上下的。 “漠西的汉子们。 全军出击,活捉萧靖凌。” 沙鹰立马传令,大手一挥,示意自己的大纛前压。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用更多人命拿下京都。 “杀!” 漠西军疯了一样,朝着京都城门疯狂进攻,身边兵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他们的鲜血洒在自己的脸上,宛若点燃他们热血的一把火,令他们毫无畏惧的前冲。 站在京都城墙俯视而下,漠西军的尸首一层一层的摞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咚咚咚…… 大黎皇帝黎世基的擂鼓声并未停下,高登站在黎世基身旁,张开双臂,担心这位皇帝身体支撑不住,突然倒下。 黎世基的双臂是麻木的,他也想歇一歇。 但是看着城墙上被羽箭射中的大黎将士,他咬紧牙关坚持,一锤一锤的砸出。 砰,砰…… 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声音传入京都守城兵士的耳中,宛若催命的音符。 城门口,秦风众人望着抖动的城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握紧手中长刀。 城门万一被破开,他们就要用身体,建起最后一道防线。 “报,酒精全部耗尽。” “火油也没有了。” “箭矢也不多了。” 萧靖凌面色平静的听着众人的汇报。 他已经是手段尽出,京都内有用的东西,他也全都用了。 “接下来,只能靠最后的杀器了。” “什么?” “军心和民心,上下一心,挡住漠西大军。” 萧靖凌高举手中长刀: “兄弟们,决战时刻到了。 本将不通武学,但是今日也要挥刀杀敌。 若是本将死了,你们就踩着我的尸首,继续挥砍。” “吾等与京都同在。” “杀!” 沙鹰的军旗不断前进,几乎逼近京都城下,他清晰听到萧靖凌的喊话。 “萧靖凌,本王来取你首级。” “何人口出狂言?” 一声娇喝自漠西军身后传来,声震九霄,气势震荡,铿锵有力。 萧婧文一身红甲,手持银枪,英姿飒爽,飞奔而来,胯下战马卷起滚滚烟尘。 “谁要我家老四的首级,本将先砍他狗头。” “黑鹰十八骑听令,斩杀漠西叛军,护卫京都,一个不留。” 萧婧文声音在战场上空反复回荡,瞬间压过所有喊杀声,让所有人心头一悸,吓得漠西军动作都为之一滞。 “杀!” 黑鹰旗飘动,十八道冰冷杀气汇聚成实质般的声浪,如同惊雷炸响,震得近处的漠西士兵口鼻冒血,肝胆俱裂,摔落下马。 马蹄踏地的轰鸣声汇成一股低沉的、毁灭性的音浪,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只见十八个头戴铁面罩,看不清模样的黑甲兵士,踏尘而来。 嗖嗖嗖…… 羽箭先发,百分百中,寒光四溢,瞬间清除掉沙鹰周边的贴身兵士。 紧接着,长枪横扫,一往无前,挡路的兵士,直接被战马撞翻,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他们互相配合,默契十足。 “黑鹰十八骑?” 沙鹰嘴角抽搐,望着黑鹰十八骑摧枯拉朽般杀近,沙鹰已是面无人色,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声音尖厉。 “枫儿,快走。” 沙鹰猛地推了一把沙震枫,看向周身活着的兵士: “你们护送世子,离开,快点。” “父王。”沙震枫还想说什么,身边兵士一拥而上,簇拥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留得青山在,就有机会。 你先走。” 沙鹰眼底闪过少许的慌乱。 “婧文郡主,是婧文郡主到了。” 小铃铛看到那熟悉的红色,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萧靖凌望着萧婧文带着十八骑直冲沙鹰。 这不就是现在的斩首行动队吗? 不过,他们的战力着实强悍,但凡靠近的兵士,全都是一招必杀。 “塞北,萧婧文,率兵护卫京都,陛下可好?”萧靖文大声询问。 “婧文郡主一路辛劳,朕在此。” “萧婧文,参见陛下。” 萧婧文先跟黎世基回话后,目光才落到那少年身影身上。 若是不是小铃铛手里那把短刀,她一时间,还真的没认出那是萧靖凌,自己的四弟。 十年没见的小老四。 他长大了。 萧婧文露出个欣慰的笑容,目光瞬间冷冽,朝着沙鹰杀去。 “漠西王沙鹰,犯上作乱,意图谋反,杀之。” 银枪在半空划过一道寒芒,朝着沙鹰刺去。 沙鹰跃上战马,身边侍卫,出刀阻挡,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萧婧文,你这十八骑,就想破我漠西大军? 痴人做梦。” 沙鹰话落,一道滚烫的热血洒在他的脸上,有些甚至飞进了他的嘴里,令其格外狰狞。 “报,后方旌旗飘动,乐阳军杀来了。”斥候浑身染血,掉落马下。 沙鹰望向后方,眼神滚滚,旌旗飘动。 眼看着京都城门即将倒手,眼里满是不甘。 萧靖凌望着远处银甲兵士,高举长刀: “兄弟们,援军到了。 给我杀出去。” “杀!” 京都内众将士宛若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喷薄而出 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眼珠赤红,挥舞着卷刃的刀、断裂的枪、甚至是石块木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城门。 残余的漠西军感觉冲出来的是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眨眼间,占尽优势的漠西军,突然被京都兵士的士气给压了下去。 “漠西军的兄弟们,漠西王已经跑了。 缴械投降,或可留你们一命。 誓死抵抗者,杀无赦。” 萧靖凌恶魔般的声音在头顶飘荡。 漠西军活着兵士回头望去,沙鹰果真带着亲卫落荒而逃。 在他们身后,是黑鹰十八骑。 “去告诉秦风,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将沙鹰活着带回来。” 萧靖凌领主一句,小铃铛立马朝着城下而去。 “陛下,臣护驾来迟,还请恕罪。” 萧靖文单骑进入京都,爬上城头给黎世基单膝一礼。 “快快起身。”黎世基脸上的阴霾一消而散,王者之气再现。 “一路辛劳,朕定然要重赏。” 萧婧文起身,面带笑意的目光看向萧靖凌。 少年一身锦袍早已看不出颜色,灰头土脸,眼神却异常坚毅。 她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十年光阴,那个记忆中怯懦的小男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在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的将军。 她头盔下的嘴唇微张,想喊出那个久违的称呼小老四,却一时哽住。 欣慰的笑容里,夹杂着浓浓的心疼和不易察觉的泪光。 姐弟两人目光碰撞,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局已定,黎世基并未久留,朝着皇宫而去。 外忧已经解决,该算账的时候了。 第109章 带你回塞北 “小老四,傻傻呆呆的,不认得三姐了?” 萧婧文站到萧靖凌面前,握紧拳头打在他的胸前: “倒是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看来,在京都的日子,也不错嘛。” “三姐。”萧靖凌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萧婧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萧靖凌。 “小老四,你真是吓死三姐了。” 萧靖凌被抱的太紧,轻咳一声,抬起手轻轻拍一下萧婧文的后背。 “三姐,这么多人还看着呐。” “他们乐意看就看呗。 你是我家老四,又不是偷来捡来的。” “见过郡主。” 小铃铛黑黢黢的小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到萧婧文开心至极。 “黑丫头。” 萧靖文松开萧靖凌转身,捏了捏小铃铛的脸蛋: “你也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郡主,人家才不黑。”小铃铛可爱的嘟了嘟嘴,凑到萧婧文身边。 “报,漠西军,四散而逃。 有一部分被陈将军的乐阳军擒获。 有些逃走。” “报,沙鹰向西北逃窜,秦风将军已经追去。” 京都守卫战以漠西军的大败而告终。 萧靖凌望着城墙外黑压压的兵士尸体,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战争就有死人,他并没有圣母心。 但太惨烈了些。 “收拢漠西军的尸身,好好安葬他们。” “是!” “赢了!” “京都守住了!” 胜利的消息传遍四方,京都城内陷入疯狂的喜悦中。 “大黎万年。” “陛下万岁!” 欢呼声不绝于耳。 萧靖凌走下城头,京都百姓和将士,纷纷围拢上来。 他们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全是感激。 “多谢卫都将军。” 呼啦啦,一众将士和百姓单膝跪地,对萧靖凌千恩万谢。 “全都是陛下的圣恩,要谢就谢陛下。” 萧靖凌此时肯定不会独揽功勋的。 狡兔死,走狗烹。 他深知这个道理。 “陛下万岁。”百姓朝着皇宫方向,放声高呼。 “诸位父老兄弟,快快请起,萧靖凌何德何能? 此战能胜,全赖陛下洪福,坐镇中枢,鼓舞三军! 全因我大黎将士用血肉筑起城墙。 全靠京都百姓箪食壶浆,毁家纾难。 我,不过是站在了你们用命换来的城头上。 要谢,就谢陛下天恩,感谢你们的付出。” 萧靖凌目光扫过浑身染血的守城兵士,目光又看向百姓: “此一战,有些人家可能有家人战死。 请诸位放心,陛下不会忘记大家,定然会有重赏。” 众人忙着清扫战场,萧靖凌并未久留,骑上小黑子,直奔萧府而去。 “小老四,你真的不一样了。 有点将军的风范了。” 萧婧文骑在马上,目光就没离开过萧靖凌。 此时的萧靖凌,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萧靖凌在京十年,本就有些软弱的性格,会更加忧郁。 未曾想,此时见面,大大出乎意料。 “有点? 三姐,我可是守住了京都。 还是陛下亲赐的卫都将军。”萧靖凌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拜见卫都将军。”萧婧文微微拱手。 姐弟两人说说笑笑回到萧府。 “郡主?” 萧全、林豫等人见到突然出现的萧婧文满脸惊讶。 “见过郡主。” 萧婧文一双冷眸在萧全和林豫身上扫过,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一下萧全。 “萧伯,您快起来。 这么多年,有劳您照顾老四。” 她微微拱手。 萧全双眼泛红,老泪纵横,躬身行礼: “郡主折煞老奴了。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萧婧文目光如刀,扫过林豫等人,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 “自家公子在城头血战,你们却藏在府内,苟且偷生? 你们可还是塞北军?” “属下该死。” 林豫等人知道郡主发火,他们吓得浑身一抖。 萧靖凌上前解围道: “三姐,是我让他们守住府邸的。 怪不得他们。” “哼!” 萧婧文冷哼一声:“莫要以为来了京都,本郡主就管不了你们了?” “属下不敢。”林豫等人连忙答话。 这位郡主发起火来,可真是会杀人的,比男子还要烈。 “白胜呐?怎么不见他?” 萧婧文在府内扫了一圈,并未见到白胜的身影。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三姐说。” 萧靖凌和萧婧文并肩走进萧府。 “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一路走向后院的途中,萧靖凌告诉三姐,白胜已经战死了。 萧婧文惋惜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他一身的将帅之才。 等回塞北,我会好好安置他的家人。” “公子。” 一只脚刚踏入后院,晨露晨霜便迎了出来。 萧靖凌守卫京都这些日子,她们天天都在担心。 “哎吆……” 萧婧文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西域美女,上下打量一圈,意味深长的望向萧靖凌,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耳朵。 “好你个小老四啊。 在京都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这些是?” “我听说,你在京都济水两岸,也是很有名声啊。 起初我还不信,看来传言非虚啊。” “三姐,疼…疼……你先放手。” 萧靖凌歪着脑袋,耳朵被拉的红彤彤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是有陛下赐婚在身的,怎么可能乱来。” “你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 萧婧文一把松开萧靖凌的耳朵。 “明明是给你赐婚,转而又要嫁去南梵。 世上,哪有此等事?” 萧靖凌连忙给萧婧文递个眼色。 萧婧文还要说下去,立马意识到,这是在京都,到处都是眼线,有些话不能说。 她清了清嗓子,迈步走进萧靖凌的房间。 “三姐,你带来的人马呢?” “他们在城外扎营。 外来军卒,没召不得进京。 更何况,刚经历的漠西叛军的事,陛下肯定更加小心。” 萧婧文丝毫不客气的坐在萧靖凌平常坐的位置。 “我这次来,就是想趁机接你回去。 此次你立了大功。 父王又派兵奇袭漠西,才彻底解了京都之危。 陛下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不可。” 萧靖凌坐在萧婧文对面,直接切断她这个想法。 “正是因为有功,才不能提起此事。 陛下会以为,是在拿功劳压他。” “漠西这把火刚烧完,陛下眼里看谁都像抱着柴火的。 塞北军此来是救驾,也是亮了一次獠牙。 此时我若跟你走,在陛下和满朝文武眼里,是塞北迫不及待要接回质子,所图非小。 他们会想,今日能解京都之围,他日…兵临城下的是我们塞北军。” “你难道不想回塞北吗?”萧婧文知道萧靖凌说的对,但是她不甘心。 “要回,但不是现在。” 萧靖凌神色沉稳,给三姐亲自斟茶: “要等时机。 京都风雨,刚开始而已。” “你成熟了。 在塞北,我还一直担心,你会被欺负。” 萧婧文满是欣慰: “咱家小老四,可不比其他人差。” 锦幽司天牢。 太子黎元信知道漠西军兵败的消息,双眸呆滞,望着漆黑的石墙,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要乱了,要乱了。 下一个会是谁?” 第110章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公子,有人来报,沙鹰被秦风将军生擒。 只是没有找到沙震枫的下落。” 林豫站在萧靖凌门外,汇报刚得来的消息。 “沙鹰被带进宫了?”萧靖凌披上衣服,拉开房门,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这是几日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陛下并未见他,而是直接被关进了锦幽司大牢。” “来人传话说,陛下说,公子若是要去见他,可以去看看。” 林豫抬头看向萧靖凌,等着他的回答: “公子,要备车吗?” “备车。” 萧靖凌微微颔首,目光在院子内扫过: “我三姐呢?” “郡主一早就进宫去了。 入京要进宫拜见,这是礼仪。 郡主说,还要亲自去见见熙宁公主。”林豫如实回答。 “你去备车。” 萧靖凌换上锦袍,带着小铃铛直奔锦幽司。 马车走在京都平坦的道路上,街道上恢复往日的热闹,大战时紧闭的店铺,也开始重新修整,开门营业。 尽管因为漠西叛军兵临城下,扰乱了热闹的新年氛围,但百姓的生活热情并没因此消失。 萧靖凌在锦幽司门前下车,带着小铃铛一路进入,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拦。 锦幽卫见到萧靖凌纷纷驻足,微微躬身行礼。 此时的萧靖凌,不再是的第一次进锦幽司,被人拦在门外的萧家四公子了。 他的名声在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知晓。 沈金晓站在地牢门口,见到萧靖凌出现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随乐阳军一起回到京都。”沈金晓做出个请的手势,带着萧靖凌向地牢而去。 萧靖凌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 “烧毁粮仓,截断漠西军的粮道,你们是大功一件。” “全凭将军运筹帷幄。”沈金晓略显谦虚。 沿着黑漆漆的地下通道上前,‘天牢’两个字,出现在萧靖凌面前。 “见过太子殿下。” “萧靖凌?” 黎元信不像大牢内的其他人一样蓬头垢面,依旧像以前一样端庄高雅。 他盘腿坐在地上,听到萧靖凌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狡黠。 “萧靖凌,你还活着呢?” “借您吉言。” 萧靖凌脸上挂着温和笑意: “一时半会应该还死不了。” “太子殿下安好?” “本宫好的很。”黎元信昂着下巴,依旧嘴硬。 萧靖凌瞥了眼沈金晓:“麻烦沈大人,先去看一下沙鹰。” 沈金晓心领神会,萧靖凌意思是要他先离开,要跟太子单独有话说。 望着沈金晓走远,萧靖凌递给小铃铛一个眼神。 小铃铛四处扫视一圈,微微摇头,没人在附近。 萧靖凌的视线重新落在黎元信身上。 “陛下尚未下旨,废除殿下的太子之位,殿下就自暴自弃了?” “你想说什么?”黎元信缓缓起身,朝着牢门走近两步,对上萧靖凌漆黑的眸子。 “你还想利用我不成?” “下官可不敢。” 萧靖凌笑着拱拱手: “我只是希望殿下不要气馁。 毕竟,咱们也算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殿下和熙宁公主都是皇后子嗣。 若是我真的与熙宁公主完婚,咱们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您说,若您能身登大宝,我是不是也跟着沾光。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会要了我的小命。 我这人别的不怕,就是怕死。” 黎元信眉头轻皱,站在原地稍微愣神,一双怪异的眸子落在萧靖凌身上。 “你是何意?” “你其实应该感谢我。” 萧靖凌掏出瓜子,和黎元信隔着大牢缝隙面对面站立: “若不是我替陛下挡下那致命一刀。 殿下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杀了陛下,你以为自己真的就能当皇帝了? 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黎元信无言陷入一阵沉思。 “晋王和在外带兵的四皇子武王关系莫逆,与节制京都巡城营的五皇子成王,更是一起长大的。 殿下觉得,您能安稳的坐上皇位?” “凭着漠西军? 漠西王狼子野心,殿下有信心能保证,他是真的支持你?”萧靖凌继续语言攻击。 黎元信久久无言,陷入沉思。 “成王败寇,自古便有的道理。 本宫输了,本宫认。 你现在来说这些,是为了羞辱我?” “殿下误会了。” 萧靖凌微微摇头: “我不是来看殿下的笑话,是提醒殿下。 你还没输。 陛下不会杀您。 留着命,就还有机会。” “更何况,殿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在京都难道没有一点心腹或者手段。 真正输的人,都是输给自己的,不是输给敌人。” 萧靖凌转头看了眼深处:“好了,我就说这么多。 相信,陛下很快会见您的。” 话音落下,萧靖凌迈步要走。 “等一下。” 黎元信脸颊贴在大牢的缝隙上: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跟老二…” “跟谁接触就是谁的人? 我和陛下还一起用膳呐? 殿下,你好好想想,莫要被身边之人牵着鼻子走。 跟在你身边的,就真的是一心为您的。 宋太尉如何死的,想来,你应该有些判断?” 黎元信透过微弱的光线,望着萧靖凌的背影消失在尽头。 他脑袋嗡的一下,有种醍醐灌顶,突然被打通思绪的感觉。 萧靖凌脸上挂着笑意,走到幽暗深处,沙鹰被五花大绑,捆在架子上。 身上并没有伤痕,看来并没动刑,但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应该是在他打瞌睡的时候,锦幽司的人用来让他清醒的。 “漠西王,咱们又见面了。” 萧靖凌围着山鹰转一圈,特意靠近他的脸,看的仔细。 小铃铛拿来个凳子放在萧靖凌身边,萧靖凌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 “当日都说了。 只要你舍得些金银和战马,本将就放你进来。 可惜,你是舍命不舍财啊。 给你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啊。” “萧靖凌,本王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 沙鹰抬起双眸,犀利杀人的目光射在萧靖凌的眉心。 现在给他一把刀,一刀就要砍了萧靖凌的脑袋。 “你会比本王死的更惨。” “不要动怒,这么大年纪了,生气多伤身体啊。 人都会死,只是你肯定死在我前头。” 萧靖凌轻声安抚一句,故意压低声音道: “其实,你还有个选择。 还是之前说的条件,这次翻两倍。 我去请陛下开恩,留你一命如何?” “金银,战马,都是身外之物。 漠西王可知,人生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萧靖凌顿了顿,对着沙鹰吃人的眼眸。 “人生最遗憾的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你送给我,我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即便你被砍头。 我还能帮你烧点纸钱。 够仁至义尽的?” “呸!” 漠西王啐了一口,差点喷到萧靖凌身上。 “你想的美。” “油盐不进。” 萧靖凌嫌嫌弃的起身: “既然如此,那我就令人将你儿子,就地剁成肉泥。” 听到这话,沙鹰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猛地一颤。 沙震枫被抓到了? 第111章 陛下的决断是什么 “故技重施。” 沙鹰沉默半晌,强装镇定,第一感觉就是萧靖凌在忽悠他。 萧靖凌满嘴胡说,对他的话,沙鹰半信半疑。 “不信就算了。” 萧靖凌起身,并不打算久留。 “等沙震枫送来,你们父子好好叙话。 到时候,可就没扭转的余地了。” “丫头,我们走。” 萧靖凌丝毫不拖泥带水,迈步向外走。 沙鹰眼珠转动,内心焦急万分,又拿不定主意。 若萧靖凌说的是真的,他们父子恐怕要一起被押上断头台。 “等等……” 沙鹰艰难的张嘴,喉结滚动,下定决心,打算相信萧靖凌一次。 “你说话算数?” 他叫停萧靖凌的脚步,视线在小铃铛和沈金晓脸上扫过,意思明显,想要萧靖凌让他们回避。 “漠西王有什么话就直说,他们不会对外多说什么。” 萧靖凌给他颗定心丸。 小铃铛不用说,什么都不需要瞒她,她更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至于沈金晓,到时候分他一些好处便是。 沙鹰稍作沉吟,似是放弃抵抗一样,干哑的声音传出。 “你说的那些,若是在漠西,我或许能满足你。 只是,此时,塞北恐怕也被你塞北的人洗劫一空了。” “不过,我在京都有些产业,可以告诉你。” 沙鹰满脸不甘,又无可奈何。 “你要说到做到,放了枫儿。 莫要押他回京都。” “那就要看,你的产业,够不够买你儿子的命了。”萧靖凌成竹在胸。 事到如此,沙鹰深知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格,一口气说出自己在京都的产业。 一家酒楼,一家当铺,还有一家玉器行,都在城东最繁华的地段。 萧靖凌得到自己想要的,迈步就走。 “萧靖凌,你说话算话。 若是不然,老夫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沙鹰怒吼一声,并未听到萧靖凌的回应。 “公子,沙震枫什么时候找到的?” 走出地牢,小铃铛瞪着疑惑的杏眼满是好奇。 萧靖凌淡然一笑:“他怎么知道有没有找到? 不都是本公子说了算。” 小铃铛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自家公子真会骗人。 一开口,就弄来三个铺面,还都是最赚钱的生意。 走出锦幽司大门,萧靖凌停下脚步,望向沈金晓。 “沈大人,三家铺子,你挑一家。” “我!” 沈金晓脸上写满惊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下官不需要,全是将军您的。” 萧靖凌面色淡然:“不用称呼将军,京都守城之战结束,我这卫都将军,也当不了两天了。” “本公子,向来秉承见者有份的原则。 既然看到了,就有你的一份,莫要推辞。” “公子看得起咱,咱也不能不识抬举。” 沈金晓知道萧靖凌说的并非假话。 自己若是不拿吗,萧靖凌反而不放心。 “若是公子不嫌麻烦,就赏我一千两银票。” “折现?是不是太少了些。” 萧靖凌稍作思考: “这样,你带人去收着三个铺子,然后找人卖出去。 看一共卖出多少银子,咱们到时再说。” “就如您所言。”沈金晓欣然接受。 望着萧靖凌踏上马车,沈金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老沈,看什么呐?” 江岳在身后拍了沈金晓的肩膀一下,顺着萧靖凌马车离开的方向看去。 “萧家的马车?” “你觉得,萧家这位公子,怎么样?” “他?看不透。” 萧靖凌回到萧府,林豫立马迎了上来。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要您明日早朝,上殿。” 萧靖凌并无意外的点头。 看来皇帝心中,已经有决断了。 “郡主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您的院子里。” 萧婧文站在萧靖凌书房门口的台阶上,一双冷眸盯着恭敬站在旁边的晨露晨霜,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吓的两个姑娘头都不敢抬。 “你们两个,是漠西王的世子送来的? 到底是何所图? 给我老实交代。” “回郡主,奴婢并无所图。 我们的身世,公子是知道的。”晨露小心的回应。 “嘴还挺硬。”萧婧文握紧手里的马鞭,伸手挑起晨露的下巴: “生的着实有几分姿色。 你们想凭这诱惑我家老四?” “三姐。” 萧靖凌大步走进院子,朝着晨露晨霜递个眼神: “你们先下去。” “回来。” “三姐,你跟她们较什么劲啊。” 萧靖凌抬手压下萧婧文手里的鞭子,推着她坐到旁边凳子上: “你不是入宫了吗? 谁惹你生气了?” “谁敢惹你三姐啊。” 萧婧文手里的马鞭放到旁边,端起热茶轻抿一口: “见了陛下,也见了皇后,还有你那未过门的公主。” “熙宁公主嘛。 勉强算是赔的上我家小老四。 不过皇家的傲气,倒是不少。 还在本郡主面前摆架子。” 萧婧文冷哼一声,收起脸上的笑意,转头看向萧靖凌,示意他坐下: “既然你不能随我回塞北。 京都我也不能待太久。 时间一长恐生事端。 更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明日我便启程回塞北。 黑鹰十八骑给你留下,护你安全。” “三姐好意,靖凌明白。 但是十八骑你还是要带回去。 回去路途遥远,他们要保护三姐的安全。 另外,他们若是留下,我恐怕会更危险。” “别说再留人,就眼下府上这些人,在陛下眼里,恐怕都太多了。 十八骑留下,相当于在陛下眼前扎了一把刀。” 萧婧文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忧虑,默默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萧靖凌的后背: “这些年,苦了你了。” “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塞北,或者你给服务那个写封信。” “那就写一封。” 萧靖凌起身回到书房,没一会就拿着一封信出来,双手交到萧婧文手上。 萧婧文并没问信中的内容,而是直接收了起来,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捏捏萧靖凌的脸蛋。 “我会亲手送到父王手上。” “你自己在京都这狼窝,定要保重。” “三姐也要保重,战场危险,刀剑无眼,还是少亲自出战的好。” 萧靖凌和萧婧文姐弟两人,面对面的聊了很久。 一夜转眼而过,天色尚未明亮,萧靖凌便起床,朝着皇宫而去。 第112章 战后的朝堂 泰合殿。 萧靖凌悠哉游哉的像是游园似的走进大殿。 身穿朝服的百官分列两旁,趁着皇帝黎世基尚未出现,成群的低声交流着什么。 “萧将军。” 秦风见到萧靖凌装作一本正经的打个招呼。 萧靖凌微微颔首,并未和他站在一起,目光在其他官员身上扫过。 角落的崔冲和他对视一眼,微微拱手。 他往前一步,一脚踩在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往我脚底下钻,搁到本官的脚了。” “萧将军,明明是你不看路,踩到了本官的脚。” 蔡大坤面色清冷的抬头,对上萧靖凌的目光: “大殿之上,东张西望,成何体统?” “长了眼睛,不给看东西,蔡大人难道是拿它来当泡踩的。 蔡大人,这次又要弹劾谁啊? 不会又是我?” 萧靖凌脚上暗暗用力,故意踩住蔡大坤的脚,捻动两下。 “你……” “晋王到。” 黎元锐一身蟒袍,气宇轩昂的走进大殿。 百官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黎元锐面带笑意的回应,径直走到萧靖凌身边。 “击退漠西十万叛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殿下谬赞,都是陛下运筹帷幄,将士和百姓们奋勇杀敌。 我主要是传达消息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陈述阳将军的援军及时赶到。” 萧靖凌注意到此时走进大殿的陈述阳,故意提高几分音量。 陈述阳面色平淡,瞥他一眼,朝着黎元锐拱拱手,并没多说什么。 “陛下驾到。” 随着高登声音的传来,大黎皇帝黎世基身穿龙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爱卿平身。” 黎世基坐在龙椅上,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笼罩大殿,目光在百官脸上扫过。 “诸位,漠西军叛乱,妄图攻下京都。 好在,大黎上下齐心,御敌于外,活捉叛军贼首,沙鹰。 你等看,该如何解决?” “回陛下,沙鹰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当灭九族。” “臣等附议。” 黎世基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众人的反应。 他心中早有盘算,此时提出来,就是想看看众人的态度。 “传旨。” “是!” 高登拿起早就拟好的圣旨,仰着脖子开口。 “陛下有旨,漠西王沙鹰,勾结西域,以下犯上,图谋不轨,大逆不道。 着即诛其九族,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陛下圣明。” 百官齐齐跪拜,高呼圣明。 也有人后背莫名冒出冷汗。 黎世基稳坐如钟,俯视陈述阳,声音冷漠的开口。 “陈将军,漠西叛军清缴的如何?” “回禀陛下。 漠西叛军战败,四散而逃,臣已经派人全去追捕。 抓获俘虏三万余人,如何处置,请陛下圣裁。” “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 “父皇,儿臣以为,漠西兵士虽然有罪。 但是他们也是听命行事。 不如将他们编入乐阳军中,继续为朝廷效力。”黎元锐开口。 “启禀陛下,臣觉得不妥。” 兵部李关上前一步: “无论如何,叛军就是叛军。 该当严惩,或可发配他们到边境修筑城墙。 其中有官职的,应全部斩杀。” 一时间,朝堂上就叛军如何处置,展开了激烈的征讨。 黎世基的视线落在盯着花瓶发呆的萧靖凌身上。 “卫都将军。” 萧靖凌正想着,龙座上的宝石拿出去,不知道的能不能当古董卖,要不要弄个拍卖会什么的。 听到黎世基的声音,他立马拉回思绪。 “陛下。” “说说你的看法。” “回陛下,对待叛军,手段强硬一点,就是全部坑杀,一劳永逸,杀鸡儆猴。 看以后谁还敢造反。” 萧靖凌说完,瞬间引起百官的讨伐之声。 “三万多人命,说杀就杀,有没有人性。” “太过残忍,后人会如何评说,万万不可。” “不能杀,那就都放了。 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不是他国将士。 令他们返回漠西或分散到其他地方,种地,修墙。 若是再有下一次,立斩不赦。” “当然,像李大人说的,可以斩杀一些军中校尉和都尉,用来威慑他人。” 萧靖凌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见解。 黎世基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就按照卫都将军说的,斩杀军中有官职的将领。 普通士卒,分散去塞北、漠西、淮南。” 他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残暴弑杀的一笔。 毕竟是自己的子民,若是他国将士,黎世基也不会这般仁慈。 “启禀陛下,漠西王叛乱斩杀,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这漠西乃是重要的边关之地,接下来该有何人驻守?”吏部尚书上奏。 “高登传旨。” 高登再次登场,展开圣旨。 “陛下有旨,漠西之地,乃是大黎边关要地。 自今日起,调成王黎元诚,去往漠西,镇守边关。” “陛下圣明。” 萧靖凌听着一道接一道的旨意就知道,黎世基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狐狸,故意把我推出来,当靶子?” 武王黎元武守东境,成王守西境,现在威胁最大的只有北境的塞北王了。 淮南王年轻,兵少,基本不足为惧。 “陛下,成王若是去往漠西,京都的巡城营,该由何人来接管?”李关适时提醒。 黎世基微微颔首,对他投出个赞许的目光。 他着实没想到这一点。 “陛下,臣举荐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久在京都,对京都各项事宜皆熟悉,是最佳人选。” 黎元锐一党的官员积极开口。 不要看一个小小的巡城营,这可是京都内最有实力的军事力量。 将其掌握在手中,就是掌握了话语权。 黎世基扫了眼心中期待,表面淡然的黎元锐,移开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百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黎世基的神色变化,都是默默捏了一把汗。 现如今在朝堂上,最有势力的就是晋王了。 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年龄尚幼。 若是巡城营的权利真的落在黎元锐手里,那未来的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萧靖凌感受到黎世基的目光,满脸的无所谓。 晋王注意到黎世基的视线,手指用力捏紧手上的扳指。 难道,父皇要将巡城营交到萧靖凌手上? 父皇应该不会那么糊涂? 萧靖凌清楚,这种事是落不到自己头上的。 “卫都将军,你觉得谁来节制巡城营合适?” “又问我?” 萧靖凌有理由怀疑,黎世基是在给他拉仇恨。 什么都要问自己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亲儿子。 “臣以为,都可以。 晋王殿下,樊勇将军,秦风将军等等各位将军在此次守城战中,都有战功。 反正,我是不行。” “我也不会练兵,动动嘴还行。”萧靖凌最后小声嘀咕一句。 前边的话还算正常,听到后边的话,黎世基嘴角一抽。 这小家伙,故意的。 “诸位将军此次守卫京都,皆有大功,朕稍后重赏。” 他目光锐利的在武官中扫过。 “秦风此次杀敌勇猛,有胆有识。 巡城营,暂时由你来统管。” 秦风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呆愣数秒,听到高登提醒,才反应过来。 这好事莫名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谢陛下。” 朝着黎世基行礼,秦风肾炎颤抖偷瞄一眼萧靖凌。 萧靖凌默默后退一步,继续打量黎世基的龙椅。 不知道是不是纯金的? 满心期待的晋王听到黎世基这个旨意,脸色陡然一冷。 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晋王一党的官员大吃一惊,想要上前再争取,却是被晋王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外边的事说完了,该说说内部的事了。”黎世基面色冰冷,手指轻点龙椅。 百官立马精神起来。 内部的事,就是太子的事了。 是废除太子,还是再给一次机会,百官全都竖起耳朵。 和太子走的比较近,还活着的官员,大冷的天,额头开始冒汗。 萧靖凌歪了歪脑袋,朝着文官最后的位置看似无意的扫一眼。 第113章 赏赐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赏 “高登,传旨。” 高登领命,取出一卷大黎皇帝黎世基早已备好的圣旨,缓缓展开。 “陛下有旨。 太子黎元信,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勾结逆党,妄图犯上。 此等悖逆之举,天地难容,人神共愤。 着即废去黎元信太子名号,各处一切爵位,圈禁宗府,没有旨意,不得擅自离开。 其党羽一律严查,钦此。” 随着高登尖细的声音在泰合殿内响起,百官低着脑袋,不敢多说一言。 圈禁宗府,对太子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典。 晋王黎元锐,心情复杂。 早就预料到父皇不会当场斩杀太子,但是又有些小小的期待。 此时尘埃落定,心中依旧充满不甘。 人活着,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萧靖凌认真听完陛下废除太子的旨意,面色平静,并无意外。 “陛下,请再给太子殿下一次机会。”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言辞悲切。 他是太子黎元信的老师,自幼便一字一句的教授太子。 面对此时的结果,他是难以承受的。 黎世基面露厌烦,朝着羽林军挥挥手: “拖下去,好好照看。” “是!” 羽林军上殿,带走太子师。 大殿上陷入一片安静,百官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再去当出头鸟。 晋王一党的官员,有些期待,高登会不会再拿出陛下的旨意。 当场宣布,下一位太子人选。 结果是令他们失望的。 黎世基目光扫过百官,注意力落在陈述阳身上。 “陈爱卿,此战来援及时,理应重赏。” “就由晋王代朕,去城外军营,赏赐乐阳军。” “儿臣领旨。”晋王躬身行礼。 这种事,一般可都是太子在差事。 百官见到这一点,心中也有了盘算。 看来晋王封太子,是早晚的事。 晋王一党的官员,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们已经开始盘算,会有找时机上奏,要陛下早决定重立太子之事。 “诸位,诸位可还有事情上奏。”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高登高呼一声。 “臣等告退。” 百官跪拜,正要离开,一位小太监急匆匆赶来。 “陛下,刚接到东海军报。 东罗退兵了。” 此话一出,原本阴沉的氛围,稍微增添一些喜悦。 黎世基脸上露出少有的笑脸,暗自松口气。 萧靖凌随着人群走出大殿,心情略显沉闷。 没给自己封赏啊? 不给官做,赏我几百两银子也行啊。 在他幽怨之际,高登追上了他的脚步。 “驸马都尉,陛下要在御书房见您。” 萧靖凌来到御书房。 黎世基坐在御案前,批阅着奏章,见他进来完成手上的朱批,才抬头看向他。 “此次守卫京都一战,你功不可没,说说,你想要朕赏你点什么啊?” “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 萧靖凌抬眸对上黎世基的目光,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如果陛下硬要赏。 臣如果不要也不太合适,还要背上个抗旨的罪名。 要不,陛下看着赏我点?” 黎世基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话说的,好像朕一定要赏你,不要不行似的?” “陛下圣明。” “此次大战,消耗巨大。 一方面要安抚城内百姓。 另外,战死的将士也要抚恤。 如此下来,国库内要有大笔的支出。” 黎世基还跟萧靖凌哭上穷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萧靖凌在之前查贪官中,弄到的银子填充国库。 这一战后,国库都要成空壳了。 萧靖凌听着黎世基的话,心里一直在摇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黎世基其实也为难,实在不知道给萧靖凌什么封赏。 真要他去带兵,那是坚决不可能的。 羊肉喂到狼嘴里,还有回来的时候。 此战之后,他对萧靖凌的防范之心,反而更加重了几分。 “朝廷六部的官职,你选一个去处。” 黎世基平淡开口。 他起初是打算,让萧靖凌去学宫做博士,教授知识的,但是又觉得太小气了些。 所以摆出一副任由萧靖凌挑选的姿态。 这里边也有试探的含义。 萧靖凌自然懂得这位帝王深沉的心思。 兵部第一个被排除,选了就中了黎世基的圈套。 “陛下,臣愚昧,更喜欢自由自在。 有陛下的爱护,臣赚点小钱,喝个小酒,就很满足了。 陛下需要臣,臣就为陛下赴汤蹈火。 若是没需要,臣更愿意在家多读些书。” 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的眼睛,从御座上起身,走到萧靖凌身边。 见他满眼真诚,黎世基满意的点头。 “朕信你说的是实话。” “有功要赏,有错要罚。 对于你这个功臣,朕若不赏,他人还怎么肯为朝廷效力。” “若是陛下实在为难。 要不就让臣去工部。” 萧靖凌说出一个令黎世基完全没想到,也最不可能的一个答案。 黎世基以为,萧靖凌怎么不得去个户部或吏部的。 这两个地方都是有油水的地方。 最不济也是刑部。 “为何是工部?” “陛下,臣在这次守城战中发现许多问题。 特别是咱们的器械,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臣去工部,或许能有所帮助。” 萧靖凌大眼睛里写满真诚。 他可不会说,自己去工部,是为了可以借助工部的身份,研制自己的武器。 “传朕旨意。 封萧靖凌为工部员外郎,特许他自行做事之特权。 另外,赏白银万两,玉器百件。” “谢陛下。” 虽然少点,但是总比没有的强。 萧靖凌心里琢磨着,看来国库内着实不富裕啊。 不然这皇帝还这么抠。 萧靖凌走出御书房,冬日的暖阳照在他的侧脸上,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轻松。 “你就是萧靖凌?” 身着宫廷华服,气质典雅高贵,身后跟着太监宫女的贵妇人迎着萧靖凌而来。 萧靖凌毫不遮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见过熹妃娘娘。” 萧靖凌身侧的高登连忙开口,顺便提醒萧靖凌。 萧靖凌直挺挺站在原地。 “熹妃娘娘,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熹妃娘娘从萧靖凌身边走过,眼底充满不屑,冷哼一声。 “萧靖凌,走着瞧。” “瞧你个腿。” 等她走远,萧靖凌才好奇的问高登。 “老登,这个熹妃娘娘是谁啊? 我应该没惹他? 怎么眼神好像要刀我似的。” “您有所不知,熹妃娘娘乃是漠西王的亲妹妹。 此去,怕是去找陛下求情的。” “漠西王那么丑的样子,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妹?” 萧靖凌心里犯嘀咕: “对了,陛下传旨,灭漠西王九族,那不是也有她一个。” “熹妃娘娘是陛下的宠妃,陛下特赦她无罪。”高登耐心解答。 “还能这样。” 御书房内。 熹妃娘娘跪倒在黎世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好几次都差点喘不上气来。 “陛下,求您给我们沙家留个后。” 黎世基更是头疼的要命,捂着脑袋,来回揉额头,气恼又无奈。 他猛地起身,身体不受控制的陡然摇晃两下。 “住嘴。” 黎世基怒喝一声,熹妃顿时住口。 看到陛下有些苍白的脸色,额头青筋暴起,熹妃吓得愣在原地。 “陛下,是臣妾不对,你莫要生气,保重龙体啊。” “陛下您怎么了?” 黎世基身边小太监察觉到他面色变化,连忙上去帮忙给黎世基按摩头部。 他的头痛病又犯了。 “快传太医。” 第114章 暗中布局,已经可启用 萧靖凌的马车离开宫门,在听泉酒馆门前停下。 “公子,您里边请。” 门口的店小二热情上前迎接。 萧靖凌走进店内,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东方辞。 老头子对上萧靖凌的视线,闪过一道精芒。 “公子,楼上雅间请。” 一路来到二楼,萧靖凌走进雅间,四下扫一圈。 “老师什么时候回京都的?” “漠西军围城时,已经到了城外,只是没办法入城,就一直在二十里外的镇上。” 东方辞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公子此次守城之战大获全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全都是老师教的好。”萧靖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带着笑意。 东方辞在腰间解下个酒葫芦摆在桌子上: “你这是在调笑小老儿。” 两人相视一笑,东方辞美美的灌了口酒,享受的双眼一眯。 “公子此次暴露出非同一般的才能,恐怕会引起不少的忌惮。 尤其是皇帝那里。” “这个我早有预料,所以并未全力出手,尚且有自保的手段。 即便有人要对我出手,也不会选在现在。 毕竟,本公子眼前风头正盛。” “公子所言极是。” 东方辞微微颔首,手掌握在酒葫芦上,抬眸望向萧靖凌。 “此次去南梵,凭着公子送来的银票和消息,着实是大赚了一笔。 大黎的商贾听到消息,全都涌入南梵。 听说南梵的丝绸,都已经预定到明年夏天了。 南梵朝廷下令,要在夏天,加大桑蚕的数量。” “我已经安排其他人,继续在南梵收购丝绸,再大赚一笔,到时候找准时机脱身。” “老师思虑周全,不需要学生担心的。” 谈话间,旺财端着火锅和准备好的食材走了进来。 “公子,东方先生,边吃边谈。” 萧靖凌也不客气,动作熟练的调料汁,涮菜,他确实是饿了。 旺财给东方辞调好料汁,摆在他的面前。 “交代给你的事,如何了?” 萧靖凌往嘴里塞了块热乎乎烫嘴的肉片,浑身暖洋洋的。 旺财直挺挺的站在旁边,知道萧靖凌说的是什么事。 他自怀里掏出张整齐折叠的纸,双手递到萧靖凌面前。 “这是京都城内,用过幻情散药物的官员。 之前,太子尚未被关押时,他们似乎还有药物来源。 但是太子被关押后,他们似乎也没了药物,有许多官员都在找这种药。 我已经派人,假扮郎中,去这些府邸周围等待机会了。” 萧靖凌咽下嘴里的食物,接过名单,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旺财坐下。 “奴才怎可跟公子同席。”旺财惶恐。 萧靖凌对他好,但是他心里也有个尺度,知道自己的身份。 “什么奴才不奴才的。 在本公子这,没有奴才,都是过命的兄弟。 要你坐你就座。 以后也别自称奴才。 你不是奴才。” 闻听此言,旺财满心的感激,眼眶都变得红彤彤的,抱拳一礼。 “公子不弃,旺财不离。” 自己没有跟错人。 东方辞走南闯北,世家大族对待普通人都视作蝼蚁、草芥。 唯有萧靖凌,在他眼里,丝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一样。 “坐下吃肉,说的那么肉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洞房呐。” 旺财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坐到凳子上,静静看着萧靖凌查阅名单。 “这人数还真不少啊。 全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这位冯全,是刑部即将上任的尚?” “正是,前刑部尚书狄槐安属于太子一党,已经被陛下下令斩杀。 不出意外,他会是刑部尚书。” “此人或许有用,多接触些。” “明白。” “没有宰相和御史大夫的名字啊。” 萧靖凌收起名单,送回旺财手中。 “这些人,你继续盯着。 真心能用的,就直接给解药。 属于墙头草的,就继续用药控制。 十恶不赦的那种,直接不用管,等他自生自灭便是。” “明白。” 旺财双手接过萧靖凌递来的名单,知道他和东方先生还有话说,很是知趣的离开。 房门关上,东方辞不顾形象的吃着东西,嘴角的汤汁,随手用袖子擦个干净。 “公子要在朝堂布置自己的势力了?” “不管有没有用,先要有所准备。 必要的时候,或可保命。” 萧靖凌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东方辞认同的点头,继续道: “通往塞北的四通客栈,已经设立了几个重要的节点。 以点连线,接下来会慢慢增加区间客栈的数量。 除此之外,我自作主张,在通往淮南的路上,也建了两家。 以后公子用得到。” “老师谋划长远,学生在此谢过了。” 萧靖凌举起酒杯和东方辞手里的酒葫芦轻碰一下。 “公子有治世之才,能遇到公子,是我这老家伙的幸运。” 填饱肚子,萧靖凌走下二楼,目光扫过,酒馆内几乎没人。 “旺财,最近生意如何?” “回公子,大战之后,粮食短缺,各家日子都不好过。 酿酒数量少,来买酒的也就少了。” “看来要换个思路啊。” 萧靖凌可不会做赔本买卖。 他现在就是缺钱。 “公子,要不要降价?”旺财提议。 萧靖凌摇头: “不降价,要涨价。” “涨价?” 旺财不解,本来就因为贵,没人买,公子不降价,反而要涨价。 “你这样。 推出个浮生醉二号。 贴出告示,就说此酒,是混合各种补药的美酒。 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男人喝了生龙活虎,夜夜去济水两岸。 女人喝了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此外,提高价格,限量出售。 每日就卖十八坛。” 旺财和东方辞对萧靖凌这个主意,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做生意的? “那浮生醉二号,怎么做?”旺财开口。 萧靖凌嘴角噙着笑意。 “原来的浮生醉,重新贴上张浮生醉二号的字样就好了。 最好每日,用两个铜板,雇几个托。 就是找几个人来假装买酒,在门口排队。 其他人见到如此畅销,定然也会来抢着买。” “这种做生意的办法,老夫真是前所未闻。” 东方辞站在楼梯上,手指轻点扶手,细细思索着萧靖凌的这一套生意经。 似乎没有不妥的地方。 如此一来,不需要每天酿制太多的酒,卖出的价格,可能还要比以前挣得多。 “真是个好办法。 回头,此法告诉金宝,要他在客栈,也如此卖酒。” “客栈不同的。 客栈多是住宿,顺便喝酒,价格不可太高。 不过,卖给外带的倒是可以。” 萧靖凌又跟旺财交代几句,迈步离开酒馆。 他前脚刚踏上马车,林豫就狂奔而来,气喘吁吁,紧急勒马停下。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突然病倒了。 百官被召见进宫。” “病倒了?” 萧靖凌双眼微眯: “自己在御书房见他时还好好的啊。 怎么又病倒了? 难道和熹妃娘娘有关?不至于?” “调头,去宫里。” 这皇帝到底是什么病? 三天两头的病倒? 林豫骑马跟在萧靖凌马车旁边,萧靖凌掀开帘子。 “郡主呐?” “回公子,郡主已经离京了。 给您在府上留了信。” “走的正是时候。” 第115章 士为知己者死,武英殿前踏风云 “公子,是锦幽司的人。” 林豫骑马跟在萧靖凌马车左侧朝着皇宫而去,前方突然出现策马而来的沈金晓。 萧靖凌掀开车帘,沈金晓已经在马车旁停下,他扫了眼林豫等人,朝着萧靖凌微微拱手。 “萧大人。” “是沈大人啊,这么巧,在这遇到?”萧靖凌笑容一如往常的温和。 他心里清楚,沈金晓应该是要去找自己的,没想到会在半路遇到。 “有事?” “萧公子之前去锦幽卫,有东西忘记拿。 我特意给您送来。” 沈金晓怀里摸出个布囊递到萧靖凌手上。 他看萧靖凌的方向,应该是去皇宫,有些话打算事后再说。 萧靖凌接过布囊稍微一捏,里边传来的感觉是银票。 “多谢沈大人了。 刚好有事要请教大人,若没急事,上车一叙?” “林豫,你帮沈大人牵着马。” 沈金晓稍微愣了一下,还是下马登上了萧靖凌的马车。 “边走边说,丫头继续走。” 小铃铛驾着马车继续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三家铺面,我让人拿着沙鹰写的字据,全都去了一趟。 酒楼和玉器行都卖出去了,总共是四千八百二十五两。 都在里边。” 沈金晓示意萧靖凌手里的布囊,继续道: “只是当铺,没有售出。 我安排的人去,被人给轰了出来。 那店家,口出狂言,说那是宫里贵人的生意,沙鹰说了不算。 他们还扣留了沙鹰写的字据。” “牵扯到宫里的工人,我也不方便用锦幽司的身份去压人。” 萧靖凌打开布囊,拿出银票数了数: “宫里贵人的生意? 当铺叫什么名字?” “恒典当。”沈金晓如实回答。 “宫里的贵人,和沙鹰有关。 除了太子,还有谁?” 萧靖凌脑海中闪过熹妃的模样。 “你对宫里的熹妃娘娘了解多少?” “熹妃娘娘?” 沈金晓立马联想到萧靖凌的意思。 “她是沙鹰的妹妹,深得陛下的宠爱。 后宫,陛下这几年最宠幸的有两位,一位就是这位熹妃娘娘。 听闻她貌美如花,更是擅长各种舞,歌喉非凡。 另一位就是皇贵妃,也就是晋王的生母。 她受宠原因就要复杂的多,皇贵妃娘家,是有极大影响力的世家。” 说到这里,沈金晓故意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传闻,这些世家为陛下做了不少的事。 当然,陛下也给了他们不小的特权。 原本他们都在京都的,后来全都分散去了各地。 不过,京都也有他们的根基。” 萧靖凌暗暗点头。 不愧是锦幽司的人,对任何事都一清二楚。 他数出两张银票递给沈金晓。 “说好的,见者有份,这是你的。 至于当铺的事,我去想办法。” 沈金晓望着萧靖凌递来的两千两银票,稍作思考还是收了下来。 “公子,我沈金晓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有几分傲气。 和公子相处多次,对公子发自内心的佩服。 若公子不嫌弃,我愿意替公子跑跑腿。” “本公子就是个不受宠的王府四公子。 而且被囚禁在京都这个地方。 跟着我,可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受牵连,搭上性命。 京都各家有前途的子弟官员,多如牛毛,为何找我这个底子最差的啊?” “士为知己者死。 公子跟他人不一样。 就凭这一点,我也想试一试。”沈金晓目光坚毅,斩钉截铁。 “沈大人,锦幽卫的规矩…背主是何下场? 跟着我,前路是刀山火海,可能比你在诏狱见过的酷刑还惨。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萧靖凌笑着回应。 “公子,诏狱里的鬼未必有人可怕。 跟着您,是沈某自己选的路,是生是死,绝不怨怼。” “公子,前边就是宫门了。” 小铃铛提醒一句。 沈金晓朝着萧靖凌郑重一礼,迈步走出马车,跳上自己的马匹,策马而去。 “公子,为什么要卖掉铺面,咱们可以自己经营啊。”小铃铛自是听到他们的对话,问出心中的疑惑。 “铺面,带不走,真金白银可以带走。” 萧靖凌神色如常,收起银票,在宫门外下车,走进皇宫。 晋王府。 黎元锐正在跟乐阳军的陈述阳以及其他几位官员,在书房里秘密交谈。 听到下人来报,皇帝病倒的消息,众人瞬间警惕起来。 “陈将军,你立马出城,集合乐阳军,随时待命。” 黎元锐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若是收到本王命令,立马率兵入城。” “末将领命。” 陈述阳离开,黎元锐看向左侧青年。 他是皇宫羽林军的卫长吕一锤,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 “吕卫长,你马上进宫,召集你的人马,做好准备。 陛下身边要是你的人随时待命。” “明白。” 黎元锐袖袍一挥,犀利目光落在其他官员身上。 “你们也进宫去,看看陛下病情如何? 真到了必要时刻,诸位见机行事。” “是。” 众人各自散去,黎元锐站在门口,眺望着碧蓝的苍穹: “父皇,真希望你撑不过去啊。” “更衣,进宫。” 黎元锐换上蟒袍,走出府邸,一道黑影突然闪过,进入他的车厢内。 黑影身穿褐衣,头戴黑巾,脸带面罩,看不清长相。 “召集人手,随时准备。 盯紧,秦家、庞家、萧家。” “领命。” 黑影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是黎元锐暗中培植的力量,专门做暗杀、打探消息等一些活动。 拿不上台面的东西,都是他们在做。 皇宫,武英殿前。 后宫妃子,百官,全都跪在门前,各怀心思的默默注视着武英殿内的情况。 有人希望大黎皇帝黎世基再也醒不过来,但依旧硬挤两滴眼泪,显得极为忧伤。 有的则是担心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更有事不关己,只是表现的很悲伤。 就像是刚刚赶到的萧靖凌。 他故意摆出一副沉重的神色,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皇后,熙宁公主,宰相,御史大夫一众主要角色全部在场。 熹妃娘娘低声抽泣,似是在懊恼自己气坏了陛下的身子。 熙宁公主注意到萧靖凌,微微侧头,双眸落在他的脸上。 萧靖凌朝着他挑挑眉毛。 熙宁公主冲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示意玉儿走到萧靖凌身边。 “驸马都尉,殿下要你跪倒那边。” 玉儿指了指熙宁公主身边。 “这女人,真是麻烦,还非要跟我贴在一起? 看来,本公子的魅力,已经是无人可当了啊。” 萧靖凌心中吐槽,缓步走上前去。 “太医出来了。” 太医推门瞬间,殿外数百人瞬间死寂,连抽泣声都戛然而止,目光全都落在老太医布满皱纹的脸上。 皇后摇摇晃晃起身,挡在太医身前,声音颤抖。 “太医,陛下龙体如何?” 第116章 熙宁公主的主动邀请 “诸位放心,陛下只是近些时日,国事操劳,耗费心神,需要歇息,并无大碍。 只需好生修养,便可恢复。” 李太医语气沉稳的向武英殿前的各宫娘娘和百官解释,看上去并无端倪。 “各位娘娘和大人先回去。 陛下需要安心休息。” 大黎皇帝黎世基的头疾也不是第一次发作。 只是太医来回诊治,也查不出黎世基到底是什么病,要想彻底治愈,更是无从下手。 李太医明显感觉到,黎世基最近头疾发作的周期在缩短。 而且每一次发作时间变长,症状也愈发显着。 这是个极为不好的信号。 “父皇,父皇如何了?” 晋王黎元锐急匆匆赶来,声泪俱下,一副孝子贤孙的架势。 “殿下无需担心,陛下并无大碍。” “父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是担心死儿臣了。” 黎元锐嘴上说的真诚,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计划落空,虚惊一场。 高登走出大殿,昂着嗓子宣旨。 “陛下有旨,朕知道你们的孝心,不要在这跪着了,全都回去忙自己的事。” “臣、臣妾领旨。” “陛下召庞宰相、御史大夫卢永贞大人,晋王、驸马都尉,进殿。” 高登宣旨结束,皇后、熹妃、熙宁公主快步上前找到高登。 “高公公,我等能不能进殿去亲自伺候陛下。” “皇后、熹妃娘娘、熙宁公主,陛下要休息,有老奴在,诸位就放心。” 高登恭敬回应,深邃眼眸望向萧靖凌等人。 “几位大人,进殿。” 萧靖凌迈步走进大殿,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黎世基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半躺在床榻上,身侧小太监轻轻帮他揉着脑袋。 他精神萎靡,语气慵懒的对着行礼的几人摆摆手。 “都起来。”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庞师古声音恳切,带着些许哭腔。 “老毛病了。” 黎世基有气无力道: “叫你们进来,是商讨一下东海郡的事。 东罗虽然撤兵,但是朕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一个大黎的附属小国,竟在朕最危难时来添乱,是不是要给他长点教训。 否则,其他国家,都以为朕的大黎好欺负,都要来啃一口了。” “陛下,臣以为,我大黎刚经历京都守卫战,大伤元气,最好是休养生息,暂时不易再动刀兵。” 卢永贞率先说出自己的建议。 “宰相,你说呐?” “回陛下,老臣以为,陛下说的对。 是应该给东罗一点教训,顺便震慑一下其他国家。 否则,都会有样学样。” 萧靖凌注意到黎世基的目光看来,不等他开口,主动道: “陛下,臣认同庞宰相说的。 不但要打,还要打疼东罗。 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除此之外,要让东罗赔付我们大黎此次京都守卫战的损失。” 黎世基满意的微微颔首: “高登传旨,命武王和秦老将军,率兵攻打东罗。 只许胜,不许败。” 黎世基眯着双眸,微微侧头。 “这个新年,本应休朝到花灯节后,全被漠西叛军,搅乱了局势。 自即日起休朝数日,灯会节后再开朝议事。 若有紧急要事,先由宰相、御史大夫、晋王,商量着办。 另外尽早任命新的太尉,此事皆由你们去办。” “臣,儿臣领旨。” 黎世基活动下身子,迷上双眼,高登立马领会,送萧靖凌等人离开大殿。 “陛下这个身子,看起来不太妙啊。” 萧靖凌刚才看的清楚。 黎世基这身体,看着可不像是简单的头疾那么简单。 只可惜,他不是医生,对这种复杂的病症,也不知道如何医治。 庞师古和卢永贞有着同样的想法。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懂。 等到开朝,第一件事,众大臣肯定会提出重立太子的事。 皇帝这时候叫他们商议进攻东罗,恐怕也是为了给武王加大功勋,扩大影响力。 到时候召集他回京。 “靖凌,花灯节没几天了。 花灯节当日,本王在府上设宴,一起来啊。” 黎元锐走到萧靖凌身边,热情发出邀请。 “可有姑娘?”萧靖凌眨着眼睛,一副好色的样子。 “定然会邀请京都各家族的才女到场。 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黎元锐压低声音,嘴角带着笑意: “听闻萧公子口味不俗。 喜欢别人家的媳妇。 不知道……” “诽谤,诽谤啊。” 萧靖凌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晋王殿下,可不要听信那些污蔑本公子清白的话。 咱可是正人君子。” “见过殿下,见过驸马都尉。” 玉儿自远处走来,朝着两人恭敬行礼: “殿下,公主要见驸马都尉。” “好,去。” 黎元锐熟络的拍了拍萧靖凌的肩膀: “差点忘了,你还是父皇御赐的驸马呐。” 他脑袋凑近萧靖凌的耳朵,好心提醒道: “熙宁公主可是废太子的亲妹妹,你自己小心点。 要不要我帮忙?” “谢殿下好意。 熙宁公主应该还没蠢到谋害未来驸马的地步。” “那就好,有需要就来找我啊。” 黎元锐盯着萧靖凌的背影走远,他也改变了方向,朝着后宫而去。 萧靖凌来到熙宁宫,熙宁公主一身紫袍,安静的坐在棋盘前,手里握着黑白双子,紧盯棋盘,蹙眉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 “去倒杯茶来。” 萧靖凌毫不客气的使唤玉儿。 在听泉酒楼吃的太咸,武英殿又没水喝,他嗓子都快冒烟了。 玉儿请求的看向熙宁公主,询问她的命令。 熙宁公主抬起头:“去,给他沏茶。” 萧靖凌坐到熙宁公主对面,装作看懂的样子,看着棋盘。 “黑棋放在这,就变成五个,算是赢了。” 他在用五子棋的下法,教熙宁公主下围棋。 熙宁公主抬眸,漂亮的五官展露在萧靖凌面前。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靠的如此之近。 “怎么,是不是被我帅气的才华给惊讶到了? 不要迷恋哥。” “你比我还要小上四岁,在本宫面前还敢称哥? 小心砍你脑袋。” 熙宁公主强撑着冰冷的小脸,瞪着眼睛盯着萧靖凌的眸子。 “你在天牢里见过废太子?” “见过了,本想敲诈点银钱的,谁知道他太抠了。 舍命不舍财。” “我们联手如何?”熙宁公主突然开门见山。 “什么联手? 你要跟我牵手啊。 我还是黄花大小伙子。 还是纯洁无暇的。”萧靖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你我都清楚,你我处境眼下都不好。 太子哥哥被废,我与母后会被宫内各方势力盯上。 尤其是晋王。 朝堂上,他会一家独大。 后宫也会一样。 之前有太子的威势在,现在太子被废,众人皆会落井下石,想致我们于死地。” “本宫可不是坐以待命,任人摆布的棋子。” 第117章 谁又愿意一辈子做帝王手里的棋子 “棋子?” “谁又不是棋子?” 萧靖凌探手抓过黑白两颗棋子,笑容意味深长。 “你真以为,太子做的事,陛下先前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熙宁冰冷双眸,浮现出疑惑。 “陛下手下有神出鬼没,令人闻之胆寒的锦幽司。 他们无孔不入。 废太子与漠西王的事,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废太子用药物和美色控制官员,陛下真的一无所知?” 熙宁公主瞳孔收缩,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也听到了从未知道的消息。 “你是说? 一切都是父皇在背后推动? 废太子谋反是父皇故意为之? 就是要漠西军兵临京都,趁机灭掉漠西王,抹杀沙家,然后让成王去漠西守边境?” “公主冰雪聪明,不需要我多说什么。”萧靖凌捏着棋子,胡乱的在棋盘上摆着图形。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有藩王,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对皇权最大的威胁所在。 能拔一根是一根。” “可是,前太子可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怎么可能?”熙宁公主难以接受萧靖凌这个说法。 “帝王之心,谁能猜的到。 废太子是皇帝的儿子。 那皇帝也是废太子的亲生父亲,他为了皇位,还不是一样想要亲手灭了自己老子。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没坐上去的人,拼了命,用尽手段的想要上去。 真要能坐上去的,哪一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上去的。 早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评断他。” “我的茶水好了没有?” 萧靖凌喊了一句,玉儿才端着热茶小心翼翼的前来。 他和熙宁公主在谈话,玉儿是不敢轻易上前的。 萧靖凌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太热了,下次我来,记得准备温水啊。 最好是加点蜂蜜。” “奴婢记住了。” 玉儿躬身一礼,放下茶水,退到一定距离。 熙宁公主面色怪异,手里捏着颗白色棋子,来回摩挲,思考着萧靖凌的话。 皇帝才是那个手执黑白双子,操控天下棋局之人。 “你说前太子用药物控制朝廷官员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去问你的太子哥哥就知道了。”萧靖凌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 “公主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的话,我该走了。 在这呆太久,对我名声不好。” 熙宁嘴角一抽:“这话应该是我说? 再者,你什么时候注意过名声?” “此言差异,本公子最重名声。 何况,陛下虽未收回赐婚的旨意。 但是待到南梵的皇子来京都,咱们的婚事也就不算数了。 若是被南梵知道,你我在这里密会,对你名声不好。” “如果我猜的不错,南梵使臣在春天时,应该会重返京都。” “如此说来,你还是为本宫着想?” 熙宁公主纤细手指捏着黑字,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似乎比本宫还盼着南梵使臣到来?” “公主对陛下赐婚一事,本就不愿。 如此一来,不是符合公主的期望。” 萧靖凌放掉手里所有棋子,缓缓抬头,刚好迎上熙宁灼热的目光。 “本宫看来,是你不愿这门婚事,才是真的。” “随你如何想。” 萧靖凌笑着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锦袍: “臣,告退。” 望着萧靖凌迈步离开,熙宁公主看着他的背影略显出神。 “殿下,你看,这好像是个字?” 玉儿指着萧靖凌坐过的这边的棋盘,歪着脑袋看了半天: “好像是个‘可’字。” 熙宁公主换了个位置,坐在萧靖凌刚离开的地方,看着棋子摆成的字,看了半天。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萧靖凌摆出此字,就是告诉熙宁公主,两人可以联手。 反正,他也需要一个时刻能探听到宫内消息的眼线。 “殿下,驸马都尉这是什么意思啊?”玉儿不解。 熙宁公主打乱棋盘上的棋子,深深望向宫城外的天空: “谁又愿意一直做令人摆布的棋子呐?” 熹悦宫,熹妃的住所。 此时熹悦宫房门紧闭,太监和宫女都在外边,距离房间远远的。 唯有熹妃的贴身宫女站在门口,面色警惕又紧张的观察着四处的动静,似是生怕有人来了似的。 房间内,床榻摇晃,纱幔左右摆动,充满旖旎的气息。 “你大白天来此,不怕被人看到。 若是禀告到陛下面前,非砍了你的脑袋。” “放心,没人见到本王来此。 更何况,父皇卧病在床,哪有空闲来考虑这些。” “父皇为国操劳,累坏了身体,倒是苦了你这样的美人。 本王也是为父分忧啊。” 晋王黎元锐压低声音,望着熹妃,眼底控制不住的喷火。 “等等……” “怎么了?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你要答应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 这天下,没了太子,除了父皇,本王就是天。 本王一句话,没有办不成的事。” 黎元锐豪气冲霄。 “给我杀个人。” “杀人?杀谁?” “萧靖凌……” 熹妃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神色刻薄阴毒: “我要他死。 只要他死了,你要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 “谁?”黎元锐解带子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接着他就反应过来。 “是为了你兄长?” “怎么? 你不敢动他? 不敢就算了,我自去找他人。” 见到熹妃生气,黎元锐立马换上一副不要钱的笑脸,贴近她的身体。 “这叫什么话? 一个小小的萧靖凌而已。 先前留着他,是有用。 现在没用了,杀掉就杀掉。 放心,此事交给我。 本王要他三更死,他绝对活不过五更。 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快点来,时间长了,真被人看到就坏了。” 黎元锐说着捏起熹妃的下巴,嘴角带着贪婪。 “待本王上位,你就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说话算数?”熹妃妩媚的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贴身宫女声音在门外传来。 “娘娘,娘娘……” “公公来通报,萧大人朝咱们宫里来了。” “谁?” 熹妃和黎元锐面色一白,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萧靖凌大人。” 熹妃和黎元锐对视一眼,心脏猛然跳动。 “他来做什么? 莫不是为了沙鹰的事?”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娘娘,萧大人到门口了,见还是不见?”贴身宫女急促询问。 熹妃稍作沉思,清了清嗓子,淡定无比: “请萧大人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你先躲起来,万不可被他发现了。” “你小心应对。”黎元锐轻车熟路的翻到床榻背后。 第118章 萧靖凌,必死! “萧大人,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熹妃身穿宫廷华袍,动作柔媚的站在门口,望着一步步走来的萧靖凌。 “莫不是,把本宫这里当成了熙宁宫?” “如果我说,不小心,鬼使神差的就到了娘娘的寝宫,不知道你信不信。 反正我是信的。” 萧靖凌一脸的不正经,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本来没想打扰娘娘歇息的。 不过突然想到个事情,或许和娘娘有关,特意前来问一下。 否则我怕晚上睡不着。” 熹妃动作轻缓的坐在贴身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并未有给萧靖凌赐座和请他进屋的打算。 任凭萧靖凌站在院子内,她翘着兰花指,坐在门口。 “萧大人何事?不妨直说?” 萧靖凌丝毫不客气,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前坐在。 “娘娘可听说过犯上作乱的漠西王。” 他缓缓开口,余光观察着熹妃的面色变化。 “这位漠西王最近关在大牢内。 本公子心善,去看了他一次。 漠西王也是真诚,偏要送给我的一家当铺。 我说不要,他还发火。 说是,如果我不收下,就是看不起他。 还要派兵杀了我。 我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只是,我命人拿着这字据去收店铺。 店铺掌柜的说,是宫里贵人的生意。 非但撕了字据,还打了我的人。” “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这家当铺,跟宫里哪位贵人有关啊?” 熹妃闻言黛眉紧蹙,眼底闪过冰冷的杀意。 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明明就是用非人手段,要强抢他沙家在京都的买卖。 到了萧靖凌嘴里,变成沙鹰送给他的。 还是求着他要的。 熹妃恨得牙疼,若手里有把剑,现在就结果了萧靖凌的性命。 “萧大人说的什么当铺,本宫并不知晓。” “本宫虽是漠西而来,但是入宫多年,陛下宠爱,早已与漠西叛军撇清了关系。 萧大人此来,难道是怀疑本宫?” “不是怀疑。” 萧靖凌面色温和: “而是断定那家当铺跟娘娘有关。” “不过,娘娘不用担心,若是娘娘不想给,就当是留给娘娘的。 最多也就是,漠西王在大牢里,多受点罪而已。 断两根手指,脚趾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萧靖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本宫?” 熹妃怒火中烧,愤然从凳子上起身,一双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云淡风轻的萧靖凌,巴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你就不怕,本宫告到陛下面前。 让陛下治你的大罪,将你关进大牢。” “娘娘请便。 即便陛下知道,最多也就是斥责我两句。 你觉得陛下会因此砍了我的脑袋? 骂两句而已,反正不痛不痒的。 总比断手断脚要好。” 萧靖凌嚣张无比。 他还担心皇帝不知道呐。 就是要让陛下知道,他萧靖凌就这点出息。 为了个铺子,敢跑来跟他的宠妃谈判。 这样的人,没什么威胁。 有点聪明,也都是小聪明,极好操控。 熹妃面色涨红,纤细玉葱的手指,怒指萧靖凌: “好你个萧靖凌。 今日的事,本宫记下了。 咱们走着瞧。” “送客。” 熹妃冲着宫女和太监怒斥一声,转身回到房间。 “那铺子?”萧靖凌不死心的追问。 “滚!”熹妃暴怒,目眦欲裂,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若本宫知道,兄长有何受苦之处,你罪加一等。” 萧靖凌嘴角带起一抹笑意,假模假样的拱手行礼。 “多谢娘娘赏赐。” 得意的退出熹悦宫,萧靖凌哼着小曲离开。 躲在房间内的黎元锐听到萧靖凌离开,自床榻背后爬出来,向门口张望一眼,暗松一口气。 若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萧靖凌,我要他死。” 熹妃愤恨的吐出一句话,宛若毒蛇吐信,冰寒入骨。 黎元锐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放心,本王答应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一间铺子而已,回头本王送你一处更好的便是。” 黎元锐装模作样的安抚几句。 由于萧靖凌的突然闯入,令其也没了那方面的兴趣,找了个借口,悄然离开。 萧靖凌走出宫门,迎面遇到个御马而来的男子。 来人身形消瘦,一身单薄青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像是道观出来的道士。 “参见荣王。” 门口羽林军和小太监赶忙跪拜行礼。 萧靖凌站在原地没什么动作,脑海中思索着来人的信息。 “荣王? 没什么印象。” 被称荣王的男子,扫了眼萧靖凌并未说什么,也没责怪他不行礼,大步朝着宫内而去。 萧靖凌好奇,凑近宫门口的羽林军打听。 “这位,是哪位?” “荣王。 陛下的亲弟弟。” “没见过啊。” “萧大人有所不知。 荣王是个闲散王爷,他常年不在京都,也不参与朝堂之事。 这位王爷,喜欢求仙问道,大多时候都是在遍访各地名山道观。 说是找长生不老之法。” “原来如此。 果然,每个时代,都有追求长生之人。 只是这时候回京都,为何?” 萧靖凌心里想着,坐上马车和小铃铛直奔书局。 书局小卖铺内,生意惨淡,比听泉酒馆还要冷清。 一场大战,搞得饭都吃不起了,谁还有闲钱买书。 此时,空空荡荡的书局内,除了店员,只有一道打扮略显寒酸的身影站在书架前。 他正聚精会神的翻看手里的书册,并没有要买的打算。 萧靖凌走进书局,一眼就看到如此显眼的男人。 “蔡大人,你来买书?” 蔡大坤缓缓抬头,目光自书本上移开。 “萧公子不是之前邀请本官来你书局吗?” “是吗? 我还说过这话? 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萧靖凌笑容满面: “这都不重要,来者是客。” 他回头看向店里员工: “等会给这位大人,打折啊。” 蔡大坤动作轻柔的放下手里的书册回原位,生怕弄坏了手里的书。 “我可没说买,只是看看而已。 萧公子不会强买强卖?” “就算你强买强卖,我身上也没银子。” “我还以为,蔡大人又要上奏,向陛下弹劾我。” 萧靖凌半开玩笑的回应,顺手拿起蔡大坤放下的书册,递给身边的店员。 “给蔡大人抱起来,算是本公子送的。 蔡大人若是不要,就敲锣打鼓的送到他家里去。 让其他人都看到,本公子给他送礼了。” “你这是何意?”蔡大坤满头雾水。 “新年吗? 上次大人送我一幅字画,这次我送你一本书册而已,互相往来吗? 蔡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大人也不用觉得,拿了我的书册,以后就不好意思参我了。 大可不必,你该怎么参,还怎么参。 你一天不参我,我浑身难受。” “蔡大人,继续,我就先不打扰了。” “你……简直无耻。” 蔡大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萧靖凌走远。 他绝对是故意的。 第119章 新品上市,飞一刀 “萧伯,去准备这些东西,送回府内。” 萧靖凌在书局桌子上列出一份清单,递到萧全手里。 萧全双手接过,沧桑双眸仔细看一遍。 “公子,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如此多的猪油,香料? 还有蜡梅、水仙这些花朵?” “买书的人少,可不能停止本公子赚银子的脚步。 弄点新东西,改个套路,多弄点银子。” 眼下酒馆和客栈都有进账,但是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孤山上的白胜,粮草、人马都是用银子的大户。 萧全知道萧靖凌自有主张,并未继续追问,转身派人去采购萧靖凌需要的东西。 萧靖凌回到萧府,他需要的东西没多久便送到了院子内。 他望着眼前的材料,萧靖凌尚且满意的点头,开始给小铃铛和晨露晨霜她们分工。 “晨露晨霜,你们两个挑选好的花瓣,最好是香气浓郁的。 记住这种有花蕊的要去掉,只要花瓣。 将花瓣放到这陶瓷瓶内,倒上白酒,还有水。 瓶口要封紧,不要放在太阳下边。” “明白。” 晨露晨霜细心记下萧靖凌的交代,伸出白嫩手指,开始小心的操作。 “公子,弄着这些花瓣做什么? 还要用酒?” 小铃铛眨巴着好奇的目光,捡起一朵花瓣,放在掌心。 “本公子要做一样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你可以叫它香水。 等完全做好后,喷在身上香香的,特别好闻。 到时候,肯定会引起京都副驾女子的疯狂抢购。” “香水?确实没听说过? 有没有那么神奇?”小铃铛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靖凌揉揉小铃铛的头发,指了指地上的大锅。 “点火,炼油。” “这个我认识,是猪油。” 小铃铛蹲下身子点火,弄的白净小脸上全是黑灰: “公子,这猪油也能做香水?” “香水是液体,这个叫香皂,是液体的。 可以用它来洗衣服和洗澡。 洗衣服可以洗的很干净,又方便。” 萧靖凌说着在身上比画两下: “用它洗澡,身上又白又滑,最重要的是香味。 远远就能让人闻到香味,令人流连忘返。” “公子说的如此神奇,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小铃铛使劲往灶坑里加柴,火势烧的汪汪的。 晨露晨霜听完萧靖凌的描述,同样满怀期待。 自家公子如果真能做出这种神奇之物。 她们以后洗衣服就可以方便许多,洗澡也可以白白香香的。 小铃铛和晨露晨霜忙活着,萧靖凌自己也没闲着,他亲自上手,草木灰过滤成碱液。 等到油脂融化,碱液缓缓倒入,手上并不停地搅拌,使他们完全的混合。 “先做一批不添加香料的。 回头再做加香料的。” “为什么还要做两种?”小铃铛好奇。 “没香料的,可以卖给普通百姓,便宜一些。 加了香料的,就要卖给达官显贵,自然是要贵一点。” 萧靖凌轻声解释。 小铃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尚且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烟气在萧府上空飘荡,林豫等人隔墙望着萧靖凌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情景,不知道自家公子在做什么。 “萧伯,公子这是在干嘛? 神神叨叨的,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萧全眼眸深邃的摇摇头: “公子,时常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间或院子里,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以前都是在安静看书。 最近吗? 好像总是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但是,公子弄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卖银子的。” “无需担心。 等公子弄好东西,就会拿出来售卖的。 具体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萧全习惯的捋了捋胡子,单手背在身后,看向其他几个下人。 “你们在这等着,公子叫你们,就去帮忙。” “是。” 萧全转身要走,林豫快步追上。 “萧伯,你说,白胜是真的战死了吗?” 萧全突然停下脚步,歪头盯着林豫: “怎么了?” “我是说,白胜会不会是趁机跑掉了。”林豫赶忙解释。 萧全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过,公子说他死了,就是死了。 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其他的,无需你来操心。” 林豫闻言尴尬一笑:“那是自然。” “这一锅成了。” 萧靖凌看着搅拌到位的浓稠混合物,用准备好的工具,倒进木头做的模具中。 “等它冷却,就可以用了。 再弄一锅,加香料的。” 一晃过去数天时间。 在此期间,萧靖凌一直窝在府内,并未出门。 香皂和香水也在萧府悄然诞生。 萧靖凌拿着手里一小瓶香水,打开瓶子,稍微闻了下味道。 勉强还算可以。 “冬季花瓣太少,只能勉强做蜡梅和水仙两种。 待到春花烂漫时,就有很多花瓣可以用来做更多款式了。” 萧靖凌稍显遗憾。 拿起手里的香皂,萧靖凌还算欣慰的点头。 这玩意也能大赚一笔。 这一次,他不打算,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卖,只在京都赚银子。 京都的人口毕竟是有限的。 他要走出京都,铺向整个大黎,乃是周边所有国家。 在此之前,萧靖凌还要想个办法,打出名声,令其他商贾看到里边的价值,来求着跟他合作。 自己卖,哪里有找人卖,来银子快。 “用什么办法好呢?” 萧靖凌望着手里的香皂和香水,稍作思考。 用自己的八卦小刊宣传一波,肯定是必要的。 只是,还差一点火候。 “有了。” 萧靖凌注意到放在墙边的圆形木头大锅盖,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注意。 “本公子也弄个飞一刀。” “谁能扎中木转盘上的规定区域,就可以减去相应数额的银子。 拉来的朋友越多,减去的数额越多。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就都知道了。” “古代版的砍一刀。” 萧靖凌为自己点个赞,立刻叫来林豫,去准备圆形木板。 “多准备几块。” 小铃铛和晨露晨霜快步来到萧靖凌面前听候吩咐。 “公子,你看看,我脸蛋是不是比之前更滑了。” 小铃铛她们这几日都是用香皂洗澡,洗衣服,对香皂的去污留香效果,深有体会。 晨露晨霜都感觉,用香皂洗澡后,皮肤变得又白又嫩,闻起来香香的,简直是女孩子的最爱宝藏。 “公子,你打算要卖多少银子?” “普通的肥皂,就卖一文一块,要让普通百姓,都用得起。 至于香皂,就要贵一点。 本公子给它加个包装,要十两银子,不贵。 另外还能做个小游戏,物超所值。” “十两?” 小铃铛和晨露晨霜面露惊讶。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她们可是亲眼见过制作香皂的成本的。 眼前这些全都弄下来,用了也不到二两啊。 一块就卖十两? “做生意,做的就是垄断。 先赚一笔再说。 那些富家子弟,也不缺这十两。 香水,就要更贵了。 二十两一瓶,还要限购。 一人只能买一瓶。” “就这样,你们先去准备。 先在八卦小刊上造势,引起百姓的兴趣。 后天开始出售。” 第120章 此枪一响,弓弩刀剑…皆为弟弟 “快来看,快来看啊。 书局小卖铺推出爆款香皂和香水,将在明日隆重上市。 为了回馈诸位,店家更是给出特惠活动‘飞一刀’。 若是运气好,可以获得独一无二的香皂和香水啊。” 手里拿着八卦小刊的顽童,游走在京都街头,摇晃着举过头顶的小刊,嘴里不忘说出提前背好的话语。 “小崽子,过来,给我一份。” “什么是香皂? 什么又是香水啊。” “香皂,就是能用来洗衣服、洗澡、洗脸,不仅洗的干净,还持久留香。 香水,就是粘在身上,美美的香香的,好闻极了。” “哪里会有这种东西,骗人的。” “俺小孩子可从不骗人,不信你就去书局小卖铺门口亲自去瞧瞧。 那里正有两个漂亮的姐姐在亲自示范的。 衣服洗的可干净了。 用在人身上,白白嫩嫩的,可香嘞。” “真的?走,咱们去看看。” 随着消息在京都街头的传播,众人纷纷朝着书局小卖铺聚拢。 “上面说的,飞一刀,是什么意思?” “这个飞一刀,是一种游戏,也是一种优惠手段。 老板在店里做了个圆盘,到时候,只要投中相应的数字,就可以减用。 咱家老板说了,如果运气好,连续投中十次一千文,十两银子的香皂,直接白送。” “有这种好事?” “我可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以我从商多年的经验,天上掉的不是陷阱,是馅饼。” 一家布铺的老板,站在门口和街坊低声讨论,眼里满是看透一切小把戏的眼神。 “不行,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日俺也要找朋友一起去投的。” 罪家。 罪语看到下人拿来的八卦小刊,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香皂? 香水? 飞一刀? “这都是何物?” “小的只知道这是书局小卖铺推出来的,具体什么样子,尚未见到。 店里的人说,要明天才正式开卖。 老爷,一块香皂就要十两银子,香水更是二十两。 到底是何物啊?” 罪语摇摇头:“继续派人去打探,一旦看到此物,立马来汇报。” “小的明白。” 除了罪家,另外京都的商贾大家,全都接到了消息,迅速派人开始打探消息。 在京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商人的嗅觉告诉他们,其中必然有利可图。 书局小卖铺门口,晨露晨霜一左一右,正在用肥皂洗手和洗衣服,算是给围观的百姓亲自示范。 “这香皂,洗衣服果然洗的干净。” “你看我这小手,洗的都白白的。” 晨露拉着个小女娃,帮她洗了洗小黑手,高兴的她在原地蹦了好几圈。 “滑滑的,香香的,娘亲,你闻闻。” “东西倒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一些。” “大婶,咱家香皂是十两,肥皂只要一文,可以买回去试试。” 书局小卖铺出了神奇的香皂和香水的消息,飞速传播,消息传到宫里。 大黎皇帝黎世基和熙宁公主也都收到了消息。 “去看看,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萧靖凌则没出现在书局小卖铺,他和小铃铛坐在街边的一家馄饨摊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 一碗尚未吃完,沈金晓驭马出现,坐在他们对面。 萧靖凌要他再去一趟恒典当。 “告诉店里的掌柜的,宫里的贵人已经答应当铺给我了。 另外,这家当铺暂时不要卖出去。 用你的名义,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继续经营下去。 毕竟,当铺还是值钱的,说不定还能弄到些好东西。” “明白。” 沈金晓没有久留。 在大街上,他一个锦幽司的人和萧靖凌坐在一块太过扎眼。 萧靖凌吃完面前的馄饨,溜溜达达的来到工部衙门。 他虽然只是员外郎的身份,算不上多大的官。 但是,由先前的守城之战,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功劳。 众官员也都知道,萧靖凌完全是个闲职,想来就来,不来也没人说什么。 “萧大人。” “萧大人。” 工部官员见到萧靖凌,都还算客气的打招呼。 萧靖凌面带笑容,一一回应。 “萧大人,您亲自过来,有失远迎。” 工部侍郎鲁木见到萧靖凌,笑着走出来,迎接两步。 萧靖凌跟他还算熟悉,皇帝当初下旨修缮萧府时,这位鲁大人就亲自去过府上。 “鲁大人,无需客气。” 萧靖凌说话和善,目光在工部扫过。 “烦请问一下,咱们这有没有厉害的铁匠。 最好是专门打造兵器的。” “自然是有的,萧大人要找铁匠?” “烦请帮我引荐一二。” “萧大人客气。” 鲁木格外热情,做出个请的手势: “陛下早就有旨。 若是萧大人有需要,我等皆要全力配合。” 穿过一条长廊,铿铿锵锵的打铁声远远传来。 “自上次守卫京都之战后,兵器损耗严重。 都在加紧打造。” 鲁木轻声解释一句,带着萧靖凌来到一位正在打铁的老者面前。 “老铁,这位是萧大人。” 被叫老铁的铁匠,吃着上半身,单手抡动大锤,身上汗如雨下,周身火星四溅。 老铁侧头看了眼萧靖凌,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位大人有啥事?” 萧靖凌也没什么讲究,怀里掏出张图纸,双手展开,呈现在老铁面前。 “这个东西,你能打出来吗?” 老铁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又换了个角度。 “是个精细活来,要小锤慢慢敲。 倒是可以打。” “好,打出来,找本公子领赏钱。” 萧靖凌折好图纸,塞在老铁的腰间。 老铁动作稍微一滞,看向萧靖凌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 其他世家子弟,见到他这种人都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离他这么近? 这位倒是没嫌弃他脏,还跟他有接触。 “这东西,乃是宫里要打造的,关系重大,切不可让其他人看到。”萧靖凌又叮嘱一句。 “您放心,咱记住了。” 萧靖凌又在工部转了一圈,另外找了其他工匠,打造不同的配件。 最后离开工部衙门,又在街上找了铁匠铺,打造其他的零件。 “公子,为什么不让一个人,全部打出来? 还要麻烦的跑这么多地方?” 小铃铛对萧靖凌的迷惑行为感到不解。 萧靖凌揉揉她的头发。 “若是都由一个人来打造,他就知道本公子的秘密了。 每个人打造不同的部件。 最后由公子自己组装起来,就是一把杀器。” “什么杀器? 我看着可不像兵器?” “你可以叫它,枪。” “枪,长枪不都是很长的吗? 我看公子这个又短又小,还没铃铛的短刀长。” “此枪非彼枪,它真正的名字叫燧发枪。” “没听说过。” “此枪一响,弓弩刀剑…皆为弟弟。” 第121章 你我都来飞一刀 “公子,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 书局小卖铺有昨日的宣传,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龙。 京都百姓都想看看这神乎其神的香皂和香水为何物? 尤其是飞一刀,这个活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来人,木转盘给本公子架起来。 投壶用的箭矢准备好了吗?” 萧靖凌侧头看去,身边店员立马抱出来一把箭矢。 “都在这了。 依照公子吩咐,箭头上包了黑布,到时候,粘上白灰,打在转盘上,能留下明显痕迹。” “放到红线位置。” 萧靖凌抬手指了指早已画好的位置。 “抽奖箱,准备好了吗?” “在这。” 另一个店员立马抱来个木箱,上边开了个可以伸进一只手的圆孔。 “万事俱备,开门,迎客。 萧伯,准备收银子。” “明白。” 吱嘎…… 随着店门打开,乌泱泱的人群如潮水般涌进来。 “老板,你家真能得香皂?” “听说,用你家这香皂和香水,还能勾住男人的魂魄,令他们舍不得离开自己,是不是真的?” 说话的是个体态丰腴的夫人,满眼期待。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萧靖凌笑着上前,举起双手,往下轻轻一压,示意众人噤声。 “诸位说的都没错。 咱们这个香皂和香水,可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萧靖凌说着指了指头顶的匾额:“看到这幅字的印章了吗?” “此乃陛下御笔,我怎么可能会骗人?” “那你这个飞一刀,怎么得香皂啊。” “说起飞一刀,这位大哥,诸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美女帅哥,听我细细道来。” 萧靖凌掀开红布遮盖,早已备好的圆盘: “看到这圆盘上的十一个区间了吗? 减一千文到减一百文,最后这是个‘再接再厉’。” “若是你运气好,找来十个朋友,全部用这个箭矢,打中圆盘上的减一千文的区域。 那么,你就可以白得一个价值十两的香皂。” “如果,没有投中一千文,打到其他区域,比如打到五百文或一百文。 你十个朋友投中的所有减免数额加起来,就是你买到香皂的价格。” “如果打到再接再厉呐? 是不是可以直接送一块?”体态丰腴的女人开口。 “如果打到再接再厉,本公子只能说抱歉,一分不减。 不过,本公子心善,可以再送你一次机会。” 萧靖凌笑的温和。 众人听着萧靖凌的解释,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也太良心了。 如此活动,越多越好。 找来十个人,投的数额越多,减的就越多。” “诸位,不要着急。” 萧靖凌挥挥手,指向桌子上的抽奖盒。 “咱们优惠还没结束。 本公子不差钱,也不想挣大家的银子。 如果觉得找来十位朋友,投到的减免数额不满。 还可以重新找十位朋友。 再去抽箱子里的竹片。” “抽奖箱内,本公子也投放量免减数额,只是没转盘上的多。 但是最高也有一百文。 每个人抽一次。” “提前声明,里边除了免减,还有其他的东西。 若是抽到老鼠。” “不好意思,很遗憾的告诉你。 你之前投到的优惠,全被老鼠偷走了。 要原价购买。” 萧靖凌嘴角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还有老鼠?” “听着就有趣,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依照我投壶的技术,绝对可以全部投中转盘上的减一千文。” 萧靖凌望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景象,心中满意。 “若是买香水,也是同样的操作。 诸位,可以去找你们的朋友了。” “是朋友,就拉他们来帮你们投两下。” “我朋友投中的加起来,就是我可以减免的费用,是不是?” “对的。” “狗蛋,快来,你先给我投一下。” “不行,我还要去找其他朋友,回来再一起投。” 众人纷纷跑向街道,拉着自己的朋友,亲戚,朝着书局小卖铺而来。 “胖丫,快走,咱们去飞一刀。” “什么飞一刀,要用刀废谁?” 手里举着杀猪刀,卖猪肉的丫头,满脸警惕。 “不是废谁,去买香皂。” 萧靖凌看着不断进入店铺的顾客,笑容从未消失。 “银子,全都是银子啊,快到碗里来。” “我要飞一刀。” 体态丰腴的女人拉着一帮子男女老幼走进来,众人纷纷为她让开一条路。 店员快步上前,指导他们站在红线之后。 “我转动这个木盘,你就可以飞了。” 话音落下,木盘旁的店员,猛地一拉圆盘,圆盘立马顺时针转了起来。 率先出手的青衣女子,面色认真,手里捏着箭矢,瞄准后,嗖的抛出。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木盘上多了个白印子。 等木盘停下来,展示印字所在的区域。 “恭喜这位美女,为自己朋友,飞了一刀,减免五百文。” “五百文啊,好厉害。” 体态丰腴的女人,开心的不行。 青衣女子面露笑意,立马问道: “我是不是也可以找十个朋友来飞一刀。” “自然可以。” 萧靖凌看着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他默默退到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 香皂和香水全都摆在桌子上,香气在店铺内飘荡。 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人拿到了香皂。 “恭喜这位美女,拿到独家香皂一块。”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真是好闻啊。” “回去用这个洗澡,晚上你郎君绝对更卖力。” “你怎么知道,他晚上不卖力。” “我就住你家隔壁,每次没两下,就没动静了,我都能听到。” “你滚蛋,哈哈哈……” 隐约间,萧靖凌看到数位济水两岸花楼的姑娘,也跑来买香皂和香水。 她们对其中味道也是赞不绝口。 萧靖凌翘着二郎腿,望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入萧全的口袋。 此时一道打扮华丽的倩影,走进店铺。 “庞小姐来了。” 萧靖凌看到出现的庞书瑶,笑容愈发灿烂。 “庞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听闻萧公子又做出了好东西,好奇,特意来看看。” 庞书瑶举止端庄,说话优雅,看上去就令人心神舒服。 萧靖凌请庞书瑶落座,让小铃铛去给她香皂和香水。 “送给庞小姐试用一下。 给咱提些改进意见。” “那多不好意思。”庞书瑶笑面如花,抽动鼻子嗅了嗅味道,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真是好闻的紧。” “公子如此厚赠,小女子无以为报。” “要不以身相许?”萧靖凌调笑一句: “开玩笑,一点小东西,无需放在心上。” 庞书瑶脸颊绯红,不好意思直视对面的萧靖凌。 香皂和香水开始出售,京都商贾手中,也拿到了这两样东西。 罪语手里把玩着香皂,来回看了半天,眉头微蹙。 “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 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来人,打一盆水来。 在那一块布。” 罪语吩咐手下去准备,招手叫来身边的下人,递出手里的香皂。 “你咬一口,尝尝什么味道?” 下人接过香皂,稍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得不张开嘴一口咬下。 他放在嘴里稍微咀嚼,表情难看如丧考妣。 “老爷,不好吃。 又苦又涩,还冒泡泡。” “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卖?” 下人趁机赶紧吐掉嘴里的香皂碎屑。 “回老爷,他那个小铺里围满了人。 许多人都在买。” “萧靖凌做出来的?” 皇宫,熙宁宫。 熙宁公主也收到了小太监的回报。 “你说他亲自送给了庞书瑶香皂和香水?” “正是。” “哼!” 熙宁公主冷哼一声。 都不知道给本公主送来,倒是先给别的女人。 “本宫倒要看看,这香皂是何物? 去弄些来。” 第122章 做这个生意,要提前缴入会费 翌日清晨。 萧靖凌起床在房间内练了一遍刀法,林豫急匆匆的敲门声在外传来。 “公子,书局昨夜好似进了贼人。 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有伤人性命?” 萧靖凌神色沉稳打开房门,系紧身上的锦袍。 林豫稍微后退半步: “对方进入之前,应是用了迷药。 店内的下人并未听到动静,也没有伤人。 其他财务并未减少。” “可能是去找秘方的。”萧靖凌大胆猜测。 “公子是说,他们为了香皂和香水的配方来的? 为何没来府上?” “对方不傻,知道府上戒备森严。 更何况,擅闯王府,那可是砍头的。 他们应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萧靖凌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传出消息去,本公子的香皂和香水,要对商贾们开放。 谁想要做这个生意的,都可去书局,找我商谈。” “本公子只给三个名额,谁能接受本公子的条件,谁就能拿到这三个名额。” “明白。”林豫微微拱手,转而好奇道: “公子,为什么只给三个名额。 卖东西,不是卖的越多,赚的才能越多吗? 他们都帮忙卖,不是挣得更多?” 萧靖凌伸了个懒腰,左右扭动身子,活动筋骨: “这东西没太大的技术含量。 等到真正大规模生产,谁也难以保证,其他人学不会。” “不如趁着现在稀缺,要一笔高价,赚一波快钱。” 林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我先去了。” 萧靖凌要与人合作的消息,快速传出。 嗅觉灵敏的商贾,已经开始召集家族成员和身边朋友,商议此事。 有些等不及的,听到消息,立刻朝着书局而去。 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效。 一个犹豫的瞬间,就可能会丢失大笔财富。 生意能在京都立足的商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萧靖凌和小铃铛没有坐马车,骑马来到书局。 “可有损失?” “并未发现有东西丢失。” 萧全已经命人重新整理了书局。 “有陛下的亲笔在,想来他们也不敢乱来。” 萧靖凌微微颔首,看来皇帝的这幅字还是有点用的。 最起码可以用来撑腰。 “公子,一早宫里的玉儿姑娘就来过。 她买走了香皂和香水。” “卖?”萧靖凌转头看向萧全,眼底神色怪异。 “老奴是不收银子的。 玉儿姑娘说,公主殿下有令。 她不白拿别人的东西,硬要给银子。”萧全如实回答。 萧靖凌嘴角上扬:“有意思,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给的好,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谈话间,门口有数量马车疾驰而来,皆在门外停下。 最先迈步走进店里的是罪语。 “见过萧公子。” 罪语朝着萧靖凌得体的微微拱手。 “是你啊? 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店?” “听说公子要与人合作,共同外售香皂和香水,特意前来拜访。” “等等,还有我。 罪语,明明是我先来的,你马车故意挡住我。” 罪语话落,在他身后紧跟着进来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他朝着萧靖凌深深一礼。 “小民胡姬友,见过萧公子。” “小民,王德发,见过萧公子。” 胡姬友身后,又跑进来男子,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堆笑。 他们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都想来做成这笔生意。 “来者是客。 三位里边请。” 萧靖凌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后边的房间。 “萧伯,沏茶。” “是!” 罪语、胡姬友、王德发三人在房间内落座,萧靖凌云淡风轻的坐在主位上。 “三位是为了香皂和香水而来?” “正是。 我等皆想与公子合作。 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合作的?”王德发笑着开口。 “萧公子,是否要出售配方?”胡姬友附和一声。 萧靖凌淡然一笑:“实话告诉诸位,秘方是有。”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都在这里边。 想要拿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瞒三位,昨夜有人潜入店内,就是想偷秘方,可惜并未得逞。 如果三位知道是何人所为,麻烦帮我提醒对方一声。” 萧靖凌嘴角带着骇人的笑意,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什么人,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真是令人不齿。” “说的正是,京都谁人不知,萧公子在京都守卫战,立下汗马功劳,深得陛下宠爱,这是找死。” 胡姬友和王德发说着,视线不自觉的落在罪语身上。 他们都知道,罪语儿子罪不正和萧靖凌以前是有矛盾的。 “你们什么意思? 怀疑是我做的?” 罪语一语道破两人的心思: “我家不正,以前与萧公子确实有些误会,不过,早已经解开了。 更何况,陛下御赐过我六品官,与萧公子也是同僚,怎可能办这种事?” 萧靖凌笑着摆摆手: “三位多虑了,本公子只是跟你们抱怨两句,并未怀疑任何人。 此等小人行径,诸位都是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咱们还是谈生意上的事。” 话音落下,萧全端着茶水走进来,放到每个人身边。 “公子,店外,又来了多位掌柜的,他们都要见您。” “那就请大家都进来。 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有银子一起赚。” 罪语三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猜到萧靖凌的心思。 三个名额,这么多人都想争,里面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们到时候要统一口径。 其他商贾陆续走进房间,萧靖凌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 “诸位都到了,我这人不善生意一道,有话就直说了。” “咱们的合作,不是出售本公子的配方给各位。 如此一来,大家都没得赚。” “本公子要说的是一种全新的模式。 香皂和香水,由本公子亲自打造生产作坊,统一生产,统一供货。 本公子卖十两一块,与本公子合作的,也要卖十两,或者高于十两一块。 至于你们卖给谁,卖去哪里,本公子不管。” “与我合作后,从本公子这里拿货,可以给合作商最便宜的价格,绝对比单独出售,要低一半还要多。 诸位都是聪明人,可以想象到其中的利润空间。” 听到萧靖凌这个新的模式,众人窃窃私语,心中盘算着其中的利润。 “这玩意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卖到其他地方和国家,肯定赚的多啊。” 兴奋之余,他们耳边又传来萧靖凌的声音。 “给你们低价,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需要提前缴一笔费用。 这笔费用,你们可以当做是入会费。 交了这笔费用,不但可以低价拿货,而且可以拿到仅有的三个名额,独揽香皂和香水生意。 除此之外……” “诸位进店时,应该已经看到陛下亲笔御赐并盖章的墨宝了? 那就是陛下对本公子的庇护,也就是对与我合作之人的庇护。” “萧公子的意思是,此生意与皇家有关?”胡姬友眼神火热。 若是有皇家为背景,那更是锦上添花啊。 “你莫不是傻了,萧公子还有个身份,是驸马都尉,陛下亲自赐婚熙宁公主的驸马。”王德发显然更清醒。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罪语却是眉头微蹙,他怎么没听说,宫里参与这个生意了? 萧靖凌只是微微点头,没说是,也没否定。 反正都是你们自己想象的,我可没说什么。 “萧公子,不知要提前缴多少银子啊。”有人问出关键。 萧靖凌故作姿态的稍作沉思,手指比出个六的手势,来回翻转两下: “六十六万两。” “什么?” 此话一出,掀起轩然大波。 这是抢劫? 萧靖凌依旧沉稳,声音淡然: “诸位都是大商人,自然可以核算一下,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和二十两银子一瓶的香水,你们能赚到多少银子。 另外,只有三个名额,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货物的。 其中市场,诸位也可以回去算一下,并不着急做决定。” “诸位定然也是听闻过本公子八卦小刊的宣传能力的。 这可都是赠送的服务。” “当然,若是本公子有出售配方的想法,最先卖给的,也是这三位入会的朋友。” 入会费就要六十六万两,令不少人望而却步。 但是也有人算出其中的利润,很是眼馋,可惜手里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诸位,回去核算一番,多加考虑,再做决定,不着急。”萧靖凌好心提醒一句。 第123章 鱼儿上钩了,送银子上门 “忘记提醒各位了。” 萧靖凌笑意温和,缓缓从主位上起身,望着罪语众商贾的各异表情。 “六十六万的入会费,并非落在本公子手中。 而是在后期要还回去的。” “还能还回来?”罪语等人好奇的盯着萧靖凌。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目前为止,他们还没看懂萧靖凌具体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这入会费只是个幌子,既是对你们的保障,也是对本公子的保障。” 萧靖凌顺手拿过桌子上早已备好的契约,举在手里晃动两下: “要一起合作,就要签下这个契约。 第一,是保证诸位手里拿到的香皂和香水,都是本公子产的。 免得以次充好,或者假冒伪劣。” “第二,就是免得有人,为了获得利益,故意压价,导致其他合伙人赚不到银子。” “第三……” 萧靖凌一口气说出多条契约上列出的条款。 “诸位可以拿回去看看。” “诸位都是商场老手,最是知道诚信二字的价值。 若是遵守契约上的规定,入会上交的六十六万两,本公子承诺。 一年后开始,每年返还二十二万两,分三年还完。” “丑话说在前边,若是有人违反契约内容,就不要怪本公子无情了。” “依旧是那句话,本公子不缺银子,之所以这样做,是要大家一起都有银子赚。” 萧靖凌递给小铃铛一个眼神: “契约给大家,都仔细看看。 只有三个名额啊,大家回去仔细考虑清楚。” 罪语等人拿到契约,忍不住细细看起来。 “这最后一行,最终将解释权,归本店所有,是什么意思?” 胡姬友指着最后一行小字,问出自己的疑惑。 萧靖凌坦然解释。 “就是你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本公子可以帮你解释。 绝对公平、公正。” “原来如此。 没想到,萧公子人还怪好嘞。” “诸位没什么疑问,就请回。 有意向随时来此找本公子。 三个名额满了之后,本公子可就谁也不见了。” “送客!” 商贾散去,萧靖凌悠闲的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公子,他们交的银子,到时候真要退还给回去?” 小铃铛坐到靠近萧靖凌旁边的凳子上,学着他的样子,慵懒的靠在凳子上。 萧靖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你见过谁到手的银子,又送回去的? 一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最终解释权,还不都是在本公子手里。 随便给个理由,就说他手里有些香皂,不是咱的。 或者他曾便宜卖过货。 不按契约做事,费用一文也退不回去。” “啊,公子,这不是骗人吗?” “这叫按契约办事,怎么能叫骗人? 小丫头,你还要慢慢学的。” “公子,若是他们联合起来,不与你合作,也不交入会费,怎么办?”小铃铛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有这种可能。”萧靖凌嘴里磕着瓜子,若有所思: “不过,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商人注重的是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所有的联盟都会瓦解。” “比如,你我一起杀了人,要被抓去坐大牢。 官府没有证据,将我们分开审问。 他分别告诉我们,谁先说了,就先放了谁? 你说,为了活命,会不会互咬对方?” “不会。”小铃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我是不会出卖公子的。 要死,也是铃铛替公子去死。” 萧靖凌心底闪过一丝暖意,起身走到小丫头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丫头。” “或许是我这个例子,用的主人公不对。 如果换成另外两个犯罪的同伙,结果就大不相同。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攀咬,最后两败俱伤,都要被砍脑袋。” “生意上也是一样,他们为了利益,不只有明争,还有暗斗。” 两人闲聊间,走出店铺的商家,看似随意散去,也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 “老李,咱们两家合伙,拿下一个名额如何? 咱们不在京都出售。” “你有商路,可以通往其他国家,我在其他郡县出售,必然可以大赚一笔。” 另一边,街巷角落的一辆马车上,同样坐着两个自萧靖凌店铺出来的商人。 “我们要不要做,六十六万两,着实是贵了些。” “不如,咱们联合其他人,都不去与萧靖凌合作,看他会不会降价。” “有道理,咱们各自去联络。” “老王,六十六万两,冤大头,大傻子才会做这种生意,你不会是想去跟萧靖凌合作?” 胡姬友路遇王德发,语气中尽是嘲讽。 王德发胖嘟嘟的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线: “这种生意,不长脑子的傻子才会去做。 我反正不做,你要做?” “我也不做。” “那咱们说好,谁要去合作,谁就是对方的孙子。” 罪语的马车缓步而过,停在他们旁边。 “罪兄,你不是要回家拿银子? 你儿子因为萧靖凌时至今日还没能回京都,你不会又要被他骗一次?” “谁跟他合作,谁是孙子。”罪语回应一句,并不和他们纠缠,命令马夫快点走。 “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拿货成本也就一两。 另外还有那个香水,拿货成本也就二两。 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运送到其他地方,价格还能再翻一倍。 如此暴利生意,不做的才是孙子。” “除此之外,背后还有皇家势力做背景。” “回去拿银票。 最好今日就拿到香皂和香水。” 一炷香的时间,京都街头,多家在京商人的马车,来回穿梭,显得异常忙碌。 萧靖凌稳坐在书局内,他已经让林豫准备了更多的材料,正在府内大肆制作香皂和香水。 “公子,罪语去而复返,已经到店铺门口了。” 萧全进来汇报。 萧靖凌一副早知如此的姿态: “请他进来。 暂时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明白。”萧全退出去,没一会就带着罪语走了进来。 “萧公子。” “罪家主莫不是忘了什么东西?”萧靖凌故作装傻。 罪语沉稳脸上淡淡一笑,开门见山的掏出银票: “萧公子,这是六十六万两。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签契约?” 萧靖凌望着银票,双眼放光,暗自咽了下口水,表面故作镇定。 “罪家主,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出手就是果断。 既然你做出决定,本公子也不墨迹。” 萧靖凌扫了眼小铃铛: “笔墨伺候。 罪家主,请。” 罪语神色沉稳,微微颔首。 六十六万两,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商人做的就是以小博大的买卖,只要这一下赚了,就有好几个六十六万两等着他。 同时,他也有借机跟萧靖凌打好关系的心思。 看着罪语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萧靖凌嘴角微微上扬。 他开口叫来萧全,也开始在契约上签字。 萧靖凌只是幕后之人,萧全才是真正的经营者。 “一式两份,罪家主您拿好,一定要保存好。” 萧靖凌亲手递上契约。 罪语小心谨慎的折起来放好。 “公子,门外又来了几位家主,急着要见你。”店里小伙计此时在门外汇报。 萧靖凌回应一声:“让其他掌柜的稍等。” 转头望向罪语,萧靖凌笑的格外灿烂: “罪家主还是从后门离开。 你应该也不想让他人看到。” “还是萧公子想的周到。” 罪语微微拱手: “不知道,香皂和香水,什么时候可以拿货?” “晚些时候,罪掌柜派人来此后门拉货就行。” “有劳了!” 送走罪语,胡姬友和王德发等人,陆续到来。 第124章 突然一声霹雳响 “公子,不是只有三个名额吗?” 小铃铛眨巴着水灵灵的双眸,满是疑惑的仰着下巴,望着萧靖凌。 这一会的功夫,陆陆续续,萧靖凌已经跟七个人都签过契约了。 说好的三个名额,到了自家公子这里,好像变成了来者不拒。 萧全苍老的脸上皱纹叠在一起,放下手上的毛笔,同样搞不明白萧靖凌要做什么。 跟罪语、胡姬友、王德发三人签合约,他认为都是合理的。 毕竟他们都是京都数得上的商家,而且背后都有世家大族的势力。 后来几位,虽然有点产业,也确实交齐了六十六万的银两,简单一查就知道。 他们大概率是与人合作,要一起做成这个生意。 萧靖凌数着手里的银票,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脸蛋开心的泛起红色。 “你们以为,咱们不跟他们签契约,他们通过其他方式就拿不到香皂和香水? 不跟我们合作。 他们转头可以和罪家、胡家等跟我们签契约的几大家族签约,同样可以出售咱们的货物。 只是价格高一些。” “与其他们赚这个银子,不如本公子先赚一笔。 香皂香水,都是简单的玩意,被有心之人研究后,轻易就能仿制出来。 此时不大赚一笔,后期喝汤都没了。” “若是被他们知道,公子不止签了三家,那该如何?”小铃铛有些担心。 萧靖凌收起银票,满足的猛灌一口茶水。 “不管谁来问,咱只承认签了三家。 其他人家的货,就告诉他们,不是假的,就是另外三家流出去,反正跟本公子无关。 天子脚下,他们还敢砍了本公子不成。” “再者说了,本公子定然不会让他们赔钱的。 若不是卖不过别人,就怪不得自己了。” “公子,你好坏哦。” 小铃铛见识了萧靖凌这几日的操作,整个人的观念都在改变。 自家公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鬼心机的。 萧全站在旁边,细细品味萧靖凌的话,和这几天的一系列操作,神色震惊异常。 短短数日时间,自家公子靠着香皂和香水,就弄到了近五百万两的银子。 这个数字简直太恐怖了。 即便是他活了一辈子,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种操作。 “公子财帛动人心,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放心,本公子自有应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店员传来声音: “公子,店里来了位姑娘,要找铃铛姑娘。” “找我的? 谁会来找我啊?” 小铃铛天天跟在萧靖凌身边,几乎没什么社交的。 “去看看,警惕一些。” 萧靖凌叮嘱一句,小铃铛和萧全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不等萧靖凌坐下,小铃铛就走了回来。 “公子,是杏儿姐姐。 她说有紧急消息,要告诉您。” 小铃铛袖子里倒出张卷起来的字条,递到萧靖凌手中。 萧靖凌面色严肃,他清楚,如果不是紧急情况,杏儿是不可能亲自跑来找他的。 萧靖凌四下扫一眼,小心展开字条。 “晋王在筹集花灯宴会,大批江湖人士,近日入京。 各府邸有异动,小心。” “公子,杏儿姐姐什么意思?”小铃铛没看懂。 “晋王可能要搞事情啊。” 萧靖凌轻声呢喃,萧全身影在外边走进来。 “公子,晋王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邀您明晚去参加晋王府的花灯宴。” “这就来了。” 萧靖凌轻笑着走到火盆旁边,烧掉手里的纸条,眼睁睁看着他化为灰烬。 “公子,听泉酒楼,有人送酒过来。 说是公子在他们那里定了新出的酒。” 店小二在门外恭敬通传。 “不是说送到府上吗? 怎么送到这里来了?”萧全质问。 萧靖凌抬手,双眼微眯。 “请他进来,本公子给他结账。” 他心中明白,来的绝对是旺财。 定然也是有消息要告诉他。 “萧伯,你先去忙。” 萧全离开,旺财缓步走进萧靖凌的房间,不急不躁的微微拱手。 “公子。” “可是出了什么事?” “咱们的人最近探查到,各府邸的官员,似乎都在准备着什么。 尤其是晋王一党的官员,他们要求府内护卫,全部不许出门。” “另外,我们还在一些重要官员的府邸,发现了盯梢的人。 宰相庞师古、御史大夫卢永贞,以及尚未正式上任的太尉窦千夫。 他们府邸都有陌生面孔盯着。 秦府还有公子府的周围,也有陌生面孔。” “可查到,他们是什么人?” “之前未曾在京都露面过,没有消息。 而且,各大府邸的人出不来,有些消息也传不出来。”旺财如实回话。 萧靖凌单手背在身后,手里捏着个瓜子,来回摩挲。 “看样子,有人要在花灯节搞事啊。” “东方先生,可还在京都?” “先生前两天,刚离开京都。”旺财静等着萧靖凌接下来的吩咐。 萧靖凌突然转过身:“你先回去。 若是京都有事发生,可暂时沉寂一段时间。 保命是最要紧的。” “明白。” 望着旺财离开的背影,萧靖凌坐回凳子上,嗑着瓜子若有所思。 “明日就是花灯节,本公子倒是想看看,要演哪一出。” 萧靖凌神态自然,掏出些银两递给小铃铛: “花灯节,去买件漂亮衣衫。 另外告诉萧伯,给府上和店里的大伙,都发个红包。” “谢谢公子。” 小铃铛捏着手里的银子,蹦蹦跳跳的出门,去告诉萧全这个好消息。 临近傍晚,萧靖凌和小铃铛骑马离开书局。 先去工部和街边的工匠铺子,取回打造的东西,萧靖凌回到府中,就将自己关在房间。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他才手里拿着个长相奇怪的东西,走出房间。 “公子,这就是你说的火枪?” 小铃铛围上来,满眼好奇。 没想到,看起来七零八碎的东西,经过萧靖凌一顿捣鼓,成了个样子。 “去拿几个罐子来,本公子要试一试它的威力。” 小铃铛跑到墙边,搬来几个罐子,按照萧靖凌的要求,放在规定距离。 “全都退到我的身后啊。 误伤到人,本公子概不负责。” 小铃铛半信半疑的躲到萧靖凌身后。 一个四不像的东西,能有什么威力? “捂住耳朵。” 萧靖凌提醒一句,小铃铛不以为然。 砰…… 晴天霹雳,一声巨响打破宁静,落在树上准备睡觉的飞鸟全部惊起,嘶鸣着飞走。 府内其他人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也是心头一惊。 小铃铛站在萧靖凌身旁,小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耳朵像是听不到了似的。 “公子,我听不到了。” 萧靖凌瞄准的罐子,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弹丸打在地上的泥地里。 “时代要变了。” “公子,公子,哪里来的动静? 出了什么事?” 晨露晨霜匆忙赶来,脚下一空,还差点摔倒。 林豫带人满脸惊恐自院子外边冲来,生怕萧靖凌出了意外。 “什么声音? 打雷了吗?” 第125章 重立新太子? “大惊小怪。 爆竹炸裂的声音,没听过?” 萧靖凌指了指提前点燃的火堆里,正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爆竹。 他预料到一声枪响,会引起动静,提前做了准备。 林豫等人见状,心有疑惑,见到萧靖凌没事,四周也没异常,暗自松口气。 “没事就好。” “香皂做完了? 回去继续加快速度。” 萧靖凌朝着林豫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小铃铛坐在石凳上,懵懵的晃了晃脑袋。 刚才猝不及防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差点让她以为自己要原地升天。 萧靖凌看着他呆呆萌萌的样子,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都告诉你捂上耳朵,你偏偏不信。” “公子,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震得我耳朵差点掉下来。” 小铃铛俏脸惊恐,歪着脑袋拍了拍耳朵,起身跑到破碎的罐子旁边。 “好强悍的力量,竟然打了个小洞。 是这个小圆球打的?” 小铃铛指着地上的小铁球,忍不住细细打量一番。 “公子,这就是你说的火枪?” “没错。” 萧靖凌面带笑意:“这如果打在人身上,可以瞬间钻进人体内。”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小铃铛满脸佩服,自家公子越来越厉害,什么神奇的东西都可以做出来。 在她眼中,萧靖凌已然是最厉害的存在。 萧靖凌摆弄着手里的火枪,虽技术有限,但是能做到眼前的水平,已经足够了。 “去叫萧伯来。” 一盏茶的时间,萧全来到萧靖凌的院子。 “公子,您有何吩咐?” “之前说的,挖地下室的事情,如何了?” 京都守卫战时,萧靖凌为了留有后手,让萧全他们留在萧府,就是在挖地下室。 “公子,已经挖的差不多了。”萧全不知道萧靖凌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萧靖凌坐在凳子上,手指轻点桌面: “将一些重要东西,放进地下室。” “公子,是出什么事了吗?”萧全追问。 他在萧靖凌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萧靖凌神色严肃: “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提前做好防备,总是没错的。” “明日,我去晋王府参加花灯宴会。 你安排府上的人,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如果,我回不来,你们不要犹豫,火速出城。” “公子!” 萧全和小铃铛异口同声的开口,满脸惊愕。 他们清楚,萧靖凌这句话的意思。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全深邃双眸写满担忧。 “具体发生什么,明夜自然揭晓。 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否则,我们谁也离不开。”萧靖凌声音坚定。 萧全沉默良久。 “有老奴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半分。 除非从老奴尸体上踏过去。” “小铃铛也一样。”小铃铛咬着银牙,红着眼眶。 萧靖凌见他们紧张的样子,轻笑一声,调节氛围: “我只是说,要你们做好准备。 未必,真的会出事。 紧张什么?” “公子,要不然,明日的宴会,咱们不去就是了。”小铃铛天真开口。 萧靖凌宠爱的揉揉他的头发。 “你以为,不去就能逃过这一劫?” “按照我说的,去准备。” 萧全还想劝说,见到萧靖凌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再言语。 皇宫,武英殿。 大黎皇帝黎世基,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 不久前回京的荣王,宰相庞师古、御史大夫卢永贞,都坐在床榻边,神色复杂的看着皇帝愈发严重的身体状况。 “皇兄,我已经派人,去请江湖上有名的道医了。 只要请他入京,您的龙体定然能康复。” 荣王探着身子,轻声安抚黎世基。 他紧急回京,就是听说了京都被围的消息。 后来京都之围解除,他松了口气,本不打算回京。 但是,收到了陛下的圣旨,要他回京,这才匆忙赶回来。 “皇兄,我为你专门炼制的丹药,可曾服用过?” 黎世基虚弱的微微颔首。 “朕服用过丹药,精神了许多。 你们无需担忧。” “叫你们来,是为了件重要的事。” 黎世基示意高登扶他半坐起身: “储君之事,乃是大事。 太子被废,需要新的太子来接替。 这也是你们的心思?” “之前接到东海的回报。 老四武王,大破东罗城池,一鼓作气,连续攻下东罗数座城池。 朕已经下旨,要他回京。 此时应该已经在回京路上了。” “同样的,老五,成王,也在自南徐郡归来。 他要见过朕,再去漠西。” “你们看,朕的这几个儿子,谁有下一代君王的风范啊。” 咳咳咳…… 黎世基说着,轻咳两声。 高登眼疾手快,手里拿着帕子,帮黎世基捂住嘴。 等移开帕子,看到黎世基咳出来的鲜血,瞳孔陡然一缩。 黎世基沉稳如常,递给高登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可声张。 高登压下心底的震惊,眉头紧紧皱起。 之前只是头疾,怎么又开始咳血了? “陛下,重立太子之事,无需急于一时。 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庞师古坐的位置较近,虽然高登的动作极其隐蔽,他还是看到了少许的破绽。 黎世基稍微抬了抬手臂,又不甘的落下。 “朕是担心。 朕万一明日就醒不过来了。”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陛下万年……” 荣王三人连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黎世基这样的话,令他们诚惶诚恐,无人敢接下去。 “什么万年? 你们见过谁能活过万年的。” 黎世基还算清醒:“莫说万年,百年的帝王,朕读遍史书,也未曾听闻过。 这些话语,就无需再说了。” “荣王,你是朕的亲弟弟。 你看谁来做太子合适?” “陛下,臣弟,鲜少在京都,对各位皇子,并不了解。 之前在京都时,接触多的也就是废太子黎元信。 臣弟愚昧,以为他是最像陛下的一位。 只是,他犯了大错。 对其他皇子,臣弟认为陛下自有圣裁。” 闻言,黎世基轻叹一声: “此言不差,元信确实最像朕。 可是做出的事,太过糊涂。” 黎世基歪头,扫了眼高登:“传朕旨意,明日花灯夜宴,特赦黎元信,一起来参加家宴。” “是!” 黎世基余光扫过庞师古和卢永贞。 “你们怎么看? 晋王、武王、成王或其他皇子,谁最适合?” 庞师古低着头,他心里最清楚,皇帝最中意的其实是四皇子黎元武,也就是武王。 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这时候找她回京。 但是他不能说。 立太子这事,只能由皇帝自己决断。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黎世基也明白他们的心思。 若是说错了,由他人当上下一个皇帝。 他们推荐其他皇子做太子的官员,整个家族上下,谁也逃不过砍头的命运。 “对了,萧靖凌最近在做什么?” “回陛下,萧大人最近弄出来一种叫香皂,在京都内备受好评。 生意好的不得了。” “前几日,还去了工部,找人打造了些小玩意。 不知道要做什么。” 高登如实汇报。 黎世基微微颔首。 “他是有些才华的。 若是用的好,对大黎有极大的益处。” “你们先下去。 立太子之事,你们多替朕,考量一番。” 第126章 花灯节上的刺杀 晋王府。 黎元锐收到宫内传来的消息,腾然自凳子上站起,神色复杂。 他袖袍猛地一挥,打翻桌边的茶盏,瓷器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元锐心急火燎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吓得侍女和太监,全都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要黎元信出来,参加花灯夜宴。 难道要赦免他不成?” “王爷稍安勿躁。” 前来汇报的下人弓着腰,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劝说: “花灯节,毕竟是团圆的日子。 陛下如此,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陛下龙体欠安,心中难免会想起以前的事。 一时心软,对废太子施舍点恩赐,也是可以理解的。” “父皇身体如何? 太医是怎么说的?”黎元锐停下脚步,走到下人身旁。 来人遗憾的摇摇头。 “根据李太医的诊治。 他也是束手无策。 陛下的身体,暂时只能靠药物和银针每日维持。” “倒是听说,荣王派人去请江湖上有名的道医,准备来京都为陛下诊治。” “父皇今日可见了什么人? 说了些什么?”黎元锐继续追问。 “陛下这几日,都会单独召见一些朝廷重臣。 今日在武英殿,和宰相、御史大夫他们,商议起立太子一事。 并未有决断。”下人低声应答。 黎元锐冷哼一声。 “父皇如此纠结,难道就这么不想让本宫来做这个太子吗?” “听说,武王和成王,也在回京路上了。 陛下传旨,要他们用最快速度回京。” “父皇啊,父皇,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算计了一辈子,现在了还在布局?” 黎元锐站在门口,紧盯着火烛上跳动的火焰。 微弱的火光,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令其彻底熄灭一般。 “都是亲儿子,为什么就不能一视同仁。 从小到大,不管我做的多好,您总是要挑出些毛病来。 反正就是不满意。” “反观其他皇子,不管对方做的多差,你都要鼓励两句,甚至会帮对方解决麻烦。 起初,我以为,你是在故意考验我,磨炼我,以便日后委以重任。” “实际上,却从来没有。 就是现在这个王位,也是太子被废之后,你不得已才给的。” “你怎能如此偏心?” 黎元锐对着跳动的火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对方倾诉心中的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喷出,直接吹灭火烛的燃烧。 黎元锐抬头眺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双手背在身后,双眼微眯,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明晚的事,可都准备好了。” 一道身影自侧目幽灵般闪出。 “殿下放心,一切无误。” “那就敬请期待。” 日升日落,转眼过去一天。 京都街头张灯结彩,四处挂着各色花灯,弥漫着欢腾的氛围。 新年之夜,京都百姓全都在奋力守城,错过了至关重要的节日。 此时的花灯节,便成为了对新年之夜的弥补。 繁华的大街上,百姓载歌载舞,三两成群,漫游在璀璨多彩的花灯海洋中。 萧靖凌换上一身黑色锦袍,腰间挂上随身携带的小布袋。 小布袋是小铃铛亲自缝制的,既可以用来放东西,看上去又极其美观,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萧靖凌走出房门,小铃铛已经挂着短刀,守候多时。 晨露晨霜同样恭敬的站在门口,俏丽脸颊上挂着笑意。 萧靖凌一如往常的笑容温和,习惯的揉揉小铃铛的头发。 “走,跟本公子去看花灯。” “你们两个要出门的话,早些回来。” 萧靖凌临走还不忘叮嘱晨露晨霜一句。 两人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平常除了萧靖凌要求,她们都是极少出门的。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走至门口,萧全和林豫走来。 “公子,花灯节,人多眼杂,林豫陪你一起。” “那就一起。” 萧靖凌扫了眼林豫,单手背在身后,迈步朝着大街走去。 整个萧府,他最信任的有三个人。 始终陪在他身边的小铃铛、老练忠诚的萧全,还有暂时离开京都的军中汉子白胜。 至于林豫,萧靖凌给的评价是,可用,但不可全信。 走在灯火亮丽的街头,萧靖凌望着各式各样漂亮的花灯,看着百姓脸上的笑容,他不由心中感慨。 简单的生活,反而更加快乐。 小铃铛走在前边,走走停停,见到喜欢的火灯,就跑到近亲,自己观察一番。 “公子,你看这个小兔子的,真好看。” “这上边还写了灯谜,公子,你要不要解一个?” “我念给你听啊。” 小铃铛手里拉着花灯上的字条,一板一眼的开口: “一边红,一边绿,一边喜雨,一边风。 打一个字。” “公子,你能猜到这是什么字吗?”小铃铛闪动漂亮的眼眸,期待的盯着自家公子。 萧靖凌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 “红、绿、雨、风。” “公子猜不出来?” “禾喜雨,火喜风,此乃‘秋’字也。” 萧靖凌自信应答。 这种小把戏,一时还难不倒他。 “萧公子,果然才华非凡。” 庞书瑶婉转悦耳的声音传来。 她双手叠在一起,端庄的朝着萧靖凌微微行礼。 “庞姑娘。” “小女子,先前也看到了这个谜语,绞尽脑汁半天,未曾想到谜底。 萧公子用如此短的时间,就解出来了。 真是佩服,佩服。”庞书瑶面容明媚,在花灯照耀下,尽显似水柔情。 “过奖。” 萧靖凌稍作谦虚。 “庞姑娘,也来看花灯?” “闲来无事,前来游玩一番。”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庞书瑶的衣衫,一股幽幽的香气灌入萧靖凌的鼻腔。 “真好闻。”萧靖凌嘀咕道。 “好闻,这可是我在书局小卖铺买的香皂。 不但洗衣服好用,洗澡可香了。” 此话是萧靖凌身侧走过的一个丰腴姑娘说的。 她以为萧靖凌说的真好闻,是在说他身上的香味的。 萧靖凌忍不住咯咯一笑,继续和庞书瑶低声交谈,其他花灯上的灯谜。 人群中,数道百姓打扮的身影,目光关注着萧靖凌这边的动静。 “他就是目标?” “动手。” “你们两个,从前边。 你俩,绕到旁边,缠住他的两个护卫。 速度一定要快。” 话音落下,六人自不同方向,朝着正在和庞书瑶有说有笑,笑的宛若菊花的萧靖凌杀来。 锵! 寒光乍现,刀影在萧靖凌侧脸闪过。 “公子小心。” 小铃铛声音传出的同时,她宛若恶虎般猛地扑向萧靖凌身前。 第127章 本公子心善,说话算数 破空声撕裂眼前的火灯,长刀泛着寒芒,直取萧靖凌的脖颈。 萧靖凌脸色陡然一冷,双臂猛地展开,推开身侧的庞书瑶。 “护好你家小姐。” 庞家的四个护卫反应迅速,锵然拔刀,挡在庞书瑶身前,一步一步向后撤退,离开打斗区域。 “你们看着做什么? 去帮忙啊。”庞书瑶轻斥,手里花灯印慌张掉落,引起一片火苗。 “小姐,我等要首先保护你的安全。 其他人,无所谓。” 庞书瑶身侧护卫,简单直接的回答。 见到对方目标是萧靖凌,并未打算掺和进去。 “找死。” 小铃铛娇喝一声,短刀闪动如电,迅速出现在萧靖凌身侧,挡下刺客杀向萧靖凌脖颈的长刀,反手刺向他的咽喉。 刺客反应不慢,一击不中,长刀横在身前,挡下小铃铛的致命一击,身体重重甩出去,砸碎旁边的花灯摊子。 另外两个刺客,没有丝毫犹豫,不去管同伴的死活,两人联手,长刀猛刺,直指萧靖凌。 林豫身边围着两个杀手,与他死死纠缠在一起,令其一时间难以脱身。 另一个杀手,则是在外围看着,似是在等待时机。 又在盯着庞书瑶身边的护卫,他们如果出手,杀手会立马上前,拉住他们。 先要保证杀死萧靖凌。 铛铛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两柄刀锋自小铃铛左右杀来。 小铃铛一人之力,挡下两人的同时进攻,震得虎口发麻。 “你们是谁派来的? 求财还是为色?” 萧靖凌从容的望着六个杀手,尽管他们暂时落在下风,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慌。 “有人花银子,要你的狗命。” 杀手怒吼一声,手中挥刀力度越发张狂,砍的小铃铛的刀刃嗡嗡作响。 小铃铛连退数步,始终护在萧靖凌身前。 周围百姓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见到双方真刀真枪的缠斗在一起,才惊慌的四散而去。 砰…… 火星四射,刺客长刀斩空,落在地面上,溅起碎石土屑。 刀光如银练在半空画出一道月痕,正在与林豫缠斗的刺客,方向一转,朝着萧靖凌的脑袋劈来。 “公子!” 林豫惊呼一声,舍身来援,身前立马出现两个刺客,挡住他的去路,令其难以再进一步。 “本小姐命令你们,快速帮忙。” 庞书瑶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面色涨红,手指捏在一起变成紫色。 她用强硬的态度,命令自己的护卫,他们依旧无动于衷,拉着庞书瑶不断后撤。 庞书瑶望着刺客的长刀即将落在萧靖凌身上,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吓得她赶忙捂住眼睛。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萧靖凌鲜血喷溅,人头落地的画面。 嗖…… 小型弓弩在手,一支箭矢陡然在萧靖凌手中飞出。 跃起的刺客,手里长刀即将落下的瞬间,胸口传来剧痛,身体停滞数息。 刺客脸上的笑意,化为无尽的恐惧和狰狞。 他甚至没看到,萧靖凌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垂眸望向刺穿胸口的短小箭矢,刺客嘴角抽搐,扑通跌倒在地。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发出脆鸣。 “死了?” 剩下的五个刺客,惊讶骇然。 庞书瑶听到声音,依旧捂着眼睛,询问身边的贴身丫头。 “萧公子,如何了?” “萧公子没事,死的是刺客。” 听到这个意外的回答,庞书瑶连忙睁开眼睛。 嗖嗖…… 又是两支箭矢破空声传来,直直杀向小铃铛的刺客,应声倒地。 “蠢货,你们晃动起来,本公子还未必能瞄准。 直接冲过来,不就是当活靶子。” 一直没动作的刺客见状,眼中闪过犹疑。 “抓住他,要活的。 没把握,就杀死。” 萧靖凌话音落下,小铃铛双脚猛地蹬地,爆射而出。 手中短刀在她手中,宛若转动起来的风车,寒光脸上,眨眼间,数道血线飚射而出。 刺客连连后撤,一屁股坐在花灯上,瞬间燃起他的衣服。 小铃铛趁机而上,刀柄猛地打在他的下巴上,熟悉的打出刺客嘴里的毒牙。 “果然是藏了毒牙。” 林豫见到萧靖凌身边危险解除,不再有所担心,彻底放开手脚,弯刀猛地一个旋转,直接割掉刺客的脑袋。 仅剩的刺客见大势已去,掉头就走。 “不跑,你说不定还能活。 现在跑,只有死路一条。” 林豫飞出短刀,重重钉在刺客后心,血肉横飞,结果了刺客的性命。 “受伤了?” 萧靖凌指了指林豫肩膀上被划开的血口。 林豫垂眸扫一眼:“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上来就是三个人纠缠他,一时间确实难以打开界面,随着战斗的深入。 他这种塞北军中杀出来的军士,便占据了上风。 刺客的招式,多是讲究技巧。 他们军中之人,大多都是杀人技,还有就是拼命。 萧靖凌拍了拍林豫的肩膀,走到萧靖凌身边,弯下身子,盯着被小铃铛压在身下的活口。 “带他去前边巷子,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林豫一只手薅住刺客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前边黑暗巷子里走。 萧靖凌转头看了眼庞书瑶:“让庞小姐受惊了,回见。” 庞书瑶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小姐,我都说了,他们不需要我们帮忙的。 萧家公子身边带的两个护卫,都是塞北边军出来的。 他们全都是杀人无数的。 我们去帮忙,反而会添乱。” 身边护卫解释道。 庞书瑶不理会他,气呼呼的转身:“回府。”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看了眼萧靖凌消失的背影。 暗巷内,萧靖凌一只脚踩在刺客的手背上,目光阴冷,宛若咬人的毒蛇。 “要我对你用点手段,你再说? 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少受点苦?” 刺客视若无睹。 “上一个如此硬气的,被我斩了三条腿。 腿上的肉,是被我一片一片用钝刀子割下来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萧靖凌声音平和,刺客嘴角猛地一抽。 萧靖凌的话还在没说完。 “再上一个,我用花椒木,帮他前后贯通,来了个一通到底。 他酸爽的连续叫了好几个月,现在还在我府上关着。 本公子心善,每天还要给他灌点辣椒水。” “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萧靖凌脚上微微用力。 “看来是不怕。” 他声音陡然变得散寒:“先用竹片,扎进他是个手指甲里,然后是脚指甲。” “公子,没有竹片?” “外边的花灯就是用的柱子,拆开削尖就行。” “我马上去拿。”林豫转身就走。 “等等……” 刺客满脸惊恐,额头冷汗直冒,嘴里含混不清的开口。 “我说,我说。” 萧靖凌尚未动手,就听他说的之前的手段,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前后贯通,他手掌不由的捂住自己的屁股,裤裆湿了一片。 “我说了,能不能放了我。 我也是混口饭吃,迫不得已。” “没问题,本公子说话算数。 只要你说实话,就放了你。” 第128章 本公子的脑袋就值二百五 “我们是来自杀手组织。 专门做,收钱杀人的事。” 刺客嘴里含血,尽量用清晰的声音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 “别人给银子,要对你出手,我们就来了。” “谁给你们的银子?”萧靖凌追问。 刺客摇头:“不知道,我们是通过组织接任务。 见不到幕后之人。” “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杀手组织。” “老子知道是杀手组织。 我家公子问,杀手组织叫什么名字。”林豫略显愤怒。 “就……就叫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在京都之外。” “靠,信不信,老子剁了你。”林豫举刀要下手。 萧靖凌抬手拦住。 “杀手组织,应该就是他们的名字。” 林豫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面露尴尬。 萧靖凌冷冷盯着刺客,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告诉本公子,本公子这条命,值多少银子?” “二百五十两。”刺客知无不言。 “二百五十两,本公子这么不值钱?”萧靖凌差点气笑了。 你二百四十两也行,为什么非要二百五十两。 “这是到我们六兄弟手上的。 雇主应该是给了五百两。 杀手组织要抽成二百两。 另外对方可能是老熟人,还要优惠五十两。” “除此之外,如果我们兄弟没能杀死你,或者超出他们规定的时间,一分钱赚不到。 还有可能影响信誉,一段时间,不让继续接单。” 刺客讲到这里,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萧靖凌听到这里,抬手抓了抓脑袋。 “这套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难道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才?” 没有在刺客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萧靖凌并未感到失落。 对方既然出手,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不可能被自己轻易找到。 “公子,他怎么办? 真要放了?”林豫在萧靖凌耳边低语。 萧靖凌鬼魅一笑: “放了,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林豫对上萧靖凌的目光,立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萧靖凌扫了眼刺客的样子: “本公子记住你了,下次再遇到,可不会手软。” “小的绝对不敢了。” “我可以走了?” 刺客朝着萧靖凌连连拱手,见萧靖凌没说话。 他踉跄的爬起来,试探性的走出两步,见到萧靖凌没出手,暗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萧靖凌竟然如此讲信誉。 刺客回头看一眼,陡然加快脚步,突然,一柄弯刀飞来,洞穿他的后背,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墙壁上。 刺客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满眼不可思议的扑倒在地,最后手指不甘的指向萧靖凌,似乎在说。 “你说话不算数。” “都说了,下次见面就不会留手。 你偏要回头。 一回头,不就是第二次见面了。” 萧靖凌遗憾的摇摇头,背着手走出黑暗箱子。 林豫上前拔出自己的弯刀,收回刀鞘,跟上萧靖凌的步伐。 这位公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心狠手辣。 顺着长阳街一路前行,萧靖凌在晋王府门前停下脚步。 晋王府门前,来往马车络绎不绝。 放眼望去,全都是身穿便服的朝堂官员。 “冯大人,您里边请。” “窦大人,您跟我来……” “看来今夜的晋王府,很是热闹啊。” 萧靖凌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招手叫来林豫,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在府外,一切如常最好。 若有动静,你来接应。” “领命!” 萧靖凌带着小铃铛,换上一副热情的笑意,走向晋王府大门。 “萧公子,您来了。 我家王爷恭候多时,要小的亲自来接您,里边请。” 门口护卫见到萧靖凌,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随之反应迅捷的热情迎接。 护卫注意到小铃铛腰间的短刀,笑着说道: “萧公子,今日是个热闹的日子。 王爷不想看到刀剑棍棒的,所以兵器要先由我们保管。 还请萧公子体谅。” 萧靖凌随和一笑,看向小铃铛:“要不咱委屈配合一下?” 小铃铛点头,交出腰间的短刀: “我这刀,要保管好。 出一点差错,你们赔不起。” “您放心,宴席结束,绝对原样奉还。”护卫双手捧着小铃铛的短刀,交代给身边的下人: “好生保管,否则砍你脑袋。” 转回头,看向萧靖凌,护卫接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萧公子,小的为您引路。” 书房内,晋王黎元锐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锦袍,下人快速走到门口站定。 “王爷,萧靖凌进府了。” 黎元锐微微侧身,望着铜镜中自己的俊朗模样。 “他竟然活着到了。” “看样子,本王还是小瞧了他身边的护卫啊。 他带了几个护卫?” “小的派人去看了。 他只带了两个护卫。 一个小丫头,还有一个塞北来的林豫。”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人,挡住了六个杀手? 你是从哪里找的饭桶。”黎元锐猛地转身看向门口的下人,双眸射出两道杀人的寒芒。 门口下人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王爷饶命。 小的要他们派出最强的杀手,谁曾想,还是没能伤到萧靖凌丝毫。” “小的派去的人回来说,当时宰相府的庞书瑶也在,她身边也有护卫。 萧靖凌手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弓弩,可以连续射出箭矢,直接就射杀三人。” “弓弩?是上次他射杀南梵刺客的那个东西?”黎元锐眉头拧在一起。 下人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那个。 普通的弓弩,是又大又重,每次只能发射一支箭矢。 他那个小巧,就放在腰后的布袋内,连续勾动,就能射出箭矢,防不胜防。” “废物,直到现在,你们也没弄清楚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元锐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 “他带着那东西进府了?” “去,令人,让他放下那玩意,顺便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以为这就完了吗? 走进本王的府邸,才是开始罢了。 惊喜还在后边。” 黎元锐眼底杀意浓郁,嘴角讥笑如刀。 “你去找杀手组织的人,告诉他们,本王花了一千两银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本王要个交代。” 下人连忙点头答应,心里对那几个杀手,大骂一顿。 一群蠢货,差点坏了老子的好事。 “事情处理好,不要查到本王头上。” “王爷放心。” 萧靖凌在护卫的引导下,走在晋王府的院子内,看似无意,目光在四周游走,记住走过的环境。 “晋王府,还真是豪华啊。” “王爷乃是陛下皇子,自然是有皇家威严的。” 护卫笑着回应。 此时,挨骂的下人急匆匆赶来,低声告诉护卫,要想办法让萧靖凌取下腰间小型弓弩的消息。 护卫也不绕弯子,接到指令,客气的和萧靖凌交谈。 “萧公子,此次宴席,来了不少的朝廷重臣。 小的斗胆,想问一下,您身上还有没有带着其他兵器。 比如,您之前用过的弓弩。” “你说这个?” 萧靖凌指了指腰间的布袋,顺手拿出来。 “这个也要留下?” “还请公子体谅。” 萧靖凌毫不犹豫,直接递出手里的小型弓弩。 “给本公子保存好,否则,要你脑袋。” 萧靖凌警告一句。 他早有预料,来的路上,遭遇刺杀的事,黎元锐不可能不知道。 自然,他交出去的弓弩,只是个假货。 自己用过的,在外边的林豫手上。 “小的脑袋掉了,也不敢弄坏公子的宝贝。” 第129章 晋王为你准备了天大的惊喜 “见过晋王殿下。” 宴会大厅,晋王黎元锐身着华丽服饰,端庄大气的自侧门而出。 前来参加花灯夜宴的官员和近友分列左右,朝着黎元锐恭敬行礼。 黎元锐面色和善,双眸在众人脸上扫过,抬手示意: “诸位无需多礼。 今日你我并非君臣,而是好友。 尽情饮酒畅谈,欢庆花灯节。” “谢殿下。” “入座。” 黎元锐手掌轻挥,举止间,尽显上位者的气息。 注意到右侧的空位,黎元锐侧头看向身边的管家。 “那个位置是?” “萧公子已经进府,马上就到。” 话音落下,萧靖凌在护卫的带领下出现在门口。 “萧公子到。” 护卫回报一声,众人纷纷向萧靖凌投来关注的目光。 “萧靖凌,他怎么也来了?” “诸位大人都在啊。” 萧靖凌笑容满面的迈步走进大厅,云淡风轻的扫视一眼。 “倒是有不少熟人。”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纳闷。 在座的朝廷大臣,大多都是中立派和没有明确说要参与晋王一党的。 真正属于晋王一党的官员,只有寥寥几位,像是被拉来充场面的。 忠实拥护者不在,墙头草和一些普通官员在此。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萧公子,就等你了。” 黎元锐笑容灿烂,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 萧靖凌朝着黎元锐象征性的拱拱手,算是行礼。 “小子初来乍到,有劳各位久等了。” 他侧身望向其他人,目光落在最前排一位陌生面孔身上。 对方坐的位置离黎元锐最为靠近,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这位是即将上任的太尉,窦千夫大人。”黎元锐笑着开口介绍。 “原来是窦太尉,久仰久仰。” 萧靖凌谦逊异常: “没想到,尚未在朝堂见面,先在这里遇到了。” 窦千夫微微拱手:“萧大人的名号,老夫也是早有耳闻,如雷贯耳。 京都守卫一战,全仰仗大人的手段。 真乃,年少有为。” “窦大人客气,全是陈将军来援及时。” 萧靖凌四周扫一眼,并未见到陈述阳的身影。 黎元锐担心萧靖凌询问陈述阳的情况,赶忙转移话题,介绍窦千夫身边之人。 “这位是即将上任的刑部尚书,冯全大人。” “冯大人,闻名不如见面。” “萧公子,听说过我?”冯全似是听懂萧靖凌的话外之音。 萧靖凌笑的温和,丝毫没有攻击性: “本公子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信啊。” 冯全笑容一僵,嘴角抽搐,尴尬的坐回去。 萧靖凌没当回事,微微拱手。 难不成要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在服用幻情散的名单中,见过你的名字? 萧靖凌呵呵一笑,坐到自己的位置。 “没想到,在泰合殿都没见过的众大人,会在此相会,以后还望各位大人多多庇护啊。” 窦千夫和冯全等人,自是听明白了萧靖凌的话。 他是在说,晋王府快赶上陛下的泰合殿了。 萧靖凌无视他们变幻的神色,抬眸看向笔挺的站在他的身侧的小铃铛。 “坐下。” 萧靖凌挪挪屁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铃铛跟他坐在一起。 小铃铛面色严肃的摇摇头,水汪汪的双眸向身侧示意。 萧靖凌余光瞥一眼,注意到背后的长廊上,隐约有身影闪动。 “廊下藏甲士,看来真是一场鸿门宴啊。” 黎元锐春风满面,起身举起酒杯。 “诸位,让我们共饮此杯,为大黎贺。 祝父皇,万寿安康。” “为大黎贺,陛下万年。” 众人共同举杯,随声应和。 萧靖凌望着眼前的酒杯,目光微凝。 看着他人用袖子遮住酒杯饮酒,萧靖凌嘴角上扬,学着他们的样子,举着酒杯,脖子微微上扬。 主座上,黎元锐嘴唇贴在酒杯外壁,作势喝酒,双眸却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 注意到所有人都喝下杯里的酒,满意的露出个狡黠的笑意,放下手里的酒杯。 “今日,我们不谈国事,只赏风月。” “本王府上的乐师新谱的曲子,还有淮南来的歌舞。 诸位一起欣赏。” 黎元锐拍了拍手掌,一群舞姬进入,随着乐曲响起,翩翩起舞。 “萧公子,如何?” 萧靖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殿下府上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殿下不是说有才女。 怎么全都是一些粗糙的老爷们? 此等畅快节日,实在扫兴。” 他的目光扫过窦千夫一众官员,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我可是冲着殿下说的,才女来的。 本公子也不是好色。 只是花开的正艳,想多欣赏几朵。” “哈哈,萧公子果真快人快语,真乃性情中人也。” 黎元锐畅快大笑。 “萧公子莫急,本王知道你的喜好。 早已特意为你做了安排。” “多谢殿下。”萧靖凌双眼闪动,带着几分猥琐。 窦千夫等人,看着眼前的妖娆舞蹈,听着悠扬的乐曲,在黎元锐不断的话语下,一杯接一杯的美酒进肚,眼里看到的东西都开始重影。 “殿下这酒,如此浓烈,几杯下肚,就要醉了?” 冯全晃了晃脑袋,心中却感觉有股无名之火在燃烧,脑袋涨得难受。 其他饮酒的官员,皆有些醉酒的反应。 有人听到萧靖凌找黎元锐要女子,脸上露出轻蔑的讥笑。 烂泥扶不上墙。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大厅内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内。 院子内,身影闪动,晋王府的府兵全副武装,在慢慢聚集。 皇宫,武英殿。 宫内的花灯节宴会尚未正式开始。 大黎皇帝单独召见荣王、宰相、御史大夫等、礼部尚书等重臣。 黎世基拖着虚弱的身体,穿上龙袍,坐在御座上。 “朕打算,立四皇子,黎元武,为太子。 你等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 “高登,拟写圣旨。 同时,朕,要亲自写下遗诏。 你等都是大黎的重臣,一起来见证。” 黎世基轻咳两声,高登立马递上热茶。 紧闭房殿门的武英殿外,小太监听到黎世基的话,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缩,小心翼翼的转身快步离开。 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生怕被他人注意到。 “速去告知晋王殿下,陛下要立武王为太子,并且开始拟写遗诏了。” “是!”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黎元锐耳中。 黎元锐听到消息,面色骤然一冷。 注意到萧靖凌他们还在,神色立马恢复如常,笑着起身: “诸位,本王要进宫去向父皇请安。 大家尽情玩乐,本王稍后就回来。” “恭送殿下。” 黎元锐走到萧靖凌身边,和善的拍拍他的肩膀。 “本王为你准备了京都最有才华的女子。 准保你绝对喜欢。” “来人,带萧公子去后堂。 让她们服侍好萧公子。”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 萧靖凌心怀期待。 第130章 尽情蹂躏本公子吧 “待本王离开,调集人马,围住这里。 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人强闯,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晋王黎元锐叮嘱身边的老管家,眼中两团杀人之火沸腾燃烧,完全没有之前的和善。 “他们都喝了本王的特制药酒,想来也翻不起大浪。 主要还是要提防萧靖凌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黎元锐微微侧头,看向朝着后堂房间走去的萧靖凌。 “不是喜欢女人吗? 本王满足你,让你死在女人手里,也算满足你的心愿。” “盯紧他们,本王回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成败,就在今晚了。” 黎元锐抬头看了眼天穹,一颗光线暗淡的星星滑落天际,另一颗星星格外耀眼。 他轻挥袍袖,带着全副武装的贴身府兵,朝着皇宫而去。 “萧公子,里边请。” 晋王府的下人满脸谄媚的指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里边灯火通明,宛若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在向萧靖凌招手。 “里边有王爷特意为您准备的惊喜。 您慢慢享用。” 萧靖凌嘴巴笑的快咧到耳根,装作要醉酒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吐字不清。 感谢下人的体贴,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还是你们王爷懂我。 滚蛋,别偷听老子办好事。” “公子随意。” 萧靖凌抬手去推房门,小铃铛立马跟上,下人抬手阻拦小铃铛的动作,满怀歉意的笑道: “姑娘,里边是为你家公子准备的。 这事,你不方便看。” “姑娘到侧殿休息。 有专门的茶水和糕点。” 小铃铛清水眸子猛地一瞪,正要出手,萧靖凌低头看向她。 “小丫头,这么不懂规矩。 不要坏了本公子的好事。 一边呆着去。 本公子今晚要好好享受享受,不能拂了王爷的好意。” 萧靖凌和小铃铛对视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收回动作,气呼呼的转身。 下人朝着萧靖凌谄媚一笑,做出个请的手势。 “公子请。” 望着萧靖凌推开房门,小人主动帮他关上房门。 稍微贴在门边听了下声音,下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意,快走两步,来到小铃铛身前。 “姑娘,里边请。” 宴会厅内,窦千夫、冯全等人,只感觉飘飘欲仙,脑袋昏沉。 跳舞的女子和歌姬,在他们眼里晃动出许多残影。 哗啦啦…… 铁甲碰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跟着是兵器碰撞和凌乱的脚步声。 黑压压的兵士突然出现,手握长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芒,远处的屋顶上,还有弓箭手对准了门口方向。 “发生了何事?”冯全听到响动,趴在桌子上,浑身瘫软无力,想要起身,却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 其他官员也意识到异常,目光纷纷投向门口方向。 他们的反应和冯全差不多。 连续喊了数声,王府管家姗姗来迟。 “各位,没什么大事。 王爷担心有刺客,特意换了些护卫,前来保护各位大人。 诸位大人继续,等会还有更好的节目。 有需要,就知会一声,小的立马去办。” 管家解释的天衣无缝。 窦千夫他们可都是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怎能不知道,其中怕没那么简单。 他们想要起身,但是浑身没力量。 “这酒,不对劲。” 皇宫。 黎元锐身穿蟒袍,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穿过长廊。 宫里皇家花灯宴在庆德殿举行。 庆德殿内外,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忙忙碌碌,准备着即将开始的宴会。 三步一个的羽林军站如青松,对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来回巡逻的羽林军身穿甲胄,腰间挎刀,来来回回的无死角巡视。 “见过晋王殿下。” 吕一锤带着巡视的羽林军见到黎元锐,恭敬行礼。 黎元锐威严霸气的微微颔首:“起来。”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父皇在呢?” “还在武英殿。” “其他人都在?” “宰相他们已经出宫。”吕一锤如实回应。 “如此说来,圣旨和遗诏已经拟定好了。 本王还是慢了一步。” 黎元锐眼底有一丝怅然,紧接着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人都安排好了吗?” “王爷放心,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 卫虎大统领,在陛下身边,到时候有人会牵制他。”吕一锤信心满满。 黎元锐微微颔首,吕一锤带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巡逻。 黎元锐四周扫一眼,注意到远处走来的一道袅娜倩影: “这不是大嫂吗? 你也来参加宴会?” “见过晋王殿下。” 前太子妃见到黎元锐,恭敬行礼。 “大嫂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黎元锐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扫视过她身后。 “大哥在宗府还没出来?” “回晋王殿下,还没有。 不过陛下特赦,要他来参加夜宴。” 前太子妃低着头,不去看黎元锐的眼睛。 黎元锐瞪了眼前太子妃身边的侍女: “滚一边去,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我要跟嫂嫂有话要说。” 侍女不敢多言,连忙后退数步。 黎元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歪着头满脸猥琐的盯着前太子妃。 “嫂嫂几日不见,更显风韵了啊? 这些时日,大哥不在,定然是让你受苦了? 本王看着都嫂嫂的脸颊都消瘦了许多。 真是令人心疼。” 黎元锐说着,手掌在前太子妃白皙的脖颈上擦过,手指凑到鼻子上。 “真香啊。” 前太子妃被他的话语和动作吓了一跳,浑身猛地颤抖,连连后退: “殿下,请自重。” “自重?” 黎元锐轻笑:“本王知道自己多重,倒是不知道嫂嫂有多重。 自重两个字,还要嫂嫂教我。” 话音落下,黎元锐突然出手,一把拉住前太子妃的手腕,朝着旁边的房间而去。 “晋王殿下,你要做什么? 快放开我。 不然,我喊人了。” 前太子妃奋力挣扎,可是她一个女子哪里有黎元锐的力气大。 “嫂嫂尽可能的大声喊。 你看有没有人来帮你。” 黎元锐嘴角噙着坏笑: “到时候,本王就说,你故意勾引本王。 看他们信你的还是信本王的。” 他猛然用力,直接将前太子妃拦腰抱起,走进旁边的空房间。 远处的侍女看到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去叫人,却被黎元锐带来的人拦住去路。 “敢乱动,活活打死你。” 侍女吓得身体如筛糠,瘫倒在地。 黎元锐丝毫没有怜惜之意,粗暴的对待前太子妃。 他的爱好和萧靖凌的不同。 他更喜欢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如此才更刺激。 “嫂嫂,大哥已经废了,跟着本王,定然让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皇宫另一边,废太子黎元信被接出宗府。 皇后和熙宁公主等候多时,见到黎元信的瞬间,皇后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信儿,让你受苦了。 见到你父皇,一定要好好表现。 求求你父皇。” 黎元信憔悴许多,视线在皇后和熙宁身上扫过。 “母后,是孩儿不孝,连累了你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庆德殿。”熙宁开口提醒: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芸儿呐?” 芸儿就是前太子妃的名字,黎元信扫了一圈,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让大嫂先过去了。”熙宁回应。 晋王府。 萧靖凌推门走进后堂的房间。 桌子上烛火跳跃,床榻上坐着两个身材妖娆,皮肤白嫩,身穿薄纱,肉隐肉现的女子。 一颦一笑,风情万种,两人起身的动作,就勾走了萧靖凌的三魂七魄。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奴家见过公子。” “好啊,妙啊。” 萧靖凌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眼底早已没了清醒的模样,全身两个美人的身影。 “来,好好蹂躏本公子。” 第130章 尽情蹂躏本公子吧 “待本王离开,调集人马,围住这里。 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人强闯,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晋王黎元锐叮嘱身边的老管家,眼中两团杀人之火沸腾燃烧,完全没有之前的和善。 “他们都喝了本王的特制药酒,想来也翻不起大浪。 主要还是要提防萧靖凌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黎元锐微微侧头,看向朝着后堂房间走去的萧靖凌。 “不是喜欢女人吗? 本王满足你,让你死在女人手里,也算满足你的心愿。” “盯紧他们,本王回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成败,就在今晚了。” 黎元锐抬头看了眼天穹,一颗光线暗淡的星星滑落天际,另一颗星星格外耀眼。 他轻挥袍袖,带着全副武装的贴身府兵,朝着皇宫而去。 “萧公子,里边请。” 晋王府的下人满脸谄媚的指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里边灯火通明,宛若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在向萧靖凌招手。 “里边有王爷特意为您准备的惊喜。 您慢慢享用。” 萧靖凌嘴巴笑的快咧到耳根,装作要醉酒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吐字不清。 感谢下人的体贴,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还是你们王爷懂我。 滚蛋,别偷听老子办好事。” “公子随意。” 萧靖凌抬手去推房门,小铃铛立马跟上,下人抬手阻拦小铃铛的动作,满怀歉意的笑道: “姑娘,里边是为你家公子准备的。 这事,你不方便看。” “姑娘到侧殿休息。 有专门的茶水和糕点。” 小铃铛清水眸子猛地一瞪,正要出手,萧靖凌低头看向她。 “小丫头,这么不懂规矩。 不要坏了本公子的好事。 一边呆着去。 本公子今晚要好好享受享受,不能拂了王爷的好意。” 萧靖凌和小铃铛对视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收回动作,气呼呼的转身。 下人朝着萧靖凌谄媚一笑,做出个请的手势。 “公子请。” 望着萧靖凌推开房门,小人主动帮他关上房门。 稍微贴在门边听了下声音,下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意,快走两步,来到小铃铛身前。 “姑娘,里边请。” 宴会厅内,窦千夫、冯全等人,只感觉飘飘欲仙,脑袋昏沉。 跳舞的女子和歌姬,在他们眼里晃动出许多残影。 哗啦啦…… 铁甲碰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跟着是兵器碰撞和凌乱的脚步声。 黑压压的兵士突然出现,手握长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芒,远处的屋顶上,还有弓箭手对准了门口方向。 “发生了何事?”冯全听到响动,趴在桌子上,浑身瘫软无力,想要起身,却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 其他官员也意识到异常,目光纷纷投向门口方向。 他们的反应和冯全差不多。 连续喊了数声,王府管家姗姗来迟。 “各位,没什么大事。 王爷担心有刺客,特意换了些护卫,前来保护各位大人。 诸位大人继续,等会还有更好的节目。 有需要,就知会一声,小的立马去办。” 管家解释的天衣无缝。 窦千夫他们可都是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怎能不知道,其中怕没那么简单。 他们想要起身,但是浑身没力量。 “这酒,不对劲。” 皇宫。 黎元锐身穿蟒袍,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穿过长廊。 宫里皇家花灯宴在庆德殿举行。 庆德殿内外,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忙忙碌碌,准备着即将开始的宴会。 三步一个的羽林军站如青松,对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来回巡逻的羽林军身穿甲胄,腰间挎刀,来来回回的无死角巡视。 “见过晋王殿下。” 吕一锤带着巡视的羽林军见到黎元锐,恭敬行礼。 黎元锐威严霸气的微微颔首:“起来。”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父皇在呢?” “还在武英殿。” “其他人都在?” “宰相他们已经出宫。”吕一锤如实回应。 “如此说来,圣旨和遗诏已经拟定好了。 本王还是慢了一步。” 黎元锐眼底有一丝怅然,紧接着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人都安排好了吗?” “王爷放心,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 卫虎大统领,在陛下身边,到时候有人会牵制他。”吕一锤信心满满。 黎元锐微微颔首,吕一锤带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巡逻。 黎元锐四周扫一眼,注意到远处走来的一道袅娜倩影: “这不是大嫂吗? 你也来参加宴会?” “见过晋王殿下。” 前太子妃见到黎元锐,恭敬行礼。 “大嫂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黎元锐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扫视过她身后。 “大哥在宗府还没出来?” “回晋王殿下,还没有。 不过陛下特赦,要他来参加夜宴。” 前太子妃低着头,不去看黎元锐的眼睛。 黎元锐瞪了眼前太子妃身边的侍女: “滚一边去,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我要跟嫂嫂有话要说。” 侍女不敢多言,连忙后退数步。 黎元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歪着头满脸猥琐的盯着前太子妃。 “嫂嫂几日不见,更显风韵了啊? 这些时日,大哥不在,定然是让你受苦了? 本王看着都嫂嫂的脸颊都消瘦了许多。 真是令人心疼。” 黎元锐说着,手掌在前太子妃白皙的脖颈上擦过,手指凑到鼻子上。 “真香啊。” 前太子妃被他的话语和动作吓了一跳,浑身猛地颤抖,连连后退: “殿下,请自重。” “自重?” 黎元锐轻笑:“本王知道自己多重,倒是不知道嫂嫂有多重。 自重两个字,还要嫂嫂教我。” 话音落下,黎元锐突然出手,一把拉住前太子妃的手腕,朝着旁边的房间而去。 “晋王殿下,你要做什么? 快放开我。 不然,我喊人了。” 前太子妃奋力挣扎,可是她一个女子哪里有黎元锐的力气大。 “嫂嫂尽可能的大声喊。 你看有没有人来帮你。” 黎元锐嘴角噙着坏笑: “到时候,本王就说,你故意勾引本王。 看他们信你的还是信本王的。” 他猛然用力,直接将前太子妃拦腰抱起,走进旁边的空房间。 远处的侍女看到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去叫人,却被黎元锐带来的人拦住去路。 “敢乱动,活活打死你。” 侍女吓得身体如筛糠,瘫倒在地。 黎元锐丝毫没有怜惜之意,粗暴的对待前太子妃。 他的爱好和萧靖凌的不同。 他更喜欢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如此才更刺激。 “嫂嫂,大哥已经废了,跟着本王,定然让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皇宫另一边,废太子黎元信被接出宗府。 皇后和熙宁公主等候多时,见到黎元信的瞬间,皇后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信儿,让你受苦了。 见到你父皇,一定要好好表现。 求求你父皇。” 黎元信憔悴许多,视线在皇后和熙宁身上扫过。 “母后,是孩儿不孝,连累了你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庆德殿。”熙宁开口提醒: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芸儿呐?” 芸儿就是前太子妃的名字,黎元信扫了一圈,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让大嫂先过去了。”熙宁回应。 晋王府。 萧靖凌推门走进后堂的房间。 桌子上烛火跳跃,床榻上坐着两个身材妖娆,皮肤白嫩,身穿薄纱,肉隐肉现的女子。 一颦一笑,风情万种,两人起身的动作,就勾走了萧靖凌的三魂七魄。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奴家见过公子。” “好啊,妙啊。” 萧靖凌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眼底早已没了清醒的模样,全身两个美人的身影。 “来,好好蹂躏本公子。” 第131章 你们给的惊喜也太大了些,本公子拒收 “不是,蹂躏就蹂躏,你们拿绳子什么意思?” 萧靖凌注意到两女自床底抽出根绳子,晃晃悠悠的质疑。 “玩捆绑?” “本公子没这个爱好,若是捆你们,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那我们就一起尝试。 公子先来。” 个子较高的女子率先出手,拿着绳子就往萧靖凌身上套。 萧靖凌弯腰躲闪,猛地后撤两步,躲开两人形成的掎角之势。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鬼。 本公子成全你们。” 两女看到萧靖凌如此灵活的动作,身形一顿。 听到他的话,对上他清明的眸子,面露惊奇。 “你没中迷药?” “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呐。” “杀了他。” 高个子女人冷喝一声,两人同时拔剑,凌厉刺向萧靖凌。 “不中迷药,一样要死。” “那就试试看。” 长剑横扫而来,萧靖凌弯腰,躲过攻击。 剑身劈中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碎木横飞,发出轰隆巨响。 “你说,你们急什么? 待本公子享受完,再动手不行? 就这样死了,倒是可惜了你们的身段。” 萧靖凌在房间内灵巧走位,躲避两人的联合攻击,嘴上还不忘调戏一番。 “去死。” 两道寒芒破空而至,高个子女人剑尖带起残影,直取萧靖凌咽喉。 另外女子剑走偏锋,杀向萧靖凌的腰间。 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是杀人的老手。 萧靖凌身形疾退,退到墙边,随手抓起两个凳子,朝着两人砸去。 长剑劈碎木凳,改变剑身的方向,贴着萧靖凌的锦袍划过。 两女子瞳孔骤缩,对视一眼。 “不是说,他不会武?” “丫头。” 萧靖凌弯腰躲过攻击,快速与两人拉开距离,猛地大喊一声。 隔壁房间的小铃铛,瞬间行动,沉肩猛撞房间中间的木窗,身形灵巧的跳跃过来。 小铃铛嘴角带着冷笑。 “一堵墙,就想挡住本姑娘,做梦。” 两女见状对视一眼,立刻有所分工。 高个子朝着萧靖凌杀去,另一个缠住小铃铛。 锵! 小铃铛在靴子内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不退反进,朝着持剑女子,主动杀去。 “公子告诉我,万事要留一手。 现在果然用到了。” 小铃铛进攻猛烈,宛若一只挣脱枷锁的母狼,高接抵挡,凭借着手里的匕首,打的对方连连后退。 她欺身而上,猛然跃起,凶狠的剜破女子的手腕,血线飞溅。 女子吃痛,凄厉惨嚎,长剑当啷落地。 没了长剑的优势,小铃铛抓住机会,速度更快,匕首刺穿她的肩膀,血花喷溅,在烛光下格外灿烂。 高个子女人手腕翻转,手中长剑,连续刺向萧靖凌,剑影宛若银蛇狂舞。 萧靖凌面色冷静,他不但有前世的擒拿格斗等各种手上功夫。 这些时日,早起在房间内学的刀法和枪法,也不是白练的。 萧靖凌找准空荡,侧着身子一个滑步突然上前,屈指如钩,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下压,扭动。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清脆入耳,长剑当啷落地。 萧靖凌低喝一声,干净利落的将其擒获,压制的她动弹不得。 “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女子满是不甘。 萧靖凌不会武的消息,众人皆知。 自己怎么可能输在他手上。 而且,他用的招式,自己从未见过。 “我是恁爹。” 萧靖凌顺手拉过要准备绑他的绳子,直接给女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可惜,这绳子不是红色的。” 小铃铛解决掉另一个女子,看着萧靖凌的捆绑手法。 “公子,为何感觉,这样捆绑,有种羞耻感。” “这样绑的结实。” 萧靖凌给出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不等萧靖凌喘口气,门外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房间内的打斗声显然引起了外边的注意。 “给我杀进去。” 门外的护卫大喝一声,向身边府兵下达命令。 说话的正是自进府时,就在给萧靖凌引路的那个护卫。 护卫同样郁闷。 明明安排小铃铛的房间和萧靖凌的房间,中间隔着三个房间。 没想到,小铃铛竟然一口气砸穿其他房间的窗户,直接来到了萧靖凌的隔壁。 若是从正门出来,小铃铛绝对到不了萧靖凌所在房间。 砰…… 房门被撞开,弓箭手蹲在门口,朝着房间内一顿乱射。 萧靖凌和小铃铛躲在两女人身后。 箭矢扎满被绑起来的两女人身上,刺出无数血洞,宛若草丛里的刺猬。 两女满脸骇然,嘴唇蠕动,口鼻皆有鲜血流出。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萧靖凌没杀他们,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箭下。 门外的府兵,摸不清房间内的情况,也不敢贸然进入。 “这就是你们王爷,送给本公子的惊喜吗?”萧靖凌声音传出。 “萧公子,我等知道有人要行刺公子,特意来救你的,不要误会。” 门口护卫四处找寻萧靖凌的位置,挥动手指,示意其他人准备动手。 萧靖凌冷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误会? 本公子杀了你,再说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敢杀本公子,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本公子死在这,别说你们。 就是你家王爷,也承担不起。” “哈哈,萧公子多虑了。” 护卫畅快一笑: “事到如今,不怕告诉萧公子。 今夜过后,我家王爷,将是九五之尊。 放眼整个大黎,只有他杀别人的份。 谁也奈何不了他。” 萧靖凌面色陡然一沉:“黎元锐要谋反?” “成王败寇,什么谋反不谋反的。 该当称呼为陛下。”护卫满脸荣光。 “萧公子若是识时务。 此时站出来,支持新陛下登基。 或可留你一命。 否则……” “只能葬身于此了。”护卫冷笑。 “弑父谋反,黎元锐,注定要被后世唾骂。” “老皇帝昏聩无能,早该让位。 晋王殿下雄才大略,承天景命,今夜武英殿…” 护卫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话音一转: “那就不劳萧公子担忧了。 你要担忧的是,怎么去死? 若是你痛快,我也可以给你个体面。” “好大的口气。” 萧靖凌语气陡然一变,手中的火枪瞄准说话的护卫,突然开枪。 砰的一声,夜鸟惊飞,院子里树上的黄叶,速速落下。 巨大的声音瞬间令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护卫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心莫名多了个小血洞,滚烫的血液顺着脸颊滚落。 他眼里写满不可思议,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噗通… 护卫直挺挺的仰倒在地,滑下门口的台阶。 门口的府兵和护卫面面相觑,手里握的长刀,微微颤抖。 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干哑的喉咙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死了?” 宴会厅内,欣赏歌舞,喝着酒的窦千夫等人,脑袋昏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雷鸣,浑身一个激灵,像是突然清醒过来。 “哪里传来的声响?” “发生了何事?” 晋王府的管家,面色难看,同样疑惑不已。 “或是打雷了。” 晋王府外,林豫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动静,立马紧张起来。 “里边出事了!” 第131章 你们给的惊喜也太大了些,本公子拒收 “不是,蹂躏就蹂躏,你们拿绳子什么意思?” 萧靖凌注意到两女自床底抽出根绳子,晃晃悠悠的质疑。 “玩捆绑?” “本公子没这个爱好,若是捆你们,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那我们就一起尝试。 公子先来。” 个子较高的女子率先出手,拿着绳子就往萧靖凌身上套。 萧靖凌弯腰躲闪,猛地后撤两步,躲开两人形成的掎角之势。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鬼。 本公子成全你们。” 两女看到萧靖凌如此灵活的动作,身形一顿。 听到他的话,对上他清明的眸子,面露惊奇。 “你没中迷药?” “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呐。” “杀了他。” 高个子女人冷喝一声,两人同时拔剑,凌厉刺向萧靖凌。 “不中迷药,一样要死。” “那就试试看。” 长剑横扫而来,萧靖凌弯腰,躲过攻击。 剑身劈中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碎木横飞,发出轰隆巨响。 “你说,你们急什么? 待本公子享受完,再动手不行? 就这样死了,倒是可惜了你们的身段。” 萧靖凌在房间内灵巧走位,躲避两人的联合攻击,嘴上还不忘调戏一番。 “去死。” 两道寒芒破空而至,高个子女人剑尖带起残影,直取萧靖凌咽喉。 另外女子剑走偏锋,杀向萧靖凌的腰间。 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是杀人的老手。 萧靖凌身形疾退,退到墙边,随手抓起两个凳子,朝着两人砸去。 长剑劈碎木凳,改变剑身的方向,贴着萧靖凌的锦袍划过。 两女子瞳孔骤缩,对视一眼。 “不是说,他不会武?” “丫头。” 萧靖凌弯腰躲过攻击,快速与两人拉开距离,猛地大喊一声。 隔壁房间的小铃铛,瞬间行动,沉肩猛撞房间中间的木窗,身形灵巧的跳跃过来。 小铃铛嘴角带着冷笑。 “一堵墙,就想挡住本姑娘,做梦。” 两女见状对视一眼,立刻有所分工。 高个子朝着萧靖凌杀去,另一个缠住小铃铛。 锵! 小铃铛在靴子内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不退反进,朝着持剑女子,主动杀去。 “公子告诉我,万事要留一手。 现在果然用到了。” 小铃铛进攻猛烈,宛若一只挣脱枷锁的母狼,高接抵挡,凭借着手里的匕首,打的对方连连后退。 她欺身而上,猛然跃起,凶狠的剜破女子的手腕,血线飞溅。 女子吃痛,凄厉惨嚎,长剑当啷落地。 没了长剑的优势,小铃铛抓住机会,速度更快,匕首刺穿她的肩膀,血花喷溅,在烛光下格外灿烂。 高个子女人手腕翻转,手中长剑,连续刺向萧靖凌,剑影宛若银蛇狂舞。 萧靖凌面色冷静,他不但有前世的擒拿格斗等各种手上功夫。 这些时日,早起在房间内学的刀法和枪法,也不是白练的。 萧靖凌找准空荡,侧着身子一个滑步突然上前,屈指如钩,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下压,扭动。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清脆入耳,长剑当啷落地。 萧靖凌低喝一声,干净利落的将其擒获,压制的她动弹不得。 “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女子满是不甘。 萧靖凌不会武的消息,众人皆知。 自己怎么可能输在他手上。 而且,他用的招式,自己从未见过。 “我是恁爹。” 萧靖凌顺手拉过要准备绑他的绳子,直接给女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可惜,这绳子不是红色的。” 小铃铛解决掉另一个女子,看着萧靖凌的捆绑手法。 “公子,为何感觉,这样捆绑,有种羞耻感。” “这样绑的结实。” 萧靖凌给出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不等萧靖凌喘口气,门外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房间内的打斗声显然引起了外边的注意。 “给我杀进去。” 门外的护卫大喝一声,向身边府兵下达命令。 说话的正是自进府时,就在给萧靖凌引路的那个护卫。 护卫同样郁闷。 明明安排小铃铛的房间和萧靖凌的房间,中间隔着三个房间。 没想到,小铃铛竟然一口气砸穿其他房间的窗户,直接来到了萧靖凌的隔壁。 若是从正门出来,小铃铛绝对到不了萧靖凌所在房间。 砰…… 房门被撞开,弓箭手蹲在门口,朝着房间内一顿乱射。 萧靖凌和小铃铛躲在两女人身后。 箭矢扎满被绑起来的两女人身上,刺出无数血洞,宛若草丛里的刺猬。 两女满脸骇然,嘴唇蠕动,口鼻皆有鲜血流出。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萧靖凌没杀他们,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箭下。 门外的府兵,摸不清房间内的情况,也不敢贸然进入。 “这就是你们王爷,送给本公子的惊喜吗?”萧靖凌声音传出。 “萧公子,我等知道有人要行刺公子,特意来救你的,不要误会。” 门口护卫四处找寻萧靖凌的位置,挥动手指,示意其他人准备动手。 萧靖凌冷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误会? 本公子杀了你,再说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敢杀本公子,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本公子死在这,别说你们。 就是你家王爷,也承担不起。” “哈哈,萧公子多虑了。” 护卫畅快一笑: “事到如今,不怕告诉萧公子。 今夜过后,我家王爷,将是九五之尊。 放眼整个大黎,只有他杀别人的份。 谁也奈何不了他。” 萧靖凌面色陡然一沉:“黎元锐要谋反?” “成王败寇,什么谋反不谋反的。 该当称呼为陛下。”护卫满脸荣光。 “萧公子若是识时务。 此时站出来,支持新陛下登基。 或可留你一命。 否则……” “只能葬身于此了。”护卫冷笑。 “弑父谋反,黎元锐,注定要被后世唾骂。” “老皇帝昏聩无能,早该让位。 晋王殿下雄才大略,承天景命,今夜武英殿…” 护卫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话音一转: “那就不劳萧公子担忧了。 你要担忧的是,怎么去死? 若是你痛快,我也可以给你个体面。” “好大的口气。” 萧靖凌语气陡然一变,手中的火枪瞄准说话的护卫,突然开枪。 砰的一声,夜鸟惊飞,院子里树上的黄叶,速速落下。 巨大的声音瞬间令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护卫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心莫名多了个小血洞,滚烫的血液顺着脸颊滚落。 他眼里写满不可思议,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噗通… 护卫直挺挺的仰倒在地,滑下门口的台阶。 门口的府兵和护卫面面相觑,手里握的长刀,微微颤抖。 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干哑的喉咙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死了?” 宴会厅内,欣赏歌舞,喝着酒的窦千夫等人,脑袋昏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雷鸣,浑身一个激灵,像是突然清醒过来。 “哪里传来的声响?” “发生了何事?” 晋王府的管家,面色难看,同样疑惑不已。 “或是打雷了。” 晋王府外,林豫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动静,立马紧张起来。 “里边出事了!” 第132章 大呲花显神威,藏不住了 “都别动! 想死的,就动一下试试。 看看本公子快,还是你的刀快。” 萧靖凌右手举着火枪,左手拿着个长得有些像竹筒的东西,上百年还有一条牵引出来的线。 这是萧靖凌改良后的大呲花。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站在门口,已经被吓住的晋王府兵,一时间他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虽认不得萧靖凌手里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但是,它的威力,众人尽收眼底。 那玩意,喷出火星子,身边就可能有人倒下。 小铃铛右手握抢来的长剑,左手握着匕首。 她第一次见自家公子用这东西杀人。 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隔着这么远,砰的一声,人家咯嘣了。 感觉比弓弩还要厉害。 至于大呲花,她是知道的。 漠西军攻城时,萧靖凌就是令沈金晓他们用这个玩意,毁灭了漠西军的粮仓。 “不能让他离开。” 晋王府兵中的一个小头目突然开口。 “他手里玩意,小小一个,刚才是被他碰巧了,不要被吓破胆。 莫要忘记,咱们的目的。” “万事俱备,不可在我们这出了纰漏。” 小头目开口,瞬间点醒其他人。 “没错,他就一个,咱们这么多人。 还有弓箭,我就不信,他能杀的过来。 大家一起上。” 有人随声应和。 萧靖凌心中担忧,他们如果真的一起放箭,自己未必有十足把握。 危急时刻,只能靠大呲花的威力。 晋王府外,马蹄声阵阵。 站在墙边,正准备上墙溜进王府的林豫猛然回头。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巡城营的秦风。 “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 秦风听到身边之人的汇报,四处观察,注意到了暗处的林豫。 “什么人,出来?” 林豫之前见过秦风,秦风还给他传递过消息。 “是你?” 秦风同时认出林豫:“你在这干什么?” “我家公子进了晋王府,现在还没出来,我担心他出事。”林豫如实回道。 “刚才的声响,是晋王府传出来的。” 秦风得知萧靖凌在晋王府,眉头微蹙。 今日花灯节,他率领巡城营,严加巡查,以免有贼人作乱。 先前还收到汇报,说是街上有人行刺,目标正是萧靖凌。 秦风赶到时,刺客已经全部都死了。 知道萧靖凌进了晋王府,他还特意安排这边的兄弟,多加留意。 “你家公子进去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沈金晓和江岳驭马而来。 他们同样听说了萧靖凌在街上遭遇刺杀的事,心中不安,才赶来晋王府查看情况。 远远就听到了一声惊雷之音。 “锦幽司的人也来了。” “报告将军,晋王府大门紧闭,门口有重兵把守。 府邸周围,更是有府兵站岗。” “属下还看到,府内的房顶,有黑影闪动,似是弓弩手。” 巡城营的小兵来报。 听到这些消息,在场所有人全都意识到情况的危机。 “不好,我要去接公子出来。” 林豫神色严肃,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家公子不会死在里边了? 想到这点,林豫气血上涌,转身就要爬墙,冲进王府。 “等等,你这样进去,被弓弩手发现,只有送死的份。”沈金晓叫住他的动作。 “晋王府肯定是出了大事。 我等立马上报,联合出手。” “我带人去正门,吸引晋王府府兵的注意力。 若能敲开府门最好。” 秦风开口下达指令。 他转头看向沈金晓。 心中虽不喜欢锦幽司的人,此时也没办法。 “你们锦幽司的人,办法多。 看能不能从高处进入王府。 最好是查探清楚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各自分工,各自散去。 算计着秦风带人差不多到了府门前,林豫快速行动,在沈金晓的帮助下,攀上王府的高墙。 轰隆… 一声巨响在王府内传来,火光冲天,映照天际,亮如白昼。 爬上墙头的林豫,感觉脚下猛地颤抖,墙体似要崩塌,眼前白光闪动,差点令其摔下墙去。 “地动了?” 王府院子内,乱石纷飞,地面赫然出现个大坑,泥土直冲天际,又像雨点般簌簌落下。 数道黑影像离线的风筝一样,飞到半空,又重重摔回地面,鲜血喷溅,紧固寸断。 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府兵,更是被炸的七零八落,想拼起完整的尸身都要费劲。 晋王府兵出手的前夕,萧靖凌先发制人,点燃手里的大呲花,扔进了人群内。 趁着爆炸的巨响,带着小铃铛快速撤离。 “他奶奶个三舅姥爷的,还是逼得本公子,在京都用了这玩意。” 萧靖凌拉着满脸惊愕,甚至有点吓傻的小铃铛,快速撤向墙边。 “公子…公子,这边。” 林豫看到跑来的两道身影,起初还格外警惕,萧靖凌给他的弓弩都已经瞄准了对方。 看清是萧靖凌和小铃铛后,赶忙趴下身子,伸出手,准备拉他们上来。 “谢天谢地,公子你还活着。” “你家公子,没那么容易死。” 萧靖凌伸手先托住小铃铛,送她上墙,之后自己一个助跑,猛地一蹬墙边,拉住林豫的手,翻身上去。 他回头看了眼狼狈至极的晋王府。 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大呲花爆炸点燃的火苗,也在猛烈跳动。 宴会厅内的大臣,彻底被景象,一个个的强撑身体,走出房间,有的甚至是用爬的。 萧靖凌三人跳下高墙,沈金晓和江岳满脸震惊的盯着萧靖凌。 沈金晓是知道大呲花的威力的。 当时,就是他去炸的漠西军的粮仓。 “晋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王谋反了,他要杀陛下,此时已经在宫内了。” “属实?” 沈金晓和江岳闻言,宛若晴天霹雳。 “若是真的,需要将消息快速传进宫内。” 太子谋反的事刚刚平定,陛下更是因此大病一场,尚未痊愈。 晋王又要来一次? 此时,秦风驭马疾驰而来,见到萧靖凌已经出来,稍微松口气。 “里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马上命令带上你们的人进宫。 我们路上再说。” 萧靖凌话音落下,秦风和沈金晓立马去做安排,派人回去传消息。 萧靖凌行至林豫身边,压低声音道: “你马上回府去。 告诉萧伯,带上府上所有人,立刻自北门离开京都。” 他顺手在腰间掏出个令牌。 “这是陛下御赐的腰牌,没人敢拦。 你护送他们一起离开。 我随后就赶来。” “公子,真的到这一步了吗?”林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撤离京都,意味着什么,他最是清楚。 不是万不得已,萧靖凌不会做这个决定。 萧靖凌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这次,跟太子那次不一样。 说不定,晋王此时已经成功了。” “快去,留下两匹马,你们快点离开。 若我一时半会没跟上来。 你们在一个叫孤山的地方,等我。” “公子……” 林豫还想说什么,萧靖凌拍拍他的肩膀: “来不及了,快去。” “是!” 林豫消失在夜色中。 秦风弄来两匹马,交到萧靖凌面前。 “一起进宫。” 萧靖凌和小铃铛翻身上马。 他凑到小铃铛身边:“去告诉青梧和旺财,本公子会回来的。 暂时静默,安全为上。” “明白。” “驾!” 萧靖凌驭马,朝着皇宫而去。 秦风和沈金晓紧随其后。 …… 第132章 大呲花显神威,藏不住了 “都别动! 想死的,就动一下试试。 看看本公子快,还是你的刀快。” 萧靖凌右手举着火枪,左手拿着个长得有些像竹筒的东西,上百年还有一条牵引出来的线。 这是萧靖凌改良后的大呲花。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站在门口,已经被吓住的晋王府兵,一时间他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虽认不得萧靖凌手里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但是,它的威力,众人尽收眼底。 那玩意,喷出火星子,身边就可能有人倒下。 小铃铛右手握抢来的长剑,左手握着匕首。 她第一次见自家公子用这东西杀人。 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隔着这么远,砰的一声,人家咯嘣了。 感觉比弓弩还要厉害。 至于大呲花,她是知道的。 漠西军攻城时,萧靖凌就是令沈金晓他们用这个玩意,毁灭了漠西军的粮仓。 “不能让他离开。” 晋王府兵中的一个小头目突然开口。 “他手里玩意,小小一个,刚才是被他碰巧了,不要被吓破胆。 莫要忘记,咱们的目的。” “万事俱备,不可在我们这出了纰漏。” 小头目开口,瞬间点醒其他人。 “没错,他就一个,咱们这么多人。 还有弓箭,我就不信,他能杀的过来。 大家一起上。” 有人随声应和。 萧靖凌心中担忧,他们如果真的一起放箭,自己未必有十足把握。 危急时刻,只能靠大呲花的威力。 晋王府外,马蹄声阵阵。 站在墙边,正准备上墙溜进王府的林豫猛然回头。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巡城营的秦风。 “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 秦风听到身边之人的汇报,四处观察,注意到了暗处的林豫。 “什么人,出来?” 林豫之前见过秦风,秦风还给他传递过消息。 “是你?” 秦风同时认出林豫:“你在这干什么?” “我家公子进了晋王府,现在还没出来,我担心他出事。”林豫如实回道。 “刚才的声响,是晋王府传出来的。” 秦风得知萧靖凌在晋王府,眉头微蹙。 今日花灯节,他率领巡城营,严加巡查,以免有贼人作乱。 先前还收到汇报,说是街上有人行刺,目标正是萧靖凌。 秦风赶到时,刺客已经全部都死了。 知道萧靖凌进了晋王府,他还特意安排这边的兄弟,多加留意。 “你家公子进去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沈金晓和江岳驭马而来。 他们同样听说了萧靖凌在街上遭遇刺杀的事,心中不安,才赶来晋王府查看情况。 远远就听到了一声惊雷之音。 “锦幽司的人也来了。” “报告将军,晋王府大门紧闭,门口有重兵把守。 府邸周围,更是有府兵站岗。” “属下还看到,府内的房顶,有黑影闪动,似是弓弩手。” 巡城营的小兵来报。 听到这些消息,在场所有人全都意识到情况的危机。 “不好,我要去接公子出来。” 林豫神色严肃,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家公子不会死在里边了? 想到这点,林豫气血上涌,转身就要爬墙,冲进王府。 “等等,你这样进去,被弓弩手发现,只有送死的份。”沈金晓叫住他的动作。 “晋王府肯定是出了大事。 我等立马上报,联合出手。” “我带人去正门,吸引晋王府府兵的注意力。 若能敲开府门最好。” 秦风开口下达指令。 他转头看向沈金晓。 心中虽不喜欢锦幽司的人,此时也没办法。 “你们锦幽司的人,办法多。 看能不能从高处进入王府。 最好是查探清楚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各自分工,各自散去。 算计着秦风带人差不多到了府门前,林豫快速行动,在沈金晓的帮助下,攀上王府的高墙。 轰隆… 一声巨响在王府内传来,火光冲天,映照天际,亮如白昼。 爬上墙头的林豫,感觉脚下猛地颤抖,墙体似要崩塌,眼前白光闪动,差点令其摔下墙去。 “地动了?” 王府院子内,乱石纷飞,地面赫然出现个大坑,泥土直冲天际,又像雨点般簌簌落下。 数道黑影像离线的风筝一样,飞到半空,又重重摔回地面,鲜血喷溅,紧固寸断。 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府兵,更是被炸的七零八落,想拼起完整的尸身都要费劲。 晋王府兵出手的前夕,萧靖凌先发制人,点燃手里的大呲花,扔进了人群内。 趁着爆炸的巨响,带着小铃铛快速撤离。 “他奶奶个三舅姥爷的,还是逼得本公子,在京都用了这玩意。” 萧靖凌拉着满脸惊愕,甚至有点吓傻的小铃铛,快速撤向墙边。 “公子…公子,这边。” 林豫看到跑来的两道身影,起初还格外警惕,萧靖凌给他的弓弩都已经瞄准了对方。 看清是萧靖凌和小铃铛后,赶忙趴下身子,伸出手,准备拉他们上来。 “谢天谢地,公子你还活着。” “你家公子,没那么容易死。” 萧靖凌伸手先托住小铃铛,送她上墙,之后自己一个助跑,猛地一蹬墙边,拉住林豫的手,翻身上去。 他回头看了眼狼狈至极的晋王府。 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大呲花爆炸点燃的火苗,也在猛烈跳动。 宴会厅内的大臣,彻底被景象,一个个的强撑身体,走出房间,有的甚至是用爬的。 萧靖凌三人跳下高墙,沈金晓和江岳满脸震惊的盯着萧靖凌。 沈金晓是知道大呲花的威力的。 当时,就是他去炸的漠西军的粮仓。 “晋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王谋反了,他要杀陛下,此时已经在宫内了。” “属实?” 沈金晓和江岳闻言,宛若晴天霹雳。 “若是真的,需要将消息快速传进宫内。” 太子谋反的事刚刚平定,陛下更是因此大病一场,尚未痊愈。 晋王又要来一次? 此时,秦风驭马疾驰而来,见到萧靖凌已经出来,稍微松口气。 “里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马上命令带上你们的人进宫。 我们路上再说。” 萧靖凌话音落下,秦风和沈金晓立马去做安排,派人回去传消息。 萧靖凌行至林豫身边,压低声音道: “你马上回府去。 告诉萧伯,带上府上所有人,立刻自北门离开京都。” 他顺手在腰间掏出个令牌。 “这是陛下御赐的腰牌,没人敢拦。 你护送他们一起离开。 我随后就赶来。” “公子,真的到这一步了吗?”林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撤离京都,意味着什么,他最是清楚。 不是万不得已,萧靖凌不会做这个决定。 萧靖凌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这次,跟太子那次不一样。 说不定,晋王此时已经成功了。” “快去,留下两匹马,你们快点离开。 若我一时半会没跟上来。 你们在一个叫孤山的地方,等我。” “公子……” 林豫还想说什么,萧靖凌拍拍他的肩膀: “来不及了,快去。” “是!” 林豫消失在夜色中。 秦风弄来两匹马,交到萧靖凌面前。 “一起进宫。” 萧靖凌和小铃铛翻身上马。 他凑到小铃铛身边:“去告诉青梧和旺财,本公子会回来的。 暂时静默,安全为上。” “明白。” “驾!” 萧靖凌驭马,朝着皇宫而去。 秦风和沈金晓紧随其后。 …… 第133章 父皇,儿臣请你归天 皇宫。 晋王黎元锐,走出房间提了提裤子,站在门口扫了眼房间内床榻上的芸儿,嘴角勾起贪婪的笑意。 “嫂子,果真够润。” 望着黎元锐带人朝着武英殿而去,芸儿身边的贴身侍女,踉跄的爬起来,跑到房间门外,声泪俱下。 芸儿双眸空洞无神,头发凌乱,衣衫上数道被强行撕裂的痕迹。 “主子。” 侍女的呼唤在芸儿耳边响起。 芸儿拖着沉重的身体,不发一言,啜泣声都没有。 她机械的穿着鞋子,踉踉跄跄的走出房门。 两道血痕顺着她的大腿流下,滴落在地。 侍女不敢多言,扶着她,跟在身侧。 “主子,这不是去庆德殿的路啊。” 芸儿依旧不开口,晃悠着往前,直到看见一口黑洞洞的水井。 她双眸闪过绝望,推开身侧的侍女,毫不犹豫的一头扎入。 扑通一声,水花冲出井口。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侍女听到声响看去,惊愕的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庆德殿。 熙宁公主和废太子黎元信落座,静等大黎皇帝黎世基到来。 黎元信四周扫视一眼,殿上的其他人,对他早已没了以前的恭敬,甚至对他无视。 “芸儿还没到?” “按时辰,应该是早到的。”熙宁公主同样疑惑。 谈话间,小侍女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 由于她的冒失,还被门口的女官给狠厉的训斥了一顿。 侍女脑袋嗡嗡的,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跑到黎元信和熙宁公主身边。 尚未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 看他惊慌的模样,黎元信和熙宁面色骤变,似乎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发生了何事?” “殿下,主子她……她……” “芸儿怎么了?”黎元信猛地起身,俯视侍女,急切询问。 若是平常,他不会如此紧张,但前些日子,太医给芸儿诊治后,确定她怀了身孕。 这是黎元信第一个孩子,不由得他不紧张。 “主子他,投井了。” “什么?” 黎元信和熙宁闻言,宛若晴天霹雳,黎元信身体剧烈晃动,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熙宁厉声质问。 注意到周围其他人的视线,熙宁示意身边的玉儿,带着侍女出去说。 侍女跌跌撞撞的跟出门去,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黎元信和熙宁。 “黎元锐,老子杀了你。 要你碎尸万段。” 黎元信听完侍女的讲述,双目圆瞪,眼里布满血丝,双拳紧握,浑身青筋暴起,怒火中烧,恨不得手撕了黎元信。 熙宁双眸泛红,紧咬银牙。 她万万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晋王,会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 “那个畜生,现在在哪?” “他…他去了武英殿方向。” 小侍女泣不成声: “奴婢还听他们说,现在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 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熙宁冰冷的脸颊宛若被盖上一层薄霜,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传来。 宫城内外全换成了晋王的人。 而他又胆敢在皇宫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显然,他已经觉得,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此时的黎元信稍微清醒过来。 再不济,他也是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其中的深意,他不会看不出来。 黎元信和熙宁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个相同的观点。 晋王要谋反? “父皇还在武英殿。” 两人同时迈步,朝着武英殿的方向而去。 “现在哪里的兵,还能用?” “这时候调兵,也来不及了。 晋王已经进宫,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即便有兵,也进不来的。”熙宁给出自己的分析。 “那该如何?”黎元信额头汗水直冒。 若黎元锐真的登基,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他。 熙宁突然停下脚步。 “或许,我们错了,此时不该去武英殿,而是出宫。” 黎元信歪头看向熙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出宫,还有一线生机。 去武英殿,就瓮中之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武英殿。 黎元锐整理了下衣袍,向两侧看了眼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微微颔首,迈步走进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见到黎世基正坐在床榻上,任由高登为他穿衣。 黎元锐孝心爆棚,快步上前,接过高登手里的龙袍,亲自为黎世基宽衣。 “你怎么来此了?” 黎世基还算欣慰的点头,声音像他的身体一样虚弱无力。 黎元锐动作轻缓,脸上一副和善模样。 “儿臣特来问候父皇。 亲自接父皇去庆德殿。” “难得你一片孝心。”黎世基轻叹一声。 当啷一声,殿外传来两个小太监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黎世基眉头皱起,心中不悦。 高登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这份美好,连忙向外走去。 嘴里带着训斥。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教你们的。 扰了圣架,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黎元锐余光瞄着高登走出大殿,嘴角勾起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 黎世基最信任的太监高登,被他略施小计,就给弄了出去。 羽林军的大统领卫虎,同样有人拖住他前来脚步。 此时,武英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他的人。 咳咳…… 黎世基轻咳两声,吓得黎元锐双腿一软,手上猛地抖动,手里的腰带掉落在地。 黎元信强装淡定,弯腰捡起地上的腰带: “父皇,日理万机,定要保重龙体。 儿臣,今日寻得一良医,特意请他开了副药方。 儿臣亲自熬制成了丹药。” 黎元信手里的腰带搭在手腕上,掏出怀中的锦盒,打开露出里边的丹药。 “那郎中说,只要服下此药,父皇定可恢复。” “儿臣,服侍父皇服下。 若是没效果,儿臣出去砍了他的脑袋。” 黎元信挥手,示意太监端来茶盏。 黎世基看着锦盒中的黑色药丸,心中迟疑,转头看向迫不及待的黎元信。 “难得你的孝心。 待宴会过后,朕再服用。” “父皇还是现在服用。 一会宴会,怕是会有劳累。 此时用了,也能缓解疲惫。” 黎世基在黎元锐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对上他的目光,黎元锐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尽管黎世基身体虚弱,但骨子里的帝王气势还是在的。 只是一眼,似乎就看透了黎元锐的内心想法。 “你今日如此孝顺? 可有所图?” 黎元锐知道,已经没隐瞒下去的必要了,瞬间变脸,露出本来面目。 “父皇,儿臣平常难道不够孝顺? 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太子。 未来的皇帝,为什么不能是我? 立了老大,又来个老四,凭什么不能是我老二。” “你个逆子……” 黎世基已经知道黎元锐要做什么,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黎元锐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惊恐,同时充满决绝,额头露出细密的汗珠,青筋暴起。 “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黎元锐手里捧着药丸: “这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猛然出手,上前猛地一推,黎世基虚弱的身体就倒在了床榻上。 “来人,来人……” “别白费力气了,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我可不是黎元信那个蠢货,还给你留下翻盘的机会。” “父皇,儿臣送你归天。” 第133章 父皇,儿臣请你归天 皇宫。 晋王黎元锐,走出房间提了提裤子,站在门口扫了眼房间内床榻上的芸儿,嘴角勾起贪婪的笑意。 “嫂子,果真够润。” 望着黎元锐带人朝着武英殿而去,芸儿身边的贴身侍女,踉跄的爬起来,跑到房间门外,声泪俱下。 芸儿双眸空洞无神,头发凌乱,衣衫上数道被强行撕裂的痕迹。 “主子。” 侍女的呼唤在芸儿耳边响起。 芸儿拖着沉重的身体,不发一言,啜泣声都没有。 她机械的穿着鞋子,踉踉跄跄的走出房门。 两道血痕顺着她的大腿流下,滴落在地。 侍女不敢多言,扶着她,跟在身侧。 “主子,这不是去庆德殿的路啊。” 芸儿依旧不开口,晃悠着往前,直到看见一口黑洞洞的水井。 她双眸闪过绝望,推开身侧的侍女,毫不犹豫的一头扎入。 扑通一声,水花冲出井口。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侍女听到声响看去,惊愕的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庆德殿。 熙宁公主和废太子黎元信落座,静等大黎皇帝黎世基到来。 黎元信四周扫视一眼,殿上的其他人,对他早已没了以前的恭敬,甚至对他无视。 “芸儿还没到?” “按时辰,应该是早到的。”熙宁公主同样疑惑。 谈话间,小侍女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 由于她的冒失,还被门口的女官给狠厉的训斥了一顿。 侍女脑袋嗡嗡的,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跑到黎元信和熙宁公主身边。 尚未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 看他惊慌的模样,黎元信和熙宁面色骤变,似乎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发生了何事?” “殿下,主子她……她……” “芸儿怎么了?”黎元信猛地起身,俯视侍女,急切询问。 若是平常,他不会如此紧张,但前些日子,太医给芸儿诊治后,确定她怀了身孕。 这是黎元信第一个孩子,不由得他不紧张。 “主子他,投井了。” “什么?” 黎元信和熙宁闻言,宛若晴天霹雳,黎元信身体剧烈晃动,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熙宁厉声质问。 注意到周围其他人的视线,熙宁示意身边的玉儿,带着侍女出去说。 侍女跌跌撞撞的跟出门去,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黎元信和熙宁。 “黎元锐,老子杀了你。 要你碎尸万段。” 黎元信听完侍女的讲述,双目圆瞪,眼里布满血丝,双拳紧握,浑身青筋暴起,怒火中烧,恨不得手撕了黎元信。 熙宁双眸泛红,紧咬银牙。 她万万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晋王,会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 “那个畜生,现在在哪?” “他…他去了武英殿方向。” 小侍女泣不成声: “奴婢还听他们说,现在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 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熙宁冰冷的脸颊宛若被盖上一层薄霜,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传来。 宫城内外全换成了晋王的人。 而他又胆敢在皇宫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显然,他已经觉得,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此时的黎元信稍微清醒过来。 再不济,他也是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其中的深意,他不会看不出来。 黎元信和熙宁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个相同的观点。 晋王要谋反? “父皇还在武英殿。” 两人同时迈步,朝着武英殿的方向而去。 “现在哪里的兵,还能用?” “这时候调兵,也来不及了。 晋王已经进宫,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即便有兵,也进不来的。”熙宁给出自己的分析。 “那该如何?”黎元信额头汗水直冒。 若黎元锐真的登基,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他。 熙宁突然停下脚步。 “或许,我们错了,此时不该去武英殿,而是出宫。” 黎元信歪头看向熙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出宫,还有一线生机。 去武英殿,就瓮中之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武英殿。 黎元锐整理了下衣袍,向两侧看了眼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微微颔首,迈步走进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见到黎世基正坐在床榻上,任由高登为他穿衣。 黎元锐孝心爆棚,快步上前,接过高登手里的龙袍,亲自为黎世基宽衣。 “你怎么来此了?” 黎世基还算欣慰的点头,声音像他的身体一样虚弱无力。 黎元锐动作轻缓,脸上一副和善模样。 “儿臣特来问候父皇。 亲自接父皇去庆德殿。” “难得你一片孝心。”黎世基轻叹一声。 当啷一声,殿外传来两个小太监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黎世基眉头皱起,心中不悦。 高登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场景,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这份美好,连忙向外走去。 嘴里带着训斥。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教你们的。 扰了圣架,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黎元锐余光瞄着高登走出大殿,嘴角勾起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 黎世基最信任的太监高登,被他略施小计,就给弄了出去。 羽林军的大统领卫虎,同样有人拖住他前来脚步。 此时,武英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他的人。 咳咳…… 黎世基轻咳两声,吓得黎元锐双腿一软,手上猛地抖动,手里的腰带掉落在地。 黎元信强装淡定,弯腰捡起地上的腰带: “父皇,日理万机,定要保重龙体。 儿臣,今日寻得一良医,特意请他开了副药方。 儿臣亲自熬制成了丹药。” 黎元信手里的腰带搭在手腕上,掏出怀中的锦盒,打开露出里边的丹药。 “那郎中说,只要服下此药,父皇定可恢复。” “儿臣,服侍父皇服下。 若是没效果,儿臣出去砍了他的脑袋。” 黎元信挥手,示意太监端来茶盏。 黎世基看着锦盒中的黑色药丸,心中迟疑,转头看向迫不及待的黎元信。 “难得你的孝心。 待宴会过后,朕再服用。” “父皇还是现在服用。 一会宴会,怕是会有劳累。 此时用了,也能缓解疲惫。” 黎世基在黎元锐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对上他的目光,黎元锐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尽管黎世基身体虚弱,但骨子里的帝王气势还是在的。 只是一眼,似乎就看透了黎元锐的内心想法。 “你今日如此孝顺? 可有所图?” 黎元锐知道,已经没隐瞒下去的必要了,瞬间变脸,露出本来面目。 “父皇,儿臣平常难道不够孝顺? 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太子。 未来的皇帝,为什么不能是我? 立了老大,又来个老四,凭什么不能是我老二。” “你个逆子……” 黎世基已经知道黎元锐要做什么,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黎元锐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惊恐,同时充满决绝,额头露出细密的汗珠,青筋暴起。 “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黎元锐手里捧着药丸: “这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猛然出手,上前猛地一推,黎世基虚弱的身体就倒在了床榻上。 “来人,来人……” “别白费力气了,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我可不是黎元信那个蠢货,还给你留下翻盘的机会。” “父皇,儿臣送你归天。” 第134章 大事不可逆,走为上计 “父皇,父皇……” 黎元锐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武英殿内回荡,悲痛、哀伤。 眼睁睁看着他动手的小太监,呆愣在原地,神色震惊,大口喘着粗气,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自己看到了什么? 儿子亲手弑父? 高登急匆匆自殿外跑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看着仰在床榻上,瞪着眼睛,已经没了呼吸的黎世基,宛若五雷轰顶。 “陛下……” 高登声音哽咽,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父皇。” 黎元锐猫哭耗子,猛地抹了把眼泪,转头望向高登。 “父皇刚才已经将帝位传给了本王。 你速去取玉玺来,在遗诏上加盖玺印。” 高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扫了眼黎元锐,似乎明白了什么。 余光看了眼大殿内的其他人,心下凉了半截。 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门外的羽林军没有丝毫反应,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见高登久久没有反应,黎元锐有些不耐烦,猛地瞪向他。 “怎么?你要抗旨不成?” “老奴不敢。” “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是你知趣,以后你依旧是朕身边的贴身太监。 朕会像父皇一样,信任你。” “如果,你不长眼,那就不要怪朕。 父皇向来信任你,想来也愿意看你随他而去。” 黎元锐语气中尽是威胁。 高登眼珠子一转,在这皇宫之中,他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一手看人下菜碟的本事。 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扫了眼还没凉透的皇帝,高登聪明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们,陪高公公走一趟。” 黎元锐伸手招来门口两个身穿甲胄的羽林军。 “最好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样。 这皇城已经落在朕手里。 即便没有玺印,朕依旧是皇帝。” 高登连连点头。 “顺便将之前拟定的圣旨和遗诏拿来,朕要亲自销毁。” “老奴领旨。”高登拱手行礼,算是承认了黎元锐的身份。 听到高登如此行事,黎元锐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满意表情。 高登取来玺印和黎世基之前写下的遗诏。 黎元锐亲手将遗诏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单手举起玉玺,武英殿内外的羽林军、太监宫女,纷纷跪拜。 “参见陛下。” 黎元锐强压心中的兴奋,脸上依旧表现出悲痛的模样。 事情尚未彻底表演结束,他还不能暴露本性。 黎元锐看了眼高登。 “宣布天下。” 高登起身走到殿外,用尽所有力气,喊出一句: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简单的五个字,在皇宫上空飘荡,传遍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就是悲切痛哭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寒风呼啸,漆黑的天穹,洋洋洒洒开始飘落白雪。 黎元锐收到羽林军的回报,他们看到了要出宫去的黎元信。 “传朕旨意,将他拦下。 若是强闯,当场斩杀。” “是!” “父皇……” 打算出宫求援的黎元信和熙宁公主,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两人仰天长叹,泪水不受控制的掉落。 他们看向武英殿方向,跪倒在地。 “杀!” “陛下有旨,抓住他们。” 突然有羽林军杀出,朝着两人攻来。 黎元信拉起熙宁就要跑。 “出不去了。” “熙宁,我缠住他们。 你出宫去,去找萧靖凌,让他带你离开京都。”黎元信眼神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 “大哥,我们一起走。 要将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天下人。” “来不及了。 听我的,你快点离开,去找萧靖凌。 现在,只有他能救你了。” 黎元信猛地推了一把熙宁,命令身边两个贴身侍卫带走熙宁。 他则是在护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刀,主动杀向冲来的羽林军。 “来啊,乱臣贼子,老子在此。” 熙宁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夜色,快速离开。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自宫内响起,飘荡在京都的夜空。 皇宫外,马蹄声阵阵。 萧靖凌听到钟声,拉住马缰,停滞不前。 身侧的秦风和沈金晓同样愣了片刻,细细听着钟声,数着钟声。 “陛下,驾崩了……” “还是晚了。” 萧靖凌嘀咕一句,视线扫过宫墙外的重兵。 此时进宫,定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宰相府。 庞师古听到钟声,猛地自床上爬起来,看向皇宫方向。 “陛下……” 京都内所有官员百姓,纷纷被钟声惊醒。 他们全都知道,宫内传出的钟声是什么意思。 百官匆忙起身,向着皇宫而来。 “像是有人出来了。” 沈金晓注意到有两道身影,自皇宫内行色匆匆的跑出来。 随着身影的靠近,萧靖凌认出来人,正是熙宁公主,还有她的贴身侍女玉儿。 熙宁大口喘着粗气,姿态略显狼狈,不时回头眺望,胳膊上更有多处擦伤。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马,立马警惕。 “本宫乃是熙宁公主,速速下马。” 她准备强行夺取几人的马匹,去往萧府。 “公主,宫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沈金晓疑惑开口。 熙宁靠近后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萧靖凌。 她张了张嘴,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黎元锐弑父夺位,在皇宫大肆杀戮。 速速离开京都。” “什么?” 沈金晓和秦风闻言,满脸骇然,如遭雷击。 萧靖凌似早有预料,面色平淡,低头望向熙宁: “你要跟我走。” “父皇为你我赐婚,你难道想变卦不成?” “当初要变卦的可是你。” 萧靖凌嘀咕一句,转头看向秦风和沈金晓: “京都,我已经不能久留。 两位兄弟,后会有期了。” “萧兄?”秦风脑袋还是懵的,尚不清楚如何应对。 萧靖凌朝着两人微微拱手。 和沈金晓对视一眼,两人没多说什么,却都明白。 “本公子还会回来的。 相信,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劳烦两位,送我出城门。” 一路直奔北门,深夜的京都街头,显得格外忙碌,全都在向皇宫方向靠近。 唯有萧靖凌在逆着人流而行。 “站住!” 守城校尉拦下萧靖凌一行人马。 “刚得到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锦幽司出城办事,你也要阻拦?” 沈金晓掏出令牌最先发难。 守城校尉扫一眼,依旧是坚决不让。 “没有陛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若是误了大事,你能承担的起?”沈金晓厉声质问。 守城校尉无动于衷。 秦风见此驭马上前: “你可识得本将?” “见过秦将军。” “打开城门,本将奉旨出城。” “这……秦将军,莫要为难小的。” 守城校尉依旧不开城门。 “吵什么吵?” 一声厉喝自城门下传来,身穿甲胄的周大壮走出来: “两位,并非为难你们。 咱们都是当差的,身后都有一家老小。 谁也不敢拿自己全家的脑袋乱来。 更何况,是在此等敏感时期。” 钟声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 这种时候,万一有人借机攻城,京都就完了。 “周将军此话有理。” 萧靖凌驭马上前,温和笑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见过萧将军。” 周大壮等人见到萧靖凌,全都恭敬无比。 他们可是跟着萧靖凌一起经历过京都守卫之战的。 萧靖凌在他们心中,是名副其实的救人民于水火的英雄。 京都百姓和活下来的兵士,无一不佩服。 “既然周将军为难,本公子去其他城门看看。” 第134章 大事不可逆,走为上计 “父皇,父皇……” 黎元锐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武英殿内回荡,悲痛、哀伤。 眼睁睁看着他动手的小太监,呆愣在原地,神色震惊,大口喘着粗气,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自己看到了什么? 儿子亲手弑父? 高登急匆匆自殿外跑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看着仰在床榻上,瞪着眼睛,已经没了呼吸的黎世基,宛若五雷轰顶。 “陛下……” 高登声音哽咽,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父皇。” 黎元锐猫哭耗子,猛地抹了把眼泪,转头望向高登。 “父皇刚才已经将帝位传给了本王。 你速去取玉玺来,在遗诏上加盖玺印。” 高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扫了眼黎元锐,似乎明白了什么。 余光看了眼大殿内的其他人,心下凉了半截。 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门外的羽林军没有丝毫反应,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见高登久久没有反应,黎元锐有些不耐烦,猛地瞪向他。 “怎么?你要抗旨不成?” “老奴不敢。” “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是你知趣,以后你依旧是朕身边的贴身太监。 朕会像父皇一样,信任你。” “如果,你不长眼,那就不要怪朕。 父皇向来信任你,想来也愿意看你随他而去。” 黎元锐语气中尽是威胁。 高登眼珠子一转,在这皇宫之中,他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一手看人下菜碟的本事。 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扫了眼还没凉透的皇帝,高登聪明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们,陪高公公走一趟。” 黎元锐伸手招来门口两个身穿甲胄的羽林军。 “最好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样。 这皇城已经落在朕手里。 即便没有玺印,朕依旧是皇帝。” 高登连连点头。 “顺便将之前拟定的圣旨和遗诏拿来,朕要亲自销毁。” “老奴领旨。”高登拱手行礼,算是承认了黎元锐的身份。 听到高登如此行事,黎元锐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满意表情。 高登取来玺印和黎世基之前写下的遗诏。 黎元锐亲手将遗诏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单手举起玉玺,武英殿内外的羽林军、太监宫女,纷纷跪拜。 “参见陛下。” 黎元锐强压心中的兴奋,脸上依旧表现出悲痛的模样。 事情尚未彻底表演结束,他还不能暴露本性。 黎元锐看了眼高登。 “宣布天下。” 高登起身走到殿外,用尽所有力气,喊出一句: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简单的五个字,在皇宫上空飘荡,传遍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就是悲切痛哭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寒风呼啸,漆黑的天穹,洋洋洒洒开始飘落白雪。 黎元锐收到羽林军的回报,他们看到了要出宫去的黎元信。 “传朕旨意,将他拦下。 若是强闯,当场斩杀。” “是!” “父皇……” 打算出宫求援的黎元信和熙宁公主,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两人仰天长叹,泪水不受控制的掉落。 他们看向武英殿方向,跪倒在地。 “杀!” “陛下有旨,抓住他们。” 突然有羽林军杀出,朝着两人攻来。 黎元信拉起熙宁就要跑。 “出不去了。” “熙宁,我缠住他们。 你出宫去,去找萧靖凌,让他带你离开京都。”黎元信眼神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 “大哥,我们一起走。 要将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天下人。” “来不及了。 听我的,你快点离开,去找萧靖凌。 现在,只有他能救你了。” 黎元信猛地推了一把熙宁,命令身边两个贴身侍卫带走熙宁。 他则是在护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刀,主动杀向冲来的羽林军。 “来啊,乱臣贼子,老子在此。” 熙宁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夜色,快速离开。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自宫内响起,飘荡在京都的夜空。 皇宫外,马蹄声阵阵。 萧靖凌听到钟声,拉住马缰,停滞不前。 身侧的秦风和沈金晓同样愣了片刻,细细听着钟声,数着钟声。 “陛下,驾崩了……” “还是晚了。” 萧靖凌嘀咕一句,视线扫过宫墙外的重兵。 此时进宫,定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宰相府。 庞师古听到钟声,猛地自床上爬起来,看向皇宫方向。 “陛下……” 京都内所有官员百姓,纷纷被钟声惊醒。 他们全都知道,宫内传出的钟声是什么意思。 百官匆忙起身,向着皇宫而来。 “像是有人出来了。” 沈金晓注意到有两道身影,自皇宫内行色匆匆的跑出来。 随着身影的靠近,萧靖凌认出来人,正是熙宁公主,还有她的贴身侍女玉儿。 熙宁大口喘着粗气,姿态略显狼狈,不时回头眺望,胳膊上更有多处擦伤。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马,立马警惕。 “本宫乃是熙宁公主,速速下马。” 她准备强行夺取几人的马匹,去往萧府。 “公主,宫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沈金晓疑惑开口。 熙宁靠近后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萧靖凌。 她张了张嘴,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黎元锐弑父夺位,在皇宫大肆杀戮。 速速离开京都。” “什么?” 沈金晓和秦风闻言,满脸骇然,如遭雷击。 萧靖凌似早有预料,面色平淡,低头望向熙宁: “你要跟我走。” “父皇为你我赐婚,你难道想变卦不成?” “当初要变卦的可是你。” 萧靖凌嘀咕一句,转头看向秦风和沈金晓: “京都,我已经不能久留。 两位兄弟,后会有期了。” “萧兄?”秦风脑袋还是懵的,尚不清楚如何应对。 萧靖凌朝着两人微微拱手。 和沈金晓对视一眼,两人没多说什么,却都明白。 “本公子还会回来的。 相信,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劳烦两位,送我出城门。” 一路直奔北门,深夜的京都街头,显得格外忙碌,全都在向皇宫方向靠近。 唯有萧靖凌在逆着人流而行。 “站住!” 守城校尉拦下萧靖凌一行人马。 “刚得到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锦幽司出城办事,你也要阻拦?” 沈金晓掏出令牌最先发难。 守城校尉扫一眼,依旧是坚决不让。 “没有陛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若是误了大事,你能承担的起?”沈金晓厉声质问。 守城校尉无动于衷。 秦风见此驭马上前: “你可识得本将?” “见过秦将军。” “打开城门,本将奉旨出城。” “这……秦将军,莫要为难小的。” 守城校尉依旧不开城门。 “吵什么吵?” 一声厉喝自城门下传来,身穿甲胄的周大壮走出来: “两位,并非为难你们。 咱们都是当差的,身后都有一家老小。 谁也不敢拿自己全家的脑袋乱来。 更何况,是在此等敏感时期。” 钟声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 这种时候,万一有人借机攻城,京都就完了。 “周将军此话有理。” 萧靖凌驭马上前,温和笑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见过萧将军。” 周大壮等人见到萧靖凌,全都恭敬无比。 他们可是跟着萧靖凌一起经历过京都守卫之战的。 萧靖凌在他们心中,是名副其实的救人民于水火的英雄。 京都百姓和活下来的兵士,无一不佩服。 “既然周将军为难,本公子去其他城门看看。” 第135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开城门!” 周大壮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守城兵士。 身侧校尉猛地仰起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向来刚正的周大壮,难道要违抗命令? “如此看我作甚?” “你等莫非忘了? 若不是萧将军率领我等奋力抗敌,京都城,还是今天的京都城吗? 如果漠西军当初破城,你我还能活着? 你们的家人能完好无损?” “吱嘎……” 随着周大壮的话音落下,沉重的沉闷缓缓打开。 萧靖凌感激的朝着众人抱拳一礼: “萧某在此,谢过众位兄弟了。” “萧将军速速出城。”周大壮提醒。 萧靖凌微微颔首,转身望向秦风和沈金晓,冲着两人微微拱手。 “两位兄弟,我们就此别过。 莫要牵连到你们。” 沈金晓拱手还礼:“萧公子,一路保重。” 萧靖凌笑脸温和,伸手在腰间掏出个信纸扔给沈金晓。 “上边是制作香皂和香水的秘方。 可交给罪家。 本公子可不想落得个捐款跑路的罪名。” “萧兄,后会有期。” 秦风面色严肃,双手抱拳: “只希望,下次见面,你我兄弟,不是在战场上。” 萧靖凌坦然一笑:“好好活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江湖再见,诸位兄弟保重。” 萧靖凌朝着众人行礼,大手一挥,驭马出城。 “驾!” 在其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速度极快的冲出城门。 熙宁掀起车帘,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下,旌旗飘动,坚固厚实的京都城墙,眼底说不尽的忧伤。 萧靖凌走后,城内有马队朝着北门疾驰而来。 周大壮听到马蹄声,向后看了一眼,对着沈金晓和秦风微微拱手。 “两位快些离开。 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 望着沈金晓和秦风从另一边离开,周大壮锵然拔刀,猛地砍在身边校尉肩膀上。 校尉瞳孔收缩,满脸震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盯着突然出手的周大壮。 被刀砍中的肩膀,鲜血滴滴落下。 其他守城兵士皆愣在原地,茫然四顾。 周大壮伸手指向身边的兵士:“用你的刀,砍我一下,快点。” “将军,这……” “笨蛋,有人闯出城去,我等完好无损,怎么向上边交代。 别砍到老子的根就行,瞅准一点。” 周大壮此话落下,其他人瞬间明白其中意思,纷纷出手砍伤身边之人。 全都是些轻伤,并没什么大碍。 “周将军,下次再这样,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大壮砍伤的校尉背靠在墙上,脸上尽是幽怨: “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下次注意。” 谈话间,马队疾驰而至。 领头的吕一锤骑在马上,俯视周大壮等人。 “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有人强闯城门,砍伤我等,出城去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可看清模样?” “天色太黑,未看清对方的样子。”周大壮凄惨回应。 “废物。”吕一锤怒斥一声,大手一挥: “打开城门,迎接陈将军的乐阳军入城。” “吕将军。” 身后又有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来人靠到吕一锤身边停下。 “将军,吾等听令,去往萧府。 萧府已经是空无一人。” “什么?” 吕一锤猛然转头,看向来人。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看向打开的城门。 “跑出去的是萧靖凌?” 黎元锐一再强调,定要抓住萧靖凌,没想到让他给跑了。 “你们,跟我追。” 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天空飘落的雪花,夹杂着滚滚灰尘坠落在地。 萧靖凌一行,驭马疾驰。 远远看到右侧有军队行进,萧靖凌稍微减缓速度。 “乐阳军,他们这是要进京都啊。” “京都之势,难以逆转了。” “公子,后边似有马队追来了。”小铃铛注意到后方的扬尘。 萧靖凌回头看了一眼。 “京都,这个大牢笼,再也关不住本公子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萧靖凌狂笑一声,策马狂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身后疾驰的马车内,熙宁听到萧靖凌的狂妄之言,冷俏脸颊,说不出的复杂。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原来,这才是那首诗的完整版。” “父皇,你看错了。 他怎可能是池中之物。” 一路向北,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萧靖凌胯下的马匹,已经筋疲力尽。 “公子,稍作休息,马匹也受不了的。”小铃铛出言提醒,看了眼后边: “他们没有追上来。” “好,稍作歇息。” 萧靖凌翻身下马,哒哒哒的马蹄声突然响起。 小铃铛猛然拔出在晋王府时随手抢来的刀,警惕的看向四周。 萧靖凌手掌摸向腰间。 正准备下马车的熙宁和玉儿,立马又缩回车厢。 马蹄声越发靠近,萧靖凌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地平线尽头,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他身后带着两匹战马。 “公子。” “是林豫。” 萧靖凌看清来人模样,深深松口气。 林豫在萧靖凌面前勒马停下。 “萧伯他们已经走远,林豫特意回来接应公子。” 注意到后方的马车,林豫面露疑惑。 萧府的人都已经提前出城,怎么还有一辆马车。 熙宁见没事发生,撩开车帘走了下来。 “这是?”林豫好奇。 “熙宁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林豫听闻对方身份,赶忙行礼。 “无需多礼。” 熙宁走下马车,看向云淡风轻的萧靖凌。 “你早有准备?” “我这人最是怕死。 自然要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否则,早就死在京都了。” 萧靖凌语气平淡,看都不看她: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离开。” “你要赶本宫走?”熙宁黛眉轻蹙。 “还当自己是公主呐? 要跟本公子走,也可以。 不要摆你那副公主架子。” “你……” 玉儿听不下去要出来打抱不平,被熙宁伸手制止。 “他说的对。 本宫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稍作歇息,继续出发。”萧靖凌下令,坐到旁边山坡上,四处观察一番。 京都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四散而去。 正在赶回京都路上的武王黎元武,最先得到消息。 听闻父皇驾崩的消息,他整个人都蒙的。 “本王离京时,父皇一切康健,为何会如此?” “殿下,小的听闻,陛下已经立下遗诏,皇位传与殿下。 是晋王弑父夺位。” “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黎元武眉头紧皱,粗壮的身体随着浓重的呼吸上下颤抖: “传本王令,立刻拔营,直奔京都。” “殿下,万万不可。” 黎元武身侧的谋士快步上前阻止: “殿下,此时入京,相当于羊入虎口。 我等应立马退回东海,整备军马,以待时变。” “先生此言何意?” “殿下,若真如回报所言,晋王得位不正,定然会引得天下诸王讨伐。 殿下此时要做的,不是回京,而是回东海,轻点自己的势力。” “至于要一起回去的秦老将军,可令他先回去,顺便查探京都的虚实。” 与此同时,自南徐郡回京都的成王,黎元诚同样收到汇报。 他的反应要比黎元武睿智许多,快速调头,直奔漠西。 消息传到淮南和塞北,各方都被这个消息震动。 塞北王萧佑平望着手里的飞鸽传书,苍老脸上闪过担忧。 “不知道,老四如何了?” “还没有凌儿的消息吗?” “回王爷,没有。” 吉先生微微拱手: “王爷莫急,四公子聪慧,定然无恙的。” 萧佑平沉稳如山,脑海中不由想起萧靖凌让萧婧文带回来的信。 信上没有太多话语,只有简短的九个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第135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开城门!” 周大壮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守城兵士。 身侧校尉猛地仰起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向来刚正的周大壮,难道要违抗命令? “如此看我作甚?” “你等莫非忘了? 若不是萧将军率领我等奋力抗敌,京都城,还是今天的京都城吗? 如果漠西军当初破城,你我还能活着? 你们的家人能完好无损?” “吱嘎……” 随着周大壮的话音落下,沉重的沉闷缓缓打开。 萧靖凌感激的朝着众人抱拳一礼: “萧某在此,谢过众位兄弟了。” “萧将军速速出城。”周大壮提醒。 萧靖凌微微颔首,转身望向秦风和沈金晓,冲着两人微微拱手。 “两位兄弟,我们就此别过。 莫要牵连到你们。” 沈金晓拱手还礼:“萧公子,一路保重。” 萧靖凌笑脸温和,伸手在腰间掏出个信纸扔给沈金晓。 “上边是制作香皂和香水的秘方。 可交给罪家。 本公子可不想落得个捐款跑路的罪名。” “萧兄,后会有期。” 秦风面色严肃,双手抱拳: “只希望,下次见面,你我兄弟,不是在战场上。” 萧靖凌坦然一笑:“好好活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江湖再见,诸位兄弟保重。” 萧靖凌朝着众人行礼,大手一挥,驭马出城。 “驾!” 在其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速度极快的冲出城门。 熙宁掀起车帘,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下,旌旗飘动,坚固厚实的京都城墙,眼底说不尽的忧伤。 萧靖凌走后,城内有马队朝着北门疾驰而来。 周大壮听到马蹄声,向后看了一眼,对着沈金晓和秦风微微拱手。 “两位快些离开。 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 望着沈金晓和秦风从另一边离开,周大壮锵然拔刀,猛地砍在身边校尉肩膀上。 校尉瞳孔收缩,满脸震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盯着突然出手的周大壮。 被刀砍中的肩膀,鲜血滴滴落下。 其他守城兵士皆愣在原地,茫然四顾。 周大壮伸手指向身边的兵士:“用你的刀,砍我一下,快点。” “将军,这……” “笨蛋,有人闯出城去,我等完好无损,怎么向上边交代。 别砍到老子的根就行,瞅准一点。” 周大壮此话落下,其他人瞬间明白其中意思,纷纷出手砍伤身边之人。 全都是些轻伤,并没什么大碍。 “周将军,下次再这样,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大壮砍伤的校尉背靠在墙上,脸上尽是幽怨: “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下次注意。” 谈话间,马队疾驰而至。 领头的吕一锤骑在马上,俯视周大壮等人。 “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有人强闯城门,砍伤我等,出城去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可看清模样?” “天色太黑,未看清对方的样子。”周大壮凄惨回应。 “废物。”吕一锤怒斥一声,大手一挥: “打开城门,迎接陈将军的乐阳军入城。” “吕将军。” 身后又有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来人靠到吕一锤身边停下。 “将军,吾等听令,去往萧府。 萧府已经是空无一人。” “什么?” 吕一锤猛然转头,看向来人。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看向打开的城门。 “跑出去的是萧靖凌?” 黎元锐一再强调,定要抓住萧靖凌,没想到让他给跑了。 “你们,跟我追。” 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天空飘落的雪花,夹杂着滚滚灰尘坠落在地。 萧靖凌一行,驭马疾驰。 远远看到右侧有军队行进,萧靖凌稍微减缓速度。 “乐阳军,他们这是要进京都啊。” “京都之势,难以逆转了。” “公子,后边似有马队追来了。”小铃铛注意到后方的扬尘。 萧靖凌回头看了一眼。 “京都,这个大牢笼,再也关不住本公子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萧靖凌狂笑一声,策马狂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身后疾驰的马车内,熙宁听到萧靖凌的狂妄之言,冷俏脸颊,说不出的复杂。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遍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原来,这才是那首诗的完整版。” “父皇,你看错了。 他怎可能是池中之物。” 一路向北,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萧靖凌胯下的马匹,已经筋疲力尽。 “公子,稍作休息,马匹也受不了的。”小铃铛出言提醒,看了眼后边: “他们没有追上来。” “好,稍作歇息。” 萧靖凌翻身下马,哒哒哒的马蹄声突然响起。 小铃铛猛然拔出在晋王府时随手抢来的刀,警惕的看向四周。 萧靖凌手掌摸向腰间。 正准备下马车的熙宁和玉儿,立马又缩回车厢。 马蹄声越发靠近,萧靖凌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地平线尽头,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他身后带着两匹战马。 “公子。” “是林豫。” 萧靖凌看清来人模样,深深松口气。 林豫在萧靖凌面前勒马停下。 “萧伯他们已经走远,林豫特意回来接应公子。” 注意到后方的马车,林豫面露疑惑。 萧府的人都已经提前出城,怎么还有一辆马车。 熙宁见没事发生,撩开车帘走了下来。 “这是?”林豫好奇。 “熙宁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林豫听闻对方身份,赶忙行礼。 “无需多礼。” 熙宁走下马车,看向云淡风轻的萧靖凌。 “你早有准备?” “我这人最是怕死。 自然要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否则,早就死在京都了。” 萧靖凌语气平淡,看都不看她: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离开。” “你要赶本宫走?”熙宁黛眉轻蹙。 “还当自己是公主呐? 要跟本公子走,也可以。 不要摆你那副公主架子。” “你……” 玉儿听不下去要出来打抱不平,被熙宁伸手制止。 “他说的对。 本宫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稍作歇息,继续出发。”萧靖凌下令,坐到旁边山坡上,四处观察一番。 京都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四散而去。 正在赶回京都路上的武王黎元武,最先得到消息。 听闻父皇驾崩的消息,他整个人都蒙的。 “本王离京时,父皇一切康健,为何会如此?” “殿下,小的听闻,陛下已经立下遗诏,皇位传与殿下。 是晋王弑父夺位。” “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黎元武眉头紧皱,粗壮的身体随着浓重的呼吸上下颤抖: “传本王令,立刻拔营,直奔京都。” “殿下,万万不可。” 黎元武身侧的谋士快步上前阻止: “殿下,此时入京,相当于羊入虎口。 我等应立马退回东海,整备军马,以待时变。” “先生此言何意?” “殿下,若真如回报所言,晋王得位不正,定然会引得天下诸王讨伐。 殿下此时要做的,不是回京,而是回东海,轻点自己的势力。” “至于要一起回去的秦老将军,可令他先回去,顺便查探京都的虚实。” 与此同时,自南徐郡回京都的成王,黎元诚同样收到汇报。 他的反应要比黎元武睿智许多,快速调头,直奔漠西。 消息传到淮南和塞北,各方都被这个消息震动。 塞北王萧佑平望着手里的飞鸽传书,苍老脸上闪过担忧。 “不知道,老四如何了?” “还没有凌儿的消息吗?” “回王爷,没有。” 吉先生微微拱手: “王爷莫急,四公子聪慧,定然无恙的。” 萧佑平沉稳如山,脑海中不由想起萧靖凌让萧婧文带回来的信。 信上没有太多话语,只有简短的九个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第136章 孤山匪首不是白胜 “公子,前边就是孤山。” 林豫指着前方出现的山峰向萧靖凌示意。 萧靖凌骑在马上,警惕的观察四周的环境, 簌簌的寒风吹过,卷起地上少许积雪,远处山坡上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曳。 “没见到萧伯他们的身影呐?” “该不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公子,为何要来孤山?”林豫问出疑惑。 在京都时,萧靖凌说要离开,非常熟悉的就说出了孤山这个地方。 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未多想,此时再想,却感觉萧靖凌似有深意。 “站住!” 一声爆呵突然在山坡上响起。 呼啦啦一群身穿粗布麻衣,手持刀枪棍棒的土匪四面围拢而来。 领头之人手里的大刀扛在肩上,单手掐腰,目光贪婪的扫过萧靖凌等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今天真是土地爷保佑咱发财。 刚弄了几车,又来几位,真是上赶着来送财宝的。” 萧靖凌在他话语中推测出,先一步离开的萧伯他们,同样落在了对方手中。 “老大,这车里还有两个娘们。 白白嫩嫩的,比之前那一双还带劲。” 后方的土匪撩开车帘看到了熙宁和玉儿,双眼放光,按捺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全都带回去。 今晚,众兄弟们一起开荤。” 匪首大手一挥,心情不错的狂笑两声。 “你们是什么人?” 萧靖凌平静开口,目光冰冷的在匪首脸上扫过: “你是这里的老大?” “正是爷爷我。”匪首手里大刀自肩上放下,插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大胆匪徒,你可知在跟谁说话?” 林豫暴怒,举起长枪,就要驭马冲杀。 萧靖凌抬手制止:“不着急,问清楚再杀也来的及。 萧伯他们还在他们手上。” 林豫收起长枪,后退几步,护在萧靖凌身侧。 “你这山上,就你一个老大?” 萧靖凌不死心的开口。 他当初跟白胜说的就是孤山。 此时尚未见到白胜的身影,难不成是出了意外。 同样被面前这群人给杀了? 还是白胜跑了? “爷爷盘踞孤山三年,方圆百里,何人不知我羊串子的名号?”匪首自豪开口。 “废话少说,金银、马匹、女人留下,至于你们。 全部宰了,沤肥。” “老大,这女人分我一个如何?” 后方土匪迫不及待,伸手就要去抓马车上的玉儿。 锵! 散寒剑芒陡然划过,土匪透过马车窗帘伸进去的手臂斩断落地,鲜血喷溅。 “啊……” 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山林,土匪捧着失去小臂,露出骨肉的臂膀,倒在地上,疼的来回翻滚。 “我的手,我的手……疼死我了。” 车厢内,熙宁和玉儿面色惨白,看着掉落在地,尚且热乎的血淋淋小臂,不自觉的缩在一起,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公主。” “没事的。”熙宁强装淡定。 尽管她预见了危险,但真正感受到滚烫的鲜血喷在自己身上,心里难免从容。 小铃铛骑在大红背上,神色坚毅,手里拎着长剑,鲜血顺着剑锋,滴滴滚落。 “杀了他们。” 羊串子意识到萧靖凌他们的并不是好欺负的主,果断下令出手。 二十多个土匪愣了片刻,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萧靖凌等人杀来。 “杀!” “一群杂碎,也敢在此叫嚣。” 林豫怒斥,手中长枪挥动,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一枪洞穿冲来的土匪。 小铃铛护在马车旁边,翻身下马,持剑横扫。 她擅长用刀,只是随身短刀在晋王府时被收下,没有拿回来,只能暂且用捡来的长剑。 “保护好公子。” “无需管我,你们打你们的。” 萧靖凌驭马来到马车旁,掀开帘子。 熙宁紧张的看他一眼,双眸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萧靖凌腰间掏出小型弩箭扔进她怀里。 “拿着这个,会用吗?” 熙宁机械的点点头。 萧靖凌没再多说什么,放下帘子,翻身下马。 “丫头,脚边的刀,踢给我。” 小铃铛斩杀土匪,土匪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她抬脚推到萧靖凌脚边。 “公子,小心。” 萧靖凌嘴角邪魅一笑,脚尖向上一勾,长刀飞起,他探手抓住,翻身上马。 “小黑子,随本公子,杀敌。” 胯下战马嘶吼一声,似是听懂了萧靖凌的话,双蹄微扬。 “公子。” 林豫看到萧靖凌突然驭马冲出,冲着匪首冲去,担忧的大喊一声。 他可是清楚,萧靖凌是不会武的。 如此莽撞的冲出,怕是要出事。 林豫一枪挑飞冲来土匪,驭马就追上去。 只见,萧靖凌长刀高举,轰然斩下,血线飙升,土匪人头落地。 “这?” 林豫张大嘴巴,双目圆瞪,满脸的震惊: “他会武? 他什么时候会武的?” 在林豫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萧靖凌已经冲到了匪首羊串子面前。 “敢在本公子面前,自称老子和爷爷,看你是活腻歪了。” 萧靖凌一刀劈下,羊串子抬刀格挡,金铁交鸣,火光四溅,羊串子震退数步。 羊串子面露惊容。 看上去文质彬彬,剑都未必举起来的公子哥,竟然一刀将其震退。 “萧伯他们在何处?”萧靖凌厉声喝问。 “什么萧伯?” “就是在我们前边的马队,他们人呐?” “原来你们是一起的。” 羊串子恍然大悟,双手握着大刀,劈向萧靖凌的战马。 萧靖凌驭马闪躲,长刀挥出。 “人给本公子好好送出来,可留你一条狗命。” “就凭你们三个能打的。” 羊串子嘴角轻蔑:“除了这二十个兄弟。 爷爷我还有其他兄弟。” 话音落,他冲着山中吹了个呼哨。 紧接着,数道身影紧随着在山坡出现,朝着路边冲来。 “你等皆要葬身于此。” “不怕死的,尽管来。” 萧靖凌满脸杀意。 长刀挥动,鲜血喷溅,萧靖凌毫无保留的,开始冲杀。 车厢内,熙宁透过缝隙,看到骑马砍杀的萧靖凌,俏脸神色复杂。 “公主,萧公子什么时候会武的啊? 看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玉儿问出心中疑惑。 熙宁摇摇头。 “我们都被他骗了。 他骗过了所有人。” 低头看向手里小型弩箭,熙宁上下研究半天,轻轻拉动扳机,一道箭矢破空而出,正中山坡上冲来的土匪大腿。 “这玩意比弓箭还好用?” 第136章 孤山匪首不是白胜 “公子,前边就是孤山。” 林豫指着前方出现的山峰向萧靖凌示意。 萧靖凌骑在马上,警惕的观察四周的环境, 簌簌的寒风吹过,卷起地上少许积雪,远处山坡上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曳。 “没见到萧伯他们的身影呐?” “该不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公子,为何要来孤山?”林豫问出疑惑。 在京都时,萧靖凌说要离开,非常熟悉的就说出了孤山这个地方。 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未多想,此时再想,却感觉萧靖凌似有深意。 “站住!” 一声爆呵突然在山坡上响起。 呼啦啦一群身穿粗布麻衣,手持刀枪棍棒的土匪四面围拢而来。 领头之人手里的大刀扛在肩上,单手掐腰,目光贪婪的扫过萧靖凌等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今天真是土地爷保佑咱发财。 刚弄了几车,又来几位,真是上赶着来送财宝的。” 萧靖凌在他话语中推测出,先一步离开的萧伯他们,同样落在了对方手中。 “老大,这车里还有两个娘们。 白白嫩嫩的,比之前那一双还带劲。” 后方的土匪撩开车帘看到了熙宁和玉儿,双眼放光,按捺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全都带回去。 今晚,众兄弟们一起开荤。” 匪首大手一挥,心情不错的狂笑两声。 “你们是什么人?” 萧靖凌平静开口,目光冰冷的在匪首脸上扫过: “你是这里的老大?” “正是爷爷我。”匪首手里大刀自肩上放下,插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大胆匪徒,你可知在跟谁说话?” 林豫暴怒,举起长枪,就要驭马冲杀。 萧靖凌抬手制止:“不着急,问清楚再杀也来的及。 萧伯他们还在他们手上。” 林豫收起长枪,后退几步,护在萧靖凌身侧。 “你这山上,就你一个老大?” 萧靖凌不死心的开口。 他当初跟白胜说的就是孤山。 此时尚未见到白胜的身影,难不成是出了意外。 同样被面前这群人给杀了? 还是白胜跑了? “爷爷盘踞孤山三年,方圆百里,何人不知我羊串子的名号?”匪首自豪开口。 “废话少说,金银、马匹、女人留下,至于你们。 全部宰了,沤肥。” “老大,这女人分我一个如何?” 后方土匪迫不及待,伸手就要去抓马车上的玉儿。 锵! 散寒剑芒陡然划过,土匪透过马车窗帘伸进去的手臂斩断落地,鲜血喷溅。 “啊……” 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山林,土匪捧着失去小臂,露出骨肉的臂膀,倒在地上,疼的来回翻滚。 “我的手,我的手……疼死我了。” 车厢内,熙宁和玉儿面色惨白,看着掉落在地,尚且热乎的血淋淋小臂,不自觉的缩在一起,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公主。” “没事的。”熙宁强装淡定。 尽管她预见了危险,但真正感受到滚烫的鲜血喷在自己身上,心里难免从容。 小铃铛骑在大红背上,神色坚毅,手里拎着长剑,鲜血顺着剑锋,滴滴滚落。 “杀了他们。” 羊串子意识到萧靖凌他们的并不是好欺负的主,果断下令出手。 二十多个土匪愣了片刻,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萧靖凌等人杀来。 “杀!” “一群杂碎,也敢在此叫嚣。” 林豫怒斥,手中长枪挥动,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一枪洞穿冲来的土匪。 小铃铛护在马车旁边,翻身下马,持剑横扫。 她擅长用刀,只是随身短刀在晋王府时被收下,没有拿回来,只能暂且用捡来的长剑。 “保护好公子。” “无需管我,你们打你们的。” 萧靖凌驭马来到马车旁,掀开帘子。 熙宁紧张的看他一眼,双眸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萧靖凌腰间掏出小型弩箭扔进她怀里。 “拿着这个,会用吗?” 熙宁机械的点点头。 萧靖凌没再多说什么,放下帘子,翻身下马。 “丫头,脚边的刀,踢给我。” 小铃铛斩杀土匪,土匪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她抬脚推到萧靖凌脚边。 “公子,小心。” 萧靖凌嘴角邪魅一笑,脚尖向上一勾,长刀飞起,他探手抓住,翻身上马。 “小黑子,随本公子,杀敌。” 胯下战马嘶吼一声,似是听懂了萧靖凌的话,双蹄微扬。 “公子。” 林豫看到萧靖凌突然驭马冲出,冲着匪首冲去,担忧的大喊一声。 他可是清楚,萧靖凌是不会武的。 如此莽撞的冲出,怕是要出事。 林豫一枪挑飞冲来土匪,驭马就追上去。 只见,萧靖凌长刀高举,轰然斩下,血线飙升,土匪人头落地。 “这?” 林豫张大嘴巴,双目圆瞪,满脸的震惊: “他会武? 他什么时候会武的?” 在林豫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萧靖凌已经冲到了匪首羊串子面前。 “敢在本公子面前,自称老子和爷爷,看你是活腻歪了。” 萧靖凌一刀劈下,羊串子抬刀格挡,金铁交鸣,火光四溅,羊串子震退数步。 羊串子面露惊容。 看上去文质彬彬,剑都未必举起来的公子哥,竟然一刀将其震退。 “萧伯他们在何处?”萧靖凌厉声喝问。 “什么萧伯?” “就是在我们前边的马队,他们人呐?” “原来你们是一起的。” 羊串子恍然大悟,双手握着大刀,劈向萧靖凌的战马。 萧靖凌驭马闪躲,长刀挥出。 “人给本公子好好送出来,可留你一条狗命。” “就凭你们三个能打的。” 羊串子嘴角轻蔑:“除了这二十个兄弟。 爷爷我还有其他兄弟。” 话音落,他冲着山中吹了个呼哨。 紧接着,数道身影紧随着在山坡出现,朝着路边冲来。 “你等皆要葬身于此。” “不怕死的,尽管来。” 萧靖凌满脸杀意。 长刀挥动,鲜血喷溅,萧靖凌毫无保留的,开始冲杀。 车厢内,熙宁透过缝隙,看到骑马砍杀的萧靖凌,俏脸神色复杂。 “公主,萧公子什么时候会武的啊? 看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玉儿问出心中疑惑。 熙宁摇摇头。 “我们都被他骗了。 他骗过了所有人。” 低头看向手里小型弩箭,熙宁上下研究半天,轻轻拉动扳机,一道箭矢破空而出,正中山坡上冲来的土匪大腿。 “这玩意比弓箭还好用?” 第137章 怎么招惹到这个魔鬼了 “杀了他们,金银女人,都是我们的。” 匪首羊串子冲着山上下来的兄弟兴奋怒吼。 他已经能想象到,等会萧靖凌他们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情景。 想到他们跪地求饶的样子,再对比现在的嚣张,想想都激动。 林豫一路横扫,杀到萧靖凌身侧: “公子,他们人多。 你先带公主离开。”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本公子岂是丢掉兄弟,自己苟活之人。 更何况,萧伯他们生死不知。 咱萧家的家当,可都在萧伯那里。” 萧靖凌手里一刀劈落,在土匪胸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横流。 望着围上来的土匪越来越多。 萧靖凌稍作思考。 “不如先假投降。 等见到萧伯他们,再一起动手。” “有道理。”林豫表示支持。 毕竟跟在萧全身边的,还有些能打的下人和塞北黑甲军的四人。 “没想到,这群土匪如此凶悍。” “毕竟是给自己打工的,不卖命就得饿肚子。” 萧靖凌停下手上的挥刀动作,看向匪首羊串子。 他正要开口,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萧靖凌和林豫猛然对视一眼。 “京都的追兵,追来了?” “不对,声音是从那边来的。”萧靖凌看向京都相反的方向。 尘土飞扬,马蹄阵阵,数道身影疾驰而来。 “公子,白胜来也。” 领头之人正是萧靖凌安排出京都的白胜。 他骑着战马,手握陌刀,意气风发,身后紧跟着几十匹战马,滚滚而来。 “羊串子,瞎了你的狗眼。 我家公子的路,你也敢拦。” 羊串子回头望去,面色大惊。 他可是见识过白胜的凶狠的。 之前白胜一人一骑,就挑飞他十几个兄弟。 尤其是白胜手里的那把大刀,所过之处,骨肉尽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根本拦不住。 “白胜?” 林豫迷茫的呆愣片刻,抬起手背猛地揉了揉眼睛。 “诈尸了? 不是说,他已经在京都守卫战中战死了吗?” 林豫突然想到什么,惊恐的看向身侧的萧靖凌,眼底骇然。 这又是萧靖凌的安排? 林豫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可怕!”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透萧靖凌了。 这跟他先前的印象,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比塞北王萧佑平还要可怕。 心狠手辣,谋划长远,简直像是个魔鬼。 “白大叔。” 小铃铛看到来人,欢呼雀跃,沾血的脸上,笑容纯真。 马车内的熙宁瞪大双眸,已经对萧靖凌不断出现的后手,习以为常。 他早有预料到了这一天。 “白胜来迟,请公子责罚。”白胜已经看到了被土匪围在中间的萧靖凌,坐在马上微微拱手。 “本公子还活着,就不算迟。” 萧靖凌高举手掌长刀,指向匪首羊串子: “我的人在何处? 现在送出来,你这些兄弟,还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一个不剩。” “你……你到底是谁?” 羊串子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心下清楚,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家公子,乃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 袭杀王爷的公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林豫枪尖指向羊串子。 “萧家四公子?” 羊串子惊慌的站在原地,其他土匪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你就是那个,在京都守卫战中,击退漠西十万叛军的萧将军?” “小的该死。” 羊串子丢掉手里的大刀,扑通跪倒在地。 其他土匪纷纷有样学样,跪倒在地。 怎么招惹到这个魔鬼了。 当日京都城外,他们可是眼睁睁看到漠西军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 “小民,不知道是萧将军。 草民,耳聋眼瞎,惊扰了将军,求将军恕罪。” “求将军恕罪。” 众土匪齐齐开口。 萧靖凌神色冰冷:“我的人呢?” “人?”羊串子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 “萧将军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还愣着干什么? 去将人带出来……不对,是请出来。 快去。” 羊串子催促身边的手下。 小土匪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朝着山上而去。 “公子。” 白胜驭马来到萧靖凌身边抱拳行礼。 萧靖凌露出个笑容,望向白胜带来的人马。 “兵强马壮,干的不错。 现在有多少人?” “共有两千余人。” 白胜如实回应: “此次带来二十几人,其他的都在近百里外的党山上。” “党山?” “属下遵从公子的命令,来此孤山。 到这里才发现,孤山早就被这群人给占了。 我自己一人,拿他们没办法,就去了远处的党山。” 白胜向萧靖凌说明不在孤山的原因: “党山地势险要,同样易守难攻,而且更加隐蔽,山上还有水源,要比这里更适合藏身。” 萧靖凌闻言,满意的点头,拍了拍白胜的肩膀。 “还是你思虑周全。” 他当时令白胜来孤山时,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但是并未实际来看过。 今日看过之后,孤山地势确实不错,但并不适合久居。 林豫上前打量着白胜: “真是活的啊? 公子说你战死了,我还一顿伤心。” “你是巴不得我死?” “这是哪里话,我也不是哭你,是可惜你手里的这把刀。 真是好刀。 看着就寒气逼人。” 林豫的视线落在白胜的陌刀上,比看到大白腿姑娘还贪婪。 “公子……公子……” 萧全等人被土匪从山上带下来。 马匹,车架悉数归还。 “萧将军,人马,金银都在这里了,一样不少。”羊串子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骑在马上的萧靖凌。 “他们可曾欺负你们?” 萧靖凌关切的问萧全和晨露晨霜。 晨露晨霜脸蛋红扑扑的,紧张的摇摇头。 “你们去坐后边的马车。” 萧靖凌指了指熙宁的马车,转头望向羊串子。 “拦路抢劫,祸害乡里,你这种人,留不得。 白胜,砍了他们。” “萧将军饶命啊。 草民再也不敢了。 我等也是走投无路,混口饭吃。” 羊串子和众土匪朝着萧靖凌疯狂磕头: “我等未曾劫掠百姓。 都是弄一些不义之财。 也算是替天行道。 请萧将军,饶我等一命。” “你说的属实?” 萧靖凌声音冰冷,看了眼白胜。 白胜微微颔首,算是为羊串子作证了。 “确实没听说过,他们祸害百姓的事。” 萧靖凌稍作思忖。 “你们好自为之。” “我们走!” 第137章 怎么招惹到这个魔鬼了 “杀了他们,金银女人,都是我们的。” 匪首羊串子冲着山上下来的兄弟兴奋怒吼。 他已经能想象到,等会萧靖凌他们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情景。 想到他们跪地求饶的样子,再对比现在的嚣张,想想都激动。 林豫一路横扫,杀到萧靖凌身侧: “公子,他们人多。 你先带公主离开。”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本公子岂是丢掉兄弟,自己苟活之人。 更何况,萧伯他们生死不知。 咱萧家的家当,可都在萧伯那里。” 萧靖凌手里一刀劈落,在土匪胸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横流。 望着围上来的土匪越来越多。 萧靖凌稍作思考。 “不如先假投降。 等见到萧伯他们,再一起动手。” “有道理。”林豫表示支持。 毕竟跟在萧全身边的,还有些能打的下人和塞北黑甲军的四人。 “没想到,这群土匪如此凶悍。” “毕竟是给自己打工的,不卖命就得饿肚子。” 萧靖凌停下手上的挥刀动作,看向匪首羊串子。 他正要开口,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萧靖凌和林豫猛然对视一眼。 “京都的追兵,追来了?” “不对,声音是从那边来的。”萧靖凌看向京都相反的方向。 尘土飞扬,马蹄阵阵,数道身影疾驰而来。 “公子,白胜来也。” 领头之人正是萧靖凌安排出京都的白胜。 他骑着战马,手握陌刀,意气风发,身后紧跟着几十匹战马,滚滚而来。 “羊串子,瞎了你的狗眼。 我家公子的路,你也敢拦。” 羊串子回头望去,面色大惊。 他可是见识过白胜的凶狠的。 之前白胜一人一骑,就挑飞他十几个兄弟。 尤其是白胜手里的那把大刀,所过之处,骨肉尽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根本拦不住。 “白胜?” 林豫迷茫的呆愣片刻,抬起手背猛地揉了揉眼睛。 “诈尸了? 不是说,他已经在京都守卫战中战死了吗?” 林豫突然想到什么,惊恐的看向身侧的萧靖凌,眼底骇然。 这又是萧靖凌的安排? 林豫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可怕!”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透萧靖凌了。 这跟他先前的印象,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比塞北王萧佑平还要可怕。 心狠手辣,谋划长远,简直像是个魔鬼。 “白大叔。” 小铃铛看到来人,欢呼雀跃,沾血的脸上,笑容纯真。 马车内的熙宁瞪大双眸,已经对萧靖凌不断出现的后手,习以为常。 他早有预料到了这一天。 “白胜来迟,请公子责罚。”白胜已经看到了被土匪围在中间的萧靖凌,坐在马上微微拱手。 “本公子还活着,就不算迟。” 萧靖凌高举手掌长刀,指向匪首羊串子: “我的人在何处? 现在送出来,你这些兄弟,还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一个不剩。” “你……你到底是谁?” 羊串子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心下清楚,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家公子,乃是塞北王府,萧家四公子。 袭杀王爷的公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林豫枪尖指向羊串子。 “萧家四公子?” 羊串子惊慌的站在原地,其他土匪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你就是那个,在京都守卫战中,击退漠西十万叛军的萧将军?” “小的该死。” 羊串子丢掉手里的大刀,扑通跪倒在地。 其他土匪纷纷有样学样,跪倒在地。 怎么招惹到这个魔鬼了。 当日京都城外,他们可是眼睁睁看到漠西军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 “小民,不知道是萧将军。 草民,耳聋眼瞎,惊扰了将军,求将军恕罪。” “求将军恕罪。” 众土匪齐齐开口。 萧靖凌神色冰冷:“我的人呢?” “人?”羊串子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 “萧将军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还愣着干什么? 去将人带出来……不对,是请出来。 快去。” 羊串子催促身边的手下。 小土匪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朝着山上而去。 “公子。” 白胜驭马来到萧靖凌身边抱拳行礼。 萧靖凌露出个笑容,望向白胜带来的人马。 “兵强马壮,干的不错。 现在有多少人?” “共有两千余人。” 白胜如实回应: “此次带来二十几人,其他的都在近百里外的党山上。” “党山?” “属下遵从公子的命令,来此孤山。 到这里才发现,孤山早就被这群人给占了。 我自己一人,拿他们没办法,就去了远处的党山。” 白胜向萧靖凌说明不在孤山的原因: “党山地势险要,同样易守难攻,而且更加隐蔽,山上还有水源,要比这里更适合藏身。” 萧靖凌闻言,满意的点头,拍了拍白胜的肩膀。 “还是你思虑周全。” 他当时令白胜来孤山时,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但是并未实际来看过。 今日看过之后,孤山地势确实不错,但并不适合久居。 林豫上前打量着白胜: “真是活的啊? 公子说你战死了,我还一顿伤心。” “你是巴不得我死?” “这是哪里话,我也不是哭你,是可惜你手里的这把刀。 真是好刀。 看着就寒气逼人。” 林豫的视线落在白胜的陌刀上,比看到大白腿姑娘还贪婪。 “公子……公子……” 萧全等人被土匪从山上带下来。 马匹,车架悉数归还。 “萧将军,人马,金银都在这里了,一样不少。”羊串子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骑在马上的萧靖凌。 “他们可曾欺负你们?” 萧靖凌关切的问萧全和晨露晨霜。 晨露晨霜脸蛋红扑扑的,紧张的摇摇头。 “你们去坐后边的马车。” 萧靖凌指了指熙宁的马车,转头望向羊串子。 “拦路抢劫,祸害乡里,你这种人,留不得。 白胜,砍了他们。” “萧将军饶命啊。 草民再也不敢了。 我等也是走投无路,混口饭吃。” 羊串子和众土匪朝着萧靖凌疯狂磕头: “我等未曾劫掠百姓。 都是弄一些不义之财。 也算是替天行道。 请萧将军,饶我等一命。” “你说的属实?” 萧靖凌声音冰冷,看了眼白胜。 白胜微微颔首,算是为羊串子作证了。 “确实没听说过,他们祸害百姓的事。” 萧靖凌稍作思忖。 “你们好自为之。” “我们走!” 第138章 天下人共同讨伐 “公子,这就是党山。” 白胜带领着萧靖凌一行抵达党山,顺着山路一路上行。 “白大叔怎么知道我们到孤山的?”小铃铛跟在旁边,东瞅瞅西看看,尽是好奇。 “公子当初令我在孤山。 我未能在孤山立住脚,就来了党山。 担心公子找不到我,就提前安排人在孤山附近。 他们看到了萧伯的车架被羊串子截住,就来跟我汇报了。” 白胜走在萧靖凌身侧,歪头扫了眼身后的熙宁: “公子,京都到底发生了何事? 熙宁公主怎么也被你偷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 明明是她死乞白赖的要跟着你家公子。” “京都的事,说来话长,大家一路折腾,全都没有休息。 先安顿下来,歇息,吃顿饱饭,晚些时候再细说。” 萧靖凌来到党山深处。 白胜收拢的人马得到消息,纷纷出现,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众人。 萧靖凌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各位兄弟,这就是我家公子。 以后,也是你们的公子。 若有不敬,立斩不饶。” 白胜向众人介绍起萧靖凌。 “见过公子。”众人齐声开口,抱拳行礼。 萧靖凌站在高处的石头上,朝着众人抱拳回礼: “众家兄弟受苦了。 本人萧靖凌,想来你们其中有人已经认出我的身份了?” “没错,当日驻守京都就是本公子。” 萧靖凌话音落下,众人窃窃私语,引起一片骚动。 他们其中,是有不少漠西兵败后,跑到这里来的。 心中对萧靖凌多少有些看法。 “众兄弟,以前,咱们是各为其主。 今后,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 萧靖凌从容应对底下射来的不善目光: “当然,若是有人恨我,想要杀了我,不想与我为伍。 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另外,还会奉上一两银子,作为路上的盘缠。” “如若要留下,本公子有些话说在前边。 既然决心留下,就是自家兄弟,最好不要有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否则,本公子手里的刀,对待有二心者,绝不手软。” “另外,做本公子的兵,会很辛苦,甚至严苛。 若接受不了,也可离开。” 话音落下。 众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也有人低声交谈。 萧靖凌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反应,不再多言,静等众人的抉择。 远处,已经去歇息的熙宁默默眺望着这边的动静。 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令她心生疑惑。 难不成,萧靖凌早有造反之心? 萧全扶着石壁缓缓坐在石头上,盯着站在高处的萧靖凌,满心欣慰。 “四公子,跟当年的王爷一样,深谋远虑。 王爷如果知道,定会开心的。” 萧靖凌等着人群中有人站出来,令他意外的是,没人主动要离开。 难不成,想要背后朝着自己下刀子? “公子,我等听闻,在京都朝堂上,有人提议,要将漠西军全部坑杀。 是公子主张,释放漠西军,让大家回去种地,可有此事?” 人群中有人开口。 萧靖凌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谁的命不是命?” “好,其他人我熊二管不着。 自此以后,熊二就跟着公子了。” 身体强壮,留着大胡子的汉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俺二狗子,也愿意跟着公子。” “我等愿意跟随公子……” 众人齐齐行礼。 二狗子抬眸偷看一眼萧靖凌。 当日在京都城,没看清长相,还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粗糙汉子。 没想到,用出那一系列阴损招式的竟是个俊朗少年。 想起当日攻城的场景,二狗子浑身一颤,更是不敢离开了。 嘴上说的好,你们可以离开。 谁知道,背地里会有什么手段。 说不定,尚未走出党山,就葬身山涧了。 “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今夜大摆酒宴,诸位吃饱喝足。” 萧靖凌大手一挥,尽显豪迈。 “多谢公子。” 夜色弥漫,党山上篝火跳动。 萧靖凌等人围坐在房间内的木桌前,吃着东西,谈起京都内发生的事。 白胜听完萧靖凌的讲述,心中震惊不已,更是为萧靖凌捏了把汗。 萧全等不知道具体情况者,同样心有余悸。 “晋王竟然如此大胆?” “如此说来,晋王已经登基为帝了?” 目光落在熙宁脸上,熙宁眼底闪过忧伤。 “宫内被他封锁。 我也是靠着大哥拼命阻拦羽林军,才逃出宫来的。” 房间内陷入一片悲痛的沉默。 “公子,接下来该当如何?” 白胜开口,众人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 “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从长计议。” “萧伯,传信回塞北了吗?” “回公子,出京都时,已经放出了鹰隼。 只是要收到回信,可能要花点时间。 之前在府上,鹰隼直接入府。 我们现在到了这里,怕是靠人去打探。”萧全思虑周全。 萧靖凌微微颔首。 “先等塞北的回信。 放出斥候,打探各处的动静,及时来报。 特别是京都内的消息。” “明白。”白胜微微拱手。 聊到深夜,等到众人散去,熙宁依旧坐在原地。 “京都暂时回不去了。 你只能委屈一下。”萧靖凌暖心的安慰。 熙宁倒是不矫情,朝着身后的玉儿挥挥手。 玉儿打开身上的包裹,露出里边的东西。 “这是?” 熙宁伸手拿起一枚印章,在烛火下晶莹剔透。 “这是我母后的玺印。” 随即她又指了指另外一枚。 “这是废太子,我大哥的太子印。 尽管已经作废,但尚可一用。” “这一枚是我自己的玺印,是父皇亲自为我打造的。” 三枚玺印在手,熙宁眼神坚决。 “你想做什么?”萧靖凌似乎预料到熙宁的想法。 “我要向天下发布讨伐檄文,揭露晋王的累累罪行。 让天下人知道真相。”熙宁语气哽咽。 萧靖凌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讨伐檄文,一旦发出,你可曾想过后果。 整个大黎,恐怕要陷入战乱。” 熙宁陡然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双眸望向门外。 “天下人需要一个真相。 文武百官,天下诸侯,也要一个真相。 晋王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我大黎数代基业,落在他手里,将毁于一炬。 大黎百姓,恐怕也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萧靖凌,我要你帮我。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晋王要你的命,若他要杀你,你走到哪里都没有活路的。 即便回了塞北,塞北王也会为自己的利益,再次将你当做弃子。 你还想当弃子吗?” 第138章 天下人共同讨伐 “公子,这就是党山。” 白胜带领着萧靖凌一行抵达党山,顺着山路一路上行。 “白大叔怎么知道我们到孤山的?”小铃铛跟在旁边,东瞅瞅西看看,尽是好奇。 “公子当初令我在孤山。 我未能在孤山立住脚,就来了党山。 担心公子找不到我,就提前安排人在孤山附近。 他们看到了萧伯的车架被羊串子截住,就来跟我汇报了。” 白胜走在萧靖凌身侧,歪头扫了眼身后的熙宁: “公子,京都到底发生了何事? 熙宁公主怎么也被你偷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 明明是她死乞白赖的要跟着你家公子。” “京都的事,说来话长,大家一路折腾,全都没有休息。 先安顿下来,歇息,吃顿饱饭,晚些时候再细说。” 萧靖凌来到党山深处。 白胜收拢的人马得到消息,纷纷出现,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众人。 萧靖凌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各位兄弟,这就是我家公子。 以后,也是你们的公子。 若有不敬,立斩不饶。” 白胜向众人介绍起萧靖凌。 “见过公子。”众人齐声开口,抱拳行礼。 萧靖凌站在高处的石头上,朝着众人抱拳回礼: “众家兄弟受苦了。 本人萧靖凌,想来你们其中有人已经认出我的身份了?” “没错,当日驻守京都就是本公子。” 萧靖凌话音落下,众人窃窃私语,引起一片骚动。 他们其中,是有不少漠西兵败后,跑到这里来的。 心中对萧靖凌多少有些看法。 “众兄弟,以前,咱们是各为其主。 今后,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 萧靖凌从容应对底下射来的不善目光: “当然,若是有人恨我,想要杀了我,不想与我为伍。 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另外,还会奉上一两银子,作为路上的盘缠。” “如若要留下,本公子有些话说在前边。 既然决心留下,就是自家兄弟,最好不要有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否则,本公子手里的刀,对待有二心者,绝不手软。” “另外,做本公子的兵,会很辛苦,甚至严苛。 若接受不了,也可离开。” 话音落下。 众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也有人低声交谈。 萧靖凌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反应,不再多言,静等众人的抉择。 远处,已经去歇息的熙宁默默眺望着这边的动静。 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令她心生疑惑。 难不成,萧靖凌早有造反之心? 萧全扶着石壁缓缓坐在石头上,盯着站在高处的萧靖凌,满心欣慰。 “四公子,跟当年的王爷一样,深谋远虑。 王爷如果知道,定会开心的。” 萧靖凌等着人群中有人站出来,令他意外的是,没人主动要离开。 难不成,想要背后朝着自己下刀子? “公子,我等听闻,在京都朝堂上,有人提议,要将漠西军全部坑杀。 是公子主张,释放漠西军,让大家回去种地,可有此事?” 人群中有人开口。 萧靖凌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谁的命不是命?” “好,其他人我熊二管不着。 自此以后,熊二就跟着公子了。” 身体强壮,留着大胡子的汉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俺二狗子,也愿意跟着公子。” “我等愿意跟随公子……” 众人齐齐行礼。 二狗子抬眸偷看一眼萧靖凌。 当日在京都城,没看清长相,还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粗糙汉子。 没想到,用出那一系列阴损招式的竟是个俊朗少年。 想起当日攻城的场景,二狗子浑身一颤,更是不敢离开了。 嘴上说的好,你们可以离开。 谁知道,背地里会有什么手段。 说不定,尚未走出党山,就葬身山涧了。 “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今夜大摆酒宴,诸位吃饱喝足。” 萧靖凌大手一挥,尽显豪迈。 “多谢公子。” 夜色弥漫,党山上篝火跳动。 萧靖凌等人围坐在房间内的木桌前,吃着东西,谈起京都内发生的事。 白胜听完萧靖凌的讲述,心中震惊不已,更是为萧靖凌捏了把汗。 萧全等不知道具体情况者,同样心有余悸。 “晋王竟然如此大胆?” “如此说来,晋王已经登基为帝了?” 目光落在熙宁脸上,熙宁眼底闪过忧伤。 “宫内被他封锁。 我也是靠着大哥拼命阻拦羽林军,才逃出宫来的。” 房间内陷入一片悲痛的沉默。 “公子,接下来该当如何?” 白胜开口,众人目光落在萧靖凌身上。 萧靖凌手指轻点桌面。 “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从长计议。” “萧伯,传信回塞北了吗?” “回公子,出京都时,已经放出了鹰隼。 只是要收到回信,可能要花点时间。 之前在府上,鹰隼直接入府。 我们现在到了这里,怕是靠人去打探。”萧全思虑周全。 萧靖凌微微颔首。 “先等塞北的回信。 放出斥候,打探各处的动静,及时来报。 特别是京都内的消息。” “明白。”白胜微微拱手。 聊到深夜,等到众人散去,熙宁依旧坐在原地。 “京都暂时回不去了。 你只能委屈一下。”萧靖凌暖心的安慰。 熙宁倒是不矫情,朝着身后的玉儿挥挥手。 玉儿打开身上的包裹,露出里边的东西。 “这是?” 熙宁伸手拿起一枚印章,在烛火下晶莹剔透。 “这是我母后的玺印。” 随即她又指了指另外一枚。 “这是废太子,我大哥的太子印。 尽管已经作废,但尚可一用。” “这一枚是我自己的玺印,是父皇亲自为我打造的。” 三枚玺印在手,熙宁眼神坚决。 “你想做什么?”萧靖凌似乎预料到熙宁的想法。 “我要向天下发布讨伐檄文,揭露晋王的累累罪行。 让天下人知道真相。”熙宁语气哽咽。 萧靖凌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讨伐檄文,一旦发出,你可曾想过后果。 整个大黎,恐怕要陷入战乱。” 熙宁陡然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双眸望向门外。 “天下人需要一个真相。 文武百官,天下诸侯,也要一个真相。 晋王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我大黎数代基业,落在他手里,将毁于一炬。 大黎百姓,恐怕也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萧靖凌,我要你帮我。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晋王要你的命,若他要杀你,你走到哪里都没有活路的。 即便回了塞北,塞北王也会为自己的利益,再次将你当做弃子。 你还想当弃子吗?” 第139章 练兵新办法 “弃子?” 萧靖凌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穹: “若只为当弃子。 本公子何须费劲谋划,杀出京都。” 熙宁闻言并未多话,坐回凳子上,盯着桌上的白纸,思忖片刻,伸手执笔,开始亲手书写讨伐檄文。 “天下臣民共鉴。 今有黎氏,名元锐,本乃晋王,包藏祸心,行篡逆之事,玷污皇位,罪大恶极,天人公愤……” 烛火跳跃,熙宁端坐在粗糙的木桌前,执笔挥墨,眼神坚定。 玉儿陪在旁边一言不发,默默的帮其研墨。 萧靖凌背手站在门口,听着静谧山林中,沙沙的风声。 “玉儿,加盖玺印。” 熙宁重重放下手里的毛笔,身体宛若被抽尽了力气,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似是耗尽了心神。 玉儿拿来印玺盖在檄文上。 转头看向门口,早已没了萧靖凌的踪影。 旭日东升,金芒洒在党山的林间。 萧靖凌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深吸一口冰凉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精力充沛。 远处,白胜正召集兵士集合,萧靖凌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公子。” 众人见到萧靖凌齐齐行礼。 “公子,我都是按照你交给我的训练手册,在训练他们。”白胜腰间挎刀,神气十足。 萧靖凌目光扫过众兵士。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遵命!” 白胜恭敬一礼,目光肃穆的看向众兵士。 “立正。” 众人身姿挺拔的站好,目光直视前方。 “老规矩,绕着山路,跑一圈,最后回来的,晚上没肉吃。” “是!” “出发。” 白胜一声令下,众人有序出发,朝着山路狂奔而去。 望着他们跑远,白胜和萧靖凌跟在身后。 “公子,为何每天要跑山路? 还有手册上写的队列?” “山路主要是锻炼耐力和速度。 你是打过仗的,自是应该知道,时间的重要。 若是跑的快,不但能打对方措手不及,还能趁其不备。” “练队列等一系列,主要是让大家知道,如何遵守纪律,彼此如何协作,将来战场上多一分生还的可能。” “你只要告诉他们一句话,平常训练多流汗,上了战场,就能少流血。” 萧靖凌和白胜一起慢跑,向他解释着自己训练方法中的含义。 他是将现代的训练方法,用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另外,你要挑选,有不同才能的人,将他们划入不同的兵种。 比如射箭准的,就入弓弩营。 擅长骑马的,就是骑兵。” “另外,要找一些力气大的,组建一个陌刀队。 你用陌刀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已经熟悉了其中的用法。 要召集一批工匠,弄些好铁,多打造些陌刀。 这都是未来战场上的杀气。” “这段时间在山上,除了平常训练,就是要打造兵器。” “山下可有城县?能不能采购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此处不远,有一个叫长米县的地方。 县上较为富庶,只是县上的富户,似乎和官府关系匪浅。”白胜如实回应。 “此事,需小心谋划。”萧靖凌若有所思。 白胜看了眼自家公子。 他对萧靖凌的带兵方式尚存怀疑,但是也深感兴趣。 与他平常练兵的方式不一样,不过,自家公子展露出的天赋,每一次都说明,他是对的。 “不行,我跑不动了,让我喘一会。” 二狗子落在队伍最后边,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吐出道道白气。 身旁的同伴想要拉他,死活拉不起来。 “昨天你就是最后一个到的。 导致大家跟着你一起喝粥,快点起来,今晚我们也要吃肉。” “我真的跑不动了。 小爷真不明白,天天闲的没事,来回围着破山道,跑什么? 我这大粗腿,都变成小细腿了。” “你没听白校尉说,这是训练。” “训练个毛蛋。 训练射箭,举那些大石头,我都能理解。 打仗嘛,射箭要准。 力气也要大。 这来回溜腿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土匪,又不是士兵?” “当土匪就不用跑了?” 萧靖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看着同样额头冒汗,跟在他们身后的萧靖凌,二狗子腾的坐起来。 “见过公子。” 萧靖凌笑容温和,并没责怪: “你说跑山路没用? 本公子问你,若是有十倍于你的兵力杀来,打不过,你要不要跑?” “自是要跑的。” “那别人腿快,跑在前边。 你跑的慢,敌人射来的箭,刺穿跑在前边的屁股,还是射中后边的屁股。” “自是射中后边人的屁股?”二狗子似有所悟的回答。 萧靖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你应该明白了? 如果耐力不够,逃命,你都是给人垫背的。” “属下明白了。” 二狗子眼底升起一抹希望,朝着萧靖凌抱拳行礼,转身开跑。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我可不想屁股被射开花。” 前边看到二狗子跟被狗撵了似的狂奔,全都满头雾水。 这家伙,吃错药了? 垫底的不愿垫底了,大家都开始拼命往前跑。 回到,不出意外的,二狗子这次不是最后一个。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这下晚上有肉吃了。” 稍作歇息,白胜安排他们,训练射箭,举重石练力量。 满脸大胡子的熊二怒吼一声,手里举着块最大的石头,猛然越过头顶。 他的脚下,硬生生踩出个清晰的凹陷鞋印。 “好一把子力气。” 萧靖凌不由赞叹。 他若是手持陌刀,定然能达到人马俱碎。 萧靖凌微微颔首,又挑出一些人,让他们训练扔石头。 “公子,为何要扔石头?”小铃铛满脸好奇。 “这是要他们练准头,以后可以扔大呲花。” “那他们呢?” 小铃铛指向山崖边,几十人站成一排,双手端着根木棍,棍子前边还坠着块石头。 她从未见过,这种练兵的方法。 “他们啊。”萧靖凌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这个暂时保密。” “公子,我将他们,按照军中的方法,设立了伍长、什长、队正、屯长、曲长。 您看可行否?”白胜询问萧靖凌。 萧靖凌点头:“自然可行。” 入乡随俗,他也没打算,改变这时代军中职称。 不可显得太特立独行。 “驸马都尉,我家殿下找您。”玉儿小跑而来恭敬开口。 萧靖凌笑眯眯的盯着玉儿,看到她心里发毛。 “以后叫我公子就行。” “奴婢明白。” 萧靖凌走到熙宁身边,熙宁递出手里的檄文。 他心领神会的接过,看似随意的扫一眼。 不得不佩服熙宁的文采,言语犀利,宛若割肉的刀子。 他都有点期待,黎元锐见到这封檄文,会作何反应。 萧靖凌伸手递到林豫手中。 “召集所有马匹,将这些檄文,张贴至远一些的城县。 想来,用不了太久,就会传到所有人耳中。” “明白。” 林豫双手接过檄文,转身便走。 “切要小心。” 第139章 练兵新办法 “弃子?” 萧靖凌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穹: “若只为当弃子。 本公子何须费劲谋划,杀出京都。” 熙宁闻言并未多话,坐回凳子上,盯着桌上的白纸,思忖片刻,伸手执笔,开始亲手书写讨伐檄文。 “天下臣民共鉴。 今有黎氏,名元锐,本乃晋王,包藏祸心,行篡逆之事,玷污皇位,罪大恶极,天人公愤……” 烛火跳跃,熙宁端坐在粗糙的木桌前,执笔挥墨,眼神坚定。 玉儿陪在旁边一言不发,默默的帮其研墨。 萧靖凌背手站在门口,听着静谧山林中,沙沙的风声。 “玉儿,加盖玺印。” 熙宁重重放下手里的毛笔,身体宛若被抽尽了力气,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似是耗尽了心神。 玉儿拿来印玺盖在檄文上。 转头看向门口,早已没了萧靖凌的踪影。 旭日东升,金芒洒在党山的林间。 萧靖凌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深吸一口冰凉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精力充沛。 远处,白胜正召集兵士集合,萧靖凌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公子。” 众人见到萧靖凌齐齐行礼。 “公子,我都是按照你交给我的训练手册,在训练他们。”白胜腰间挎刀,神气十足。 萧靖凌目光扫过众兵士。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训练成果?” “遵命!” 白胜恭敬一礼,目光肃穆的看向众兵士。 “立正。” 众人身姿挺拔的站好,目光直视前方。 “老规矩,绕着山路,跑一圈,最后回来的,晚上没肉吃。” “是!” “出发。” 白胜一声令下,众人有序出发,朝着山路狂奔而去。 望着他们跑远,白胜和萧靖凌跟在身后。 “公子,为何每天要跑山路? 还有手册上写的队列?” “山路主要是锻炼耐力和速度。 你是打过仗的,自是应该知道,时间的重要。 若是跑的快,不但能打对方措手不及,还能趁其不备。” “练队列等一系列,主要是让大家知道,如何遵守纪律,彼此如何协作,将来战场上多一分生还的可能。” “你只要告诉他们一句话,平常训练多流汗,上了战场,就能少流血。” 萧靖凌和白胜一起慢跑,向他解释着自己训练方法中的含义。 他是将现代的训练方法,用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另外,你要挑选,有不同才能的人,将他们划入不同的兵种。 比如射箭准的,就入弓弩营。 擅长骑马的,就是骑兵。” “另外,要找一些力气大的,组建一个陌刀队。 你用陌刀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已经熟悉了其中的用法。 要召集一批工匠,弄些好铁,多打造些陌刀。 这都是未来战场上的杀气。” “这段时间在山上,除了平常训练,就是要打造兵器。” “山下可有城县?能不能采购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此处不远,有一个叫长米县的地方。 县上较为富庶,只是县上的富户,似乎和官府关系匪浅。”白胜如实回应。 “此事,需小心谋划。”萧靖凌若有所思。 白胜看了眼自家公子。 他对萧靖凌的带兵方式尚存怀疑,但是也深感兴趣。 与他平常练兵的方式不一样,不过,自家公子展露出的天赋,每一次都说明,他是对的。 “不行,我跑不动了,让我喘一会。” 二狗子落在队伍最后边,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吐出道道白气。 身旁的同伴想要拉他,死活拉不起来。 “昨天你就是最后一个到的。 导致大家跟着你一起喝粥,快点起来,今晚我们也要吃肉。” “我真的跑不动了。 小爷真不明白,天天闲的没事,来回围着破山道,跑什么? 我这大粗腿,都变成小细腿了。” “你没听白校尉说,这是训练。” “训练个毛蛋。 训练射箭,举那些大石头,我都能理解。 打仗嘛,射箭要准。 力气也要大。 这来回溜腿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土匪,又不是士兵?” “当土匪就不用跑了?” 萧靖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看着同样额头冒汗,跟在他们身后的萧靖凌,二狗子腾的坐起来。 “见过公子。” 萧靖凌笑容温和,并没责怪: “你说跑山路没用? 本公子问你,若是有十倍于你的兵力杀来,打不过,你要不要跑?” “自是要跑的。” “那别人腿快,跑在前边。 你跑的慢,敌人射来的箭,刺穿跑在前边的屁股,还是射中后边的屁股。” “自是射中后边人的屁股?”二狗子似有所悟的回答。 萧靖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你应该明白了? 如果耐力不够,逃命,你都是给人垫背的。” “属下明白了。” 二狗子眼底升起一抹希望,朝着萧靖凌抱拳行礼,转身开跑。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我可不想屁股被射开花。” 前边看到二狗子跟被狗撵了似的狂奔,全都满头雾水。 这家伙,吃错药了? 垫底的不愿垫底了,大家都开始拼命往前跑。 回到,不出意外的,二狗子这次不是最后一个。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这下晚上有肉吃了。” 稍作歇息,白胜安排他们,训练射箭,举重石练力量。 满脸大胡子的熊二怒吼一声,手里举着块最大的石头,猛然越过头顶。 他的脚下,硬生生踩出个清晰的凹陷鞋印。 “好一把子力气。” 萧靖凌不由赞叹。 他若是手持陌刀,定然能达到人马俱碎。 萧靖凌微微颔首,又挑出一些人,让他们训练扔石头。 “公子,为何要扔石头?”小铃铛满脸好奇。 “这是要他们练准头,以后可以扔大呲花。” “那他们呢?” 小铃铛指向山崖边,几十人站成一排,双手端着根木棍,棍子前边还坠着块石头。 她从未见过,这种练兵的方法。 “他们啊。”萧靖凌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这个暂时保密。” “公子,我将他们,按照军中的方法,设立了伍长、什长、队正、屯长、曲长。 您看可行否?”白胜询问萧靖凌。 萧靖凌点头:“自然可行。” 入乡随俗,他也没打算,改变这时代军中职称。 不可显得太特立独行。 “驸马都尉,我家殿下找您。”玉儿小跑而来恭敬开口。 萧靖凌笑眯眯的盯着玉儿,看到她心里发毛。 “以后叫我公子就行。” “奴婢明白。” 萧靖凌走到熙宁身边,熙宁递出手里的檄文。 他心领神会的接过,看似随意的扫一眼。 不得不佩服熙宁的文采,言语犀利,宛若割肉的刀子。 他都有点期待,黎元锐见到这封檄文,会作何反应。 萧靖凌伸手递到林豫手中。 “召集所有马匹,将这些檄文,张贴至远一些的城县。 想来,用不了太久,就会传到所有人耳中。” “明白。” 林豫双手接过檄文,转身便走。 “切要小心。” 第140章 不想参与,被迫加入 “报!” 萧靖凌望着林豫等人骑马下山,突然有人自山下急匆匆跑来,大口喘着粗气。 “公子,山下出现一队官军,好像是朝着京都而去的。” “对方多少人?” “十几个人,押着个囚车。 车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脚全被铁链绑着。”来人如实汇报。 萧靖凌和白胜对视一眼。 “去看看。” 白胜点了几人,跟在萧靖凌身后。 他们在山坡处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大路上行走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头领,身披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身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手掌按在刀柄上,做出随时拔刀的姿态。 中间一辆囚车,车内的汉子随着车子移动,身体摇摇晃晃,身上血痕触目惊心,一看就是被严刑拷打过。 “应是犯事的罪犯,押去京都受审的。” 萧靖凌略表遗憾: “还以为是哪个贪官去京都送银子的。 若是送银子去京都的,说什么也要抢了。” “公子,现在如何?”白胜压低声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是银车,就与我们无关。” 萧靖凌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块上: “咱们这里距离京都本来就近。 属于灯下黑。 能不闹出动静,就暂时不要暴露。 否则,咱们只能再寻他处。” “公子,不打算回塞北?”白胜好奇。 他以为,萧靖凌离开京都后,第一件事,会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塞北。 看眼下的情况,自家公司似乎没这个打算。 “塞北的态度不明确,就这样回去,也是一死。” 萧靖凌嘀咕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杀!” 突兀的厮杀声骤然响起。 回头看向路边,两道身影自树林中冲出,杀向押解犯人的兵士。 萧靖凌面色一冷,望向白胜。 “谁让他们出手的?” 白胜瞪大眼睛,一头雾水。 “公子,那好像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 萧靖凌躲在树后,看向已经缠斗在一起的双方。 两人就敢截杀十几个大黎的兵士,胆子确实不小。 “快告诉咱们的人,不要掺和进去。” 萧靖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数道身影嘶吼着,冲了出去。 “来不及了。” 藏在另一边的人马,以为是萧靖凌下达的命令,跟着冲了下去,加入战局。 此时再让他们撤回,显然是不太可能。 白胜满脸无奈:“公子,是属下失职。” “这怪不得你。” 萧靖凌看着依旧搅合在一起的三方人马: “在山上待久了,他们真当自己是土匪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记得配备上令旗和军哨。 见不到这些号令,不准乱动。” “属下明白,回去就办。”白胜抱拳行礼。 “既然已经加入了,咱们就下去看看。” 萧靖凌话落,朝着山坡下缓步移动。 押解犯人的兵士,起初面对两个人,还是奋力抵抗,一副誓死共存亡的架势。 见到突然冲出的另一方人马,皆无心恋战,边战边撤。 “把犯人杀了。” 骑在马上的领头兵士,大声下令。 靠近囚车的兵士闻言,持刀跃上囚车,挥刀砍向囚车中的汉子。 汉子丝毫不惧,怒吼一声,宛若虎啸,吓得小兵浑身一颤。 兵士愣了一下,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壮着胆子再次举刀。 汉子脑袋一歪,躲过兵士的刀锋,借机用脑袋撞向兵士的肩膀,将其撞的跌落囚车。 “哈哈…软脚虾,就你也配拿刀。” 汉子爆呵一声。 兵士受辱,咬牙起身,招呼身边抽出手来的兵士,一起刺向汉子。 嗖嗖…… 破空声在耳边传来,两道箭矢紧随而至,锋利的箭尖自背后射穿两兵士的身体。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囚车汉子狰狞的脸上,显得愈发凶残。 汉子疑惑的歪着脑袋,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身穿黑袍的少年,面色温和缓步而来。 “再不跑,全都要死在这。” 萧靖凌粗犷着嗓子大喊一声。 剩下的兵士闻言,爬起身,不管掉落的刀剑,落荒而逃。 “多谢英雄相救?” 囚车里的汉子朝着萧靖凌拱手道谢。 萧靖凌淡然一笑。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说,自己不是来救他的。 “大哥。” 持剑最先杀出的汉子,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囚车,挥刀砍断锁链,救出汉子。 “大哥,你没事?” “这点小伤,不够咱挠痒痒的。” 汉子不拘小节,跳下囚车,来到萧靖凌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赵天霸,多谢英雄相救。” “多谢英雄。” 另外两人在汉子两边,一起行礼。 “我不是什么英雄,你们起来。” 萧靖凌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能问一句,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瞒英雄,我们来自南徐郡。 因为叛乱的事,被抓,要送去京都受审。”赵天霸直言不讳。 “南徐郡叛乱? 你是领头的?” “我大哥是被官府的人冤枉的。”身边持剑男子开口。 “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胜轻声提醒一句。 萧靖凌微微颔首。 “几位,不知有何打算? 若不嫌弃,一起上山聊聊?” 他看的出来,三人身手不俗,尤其是这个叫赵天霸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若是能拉他们入伙,自己这一趟也不算亏。 赵天霸三人对视一眼。 “承蒙英雄厚爱,我兄弟三人,自是愿意。” “只是,还不知英雄名号。” “萧靖凌。” “萧靖凌?” 赵天霸三人感觉有点耳熟,似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一行人回到山上,赵天霸三人,注意到在远处训练的人,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土匪’,感觉比正经军队还要正规。 “还未请教两位大名?” “赵三。”身形瘦的跟猴似的男子笑着开口: “我们兄弟三人,我排第三。” “咱排第二,就叫赵二。 这名字还是大哥给取的。” 赵二少了一只耳朵,但并不耽误他听声音。 “你们是三兄弟?”萧靖凌疑惑。 赵天霸,这名字,一听就牛逼。 后边怎么来了个,赵二赵三。 怎么不是赵天阔什么的?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咱们是一个村的。” 赵天霸开口,眼底闪过哀伤: “村子被屠杀,只活了咱们三。” “都是县令那个挨千刀的。 他骗了俺们。 让我们假装流民抗议官府。 他说这样,大家都有饭吃。 结果朝廷突然派兵前来,直接屠杀了我们整个村子。” 赵二说着眼眶通红。 第140章 不想参与,被迫加入 “报!” 萧靖凌望着林豫等人骑马下山,突然有人自山下急匆匆跑来,大口喘着粗气。 “公子,山下出现一队官军,好像是朝着京都而去的。” “对方多少人?” “十几个人,押着个囚车。 车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脚全被铁链绑着。”来人如实汇报。 萧靖凌和白胜对视一眼。 “去看看。” 白胜点了几人,跟在萧靖凌身后。 他们在山坡处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大路上行走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头领,身披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身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手掌按在刀柄上,做出随时拔刀的姿态。 中间一辆囚车,车内的汉子随着车子移动,身体摇摇晃晃,身上血痕触目惊心,一看就是被严刑拷打过。 “应是犯事的罪犯,押去京都受审的。” 萧靖凌略表遗憾: “还以为是哪个贪官去京都送银子的。 若是送银子去京都的,说什么也要抢了。” “公子,现在如何?”白胜压低声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是银车,就与我们无关。” 萧靖凌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块上: “咱们这里距离京都本来就近。 属于灯下黑。 能不闹出动静,就暂时不要暴露。 否则,咱们只能再寻他处。” “公子,不打算回塞北?”白胜好奇。 他以为,萧靖凌离开京都后,第一件事,会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塞北。 看眼下的情况,自家公司似乎没这个打算。 “塞北的态度不明确,就这样回去,也是一死。” 萧靖凌嘀咕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杀!” 突兀的厮杀声骤然响起。 回头看向路边,两道身影自树林中冲出,杀向押解犯人的兵士。 萧靖凌面色一冷,望向白胜。 “谁让他们出手的?” 白胜瞪大眼睛,一头雾水。 “公子,那好像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 萧靖凌躲在树后,看向已经缠斗在一起的双方。 两人就敢截杀十几个大黎的兵士,胆子确实不小。 “快告诉咱们的人,不要掺和进去。” 萧靖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数道身影嘶吼着,冲了出去。 “来不及了。” 藏在另一边的人马,以为是萧靖凌下达的命令,跟着冲了下去,加入战局。 此时再让他们撤回,显然是不太可能。 白胜满脸无奈:“公子,是属下失职。” “这怪不得你。” 萧靖凌看着依旧搅合在一起的三方人马: “在山上待久了,他们真当自己是土匪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记得配备上令旗和军哨。 见不到这些号令,不准乱动。” “属下明白,回去就办。”白胜抱拳行礼。 “既然已经加入了,咱们就下去看看。” 萧靖凌话落,朝着山坡下缓步移动。 押解犯人的兵士,起初面对两个人,还是奋力抵抗,一副誓死共存亡的架势。 见到突然冲出的另一方人马,皆无心恋战,边战边撤。 “把犯人杀了。” 骑在马上的领头兵士,大声下令。 靠近囚车的兵士闻言,持刀跃上囚车,挥刀砍向囚车中的汉子。 汉子丝毫不惧,怒吼一声,宛若虎啸,吓得小兵浑身一颤。 兵士愣了一下,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壮着胆子再次举刀。 汉子脑袋一歪,躲过兵士的刀锋,借机用脑袋撞向兵士的肩膀,将其撞的跌落囚车。 “哈哈…软脚虾,就你也配拿刀。” 汉子爆呵一声。 兵士受辱,咬牙起身,招呼身边抽出手来的兵士,一起刺向汉子。 嗖嗖…… 破空声在耳边传来,两道箭矢紧随而至,锋利的箭尖自背后射穿两兵士的身体。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囚车汉子狰狞的脸上,显得愈发凶残。 汉子疑惑的歪着脑袋,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身穿黑袍的少年,面色温和缓步而来。 “再不跑,全都要死在这。” 萧靖凌粗犷着嗓子大喊一声。 剩下的兵士闻言,爬起身,不管掉落的刀剑,落荒而逃。 “多谢英雄相救?” 囚车里的汉子朝着萧靖凌拱手道谢。 萧靖凌淡然一笑。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说,自己不是来救他的。 “大哥。” 持剑最先杀出的汉子,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囚车,挥刀砍断锁链,救出汉子。 “大哥,你没事?” “这点小伤,不够咱挠痒痒的。” 汉子不拘小节,跳下囚车,来到萧靖凌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赵天霸,多谢英雄相救。” “多谢英雄。” 另外两人在汉子两边,一起行礼。 “我不是什么英雄,你们起来。” 萧靖凌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能问一句,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瞒英雄,我们来自南徐郡。 因为叛乱的事,被抓,要送去京都受审。”赵天霸直言不讳。 “南徐郡叛乱? 你是领头的?” “我大哥是被官府的人冤枉的。”身边持剑男子开口。 “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胜轻声提醒一句。 萧靖凌微微颔首。 “几位,不知有何打算? 若不嫌弃,一起上山聊聊?” 他看的出来,三人身手不俗,尤其是这个叫赵天霸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若是能拉他们入伙,自己这一趟也不算亏。 赵天霸三人对视一眼。 “承蒙英雄厚爱,我兄弟三人,自是愿意。” “只是,还不知英雄名号。” “萧靖凌。” “萧靖凌?” 赵天霸三人感觉有点耳熟,似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一行人回到山上,赵天霸三人,注意到在远处训练的人,眼底闪过复杂神色。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土匪’,感觉比正经军队还要正规。 “还未请教两位大名?” “赵三。”身形瘦的跟猴似的男子笑着开口: “我们兄弟三人,我排第三。” “咱排第二,就叫赵二。 这名字还是大哥给取的。” 赵二少了一只耳朵,但并不耽误他听声音。 “你们是三兄弟?”萧靖凌疑惑。 赵天霸,这名字,一听就牛逼。 后边怎么来了个,赵二赵三。 怎么不是赵天阔什么的?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咱们是一个村的。” 赵天霸开口,眼底闪过哀伤: “村子被屠杀,只活了咱们三。” “都是县令那个挨千刀的。 他骗了俺们。 让我们假装流民抗议官府。 他说这样,大家都有饭吃。 结果朝廷突然派兵前来,直接屠杀了我们整个村子。” 赵二说着眼眶通红。 第141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想起来了。” 赵二正悲情的讲述在南徐郡发生的叛乱之事,赵三突然惊奇的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盯着萧靖凌。 “老三,大惊小怪的,你又要做什么?”赵天霸习以为常。 赵三向来就有些跳脱,他们也早已习惯。 “大哥,萧靖凌啊。 他说他叫萧靖凌。” 赵三凑到赵天霸身边,小心翼翼的望着萧靖凌。 “就是那个萧靖凌。 我就说这么耳熟。”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赵二的话被打断,有些不悦。 “二哥,你忘了。 咱们来的路上,听到的。 京都被漠西军围困,突然杀出一位少年将军,宛若天兵天将,大败漠西叛军。 那个少年将军,就叫萧靖凌啊。” 赵三有些激动,手指扣在桌子上,来回转头看向赵天霸和赵二。 赵天霸和赵二齐齐望向萧靖凌,突然起身拔刀,指向萧靖凌。 白胜和小铃铛反应迅速,同时拔刀,与对方四目相对。 门外的护卫听到声音,全都冲了进来,刀剑抵在赵天霸三人的身上。 “放下武器。” “你真是萧靖凌?”赵天霸不可置信的开口。 萧靖凌双手一摊:“也可能是假的。” 他朝着门口的护卫和白胜他们摆摆手。 “刀剑都放下,放下。 你们也退出去。” 门口护卫小心的后退,撤出房间才收起刀兵。 “三位,咱们可有什么深仇大恨?”萧靖凌抿了口茶水,云淡风轻的抬眸。 赵天霸三人见萧靖凌身边的人都撤去兵器,他示意身边两兄弟收起兵器。 “萧将军,乃是朝廷中人,为何要救我? 难道想带我亲自回去邀功?”赵天霸坐回凳子上,与萧靖凌面对面。 萧靖凌示意白胜倒茶,退到赵天霸面前。 “以前我是萧将军。 现在,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新皇帝要杀之人。 我还没傻到,亲自送自己脑袋到仇人刀下的地步。” “新皇帝登基的事,你们没听说?” “略有耳闻。” 赵天霸暗松口气,端起萧靖凌推来的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了回去。 萧靖凌看着他的小动作,淡然一笑。 “难怪,原本押送大哥的是一大群兵将。 其中还有一个被称为殿下的。 后来,他们好像突然得到什么消息。 只留下十几个人,押送大哥来京都,他们掉头离开了。 原来是换了新皇帝。” 赵二后知后觉。 “你与那新皇帝有仇?” 萧靖凌翘起二郎腿点点头: “算是,他想杀我,我炸了他的王府。 而且,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你们觉得,这种皇帝,能对百姓好吗?” “亲手杀自己父亲,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赵天霸猛地一拍桌子。 本就不结实的桌子,呱嗒倒地,碎成数块,木屑横飞。 小铃铛手掌握紧刀柄,抽出三分之一,半个身子护在萧靖凌身前,怒目圆瞪。 赵天霸意识到自己失态,憨厚一笑。 “抱歉,抱歉,用力太猛。 咱就是气不过。 若是这种人坐江山,天下百姓恐怕要陷入水深火热中了。” 虽是拍碎了桌子,萧靖凌对赵天霸的反应还是满意的。 “三位,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你们在山上歇息,吃些东西,还是尽早离开。 说不定明天,京都的官兵,就要追到山下了。” 萧靖凌这算是有道德绑架在里边的。 就是告诉他们,自己为了救他们,暴露了位置,可能要遭到官府的追缴。 留下,还是离开,看你们的良心。 赵天霸三人对视一眼,朝着萧靖凌抱拳行礼,深深一躬。 “萧公子仁义,我兄弟三人,南徐郡是回不去的。 回去怕是也要被通缉。 若是公子不嫌弃我三兄弟无能,我等愿意跟随公子。” 三人齐齐单膝跪地。 “愿为公子执马坠蹬。” 萧靖凌匆忙起身,上前两步,扶起三人。 “何须如此?” “即使如此,此后,大家都是兄弟。” 萧靖凌热情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赵天霸是绝对的将才,以后必是手里的一把利器。 党山上,萧靖凌督促着白胜加紧练兵。 熙宁亲手书写的讨伐檄文,在林豫的传递下,快速传遍各地。 京都,皇宫,御书房。 黎元锐身穿龙袍,恶狠狠的盯着御案上刚送来檄文。 砰的一巴掌砸在纸上,黎元锐抓起檄文团成一团扔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冯全身上。 “熙宁,熙宁,怎么就让她跑出皇宫去了?” 黎元锐怒火中烧,吓得殿中数位官员和太监宫女,不敢多发一言。 谁都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和善的黎元锐,做了皇帝后,残暴又荒唐。 黎元锐登基后,没有大肆斩杀官员。 除了一些与他不对付的,斩杀一批,震慑百官外,大多还是保留了前朝的老臣。 但是,这些老臣,也是敢怒不敢言,每日都是迎合着黎元锐的想法,只求保命。 对于黎元锐荒唐的将他父皇的后宫嫔妃,全都纳入自己的后宫,更是无一人敢多言。 为了保命,拼命拍马屁的倒是不少。 以前不受重视的官员,靠着拍马屁的本事,不少被提拔重用。 其中最得黎元锐信任的便是冯全。 尽管在晋王府差点死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给黎元锐当狗。 黎元锐陡然起身,目光阴鸷的盯着大殿中的官员。 “立马派人,去给朕找熙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废太子被羽林军斩杀,她的生母更是知道自己有罪,跳井自杀。 朕要成全他们,要他们一家整整齐齐的。” “臣领旨。” 顶替卫虎位置的吕一锤躬身一礼。 “还有你们锦幽司。 不是号称,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人吗? 速去给朕找。” “臣遵旨。” “另外,给朕盯着各藩王的动静。 尤其是武王、成王他们。”黎元锐继续补充: “朕登基,给他们下了旨意,要回来祝贺? 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淮南王和塞北王,动身没有? 都给朕查清楚。” “他们若是想找死,朕也满足他们。” “臣领旨。” 见黎元锐不再说话,夏光达面无表情的行礼,猛地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陈将军,你的乐阳军,要给朕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黎元锐俯视陈述阳。 “臣领旨。” 目光落在秦敢身上,黎元锐没有多说什么。 秦家向来对皇家忠诚,但是他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想妄图我大黎江山者,必诛之。” 第141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想起来了。” 赵二正悲情的讲述在南徐郡发生的叛乱之事,赵三突然惊奇的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盯着萧靖凌。 “老三,大惊小怪的,你又要做什么?”赵天霸习以为常。 赵三向来就有些跳脱,他们也早已习惯。 “大哥,萧靖凌啊。 他说他叫萧靖凌。” 赵三凑到赵天霸身边,小心翼翼的望着萧靖凌。 “就是那个萧靖凌。 我就说这么耳熟。”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赵二的话被打断,有些不悦。 “二哥,你忘了。 咱们来的路上,听到的。 京都被漠西军围困,突然杀出一位少年将军,宛若天兵天将,大败漠西叛军。 那个少年将军,就叫萧靖凌啊。” 赵三有些激动,手指扣在桌子上,来回转头看向赵天霸和赵二。 赵天霸和赵二齐齐望向萧靖凌,突然起身拔刀,指向萧靖凌。 白胜和小铃铛反应迅速,同时拔刀,与对方四目相对。 门外的护卫听到声音,全都冲了进来,刀剑抵在赵天霸三人的身上。 “放下武器。” “你真是萧靖凌?”赵天霸不可置信的开口。 萧靖凌双手一摊:“也可能是假的。” 他朝着门口的护卫和白胜他们摆摆手。 “刀剑都放下,放下。 你们也退出去。” 门口护卫小心的后退,撤出房间才收起刀兵。 “三位,咱们可有什么深仇大恨?”萧靖凌抿了口茶水,云淡风轻的抬眸。 赵天霸三人见萧靖凌身边的人都撤去兵器,他示意身边两兄弟收起兵器。 “萧将军,乃是朝廷中人,为何要救我? 难道想带我亲自回去邀功?”赵天霸坐回凳子上,与萧靖凌面对面。 萧靖凌示意白胜倒茶,退到赵天霸面前。 “以前我是萧将军。 现在,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新皇帝要杀之人。 我还没傻到,亲自送自己脑袋到仇人刀下的地步。” “新皇帝登基的事,你们没听说?” “略有耳闻。” 赵天霸暗松口气,端起萧靖凌推来的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了回去。 萧靖凌看着他的小动作,淡然一笑。 “难怪,原本押送大哥的是一大群兵将。 其中还有一个被称为殿下的。 后来,他们好像突然得到什么消息。 只留下十几个人,押送大哥来京都,他们掉头离开了。 原来是换了新皇帝。” 赵二后知后觉。 “你与那新皇帝有仇?” 萧靖凌翘起二郎腿点点头: “算是,他想杀我,我炸了他的王府。 而且,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你们觉得,这种皇帝,能对百姓好吗?” “亲手杀自己父亲,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赵天霸猛地一拍桌子。 本就不结实的桌子,呱嗒倒地,碎成数块,木屑横飞。 小铃铛手掌握紧刀柄,抽出三分之一,半个身子护在萧靖凌身前,怒目圆瞪。 赵天霸意识到自己失态,憨厚一笑。 “抱歉,抱歉,用力太猛。 咱就是气不过。 若是这种人坐江山,天下百姓恐怕要陷入水深火热中了。” 虽是拍碎了桌子,萧靖凌对赵天霸的反应还是满意的。 “三位,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你们在山上歇息,吃些东西,还是尽早离开。 说不定明天,京都的官兵,就要追到山下了。” 萧靖凌这算是有道德绑架在里边的。 就是告诉他们,自己为了救他们,暴露了位置,可能要遭到官府的追缴。 留下,还是离开,看你们的良心。 赵天霸三人对视一眼,朝着萧靖凌抱拳行礼,深深一躬。 “萧公子仁义,我兄弟三人,南徐郡是回不去的。 回去怕是也要被通缉。 若是公子不嫌弃我三兄弟无能,我等愿意跟随公子。” 三人齐齐单膝跪地。 “愿为公子执马坠蹬。” 萧靖凌匆忙起身,上前两步,扶起三人。 “何须如此?” “即使如此,此后,大家都是兄弟。” 萧靖凌热情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赵天霸是绝对的将才,以后必是手里的一把利器。 党山上,萧靖凌督促着白胜加紧练兵。 熙宁亲手书写的讨伐檄文,在林豫的传递下,快速传遍各地。 京都,皇宫,御书房。 黎元锐身穿龙袍,恶狠狠的盯着御案上刚送来檄文。 砰的一巴掌砸在纸上,黎元锐抓起檄文团成一团扔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冯全身上。 “熙宁,熙宁,怎么就让她跑出皇宫去了?” 黎元锐怒火中烧,吓得殿中数位官员和太监宫女,不敢多发一言。 谁都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和善的黎元锐,做了皇帝后,残暴又荒唐。 黎元锐登基后,没有大肆斩杀官员。 除了一些与他不对付的,斩杀一批,震慑百官外,大多还是保留了前朝的老臣。 但是,这些老臣,也是敢怒不敢言,每日都是迎合着黎元锐的想法,只求保命。 对于黎元锐荒唐的将他父皇的后宫嫔妃,全都纳入自己的后宫,更是无一人敢多言。 为了保命,拼命拍马屁的倒是不少。 以前不受重视的官员,靠着拍马屁的本事,不少被提拔重用。 其中最得黎元锐信任的便是冯全。 尽管在晋王府差点死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给黎元锐当狗。 黎元锐陡然起身,目光阴鸷的盯着大殿中的官员。 “立马派人,去给朕找熙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废太子被羽林军斩杀,她的生母更是知道自己有罪,跳井自杀。 朕要成全他们,要他们一家整整齐齐的。” “臣领旨。” 顶替卫虎位置的吕一锤躬身一礼。 “还有你们锦幽司。 不是号称,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人吗? 速去给朕找。” “臣遵旨。” “另外,给朕盯着各藩王的动静。 尤其是武王、成王他们。”黎元锐继续补充: “朕登基,给他们下了旨意,要回来祝贺? 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淮南王和塞北王,动身没有? 都给朕查清楚。” “他们若是想找死,朕也满足他们。” “臣领旨。” 见黎元锐不再说话,夏光达面无表情的行礼,猛地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陈将军,你的乐阳军,要给朕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黎元锐俯视陈述阳。 “臣领旨。” 目光落在秦敢身上,黎元锐没有多说什么。 秦家向来对皇家忠诚,但是他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想妄图我大黎江山者,必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