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宝鉴》 第一章 泛黄古书 正午，平房大院门前。 罗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深呼吸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这时，只见一个女孩子从院里走了出来，穿着红格背带裙，内衬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少女感十足。 女孩和罗旭年纪相仿，都是十八九岁，五官精致，皮肤细嫩，一双马尾随着走路，微微晃动。 “罗旭，你找我啊？” 女孩甜美一笑，阳光、清纯。 “叶姗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罗旭虽然紧张得心怦怦乱跳，但依旧故意做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 叶姗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毕竟十几岁的少女，突然被表白，哪能不难为情？ 更何况罗旭虽然穿得没那么体面，但一米八的个子，配上清俊的脸庞，也的确是个帅小伙。 她微微低下红透了的脸庞，双手紧紧揪攥着衣角。 “我……我奶奶不让我和你玩……”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他立马脑袋瓜儿一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叶姗姗点了点头。 “行，那我明天再过来问你！” 扔下一句话，他转头就走。 “唉你……” 叶姗姗想叫住罗旭，不过见到他头也不回的样子，不禁嘟起小嘴。 “什么嘛，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她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走了回去。 走在胡同里，罗旭也是脸颊通红，喘气粗重，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纠结了一天才鼓起勇气表白，结果这就失败了！ 太丢人了！ 他强装若无其事地走出胡同口，便加速朝着自己家跑去。 这一带平房区位于天州市的近郊。 九河下梢，码头文化，天州近代历史底蕴丰富，十几年来城市建设飞快。 随着地产业的发展，如今各种现代小区已经近乎覆盖了整个城市。 像这样还没被规划的平房区，已经越来越少了。 罗家和叶家都在皮帽胡同，不过虽然只隔着一条小路，差别可是太大了。 叶家大院有三间房，还有独立的厨卫，而罗家不仅院子小，还只有一个里外间的屋子。 罗旭亲爹死得早，母亲一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 以前大哥住厂里，罗旭和老妈住外屋，二姐住在里屋。 直到二姐进城打工住宿舍，罗旭才有了自己的屋子。 “真香！妈，您熬鱼啦？” 刚走进院，罗旭便闻到浓浓的香味，刚被拒绝的坏心情，直接治好了一半！ 他对着用红砖垒起的厨房喊了一声。 “臭小子，不闻见味儿不回家是不是？一上午跑哪去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手端着一盘菜，另一只手还拿着马勺。 正是罗旭的母亲韩蓉。 罗旭抓着后脑勺咧嘴笑着：“我那个……去斌子他们家溜达了一圈。” “唬你妈是不是？我还没老糊涂呢，又去找叶家闺女了？” 韩蓉白了儿子一眼，然后朝着屋子走去。 罗旭嘿嘿一笑，连忙接过老妈手里的菜，放在了桌上。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咱配不上人家，叶家有钱，市里也有房，而且叶奶奶也找过我，说让你少和人家闺女凑合！” 韩蓉语重心长道。 “我就说有鱼嘿！” 罗旭跟没听见似的，直接从盘子里捏起一条鱼就往嘴里送。 “嘴真急，这是给你方爷爷的，赶紧给端过去，厨房还有，妈给你留了几条！” 韩蓉白了儿子一眼。 “得令！”罗旭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端起鱼便朝外走去。 好像生怕老妈再唠叨叶姗姗的事。 方爷爷叫方敬远，八十年代从燕京搬到了天州，和罗家一直是老街坊。 后来老伴儿没了，老爷子一个人住，罗旭父母没少照应。 罗旭打小经常给方敬远送饭，还帮他收拾屋子。 而他也喜欢来方敬远家里玩。 原因很简单，老爷子喜欢收藏，总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每次感受到古玩散发出的历史、文化气息，罗旭就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方老爷子也喜欢这小子那份机灵劲儿，便耐心地给他讲。 久了，罗旭对于古董，便有了不少了解。 罗旭端着鱼刚走到院门前，就听稍显苍老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今儿是熬鱼啊！” 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十分浑厚。 院子里，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 蒲扇轻摇，藤椅微晃。 方敬远穿着微微透色的老头衫，眼睛似睁非睁，撇着嘴角侧眼看着罗旭。 “嘿，爷爷您可以啊，我妈总说我是狗鼻子，您这比我还狗呢！” 罗旭嘿嘿笑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鱼放桌上，人给我滚！” 方敬远说话间，表情平淡，依旧摇着蒲扇。 罗旭听得出，他没生气，索性咧嘴笑了笑，走了过去。 “不带您这样的，昨儿刚给您拎了两个蓝瓶43°，这就翻脸了？” 老爷子若有所思：“有这事儿？” 罗旭翻了个白眼，指着屋里桌面上的酒瓶。 “还在那摆着呢，您不带玩儿赖的啊！” 正说着，罗旭注意到那桌上摆着一个小木架。 木架颜色紫红，上雕祥云、回纹，十分精美。 “哟哟哟，爷爷，您这是从哪又拿出了这么件宝贝？” 见罗旭马上走过去拿起那个木架看起来，方敬远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叶紫檀老料，雕工简单、利落，刀痕明显，爷爷，这玩意儿到明代啦！” 方敬远闻言笑道：“小王八羔子，还真有一眼。” “嘿，您教得好！” 罗旭咧嘴一笑，眼睛却没离开木架。 方敬远摇着扇子道：“刚听你们院儿里吵吵呼呼的，你那个冷血二姨又来了？” “嗯？”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两年前，罗旭还上高中的时候，大哥因为打架被关了进去。 以前老大每月往家交钱，结果这一出事，韩蓉不但要给对方赔偿，每月去探视还得给儿子“上钱”。 这也让本就拮据的家，更雪上加霜了。 拿出家里所有的钱也不够，韩蓉就想着，以前罗旭爸在的时候，没少帮自己的二妹，便去找他们借。 前前后后借了三万块，可冷嘲热讽也没少听。 有时候罗旭听不惯就顶两句，二姨便直接说：“哟！有脾气？那还钱啊！” 这句话便让罗家人无言以对。 后来因为交不起学费，罗旭就索性不念了。 当时韩蓉因为这事还打了罗旭一顿，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埋怨自己命苦，最后抱着儿子打哭了一通。 后来罗旭二姐去厂里工作，罗旭也在皮帽胡同口的饭馆儿打杂，这才让家里的压力稍稍缓解。 这阵子二姨隔三差五就来家里要账，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想到这，罗旭双拳攥了起来：“肯定又跟我妈说难听的话了！” “白眼儿狼！” 方敬远使劲攥着蒲扇，说出三个字。 “谁说不是呢，我爸当年就不该帮他们，让他们一家冻死！” 罗旭愤愤地说道。 “混账话！” 方敬远怒其不争道：“当年你爹帮他们，那是面儿，现在他们不讲面儿，那叫狗，你和狗比？” “得，您说得在理儿，反正不是您家的事！”罗旭撇嘴道。 “小兔崽子，说什么屁话呢！” 方敬远侧眼瞪了过去，不过很快，目光又缓和了一些。 “孙子，你伺候爷爷多少年了？” “啊？” 罗旭挠了挠头：“打我七八岁，就帮您拾掇屋子，给您送饭了，我今年十八，少说十年！” 方敬远缓缓点头：“咱爷们都处十年了啊，你去把我枕头底下那本书拿来。” “书？”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走到床边，掀开瓷枕，只见下面放着一本泛黄的书。 “哟！爷爷，这书路份不低，以前没见过啊！” 方敬远笑了笑：“你??？” “得嘞！” 罗旭咧嘴一笑，既然老爷子开口了，不看白不看啊。 不过当他翻开书，只见里面都是一些怪异的满族字体。 “满文的啊？” 刚说完，他便觉脑袋突然有些晕晕的感觉。 好像……一件件宝贝从眼前闪过。 瓷器、铜器、字画、钱币……数不胜数。 他越发觉得头晕，不知不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而院子里的方敬远看到这一幕，则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闭着眼靠在藤椅上，蒲扇依旧微微摇动。 “王八羔子，这算是你伺候爷的报酬了！” 第二章 规矩 许久，罗旭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饶是醒了，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 他提鼻一闻，只觉一阵香气扑鼻。 酒香味之中……还夹杂着鱼肉的香。 转头看去，只见方敬远已经进了屋，这会儿正坐在桌前，滋儿地喝上一口，然后不紧不慢拿起筷子加上一块鱼肉，在汤里蘸上两下，然后塞进嘴里。 那叫一个美！ 看得罗旭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舔了舔嘴唇。 “嘿我说老爷子，您还真不把我当人啊，我这晕着呢，您吃得那么心安理得？” 方敬远闻言瞥了他一眼，同时慢慢嚼着嘴里的鱼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去把那家钱还了，然后跟他们断了！” 罗旭起身坐到了桌前，直接从方敬远面前把酒杯拿了起来，仰头干了。 “您说的轻巧，好几万呢！” 罗旭撇了撇嘴，毕竟他在胡同口饭馆儿帮忙，一个月才一千多块。 三万……他上哪偷去？ “挣钱去，先把账填上，别让她们再来，爷听着烦！” 方敬远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 罗旭也是无语，老爷子这话说得容易，挣钱去……自己上哪挣去？ 方敬远自从老了以后，时而就犯糊涂，这会儿八成又开始了。 “得，我挣钱去，您喝着，晚上我再过来收盘子！”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毕竟他心里也急着回家，找老妈问二姨的事情。 不过正要出门，只听方敬远道：“倒腾到了好物件儿，给爷拿来??！” “嗯？” 听到这句话，罗旭愣了一下。 老爷子口中的倒腾，指的是古玩。 从古至今，靠倒腾古玩发家的人不计其数；当然，因为古玩散尽家财，一夜破产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老爷子曾经亲口对罗旭说过，绝不允许他碰古玩行。 尤其是不能拿着在他这里学的本事，出去倒腾物件。 “爷爷，您不是说，不让我在外面碰物件儿吗？” 方敬远这人做任何事都讲个规矩，和他待久了，罗旭也是如此。 既然在人家这学了东西，就要守人家定的规矩。 这些年除了方家院子里的物件儿，他还真就是一次没碰。 上半年，胡同东口牛家倒腾了几件瓷器，赚了好几万。 不少人都去他们家看过那些瓷器，唯独罗旭没有上手。 一来因为老爷子立的规矩，二来罗旭也懂行里的规矩，人家没请你掌眼看真假，你就别摸！ 这时，方敬远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瞥了罗旭一眼。 深邃的目光中满是岁月的沉积。 “都十八了，那规矩……就破了！” 方敬远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你可以滚了。 罗旭则满脸惊喜：“这可是您说的，不带改的啊！” 方敬远缓缓点头：“记着，做事，不能坏了规矩！” “得嘞！” 罗旭说完，便跑出了院子。 看着消失的背影，方敬远笑了笑。 “小王八羔子，本事传给你了，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胡同里，罗旭心情大好，回家的路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其实对于赚钱，他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原因很简单，他也没见过什么钱。 退学之后，他便在胡同口饭馆儿帮忙。 每个月一千多块，他也如数交给老妈。 虽然老妈也会给他些零花钱，不过他没什么花销，手里留个百八十，多出来的，他就偷摸塞回老妈兜里。 不过能买个属于自己的物件儿，他可是早就期待了。 家里，韩蓉已经把饭菜盛出来了。 见罗旭进门，她连忙招呼：“怎么去那么半天？趁鱼没凉赶紧吃。” 罗旭并没有坐下，而是一把拉住了母亲的手。 “妈，您跟我说实话，今儿我二姨是不是又来催账了？” 见儿子已经知道了，韩蓉无奈地低下头，露出一抹苦笑。 “没、没怎么催……” “没怎么催？那就是催了？她和您说什么了？” 罗旭一脸紧张，其实母亲并不是个弱势的人，可毕竟欠人家钱，又是亲妹子，所以无论二姨每次的话多难听，她都受着。 韩蓉沉默片刻，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二姨说下个月再不还，就起诉我……还让我写了个保证书。” “什么！”罗旭火冒三丈。 “妈，咱家以前没少帮他们，他们家分房还是我爸给跑下来的呢，他们怎么这样？” 韩蓉皱了皱眉：“行了，大人的事你别掺和。” “妈您放心，我一定把钱还他们，以后还会让您住大房子！” 罗旭满脸认真道。 看着儿子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韩蓉擦了擦眼泪，笑了。 “妈信，我们家大旭以后肯定有出息，快吃，别凉了！” 罗旭点了点头，拉着母亲坐了下去。 桌上除了熬鱼，还有一碗炒白菜，罗旭便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夹白菜。 “这孩子，吃那么多白菜干嘛？吃鱼啊！” 韩蓉皱了皱眉，然后把白菜往自己碗里拨了一些。 “妈，您吃！” 罗旭说着，给老妈夹了一块鱼肉。 “妈不爱吃。” 韩蓉又把那块鱼肉，直接夹到了罗旭嘴里。 “嘿，真香。” 罗旭咧嘴一笑，心里却是有些酸涩。 以前他爸活着的时候说过，老妈最爱吃鱼，不过每次做鱼她都舍不得吃。 所以罗旭才一个劲吃白菜，把鱼给老妈留下。 快速扒拉了几口，罗旭起身道：“妈我先去饭馆儿了，下午忙！” “诶，你再吃几口啊！” “饱啦！” 说完，罗旭已经跑出了院子。 “这孩子……” 韩蓉嘴上埋怨，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她把熬鱼的汤倒进饭里拌了拌，简单吃了几口，又把剩下的鱼端回了厨房。 红光饭馆，位于皮帽胡同口，连着一条小马路。 虽然不算热闹，不过主要服务附近街坊，生意也算不错。 饭馆很小，一共就三十多平米。 这种馆子在燕京被称为苍蝇馆，而在天州，则叫狗食馆。 此时虽然过了饭点，不过常来喝酒的老几位，还在边喝边聊。 各自吹着牛逼，时而相互递上一根烟。 罗旭一走进来，便忙着跟几位问好，毕竟都是门口街坊，不少人都是看着他长起来的。 “牛爷，冯叔，李大爷也在呢！” 光头李大爷对着罗旭举了举杯：“大旭吃了没？跟大爷这对付一口？” “吃完了，您喝着！”罗旭微笑道。 “大旭，过来！”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爷昨儿刚收了个物件儿，你?一眼？” 说着，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一个用手绢裹起来的小布包。 手绢打开，只见里面露出一块玉石。 罗旭虽然没买过物件儿，但和方敬远学久了，还是有些眼力的。 所以还没走过去，便一眼看出那块玉石新的。 他咧嘴一笑：“牛爷您太抬举我了，我哪会看这个啊！” “是啊牛爷，大旭哪懂，您留神别让他给碎（cei）了！”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工作裤，宽大的t恤上满是油渍。 正是红光饭馆的老板，郑建军。 罗旭虽然在饭馆打杂，但他可没拿人家孩子当小弟，都是家门口子，平时很是照顾。 现在这么说，也是怕万一罗旭给碰坏了，沾上麻烦。 “他不懂？这兔崽子精着呢，平时老在方老爷子家腻歪，看过的物件儿可是不少！” 牛爷把玩着玉石笑了笑，将一根烟放在嘴里，又拿出一个铜制打火机。 看到那打火机，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打火机纯铜打造，皮壳包浆很老，而且在正面还有一个指头肚大的白色表盘。 他一眼便看出，这打火机是老的！ 可让罗旭意外的是…… 不知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怎么的，那打火机表面，竟然泛着一层红光！ 很淡，却很清晰！ 第三章 天州鬼市 下一秒，罗旭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抹红光才消失掉。 他只当刚刚自己眼花了，也没往心里去。 看着牛爷手里的打火机，罗旭道：“牛爷，您这打火机真不错。” “看上了？哈哈，爷不跟你似的小气，拿走玩儿去！” 牛爷把打火机往桌面上一拍。 “别介，我看看就行。” 见牛爷把打火机放桌面，罗旭才走近拿起。 物件儿不过手，自古就是这规矩！ 指的就是在看物件儿的时候，不能从货主手里接。 不然在接的时候万一摔了，算谁的？ 生人赔钱，熟人为难！ 为了避免，都是要等对方把物件儿放下，再去拿起来看。 把打火机拿在手里，罗旭便更确定了。 对物件儿的鉴定，眼力肯定是重要依据，包括去看皮壳包浆、岁月痕迹，甚至一些器型特点。 不过上手，也是必不可缺的。 在觉得一个物件儿是老的前提下，只有摸一摸，才能真的确定。 “牛爷，这打火机是老的，您可留好喽！” 说完，罗旭又把打火机放在了牛爷面前。 “嘛？老、老的？” 牛爷愣了一下，旋即拿起打火机，一脸严肃地端详了起来。 一边看，他还招呼一旁的李大爷：“老李，把花镜给我用用。” 戴上花镜，他又仔细看了看。 过了片刻，牛爷抬起头：“大旭，你怎么看的？” 一旁李大爷忍不住喷了口酒：“牛爷，合着您半天嘛也没看出来？” 牛爷脸一沉：“怎么没看出来？但看物件儿的门道不一样，我得问问大旭是嘛门道！” 罗旭闻言也笑了，不过也不想驳了牛爷的面子，索性开口。 “牛爷，这打火机样式是一战时期的，德国造，再加上纯铜包浆是老的，铁定到民国了！” “外来物件儿？”李大爷睁着大眼问道。 罗旭点点头：“对！不过咱们天州是码头文化，北洋政府时期更是洋人多，这东西流进来不稀奇。” 听完罗旭解释，牛爷咧嘴笑了。 “行啊大旭，真没白和方老爷子学，我看也是北洋时期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打火机揣回了口袋，似是都不舍得拿它打火了。 而众人都是乐了起来。 心说你要是真看出来了，刚刚还能随便送人家大旭？ 罗旭自然没当回事，笑道：“对了牛爷，您这物件儿都哪买的？我也想去看看！” “啊？这打火机是以前老战友送的，不过卖物件儿的地方可多了，文化街、鼓楼、东郊市场……多了去了，小子，长本事了，打算倒腾点？” 牛爷说着，端起酒抿了一口。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没，就打算看看！” 其实他还真是打算先看看，毕竟手里也没几个子儿。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走进了饭馆。 那人浓眉大眼，身板儿宽，趿拉着一双布鞋，走起路来鞋底儿拖着地。 这会儿他眉头皱着，嘴角撇着，显然带着气儿。 他走到罗旭旁边，坐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 “骂了隔壁的！” 牛爷眉毛一挑：“斌子，你小王八蛋这是骂我呢？” 斌子，大名徐文斌，小时候从市里搬到胡同，和罗旭是一块儿长起来的铁哥们。 “牛爷，您借我八个胆我也不敢骂您啊！我昨儿去鬼市买了块石头，本来以为能赚点，谁知道今儿早起一看……不对！” “我当多大点的事呢，打眼、交学费太正常了，给爷拿出来看看！” 牛爷又来了兴致。 徐文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翡翠。 罗旭瞥了一眼，斌子还真是被坑了，那翡翠不仅不是老的，都不是天然的。 种水极差，上面绿色也是酸洗染的，也就是翡翠之中俗称的“b货”。 “斌子，你说的鬼市，是北城那个？” 罗旭问道，他倒是听说过这个鬼市，不过从没去过。 “是啊，那地方原来每礼拜二夜里出摊，不过现在这帮逼赚钱丧良心，天天半夜摆摊坑人！” 一提鬼市，徐文斌就气呼呼的。 半夜？ 罗旭暗暗点头，天黑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挑物件儿，的确容易打眼。 难怪斌子会被坑了。 “等得出空来，我跟你去一趟！” “行啊，反正他们现在天天摆摊，那就今儿晚上？” 徐文斌也来了兴致，毕竟有个伴儿，还是比较好玩的。 “得，那就定死了！”罗旭咧嘴一笑。 “诶我说，你们两个小子都是青茬儿，别瞎买，不然一准一个打眼！”牛爷提醒道。 罗旭忙点头：“您放心，我就去看看！” “那就行，大旭做事稳当，你们小哥俩聊着，我酒劲儿上来了，回家躺会儿。” 说完，牛爷便起身离开了。 罗旭则开始收桌子。 “斌子，你这块翡翠，交了多少学费？” 徐文斌吐出一口烟，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 “一千？” 罗旭愣了一下，他把裤衩都卖了，也凑不出一千块钱。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我尼玛疯了啊？一百。” “哦，那还行，不算贵。”罗旭松了口气。 “不贵？你口袋里揣过一千块？”徐文斌道。 罗旭憨笑抓了抓后脑勺：“那肯定没有，老板给我结账，都直接给我妈。” “哈哈哈，说起穷，咱哥俩还真是一个揍性的！”徐文斌忍不住笑出来。 斌子命苦，老爹当年在机关做财务科长，说出去也是挺风光的。 可后来老爹意志不坚，贪了点让人查出来了，就给送进去了。 娘俩这才知道，老爹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债主子轮着登门要债，徐文斌老妈也是没辙，把楼房卖了，搬到了郊区平房。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垮了。 到现在，徐家还有十几万的外债没还完。 “嘿，那等我下了班咱就去？”罗旭道。 徐文斌摆了摆手：“有病啊那么早？他们十二点出摊，咱十一点胡同西口见！” “行！” 当晚，饭馆格外忙。 牛爷几个老江湖按时来喝酒，而且还有两桌小年轻的聚会，光啤酒就喝了十几箱。 罗旭忙着收拾，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忙完。 到胡同西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路灯底下，只见徐文斌一个劲儿地跳，还拿手拍打着胳膊。 “我操，真没信用，早知道不和你约了，我至少被咬了三十几个包，痒死了！” 罗旭连忙敬礼道：“对不住，今儿饭馆儿太忙，咱赶紧走，骑车去？” “骑你妹啊，可远呢！打车，去时我掏，回来你付！”徐文斌白了罗旭一眼。 罗旭咧嘴露出白牙：“行！” 北城鬼市，从早年间就有。 据说国内最早的鬼市，就在这天州北城的边上。 清朝时，每逢天灾便有不少灾民和难民跑到天州，他们没有吃的穿的用的，便有一些本地人把家里不用的旧货卖给他们。 后来这买卖做的人多了，便形成了集中的旧货市场。 不过这些灾民白天要营生，所以市场就在夜里开，天一亮就散，再加上早年间北城边有不少乱葬岗，灾民衣着褴褛又跟鬼似的，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里称为鬼市。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是冬天夜里冻得鬼龇牙，这时候开市，便叫鬼市。 约莫十几分钟，小哥俩打车来到了北城鬼市入口。 看着热热闹闹的景象，罗旭不禁愣住了。 他很少来市里，在他印象中，夜应该是安静的，然而此刻，他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别站着了，走啊，哥带你见识见识去！” 徐文斌说着，便朝着里面走去，罗旭则忙跟了上去。 “妈的，我非得找到昨儿卖我翡翠的那人，揍他一顿！”徐文斌道。 罗旭笑笑：“人家卖完假货还等着你？早走了！” “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儿，我咒他出门被车撞死！”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鬼市，两旁摊位数不胜数，古画、瓷器，文玩杂项，应有尽有。 饶是三十几度的天，依旧人挤人，汗水味充斥在空气里。 罗旭则满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向各个摊位。 不过正看着，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某个摊位上，只觉几抹红光，出现在了眼前。 而这红光，和先前在饭馆时出现的……一模一样！ 第四章 单字款鼻烟壶 再次看到莫名其妙的红光，罗旭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下意识将双眼紧闭，再度睁开，红光才消失。 “邪门了……” 罗旭一脸疑惑地揉了揉眼，自语道。 “大旭，你干嘛呢？走啊！” 听到徐文斌催促，罗旭连忙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再往里走，罗旭注意到周遭摊子旁都挂着一个小灯。 有暖黄的，也有白炽灯，但普遍都是一个特点，暗！ 再加上这条老街没有路灯，靠这么点光线去买物件儿，想不打眼还真难。 “大旭你看那个！” 徐文斌指着一个摊子上的玉佛说道：“那个一眼老，买了转手就能赚钱，不过估计很贵！” 罗旭转头看去，不禁淡淡笑了一声。 那玉佛明显就是玉石粉压出来的，上面的风化痕太过刻意，也是人工做旧。 现代工艺品都算不上。 看来自己这哥们打眼，还真不冤。 “斌子，那个是假的。” “假的？切，你又懂了？而且行话不说假，说新的，你还真是个外行！” 徐文斌撇了撇嘴，一副行里人的样子道。 罗旭笑笑也没理会，不过这时，他只觉眼前红光再次出现。 由于离着摊子很近，他注意到那个摆着玉佛的摊子上，有几个物件儿散发出淡淡红光。 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索性走了过去，打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罗旭一眼扫去，大多数物件儿都是百分百的纯新，甚至是臆造品。 所谓臆造品，便是现代人纯粹靠想象做出来的仿古物件儿，甚至在古时候都没有这种东西或者器型。 关键的是……这些假货并没有发光。 唯有几个民国粉彩瓷片，一堆铜钱，还有两个老鼻烟壶，散发着红光。 凭着在方老爷子家学的眼力，罗旭一眼便认出，这几个物件儿绝对是老的！ 不过相比起来，瓷片说白了就是残品，若非好年份的官窑瓷片，肯定也值不了几个子儿。 至于铜钱，他在老爷子家只是学会了辨认新老，却不知市场价值。 可那两个鼻烟壶相当精致，岁月积淀十分明显，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尤其是其中一个老琉璃的，玛瑙瓶塞，内画鹊鸟登枝，画得线条洒脱，栩栩如生。 颇具大家风范！ 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这几个老物件儿表面都会发出淡淡红光，其他的却没有？ 我去，我莫不是有特异功能？ 都不用仔细看，便能识别真假？ 不过罗旭也只当自己是瞎想，毕竟太扯淡了。 得空还是去看看眼科…… 他伸手便拿起了那个老琉璃鼻烟壶看了看。 灯光虽然微弱，但依然可以看出，画工完全符合晚清大师级别的风格特点。 再加上手感没错，罗旭便确定无疑地点了点头。 虽然造假已经满天下，但真正的老物件儿，握在手里的岁月感，还是永远无法仿出来的。 将鼻烟壶翻过来，只见底款印着一个“叶”字。 单字款？ 罗旭不禁目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口。 “老板，这鼻烟壶多少钱？” 摊子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穿着黑色九分裤和一件紧身腈纶t恤，踩着一双黑布鞋，胸口和肚子上的肥肉被勒成了一个葫芦。 他拎起身旁的冰镇啤酒喝了一口，旋即瞥向罗旭。 见对方穿着带着油渍的老头衫和大裤衩，面露鄙夷。 “一千！” 罗旭不禁面露尴尬，伸手摸了摸口袋里一沓加起来百来块的票子。 一旁徐文斌白了一眼那老板，蹲下了身子道：“大旭，换一家看看，这货瞎几把要价！” 罗旭却有些不舍得放下，再度开口：“便宜点？” “你给个价我听听？”老板有些不耐烦地撩起眼皮。 罗旭早听说古玩行水深，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没什么丢人的。 索性他扬起头：“五十！” 噗！ 那老板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你赶紧撂下！没钱别尼玛捣乱，哪凉快哪玩儿去！” “会尼玛说话吗？不卖就不卖，嘴干净点！” 不等罗旭开口，徐文斌急了，起身便瞪起了眼睛。 他可不算好脾气，哪能容人家这么骂自己哥们？ “要一千，还五十？有这么还价的吗？不买赶紧走！” 老板看起来像是个社会人，不过来摆摊赚钱，也不想打架，索性摆手轰人。 徐文斌那边满腔热血，罗旭却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鼻烟壶。 他并不了解市场价，但凭他判断的几点，便敢肯定这鼻烟壶绝对有得赚。 少说翻几倍没问题！ “兄弟，这个瓶儿，给我看看行吗？” 这时，只听一旁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罗旭转头看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人。 男人穿着一条浅色裤子，宽松的丝质衬衣，手上的腕表上还镶着几颗钻，贵气逼人。 罗旭当然不想撒手，可奈何囊中羞涩，也只好点了点头，将鼻烟壶放了回去。 看得出，这光头是常客，他还特意备了一个小手电，捡起鼻烟壶仔细看了起来。 不过很快，光头便摇了摇头，便把壶放下了。 “不对！” “不对？” 摊子老板不禁皱了皱眉，“这位大哥，您可别胡说，我这瓶儿是叶仲三画的！”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点头。 先前他看到底款的时候，便猜到了这是叶仲三的作品！ 想不到这老板竟真是行家！ 鼻烟壶名家之中，京派内画大师绝对占有重要地位。 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叶仲三了！ 所以罗旭才会推算，这东西的价格至少可以翻个几倍！ “叶仲三？你他妈还真敢说，来来来，给我讲讲，怎么就是叶仲三画的？” 光头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瞪了过去，直接把那老板瞪傻了。 “我……” 其实他刚刚是随口一说，毕竟谁卖东西，不得把自己的货说得牛逼点？ 可至于门道……他可说不出来。 “那、那你说说，这东西怎么不对了？说不出来，你就是找茬儿！” 卖物件儿的，本来就忌讳别人在摊子上说自己的东西不对，这老板自然也要讨个说法。 不过光头却是轻笑一声：“呵，老子专门玩鼻烟壶，店里没有一百，也有十个老的，你质疑我？” 一听这话，徐文斌暗笑：“得，这奸商遇到行家了！” 罗旭却并没搭茬，目光始终盯着那个鼻烟壶。 这时，光头站起身道：“给你念叨念叨也无所谓，让你心服口服，咱先说落款，叶仲三的落款共分两种，一种是落款‘仲三’两个字，还有一种便是落全名叶仲三，不可能只落款一个姓！” “然后我再和你说题材，叶仲三擅长人物内画，题材主要是聊斋和红楼梦，你听说过叶仲三有花鸟瓶？更何况……” 光头摇头笑道，直接将鼻烟壶放回了原处。 “更何况我在拍卖会上亲眼见过叶仲三的真品，这画风也不对，名家各有各风，行家一眼便知！” “这……” 听着光头讲了一大堆，老板彻底懵了。 两人争吵引来了不少围观者，现在被人家当众拆穿，这摊是没法摆了。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却再次拿起了那个鼻烟壶。 “老板，还卖吗？便宜点！” 第五章 晚清内画四大家 听到这话，那老板当即懵了。 正要离开的光头也懵了。 徐文斌更是满脸懵逼。 他伸手摸了摸罗旭的脑门：“卧槽大旭，你没发烧？人家都说是假的了，你还问？” 罗旭心里自然明白，古玩行里的人个顶个的精，刚刚人家光头都说假的了，他现在如果表现出太喜欢这个鼻烟壶，难免会给货主提个醒。 所以现在只有装外行，扮青茬儿，才能趁机拿下！ 他索性咧嘴笑了笑：“没事，我是觉得挺好看的。” “好看？有那钱咱买张碟不好看吗？买这假货有病啊！” 徐文斌也是好意，毕竟他带罗旭来鬼市，是来长见识的，肯定不想自己哥们打眼。 可谁知这家伙明知是假的还买，他当然要拦着。 摊主也愣了，不知道这小哥俩玩儿的是哪一套…… “那个……要是喜欢，两百！” 摊主只当他们是闲着没事找茬，索性瞎开了个价。 两百？ 罗旭直呼不贵，不过他钱还是不够…… 主要是一会儿回去，还得掏打车费。 不过没等他开口，徐文斌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老板。 “诶，你好好看看，我们哥俩像大傻子是吗？妈的你这都被人说是假的了，还要两百？你特么想钱想疯了？” 围观的人也是纷纷点头，毕竟他们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老板，人家孩子说的没错，假货还要两百？” “就是，既然是假的，也就是个玻璃瓶子，哪有那么瞎要价的！” 摊主一听这些话，也是立刻有些上火，连忙站了起来。 “各位，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大哥说假的就是假的？更何况就算是工艺品，你们看看这画工、这品质，不得两百块？” 罗旭将鼻烟壶攥在手里，笑呵呵道：“老板，我钱的确不够，您看一百块行不行？” 徐文斌也是醉了，不知道罗旭这是发什么疯呢！ 这时，刚刚买鼻烟壶的光头走到罗旭面前：“兄弟，我玩儿鼻烟壶不少年，不敢说门儿清，但眼力还过得去，这东西肯定不对！” 罗旭点头而笑：“谢谢大哥了，我就是觉得它好看，而且我第一次买物件儿，想买个喜欢的！” 一听这话，光头不由得再次打量了罗旭一番。 “兄弟，你让我想起我当年入行的时候了，玩儿物件就怕上火，有人买个真货能把牙乐碎了，买了假货恨不得死去，你这心态……有前途！” 光头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掏出一厚沓红票，抽出了一张。 “得，哥哥给你凑一张，不过算送的，不算入股啊！”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这……大哥，您什么意思？” “哈哈哈，曹某人从来不买假货，要是入股，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头？”光头大笑道。 罗旭咧嘴笑了笑：“大哥，那算我借您的，一会儿咱留个电话，我一准还您！” “别介，一张票子不值当的，拿着！” 说完，光头便不由分说将红票塞到了罗旭手里。 接过罗旭手里的一张红票，和一沓子钱，老板也是醉了，都懒得数，便揣进了兜里。 “真服了，拿他妈一沓子零钱买物件儿，这年头，穷逼也入行了，实话跟你们说，这瓶儿我六十收的，哈哈，这还有赚头呢！” 一听这话，周围人不少都是投去鄙夷目光，心说卖都卖了，这老板怎么还那么多废话？ 按理说成交即是朋友，不过老板这话，是说给徐文斌听的。 毕竟刚刚两人有些不愉快。 徐文斌正要还嘴，罗旭却一把拉住了他，同时狠狠瞪了那老板一眼。 “行了文斌，咱不亏！” “这还不亏？妈的，让王八蛋白赚了一百四！”徐文斌说着，狠狠瞪了老板一眼。 见罗旭开心的样子，光头不禁笑了笑：“兄弟，入行交学费的我没少见，但你这样主动交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罗旭转过身：“大哥，谢谢您今儿借我一百，不过我觉得……这东西真不是赝品！” “嗯？呵，这瓶儿虽然有年份，但款和题材都不对，这就是后仿叶仲三，兄弟，你不会质疑我的眼力？” 光头不以为然地笑道。 罗旭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鼻烟壶是老的，但光头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 当然，他这样肯定是没错，毕竟古玩行除了比眼力和知识，便是斗心眼。 如果那时候，他插上一嘴，这漏他可就捡不着了。 “大哥，您好眼力，这瓶肯定是老的，虽然有些磕碰，但都不大，而且恰恰是岁月的痕迹，说是全品没问题？” 夸眼力，是古玩行对一个人最大的肯定。 所以说话间，罗旭不忘先捧上一句。 毕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捡了漏，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当然，我说过瓶是老的，可再老，也就是个玻璃瓶，没价值！” 光头一脸自信地说道。 罗旭微笑，继续开口：“您刚刚说过，叶仲三作品以人物故事内画为主，比如红楼梦和聊斋，但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周乐元的人？” “周乐元？” 光头皱起眉想了想，旋即点点头：“我知道，那是清末的名家啊，周乐元和叶仲三、马少宣、丁二仲被称为内画四大家，周乐元的水平和叶仲三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些话，周围的人不禁都是露出了些许敬佩。 就连摊子老板，都忍不住好奇，悄悄走到旁边听了起来。 这来鬼市的人之中，大多数是看热闹，有捡漏的念头不假，但专业度……显然没有。 听着光头一口气说出这些知识，不少人都是给出了评价，行家！ 罗旭也是竖起拇指：“大哥您内行！周乐元和其他三大家是同时期，不过他成名更早，而且擅长山水和花鸟题材，所以在叶仲三早期作品中有不少仿周乐元风格！” 说着，罗旭指向鼻烟壶的正面：“您看这花鸟图，色彩饱和、线条流畅，还有落笔的神韵，这可不是谁都能仿得出来的，细腻而不繁琐，简约又大气，典型的晚清大师工艺特点！” 听到这些，光头原先脸上的自信，瞬间消减了几分。 他虽然对自己的专业知识非常自信，可是罗旭说的头头是道，他竟没什么可反驳的。 “这……兄弟，我不反驳你这些话，但你看这底款，肯定不对……” 此时光头的口气显然没了先前的底气，甚至带着些请教的味道。 罗旭礼貌地笑了笑：“您的顾虑没错，所谓底款其实就是作者署名，晚清时期的鼻烟壶，还没有红章落款的，所以只能手签，如您所说，叶仲三落款多为三字或者两字款，可为何会单落一个叶字？” “我说大兄弟诶，你就别用疑问句了，哥哥这真好奇呢，赶紧给兜个底啊！” 光头一脸焦急，要知道这如果真是叶仲三作品，今天可就亏大了。 多少钱不说，他就是玩儿鼻烟壶的，这等于错过了一件大宝贝啊！ “哥，我知道您对叶仲三了解不浅，您应该知道叶仲三的堂号？”罗旭笑道。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都是满脸问号。 抛开叶仲三的堂号是什么，就是“堂号”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光头却是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第六章 旭爹快闭嘴！ 看到那光头的反应，徐文斌也是有些好奇了。 他连忙凑近罗旭，压低声音道：“大旭，堂号是嘛意思？这玩意儿……真是古董？” 罗旭淡淡笑道：“应该是，就当赌一把，两百块咱不亏？” 片刻，光头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对啊，我居然没想到，叶仲三，堂号，杏林堂……叶！” “大哥好见识，这您都知道，看来真是对鼻烟壶没少研究了。” 罗旭微微扬起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欣赏。 这些知识也是他在方老爷子存的一些书籍里看到的，这光头能说出来，脑子里是真有货！ 不过光头却一把扶住了罗旭，另一只手放在了脑门上。 “兄弟，你让哥哥缓会儿……我有点晕。” 自称鼻烟壶行家，还有自己的店，今天居然让这样的宝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还能不晕？ “哦哟，真是真品啊？看来那哥们看走眼了。” “我认识他，宝月斋的老板曹世勇，没想到连他都看错了。” “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肚子里还真有点儿知识！” 此时，众人纷纷赞叹。 “大旭，你还真是买到物件儿了，牛逼啊哈哈！”徐文斌兴奋道。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 罗旭家的事他也知道，见到哥们发财，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回头卖了，我请你吃饭！”罗旭倒也不小气，直接说道。 “对对对，喝点！对了，这瓶子能值多少钱？” “这……” 罗旭有些犯难，毕竟他只识新老，却不懂行情。 不过在古玩行里，鼻烟壶是典型的小众，想必也不会值太多。 这时，摊子老板走到了罗旭身边。 其实他刚刚也是编故事忽悠曹世勇，谁知道这竟真是叶仲三作品…… “嘿，老弟，咱聊聊。” 罗旭转过头，目光些许冷漠。 先前这老板阴阳怪气的，他一直忍着，就是因为还没拿下鼻烟壶。 现在钱货两清，自然不一样了。 “你和我这穷逼有什么可聊的？” “啊？这……嘿嘿，聊物件儿啊，你看啊，你刚刚二百买了这个瓶儿，我现在给你五百，你卖给我行吗？” 老板咧着嘴，露出不要脸的笑容道。 他看得出，罗旭有眼力，但似乎不了解行情，索性便赌一把。 万一买回来，那就赚翻啦！ 不过罗旭也不傻，再不懂行情，也不会五百卖了。 再加上老板先前那嘴脸，他自然不会再惯着。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刚刚一口一个穷逼，现在我捡了漏，你就给笑脸了？呵……五百，玩儿蛋去！” 徐文斌见状咧嘴笑道：“对，让他玩儿蛋去，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没错，这瓶毕竟是老的，你好意思给五百？得了，小老弟，我给你一千！” “你也滚一边儿去，这可是名家鼻烟壶，我出两千！” 见周围人都开始开价，老板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自己卖了这么多年赝品，今天居然被这小子捡了个真品…… 阴沟里翻船啊！ 但他也没辙，毕竟已经卖了，按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清后悔也没用。 “我……我出三千！”老板最后一咬牙，大声说道。 “你赶紧给我哪凉快哪玩儿去！” 老板刚说完，脖领子便被光头曹世勇揪了起来，一把将他扯到了身后。 “近十年里，欧美已经有了鼻烟壶专场拍卖会，而且叶仲三的作品都是上升趋势，几千块……你们瞎捣什么乱呢？” 听到这话，凑热闹叫价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只见曹世勇看向罗旭：“老弟，咱们换个地儿怎么样？” 罗旭看得出，曹世勇不是起哄架秧子的人，倒像是真想买，索性便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走出了鬼市，找了个安静地方，徐文斌自然也跟了过来。 注意到徐文斌，曹世勇皱了皱眉：“你跟过来干嘛？” 徐文斌胸脯一挺：“我是他哥们，你别想蒙他，我把话放这，今天你不掏两万块钱，肯定不能卖你！” 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价往高了叫，哪怕对方再还价，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毕竟先前他可是听曹世勇说，那些叫几千块的都是捣乱，所以鼓起勇气翻了倍地叫！ 可贫穷往往限制了勇气。 在他眼里，两万真不少了…… 罗旭也是激动了一下，连忙朝着徐文斌投去感谢的目光。 不过曹世勇却翻了个白眼，点指着徐文斌的胸口：“你就在这站着，别说话，懂？” 徐文斌撇了撇嘴，一脸不服，却也没再开口。 曹世勇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罗旭：“老弟，我叫曹世勇，在文化街开了家店，专卖鼻烟壶，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咱交个朋友，这个价，你把瓶儿让给我！”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巴掌。 “卧槽五千？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都说了低两万不卖！” 不等罗旭表态，徐文斌连忙说道。 曹世勇瞪了过去：“滚一边儿去，五万！” 罗旭都懵了。 五万？ 那岂不是家里的账都还上，还能富裕两万？ 他突然意识到，老爷子为什么让他出来倒腾物件儿了。 一买一卖，便是这么高的利润…… 古玩行里，五万块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对罗旭……却能让家里的压力直接消失。 当然，也瞬间明白了古玩行为什么那么多人，一夜之间一败涂地。 一眼新老，实则就是赌！ 赌对了，摇身富家翁，赌错了……倾家荡产！ 往往毒药都是甜的，在这样的利益下，谁又能保持良好的心态而不失控？ “老弟，这价格我没给低，这几次拍卖会上，叶仲三作品的价格基本维持在两三万起步，到几十万不等，不过贵的几乎都是主流作品，你这个早期作品，我真的只想做个收藏！” 见罗旭没有回应，曹世勇解释了一句。 他说的倒是不假，毕竟是小众藏品，近期拍出的叶仲三红楼题材鼻烟壶，成交价也不过是两万六而已。 听到这话，罗旭想了想，他希望自己在利益中，还能保持一颗良心。 “曹大哥，您给高了，毕竟这物件儿您也掏了一百，不然……” 没等他说完，徐文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卧槽了，旭哥，旭爹，旭爷爷，你快闭嘴，这时候了发什么善心，曹哥，我是他经纪人，这事儿我做主，咱成交！” 第七章 入行 “曹哥，这事儿我说得算，您赶紧掏钱！” 徐文斌说着，便把曹世勇直接给抱住了，好像生怕对方听出罗旭话里的意思，会改口反悔。 曹世勇一把就将徐文斌推开了，还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衣服。 “干嘛呢？干嘛呢？大老爷们的，膈应死我了！” 说着，他看向罗旭：“兄弟，你也别跟哥哥客气，如果有心气儿卖，咱就这个价！” 其实罗旭倒是想留下这个鼻烟壶，毕竟这是他第一个捡漏的物件儿。 可奈何家里还有外债，而且他也想提高一下老妈的生活质量，最终点了点头。 “那行，曹哥，咱成交！” 罗旭将鼻烟壶递了过去。 曹世勇也没按规矩来，一把接过鼻烟壶，满脸的欣赏。 “太难得了，还是个全品……” 看着曹世勇乐得鼻涕直流，徐文斌连忙道：“曹哥，您赶紧给钱啊！” “急什么？哥哥一分钱不少给，一会儿再给你个红包，一起吃喜儿！” “五百？哥，结账不急，您多看会儿！” 徐文斌立刻换了张嘴脸。 吃喜儿是天州方言，如果哪家发生了好事，就请客吃饭，或者发个红包，意思就是有好事大家都沾一沾。 成了大买卖请客，买房、买车请客，打牌赢了钱也要给身边人发个包，一起吃喜儿。 意在图吉利，同时也显得局气、大方，也是早年间留下的风俗。 见徐文斌那德行，罗旭也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曹哥，您慢慢看，毕竟黑灯瞎火的容易打眼！” “打眼？这好东西上手便知真假，我刚刚没看出来，也是因为没你懂得多！” 曹世勇笑了笑，旋即掏出手机：“兄弟，咱就别扫码了，直接加好友，以后是朋友了！” “好嘞！” 两人加了好友，曹世勇当即便把五万块给罗旭转了过去。 看到真真实实的五万到账，徐文斌兴奋地把罗旭给抱住了。 “卧槽斌子，你干嘛？” “干嘛？我特么都没见过这么长串的钱，让我和有钱人挨得更近一点儿！” 徐文斌那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赚了五万块呢！ 曹世勇也笑了出来：“这小哥俩，还真让人羡慕呢，对了，我的店叫宝月斋，有时间你们哥俩过来玩，哥哥请你们吃饭！” “行，曹哥，我一定去拜访！”罗旭礼貌笑道。 曹世勇点点头，旋即又从口袋里拿出那一沓子钱，抽出了五张递给徐文斌。 “兄弟，吃喜儿了！” 徐文斌接过钱，直接给曹世勇鞠了一躬：“谢谢曹哥，您吉祥，您长命百岁！” “别臭贫了，哥岁数大了，先回了，你们玩着。” “曹哥再见！” 曹世勇离开后，徐文斌晃了晃手里的票子。 “斌子你干嘛？” “嘿，喝口呗，我请！”徐文斌咧嘴一笑。 “揍性，留着，今儿我请，一会儿你跟我去趟提款机。” 手机里的五万块，罗旭还是想取出来。 原因很简单，家里还有债，先把这钱放妈手里，他才放心。 两人又转了一小会儿，罗旭倒是看到几个老物件儿。 不过由于老板开价太高，他又不太了解市价，也就没敢收。 索性和斌子打车回了东郊，找了个夜市摊子坐了下来。 炎炎盛夏，摊子上的人着实不少。 有刚下班回来的打工狗，点几个串，配上一瓶啤酒，来解一天的乏累。 也有一些刚从歌厅出来的小青年，咯吱窝底下夹着个皮包，身旁还挎着个露出半拉球子的小妹。 总之夜里，也是一种人间百态。 守着炭火烤串，摆上几瓶冰镇啤酒，徐文斌两串一口撸下。 “爽啊！大旭，咱也能跟牛爷一样，一把一把吃串了！” 看着徐文斌开心的样子，罗旭笑了笑：“不够咱再点，你慢点，小心扎着嘴！” “没事，撸出血来我认了！” 徐文斌说着，干了一口啤酒：“对了大旭，你二姨是不是又来闹了？这钱你打算还她们？” “嗯？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罗旭不禁意外，毕竟这可是家里的事儿。 老爷子住隔壁，听到了不新鲜，怎么连斌子也知道了？ “刘明超说的，这逼就是一个大喇叭，他还说你和叶姗姗表白失败了？真的假的？” 徐文斌一边撸着大腰子，一边说道，嘴巴烫得直往外拱热气儿。 “操！这逼真他妈阴险！” 罗旭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刘家和方老爷子家之间，隔着罗家，所以也是隔壁，不过是个大院儿。 刘明超是刘家的大儿子，打小和罗旭就不和，打架输了就去韩蓉那告状，罗旭自然免不了一顿揍。 所以在罗旭和徐文斌看来，这货太小人，还玩不起，所以长大之后，就不一起玩了。 不过两人最大的矛盾，还是都喜欢叶姗姗！ 相比较于罗旭家，刘家经济实力很不错，刘明超老爹是机关干部，市区有套房。 虽然是奶奶和三叔住着，但房本上，可是刘明超他爸的名字。 单凭这一点，罗旭就没法和人家比。 “嗨！他那人就那样，做事不地道，诶，你真被拒绝了？”徐文斌挑着眉毛笑了笑。 “滚！赶紧吃完，赶紧回去！” 酒足饭饱，两人便去了离皮帽胡同最近的一处提款机。 罗旭把钱倒进了银行卡，又取了三万出来。 剩下不到两万，他惦记着先留着。 万一再遇见好物件儿，免得手里没钱。 走进胡同，两人靠在墙边，点了根烟。 没有路灯的胡同里，借着月光，也看不清什么，只见两个火点，闪动、晃动。 “抽完这根烟回去，对了斌子，捡漏的事儿你别满处说去！”罗旭叮嘱道。 “切，我又不是刘明超！也不知道谁，刚刚捡了漏，还给人家讲得明明白白！” 这句话徐文斌一直憋着没说。 以他的了解，罗旭做事很沉稳，可刚刚在鬼市捡了漏，却主动讲了一堆。 听到这话，罗旭笑了笑。 他吐出一口烟：“斌子，我想入行！” “入行？” “对，古玩行！” 说着，罗旭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但就这么入不行，我们什么都不懂，所以必须要找个人带，探探这行深浅！” “你是说曹世勇？”徐文斌愣了一下。 “对，曹哥自己有店，有实力，而且他和那老板争执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挺性情，没什么歪心眼，所以当他后来问的时候，我也就没隐瞒，为的就是交他这个朋友！” 罗旭拍了拍徐文斌的肩膀：“古玩行里个顶个的精，找个实在人，不容易！” 徐文斌倒吸一口气：“卧槽大旭，敢情你是故意的？” “明儿下午，咱文化街走一趟？”罗旭笑了笑。 徐文斌也笑了：“行啊，再捡个漏咱还卖他，我还吃喜儿，哈哈哈……” 第八章 东西开门，但有残 深夜，罗旭刚推开小院儿的门，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他连忙走进去，只见母亲正坐在桌前，做着零活。 零活，便是一些简单的手工活，做好了定期交给雇主。 这些年，韩蓉没有正式工作，就是靠着做零活，养活几个孩子。 “妈，这么晚，您还没睡啊？” 韩蓉回头白了他一眼：“哪疯去了？这都几点了？” 罗旭咧嘴一笑，走到床边帮母亲一起收拾。 “和斌子出去溜达了一圈，喝了口啤酒。” “闻出来了！”韩蓉没好气道，“光喝酒没吃饱？” “嘿，还得是亲妈，差一口饭呢！” 韩蓉嘴上不乐意，可心里并不埋怨儿子。 毕竟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和小哥们一起喝口啤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一会儿，她便将热腾腾的米饭，和剩的鱼端了上来。 看着母亲继续做着零活，罗旭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道：“妈，以后这零活，您就别做了。” “不做？那咱娘俩吃嘛？你赚的钱，妈都给你攒着呢！” 韩蓉笑了笑，她也明白，罗旭是不想她太累。 “不用，妈我有钱！” 说着，罗旭从大裤衩里，将三万块掏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啊？大旭，你……你干嘛去了？怎么那么多钱？” 韩蓉吓了一跳，老花镜差点掉了。 罗旭连忙解释：“妈，您踏实住了，您儿子一不偷二不抢，绝对不是犯法来的。” “这跟犯不犯法没关系，大旭，你必须跟妈说清楚喽！” 韩蓉一脸紧张道。 “妈，您听我说，我不是在方爷爷家经常看古董吗？今儿就试着帮人看了个物件儿，这是报酬！” 见老妈着急，罗旭便随口说了个理由。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说实话，只是把古玩行的道道讲出来，非把老妈说晕了不可。 而这个理由，似乎最简单易懂。 “还有专门干这个的？大旭，你会看吗？可别给人家看坏了啊！”韩蓉满是担心道。 “妈您太逗了？这玩意儿还能看坏了？”罗旭笑了起来。 韩蓉却是踏不下心，儿子能赚钱是好事，但她真怕这不是正路。 在她看来，倒是不如在饭馆儿先干着，钱不多，好歹踏实。 “妈不懂，可万一没看好，人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罗旭放下筷子，蹲在了老妈身前，抬起头笑道：“妈，这钱您就放心收好，您儿子这辈子不会做缺德事，更何况，我总不能一直在饭馆儿打杂啊。” 听到这话，韩蓉也是点了点头，对于罗旭的性格，她其实很了解。 自己三个孩子中，就数这个老三最踏实。 “妈信你，这钱妈给你存着，以后娶媳妇儿时候用，不过你也别乱花，总在外面吃花钱多！”韩蓉嘱咐道。 “我记着，我就爱吃您做的！”罗旭嬉皮笑脸道。 韩蓉脸上也露出笑容，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脸：“就知道哄你妈，赶紧吃，吃完歇了！” “嗳！” 吃过饭，罗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并不是因为赚了钱，而是那抹时而出现的红光，让他一直费解。 自己眼睛病了？可为什么只有看到真物件儿才会发光？ 但如果是特异功能，自己也没干嘛啊，以前怎么没有？ 这一夜，罗旭睡得很香，梦里不知摸了多少物件儿，而那些物件儿似曾相识。 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一觉睡到九点钟，罗旭起床便联系了曹世勇。 听罗旭要来，曹世勇倒是挺高兴，说自己就在店里呢。 由于不是周末，红光饭馆中午人不多，所以罗旭一般都是晚上过去帮忙。 随后，他给徐文斌打了个电话，这货也才刚起，两人约在胡同口吃了个早点，便直奔天州古文化街。 古文化街，位于天州城里东北角，临河而建。 作为地方文化发源地，记录着数百年近代史，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历史底蕴。 虽然不是周末，但来这里逛的人当真不少，一眼望去，大小店铺、摊位前，都是满满的人。 毕竟除了古董店，还有不少百年民间艺术品店和文玩摊子，再加上独有的文化气息，自然吸引了不少本地、外地游客。 穿过人群，两人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便找到了曹世勇的店，宝月斋！ 如曹世勇所说，玻璃柜台中摆放着数百个鼻烟壶，各式各样，无不精美。 此时曹世勇正坐在茶桌前，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仔细看着。 而他面前，还坐着一个中年人，男人皮肤黝黑，脑后还留着一个长辫子，手里把玩着两个通红的核桃，满是社会大哥的感觉。 见罗旭走进，曹世勇将鼻烟壶放在眼前的绒布上，站起身来。 “哥俩来啦，我这正看个壶，你们自己倒茶，别客气！” 罗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曹哥又收新货了？” “哈哈，我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老板，绝对是大收藏家！” 说着，曹世勇又指了指罗旭：“老张，这是我兄弟大罗旭，这小子眼力不一般！” 这张老板叫张军，本来是开足疗店的，后来赚了不少钱，索性就不干了，开始玩收藏。 “眼力？呵。” 张军扫了罗旭和徐文斌一眼，轻笑一声。 感受到那股子傲慢和语气中的鄙夷，徐文斌撇起嘴嘟囔了两个字。 虽然没出声，不过看得出，是脏话。 罗旭却没理会，自顾自地欣赏起了曹世勇的鼻烟壶。 “曹哥，您这好东西真不少！” 曹世勇笑了笑：“多少也比不了你的眼力，对了兄弟，这个壶你帮我掌掌眼？” 掌眼，古玩行术语，意思就是请人家帮看看新老。 一听这话，张军不乐意了，朝着曹世勇冷笑道：“哟？老曹，你这几个意思？让个青茬儿看我的壶，臊我呢？” “少废话，我收物件儿，愿意找谁看你管得着吗？” 说着，曹世勇把罗旭招呼到身边，指了指鼻烟壶：“来，大旭，帮哥??！” 罗旭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先低头看了看。 只见绒布上摆着一个青玉鼻烟壶，绿玛瑙的塞子（鼻烟壶盖），塞子下面连接一个小铜勺。 铜勺形似挖耳勺，用它把鼻烟粉盛出来，放在拇指根部的小窝里，再用鼻子吸，这便是吸鼻烟的步骤。 壶上雕工并不复杂，简单的几个线条，却凸显着简约、大气。 青玉品质一般，不过包浆厚重，表面似是反着天然油光，一眼老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抹红光也再次浮现。 再次见到红光，虽然罗旭还是不解，但也没有先前几次那么惊讶了。 他甚至更加肯定了这壶是老的。 “曹哥，这壶是张老板的？”罗旭看向曹世勇。 “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 张军有些不耐烦道，旋即白了曹世勇一眼。 “老曹，你别耍花样啊，找个青茬子来看，想杀价？反正我这壶是全品，低了一万八不卖！”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有些不爽了。 心说你一口一个青茬的，没完了？ 索性，他冷笑一声，便将鼻烟壶直接放下了。 “东西老的，开门儿，不过……有残！” 第九章 放心留着 有残？ 曹世勇和张军都是满脸意外。 张军自然了解自己的物件儿，铁定是全品啊，怎么就有残了？ 而且曹世勇刚刚也是看了半天，的确没看出任何残来。 不过很快，他暗暗一笑，看来自己这兄弟……是打算帮忙了。 这东西一眼全品没毛病，现在罗旭说有残，自然是打算帮自己砍价了！ 他也索性配合起来：“兄弟，哪有残？赶紧说说！” “小子，我告诉你，今儿你要说不出门道来，咱俩没完！” 张军直接挽起了袖子，怒喊道。 玩儿收藏的未必都是文人，也不乏脾气暴躁的土大款。 张军显然就是。 “长毛，你东西有残还不让人说了？吓唬谁呢？” 徐文斌立刻站了出来，他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哥们吃亏的。 罗旭则淡淡一笑，拦住了徐文斌。 其实他认可这个鼻烟壶，只不过那张军一句一句装逼没完，所以他才这么说。 “张老板，那我给您说道说道，这壶一眼老，能到民国早期，不过不是大师工，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张军瞪了罗旭一眼：“少特么废话，名家我能要一万八？你赶紧说哪有残，不然这事儿完不了！” “老张，你会好好说话不？再叫唤，老子不收了！”这时，曹世勇立刻说道。 毕竟他清楚，罗旭可是在给他帮场子呢。 “曹哥，你也别动气，我现在就说这个残在哪。” 罗旭依旧一脸微笑：“张老板，你这鼻烟壶的塞子，是后配的！” “你放什么洋屁呢？老子这是成套收的，谁配过谁是孙子！” 张军起身大喊道：“更何况，鼻烟壶和塞子的材质本来就不一样，简直不懂装懂，胡说八道！” “所以说啊，是上一个货主把您蒙了，您压根不知道！” 罗旭淡淡说道，旋即再次拿起鼻烟壶，指着壶口继续说道。 “你们看这里，有一处明显的磕碰，其实这磕碰并不影响价值，可问题是……塞子上并没有磕痕，那说明什么？” 曹世勇使劲点了点头：“说明当时鼻烟壶摔了，塞子直接碎了，壶身虽然没大伤，但也落下了磕痕，所以现在的塞子……是后配的！” “正解！”罗旭朝着曹世勇竖起拇指。 “骂了隔壁的，蒙我？” 张军气得攥起拳头，不过此时他骂的可不是罗旭，而是先前卖给他的人！ “张老板，要不然您找那货主问问？”罗旭适时机道。 “找个几把！鬼市买的，估计早尼玛换地方了！”张军眉头皱起，口气颇为无奈。 噗！ 一旁徐文斌忍不住笑出声来。 鬼市打眼？ 这下自己平衡多了！ 张军叹了口气：“老曹，这……你还收吗？” 曹世勇此时则摇头笑道：“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啊，老张你也知道，残品我是一概不收的。” 见曹世勇不再收了，张军也是没了辙，无奈低下头，就准备收货。 这可和先前牛逼哄哄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过这时，罗旭道：“曹哥，其实我觉得也不是绝对不能收，毕竟您是做生意的，求的还是利润，只要您卖的时候，告诉人家不是全品就好了。” 罗旭的话让曹世勇有些意外。 毕竟他向来只玩儿真品，玩儿全品。 先前他以为罗旭是为了帮他杀价才说有残，可现在这壶的确不是全品，所以也就不想要了。 但罗旭所说也在理儿，如果张军愿意低价出了，他慢慢卖也未尝不可。 “行，我兄弟都开口了，老张你重新说个价，合适咱就成交！” 张军有些为难，毕竟这壶他是六千收的，现在看来……最多也就回个本了。 “那就六千，这是我的进价！” “哈哈哈，老张你逗我呢？你打眼买了残品还想回本？这么跟你说，昨儿我在鬼市二百买了个叶仲三的壶，全品！” 说着，曹世勇还跟罗旭和徐文斌挤了挤眼睛。 徐文斌立刻会意：“对对对，大漏啊！曹哥厉害厉害！” 罗旭笑而不语，他知道，曹世勇这是要再杀价，正往脸上贴金呢。 “少吹牛逼，二百买叶仲三？老曹你要是想二百收还是算了，我都不如碎了它！” 说着，张军就要把鼻烟壶揣起来。 罗旭却一把拦了下来：“曹哥，张老板，我说个价，你们琢磨琢磨，不行就算了，怎么样？” 曹世勇有些纳闷，这东西明显就是残品，自己这兄弟怎么非要撮合？ 张军也正不爽，有些不耐烦道：“行，你说，不过别太狠，不然老子丢不起那人！” 罗旭点点头：“三千块，二位觉得如何？” 曹世勇微微皱眉，这种残品，要是几百块他还乐意玩玩，三千……有点高了。 不过这时，罗旭却一脸严肃地朝他暗暗点了点头。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曹世勇也没多想，直接道：“我兄弟开口了，三千就三千，老张，你看怎么样？打眼了还能回一半，出了这门我可就不要了！” 张军叹了一口气：“得，算我打眼活该，你掏钱！” 其实对于古玩，张军没什么收藏情怀，无非就是为了赚钱。 物件儿只要能换钱，总比砸手里强。 扫码付款，这鼻烟壶算是正式易主了。 张军走后，曹世勇拿起鼻烟壶又看了看：“兄弟，三千还是给高了！” 罗旭拿起茶壶给曹世勇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哥，这壶您看老吗？” “老啊，晚清没跑，不过毕竟不是全品，不值三千！”曹世勇摇了摇头。 “要是全品呢？” 罗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了曹世勇一个神秘的笑意。 “嘛玩意儿？你……你刚才不说，有残吗？” 曹世勇愣了一下，连忙拿起鼻烟壶，又看了看塞子和壶身的连接处。 罗旭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您放心留着，全品！” “啊？老弟，你别拿哥哥涮着玩啊，说有残的是你，说全品的也是你？” 曹世勇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玩儿了几十年鼻烟壶，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刚入行的。 “哈哈，曹哥，您说……这壶口要是有磕碰，塞子上是不是也会有？” 曹世勇连连点头：“难免啊，尤其是这个位置，塞子怎么会没事？” 罗旭直接把塞子拔了下来，举着没有塞子的壶道：“要是这样摔的呢？” 曹世勇愣了半天，旋即一拍脑门，直接笑了出来。 “卧槽，哈哈哈……对啊，要是拔下来的时候摔的，那塞子不就没事了？哈哈哈，全品啊，老子又捡漏了！” “大旭，你行啊，合着你早就看出来了？”徐文斌道。 罗旭点了点头：“对，毕竟那玛瑙塞子也是一眼到代，所以肯定是一套，只不过那张老板嘴太臭，我就正好替曹哥省点钱！” “大旭，好样的，那姓张的总他妈牛哄哄的，烦人，这壶卖了，咱哥俩平分！” 曹世勇一边欣赏着新收的全品壶，一边乐呵呵道。 “别，生意归生意，钱肯定是曹哥的！” 罗旭摆了摆手：“不过今天过来，我的确是想让您帮个忙！” 第十章 湖田窑瓷碗 “帮忙？怎么着兄弟，缺钱吗？用多少，你说话！” 一听罗旭说需要帮忙，曹世勇都没犹豫便说道。 鬼市的时候，他便肯定了罗旭的眼力和礼貌，再加上他今天又让自己省了一笔，如果是借钱，他绝不含糊。 罗旭则笑了笑：“不不，曹哥，我不缺钱，就是……我不太了解当下物件儿的价值，所以想向您学习学习！” 的确，想进入古玩行，除了要有眼力，还必须了解市场价值。 市面上老的东西其实也不少，但并非都值钱，所以罗旭必须能判断出价值，再出手，才能避免买亏！ “哦哦，原来是想了解行情啊，这好办！” 曹世勇虽然主玩鼻烟壶，对其他品类不算太了解，但他立刻找出了几个权威网站。 上面有数百种物件儿的市场估价，和拍卖成交价格。 同时，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了几本书，都是关于古玩市场价格的。 “大旭，这都是我以前买的，你先慢慢看，虽然不敢说全，但也有大部分物件儿的价格了。” 曹世勇说着，将一摞书摆在罗旭面前。 看着面前的书籍，罗旭兴奋得连连点头：“太感谢了，曹哥，鼻烟壶方面的，我和您直接请教！” “没问题，但凡哥哥知道的，全都给你说明白了！”曹世勇笑道。 整整一上午，罗旭都泡在了曹世勇的电脑跟前。 虽然不太会用电脑，不过曹世勇简单教了几下，他便熟练使用了。 随着鼠标一次次点下，样样物件儿过眼，外观、特点和价格，似是印在了罗旭的脑子里，如数记了下来。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很多典藏级的宝贝，他都莫名觉得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就好像昨晚的那个梦一样…… 中午的时候，曹世勇本来提议去文化街外的饭馆喝一口，谁知接连来了几波客人，便定了外卖，简单对付了一口。 这倒是合了罗旭的意，连续几个小时的阅览，他几乎记下了几百件宝贝的市场行情。 这一天下来，当真充实。 直到下午三点多，罗旭才意犹未尽地关闭了网页。 毕竟晚上还要去红光饭馆帮忙，索性站起身，抱起了身旁的一摞书。 “曹哥，我得回去了，晚上还得上班，这书算我借的，下次给您拿回来。” 曹世勇闻言颇为意外，不由站起身来。 “跟我见外是不是？这些书哥用不着了，送你就是了，不过你……上班？” “是啊，我平时在我们胡同口的饭馆儿打杂，您要是得空过来，我请您喝酒。” 罗旭笑呵呵地说道。 “打、打杂？” 曹世勇使劲揉了揉耳朵：“兄弟，我没听错？” 罗旭倒是不以为然，依旧笑着：“家里条件不行，我总得找点事做，再说了，打杂也不丢人，哥，我先走了啊！” 说完，罗旭便带着徐文斌离开。 这句话，倒是把曹世勇说愣了，他想象不到，这话竟是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嘴里蹦出来的。 “兄弟！” 闻声，罗旭和徐文斌停下了脚步。 曹世勇笑着扬了扬下巴：“哥送你句话，你一准儿能成事！” 罗旭会心一笑：“得，借曹哥吉言！” 离开宝月斋，罗旭便一直催徐文斌快着点，毕竟四点多饭馆儿就开始营业了。 当然，步子虽快，罗旭也不忘朝着两旁摊位多瞥上几眼。 古文化街的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瓷瓶、字画、玉器、手串，甚至还有现场车珠子的。 围观的人绝对不少，可惜罗旭一眼望去，就没一件真货。 突然，他注意到入口处的一个摊子上，居然有淡淡的红光。 虽然现在是白天，红光没有夜晚时那么明显，不过由于周围是清一色的假货，还是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只是看上一眼，罗旭立刻便驻足了。 那摊子上摆放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不分品类。 而吸引罗旭目光的，则是中间位置上的一个白色瓷碗。 “斌子，等一下！” “嘿你这人，一直催着快，又不走了？” 徐文斌嘴上虽然埋怨着，却跟着罗旭走了过去。 蹲在摊位前，罗旭仔细又看了看那个瓷碗。 近观并非白瓷，而是些许偏蓝，碗壁非常薄，而且不同于常见瓷碗，整体形状偏高，更像是一个僧人用的钵盂。 碗口约十二三公分，上有几处明显的凸起，并不算平整，表面有花卉纹浅浮雕，雕工硬朗而不失细腻。 片刻，他上手拿起瓷碗，慢慢转动，直至碗底。 圈足内外有肉眼可见的颜色差别，积釉的地方明显偏湖水绿色，可以说给这件瓷器更添了一分釉色的神秘美感。 一眼开门，手摸又有明显的古瓷细腻感，再加上釉色特点、雕工风格…… 南宋湖田窑！ 确定了之后，罗旭正要开口询价，只觉一阵令人陶醉的脂粉香气飘来。 下意识转过头，一个年轻女子蹲在了身旁。 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齐耳短发染成栗棕色，穿着黑色西装裤和一件珍珠色丝质衬衣。 虽淡妆裹面，可五官秀美、皮肤白皙，衬着这一身衣着，显得干净俏美，而不失成熟、干练。 最关键的是，罗旭下意识扫到两颗衬衣扣之间的缝隙，一片白嫩、细腻，甚至看不到毛孔和一颗痣，令人心猿意马…… 正难以自拔发着呆，罗旭只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手随意一推，蹲着的罗旭直接来了个屁股墩儿。 幸亏手快，他在摔倒一刻，使出全力将瓷碗稳稳地放在了地上，不然一准摔碎！ 罗旭猛地转头瞪了过去，心说谁这么不长眼，这瓷碗要是摔了，算谁的？ 这时，只见一个西装男人蹲在了他刚刚的位置。 “朋友，让一下！” 男人留着短发，连鬓胡须显然是修饰过的，并不显得邋遢，反而更凸显了俊俏。 “让个屁，你推人干嘛？长嘴不会说吗？” 没等罗旭开口，徐文斌先不干了，连忙扶起罗旭：“大旭，没事？” 罗旭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有事没事不重要，关键是那个碗……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徐文斌，露出一丝轻笑：“呵呵，不好意思。” 谁知就在这时，男人竟然伸手拿起了那个白瓷碗。 第十一章 覆烧 “张玉龙你怎么回事？太没礼貌了！” 这时，先前蹲在摊位前的年轻女子，突然开口了。 女子叫金雨墨，今天来古文化街，就是为了过几天爷爷的大寿，特意来买寿礼的。 叫张玉龙的男人却依旧不以为然地一笑：“没事的，都是些小人物而已。”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有些恼了。 刚刚差点害得他把那个瓷碗给碎了，现在又装上逼了？ “你那意思，你是大人物？” 罗旭微微眯起眼睛，冷冷说道。 张玉龙转头扫了罗旭一眼，尤其是当看到罗旭怀里还抱着几本古玩书籍，不禁嗤笑。 “你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听到那无比狂妄的口气，罗旭更是火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徐文斌立刻喝道：“装什么逼呢？谁说没什么事？我哥们脚崴了，赔钱！” 张玉龙耸肩一笑，轻松地点了点头：“okok，赔多少，说个数。” 看着那副土豪的嘴脸，罗旭微微皱起眉：“你很有钱？” “放心，肯定赔得起，只要你张口，我就ok。” 张玉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满脸鄙夷道。 “麻痹，看他那揍性，还特么放两句洋屁！” 徐文斌撸起袖子，指向张玉龙：“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赔五百亿，给钱！” 张玉龙下意识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五百亿……有病吗？ 一旁的金雨墨都忍不住转头笑了一声。 平日里这张玉龙鼻孔朝天，优越感极强，这也算难得吃瘪。 张玉龙皱起眉：“如果想要赔钱，就说个靠谱的数，五百亿……开什么玩笑！” “行了张玉龙！是你没礼貌在先，还嫌丢人不够？” 金雨墨柳眉颦起，低声道。 “ok，我不和他们计较了，墨墨，我们选礼物。” 张玉龙说着，不忘瞪了罗旭和徐文斌一眼，旋即又看起了手中的瓷碗。 “不好意思，这个碗是我先看上的！” 说话的正是罗旭！ “你？”张玉龙撇了撇嘴，目光露出一抹厌恶。 “没错，我正看着呢，你就要买，这不合规矩？” 罗旭不卑不亢道。 这的确是古玩行的规矩，如果人家在看一个宝贝，你必须等人家放下才能去看。 问价也是如此，在别人问价的时候，你一样不能插嘴！ 张玉龙闻言笑了笑，索性把瓷碗撂回了摊子上。 “你喜欢？呵，那给你好了，我张玉龙对一个残次品，可并没什么兴趣！” “张玉龙，管好你的嘴巴！” 一旁金雨墨只觉无语，心说哪有当着人家摊主说物件儿是残次品的？ 褒贬是买主不假，可你明明不想买，还说人家的东西有残，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不过罗旭可是暗暗开心。 自己正打算买这瓷碗，结果这个男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残品，这不等于帮自己杀价吗？ 果然，听张玉龙说自己卖的东西是残品，摊位老板脸色沉了下来。 “小伙子，你张口就说我这东西是残次品，来捣乱的？” “我说错了吗？我的眼力，你还不配怀疑！” 张玉龙耸肩一笑，又把那个瓷碗拿在手里，掂了几下。 “这碗的确是老的，不过烧的时候，胎做薄了，而且碗口也不平整，这分明就是当时烧完淘汰的残次品，就算东西开门，也没什么价值！” 老板冷哼一声：“你很懂？也许当时的工艺就是这样呢？” “哈哈，我不和你争，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总之谁买谁吃亏！” 将碗再次放回，张玉龙冷笑起身，摇了摇头。 “你……” 老板气得够呛，可张玉龙刚刚说的也是有门有道，他却没什么可反驳的。 听到这话，罗旭有些纳闷。 这人倒是奇怪，出言嚣张，一副土大款的样子，倒像是个青茬儿。 可他却一眼看出这碗开门老，按说也算有些眼力……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忙把碗拿了起来：“老板，这碗多钱？” “一千五！”老板没好气道。 “呵呵，果然是个青茬儿！”张玉龙闻言不由摇头轻笑。 “妈的，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不收就闪一边儿去！” 徐文斌瞪了张玉龙一眼。 “难道不是？只有这种刚看过几本书的青茬儿才会不分品相，见老的就收，收了一堆却毫无价值！” 张玉龙摇头晃脑笑道，仿佛这里的人除了金雨墨，他一概看不起似的。 罗旭却是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这人呢……没什么钱，好的也买不起，残次品好歹占个便宜！” 说着，他看向老板：“低点儿，我收了！” 虽然一千五的价格也可以接受，不过罗旭可是穷过来的，能便宜几百，再好不过。 “诚心要，一千二拿走！”老板道。 罗旭故作思索了片刻：“八百！” “一千！” “成交！” 罗旭当即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拿下了瓷碗。 见状，张玉龙对着金雨墨笑了笑：“墨墨，看到没？这就是穷人，几百块都可以争半天，可对我们来说，都不如时间成本贵！” 金雨墨无奈道：“张玉龙你是不是有病？你都不认识人家，有什么可评论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去挑礼物！” 说完，张玉龙转身看着罗旭笑了笑：“小朋友，把残次品拿回去好好欣赏！” “残次品？” 罗旭微微挑起眉毛：“看来你的眼力……也就到这里了！” “嗯？你什么意思？” 张玉龙眉头皱起，冷眼看了过去。 “没什么意思，把一个全品说成残次品，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青茬儿？” 罗旭一改先前态度，微微扬起下巴，耸肩笑道。 “你……哼，一个刚入行看了几本书的人，也配质疑我？” 张玉龙瞪起眼睛，语气愈发认真了起来。 “这碗的确开门，不过那工艺、胎体明显就是残次品，哪来的全品？” 罗旭撇嘴一笑：“胎体薄是因为它本就不是饭碗，芒口（釉色不均的碗口）深浅不一，更是说明了工艺特点，因为……这是个贡碗，你懂吗？” “贡碗？” 张玉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笑了出来：“小子，你还真是信口胡说，碗口明显不平，是烧制时候的疏忽，还成了工艺特点？扯淡！” “哈哈哈，一般的瓷碗底部圈足，都是砂底，而这个则是全釉！” 说着，罗旭将碗底展示了出来。 这一刻，张玉龙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般的碗底都是不上釉的，也就是砂底，摸起来会有明显的摩擦感。 而这只碗的圈足……却烧上了釉色！ “这……这代表什么？” 罗旭扬起嘴角：“这叫覆烧！” 第十二章 别张嘴就放屁 覆烧！ 是一种独特的烧制方法，尤其是适用于碗一类的器具。 宋代之前，瓷器大多都是采用正烧法，也就是将瓷胎正着放进窑内进行烧制。 而到了北宋，定窑首创了支圈覆烧，即将碗反扣于窑具之上，再装进匣钵烧制，由于烧制的时候，釉会倒流，也就形成了芒口深浅不一的形态特点。 这种烧制方法虽然会让圈足也被釉色包裹，但芒口确实也是一种缺陷。 所以当初追求完美的宋代皇室，选择弃用了定窑瓷。 古有记载：“故都时，定器不入禁中，惟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 “覆烧？” 张玉龙表情当即愣住了，失声说了一句。 罗旭点头而笑，指了指怀里的一摞书。 “这些书里就有介绍，你不知道？呵，要不要借你看看？” “你……” 张玉龙自然听得出对方的嘲讽，拧眉怒视，却说不出什么。 “先生，按您这么说，这只贡碗是到代全品了？” 这时，在一旁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金雨墨，突然开口。 “不错，这只碗的全称应该是‘南宋湖田窑湖蓝花卉纹贡碗’！” 罗旭微微一笑。 “这……先生，我叫金雨墨，实不相瞒，今天来古文化街，就是想选一个物件儿送给长辈，不知您可不可以把这只碗让给我？” 金雨墨露出得体的微笑，让那张完美的玉颜上，更增添了几分阳光美感。 贡碗作为从古至今的礼器，并非都是祭奠先人，而大部分都是为神明上贡。 所以这种器物往往极具历史韵味，甚至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和历史价值。 考虑到这只碗路份不低，而且其上花卉纹又十分吉祥，金雨墨这才忍不住提出请求。 其实对罗旭来说，这只碗也并不是非卖品，只不过那张玉龙的嘴太臭，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卖！” 说着，他冷笑瞥了张玉龙一眼：“对了金小姐，以后选物件儿，还是找个靠谱的人，没眼力不说，人品也差！” 扔下一句话，罗旭便转身离开了。 “你……你给我站住！” 张玉龙一脸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雨墨一声喝住。 “张玉龙你够了！我真后悔让你来帮忙选礼物！” “墨墨，我……” “墨墨不是你叫的，我们没那么熟！” 说完，金雨墨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只留下张玉龙站在原地，愤愤地瞪着罗旭的背影。 “小子，有你的……” 离开文化街，罗旭便和徐文斌打了辆车，直接回皮帽胡同。 “大旭，这碗能值多少？” 车上，徐文斌低声问道。 罗旭笑了笑：“刚才我在曹哥的电脑上，看到了一只同款贡碗，尺寸要更小一些，成交价三十二万，这个应该会更多一点。” “夺、夺少？” 徐文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如果说上次罗旭赚了五万，对他来说是巨款的话，现在他看罗旭的目光，已经像是瞻仰富翁了。 “我觉得，刚才咱们还是应该听那个美女开个价！”徐文斌些许后悔。 罗旭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毕竟这一天下来，他也对不少物件儿的行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种年代、品相的瓷器，尤其是还有上拍记录，应该不难出手。 想到这，他拿出电话给曹世勇打了过去。 将物件儿描述了一遍，曹世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兄弟，你给我拍几张图片过来，我来给你找买主，应该不愁卖！” “那谢了曹哥！” “跟我还客气？你帮哥哥那么多，能帮你发财，我也乐呵啊！” 回到家，罗旭拍好照片给曹世勇发过去后，便将贡碗塞到了床底下，然后直奔红光饭馆。 不过正走在胡同里，罗旭便听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罗旭！” 罗旭转头间，只见叶姗姗正站在身后。 夕阳下，叶姗姗穿着一条绿底黄花的连衣裙，两条小鲜藕般的手臂背在身后，俏美、可爱。 罗旭立刻激动起来，不过想起昨天被拒绝，还是让他绷住了脸。 “有事？” 叶姗姗微微嘟起嘴，走近前：“你……你昨天说……” “我嘛也没说！”罗旭梗着脖子道。 “切，你这人怎么这样？从来不让人把话说完！”叶姗姗柳眉微蹙，显然有些生气了。 “你……想说嘛？”罗旭有些意外。 叶姗姗有些害羞地转过身：“我想说，我奶奶不让我和你玩，但我又没说讨厌你！” “嗯？嘿，意思是你也挺喜欢我呗！” 罗旭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话中意思，立刻露出笑脸。 叶姗姗扬手把罗旭一推：“一边儿去，怎么那么不要脸！” “诶哟，姑奶奶，脸有嘛用？你喜欢我咱俩就处呗，抵制封建，抵制叶奶奶！” 罗旭快步走到了叶姗姗面前。 “滚！没正经！” 叶姗姗小脸儿娇红，正值情窦初开，哪能不害臊？ “我奶奶说，你们几个小子不好好上学，也没正经事做，就是小混子！” 罗旭耸耸肩：“偏见！上大学的那几个也未必是好货，有的还嚼舌头根子呢！” 这话，指的当然是刘明超了。 叶姗姗抿嘴一笑：“可胡同里都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总得做点正事，给大家看看啊！” “正事？简单，我马上就做了，到时候让咱胡同里都能高看我一眼！” 罗旭两手一背，心说赚钱还不是正事？ “真的啊？什么事？”叶姗姗一脸好奇。 “姗姗！” 就在这时，叶奶奶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哎呀，我奶奶，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 “行！” 看着叶姗姗小跑回家，罗旭脸上都有几分迷醉：“嘿，真好看！” 今晚红光饭馆倒是不忙，稀稀拉拉来了几拨人。 到了晚上八点多，除了牛爷几个老江湖照例喝酒吹牛逼，便没别人了。 罗旭坐在桌前，今天却没心思去听，脑子里全是古玩的事情。 尤其是每看到老物件儿泛起的红光，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想到这两天唯一邪门的事，就是在方老爷子家看了那本满文的书，然后就莫名晕了。 难道是…… 想到这，他倒吸了一口气。 不多时，老板郑建军见没什么生意，就让罗旭先走。 罗旭和老板道了谢，便直奔了方老爷子家。 刚走进院门，收音机里的京剧声便传入耳畔。 只见方敬远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依旧如往常一样眯着眼睛，摇着蒲扇。 “老爷子，那天您给我看的……” 罗旭话没说完，就注意到老爷子身边的茶桌上，摆着一把瓷壶。 茶壶外观简约、大气，绿地紫龙纹珐琅彩，活灵活现，甚至带着些许帝者霸气！ 而表面泛起的红光，更是犹如瓷光宝气，耀眼无比！ “我去……爷爷，您又从哪捣鼓出来的？现在都拿官窑喝茶了？” 罗旭快步走了过去，眼睛都快扎在那把壶里了。 方敬远微微睁开双眼，瞥了罗旭一眼：“看清楚了再说，别张嘴就放屁！” 第十三章 绿地紫龙四方壶 此话一出，罗旭不由得愣了半晌。 他双眼睁大，再度看向那把珐琅彩茶壶。 器型为四方壶，壶肩有棱，长颈壶嘴线条优美、贵气，紫色龙纹更是缭绕壶身，张口间仿佛彰显皇家贵气。 “这……绿地紫彩云龙纹珐琅四方壶……爷爷，这、这是乾隆爷御窑？” 说着，罗旭忍不住伸出手。 啪！ 蒲扇的把直接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哎哟，爷爷您打我干嘛？”罗旭吃痛道。 方敬远微微一笑：“你也配摸爷的御窑？” “爷爷您这话说的，伺候您这么多年，头一摸见到这么好的壶，我上个手都不行？” 罗旭故作一脸委屈，撇嘴道。 “呵呵，不行！你先给爷说道说道！”方敬远摇着蒲扇道。 罗旭闻言嬉皮笑脸道：“我说道完了，这四方壶您让我摸摸呗？” “说得好，赏你摸几下！”方敬远微眯双眼。 “得嘞，绿地紫龙纹最早崇尚于明永乐年间，起初工艺繁琐、复杂，需低温二次烧制，而到了清代，则始烧于康熙年间，而且由于瓷胎珐琅的出现，便结合了两种工艺烧制而成，一直盛行到光绪年。” 说了一串之后，罗旭笑道：“爷爷，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方敬远白了罗旭一眼：“上手！” 罗旭嘿嘿一笑，连忙蹲在了老爷子身前，双手捧起了那把壶。 “我的天……帝王用过的啊，爷爷，您到底有多少稀罕宝贝，都拿出来让我摸摸呗？” “贪？给老子放下！”方敬远故作愤怒道。 “得得得，我不说了，嘿！” 罗旭仔细看着四方壶的每一个细节，心中一次次地震惊着。 古人烧制瓷器，本就是无比精细的工作，再加上又是给圣上爷烧的，可谓完美无瑕。 就算放在科技发达的今天，恐怕再也烧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作品了。 而且今天他也看了不少天价物件儿，和博物馆典藏古董，相比起来……竟没有能和这把壶相提并论的！ 若是说价值……恐怕他都没有胆量去估！ 这时，方敬远眯着眼睛看向夜空，仿佛那万千星斗，尽入深邃的眸子。 “这把壶是我年轻的时候收的，人老喽……总想在临死前把这些好物件儿再看一看，摸一摸……” “爷爷，您不许胡说，您老寿比南山呢！” 罗旭从七八岁开始就跟着方敬远，看着老爷子一天天地变老，如今听到这种话，他打心里发酸。 方敬远却淡淡一笑：“孙子，帮爷爷个忙？” “您只要不说死，嘛事儿我都答应！”罗旭一脸认真道。 “这把壶，不是孤品！” 方敬远刚说完，罗旭不禁睁大眼睛：“还有茶杯！” “没错，别说凑齐喽，就算你能找到一个……我闭眼前，也就没有遗憾了。” 听到这句话，罗旭沉默了。 方敬远曾对他说过，真正搞收藏的人，在珍贵的藏品面前，是可以义无反顾的。 他们甚至可以不顾利益，只为了将藏品留在手里，留在这一国土地之上。 这，便是国人收藏的“那点儿德行”！ 半晌，罗旭双眼些许湿润：“爷，您硬硬朗朗地活着，孙子一定会义无反顾找齐了这一套杯子，摆在您跟前儿！” 听到这句话，方敬远笑而不语。 他摇着蒲扇，似乎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而罗旭则仔细地欣赏着手里的四方壶。 底款“乾隆御制”四个楷书字体，如同星河瀚海般，撞击着他的双眼。 大清盛世康雍乾三代一百三十四载，烧制的官窑瓷器何止千万？ 可御窑作为专供皇帝使用，数量不过几千件而已。 如今官窑瓷器价格指天，这御窑的价值…… 谓之国宝，绝不过分！ 罗旭不禁再次看向了方敬远，他一时想不出，这老爷子到底还藏了多少稀世珍宝。 真是神了！ “对了爷爷，差点忘了件正事，那天您给我看的是嘛书？满文的那个！” 欣赏了一通，罗旭这才想起来意。 而方敬远听到这句话，目光微微一闪，旋即做出一丝迷糊的表情。 “什么东西？不知所谓……爷累了，回屋歇着。” 罗旭连忙搀扶：“您怎么不记得了？就那个黄色的啊。” “滚蛋，老子没黄书！” 罗旭：…… 见老爷子又犯糊涂，虽然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罗旭也是没了辙，只得将他扶进屋里歇着，便离开了。 随后，罗旭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胡同里随意溜达着。 在看过那绿底紫龙纹四方壶之后，或许是被那件国宝级藏品冲击了，他的思绪突然很乱。 他觉得，要加快赚钱的步子了。 不仅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不仅为了将一个有历史韵味的物件儿握在手里，更为了让老爷子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套乾隆御制的瓷器！ 如果自己真的有幸遇到那个绿地紫龙纹的杯，手里没钱，那可就真是失之交臂了！ 正在这时，罗旭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黑影正踩着几块砖头，扒住一家小院的高窗往里看。 愣了一下，罗旭恍然大悟，那不是叶姗姗家吗？ 而且那扇高窗，正是叶姗姗房间的窗户啊！ 蹑手蹑脚靠近后，罗旭便看清了那黑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一米七多的个子，留着寸头，穿着黑色短裤、粉色格子衬衣，脚下一双aj运动鞋正在砖头上摇摇晃晃。 罗旭不禁双眼睁大：“操！刘明超，你逼干嘛呢！” 一边骂着，罗旭一把揪住了刘明超的后衣领，往后一拉，刘明超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几块垒起的砖头，也瞬间塌了。 “罗旭，你他妈干嘛？” “我干嘛？我他妈抽你！” 啪！ 一拳打过去，刘明超当即嘴角流血。 叶姗姗可是自己的挚爱，今天还和她腻腻歪歪了几句，现在看到这杂种偷窥，罗旭能饶了他？ “你、你打人？” 刘明超捂着脸喊道。 从小到大，刘明超和罗旭没少打架，但他一次也没赢过，这会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爷打的就是你，竟然敢偷看叶姗姗，你找死！”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刘明超半边脸立刻红了。 就在这时，小院门开了。 只见叶姗姗快速跑了出来，此时她穿着碎花睡衣，月光下显得格外娇美。 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正是叶奶奶！ 叶奶奶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张嘴就骂，别看今年七十多了，腿脚那叫一个利索。 哪个坏小子敢惦记她孙女，她真会拿着笤帚疙瘩追上三条街。 所以一见叶奶奶，罗旭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他可是挨过这老太太揍的。 叶奶奶见到这两个小年轻，又看了看叶姗姗房间窗下的砖头，便全明白了。 她阴着脸看向两人：“你们干嘛？” 刘明超反应当真快，立刻爬起身指向罗旭。 “叶奶奶，是他，罗旭偷看姗姗的房间，被我抓住了，还打人！” 罗旭都懵了。 卧槽刘明超，你真不是一般的贱啊！ 第十四章 胡同风波 一听刘明超这话，叶姗姗又羞又气，立刻秀眉蹙起，狠狠瞪着罗旭。 而叶奶奶直接拎起了门前的笤帚疙瘩，两眼立起。 “小流氓你不学好，敢偷看我们家姗姗？看我不抽你！” “叶奶奶，我没有，您听我解释，是刘明超他……” 罗旭虽然解释着，可叶奶奶来势汹汹，他只得步步后退。 “叶奶奶，您甭听他胡说，就是他，这小子一直惦记您家姗姗呢！” 刘明超捂着嘴角怒喊道。 叶奶奶一边追，一边骂：“小子，你还真敢胡说，人家明超可是大学生，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叶奶奶追着罗旭远去，刘明超心里这个乐啊。 不过叶姗姗却有些疑惑，对于罗旭，她还是很了解的。 虽然平时不做什么正事，也不上学，但却从不干小偷小摸的事。 更何况自己今天刚和他聊完，他怎么会…… 这时，她看向了刘明超：“刘明超，刚刚真是罗旭偷看？” “啊？” 刘明超愣了一下，连忙道：“是啊，幸亏让我碰上了，姗姗你别害怕，我肯定不会让他这种人得逞的！” “你确定？”叶姗姗的目光些许审视。 “当、当然，我能骗你吗？你不会信一个小流氓，而不信我？我可是大学毕业呢！” 刘明超拍了拍胸脯，做出正义感十足的样子。 叶姗姗则是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诶，姗……” 刘明超还想叫住，不过门已经关了。 他无奈只得朝着家里走去，不过想起罗旭被叶奶奶追，他还是露出一抹冷笑。 “大旭啊，今天算你倒霉，让你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罗旭虽然可以轻易躲开叶奶奶，但毕竟怕老人家摔着，还是停下了脚步。 叶奶奶使劲抽了两下，便拎起罗旭的衣袖。 “走，小子，跟我找你妈说理去！” 一听这话，罗旭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因为这事让老妈着急。 “别、别啊叶奶奶，我服了行不行？我认错，我伏法，您看着办！” 叶奶奶显然气没消，拎着罗旭就往家走：“不行，今儿必须找你妈说，让她好好管教！” 罗旭也是没了辙，毕竟叶奶奶岁数大了，他也不好意思挣脱，一路被拎到了家门口。 “罗旭妈，出来，今儿奶奶要和你说理！” 一听这动静，周围街坊四邻全都出来了，好似看热闹一样朝着罗家看。 刚到家的刘明超，更是直接扒上墙头，一脸笑呵呵地看着。 这时，韩蓉快步从院里走出。 “这……叶奶奶，我们家大旭是不是气着您了？” “气着？你家小子他……他耍流氓！” 叶奶奶气得直抖，旋即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蓉立刻火冒三丈：“叶奶奶，您甭管了，今天我肯定教训这小子，给您出气！” 说完，韩蓉便在院里寻着什么，很快，她随手捡起一根棍子，朝着罗旭便打了过去。 罗旭连忙躲开：“妈，您、您听我说啊……” “说什么说，今天我非收拾你个小东西！”韩蓉怒道。 叶奶奶也吓了一跳：“哎呀罗旭妈，你别使棍子啊，我就是想你教育几句，你……” “不打不行，叶奶奶您别管！”韩蓉怒喝，继续抡棍子。 看着母子追打，刘明超大笑起来：“罗婶儿，就该打他，这小流氓不教训不行！” 闻声，罗旭指着墙头骂去：“你大爷的刘明超，我一准和你算账！” “哈哈，先顾好你自己！”刘明超笑道。 罗旭也顾不得和他废话，拔腿朝着胡同口跑去。 而韩蓉也紧紧跟着。 “别跑了，小东西，妈、妈跑不动了……” 突然，韩蓉喊道。 罗旭虽然害怕，不过还是停了下来，搀扶住老妈。 韩蓉回头看看：“叶奶奶没跟来？” “妈，您这……什么意思？” 一看老妈贼溜溜的举动，罗旭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蓉在罗旭脸上掐了一把：“傻小子，你当妈真打你啊？不演场戏，叶奶奶那边能交代？” “啊？哎哟我的妈，您演技太高了，我还以为您真要抡死我呢！” 罗旭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 “你傻啊，妈都没使劲打，也怕伤着你，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韩蓉严肃起来。 “妈，我没偷看！”罗旭立刻解释。 “我自己儿子什么样，我自己知道，妈信你，可人家未必信啊！”韩蓉语重心长。 罗旭点点头，旋即把实情说了出来。 韩蓉眉头微微皱起：“这刘家小子够缺德的，以后你躲着点他，不过你也少和叶家闺女来往，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这……” 罗旭自然不想答应，便赔笑道：“行了妈，您都出汗了，咱先回去，我给您扇扇子！” 韩蓉也是笑了出来：“德行，就会哄你妈，走，咱绕着点叶家！” 娘俩回到家，罗旭拿起扇子就给老妈扇，韩蓉则是给儿子切了几块瓜。 “别扇了，你怪热的！快吃瓜。”韩蓉道。 罗旭拿起一块瓜，咬了一口：“妈，我不热，伺候您我就开心。” 韩蓉当然了解自己的小儿子嘴巴甜，当即笑了出来。 不过她心里更相信罗旭的人品，从小虽然没少打架，但下三滥的事绝对不会做。 正在这时，院里传来敲门声。 “嗯？谁啊？不会是叶奶奶？”罗旭道。 韩蓉眼瞳转了转：“妈去开门！” 打开院门，韩蓉有些意外，门外站着的竟是叶姗姗。 “丫头，怎么是你？” 叶姗姗颇为尴尬地咧嘴笑了笑：“阿姨，我、我找罗旭。” “这……大旭刚躺下，要不明天？” 韩蓉并不希望罗旭和叶姗姗多来往，一来她知道罗家配不上人家，二来……叶奶奶既然反对，她也不想自己儿子委屈。 “阿姨，我就几句话……” 叶姗姗话说一半，只见罗旭走了过来：“妈，您回去歇着。” 韩蓉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来到院外，罗旭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双手插兜靠在了墙上。 “叶大小姐来兴师问罪吗？” 看到罗旭那样子，叶姗姗微微嘟起嘴：“切，什么态度嘛，我是来告诉你……我知道你没有偷看。” “啊？” 罗旭惊喜道：“真的？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叶姗姗抿着嘴转过身：“凭姑奶奶我对你还有那么点信任！” “对对对，小姑奶奶圣明，是刘明超看的，我给了他一拳！” 罗旭绕到叶姗姗身前，解释道。 叶姗姗点了点头：“我知道，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以后我都不理他了！” “对，不理，就理我！” 罗旭嬉皮笑脸道，同时鼓起勇气，拉住了叶姗姗的手。 叶姗姗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过……却没有想挣脱的意思。 她微微低下头：“不过我奶奶肯定不信，你呀，做点正事给他们瞧瞧行不行？” “放心放心，我保证让小姑奶奶扬眉吐气！” 罗旭只觉那小手摸着跟玉似的，心情激荡。 叶姗姗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德行，我信你，那我先回了，明天见！” 看着叶姗姗的背影，罗旭笑得合不拢嘴，闻了闻手心，跟醉了似的。 正激动着，手机响了起来，是曹世勇打来的。 “兄弟，你那瓷碗我给你找到买主了，明天方便来我店里吗？” 罗旭立刻激动起来：“这么快？多谢了曹哥，那我明儿一早过去！” 第十五章 “卿以赠玉” 第二天一早，罗旭睁眼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他连忙起身，揉了揉眼：“妈，您也没喊我！” “大周末的，想你多睡会儿呢，昨天晚上你傻笑了半宿。” 韩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家里的饭菜香味。 罗旭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笑了半宿？” 他自然明白，昨儿叶姗姗那张笑脸，可是一直印在脑袋里。 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收敛得住？ 他急忙洗漱，又拢了拢头发，拿上了贡碗就准备出门。 毕竟今天中午饭馆忙，肯定要过去，而且他还约了曹世勇卖贡碗，时间紧任务重啊！ “干嘛那么急？饭就熟了！”韩蓉见罗旭要出门，急忙道。 刚说完，韩蓉就见一只手伸进厨房，抓了一张饼就抽了回去。 “妈，我路上吃，今儿有事！” 韩蓉摇了摇头：“这孩子，着急忙慌的……” 罗旭快步冲到了胡同口，打了辆车便直奔古文化街，一路上，狼吞虎咽地将饼给吃了。 他本打算直奔宝月斋，可就在路过一家名为“御品阁”的古玩店时，他停了下来。 御品阁明显比宝月斋的规格要高一个档次，里面陈列了至少几百件瓷器、字画。 不过引得罗旭注意的，却并非这规格。 只见御品阁里的一个茶桌旁，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男人身体肥胖，穿着短袖唐装，顺着盘扣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肥肉满满的肚子。 看那姿态，许是这家古玩店的老板。 这会儿他一边端起紫砂壶喝上一口，一边看着手里的青色玉牌，随意地翻动。 而就是这块玉牌所发出的红光，吸引了罗旭！ 虽然离得远，看不出具体品相，但罗旭一眼便看出那玉牌……是老的！ 与此同时，那老板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穿着短袖衬衣，似是洗过太多次，白衬衣已经有些发黄。 灰色的制服裤，显然也是穿过多年，裤腿已经有些磨边。 这时，不知那老板说了些什么，将玉牌放回桌面。 男人神色黯淡，拿起玉牌，走了出来。 出门一刻，男人一脸落寞，还叹了一声，那表情……像是要哭似的。 罗旭暗暗无奈，这大哥气质阳刚，一脸正气，能让他这样……兴许是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好奇心驱使下，他迈步走了过去。 “大哥，您……是来卖物件儿的？”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头，对着罗旭点了点头：“急用钱，兄弟，你问这干嘛？” 见罗旭一身邋遢穿着，男人显然不会认为他是买主。 “能给我看一眼吗？”罗旭说话间，露出善意的笑容。 男人迟疑一刻，点了点头，将玉牌递了过去。 不过罗旭还是示意他先放在地上。 二人蹲下，罗旭捡起玉牌仔细看了看。 一眼开门的东西，玉质算不上顶级，但也很细腻。 皮壳包浆，加上形状，看到北宋不是问题。 玉牌一面无字，另一面则雕有“卿以赠玉”四个字。 卿以赠玉？ 罗旭不由微微皱起眉，单单这四个字代表什么？ 赠玉不过是个行为而已，的确没什么说法，卿……是你的意思。 所以……是你把玉赠给我？ 罗旭只觉迷糊，这似乎不能给这块玉增添什么价值。 不过既然是老的，按说古玩店老板都有些眼力，不至于不收啊。 除非是价格问题！ “大哥，这玉……您打算多少钱让出去？” 罗旭抬起头看向男人。 “三十万行吗？” 噗！ 罗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难怪那老板没收，这块玉几万块到顶了，收的价格……最多万八千，不然没利润。 见罗旭也不像买家，男人苦笑：“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兄弟，你把玉牌给我。” 看到男人的表情，罗旭也有些同情：“哥，您……遇到难事了？” “孩子病了，需要换肾，费用最少三十万，所以……” 说着，男人眼眶立刻湿润了。 果然是天大的难事，不然这七尺汉子怎么会潸然泪下？ 罗旭叹了一声，不过虽然同情，他也没法帮，毕竟这玉牌价值太低了。 更何况，现在他手里只有一万多块。 将玉牌还给男人，他便直奔宝月斋。 不过这一路上，“卿以赠玉”这四个字，却一直在脑海里。 卿……玉？ 北宋…… 随着思绪加速，罗旭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会？” 这时，他转身便朝着刚才的地方跑去。 不过男人显然已经离开了。 “哎……我这脑子，居然刚刚没认出来！” 罗旭急得直咧嘴，懊恼无比地跺了跺脚。 以前方老爷子就说过，见到好物件儿要果断拿下，打眼都比错过强。 有的物件儿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谁知……真的在眼皮子底下错过了！ 不过今天这物件儿也的确是个例外，“卿以赠玉”四个字，罗旭暂时也是猜测。 饶是如此，他也是后悔不已，或许再多看两眼，就能确定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去了宝月斋，毕竟和曹世勇已经约好了。 此时宝月斋里，曹世勇正站在茶桌前，沏着热茶。 而一旁，则坐着一个妙龄女子。 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娇秀。 她穿着卡其色短袖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 典雅、大方！ 看到女子，罗旭不由得愣住了。 这……不是昨儿买贡碗时遇到的那个金雨墨吗？ 罗旭自然记得，昨天金雨墨还曾提出要买这个碗给她爷爷做寿礼。 不过因为那个张玉龙的缘故，罗旭当场就拒绝了。 她怎么也在？ 这时，见罗旭走进，曹世勇连忙招呼。 “兄弟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天州金三爷的孙女，金雨墨小姐！” 说着，他走到罗旭身边，低声道：“哥给你找的买主，绝对靠谱！” “买、买主？” 罗旭一脸尴尬地看向了金雨墨。 金雨墨却落落大方地站起身，露出得体的笑容：“原来你叫罗旭啊，很巧是不是？” 第十六章 我要了 “这……” 罗旭一脸尴尬地看着金雨墨。 片刻，他方才开口：“金小姐，不好意思啊，昨天多有得罪，主要是因为……” “因为张玉龙？呵，他的确是个讨厌的人！” 金雨墨微笑点头，似乎并没有怪罗旭的意思。 “那现在？我能和罗先生谈谈这个碗吗？” “当然。”罗旭说着，便将手中的贡碗放在了桌子上。 金雨墨缓缓落座，将贡碗拿起，仔细端详起来。 她看了看釉面和圈足，又不忘将玉手伸入碗中，摸了摸内壁。 看到她不紧不慢的动作，罗旭见状微微点头。 这金小姐应该也是懂一些的。 很快，金雨墨抬起头，玉颜之上绽出一抹微笑：“罗老板，东西是您的，您说个价。” 老板？ 罗旭愣了一下，显然对老板这称呼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正在谈价格，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四十万，可以吗？” 听到罗旭脱口而出，曹世勇则捏了一把汗。 他家业不小，但毕竟是做鼻烟壶的，手里一个老鼻烟壶，出手最多也就是一二十万。 罗旭这张口四十万……他也不知是狮子大开口，还是有什么依据。 金雨墨闻言也是微蹙秀眉：“罗老板，这价格……” “一口价！” 罗旭坚定道：“金小姐，这只贡碗出自南宋湖田窑，覆烧技术更是当时的工艺特点，当然，由于会落下凹凸不平的芒口，覆烧技术在南宋后期便被淘汰，但正因如此，物以稀为贵！” “而且同款贡碗也有过类似拍卖记录，尺寸小一些的，成交价也已经三十二万了。” 至于这个价格，则是昨天在宝月斋从拍卖网站上看到的。 金雨墨缓缓点头，她自幼便知道爷爷喜好收藏，也学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知道某些物件儿烧制方法一旦绝迹，那么这种物件儿的价格会因此上涨的道理。 “可以，那就一口价，按罗老板说的办！” 金雨墨起身，主动伸出手。 一般来讲，古玩行内，一旦握手便是成交的意思。 只不过看着那只若凝脂般纤细的手，罗旭不由得一愣。 玉手如颜，简直像是艺术品。 “罗老板？” “啊？哦哦！” 被金雨墨提醒，罗旭这才回过神，和她握了握手。 滑不溜丢的！ “罗老板，合作愉快！” 握手一刻，金雨墨微笑道。 罗旭点了点头：“合作愉快，不过金小姐可别叫我老板了，叫我罗旭就好。” “这……好！” 金雨墨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端庄之中又透出一抹娇俏可爱。 随后，金雨墨找罗旭要了银行卡号，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罗旭便收到了到账提示。 虽说罗旭早就料到这只碗能卖四十万左右，可真的看到数字……还是难免激动。 毕竟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兄弟，你这双眼可真是无价之宝啊，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曹世勇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打心里替他高兴。 “曹哥，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介绍了金小姐这个买家！” 虽然心里激动，罗旭话语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罗旭，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金雨墨看向罗旭，主动问道。 “当然，金小姐，说来倒是昨天不好意思了。” 罗旭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 金雨墨闻言噗嗤一笑：“哎呀都过去了，还有你也不要叫我金小姐了，好生分的，以后我们叫名字就好了。” 听到这话，罗旭才释怀了一些。 不过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半，他连忙道：“那个……曹哥，雨墨，我得回去了，还有工作！” 金雨墨有些意外，曹世勇却是笑了笑：“又回去打杂？那快去兄弟，回头电话联系！” “得嘞！” 见罗旭离开，金雨墨忍不住问道：“曹老板，罗旭……是做什么工作的？” “哈哈，我这兄弟可神了，一双好眼捡漏就能赚钱，可还在他们家胡同口饭馆打杂，你说有意思不？” 曹世勇说着，坐在茶桌前喝了一口。 “那可是真够神的了！” 金雨墨看向门外罗旭的背影，心里不由涌起浓郁的好奇。 与此同时，罗旭已经匆匆跑到了古文化街口。 正要去打车，他却注意到不远处的路旁，两个男人正在交流着。 其中一人正是刚刚卖“卿以赠玉”那块玉牌的大哥。 而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老者干净利落，花白短发，身穿圆口无领衬衣，扣子系到第一颗，有板有眼。 此刻正拿着那块玉牌研究着。 虽然老者正在看玉，他不能插嘴，不过罗旭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哪怕近距离看看，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也好！ 见到罗旭，男人却是有些意外：“嗯？小兄弟，又是你？” 罗旭微笑点头：“大哥，还没卖掉呢？” 虽然开口，不过罗旭也只是寒暄，并未提及物件儿的事情。 这是规矩！ “是啊，这位老先生有兴趣，正看看。”男人微笑道。 罗旭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玉牌。 温润、细腻，到代是百分之百的了。 当老者翻过玉牌，那四个字也再次进入了罗旭的眼帘。 字体略显工整却不及楷书，潇洒、隽秀却不及楷书，甚至带有些许王羲之书法真迹的风格。 看到这里，罗旭只觉心跳加快。 在古代，雕刻玉牌自然要给工匠一份模板，工匠再按照模板去雕刻字体。 而“卿以赠玉”四个字……行书！ 那就没错了！ 就在罗旭激动的一刻，那老者却摇了摇头：“兄弟，三十万太贵了，我开个价格，两万如何？” 听到这个价格，男人表情一滞，显然两万距离他三十万的需求，差太远了。 不过罗旭却不意外，若是没看懂那四个字，两万的价格绝对没少给！ “不好意思啊大叔，这玉牌是家传的，如果不能卖三十万，我就不出了！” 男人无奈道。 老者也是没了办法，毕竟要价太高，他只得将玉牌交还。 罗旭知道机会来了，见男人要走，立刻跟了上去。 “大哥，这牌子，我要了！” 第十七章 文人佩 听到罗旭的话，不仅那男人，就连老者也是愣住了。 老者观瞧罗旭一番，目光带着几许冷意。 这年轻人穿着很低档，但能直接说要了这三十万的东西……倒是稀罕了。 最关键的是，这玉牌价值最多两万块，他却开口说要？ 呵，这是打算在我面前做局吗？ 做局，在古玩行里，太常见不过了。 指的是货主找托儿配合，围绕物件儿演戏，以此来抬价骗冤大头。 在老者看来，罗旭……显然就是那个托儿！ 这时，男人满是意外地开口道：“兄弟，你、你要了？”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我再看看货！” 男人立刻将玉牌放在街边的一个小台子上，罗旭拿起一刻，心才算踏实下来。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漏，但这宝贝……他捡定了！ 再看了一会儿，罗旭确定无疑，便开口：“大哥，三十万，转账！” “这……三十万，你真要？” 男人满脸惊讶，似是不太信罗旭掏得起。 罗旭会心一笑：“按说我还可以砍砍价的，不过大哥您孩子那边急，就当我给孩子看病出一份力了！” 一听这话，男人泪流满面，连连道谢。 虽然刚拿到四十万还没捂热乎，但罗旭也没犹豫，立刻给男人转了账。 他可不想与宝贝失之交臂！ 两人握手时，男人不断道谢，说自己叫王天来，若不是遇到这样的事，也不会卖传家宝。 随后二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王天来表示等孩子治好了，亲自登门道谢。 罗旭自然不图这个，便让他赶紧去医院缴费，让孩子早日康复。 正要离开，只见那老者走到了罗旭面前。 “小伙子，刚入行？” 罗旭愣了一下，很快恢复笑容：“老爷子，您好眼力。” 老者淡淡一笑，似是认定了罗旭是托儿，继续开口。 “这几万块的物件儿你花三十万买……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听出老者话中带着些许冷意，罗旭倒是有些意外。 “多谢您提个醒儿，不过我买这块玉，的确不是冲着价格，而是这块玉本身！” “哈哈哈，这个说法倒是让我没法接，不过这块玉本身……有什么价值？” 老者语气颇为轻松，听得出那份自信。 “我觉得有些东西的文化价值，比价格更重要！” 罗旭倒没多想，他只觉得这老爷子眼力不浅，不然他先前也不会精准地开出两万块。 听到这话，老者颇为好奇：“哦？文化价值？你是说，有年份就一定有文化？” “那未必，但玉佩自古配文人，就好像文房之物，文化价值便会高！”罗旭应道。 老者闻言，突然有些纳闷，这小家伙说话……倒像是真看出了门道。 难道不是托儿？ “小子，你的话和你的年龄不太匹配，耽误两分钟给我讲讲？” 老者说话间，口气柔和了一些。 罗旭听出老爷子是行里人，而且话语也有些转变，索性点点头。 “老爷子您看这四个字！” “卿以赠玉？我看到了，应该是个古代赠物，但即便这样，也很难匹配三十万的价格！” 老者盯着那四个字开口道。 “不错，其实先前我也这么想，但后来……我发现，这卿以赠玉四个字中，藏着两个人名！” 罗旭说到这，便忍不住有些兴奋。 他认为这个玉佩比起那湖田窑贡碗，显然更有文化价值！ “人名？” 老者眼瞳微转，细细想了想，摇头而笑。 “小伙子，即便你想到的人名中有这四个字其中之一，也未必就对应得上！” 毕竟古董贵在典故，一个普通物件儿一旦有了典故，价格便会飞涨。 在老者看来，罗旭现在就是在给这玉佩强加一个典故。 一时间，他又开始提防。 罗旭似是想到了对方的反应，不紧不慢继续道：“老爷子可知道耆卿？” “耆……耆卿？” 老者微微皱起眉，片刻便睁大了双眼：“这……是否太过牵强？” “也许，晚辈也是猜而已，耆卿为柳永字号，而让我最为怀疑的还有两点！” 罗旭说完，老者焦急道：“小伙子，你快说啊！” “那便是这个玉字，还有这雕刻的行书字体！” 罗旭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柳永称得上北宋顶级词人，官运不旺，暮年才入仕途，但他才华横溢，还有个最大的爱好，便是逛青楼！” “不错，这倒是柳永最大的习性，所以后人也称其为‘好色之徒’！” 老者点了点头，双眼却看着罗旭，似是示意他继续说。 “好色乃本性，柳永一生爱过的女人很多，但除了十几岁时候爱过的瑶姬，其余几乎都是青楼女子，包括秀香、虫娘、玉娘！” 罗旭说完，老者深表认同：“不错，柳永词中甚至有专门为虫娘所创，我们还专门开会进行过研究，至于玉娘……应该是谢玉英？” 听到这话，罗旭便确定老者身份不简单。 不仅有一双好眼，还对一些诗词专门开会研究，或许是对应部门的工作人员！ “您说得不错，就是谢玉英，说她是柳永一生最爱不过分！” 罗旭点了点头，耐心说道：“谢玉英是江州歌妓，这些青楼女子中，因才华爱上柳永的不在少数，但谢玉英却为了柳永在一段时间内不再接客，当然，后来为了生计，她还是又重操旧业了…… 柳永得知伤心不已，便写词抒发惆怅，看到那首词后，谢玉英后悔万分，心中愧疚，便携所有钱财去了东京，也就是如今的开封去寻找柳永； 虽然当时柳永已经和东京名妓陈师师在一起，但看到谢玉英还是感慨万分，两人最终如夫妻一般，直到柳永离世，谢英玉为他披麻戴孝，老先生，这玉……” 听完罗旭的话，老者已经呆愣了。 毫无波动的表情，似是已经掩盖不住那加速的心跳。 “通了……真的通了！所以卿以赠玉的意思，并非是你把玉赠给我，而是……耆卿赠玉牌给谢玉英！” 老者倒吸一口气：“而且这玉佩的皮壳包浆显然已经到了北宋……至于字体用的行书，刚刚好就是柳七（柳永别名）的书法，对不对？” 罗旭没有回答，却点头而笑。 “小伙子？历史系的？”老者此时的目光，满是震惊。 “这……不是。” 罗旭尴尬道，毕竟他连大学门都没进过。 “学考古的？”老者再问。 “也不是……” “那你……专门喜欢看青楼相关的书籍？” …… 罗旭一脸无语，我浪的啊，专捡那种书看？ 不过这些历史，的确是在方老爷子家的书里看到的。 方敬远藏书几千册，罗旭从小就爱扎在他家里阅读，还真几乎都看完了。 这时，老者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罗旭：“小伙子，你叫什么？” “罗旭！” 罗旭说着，便接过名片，低头扫了一眼，他立刻惊讶。 “这……晚辈刚刚真是失礼了！” 第十八章 灌浆壶 看着名片上的字，罗旭当真有些震惊。 他在小饭馆的时候，也见过来吃饭的客人相互递名片，只不过这么多头衔的…… 当真第一次见。 郑文山，全国珠宝玉石鉴定行业协会名誉副会长、天州古董收藏协会理事长，上开大学考古系教授，福盛珠宝集团首席鉴定师！ “失礼？” 听到罗旭的话，郑文山有些意外。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晚辈先前在郑教授面前，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郑文山连连摆手：“哪有的事，小罗啊，倒是你今天是给我上了一课，一个年轻人能拥有这样的学识和眼力，当真让郑某开眼，郑某反而有些汗颜，先前竟以为你是刚刚那人的托儿。” “托儿？”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刚入行，那手艺还没来得及学呢。” 听到这话，郑文山摇头而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先前王天来拿一个小万的东西敢要价三十万，而罗旭一出现就说要下了，的确太像是个局了。 他也没想到，那竟是大名鼎鼎北宋词人，柳永的赠佩啊…… “先前孟浪了，小罗，我下午还有课，不然……你给我也留个联系方式？” 罗旭连忙礼貌点头，立刻给郑文山留了电话。 “郑教授，我也还有工作，那再联系！” “好！” 郑文山笑了笑，看着罗旭远离的背影，目光中涌起一抹浓郁的欣赏。 “这天州古玩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新秀？当真后生可畏啊……” 罗旭打车回到皮帽胡同口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十二点了。 他将欣赏了一路的柳永佩揣进口袋里，赶忙跑进了红光饭馆。 “哟，大旭，今儿你小子可迟到了啊，爷都喝上了！” 见到罗旭跑进来，牛爷立刻打趣道。 罗旭连忙赔笑，同时把围裙给围上：“牛爷，我的错，等忙活完一定陪您喝一个！” “得嘞，就喜欢你小子这敞亮！” 牛爷笑着夹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张着嘴一嚼，发出嘎嘣脆声。 毕竟是周末，平时在单位上班的街坊也来喝上一口，还有不少来买炒菜回家的，这一中午，可是把罗旭忙得够呛。 虽然老板郑建军一直让他歇会儿，可本来就迟到了，罗旭也不好意思停下。 直到快两点钟，才算是消停下来。 此时饭馆儿里只剩下牛爷、冯叔、李大爷这老几位。 他们几乎每天过来喝，有时候是晚上来，有时候中晚喝两顿。 喝完酒也不会马上走，相互递个烟便能聊上一个多钟头。 “大旭！” 见罗旭忙活完，牛爷招了招手。 罗旭立马在柜台打了半杯散酒，坐到了牛爷旁边。 平时他也经常会陪几位叔伯大爷喝上一杯，红光饭馆的散酒四块钱一杯，每次打完酒，他也会付上两块钱。 虽然郑建军私下都和他说不用付了，但他只说喝酒给钱的规矩不能破，也便一直付账。 “牛爷，您是不是又捡了什么好物件儿了？” 罗旭主动提杯喝了一口，开口问道。 牛爷一笑，从身旁的一个深蓝色旧布袋里拿出了一把紫砂壶。 “小子，帮爷掌掌眼？” 牛爷说完，便将一把石瓢紫砂壶撂在了桌面上。 罗旭一眼扫过，再上手一摸，便知道这是新的。 不仅如此，这还是一把灌浆壶。 紫砂壶一般都是手工制作，现代也有一些半手工，因用料上乘、工艺精细，再加上器型丰富，一直是不错的收藏选择。 而所谓灌浆壶，则是先把砂泥料打成泥浆，再用模具定型壶坯，最后将壶把、壶嘴进行粘合、烧制。 泥浆所烧自然不如紫砂料有层次感和透气性，通过模具定型也不会有手工制作的细腻纹路，而且不少灌浆壶还含有化工原料，对身体也是有些影响。 所以，直接称为劣质茶壶也不为过。 罗旭翻过壶身，只见底款落着一个古鼎，古鼎四个角上分别刻着四个字：“金鼎商标”。 再开壶盖，只见盖内两个小字：大生！ 金鼎商标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由吴德胜紫砂陶器行所创商标，工艺品质极高，甚至成为了民国时期高档紫砂器的代表。 而大生二字，则指的是范仲淹后人，晚清制壶家范广善、范钦仁父子所用艺名。 因父子制壶享誉海内外，所以当时也便被称为“范大生”！ 父亲范广善在1902年便已经去世，结合金鼎商标的创立年份，可以推断，这把壶若是真品，便应该是范钦仁所制。 不过可惜……范大生并不做石瓢这种壶型，更何况又是灌浆壶，一眼假！ “嚯，牛爷，可以啊，范大生的壶！” 罗旭故作惊讶道。 牛爷指着罗旭笑了笑：“就说你小子有眼力！” “牛爷，这壶……多少进的？” 罗旭还是比较关心价格，毕竟这把壶显然不真，只希望牛爷别被坑得太狠。 牛爷一张手：“五张！” 听到这价格，罗旭松了口气，还好不贵。 不过这老爷子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做捡漏儿的梦。 思虑一番，他没有说出这把壶是假的，五百块……让老头落个心病，不值当的。 “恭喜牛爷，您又捡漏儿了！” 罗旭憨憨一笑，便把壶推到了牛爷跟前。 又陪牛爷聊了会儿，喝完杯中酒，见店里没什么活儿，罗旭便回家休息了。 等罗旭出门，牛爷摇头而笑。 “这小青茬儿，还是嫩啊！” 一旁李大爷瞥了一眼：“牛爷，你这话嘛意思？” 牛爷摆弄着手里的壶，无奈笑着：“这壶我找人鉴定过了，人家说不对，范大生压根不做石瓢！” “那你刚才还夸人家大旭？”冯叔问道。 “嗨，那孩子还小，不想打击他而已。”牛爷轻笑一声。 在他看来，自己是高估罗旭了。 而听到他们的对话，老板郑建军却是愣了片刻，旋即暗暗一笑，微微点头。 大旭……倒是懂事。 胡同里，罗旭手里摸着柳永佩，同时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叶姗姗的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 “敌情如何？方便出来吗？” 罗旭压低声音道，敌情……自然指的是叶奶奶。 “不方便，罗旭，我家里有点事，我晚点再打给你。” 叶姗姗的声音也不大。 “啊？嘛事儿啊？”罗旭好事地问了一句。 “一句两句说不清，晚点我找你。” “得嘞！” 挂了电话，罗旭撇了撇嘴，也没当回事。 许是叶奶奶不让她出来。 不过当他路过叶姗姗家时，他发现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要知道皮帽胡同里，可是很少进汽车的。 罗旭看向车尾，虽然不太懂车，不过这车标他却是认识的，奔驰。 哟，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还开奔驰……有钱啊！ 第十九章 北郊古玩城 叶家。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 叶姗姗的母亲冯雅兰满脸愁容：“六十万……怎么会这么多？大亮，你干什么了啊？” “是啊老舅，您说您公司才注册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钱？” 叶姗姗盯着对面的男人，一脸焦急道。 男人四十多岁，胖胖乎乎的，穿着棕色西裤，格子衬衣，肚子顶起老高。 正是叶姗姗的老舅冯金亮。 在北方很多地方，小儿子被叫做老儿子，也便有了老舅、老姨、老叔和老姑的叫法。 冯金亮推了推金框眼镜，满脸委屈道：“我就打算赚个介绍费，谁知道……那物件儿竟然是假的啊。” 前几天，冯金亮接了一笔买卖，介绍一朋友去买一个官窑瓷瓶。 买卖家见面倒是一拍即合，不过买家对于物件儿真假拿不准，便提出需要担保。 冯金亮也是眼前一亮，为了几万块的介绍费，便用公司提供了担保。 结果没过多久，人家买家便找来了，说东西是假的，去了鉴定机构，结果也是假的。 虽然物件儿是卖家的，可毕竟冯金亮做了担保，人家肯定来找他。 结果不仅把介绍费吐了出来，还倒欠人家六十万…… “老舅您也真是的，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事也太不严谨了！”叶姗姗满是责备地说道。 “行了，我够难受了，你就别说我了。” 冯金亮似是都快哭出来了，揉着太阳穴看向冯雅兰：“姐，这事儿你得帮我啊！” “我怎么帮？要是小钱还好说，六十万啊……谁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 冯雅兰一脸无奈，站起身急得来回踱步。 叶家条件是不错，但也仅限于在市区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一下子要六十万现金，可真把她难到了。 不过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 “要不然……” 她走到书架前，轻轻拿起了一个白色的玉壶。 “姗姗，这个会不会值点钱？” 叶姗姗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妈，咱们也不懂行情，卖给谁啊！” 冯雅兰想了想：“刘家条件好，你刘叔又是干部，不然那……问明超帮帮忙？” “刘明超？我不去！” 一提到这个名字，叶姗姗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两天他不仅扒窗户，还陷害罗旭，太小人了！ “我说姗姗，这可是老舅的事，你怎么不去呢？”冯金亮连忙说道。 叶姗姗柳眉颦起：“他人品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刘家是干部家庭，明超又是大学生，我见过那孩子，好着呢！” 冯金亮说着，便站起来：“姐，我去刘家一趟，让他们帮帮忙！” “行，那你和人家好好说说。”冯雅兰点头道。 冯金亮去了刘家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刘明超。 “阿姨，您是要卖物件儿吗？您放心，我有个叔就是干这个的，我可以帮忙！” 在冯雅兰面前，刘明超十分有礼貌，一眼看去就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那太好了明超，你帮帮忙，回头阿姨请你来家里吃饭。” 冯雅兰立刻笑道。 刘明超大喜，要是这样……不就能和姗姗更近一些了吗？ 到时候还有那罗旭什么事？ 叶姗姗却是暗暗白了刘明超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那就今天，明超，麻烦你了，让姗姗跟你去！”冯金亮说着，推了推叶姗姗。 叶姗姗自然不想去，可毕竟关乎老舅的事，无奈和刘明超一起离开了。 与此同时，罗旭躺在家里，看着手里的玉佩，乐得合不拢嘴。 “真美啊，卿以赠玉……哈哈哈，真美！”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亲上几口。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徐文斌打来的。 “斌子，嘛事儿？” “大旭，我刚才看见叶姗姗和刘明超那狗比一起出去了！” 一听这话，罗旭猛地坐了起来。 “和、和刘明超？干嘛去？” “我刚在胡同口买炸串，正好看到他俩走出来，还是打车走的呢！大旭，这逼不会把叶姗姗勾搭到手了？” “滚一边儿去！” 罗旭说了一声，旋即双眉皱了起来。 对于叶姗姗，他还是了解的。 她既然讨厌刘明超，就不可能和他一起出去。 想起刚刚叶家门口的汽车，再加上电话里的语气…… 他断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便给叶姗姗拨了过去。 不过叶姗姗的口气还是很焦急，只说家里有事找刘明超帮忙，去了北郊古玩城。 这时，徐文斌也来了。 “大旭，打了吗？怎么个事儿？” 罗旭直接套上了t恤：“叶姗姗估计有点麻烦，去北郊古玩城了，走，咱们去看看！” “行，妈的，绝对不能让刘明超那蛋子儿捡了便宜！” 四十分钟后，北郊古玩城。 这里比古文化街更大，不仅有着古玩、文玩和各种现代工艺品，甚至还有卖花鸟鱼虫和猫狗宠物的。 再加上大周末的，简直就是人挤人。 一家名为“同乐”的古玩店内。 “程伯伯，这是我们家邻居，家里出了点事，想出个物件儿，您帮着掌掌眼？” 刘明超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同时给了叶姗姗一个眼神。 叶姗姗立刻会意，将白玉壶递了过去。 程伯伯眼前一亮，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指了指桌面。 “放桌子上，挺好的壶万一给碎了，到时候算谁的？” “啊？哦哦，好的好的。” 叶姗姗立刻照做，将壶放在了木桌上。 程伯伯叫程松涛，是这家同乐古玩店的老板。 他拿起玉壶看了看：“东西不错，能到嘉庆，不过……玉质一般，工艺不够精细。” 叶姗姗颇为尴尬，不过她也明白，褒贬是买主。 毕竟现在急用钱帮老舅解决问题，她也便直接开口：“那您看能给多少钱？” “东西是你的，你说。”程松涛淡淡一笑。 “这……” 叶姗姗有些为难，毕竟她对物件儿一窍不通，哪说得出具体价格？ 看到叶姗姗的表情，刘明超自然明白，立刻道：“程伯伯，我们都是外行，就信您的，您说个数！” 叶姗姗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点了点头。 程松涛微微撇嘴想了想，旋即五指张开。 “五万！不能再多了。” “什么？才……五万吗？肯定不够啊！”叶姗姗焦急道，没想到这个壶才值这么点。 “也不少了姗姗，能凑就凑点，其他的钱再想办法。” 刘明超劝说道。 叶姗姗叹了一声：“这样，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卖！” 说着，她拿出手机，不过还没拨号，便听一道声音传来。 “五万？估计都不够买一个壶盖儿的！” 第二十章 拆穿 几人闻声看去，只见罗旭正从店门走了进来。 说话间，他还有些气喘，似是跑来的。 “罗旭？” 叶姗姗满是惊讶道。 刚刚只是在电话里和他简单说了两句，没想到他居然赶过来了。 想到这，叶姗姗还是心中一暖。 他……还真的挺在乎自己的。 而一旁的程松涛则眉头微微锁起，上下打量着罗旭。 这小子，是来呛行市的？ 所谓呛行市，也叫呛行，不是古玩行的话，而是早年间的江湖话，指的是做事不守规矩，抢买卖。 “我当谁在那胡说八道呢，原来是个爱扒人窗户根儿的！” 一见罗旭，刘明超便扬起下巴，口气满是挑衅。 不过罗旭并没搭理，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走向了叶姗姗。 同时，他的眼睛也扫向了程松涛手里的玉壶。 “姗姗，那壶是你的？打算出？”罗旭问道。 “诶我说大旭，有你什么事儿？我和姗姗办正事呢！” 见罗旭和叶姗姗说话，刘明超连忙向前一步。 “办正事？要是让你这败家玩意儿办成了，姗姗就亏大了！” 罗旭直接推了一把刘明超，瞪着眼睛说道。 说完，他看向叶姗姗：“姗姗，那壶……给我看看？” “姗姗，你让大旭看看肯定没错儿，他懂！” 徐文斌立刻说道。 “斌子，你脑子没病？他懂？一个饭馆打杂的，懂个屁！” 刘明超白了徐文斌一眼，满是鄙夷。 徐文斌眉头一皱：“打杂的怎么了？总比敢做不敢认的怂货强？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别膈应我！” “你……” 刘明超睁大眼睛，没想到徐文斌说话那么难听。 刚才来时的路上，聊到刘明超，罗旭便将那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徐文斌就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刘明超主动找骂，他能放过？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叶姗姗烦躁地喊了一声，然后看向罗旭：“罗旭，我老舅那里出了点事，缺六十万，所以我妈才想到把这个壶卖掉，帮他凑凑。” 罗旭点了点头：“我就猜到你遇到事了，不过那也不能瞎卖啊，好歹提前了解一下价格对不对？” “事情不是太急嘛，所以……我妈才找刘明超帮帮忙。”叶姗姗一脸无奈道。 “找他？还帮忙呢，越帮越忙，先拿来我看看！” 罗旭瞥了刘明超一眼，目光满是埋怨。 叶姗姗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程松涛：“那个……不然东西您先给我？我让朋友看看。” 虽然不确定罗旭是不是真懂，不过相比起刘明超，叶姗姗还是更信任他！ “呵呵，姑娘，程伯伯我在古玩城还是有点名气，做事也有自己的习惯，你要是把物件儿给别人看……那我可就不一定收了！” 程松涛见状立刻威胁了一句。 他看得出叶姗姗缺钱，若是说不收，她难免会思量一下。 不过没等叶姗姗开口，罗旭笑了：“东西要是对的，你不收也有别人收，你紧张什么？” “大旭你别胡说八道，程伯伯和我爸有交情，不会骗我们，要是换个地儿，恐怕出价至少低一万块！” 刘明超指着罗旭说道。 好不容易有让叶姗姗欠自己人情的机会，他怎么会就这么错过？ 程松涛冷笑：“明超说得不错，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听到这话，叶姗姗轻咬贝齿想了想，最终扬起头道：“我想好了，还是给我朋友看看，不然卖得不明不白的！” 叶姗姗明白，毕竟这壶只能卖五万，对于六十万来说相差甚远，其实卖不卖差别也不大。 “姗姗你……你怎么能信他？”刘明超摇头道。 程松涛显然也是没了招，毕竟人家货主都开口了，只得把壶又放在了桌上，同时不忘厌恶地瞪了罗旭一眼。 罗旭则没有理会那眼神，直接拿起壶，又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仔细看起来。 这把壶的壶形并不是传统圆形，而是偏长方，壶盖上雕刻狮形，应称为狮扭。 壶嘴为兽头，圆润却不呆板，壶把手为龙身，龙鳞细致、生动。 整体玉质十分细腻，皮克包浆明显，十分油润，干净得没有一丝沁色，显然是熟坑传世的物件儿。 所谓熟坑，便是从未作为陪葬品埋在地下，而是代代家传下来的。 熟坑对应的便是生坑，指的是陪葬品，或地下出土的文物，按照规定，生坑货也是不得交易的。 罗旭轻轻转动，壶身通体有回纹点缀，呈直角形。 这种纹路看似只是简单的直角纹，但其实是一种明朝之后出现的抽象龙纹，称“拐子龙纹”。 一点点观察过后，罗旭已经忍不住开始暗暗激动。 而当他打开壶盖，看到内壁一刻，立刻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程松涛，轻笑道：“老板很会做生意，你刚刚说……值五万？” 程松涛闻言脸上变颜变色，不过还是绷着脸孔：“没错，你有疑问？” 罗旭将玉壶放回桌上，负手踱步笑了笑。 “作为古玩商，低买高卖其实挺合理，只不过……” 不等罗旭说完，刘明超阴着脸道：“既然合理你还废话？简直耽误我们的时间！” “刘明超，你他妈赶时间回家办丧事是吗？大旭还没说完，插什么嘴！” 见刘明超说话，徐文斌立刻皱起眉喝道。 “徐文斌，你说话太难听了？”刘明超瞪了过去。 “不爱听滚蛋，就这话！”徐文斌白了他一眼。 “你……” 叶姗姗看向罗旭：“罗旭，你刚刚说，不过什么？” 罗旭一笑，看向程松涛：“不过他太黑了，几十万的东西给五万……你想要多大利？” “什么？” 叶姗姗眼色一厉，瞥了程松涛一眼。 程松涛自知理亏，连忙道：“古玩行就这样，玩不起可以不玩，我也没有强买强卖！更何况，我开了价，这姑娘也可以往上再要，你说对不对？” 程松涛这话说得很圆，一下子就把自己坑人的嫌疑给洗脱了。 意思就是自己虽然开得低，但你们如果再多要，我也没说不行。 但毕竟刘明超和叶姗姗都不懂，说白了就是凭信任才找的他，这说法……显然也很难站得住脚。 “这……” 刘明超听出其中滋味，开口道：“程伯伯，那您说……这个值多少钱？” 程松涛故作思考了片刻，道：“这样，看你们也是真的不懂，我二十万收了，怎么样？” 一听二十万，叶姗姗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心说若不是罗旭出现，你会开二十万？ 不过现在急用钱，她也懒得置气，毕竟要是能卖二十万，也能帮上老舅一些了。 但叶姗姗还没开口，就听见罗旭冷笑一声。 “二十万？这物件儿低于五十万的话，低多少我赔多少！” 第二十一章 和田白玉牺樽 五十万？ 听到这话，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叶姗姗睁大眼睛看着罗旭，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家的这个玉壶……竟然能值这么多钱？ 一旁的刘明超更是震惊而忐忑，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被程松涛坑了？ “程伯伯，这……” “扯什么淡呢！一把嘉庆时期的玉壶顶天就是二十多万，我绝没少给，五十万？小伙子，你不懂别胡说！” 程松涛立刻急了。 先前他开五万块，的确是想大赚一笔，这没错。 但被罗旭拆穿之后，他已经把报价更改到了二十万，可以说是个正常出价了。 至于五十万……简直是胡说八道！ 罗旭摇头而笑：“的确，按你的说法，你刚刚的报价算是在正常区间，只不过你的眼力……差劲！” “你……你说什么？” 程松涛瞪大双眼指向罗旭，他在古玩行做了二十多年，不仅练就了眼力，经验也是极为丰富。 现在这毛头小子竟然怀疑自己的眼力？ “怎么？不服？” 罗旭不紧不慢道：“首先，这并不是一把玉壶，而是一个白玉牺樽！” “牺樽？” 程松涛愣了一下，再度看向玉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没错，牺樽是一种春秋到商周时期的盛酒器，多为兽形，以兽口为壶嘴，青铜打造，这一盏玉牺樽，无论从器型还是纹饰，都是在按照牺樽形状打造，而龙形壶把、拐子龙纹，再加上狮扭壶盖这些特点，则是体现了清朝工艺的灵动、精美！” 罗旭指着玉牺樽介绍道。 徐文斌立刻乐了，他知道，自己兄弟的表演时间，又到了！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不管这是玉壶，还是牺樽，都是器型的叫法不同，价格不会因此涨到五十万！” 程松涛没有否定罗旭的说法，但把这壶改叫牺樽就涨价三十万……他依然不服。 “当然，我没说牺樽就一定贵，但是老板，你断错了年代，这不是嘉庆的，而是乾隆！” 罗旭淡定笑道，他敢这么说，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听罗旭这么说，程松涛则笑着摆了摆手：“小伙子，我说它是嘉庆，便一定不会有错！” 说着，程松涛拿起白玉牺樽，指了指壶身，继续开口。 “清朝皇家玉器的雕刻、抛光是十分严格的，乾隆时期讲究高调张扬、宝气外露，而到了嘉庆则相对低调内敛，做工力度也明显不比乾隆时期，你看这牺樽表面明显是抛的哑光，并非镜面，而且是浅浮雕，典型的嘉庆宫廷器特点！” 二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看得徐文斌、叶姗姗和刘明超都懵了。 他们好像看乒乓球比赛似的，来回摇头听着二人争辩。 程松涛一口气说完，得意地看了看罗旭：“小子，你还是嫩了点，多学！” “我看，还是老板您多学！” 罗旭大手一挥，不卑不亢：“您大概忘了，我刚刚说过，这是一件玉仿青铜牺樽的作品，既然仿的是青铜器，自然要仿出年代感和沧桑感，哑光更说明了当时工艺师的细致考量！” 程松涛倒吸了一口气，这一点他的确忽略了。 不过做了这么多年古玩，想把他说服，自然也不是容易的事。 片刻，他摇了摇头：“这只是你的推断，说白了就是编故事，站不住脚！” 罗旭耸肩一笑，看来这老家伙还真是固执。 “老板，那就麻烦您打开狮扭盖，看看牺樽的内壁！” “嗯？” 程松涛一愣，旋即缓缓打开狮扭盖。 当他看到里面的时候，不禁沉默半晌。 罗旭嘴角一挑：“这牺樽内膛可是宝气十足？咱乾隆爷也是讲究韬光养晦的！老板，您应该学一个词儿，叫低调的奢华！” “这……” 程松涛还想开口，但似乎也没了说辞。 其实这就是刚刚罗旭细看这把壶的全过程。 看从器型、纹饰观察特点，再根据皮壳包浆来断代。 而最后，打开狮扭盖，看到里面难以压制的宝光，最终断定这是乾隆时期的宫廷器！ 要知道乾隆、嘉庆两个时期看似只差了一代，但大部分瓷器、玉器的价格，可是天壤之别！ 如此，说这个牺樽值五十万，自然是有根有据！ 此刻，屋内鸦雀无声。 程松涛今天不仅打了眼，还被一个晚辈教训了一顿，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而一旁的叶姗姗也被彻底震惊了。 她虽然对罗旭有好感，但那是因为罗旭的善良和率直，在她看来，罗旭难免还是有些吊儿郎当、不着调。 但今天…… 她改变了想法，看着罗旭刚刚有理有据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帅死了！ 这家伙怎么懂得那么多？ 他不是在饭馆打杂吗？每天到底在干嘛？ 片刻，程松涛缓缓开口：“这……你想要多少？五十万？” 罗旭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叶姗姗。 “姗姗，我们先回，我们具体估个价再说，不然难免吃亏！” 叶姗姗哪有一个不听？立刻点了点头，将白玉牺樽收了起来。 “不过罗旭，我老舅那边用钱的确很急。”叶姗姗露出一抹焦虑。 “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你信儿。” 罗旭刚刚说出五十万，也是随口说了个下限。 若是能搞清这东西具体的市场价格，搞不好还能多卖一些。 换做别人，他一定不会考虑这么多，但这是叶姗姗的东西，他自然打算谨慎一些。 随后，几人便走出了古玩城，徐文斌则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姗姗，其实我们还不如卖了，我看程伯伯那意思，五十万真能收！” 路边，刘明超不忘说着，毕竟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帮叶姗姗这个忙。 叶姗姗满脸不悦：“还说呢，早听你的，我们家得赔好几十万！” “啊？我……我也是不懂，但我真是想帮你啊！”刘明超解释道。 “有这么帮的吗？切！” 叶姗姗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很快，徐文斌拦了一辆出租，朝着几人招了招手。 “大旭，姗姗，车来了，你俩坐后面！” 罗旭走到后车门，立刻对叶姗姗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姗姗被逗得笑容灿烂，低声道：“一会儿车上，你得给我说说，为什么懂这么多！” “得嘞，知无不言，姑奶奶您先上车！”罗旭挑起嘴角。 “德行！” 叶姗姗抿嘴笑着，上了车。 刘明超这个气啊，立刻就跟了上去，不过刚要上车，徐文斌一把将他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刘明超，没你位置了！” “什么？让罗旭挪挪不得了？”刘明超道。 “让个屁，他俩得谈情说爱，我得押车坐前面，您自个儿打车去！” 说完，他把刘明超往后一推，然后直接钻上了车。 “师傅，开车！” 看着车子离开，刘明超气得原地跳脚，太阳穴青筋都绷了起来。 “妈的，跟我抢叶姗姗……罗旭，扳不倒你，我他妈不叫刘明超！” 第二十二章 刮目相看 对于自己捡漏的事，其实罗旭并没有打算马上讲给叶姗姗听。 毕竟自己刚入行，也没赚多少。 虽然一只湖田窑贡碗卖了四十万，可转手买了柳永佩，便直接花掉了三十万。 再加上卖叶仲三鼻烟壶剩下的一万多，手里也就十万出头。 在古玩行里……他顶多算是个穷人。 可奈何叶姗姗一上车，就问个没完，他也只好说这都是以前在方老爷子家书里看到的。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说得过去。 胡同里不少人都知道方老爷子收藏了很多物件儿，其实包括牛爷在内，也有不少人前去拜访，想摸摸物件儿、学点真东西。 但老爷子脾气怪，除了罗旭，谁也不许碰，更不会给谁讲。 这事儿叶姗姗也是知道的。 “罗旭，你真厉害，能把书本知识运用到实际中！” 叶姗姗说着，满眼都是少女的崇拜。 听叶姗姗这么一夸，罗旭立马心花怒放。 他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谈不上，也是碰巧了！” “可很多事就是这样，即便是碰巧，也需要你有本事啊。” 叶姗姗说着，脸颊微微一红：“罗旭，今天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真的？刮、刮目相看？” 罗旭满心惊喜，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没想到，叶姗姗会这么看自己。 叶姗姗使劲点了点头：“当然，您这一个碰巧，帮我们家多卖了好几十万，我回去告诉我妈，她肯定会对你有所改观！” 罗旭闻言咧嘴一笑：“那敢情好，叶奶奶呢？” “这……这事儿我妈不让告诉我奶，不过你放心……” 叶姗姗说着，凑近罗旭耳边，低声道，“我让我妈在我奶耳边说你好话！” 随着叶姗姗靠近，罗旭闻见一阵香香的味道飘来。 一时间，他只觉心怦怦直跳，都没注意听叶姗姗说什么…… 这时，徐文斌回过头：“我去，还咬上耳朵了，要不我先滚，给二位腾个地儿？” 叶姗姗脸都红透了，扬拳便朝着徐文斌打去。 “去你的，死斌子，罗旭你看他啊……” “哟，大旭，你媳妇儿打人啦，我跟你说，你可别重色轻友！” 徐文斌连忙躲开，打趣道。 一听这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叶姗姗。 叶姗姗本来还挺嚣张，一下子也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着二人那样儿，徐文斌立刻给罗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趁机赶紧接近。 罗旭咽了口唾沫，使劲点了点头，旋即将手慢慢靠近了叶姗姗的手。 虽然上次在家门口已经拉过一次叶姗姗的手了，但现在这还当着外人，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把手放在了后座上，尴尬地打开车窗，看向了窗外。 “操！” 徐文斌也是怒其不争，无奈摇摇头，又转回去了。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只觉一只柔软的玉手，突然塞进了自己手里。 他睁大双眼，转头间，发现叶姗姗也是看向窗外，而两人的手……却是已经拉住了。 罗旭咧嘴一笑，手掌微微一攥，只见叶姗姗身体一抖，不过却没有转回头来。 饶是如此，清风吹进车内，将叶姗姗的长发吹起，却可见那红红的脖子根。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皮帽胡同口。 徐文斌一下车便看到那二人已经牵着手，不禁坏笑。 “哟？拿下了？嘿，大旭，这才是我兄弟！” “滚，徐文斌，你怎么那么没正形！” 叶姗姗性格爽朗，并不扭捏，抬腿便踢了过去。 徐文斌立刻躲开，扬手敬了个礼：“得了得了，姑奶奶我怕你，你们慢慢腻乎，我先回去！” 说完，徐文斌便跑进胡同，临走还给了罗旭一个加油的眼神。 罗旭拉着叶姗姗的手，憨憨傻笑，心说要一直这么牵着……真好。 “你……你牵够了没有？” 两人快走到叶姗姗家院门的时候，叶姗姗低着头，羞涩道。 “哦，够了够了。” 罗旭这才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够了？”叶姗姗目光几分审问，显然听出了别的意思。 “哦不，没够！嘿嘿，那哪能够啊！” 罗旭紧张得连忙解释。 见他那紧张的样子，叶姗姗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傻样儿，逗你呢，对了，这牺樽……”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联系，然后就告诉你。”罗旭严肃了起来。 叶姗姗点点头：“行，那你抓紧，我老舅那急着呢，对了，他那个物件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万一是真的呢？” 罗旭摆了摆手：“不可能，你老舅肯定是被人做局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叶姗姗也是把冯金亮的事和罗旭说了一遍。 罗旭一听便肯定，这是被人做局了。 “做局？”叶姗姗一愣。 “对啊，就是设套骗人，人家买卖两家明摆着认识，就坑你老舅这种冤大头！” 罗旭耸了耸肩。 “你说谁冤大头呢！”叶姗姗瞪了一眼。 “呃……就是说啊，咱老舅太单纯，容易被坏人骗，嘿！”罗旭立刻改口。 叶姗姗秀眉微蹙，其实她倒不是气罗旭，她也觉得老舅是个冤大头。 只是气老舅都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容易被骗，害得自己家还要卖古董替他筹钱。 “罗旭，要不……我让我老舅找他们算账去？或者报警？”叶姗姗道。 罗旭摇头而笑：“人家敢做局，就不怕你找，更何况古玩行本就有打眼活该的规矩，你老舅非要做担保，能怪谁？” 听到这话，叶姗姗也是无奈，虽然不想就这么认了，但罗旭说的在理儿。 将她送回家后，罗旭走在胡同里，便拨通了曹世勇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大旭，我这正无聊呢，嘛时候来坐坐？” “曹哥，有件事我想麻烦您一下。” 罗旭说完，曹世勇笑了笑：“你小子跟我逗呢是不是？哥拿你当亲弟弟呢，有事直说！” 随后，罗旭便将白玉牺樽的事说了一遍。 “兄弟，你这意思是让哥给你找买主？”曹世勇道。 罗旭想了想，道：“货主着急用钱，我是希望曹哥您能把牺樽收了，六十万就行！” “这……” 曹世勇愣了片刻：“大旭，哥肯定信你，不过对于这牺樽的价值能不能到六十万，不好说啊，咱哥俩生意归生意！”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 曹世勇毕竟是做买卖的，不能因为关系好，就强迫人家还不了解市价，就花六十万把牺樽给收了。 “曹哥，嗯……这牺樽当我收的，我只要凑够六十万，就把它买过来，行不行？” 第二十三章 这小子不怎么样 听到罗旭这么说，曹世勇沉默了半晌。 “兄弟，你跟哥说，这货主是不是和你关系很近？” 罗旭笑了笑：“嗯……我女朋友。” 虽然两人并没有确立关系，不过罗旭心想手都拉了，这也应该算了？ “原来这么回事啊，那这忙哥帮了，也别卖我了，哥哥直接借你六十万，你直接收了得了，怎么样？” 曹世勇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他和罗旭认识时间虽然不算长，但经历过的事却是让他十分认可罗旭的人品。 六十万不多，但也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别人借六十万他或许会犹豫，但对罗旭……他反而很乐意。 而且这样做，也等于卖罗旭一个人情，他拿钱给女朋友解决问题，这忙帮的也更直接。 “可别啊曹哥，人家卖个牺樽，我六十万收了，这让人家怎么想？搞不好还以为我趁火打劫呢！”罗旭无奈笑道。 “这倒也是，那得了，按你说的办，我先收了，你要是想买回去，随时找我！” 听到曹世勇答应，罗旭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行，今晚我还得去饭馆，我让她去店里找您！” 曹世勇笑道：“还打杂呢？我也是服了你了，行，你让她别赶落，我今儿拉晚也等！” “多谢了，曹哥，这情哥们记着了！”罗旭笑了笑。 “滚蛋，跟你曹哥还那么客气！” 与此同时，叶家。 叶姗姗走进门，便将白玉牺樽能卖五十万的事告诉了冯雅兰、冯金亮。 “什么？能值五十万？太好了啊。” 冯雅兰满脸惊喜，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倒了杯水。 叶姗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我跟你们说，幸亏罗旭来了，不然今天真是亏大了，你们知道刘明超找的那个老板，最开始给多少吗？” 说着，叶姗姗伸出五指：“五万！” “嘛？太黑了？五十万给五万？我找他去！” 冯金亮一听就炸了，双眼一瞪，金框眼镜都歪了。 “哎呀亮子，你冲动什么，先听姗姗说完，也许人家老板也是最开始没看准呢！” 冯雅兰见状，连忙按住冯金亮。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自尊心特强，脾气也不小。 叶姗姗摆了摆手：“妈，我老舅还真说对了，那个姓程的肯定是故意的，直到罗旭来了，他才吐口，给了二十万。” 随后，叶姗姗又把罗旭来了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至于那些古玩行的专业知识，她记不住，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 冯雅兰缓缓点头：“诶姗姗，要这么说，那罗旭这孩子……还真不错啊。” 提到罗旭，叶姗姗扬起小脸儿，脸颊上甚至泛起了几朵桃花。 “妈，我认为以前我们都不了解罗旭，他真厉害，懂得真多，就我们大学里那些人，绝对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冯金亮点了点头：“那孩子我也见过，看着不着调，没想到还真有点墨水儿啊，对了姗姗，他要是懂，你让他给老舅那物件儿掌掌眼？万一要是真的，我找他们去！” 一听这话，叶姗姗立马笑了。 “得了您，人家罗旭都说了，您这事儿就属于买卖两家都商量好了，就故意拿假物件儿宰你，而且古玩行打眼就要认，您非做个担保，能怪谁？” “嘛？他、他这么说我？” 冯金亮推了推眼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一个小辈，竟然这么议论长辈？哼，我看我得收回刚刚的话，这小子不怎么样！” 冯雅兰白了冯金亮一眼：“行了，我觉得人家说得没错，亮子，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疏忽赔的钱，而且人家罗旭帮忙，你不得感谢？” “那他也不该这么说我，他要干嘛？拿我垫牙讨好姗姗？太小人了！” 冯金亮皱起眉：“更何况，现在牺樽也没卖出去，我没什么可感谢的！” “老舅，你……” 叶姗姗有些生气，自己这个老舅一直就不成熟，可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 不过没等她说完，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罗旭打来的，告诉她下午就可以去古文化街找曹世勇。 挂了电话，叶姗姗看向冯金亮：“看到没？人家罗旭来电话了，让我们去卖牺樽，老舅，您刚刚那样说，不合适？” 冯金亮也没了话，起身道：“得了得了，你们怎么都冲我来了？走走走，去把牺樽先卖了！” 看着冯金亮气呼呼地走出去，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我老舅真是的……” “他这人就那样，行了闺女，别生气，还是先和你老舅去把牺樽卖了！” 叶姗姗嘟起嘴，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和冯金亮出门了。 而此时，罗旭也刚回家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准备去红光饭馆。 谁知刚出门，便见隔壁院子的刘叔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破麻袋。 刘叔便是刘明超的老爸，刘志军。 “哟，刘叔，收拾屋子呢？” 虽然和刘家关系不好，不过罗旭还是打了招呼，毕竟礼貌不能丢了。 “是大旭啊，今儿不周末嘛，我寻思拾掇拾掇，把这些没用的破烂儿扔了！” 刘志军笑了笑，便拎着麻袋往胡同外面走。 而这时，罗旭却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那破麻袋上，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光。 嗯？ 自从发现自己眼睛的能力之后，罗旭便越来越相信，只要泛红光的……必定有宝！ “刘叔，我正好出去，不然我帮您扔。”罗旭主动上前道。 “啊？这多不好意思，你看……” 刘志军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里的麻袋却是朝罗旭递了过去。 不过罗旭正要接，只见胡同另一头，刘明超气呼呼地走了回来。 看到罗旭，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罗旭，你干嘛呢？” “嗯？没什么啊？我就是帮刘叔扔点东西。”罗旭坦然道，这也是事实。 “用不着！” 刘明超两步上前，直接夺过了麻袋。 这麻袋似是太旧，已经不结实了，这么一扯……直接开线了。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倒了出来。 “哎呀明超，你抢什么啊，你看，还得收拾！”刘志军微微皱起眉。 刘明超也有些不好意思，蹲下去就开始捡。 “爸，这是什么玩意儿？” 刘明超捡起一个香炉问道。 刘志军瞥了一眼：“破香炉，你太爷留下来的，咱家现在也不烧香，都扔了。” 见到香炉，一旁的罗旭却愣了一下。 这一地的破烂中，唯有那个香炉……泛着红光！ 第二十四章 你都白活 只是瞥了一眼，罗旭便断定那香炉是老的。 而且器型显然是宣德炉！ 当然，通过曹世勇给的那些书，罗旭也知道如今真正的宣德炉少之又少，即便是老的，多半也是后代仿品。 不过就算如此，这炉也绝对是个物件儿！ 外表颜色深沉，包浆温润，器型饱满、线条匀称，绝对错不了！ 但罗旭还是习惯性地将目光移开，等着看刘家父子打算怎么办。 他们要是真打算扔，自己干脆就悄摸地跟过去，等刘明超走了再捡回来就好了。 “爸，这好歹也是个铜的，要不拿砂纸打磨打磨，搁家里摆着也行啊！” 刘明超掂了掂手里的铜炉，抬起腿说道。 一听这话，罗旭恨不得给他掐死。 打磨打磨？ 这砂纸一上，几百年的包浆可就全完了，到时候顶多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败家玩意儿啊！ “嗨，太旧了没必要，到时候要是想摆，咱再买个新的。”刘志军道。 罗旭这才松了口气…… “明超，这里面还有些废铁架子，干脆啊你就拿到收破烂老李那，让他看着给点就得了。” 刘志军刚说完，罗旭决定不等了，直接开口道：“那个……刘叔，那个香炉给我行吗？” “啊？我说大旭，你嘛时候改行收破烂了？” 刘明超一听罗旭这话，立刻就笑了出来。 罗旭咧嘴笑了笑：“院儿里有树，蚊子太多了，我每天点蚊香都用纸壳子垫着，怕着火，这炉子刚好能用。” “这倒是也行，大旭啊，那你就给个铜价得了！” 刘志军说着，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明超，查查今儿紫铜什么价儿！” 罗旭暗笑，还真不愧是亲爷俩，办事都够矫情的，还查今天的铜价…… 刚刚这炉子要没掉出来，不都打算当垃圾扔了吗？ 其实都是街里街坊的，就算对方不要，罗旭肯定也会买下来，但对方这么计较……倒真让人有点别扭。 “爸，这……按铜价不对？这东西擦擦就是玩意儿，怎么也得收个工艺品价，一两百块钱不多？” 刘明超查了查铜价，一看太低了，索性转了口风。 神马？ 一两百？ 还真是见买卖就做…… 刚刚打算卖废品，现在又当宝卖，还真没谁了。 刘志军闻言却是点点头：“也有道理，要不……大旭，你给二百得了。” 不过刚说完，又觉得要高了不合适，他又改口：“反正就住隔壁，一百！” 罗旭想笑，不过憋着了，毕竟自己马上捡宝，也顾不得评价这对父子了。 “刘叔，我看给个铜价……” 不等罗旭说完，刘明超立刻绷住了脸：“什么给铜价？不是说了，这是工艺品吗？一百你不要，哥们自己留着，砸了也不给你！” 罗旭白了刘明超一眼：“你瞎叫唤嘛？我是说给个铜价不合适，也别讲价了，就二百！” 一听这话，刘志军立刻笑了出来：“嗨！大旭你这话说远了，那……就这么定了？” “行，东西给我，钱我给您扫过去！” 罗旭和刘明超是死对头，自然没有好友，索性就让刘志军调出收款码。 付完了钱，罗旭拿着炉子转身就回家了，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刘明超见状捂嘴一笑：“爸，您说好玩不？咱家不要的东西，还坑了他二百！” “这老罗家人，还真是有点……”刘志军摇头而笑。 “就是啊，我其实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炉子一两百能买个纯新的，有的还便宜呢，这大傻货……哈哈！” “行了，别在门口嚷嚷，一会让爸把这二百块钱给你，买点串去，晚上陪爸喝点！” “得嘞！” 傍晚，太阳余晖洒在古文化街。 点点霓虹，慢慢亮起。 各个古玩店、文玩店相继关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刚刚出来的小吃摊。 虽然客流量依然不少，但此时过来的，更多的是打卡旅游的，或者纯粹来吃小吃的。 炸串店、爆肚店、宫廷牛肉饼店门前的喇叭广告声，铁板鱿鱼老板、画糖人手艺人的吆喝声，夹杂着熟梨糕摊子传出持续的鸣笛声…… 白天人挤人的热闹，已经慢慢过渡向夜晚的烟火气。 “宝月斋，老舅，在那呢！” 叶姗姗指向宝月斋的门头牌匾说了一声，便快步走去。 而冯金亮则抱着装着白玉牺樽的锦盒，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 由于身体肥胖，稍走快点，便连呼带喘的。 此时宝月斋还没关门，曹世勇正坐在柜台后面无聊地刷着手机。 见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 “您是曹老板？”叶姗姗礼貌地微笑道。 “我猜你就是我弟妹，叶姗姗！” 曹世勇一笑，这个时候，当然要帮自己兄弟长面子了。 叶姗姗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家伙……和人家怎么介绍的啊！ 也不提前和我说，弄得没心理准备…… “这……是，那就麻烦曹哥了。” 说着，她转头招呼刚走到门外的冯金亮：“老舅，你快点，把东西给曹老板看看啊。” “好嘞，你这闺女，也不等会儿我，你老舅啥体格你不知道？” 冯金亮说着，走进门，朝着曹世勇咧嘴笑道：“曹老板是？东西您过目一下。” 曹世勇掀开锦盒盖只看了一眼，便盖上了：“行，东西您放，姗姗，那咱结账？” 听到这话，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曹老板，您不用细看吗？” 冯金亮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这可是五十万的货啊。 曹世勇笑道：“不用，大旭让我收的货，我信得过，结账，六十万！” “六、六十万？” 冯金亮睁大双眼，不是五十万吗？这就又涨了十万？ 叶姗姗也是满脸意外：“曹哥，是罗旭和您说的六十万？” 曹世勇点了点头：“没错，他的吩咐，我肯定照办，来，给我账号！” 叶姗姗正要给，冯金亮却伸手拦住了她。 “闺女，这里面……没什么问题？你真信得过那个罗旭？” 叶姗姗白了他一眼：“废话，老舅，人家曹哥都说了六十万，有什么不信的？这下你的问题解决了？” “等等！姗姗，我的意思是……这价越来越高，我心里没底啊，你说会不会这牺樽值更多钱？” 冯金亮压低了声音，还不忘偷偷瞥了曹世勇一眼。 “老舅你什么意思？”叶姗姗微微蹙眉。 “我什么意思？我怀疑他会不会在里面吃钱了？比如这个牺樽其实卖了八十？” 冯金亮一双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心里的怀疑。 叶姗姗也是醉了：“老舅，您要有这心眼儿，当时也不会被骗，别嘀咕了，赶紧拿钱去解决问题！” 说完，叶姗姗也不顾老舅再说什么，便给了曹世勇一个账户。 几十秒的工夫，便收到了到账短信。 “钱到了曹哥，谢谢您了。”叶姗姗连忙道谢。 曹世勇点点头：“姗姗啊，有时间和大旭过来玩，不过这个人……不要再带到我店里来！” 说到最后，曹世勇指向了冯金亮。 “嗯？曹老板，您这什么意思？”冯金亮故作不知道。 “呵，人家帮你一把，你却在这怀疑人家？一大把岁数了不懂人事儿，我告诉你，跟大旭比啊，你都白活了！” 曹世勇说完，便准备去关门。 “我……” “不送！” 听到冯金亮还要开口，曹世勇脸色一沉，指向大门外！ 第二十五章 狮耳宣德炉 由于是周末，当晚红光饭馆几乎一直客满。 罗旭是忙完端菜忙擦桌，夹带着还得陪牛爷几个长辈聊上几句。 而老板郑建军更是出不了厨房，敲击炒勺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直到八点多钟，郑建军才难得坐了下来。 而罗旭也有眼力劲儿，立马把刚沏好的热茶给他端到了眼前。 郑建军满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旭，你也歇会儿。” “不忙，老板，我把角上那桌收拾了。” 罗旭毕竟二十郎当岁，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别看只拿一千多的工资，但干活儿特卖力气。 “不急收拾，这会儿没啥人了。” 郑建军看了看墙上的破旧挂钟，然后朝罗旭招了招手：“来，咱爷俩聊几句。” 罗旭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坐了过去。 “老板，您找我有事？” 郑建军摸着手里的茶杯，其实就是以前装水果罐头的罐子。 “别叫老板，叫郑伯伯就行。” “得，郑伯伯。” 罗旭咧嘴笑了笑，其实来饭馆以前，他也一直这么叫。 只不过既然来人家这打工了，就得讲个规矩，便叫了老板。 “大旭啊，在郑伯伯这干，也有一年多了？”郑建军语重心长道。 罗旭点点头：“快两年了，这还得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岁数都不好找活儿干。” 郑建军微微一笑，然后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朝着罗旭递去。 “啊？郑伯伯，我……” 罗旭连忙摆手。 郑建军却是挤了挤眼睛：“少装，我那天看到你和斌子在胡同抽来着，点一根。” 一听这话，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 郑建军微微点头，拍了拍罗旭的肩膀：“还真是大小伙子了，大旭，以后咱饭馆你想来就来，要是忙，就先顾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这……郑伯伯，您嘛意思？” 罗旭显然听出了郑建军的意思，这是……要开了自己？ “傻样儿，我还能开除你？这阵子我看你总和斌子出去，也知道你小子应该是有来钱的路子了，郑伯伯是不想用饭馆栓着你！” 说着，郑建军端起罐子喝了口茶：“你年轻，不能一直在我这打杂，应该出去闯一闯，不过你放心，要是外面不好混，郑伯伯这小破饭馆想回就回！” 郑建军是豫省人，打年轻就来天州学徒，后来还安了家，开了这家小饭馆。 几十年下来，他不仅满口天州话，而且也算是活得通透了。 他知道，这社会一般孩子不好混，哪怕大学毕业都难找工作，但罗旭不一样，这孩子有个机灵劲儿和琢磨劲儿，做事……一准能成！ “郑伯伯，您这话……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其实罗旭也有离开小饭馆的想法，这几天下来，不仅要学古玩行的知识，还要定点来上班，的确让他有些觉得折腾。 可考虑到小饭馆也没什么帮手，郑建军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就一直不好意思提。 谁曾想郑建军竟然先提了…… “没嘛不好意思的，过几天我让你郑婶儿过来，她在家正待得腻歪呢！”郑建军笑道。 罗旭起身鞠了一躬：“郑伯伯，我谢谢您！” “得了，我看着你长起来的，还跟我这客气？一会儿我炒俩菜，咱爷俩喝点！”郑建军起身道。 罗旭会心一笑：“得嘞，听郑伯伯的。” 不一会儿，郑建军便炒了两个菜，一个爆三样，一个锅塌里脊，又盛了一盘素什锦，爷俩便开喝了。 毕竟是大小伙子，忙了一晚上也饿了，罗旭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起了菜。 而郑建军则只吃了点素什锦。 干厨子这行年头多了，食欲不会那么强，喝点酒，吃口清淡的，也便是一顿饭。 正好牛爷几人还没走，几桌算是一起喝、一起聊，一直到了十点多，才散局。 临走，郑建军又给罗旭拿了一份工资，不过罗旭坚持没有要。 一来自己手里不缺钱，二来在饭馆干这么长时间，说白了就是郑建军照顾他，现在人家深明大义让自己走，这钱哪能要？ 走在胡同里的时候，罗旭已经是微醺，不过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刚才买完刘家的香炉，他把炉放在自己床底下就去饭馆了，现在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回到家，他便从床底下把香炉拿了出来，放在小桌上，打开台灯。 这台灯还是以前上学时二姐送给自己的，虽然旧了些，灯光偶尔会闪，但他经常擦拭，一尘不染。 灯光下，香炉皮壳的每一部分，全都近距离展现在眼前。 器型就是一眼宣德炉！ 罗旭不由得咧开嘴，激动地欣赏起来。 “以为是紫铜的呢，竟然是风磨铜……” 细致地看到铜质，罗旭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颇为惊讶。 风磨铜并非产自国内，而是早年间从暹罗朝贡而来的一种贵金属。 它外观和紫铜十分接近，是因为风磨铜主要成分是黄金和红铜，所以呈现出近乎偏紫的颜色。 风磨铜中红铜含量越高，颜色便越发紫红，反之，颜色越淡，则说明金含量高。 手里的这个铜炉近乎紫红，自然说明含金量很低。 在古玩行，关于风磨铜的研究可是不少，不过结论也是众说纷纭。 当时风磨铜进入大明，宫廷内便以国内炼铜方式加以冶炼，有的专家认为经过六次冶炼，便能够达到宝光十足的效果。 还有人认为，至少要十二次冶炼，铜分子变得更加紧实之后才能达到效果。 但罗旭认为，其实这些说法也未必站得住脚。 照这么说，一直炼下去，岂不是就能炼出金子了？ 显然有点扯…… 在罗旭看来，冶炼方式学说相对更靠谱，也就是说经过多次冶炼，只是为了保证铜的质量，而无其他目的。 最早风磨铜来自暹罗国，也就是如今的泰国。 所以最早的风磨铜香炉两边，是雕有象耳，正前方则有象鼻接连炉身。 不过手里这个并非象耳，而是……狮耳！ 雕工霸气、灵动，更加展示了我国文化的特点。 之后，罗旭将香炉翻过来看向圈足。 由于长期接触桌面，圈足最顶端一圈已经磨出了金色，也叫露铜，和整个香炉的紫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这更说明这盏香炉达到了精品级别。 而圈足正中落款三个字，“琴书侣”！ 看到这落款，罗旭微微皱起眉：“吴邦佐？” 罗旭睁大双眼，呼吸都屏住了。 卧槽，不会让我在家门口捡了个天漏？ 第二十六章 明仿明 吴邦佐，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铜炉督造官，不仅负责冶炼、铸造铜炉，同时也对器型、颜色和款式进行设计。 而风磨铜传入之后，也正是经他手冶炼、铸造，成就了后世口中的“宣德三年宣德炉”！ 而吴邦佐的落款，分八字落款、十六字落款和三字落款。 八字为“宣德五年吴邦佐造”。 十六字为“大明宣德五年监督工部官臣吴邦佐造”。 而三字款……则正是“琴书侣”！ 看到这些信息，罗旭第一反应便是，这炉子是正经的宣德炉。 要知道，如今宣德炉的价格已经炒上了天，而且存世少之又少，几乎都在博物馆里。 所以称之为天漏，毫不过分。 可他细看这皮壳……又觉得不太对。 一时拿不准，罗旭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得请教一下老爷子啊。 “大旭，你还不睡折腾什么呢？” 这时，老妈的声音传来。 罗旭朝着外屋看了一眼，拿起铜炉便走了出去。 “没事，妈我不困，我去趟老爷子那。” “这大晚上的，方老爷子都睡了，你别作妖啊！”韩蓉从床上爬起身，嘱咐道。 “嘿！那老爷子且不睡呢，这会儿估计正玩儿呢！” 说完，罗旭便跑了出去。 如他所料，刚走到方老爷子院门前，便闻到里面飘出的酒味儿。 “嗨嗨嗨，我说老头儿，您怎么现在那么不自觉呢？都几点了，还喝？” 此时方敬远正坐在院儿里乘凉，面前的小木桌上摆着一瓶酒、一个酒杯，还有一把炒花生米。 听到罗旭的声音，老爷子立马把酒瓶往怀里一抱：“我没喝！” 看着这老爷子像小孩子似的，罗旭就想笑。 都抓现行了，还说没喝呢…… 罗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端起老爷子剩的半杯酒，直接灌进了肚里。 “对，您没喝，这酒还没倒呢！” 方敬远一双白眉皱了起来：“小王八蛋，你喝我酒，赔钱！” “您不是说没喝吗？哪来的酒？我赔嘛钱啊？” 罗旭跟逗小孩似的说道，同时不忘瞥一眼方敬远怀里的酒瓶。 方敬远见瞒不住了，索性将瓶子撂下：“爷没喝，就是倒一杯闻闻！” 罗旭忍不住一笑，捏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让您少喝是为了您身体，下次酒放我这，我必须管着点您了！” “滚！你小子凭什么管我？” 说着，方敬远把那瓶酒又抱起来了。 罗旭无奈摇头：“得了，今儿当我没看见，对了爷爷，我有个物件儿您帮我看看？” 听到物件儿两个字，方敬远缓缓站起身，走到一边藤椅旁，坐了下来。 两眼一眯，蒲扇一摇：“先念叨念叨。” “铜炉，狮耳，皮壳老，落款三个字……” 不等罗旭说完，老爷子眉毛一挑：“是琴书侣？”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才说了几个字，这就猜出落款了？ 不得不说，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儿要和老爷子比，那顶多算是一口唾沫。 “您圣明，但我看不到代，可明代特征巨明显！”罗旭走到方敬远跟前，蹲了下来说道。 方敬远沉吟半晌：“皮壳老……要看老到什么程度，落款要看字体和笔锋，这也让爷爷教你？” 听到这话，罗旭低头看了看铜炉：“皮壳到代不到年，落款篆书，笔锋顺畅、大气！” 方敬远闻言没有开口，而是伸出了一只手。 苍老的手上皱纹、血管清晰可见。 罗旭连忙将宣德炉捧起，只见老爷子只在表面摸了一把，便将手拿开了。 “多钱收的？” “二百！”罗旭道。 “高了！” 方敬远眼睛都懒得睁开。 罗旭笑道：“爷爷，您当你那时候呢？现在物价不一样了，一桶花生油都百八呢！” “哦……看来我得出去买点东西了，不然都不知道价儿了！” 方敬远缓缓点头。 “得了爷爷，缺嘛我给你买，您先说这炉子啊！”罗旭着急道。 “小子，你心里估摸着清仿明、或者民国仿对不对？” 听到老爷子这么问，罗旭连连点头：“那肯定啊，这包浆，而且是风磨铜的，肯定不是现代仿的。” 方敬远摇了摇头：“笨得跟猪似的，明仿明就不行了？” “明仿明？” 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本朝仿本朝也行啊！” 方敬远白了他一眼：“明中期仿宣德的物件儿不少，以宣德炉为主，天顺到万历年，更是保留了宣德年的工艺和味道，这物件儿老子一摸，便知道是嘉靖的！” 罗旭闻言几分肃穆：“爷，您这手赶上现代科学机器了！” “有个屁用，机器终究是机器，比得上手和眼？小子，爷很少玩儿铜物件儿，所以你摸得少，这东西摸多了……自然就懂。” “记着了，得，太晚了，我先把您扶进去歇着。” 随后，罗旭将老爷子扶进屋，又给他打了水洗脸漱口。 “小子，炉子呢？你拿来不是送给爷的？”漱完口，方敬远看向罗旭。 “啊？嗨这老头儿，让您掌掌眼怎么还盯上我东西了？” 罗旭撇了撇嘴，坐到了床上。 “不给我？” 方敬远试探地看了一眼。 罗旭坏笑：“给您也行，您把您所有物件儿拿出来，让我摸摸呗！” 他可是知道，虽然从小到大见过方敬远不少物件儿，但那绝对是冰山一角。 这老爷子的藏品……绝对超出自己想象！ “滚！就你这笨蛋也配？” 罗旭笑了，这老头真抠门。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是叶姗姗发来的信息。 “罗旭，休息没？” “没呢，怎么？想我啦？”罗旭立刻回了一条。 “少臭美了，我去曹哥那把牺樽卖了，钱已到账，我妈让我谢谢你。” 罗旭：“啊？冯姨那么客气呢，嘿，你就不想谢我？” “当然谢啊，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我妈说明儿晚上想请你来家吃饭，怎么样？不许拒绝！” 看到这条消息，罗旭激动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我中奖啦！” 方敬远眼皮子一撩：“吃了蜜蜂粑粑了？小点声，吓着我了！” “老爷子，您孙媳妇她妈要请我吃饭呢，哈哈哈，是不是喜事儿？” 罗旭开心得直接在床上蹦跶了起来。 “兔崽子，别蹦了，我的花梨老榻，别给我蹦塌了……” 听到这话，罗旭才安分一些，不过笑容却没收敛，朝着方敬远面前打了个响指。 “爷爷，您就等我领孙媳妇儿来给您请安！” “没出息的玩意儿，因为女人……至于吗？”方敬远白了一眼。 “您知道谁吗？叶姗姗啊！”罗旭激动道。 方敬远想了想：“原来是那个俊闺女啊，不错，全胡同她最好看，孙子！” “您说！”罗旭近前。 “争取吃完饭，就把她给办喽，让爷见个重孙子！”方敬远煞有介事道。 …… 第二十七章 西洋钟 从方老爷子家出来，罗旭便回了自家小院。 此时屋里已经亮了灯，显然母亲起来了。 “妈，您怎么起了？” 罗旭走进屋，看着母亲正抱着被朝里屋走，便开口问道。 “你二姐来电话，说下礼拜厂里放假，打算回来住两天，我把被子给她抱过去。” 说着，韩蓉回头看向罗旭：“大旭，到时候你在外屋搭床，跟妈睡。” “哟呵，二姐回来？太好了哈哈，我都想她了呢！” 罗旭嘿嘿笑道。 打小起，罗旭便和二姐关系最好。 只不过二姐说过，厂里工作忙，制度也严，所以前几天罗旭去市里，也并没有去看她。 现在听说二姐要回来，他可开心坏了。 韩蓉也知道这姐俩关系好，笑了笑：“看把你高兴的，老爷子睡了？” “您还说呢，幸亏我过去盯一眼，这大半夜的，老头还喝呢，我给他哄着了才回来的。” 罗旭说着，走到桌前，将狮耳宣德炉放了下来。 韩蓉点点头：“这老爷子也是不自觉，大旭，以后你限制着点他喝酒。” “妈，我知道了！” 给闺女把被抱进去，韩蓉才又躺回了床上。 而罗旭则进了里屋，坐在破旧的木书桌前，欣赏着铜炉。 今儿他可算是心情大好。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捡刘家的漏，还是个到明的炉子，想想就爽！ 再加上叶姗姗约他吃饭，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想着，便不自觉咧嘴笑出了声。 “大晚上不睡觉，你傻笑什么呢？”老妈的声音从外屋传来。 罗旭起身走到了母亲床前：“妈，有好事！” “好事？” 韩蓉面露喜色，用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跟妈说说！” 随后，罗旭便将帮叶姗姗家的忙，还有冯雅兰邀请自己吃饭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这事，韩蓉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些担心。 毕竟两家条件悬殊，叶奶奶那边又不喜欢罗旭，保不齐这就是单纯的表示感谢。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韩蓉没什么学问，但心里却明理。 自己这小儿子十八九岁，正是搞对象的年龄，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影响。 “妈，您怎么不说话啊？您说这是不是好事？”罗旭拉了拉老妈的手，笑着说道。 韩蓉抬手摸着罗旭的脸：“傻小子，你高兴就是好事，妈就高兴！” “嘿，那得嘞，明儿我可就去了啊！” 罗旭满是欣喜道。 韩蓉使劲点点头：“到时候稳当点，别胡说八道！” “知道了，妈那我去睡了啊！” 回到床上没一会儿，罗旭便睡着了，浅浅的呼噜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些许傻笑。 而韩蓉则久久未眠…… 转天一早，罗旭便叫上了徐文斌一起吃早点，还叮嘱他骑上自行车。 现在罗旭已经入了古玩行，而且红光饭馆那边也不用去了，每天除了看看书学些知识，自然也应该去市场溜达溜达，多见见物件儿。 反正也不赶时间，吃过早点，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去了距离最近的东郊旧货市场。 东郊虽然是天州的郊区，早年间比较落后，但随着城市建设，再加上位置毗邻滨海，这几年发展得也是极快。 道路宽广、小区林立，城市轻轨更是从市区横跨东郊，直通滨海区。 至于旧货市场，最早属于城东区，后来规划到了东郊。 市场在每周末开，也称周末市场，主要卖一些廉价的残次品衣服裤子。 十几年前，大家手里没什么钱，这些衣裤虽然有残，但若是不明显，还是有不少人去买。 随着古玩热、文玩热，便有不少商家也来到周末市场开始摆摊。 久而久之，也成了不少收藏者闲逛的选择之一。 来到周末市场，罗旭和徐文斌都惊讶了。 “我了个去，这么多人？大旭，这比文化街还热闹啊！” 徐文斌看着面前数不清的脑袋说道。 罗旭倒是来了兴致：“毕竟卖嘛的都有，再加上只有周末开，肯定人多啊，咱进去！” 二人走进市场，罗旭便立刻朝着左右摊位看起来。 两边还是卖服装的居多，偶尔见几个卖物件儿的小摊子。 不过好多都是现代物件儿，比如八九十年代的暖壶、煤油灯，还有一些泛黄的旧书、红皮语录一类的东西。 顶天能看到几样五六七（五、六、七十年代的物件儿），一眼扫过，基本没什么红光。 罗旭颇为失望，这里虽然热闹，但却比不得古文化街和北郊古玩城啊。 不过就在这时，徐文斌指着一个方向道：“大旭，你看！” “啊？” 罗旭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上，面前还摆着一个古老的西洋钟。 而他面前围着个人，其中一个肥胖的身影倒是很眼熟。 “牛爷？”罗旭愣了一下。 徐文斌笑道：“这老头，还真是不闲着啊，走啊大旭，咱看看去！” 说完，徐文斌便朝着牛爷走去，而罗旭跟在后面，却是有些无奈。 这牛爷的确侥幸捡过漏，也赚了点钱。 可他后来买的物件儿没一个真的，要是还在行里扎着，想捡漏……非败了家不可啊。 “牛爷，您老也来溜啦？” 一到跟前，徐文斌便拍了拍牛爷的肩膀。 见到这俩小子，牛爷笑了笑：“哟？小哥俩也来啦？我正看这钟呢！” 罗旭看向那个西洋钟，也觉得十分精美。 外表黑木框、玻璃罩，里面则是一块白盘、古罗马数字座钟。 钟表工艺精细而复杂，镂空雕刻，有银珠自上而下在银杆儿上来回滚动。 每滚动一轮，恰好是一分钟。 他虽然没见过这样的钟，但方老爷子家的书里，却有介绍过类似。 这种钟叫西洋自鸣钟，在清朝时期从海外传进宫廷，成为了当时的稀罕物。 眼前的这一座……看风格，看工艺的确能看老。 只是外面的玻璃蒙子，让他难以确定里面钟表皮壳的包浆程度。 正在这时，牛爷开口了：“小子，你这钟要价多少？” 那四十来岁的货主笑道：“老爷子，您要喜欢，我就给个实在价，三万块！” “三万不行，太贵了，我这买回去摆着，又不是倒腾，你给便宜点！” 说着，牛爷直接拿手横切：“砍个半儿，一万五！” 货主一听这话，立刻面露为难：“不行不行老爷子，我这是祖传的清宫物件儿，到咸丰呢！” “那你说个数！” 牛爷一边说，一边不忘欣赏眼前的钟表，似乎已经是他的了。 罗旭暗暗摇头，按牛爷这么买东西，人家货主便知道他认准了要买，肯定不会给得太低！ “嗯……您诚心要，我就一口价，两万八，低了不卖！” 果然，货主没怎么压价。 不过牛爷倒是痛快，起身摸了摸口袋：“行，谁让我喜欢呢！” 正要掏手机，一只手拉住了他。 正是罗旭。 “嗯？大旭，怎么茬儿？”牛爷转过头道。 “牛爷，借一步说话！” 第二十八章 大清都亡了 一听罗旭这话，牛爷不禁愣了一下。 那货主也是看向了罗旭，目光中带着几分凶狠。 他看得出，这小子是要搅局。 不过罗旭只说借一步说话，没说别的，他也没辙。 按理说，明眼人都听得出，这是给你提醒呢。 可牛爷倒是真虎，立刻看了眼钟，又看了一眼罗旭。 “大旭，你这意思……这钟表是假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看向了货主。 这钟表非常精美，美得甚至让人没法怀疑它是假的。 可现在有人说假的，就等于给所有人提醒了。 罗旭都醉了，心说牛爷可真行，这还非得嚷嚷出来？ 而且哪怕你说个“不对”、“拿不准”都算委婉点，直接张口假的……这不等于砸摊子吗？ 还不等罗旭回应，货主直接站了起来。 刚刚脸上的笑模样也没了，一双眼睛瞪向了罗旭。 “小子，你找茬？” 罗旭倒也坦然：“我可没说啊，老爷子会意错了，我们是邻居，我有话和他说，你有意见？” 这话算是圆了回来，毕竟这样的理由，你货主就算有脾气，也没法发出来。 可谁知牛爷又张嘴了…… “大旭，我跟你说，这钟我看没问题，两万八不贵！” 罗旭一脸无语地看向牛爷，他真有心不管了。 按理说，他现在拦住牛爷，就已经坏了古玩行的规矩。 可街里街坊的，他也是真于心不忍看这老头再打眼。 “老爷子，您要想买就别听别人的，我这绝对是漏，这小子兴许想把您支开自己买呢！” 这时，货主趁机敲打了牛爷一句。 牛爷一听，立马看了罗旭一眼：“这……” 徐文斌见状低声道：“大旭，怎么意思？” “不真。” 罗旭只是嘴唇微动轻声说了两个字，旋即走到了货主前面。 “我们两个是邻居，还沾亲，我承认这东西我看着不真，不想让我们家亲戚买，行吗？” “你……” 听罗旭这么说，货主当真火顶脑门子。 可人家说了，是亲戚，这你就没辙了…… 要是路人搅局，那叫坏规矩，可亲戚拦着，到哪也说得过去。 货主一撸袖子：“行，那你说说，怎么不真了？你今儿要是说不出来，就等于败坏我，咱俩肯定没完！” “是啊大旭，你看哪不真说出来，我看着挺老啊。”牛爷满是求知欲道。 一旁徐文斌算是看明白了，这牛爷就是一老糊涂。 “牛爷，您也真是的……大旭都多余帮您说话。” “小子，有你事儿吗？” 牛爷瞪了过去：“这物件儿我是真稀罕，两万多块，我不得问清楚喽？” 平时牛爷虽然有点傲，但也算和和气气，但一沾物件儿，他是真的较真儿。 这就是典型不适合捡漏的心态。 罗旭也只得暗叹一声，心说就这一回，下次打死也不管！ 他看向货主：“让我说道是？你这钟是哪个年份的？” “咸丰，宫廷物件儿，我这人从不撒谎，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货主挺起胸脯，信誓旦旦道。 “这钟做工的确精细，而且一眼还真是老清宫物件儿的感觉，只可惜你不该在外面套一层玻璃蒙子！” 罗旭淡淡一笑，指着钟表外的玻璃盒道。 “嗯？大旭，这和玻璃蒙子有嘛关系？” 牛爷立刻问道，那主动劲儿，就好像帮货主问似的。 “没错，我这蒙子也是老的，而且还起到保护作用，防氧化，你懂个嘛？”货主附和一声。 罗旭耸肩笑道：“保护？首先，这玻璃蒙子和钟肯定不是一套，你加上它，是为了借助反光，和蒙子上的污迹，不让行家准确判断里面金属的包浆程度，对吗？” 一听这话，货主心里咯噔一下，张着嘴却没说出什么。 罗旭则继续道：“但你弄巧成拙了，借助玻璃蒙子，我恰好可以看到里面银色的珠子和金属杆儿！” 众人纷纷朝着座钟的金属球、金属杆儿看去。 当然，若是外行，即便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大家可以看看，那金属是什么材质的？”罗旭指向座钟问道。 徐文斌蹲到旁边，皱起眉仔细看了看：“表皮那么亮，肯定不是银的，不锈钢啊？” 罗旭点点头：“没错，就是不锈钢，而且在玻璃里面，不锈钢反射光更明显了，大哥我问你，不锈钢是哪年发明的？” “这……” 货主哪还有话？ 他但凡知道，也不会拿出来卖啊。 “不知道？那我说，是一九一二年英国人发明的，而咸丰则是一八六一年结束，这不锈钢哪来的？这表不是做了半个世纪？”罗旭质问道。 这下周围人才明白过来，牛爷也是恍然大悟。 “对啊，这钟表是一八六一年以前的，哪来的不锈钢？” 牛爷指向货主：“小子，你特么坑爷！” “兴许我记错了，也许是清朝其他年间的呢，反正宫廷货两万多不贵？” 货主立刻开始胡搅蛮缠，毕竟他也没辙了。 罗旭则摇头而笑：“清王朝到一九一二年结束，您这表造出来，大清都亡了，哪来的宫廷货？” “我……” 被彻底揭穿，货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抱起钟表恶狠狠瞪了罗旭一眼。 “我尼玛不卖了！” 说完，他便灰溜溜朝着市场里面跑去了。 现场一阵哄笑，还有不少人对罗旭不断称赞。 罗旭这才捏了把汗，其实关于不锈钢，他也是后来发现的。 最开始他断定这钟不是老的，依据仅仅是没有红光。 现在他也慢慢确定，这红光或许真能辨别新老！ 待人都散了，罗旭看向牛爷：“牛爷，您警醒着点，这市场里那么多物件儿，九成九都是假的，哪有那么多漏啊！” “我知道了，大旭，今儿爷可得谢你了，要不我亏两万多呢！” 牛爷这时喜笑颜开了。 罗旭语重心长道：“和您老说多了也没用，总之您记着，您越认为是漏，可能越是套，千万别再瞎买了！” “得了得了，都知道了还说，行了，你们溜你们的，我再看看别的。” 牛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走远了，他还不忘自语了一声：“这小子碰个巧而已，还跟我说教上了，上次帮我看紫砂壶都看错了……” 见牛爷走远，徐文斌有些不爽道：“这老顽固，大旭，就该让他亏死！” “算了，下次遇见我也不管了，有些时候……还是栽跟头管用。”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 随后，二人继续往市场里面溜达。 不过没走几步，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见是叶姗姗打来的，他立刻接听。 “罗旭，你现在怎么那么大架子？我妈说让你来家吃饭，您倒是给个信儿啊？都一晚上了，也不回一条？” 听到叶姗姗上来就开炮，罗旭当即愣了一下。 卧槽！ 昨儿接到叶姗姗信息，罗旭光忙着激动了，结果忘给她回了…… 第二十九章 这么大岁数好这口？ 举着电话，罗旭满脸尴尬地咧开嘴：“我、我给忘了回了，姗姗，我去啊，丈母娘的脸我哪敢不给？”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本来气冲冲的叶姗姗直接被逗得扑哧一笑。 “少臭贫，那说好了啊，晚上六点，我们等你开饭。” 罗旭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姑奶奶您放心，我早去，帮咱妈打打下手。” “滚！” 叶姗姗娇嗔道：“也不用你，你就等着吃就行，先挂了。” “得嘞！” 挂了电话，罗旭两拳一攥，满脸激动地笑了起来。 “卧槽，大旭，你怎么那么没出息？接叶姗姗一个电话，就把你美成这样了？真他妈舔！” 徐文斌嘴里故意挤兑着罗旭，可心里是真希望自己哥们可以抱得美人归。 毕竟叶姗姗可是绝对的美人，要是让别人拿下，可就亏了。 “嘿，微舔，斌子，你知道吗？昨儿姗姗说，冯姨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罗旭冲着徐文斌挑起眉毛笑道。 “啊？我去，哥们你发达了啊，这……就是要成了呗？” 徐文斌也激动起来。 罗旭美得摇头晃脑：“早着呢，人家毕竟还上学，不过……嘿，我觉得只要过了冯姨这关，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 “看你美得那德行，真他妈羡慕死我了！”徐文斌笑着捶了罗旭一拳。 小哥俩边聊，边朝市场里面溜达着。 溜达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罗旭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偶尔看到一抹红光，但也都是常见的廉价物件儿。 比如唐宋铜钱、民国喜字罐儿、粉彩冬瓜罐儿，或者一些低级杂项。 虽然一眼能看出老，不过由于这些东西存世量很多，价值低得很。 再加上货主要价不低，即便买了，也没什么利润。 至于收藏价值，就更是谈不上了。 其实这也是新人入行以后最先要学会的，老的不一定都值钱，还是要看工艺、年代、珍稀程度和文化价值。 不过走着走着，罗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了似的。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平头男人，站在他们五六米远的距离。 见罗旭回头，那男人似乎有意做出闲逛的样子，将目光移开了。 虽然不确定，但罗旭还是提起了一些警惕。 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那平头男人还在跟着，哪怕他故作若无其事，但跟了一路……肯定不对劲！ “斌子，咱们回。”罗旭道。 “啊？累啦？行，前面正好有几家饭馆，咱吃口？” 徐文斌并没觉察到什么，随口说道。 “也行！” 考虑到饭馆肯定人多，罗旭索性点点头。 不过二人还没到饭馆，就见前面迎来了两个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痞气，眼神中的凶狠更是突出了社会人的身份。 罗旭拉着徐文斌直接转身，可谁知，那牛仔服平头男人也迎了上来。 平头男笑了笑：“哥俩，溜了一路了，喝口茶去？” 徐文斌这才意识到了麻烦，他皱起眉：“跟我们说话？” “对，走，马爷想见你们。” 平头男走上前，根本不顾周遭的人，直接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了罗旭的肚子。 “操，别乱来啊，不然我们报警！” 啪！ 徐文斌刚说完，身后两个男人立马走了过来。 对方扬手一巴掌打在徐文斌后脖颈，立刻落下了一个巴掌印。 “还报吗？” “你……” 徐文斌咬紧牙，不过碍于对方拿刀抵着罗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罗旭道：“几位哥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马爷。” 看着罗旭依旧淡定的样子，平头男有些意外。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没事，马爷认识你，走。” 毕竟对方有家伙，罗旭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没必要硬碰硬，万一对方是个愣子，真捅下去……那可就惨了。 几人带着罗旭、徐文斌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栋红砖居民楼。 这一片的楼房都是老楼，没有电梯，每层住着八户人家。 这大夏天的一走进楼道，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罗旭笑了笑：“挺好，还真凉快。” 平头看着罗旭云淡风轻的样子，也笑了一声：“兄弟，你胆儿挺大。” “您还真说对了，让我大半夜去看坟，我都敢去。”罗旭嬉皮笑脸道。 平头男没再说什么，不过却把一直抵着他的刀移开了。 他拍了拍罗旭的肩膀：“高看你一眼，不过劝你别跑。” 随后，几人便上了三楼，来到了最角落里的一户。 几声敲门过后，门便开了。 走进屋子，首先是客厅。 厅里打扫得很干净，正前方靠墙摆着一张八仙桌，旁边则是两把太师椅。 桌上供着高一米左右的关公像，像前摆放着香炉、贡品。 香炉里的檀香冒出缕缕青烟，让整个屋内的味道，显得十分淡雅。 “告诉马爷，人带来了。”平头男朝着一个黑色短袖男人说道。 男人点点头，便进了一个房间。 很快，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光头胖子走了出来。 胖子穿着蓝底花纹短袖衬衣，里面套白跨栏背心，高高挺起的肚子上，搭着一个长串十八罗汉橄榄核。 橄榄核油光锃亮，呈玻璃光泽，颜色深沉、暗紫，看得出这是玩了不少年了。 他看了看罗旭和徐文斌，将手中的斑竹折扇合上，坐到了太师椅上。 “就是你们哥俩，破了规矩？” 马爷操着一口标准的天州口音道，同时还散出浓郁的酒味儿。 罗旭微微一笑：“您就是马爷？您受累提个醒，我们哥俩破了嘛规矩了？” “装傻？” 马爷轻笑一声，朝着厕所喊道：“大刚，上完茅房了吗？赶紧出来认人！” 话音落，厕所门打开，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了出来。 正是先前西洋钟的那个货主！ 罗旭明白了，刚刚帮牛爷免了破财，现在人家来算账了。 “切，卖假货你们还有理了？” 徐文斌也认出了那人，撇嘴道：“你们最好别找茬，不然我肯定报警！” “报警？哈哈，三马路派出所的侯振宇是我亲小舅子，我怕你报？” 马爷说着，冷笑了一声：“雷子，这兄弟刚进来火大，给他降降火！” 雷子，正是平头男。 听到马爷吩咐，雷子直接走到徐文斌面前，扬手反正就是两巴掌。 “我操你祖宗！” 徐文斌是真硬，挨了两巴掌，疯了一样地就要还手。 不过旁边的人立刻抓住了他，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妈的，人多欺负人少是吗？有本事单挑！”徐文斌大喊道。 “单挑？挑你麻痹啊！” 马爷满脸轻蔑地摇头笑了笑：“我说雷子，这火……你没给降透啊？那就再降！” “等等！” 见雷子又要动手，罗旭立刻喊了一声。 “马爷，今天这事儿是我坏的规矩，有事您还是冲我来！” 马爷闻言有些意外地瞥了罗旭一眼：“哟？你胆儿倒是大，呵呵，挺哏儿！” 说着，马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长形玉料把件，惬意地搓揉起来。 “那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赔钱，我愿意赔钱！那两万八我掏了！” 罗旭此时真是有些紧张了，毕竟对方可是真动手啊。 马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旋即上下打量了罗旭一番。 “钱？爷又不缺钱，我缺人！” 一听这话，徐文斌愣住了，抬起头看向马爷。 “操，那么大岁数了好这口？冲我来，别弄我兄弟，他有对象！” 第三十章 还算上命了？ 看着徐文斌的反应，马爷整张脸都拧巴了。 “你尼玛有病？你尼玛才好那口！” 一旁罗旭也是醉了，他是真想感动，毕竟哥们为了自己，宁愿被捅。 可他怎么也琢磨不明白，这货脑回路怎么那么…… 他无奈摇了摇头，旋即朝着马爷抱了个拳。 “马爷，今儿是我不对，有嘛要求，您提！” “嗯？” 徐文斌愣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尴尬，没再开口了…… 马爷微微扬起嘴角：“脑袋瓜儿好使，雷子，把东西拿出来！” 雷子点点头，便进了房间取了两个锦盒。 锦盒摆在八仙桌上，打开盒盖，便呈现出两个老物件儿。 一边是一面铜镜，虽然表面斑驳，但锈色深沉，一眼老。 另一边则是一个巴掌大的鎏金瑞兽，隔着有点远，罗旭并不能完全看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个物件儿表面土沁明显，肯定全都是出土的。 所谓土沁，便指由于长期在地下埋着，土中的元素已经和物件儿表面进行了化学反应，最终融为一体，形成沁色。 行内把这种东西称为生坑，说白了九成是盗墓来的。 在国内，生坑货是不允许交易的。 不过现在看到这两个物件儿，罗旭倒是也不稀奇。 毕竟马爷这些人显然是混黑的，他们有什么不敢碰的？ “小子，你有眼力，帮我??这俩玩意儿。”马爷说着，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罗旭缓步走近，瞥着物件儿，却没有上手。 这两个东西放在锦盒里是完好的，但难免有什么猫腻。 万一拿起来碎了，那算谁的？ 见罗旭不动，马爷道：“你拿起来看啊，看仔细了。” 罗旭礼貌一笑：“马爷，这物件儿……还是您拿出来放桌子上。” “真尼玛费劲，我这把岁数了，还能碰瓷儿？” 马爷有些不耐烦道，旋即将两个物件儿拿了出来。 罗旭这才放心，不过他也不算多虑，干古玩这行，若是心粗了……指不定能摊上什么祸。 他拿起铜镜先看了看反面，虽然还沾了不少没清理的泥土，但上面雕刻的兽纹十分清晰，铜质也是大开门，一眼能到唐！ 真是好东西啊！ 随后他又看了看鎏金瑞兽，雕的是一头象。 鎏金象保存得非常完整，甚至没有一点露铜，显然不是民间物件儿。 看完两样东西，罗旭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隐蔽地瞥了一眼马爷手里的玉料把件。 刚刚离得远，罗旭不能完全看清，饶是如此，他也一眼看出那东西是老的。 而此时近距离观瞧，他暗暗地吸了口气。 那玉料是一个不到十公分、直径不到两公分的管形器物。 材质为和田青黄玉，和田玉中以黄玉、羊脂玉为贵，青黄玉的价格并不高。 但这块料则不同，玉质细腻如肉，一边带有指头肚大的沁色，表面回纹、斜纹雕刻手法硬朗，经过数百年以上的氧化，已经形成了粥状包浆，美得无法言喻。 随着马爷盘玩，罗旭还可以看到玉管的孔道已经形成了柔和的磨痕。 从雕刻风格、包浆厚度和器型样式，罗旭立刻做出了判断。 大开门，战国的东西！ 这种东西学名应该叫勒子，中间的孔道是用来穿绳的。 战国时期，人们的项链不像如今那么细致，也没有电动打磨机，所以便用绳子将不尽相同形状的勒子穿起，形成一套组件。 而这个勒子，应该就是组件中最下面横在胸前的那一块！ 简直太美了…… 从锦盒拿出的两个生坑货虽然价值不低，但在罗旭眼里，却无法和这个玉勒子相媲美。 “小子，看完没有？” 这时，马爷催促了一句，罗旭这才回过神来。 “哦哦，马爷，这俩物件儿都是老的。” 马爷翻了个白眼：“没问你新老，这两个玩意儿我是打算挑一个送人，很重要的人，你帮我选一个。” 听到这话，罗旭思忖半晌，旋即拿起了青铜镜。 “送人，还是镜子，马爷，这镜子到唐了，而且保存完好，价值不低！” 马爷闻言点了点头，旋即直接从罗旭手里拿过了铜镜。 “还真是好眼力，看出是唐朝的！” “马爷，您能不能先让手底下的人，把我哥们松开？” 罗旭指着徐文斌道。 马爷瞥了过去：“松开，小子，你别再闹砸，不然还弄你！” 徐文斌站起身，虽然一脸不服，却没说什么。 罗旭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土：“没事？” 徐文斌摇了摇头：“问问他，咱能走了吗？” 听到这话，罗旭突然给了徐文斌一个眼神，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急，我看上他手里那块玉了。” 徐文斌都懵了，双眼立刻瞪了起来。 “你疯啦？都这会儿了还惦记上物件儿了？尼玛，不要命了啊！” 论打架，他徐文斌不怕，可他知道，现在人家人多，而且那个马爷显然是道上的人，还是早脱险的好。 “哥们，这是虎穴啊！”徐文斌道。 罗旭则轻挑一边眉毛：“我知道，但我今儿就想掏一只虎崽子，我去试试！” “诶你……” 徐文斌想拦，但也不敢大声喊，只得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胆儿就够大了，今天才知道，如果遇到物件儿，这特么大旭简直是一亡命徒。 随后，罗旭又走回了马爷跟前：“马爷，那我们……能走了？” 马爷抬眼扫向罗旭：“你这说了个铜镜就想走？那个金象呢？值多少钱？” 似是想到了马爷会这么问，罗旭提了一口气，暗暗鼓起勇气。 “马爷，这两个物件儿哪个贵不重要，我之所以选镜子，就是想把这个鎏金象给您留着！” “嗯？你嘛意思？”马爷有些好奇。 罗旭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马爷，您能把生日告诉我吗？” “你到底嘛意思？” 马爷划拉着大光头：“小子，你要是跟我逗闷子……你今儿可走不出去！” “绝对不敢，您先说，我再告诉您怎么回事！” 罗旭表情无比轻松，但心跳也开始加快。 他发誓，自己疯了。 那个战汉勒子，就像是有魔力，一直牵引着它。 所以他才做出，入虎穴、偷虎子的决定！ “行，74年4月15，大半夜十点生的，当时我爸叫了个板儿车，结果车带扎了，我生马路上了。” 马爷说着，指了指光头上的一道疤：“看见了吗？这就是刚生下来掉地上磕的。” 一听这话，徐文斌使劲压着笑，不过还是发出嗑嗑嗑的声音。 怎么没给你逼摔死呢？ 马爷闻声立马瞪了过去：“乐嘛？那年代都没有出租，难免！再乐给你牙掰了！” 这时，罗旭装模作样地伸出几个手指头来回瞎掐，沉吟了七八秒才开口。 “还真是，马爷您是甲寅年三月廿三亥时生，按八字看五行忌土，这鎏金能让您旺！” “嘛玩意儿？你说旺就旺？” 马爷笑了，目光却是带着些许威胁：“小子，你觉得我信吗？” 罗旭依旧保持着笑容：“马爷，您平时口干舌燥、每天有点睡不醒似的、胃口还不太好，我说得对吗？” 一听这话，徐文斌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怎么还算上命了？ 在这瞎胡扯，不找死吗？ 完了完了，今儿算栽了！ 可谁知马爷却是一愣，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 “对对对，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落，一屋子人都傻了。 第三十一章 被人跟了 准了？ 逗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马爷。 徐文斌的表情也是僵了，刚都准备好跟罗旭一块挨顿打了，居然有反转？ 哥们……神了！ 大旭怎么就知道马爷的身体情况？ 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 不过最紧张的还是马爷，他当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半仙儿，脸上的表情都恭敬了。 看着马爷那样儿，罗旭心里暗暗稳了一些：“马爷，其实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刚才……” “刚才？” 马爷肥嘟噜的脸上本就不大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想起刚才的态度，立马露出歉意的笑容。 “兄弟，刚才哥哥不知道你还会看这个，得罪了啊，你看……我这是病吗？” 见马爷称呼都改了，罗旭更是踏实了。 他双手负后，淡淡一笑：“说是病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啊？这、这嘛意思啊，你说大白话！” 马爷本来就胖，被罗旭这么一逗闷子，光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了下来。 “五行忌土，你却添土，身体自然出了问题，短期便各种不适，而长期……” 罗旭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啊？” 马爷倒吸一口气。 他是道上混的，手里也有生意，这号人或多或少都信点东西。 听罗旭说一半不说了，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兄弟，先前咱哥俩算是误会了，你会看，就肯定能解？” 看着马爷一脸哀求的样子，徐文斌当真想笑。 不过心里对罗旭，算是真服了。 太尼玛能忽悠了！ 罗旭假模假式地在马爷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做出些许为难的表情。 “您这问题不小，我只能说试试……” “嘛玩意儿？我这么严重？” 马爷睁大双眼，明显是怕了：“兄弟，你就受累想想辙？” “我有个大哥，会解煞，不过已经归隐了，我只能求他！”罗旭抬起头道。 “行！花多少钱哥哥都认了，咱这就去？”马爷连忙开口。 一听这话，罗旭喉结都紧了一下。 “那估计不行，人家现在归隐了，不见客，不然这样马哥，我给你找到病根，然后让他给你解一下！” 一旁徐文斌这个乐啊，大旭这张嘴，可是真能胡咧咧。 他从小跟罗旭一块长大，可不知道罗旭有这么个半仙儿大哥。 不过他更不知道，罗旭说话看似风轻云淡，其实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 毕竟马爷可是道上的人，万一说不圆……挨顿死打都是轻的。 “行，兄弟，你先给哥哥找找病根！” 马爷一句一个兄弟地叫着，那叫一个亲！ 罗旭点点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终，故作震惊地将目光落在了马爷手里。 “啊？原来是它！马爷，您手里这块石头，可是不能再碰了！” “嘛？” 马爷不禁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玉勒子，脸上些许为难。 显然，他知道这玉勒子是古董。 “这玩意儿是老的，总不能摔了？要不……我不摸了，搁抽屉里去！” 搁抽屉里？ 那自己不白忙活了？ 见马爷舍不得，罗旭立刻摇头而笑：“没戏，马爷，您就是把它扔河里，都解决不了问题！” “啊？那怎么办？兄弟，这玩意儿可值钱了，我一直贴身摸着！” 马爷脸上满是真诚。 “就是因为这样，这物件儿才必须处理，您五行忌土，而玉石则属土，离您越近越会让五行失衡，所以我才让您多摸那个鎏金象！” 说着，罗旭还叹了口气，好像很同情马爷现在的感受似的。 “因为土能生金、土多则埋金，哥哥，金是什么？是财啊，您摸这块石头，可是把您的财都给摸没了啊！” “妈的，我就说最近怎么那么不顺呢，兄弟，都让你给说准了！” 马爷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大光脑袋。 罗旭点点头：“所以，其实我们今儿拦了您的财路，也不是我们的错，是您命中带的！” 一旁徐文斌立刻呼出一口气。 这么一说……今儿他们一点错都没有了啊。 牛逼了我旭哥！ “解！必须解！兄弟，你说怎么办？”马爷拍了拍脑门，咬牙道。 “马爷，您要是信得过，这块玉石先放我这里，我拿去给我那大哥看看，让他解决！” 听到罗旭这么说，马爷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审视了罗旭一番，露出一抹冷笑。 “兄弟，你不是惦记上我这勒子了？” 此言一出，徐文斌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看向罗旭。 完了，让人家看出底子了？ 罗旭也是心跳加速，汗珠子顺着鬓角直滴答。 不过他必须强压着紧张，继续故作镇定。 “马哥不信我也理解，毕竟心爱的物件儿难以割舍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呼了口气：“这样马哥，这段时间您先玩儿着，等身体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您再找我！” 说完，罗旭作势要走。 不过雷子几人立刻拦住了他。 罗旭不卑不亢地转头看了一眼马爷：“马哥，这是嘛意思？我还走不了？” 此时不同刚才，马爷喊了几声兄弟，罗旭也叫了马哥。 更何况，马爷最近的确不舒服，晚上失眠白天困，没胃口还天天反酸，当真折腾人。 等身体实在受不了？他还真不敢。 见状，马爷为难地抬起了手：“这样兄弟，这勒子你拿去先解决问题，不过……你可别耍哥哥啊！” 一听这话，罗旭连忙走近前：“你喊我兄弟时，我就感动了，您放心，我大哥只要能给您解，就保准没事！” “行！” 马爷咬牙点了点头，将玉勒子直接揣进了罗旭的口袋里。 “哥哥这平安，就包你身上了！” 随后，二人留了联系方式。 知道马爷叫马路生，罗旭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马路上生的就叫马路生？还真特么写意。 “雷子，送罗老弟出去！” 说话间，马路生给雷子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让他跟着。 毕竟不熟，总得知道这小子住哪。 万一他敢骗自己，找他算账也方便。 雷子立马会意，点了点头。 走出楼栋，罗旭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而手里摸着至少两千年历史的战汉勒子，却让他心跳始终无法慢下来。 古老、沧桑的文明，似乎就在指尖流动。 “大旭，你刚才真能忽悠啊，你怎么知道马路生那些毛病的？” 徐文斌忍不住问道。 罗旭刚要开口，目光朝后面扫去：“我们让人跟了，回胡同我再告诉你！” 徐文斌没有回头，而是余光扫去。 “是那个雷子，这是要跟咱回去？” 罗旭一笑：“我敢要他这个勒子，就留好后手了，不怕他跟，走，骑车回去！” 第三十二章 收破烂的，忒坏！ 两人一路骑车回了皮帽胡同，虽然注意到雷子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罗旭却也不在意。 途中徐文斌提议穿进小胡同甩掉他，也被罗旭直接拒绝。 他反而从大路骑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马爷那种人，可不敢轻易得罪。 若不是因为这战汉勒子太吸引人，他也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东西已经忽悠过来了，倒不如继续装若无其事。 不然反而会引起对方注意，那就麻烦了。 一直骑到胡同里，罗旭注意到雷子已经下车跟了进来。 “斌子，走，去你家！” “我草，你咋那么缺德？你那意思，让他跟到我家呗？”徐文斌转头，瞪起眼睛道。 罗旭一笑：“我怕吓着我妈。” “合着我就不怕吓着我妈了？你妈是亲的，我妈就是后的了呗？”徐文斌白了一眼。 “哎呀，放心，保你没事，走，一会儿我给你讲刚刚怎么回事” 虽然不乐意，不过徐文斌也是真仗义，再加上信得过罗旭，便骑车回了自己家。 看到门牌号，雷子不忘拍了个照，这才离开了。 从门缝里看到雷子走远，罗旭点点头：“走了！” “我告你啊大旭，他们要真找来，我立马出卖你！” 徐文斌没好气道。 “把心搁肚子里，绝对不能够，今儿晚上我就把事办妥！” 罗旭说着，大摇大摆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徐文斌则跟了过来：“你快跟我说说，今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算上命了？” 罗旭摆了摆手：“算什么命，我哪会那个，都瞎说的。” “瞎、瞎说？我草，大旭，你逼真特么是个疯子，那情况还敢瞎说？”徐文斌心有余悸道。 罗旭沉吟半晌，朝着徐文斌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 徐文斌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不过你说他口干舌燥、每天睡不醒、胃口不好，为嘛都准了？” 说着，徐文斌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罗旭吐出一口烟：“你看他那胖样儿？又五十来岁了，一准有糖尿病，糖尿病在中医上叫消渴症，口干舌燥，怎么喝水还是渴就是症状！” 徐文斌抓了抓头：“我草，他要没有，我们今儿就折了啊！” “哈哈，一准有，糖尿病就是富贵病，你看他吃的肚子流油，跑不了！至于睡不醒……” 罗旭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他血脂也低不了，再加上屋里有空调他还流汗，肯定是痰湿体质，每天肯定迷迷糊糊的，而这种混黑的人晚上都得出去逍遥，失眠就不用提了！” 徐文斌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知道他胃口不好？你又不是大夫，这个太邪门了！” “嗨，你看他大上午的还满身酒气，这就是个酒腻子，打嗝时表情还有点痛苦，没有胃炎就怪了，准天天反酸！” 罗旭挑起眉毛，一脸轻松地笑道。 “就这？你……你是真敢赌啊！” 徐文斌表情复杂地看向罗旭，刚才不怕，现在却有些后怕了。 “嘿，你认为是赌，其实我倒挺确定的，小时候在方老爷子那看过黄帝内经和伤寒论，你问我怎么治我不知道，但要是说他有嘛病，我还真有点把握！” 罗旭会心一笑，口气满是自信。 徐文斌则抹了把汗，也没说什么。 看他那样子，罗旭似是也想到了，索性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站起了身。 “得了，我先回去，晚上还得去姗姗他们家吃饭呢！” “操，扔地上我还得扫，”徐文斌说着，看了看表，“才四点半，着嘛急了？” “还得办点别的事！” 说了一声，罗旭便骑车出了院门。 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胡同口的水果摊。 这水果摊干了二十来年了，水果新鲜、价格也不贵，街坊们很认可。 干久了，除了水果，也备上了一些干果零食和整箱的牛奶。 “大姨，来一把香蕉，再拿两箱奶！” 虽然从胡同长大，和冯雅兰也算很熟了，但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饭，罗旭还是准备带点礼物。 “哟！大旭来买鲜货，新鲜了啊！” 摊主大姨见到罗旭，不由得笑了笑。 天州人一直管水果叫鲜货，而瓜子花生一类的，也就是干货。 “总不照顾您生意，心里过意不去啊！”罗旭打趣道。 “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姨给你挑一把好的！” 大姨说着，便挑起了香蕉。 罗家穷，所以罗旭很少买东西，但胡同口这些摊贩，却是对他印象不错。 虽然偶尔犯贫，但嘴甜，也招人稀罕。 随后，罗旭结了账，又把香蕉挂在车把上，两箱奶则捆在了车后架。 正要走，他看了看水果摊的招牌。 这种小摊儿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档招牌，就是用纸壳子贴上一大张黄纸，然后再往上写字就行了。 “大姨，您有不用的黄纸吗？”罗旭道。 “啊？黄纸？有啊，要多大的？” 大姨抬起头问道。 “裁下来的边角料就行，我拿回去堵窗户眼！” 罗旭傻呵呵笑了一声。 “有啊，拿走！” 大姨从身边地上直接捡了几张，递给了罗旭。 “得，谢谢您嘞，大姨，过几天还照顾您生意！” 罗旭一摆手，将黄纸揣进口袋，骑车回家了。 跟叶姗姗约的是五点半，现在还不到五点，刚好够回家冲个澡。 毕竟去女孩子家里，总不能带着一身汗臭。 不过刚骑到家门口不远，罗旭就见有一个老头儿站在院门前。 老头儿身形很瘦，穿着看似三百年没洗过的白老头衫，灰色上满是污渍、油渍的大裤衩，还戴着一个破草帽，帽檐底下能看到几缕脏兮兮的灰白色头发。 而他身边，堆着一个脏麻袋，里面的纸壳子、饮料瓶子支起一个个凸起的角儿。 这会儿母亲韩蓉正跟老头儿面对面，指着地上的废品说着什么。 最关键的是……那堆废品里，一个铜香炉清晰可见！ 罗旭都懵了，那是自己的狮耳宣德炉！ 他使劲蹬了几下，快速到了家门口，老头儿已经在数钱了。 “等会儿，这炉子我不卖！” 罗旭都顾不得立起自行车，往地下一扔，便捡起了自己的香炉。 “不卖？那不行啊，我和这老嫂子都谈好价儿了，你不卖怎么算？” 老头儿瞥了罗旭一眼，显然不想让步。 “大旭，这炉子太破了，我就寻思卖废品了，你留这个干嘛？”韩蓉一脸不解道。 罗旭没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打量了老头儿一番。 老头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你、你看嘛啊？” 罗旭冷笑：“这一带收破烂儿的不是你？” 老头儿似是被说中了，连忙梗起脖子：“我就穿胡同收破烂儿，不分地界儿！” “是吗？哈哈，这胡同里都收了几家了？还是专挑我们家收？” 罗旭立刻便断定这老头儿不是正经收破烂儿的，而是个铲地皮的！ 铲地皮，在古玩行也叫跑地皮。 专指那些穿街过巷或者下乡收物件儿的古玩贩子。 不过眼下没证据，而且人家铲地皮也不犯法，罗旭也是拿他没辙。 “谁说没收，我……在东面儿胡同还收了点瓶子呢！”老头儿也不想承认，随口道。 “是吗？东面儿哪个胡同？我跟您过去问问？” 罗旭冷笑道。 这下子老头儿没了话，不过看着罗旭的眼神，显然还是不认输。 罗旭拿起铜炉在老头儿面前晃了晃，歪着脑袋笑道：“冲它来的？你这老收破烂儿的，忒坏！以后别打我们家主意了！” 见人家看出来了，老头儿却反倒不紧张了，坦然地一笑。 “小子，那你开个价儿，这炉我收了！” 第三十三章 何方神圣？ “收了？” 罗旭满脸无语地笑了笑，旋即挑起眉毛看着老头儿：“给多钱都不卖！” 老头轻笑：“不卖得了，我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反正不是宣德本年。” 一听这话，罗旭有些意外。 这老头儿眼力可以啊。 “那你说这是哪年的？” 听到罗旭的问题，老头儿没回答，而是直接将地上的麻袋背了起来，朝着胡同外走去。 罗旭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这老头儿……有点意思。 这时，韩蓉喊道：“诶！收破烂儿的，其他东西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您嘞！” 已经走出十几米的老头儿，并未回头，而是扬起手喊了一声。 不过又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撩起草帽的帽檐看了罗旭一眼。 “小子，东西凑合，嘉靖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韩蓉皱起眉，无奈蹲在地上又把那些破烂儿收了起来。 “这人有病？大旭，他和你说什么呢？” 罗旭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整个人愣了半晌。 当初从刘家手里买到这个炉子，一晚上他都没想明白。 最后还是方老爷子给他指点，说出这是明仿明的嘉靖年间宣德炉。 而这老头儿一眼便看出，眼力绝对不一般！ 这老家伙……到底何方神圣？ 这时，韩蓉已经把一堆破烂儿又抱回了院子里，起身看向罗旭：“还在那站着干嘛？赶紧进来，一会儿你不是去叶家吃饭？” 听到老妈这话，罗旭才回过神，哦了一声走回院子。 韩蓉给他打了盆水，道：“一身汗味儿，赶紧擦一把，一会儿妈给你拿件新洗的，去人家家里吃饭，干干净净的。” 罗旭拿起毛巾拧了一把，擦着脖子和前胸的汗水，却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脑中都是刚才那个铲地皮的老头儿。 片刻，他看向韩蓉：“妈，您以后别动我拿回来的东西啊。” “行行行，妈不动，不过你也搁好了啊，破香炉放院子里，谁知道你有用啊。” 韩蓉说着，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背心，搭在了脸盆架上。 罗旭点点头：“得，听您的。” 随后，他换了干净的衣服，便去了叶家。 到了叶家门前，罗旭抬手敲门时，不禁犹豫了一下。 他从小就喜欢叶姗姗，只不过害臊也一直没好意思说。 今儿第一次上人家吃饭，当真是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准备了一会儿，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拍了几下院门。 很快，院门打开，开门的正是叶姗姗。 “哎哟，您是真够准时的，一分钟也不早来？”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刚有点事，耽误了一下，要不然早就过来了！” 看着罗旭紧张解释的样子，叶姗姗忍不住噗嗤一下，一把将他拉进了院子。 “行了，逗你呢，快进来，我妈那还俩菜就好了！” 其实小时候，罗旭也进来过，不过印象不太深了。 现在一看这院子，当真是比自己家的小院豪华多了…… 不仅院子大，砖墙外面还都糊上了水泥，刷了白墙，看起来就干净整洁。 “妈，罗旭来了！” 拉着罗旭来到厨房门口，叶姗姗朝着冯雅兰说道。 此时，冯雅兰正炒着菜，探头朝外看向罗旭：“罗旭来啦，去，先和姗姗到屋里坐，咱马上开饭！” 罗旭连忙凑上前：“冯姨，我帮您打下手，在家我也帮我妈干！”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打下手？这孩子还真懂礼貌，去，跟姗姗聊天去！” 冯雅兰说着，便将一个菜盛了出来：“姗姗，端菜，别让罗旭忙活！” “妈，您就让他表现一下，要不他不踏实！”叶姗姗捂嘴笑道。 罗旭连忙接过菜：“对，冯姨，您让我干，要不我真不踏实。” “这孩子……” 冯雅兰有些尴尬地一笑，还不忘瞪了自己闺女一眼。 叶姗姗则朝着母亲吐了吐舌头，跟着罗旭去屋里了。 看到桌子上的菜，罗旭有些惊讶：“嚯，这也太丰盛了？这么多菜！” 叶姗姗笑道：“感谢你这个大功臣，还不得丰盛一些？赶紧放下。” 罗旭放下菜，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同时又顺着窗户往院里看了看。 “找什么呢？偷偷摸摸的！”叶姗姗打趣道。 “没，没什么。” 说着，罗旭压低了声音，“叶奶奶呢？” 叶姗姗捂嘴笑着，凑上前道：“嘻嘻，让本姑娘支出去了，我这不要开学了嘛，我让奶奶去给我买衣服了。” 罗旭竖起拇指：“冰雪聪明！” 很快，冯雅兰又端来了一个菜，三人便开饭了。 冯雅兰倒了三杯饮料，然后举杯道：“罗旭，姗姗她老舅的事多亏你了，冯姨感谢你！” “冯姨您太客气了，姗姗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啊！” 罗旭连忙举杯笑道。 冯雅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小时候那么调皮，现在还真懂礼貌。” 听到未来丈母娘这么一夸，罗旭不好意思地憨笑着，也不知说什么。 虽然平时臭贫起来，嘴叭叭能说，可现在……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罗旭，我听说你在胡同口的饭馆打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看得出女儿的心思，冯雅兰自然也要多了解一些。 罗旭这次固然帮了她们，但她也不希望女儿未来和一个饭馆小工在一起。 所以她想听听罗旭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冯姨，其实……我已经不在红光饭馆干了，我最近打算去古玩店干。” 听到这话，冯雅兰怔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缓和了过来。 “这样啊，古玩其实也很有前途，不过你年轻，要虚心、多学习。” 冯雅兰的话让罗旭有些意外。 毕竟自己和老妈说的时候，老妈压根不知道社会上还有这么个行当。 不过冯雅兰……似乎对古玩行有一些了解似的。 见罗旭的反应，冯雅兰笑了笑：“是这样的，姗姗她爸……也喜欢收藏，而且以前收益还不错。” 嗯？ 罗旭不禁看了一眼叶姗姗。 小时候，他倒是见过叶姗姗老爸，不过后来就不见了，说起来……也有近十年了。 这时，叶姗姗脸色一沉：“妈，您提他干嘛？赶紧吃饭。” “对，罗旭你也赶紧吃，别凉了。”冯雅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给罗旭夹菜。 罗旭也没再说什么，随后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而他也就闷头吃了。 由于没有喝酒，所以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之后冯雅兰还是嘱咐了罗旭一些工作要努力的话，便再无其他。 而叶姗姗，则没怎么说话。 吃过饭，罗旭想帮忙收拾，不过冯雅兰也没让，他便和叶姗姗到胡同里溜达去了。 一路上，叶姗姗低着头，似是兴致并不高。 而罗旭怕招她生气，也就没说什么，跟着溜达着。 不多时，叶姗姗转过头：“你怎么也不问我？” “啊？问、问什么？”罗旭一愣。 “你不好奇我爸的事？” 叶姗姗一双眼睛，闪出水纹般的光韵。 “呃……” 罗旭有些尴尬道：“你爸……” “算了，不说了，罗旭，我马上开学了，明天……我们出去玩！” 叶姗姗突然挑起嘴角，甜美一笑。 罗旭两眼睁大，这是……要和自己约会吗？ “行啊，公园怎么样？打车去，我请你吃西餐！” 叶姗姗笑道：“明儿上午九点半，不过不能打车，你骑车带着我！” 我去…… 罗旭心花怒放，骑着车带着叶姗姗？ 那不浪漫死了？ “得嘞，荣幸之至！” 两人说话间，却不知胡同拐角处，一双眼睛正暗暗盯着他们。 第三十四章 鸟枪换炮 定好了明天的约会之后，二人便开始往回溜达。 毕竟叶奶奶要是回来知道他们一起溜达，肯定又要炸锅。 快到叶家门前，罗旭鼓起勇气，道：“姗姗！” “嗯？” 叶姗姗回过头。 “嗯……下次，咱们溜达能不能……” 说到一半，罗旭脸有些发热，他想问能不能牵手溜达，但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来。 看他那难为情的样子，叶姗姗抿嘴一笑，主动拉起了他的手。 “这样呗？” “对对对！” 罗旭点头如鸡奔碎米。 叶姗姗忍不住笑着转过头，一脸傲娇道：“本姑娘手就在这里，谁让你不拉的？” “我、我不是难为情吗？” 罗旭嬉皮笑脸道。 “德行，您那意思，以后得我求着您说，罗旭，求您拉我手？”叶姗姗故意逗着罗旭。 “不不不，下不为例，下次我一定主动！” 罗旭连连摆手辩解。 “这还差不多，我先回了，”叶姗姗嫣然一笑，“明儿见！” “明儿胡同口！” 看叶姗姗走回院门，罗旭攥紧拳头，连跳了七八下，才把兴奋劲儿释放出来。 回到家，罗旭便打了一盆水，又拿了块抹布，给三十年的二八自行车愣是擦得锃亮。 “大旭，你这抽什么风，大晚上擦车啊？” 正擦着，一个脑袋从隔壁墙头探了出来。 刘明超！ 罗旭白了他一眼：“哥们爱干净，管得着吗？” “切，我就随口一问，谁爱管你？好好擦，擦干净了还收我们家破烂！” 刘明超嘲笑一句，便跳回了院里。 罗旭也不恼，收破烂？呵，这种破烂有多少，他收多少！ 不过院里的刘明超，双眼却闪出一抹阴光。 “擦车和叶姗姗约会？嘿，我让你约不成！” 擦好车，罗旭回到院里，简单擦了一把，便回屋了。 “大旭，刘家小子又招你了？甭搭理他！” 韩蓉正缝着针线活儿，见儿子进来，推了推老花镜说道。 “没事，我当狗叫呢！” 罗旭嘿嘿一笑，坐到了老妈身边：“妈，我明儿和姗姗出去约会！” “嘛？约会？” 韩蓉也是有些惊喜：“真成啦？” 罗旭使劲点着头：“这回您不担心了？” “妈不担心，我就是怕人家看不上咱，但你俩要是真成了，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叶家闺女多俊啊！” 韩蓉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您放心，您儿子绝对不会让人看不起，您就等着我给您领大俊媳妇儿回来！” 罗旭说着，在老妈脸上亲了一口。 “去去去，没正行的，留着以后亲媳妇儿去！”韩蓉笑骂道。 “嘿，妈和媳妇儿都亲！” 说完，罗旭便进了屋，将下午在水果摊拿的黄纸铺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在家里放着好几十年的老印尼。 将印尼兑水调了调，他又拿出一支破毛笔，蘸着印尼在黄纸上胡乱写了一些符号。 “哈哈，还挺像的。” 罗旭笑了笑，将写好的黄纸晃了晃，待红色干了，便叠起来装进了口袋。 上床之后，他左手摸着柳永佩，右手摸着玉勒子，美得差点乐出声来。 一夜无话。 虽然和叶姗姗约的九点半，不过不到八点，罗旭便起来了。 毕竟约会这种事，男生总要早到一些才绅士。 不过刚一出院门，他傻眼了。 只见昨儿擦得锃亮的自行车，还在门口放着。 不过……两个车轮子没了。 “我草！谁卸我车轱辘了？” 罗旭懵逼地抓了抓头：“麻痹的，谁他妈那么缺德？” 眼看要用车，没轮子了，这不扯呢吗？ 院子里，刘明超听到外面的动静，这个乐啊。 要不是紧紧捂着嘴，估计笑声都能传出去。 罗旭也是没了辙，总不能跟叶姗姗说不去了啊，想了想，他赶紧给徐文斌打了个电话。 “斌子，起了吗？把车借我骑骑！” “啊？你不有车吗？”徐文斌声音显然还在被窝里。 “不知道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把我车轱辘卸走了，我今儿还得和叶姗姗出去呢！” 罗旭满是焦急道。 “我车让我妈骑走了，你们打车不得了？”徐文斌道。 罗旭叹了一声：“得了，姗姗让我今儿骑车带她玩去，你让我打车？” “我草？你这是……成了？哥们，要不咱买一辆去？弄辆电的也行啊！” 听徐文斌这么说，罗旭想了想，也对，其实他早先看刘明超骑电动车，就一直羡慕。 反正手里也不缺，还不如干脆换辆电的。 “行！哪有卖的？” “甭管了，我带你去，你过来！” 正值夏天，徐文斌穿衣服也快，套了裤衩背心，脸都没洗就出门，带着罗旭去了胡同口不远的一家电动车店。 不过看着店门上写的九点半开门，罗旭心都凉了。 “操，开这么晚？” “没办法，等会儿，远的咱去了更慢！”徐文斌道。 罗旭也没辙，只得去旁边买了两套煎饼果子，两人一边吃，一边等着。 时间缓缓而过，叶姗姗不到九点半，便到了胡同口。 见罗旭没来，她也不急，便等了起来。 这时，只见刘明超骑着电动车从胡同里出来。 “姗姗，你在这干嘛呢？” 叶姗姗见是刘明超，便翻了个白眼：“等罗旭呢！” “等他？姗姗，他一收破烂儿的，有嘛好等的？”刘明超话里有话地笑道。 “刘明超，你别胡说八道！”叶姗姗瞪了他一眼。 刘明超耸耸肩：“我没胡说八道啊，前两天，我们家要扔的垃圾，结果被他买了。” 说着，他凑近叶姗姗低声道：“我怀疑他打算把东西卖废品站去，这不是收破烂儿是嘛？” 一听这话，叶姗姗柳眉蹙起。 这个罗旭，怎么还干上这事儿了？ 再说了，就算真收破烂儿，也不能收刘家的啊，让人家抓住话柄，多难看？ 而且这事儿要是让奶奶知道，那他们的关系不就更完了？ 见叶姗姗反应，刘明超笑道：“姗姗，别等了，今儿天气多好？我带你去公园？” “我不去，我等罗旭！”叶姗姗却一口拒绝。 刘明超微微挑眉：“你们定的几点？” “九点半，怎么了？”叶姗姗有些不耐烦道，同时还不忘朝着胡同里望去。 “和你约会都不守时，这种人你也等？更何况……他来不了了！” 刘明超口气满是自信，车都没轱辘了，怎么来？ “切，你怎么知道？”叶姗姗嗤了一声。 刘明超双臂一抱，笑道：“你甭管，反正他肯定来不了，他要能来，我吃……” 嘀嘀…… 就在这时，两道鸣笛声传来。 只见罗旭骑着一辆新的电动车赶了过来，车后面还带着徐文斌。 破自行车直接换成了电动车，小风一吹，短发都飘了起来。 “罗旭！”叶姗姗立马朝着他招招手。 罗旭一捏闸，停在了叶姗姗面前，拍了拍车把。 叶姗姗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还换车啦？” “不得衬托你的公主气质？嘿，怎么样？哥们鸟枪换炮了！” 罗旭说着，还故意瞥了刘明超一眼。 车轱辘的事，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刘明超干的。 叶姗姗白了刘明超一眼：“你不是说来不了吗？” “这……” 刘明超都懵了，这货，怎么还骑上电动车了？ 他哪来的钱？ 第三十五章 白酒就牛排，地道了！ 罗家的情况，刘明超可是知道。 罗旭老妈靠着做零活儿赚钱，养着仨孩子。 老大进去以后，这一家就拮据得要命，就算罗旭二姐去厂里干活儿，罗旭又在胡同口饭馆打杂，可也顶多是维持生计。 这电动车几千块一辆……他能买得起？ “呵，我说大旭，你这电动车……不是偷的？” 一听这话，罗旭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要说挤兑两句，他能忍，可偷、抢不但违法，也是道德问题，这话能胡说？ 他把电动车一立，走到了刘明超面前。 “刘明超，你卸我俩车轱辘，我还没跟你掰扯呢，现在还要脏我名声？” 罗旭声音不大，但满是警告和威胁。 “你……你别胡说，谁、谁卸你轱辘了！” 刘明超自然马上否认，可莫名的紧张，似乎已经说出了实情。 罗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有事儿明着来，少在暗中使绊子，让我逮着，我一准教训你！” 扔下一句话，罗旭又骑上了电动车，拍了拍后座，示意叶姗姗上来。 叶姗姗一笑，由于穿着裙子，便侧坐在了后座，还搂住了罗旭的腰。 看着两人依偎着离开，刘明超双拳攥紧，眼睛也瞪了起来。 “罗旭，你给我等着……” 啪！ 一嘴巴拍了过来。 “等着？爷还没走呢，你让大旭等嘛？”徐文斌瞪着眼睛道。 刘明超也是醉了，忘了徐文斌还在旁边呢…… “斌子，你、你打我？”刘明超捂着左脸道。 “打你新鲜？又不是第一次打了！” 徐文斌一脸不在乎道：“我告你刘明超，你再给大旭玩儿阴的，我打到你怀疑人生！” “你……” 刘明超气得咬紧了牙，不过也不敢说什么，骑着车子转身就回家了。 毕竟他打不过徐文斌。 回到院子里，刘明超把电动车立好，便快步走进了屋子。 此时，一个穿着真丝睡裙的中年妇女，正叠着被子。 正是刘明超的老妈，陈桂娟。 见儿子回来，陈桂娟一愣：“明超，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和姗姗出去玩吗？” 刘明超坐到桌前，便喝了一杯凉水：“别提了，让大旭给搅和了，妈你记着，以后我和大旭势不两立！” “儿子，你别生气啊，要说这大旭也是够气人的，他也不看看自己嘛条件，还敢和你争？” 陈桂娟一向宠儿子，连忙上前劝道。 “我不管，我必须压他一头，对了妈，我工作的事我爸办得怎么样了？”刘明超气呼呼道。 “办着了，你别着急，我听说今儿晚上他和领导吃饭，就是说你工作的事！” 陈桂娟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儿子的脑袋安抚。 “哼，等我工作办下来，我看他拿什么和我争！妈，到时候您和叶奶奶说说！” 刘明超抬起头道。 “行，他们叶家也不瞎，我儿子那么好的条件，是他们高攀呢！” 陈桂娟满脸疼爱地笑道。 与此同时，罗旭也骑着新买的电动车，而身后则坐着心爱的女孩子。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欣赏着沿途风景，最终骑到了城西区的小白楼地段。 “罗旭，这么远，电动车能回去吗？” 叶姗姗有些担心道。 罗旭笑了笑：“放心，我买车时都问了，老板说一个来回电还能富裕呢！” “那就行。” 很快，罗旭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们怎么来这里了？我小时候还在这边住过呢！”叶姗姗看着周围，有些兴奋道。 “哟？那您家可有钱，这小白楼可不简单，不仅地段黄金，历史也悠久呢！” 罗旭笑了笑，这一次，他主动拉起了叶姗姗的手。 “历史悠久？这我还真不知道。” 叶姗姗俏皮地一笑，任由罗旭拉着小手。 “这小白楼，算是咱天州标志性的地段，早年间这里属于英租界，英国人爱玩儿，当局便在这里修建了一所外表白色的小楼，作为娱乐场所，小白楼三个字，也就由此而来！” 听着罗旭介绍，叶姗姗满是欣赏：“真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一条路都能说出历史来！” 罗旭一笑：“没完呢，你猜英国人最爱的项目是嘛？” “啊？最爱跳舞？喝红酒？还有……跑马？”叶姗姗说道。 “没错，跑马其实也叫赛马，骑士骑着马，在马场里面比赛，而那些所谓的英国绅士，则在看台上纷纷下注，这帮侵略狗就好赌！” 罗旭拉着叶姗姗走到一个路口，指了过去：“上世纪初，一个叫璀琳的英国人想在咱们这打造马场，就找到当时的清政府，那时候清政府也是软，人家一张口李鸿章就立刻批了，而且还是无偿送； 后来璀琳就让人在这条路的尽头打造了一个赛马俱乐部，不仅有马场，歌舞厅、西餐厅应有尽有，而英国人去马场总得有一条专属的路，所以便修建了面前这条路！” 叶姗姗听得入神，立刻扬起手道：“我知道，所以这条路叫‘马场道’！” 罗旭在叶姗姗小鼻子上一刮：“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马场道，作为天州着名景点“五大道”之一，可谓耳熟能详。 饶是如此，却没太多人知道其历史来由。 “你怎么那么讨厌呢？你说到这我再不知道，不成傻子了？” 叶姗姗故作娇嗔地看向罗旭。 阳光下，两张青涩的脸近距离相对，似乎空气都变得甜了。 不经意的对视，让罗旭立刻有些紧张了。 近乎完美的脸就在面前，他感觉手心里瞬间满是汗水。 只见叶姗姗娇俏地笑了一下，抬起脚尖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走，饿了，吃饭去！” 说完，她羞涩地转过了身。 罗旭摸着脸，半天才缓过来，立刻满脸笑容：“得嘞，吃好的，吃贵的！” 随后，罗旭便拉着叶姗姗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毕竟两人都是十八九岁，叶姗姗便说这家太贵了，提议去旁边的小饭店去吃。 不过罗旭还是坚持把她拉了进去。 一进入餐厅，浓郁的早年间租界味道扑面而来。 看着菜单，叶姗姗犹豫了好久，才点了两个便宜的菜，不过罗旭却看向了服务员。 “黄油焖乳鸽、奶油烤杂拌儿、罐儿焖牛肉、红菜汤！” “点那么多，疯啦？得多少钱？”叶姗姗拉了拉罗旭的袖子，低声道。 罗旭笑了笑：“放心，我结账！” “得了，你有多少？还是我来！” 叶姗姗嘟起嘴，在她印象里，罗旭的兜里可没多过一百块钱。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一暖，嘿，真贤惠啊……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七八米外的一桌，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拿筷子夹起一片牛排，而他旁边，还摆着一瓶二锅头，酒盅里还有半杯白酒。 而那老头儿……当真眼熟。 正是昨儿晚上来家里收破烂儿的那位爷！ 罗旭会心一笑：“哟！熟人啊！呵……西餐厅里，喝白酒就牛排，还真地道了……”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老头儿的目光总是瞥向一边的墙上。 罗旭顺势看去，只见那面墙上设置了不少玻璃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工艺品。 而其中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珐琅彩葫芦瓶，立刻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我说那老头儿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跑西餐厅来了，敢情……是为了这个！ 第三十六章 滚刀肉 遇到物件儿，罗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瓶线条匀称、自然，色彩配比显然是珐琅彩工艺，云纹双耳为铜鎏金，满珐琅的敞口比例协调。 虽然离得远，但罗旭还是一眼看到了圈足上有些许露铜，一眼开门，老景泰蓝物件儿！ 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先以敲打方式为铜胎定型，再用焊药进行高温焊接，定型之后以细的紫铜丝粘附在胎体上，随后烧蓝、打磨、镀金，工艺非常繁琐。 相传元代后期已经出现了掐丝工艺，而十三世纪末，阿拉伯人将铜胎掐丝珐琅传入国内，并且很快融入了华夏文化。 这一眼大开门的景泰蓝……的确诱人。 “罗旭，你看什么呢？” 叶姗姗喊了一声，罗旭才回过神。 “哦哦，没什么，哈哈，开吃！” 吃饭的时候，罗旭虽然应付着叶姗姗的话，可心思早就飘到了那景泰蓝瓶上。 他不时还看上一眼喝白酒的老头儿，老头倒是惬意，好像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似的。 等叶姗姗去洗手间的时候，罗旭便起身走了过去。 见到罗旭，老头儿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 “哟？小子，你也来了，还真巧！” 罗旭扶着桌子，俯身笑道：“您这昨儿收破烂儿，今儿吃西餐，生活跨度挺大啊！” 老头儿依旧笑着，端起白酒滋儿了一口：“怎么着？吃点儿？” “您别客气，我那有，不过您这喝着白酒就牛排……新鲜了。” 罗旭说话间，稍微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显然，他是挤兑老头儿昨儿来他们家铲地皮的事儿呢。 老头儿一摆手：“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 “我管您干嘛？不过我看您眼神总往那边飘……”罗旭笑着挑了挑眉。 一听这话，老头儿不由有些紧张了。 他来这家店吃饭，其实就是为了那个掐丝珐琅的物件儿，已经盯了好几天了。 一来欣赏，二来也在想办法拿下。 而昨儿晚上他就知道，罗旭有些眼力，显然是同行。 想拿物件儿时遇同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见罗旭转头要往那边看，连忙扒拉了一下罗旭肩膀。 “没、没有的事儿，我嘛也没看，你别瞎琢磨！” 见老头儿紧张，罗旭便更肯定了。 他憋着乐，说道：“诶，我说……贵姓？” “姓王，不贵！”老头儿说道。 “王不贵？” “我说你贫不贫？我叫王承镛，没事儿赶紧回去吃饭去！”王承镛立马开始轰人。 “别、别介，王老头儿，跟你说个事儿呗？” 罗旭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放！”王承镛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嘿，下次你铲地皮时，带上我怎么样？” 罗旭嘿嘿笑道，其实从昨儿晚上，他就动了这心思了。 早就听说铲地皮能捞着物件儿，他自然也跃跃欲试，只不过没经验，也怕露怯。 听到这话，王承镛歪着脑袋一乐：“怎么着？想学东西？行，那拜个师！” “拜师？那可不行，我有师父！” 罗旭口中的师父，指的自然是方敬远，他这点本事，可都是从老爷子那学的。 “那还说个屁？不拜师想从我这偷？扯淡！” 说完，王承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便去前台结账了。 罗旭却是满脸笑容，不忘又瞥了一眼墙上的那个掐丝珐琅瓶。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王承镛结了账又走了回来。 “我告你啊，那物件儿我先盯上的，你别坏了规矩！” 罗旭嘴角一撇：“先来后到我知道，没听说过谁先盯上算谁的，有本事你拿啊！” “你……” 王承镛被噎得没话说，心说昨儿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爱呛行市的。 这时，罗旭笑道：“要不你带我铲地皮？那我就不抢！” “滚蛋，我看你小子眼里有贼光，要是不拜师，我的货非被你铲了不可！” 王承镛一口拒绝。 罗旭耸耸肩：“那没辙了，那物件儿应该叫掐丝珐琅双耳瓶？” “放屁，你懂不懂？那叫双耳尊！”王承镛翻了个白眼。 “我管它叫嘛，反正你不带我铲地皮，这货我就跟你抢到底，抢不着我就搅和，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拿！”罗旭一脸无所谓道。 “你……” 王承镛这个气啊，指着罗旭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你尼玛滚刀肉啊！明儿你来铃铛胡同14号找我！” 扔下一句话，王承镛转身便离开了。 “您慢走！” 罗旭满脸笑容，还鞠了一躬。 铃铛胡同……离皮帽胡同倒是不远，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神人！ “罗旭，你干嘛呢？” 这时，叶姗姗从洗手间出来，喊道。 罗旭连忙走了回去：“没嘛，和老熟人聊个天！” 叶姗姗从玻璃窗看去，此时王承镛已经走出了饭店，走路姿势还有点吊儿郎当的。 “谁啊？那么大岁数了你也认识？”叶姗姗好奇道。 “嘿，一个收破烂儿的！” 罗旭随口道，旋即夹了一口牛肉嚼了起来。 收破烂儿的？ 叶姗姗立刻想起了刚才刘明超的话，秀眉微微蹙起。 “罗旭，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干收破烂儿了？” “啊？” 罗旭差点把菜喷了出来，“这话哪来的？” 叶姗姗便把刘明超的话说了一遍。 罗旭这个气啊，这狗东西在叶姗姗面前这么败坏自己？ “嗨，你听他的？我就是见有个炉子好看，买回去摆着，我最近不打算去古玩店吗？找找感觉！” 叶姗姗闻言扑哧一笑：“有那么找感觉的吗？人家都买古董，你倒好，买人家不要的东西！” “是是是，以后注意，不买人家不要的了。” 罗旭嘴上一套，心里却想着，铲地皮……干的不都是买人家不要的吗？ “罗旭我跟你说，赶紧去古玩店上班，到时候我也好和奶奶说你的改变啊！”叶姗姗叮嘱道。 “您放心，我过几天就去。” 罗旭会心一笑，盘算着回头和曹世勇打个招呼，这事儿也就算瞒过去了。 见罗旭一口答应，叶姗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伏在桌面，看着罗旭：“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干好。” “真的？”罗旭不禁心花怒放道。 “当然了，你虽然没有学历，但你好学，懂的东西也多，像刚才小白楼那些事，就没几个人说得出来！” 叶姗姗说话间，满是欣赏，还有那么一点点自豪。 虽然没有确定关系，可她显然已经拿罗旭当男朋友了。 罗旭立刻不好意思地笑着，同时目光又瞥了一眼掐丝珐琅双耳尊。 心里则盘算着，要是既能跟王承镛去铲地皮，又能把这个尊拿下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故人 其实今天罗旭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在他看那珐琅双耳尊的时候，并没有红光。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今天之前，哪怕看马爷手里盘玩战汉玉勒子的时候，也是有红光的。 难道这双耳尊是假的？ 罗旭缓缓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较于红光，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更何况，王承镛显然也是认可，他的眼力……就更不用说了。 “罗旭，想什么呢？” 叶姗姗的话，把罗旭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没、没想嘛，”罗旭露出笑容，凑近叶姗姗，“好吃吗？” “好吃啊，就是太贵了！” 叶姗姗嘟起嘴，显然还是有些不舍得。 罗旭一敲桌子：“贵就对了，姗姗，你知道咱国内第一家西餐店是哪家吗？” 叶姗姗想了想，又看了看罗旭的表情，露出一抹惊讶：“不会是这家？” “猜对了，只不过最早的地址不在这里，而是在当时的法租界，上世纪初，八国联军进入天州，有一个叫‘阿尔伯特’的德国兵，手艺特别精湛，精通法、德、俄等多国菜品； 而当时袁世凯为了拉拢各国外交官，便邀请这位阿尔伯特为大家做了西餐，结果众人一吃，全都是赞不绝口，袁世凯当即赏了阿尔伯特一百两银子； 从此阿尔伯特便创下了这家餐厅，天州整个上流社会可以说是抢着尝尝洋餐是什么味儿！” 罗旭一口气说完，叶姗姗听得是完全入迷了：“然后呢？连袁世凯都喜欢，那可真是比现在的网红餐厅都火啊！” 罗旭笑了笑：“后来袁世凯称帝，黎元洪成了第二任大总统，为了彰显排面，就特意在天州举办了生日宴，阿尔伯特为了表示，亲手做了个一米高的塔型蛋糕送了过去，在当时绝对算是震惊世人； 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袁世凯立马不乐意了，心说老子都称帝了，你为嘛吃的比我还好？转年过生日，就让阿尔伯特做了个更大的，这才算完！” “哈哈，还称帝呢，心眼怎么那么小？”叶姗姗捂嘴笑了起来。 罗旭耸了耸肩：“所以说啊，心眼大小和地位没关系，有没有学问，和学历也没关系！” 叶姗姗故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您在这等我呢？” “嘿，逗你玩呢！”罗旭连忙赔笑。 叶姗姗撩起长发，目光欣赏地看着罗旭：“不过说真的，我真喜欢听你说这些，哪怕胡说八道都行！” “天地良心，都真的啊，跟姑奶奶您我哪敢胡诌啊！” “德行，夸你呢，赶紧吃！” 两人正吃着，罗旭接到了徐文斌的微信，说刚刚雷子去他家门口晃荡了一圈。 罗旭不禁一笑，看来马爷还是挺着急的，不过越这样……越好办。 他立刻回了一条：放心，就当嘛事儿没有。 斌子：别尼玛废话，敢情他不是在你们家门口晃荡，你赶紧想辙啊！ 罗旭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 他知道，那些人就是施压，不可能真的做什么，毕竟马爷现在还半信着自己呢。 吃过饭，罗旭便骑着电动车，带叶姗姗回了东郊。 当然，账还是罗旭结的，他不可能让心爱的女孩子结账。 一路上，两人吹着微风，说说笑笑，似乎在酷暑也感觉不到热了。 路过徐文斌家附近的时候，其实罗旭就已经注意到了雷子。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先把叶姗姗送了回去，然后又折返了回来。 见罗旭径直朝着自己骑过来，雷子索性也就不遮掩了，朝着他微笑点头。 “雷子哥，你这……几个意思？”罗旭一脸轻松地问道。 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兄弟，你别怪我，马爷也是着急，就让我来问问你，那件事儿……” “已经办好了，马爷在哪呢？”罗旭说道。 一听这话，雷子脸上露出些许惊喜：“办好了？那太好了，马爷这会儿在艳阳歌厅谈事呢，不远，咱们过去等会儿？” “行！” 雷子开车来的，所以罗旭便把电动车骑回了家，这次他长了个记性，直接停院子里了。 随后，二人便驱车来到了艳阳歌厅。 歌厅不大，只有一个平房门脸，门是双开门的，上面还有一层皮革。 不过从招牌和门边的木质来看，这歌厅年代不短了。 对于歌厅这种地方，罗旭还是比较陌生的。 只是听说很多大人爱来这里唱歌，自己却从没来过。 雷子给马爷打了个电话，便带着罗旭直接进去了。 一进门，罗旭只觉里面无比暗，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而里面则好像进入了夜晚。 当然，冷气开得很足，罗旭倒是觉得挺舒坦。 再往前走，有一面巨大的绒帘，掀开帘子则是一个偌大的大厅，周遭还有几个包间门。 厅里有大屏幕，和几个散座的沙发，沙发前则放着老式大理石茶几。 七八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上面，正无聊地说着话。 女人浓妆艳抹，有的露着鲜嫩的心坎子，有的则穿着一字领，露出白腻的香肩。 罗旭都看傻了，卧槽，难怪大人们爱来这种地方啊。 这时，柜台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过来。 虽然年过半百，脸上皱纹不少，但却也是化了浓妆，走起路来风骚得很。 “雷子，马爷那边马上就好，你带着这个弟弟去那边坐会儿。” 女人正是艳阳歌厅的老板娘，来这里的人都叫他高姐。 雷子点点头，便拉着罗旭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几个小姐一见罗旭，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时而发出笑声。 显然，在这种老年场的地方，很少看到这么嫩的小男人。 不多时，只见一个包间门打开，四五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显眼的大光头，便是马爷马路生。 而今天，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鎏金象。 罗旭正要起身，却是突然愣住了。 只见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男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深色牛仔裤、黑色短袖衬衣，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嗯？ 竟然是他？ 见到男人，罗旭双唇有些颤抖，几年前的回忆顿时萦绕心头。 男人叫杨建辉，是罗旭的大哥罗强的铁哥们。 三年前，罗强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入狱，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杨建辉。 他……放出来了？ 显然，杨建辉也是注意到了罗旭，不知是视力一般，还是回想了一下，似是没有立刻认出。 “马爷，罗旭来了！” 雷子立刻迎上前说道。 马路生点了点头：“来了兄弟，咱们屋里谈！” 听到罗旭两个字，杨建辉的目光明显有些变化。 他看了看马路生：“老马，你找他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盆满钵满 杨建辉的话，让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三年前，罗强和杨建辉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偶尔带上罗旭。 所以在罗旭心里，一直就拿杨建辉当哥哥。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胡同口被混子孟五的人欺负，是杨建辉拎着砖头把他们打跑，救了自己。 此时杨建辉一开口，似乎便将罗旭的记忆带回了三年前。 “嗯？辉子，怎么了？认识？” 马路生看了看杨建辉，口气虽说是打趣，但明显带着些生分。 杨建辉脸色有些冷漠：“我一个小兄弟。” 听到这话，罗旭心中只觉一股暖流。 “哈哈哈，你这小兄弟有本事，放心，我找他问点事情。” 说完，马路生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来，大旭，咱们里面聊。” 罗旭点点头，旋即看向杨建辉，对他做了个示意放心的笑容，便和马路生走了进去。 不过杨建辉却没离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燃，静静等着。 包间里，马路生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罗旭：“兄弟，你还认识杨建辉？” “认识。” 罗旭点点头，却也没再多说，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纸。 “马哥，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不过……我那大哥，吩咐我转告您几件事，势必要做到！” 听到这话，马路生连忙凑近前：“这么快？大师怎么说？” “这道驱土符可以驱散您先前玩儿玉导致的五行失衡，您务必随身携带！” 罗旭将黄纸放在茶几上，推向马路生。 马路生接过黄纸看了看，不过上面曲了拐弯的文字他也是当真看不懂，索性便点了点头。 “好，我天天戴着，还有呢？” 罗旭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马哥，您现在属于净体阶段，一定要睡子午觉，说白了就是晚上十一点必须睡，然后切勿沾油腻、白酒，否则沾了污秽，这功可就破了！” “啊？” 马路生不由尴尬地张开嘴：“兄弟，别的都好说，可你也知道，我是在道上混的，酒这东西……” “话已至此，性命攸关，马爷您三思！” 罗旭耸了耸肩，那意思似是说我也帮不了你。 “得！那我听大师的，对了兄弟，我那个玉勒子……”马路生为难地问了一句。 罗旭闻言故作为难地沉吟了半晌，不过目光却时而扫向马路生。 来之前，他自然想到了马路生会问玉勒子的事情。 而成败，也在此一举。 毕竟前面都是瞎忽悠的，即便画了那张符，也不过是为了辅助忽悠而已。 玉勒子才是重点！ 片刻，罗旭笑了笑：“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大哥说那个玉管有两种处理方式，第一就是他帮你碎掉，然后封存，还有……就是您自己想办法，低价转让。” “这……” 马路生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思量片刻开口道，“低价转让，怎么个转让法？” “马爷，您知道那玉管的价值吗？”罗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马路生想了想：“我……实话说兄弟，现在混出点样的，都玩点物件儿，但至于价值……我也说不出来，我只能说，我那个勒子十五万收的，不便宜啊！” 罗旭看得出，马路生说话间都有些肉疼。 这年月，道上混的也不易，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报警，他们也犯难。 有的甚至也要靠正经生意营生。 拿出十五万买物件儿……不算便宜了，那可是一辆车的钱呢。 不过话说回来，十五万买那个玉勒子……这光头还真是捡了个大漏。 如果手里钱够，罗旭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拿下。 关键是不够…… 买完柳永佩之后，他手里只有十一万多。 “马哥，这事儿讲究个心诚，您说个数，我让我大哥帮你转出去，这个煞也就算破了！” 罗旭鼓起勇气说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砍价儿。 虽说有点缺德，但想起上次被他们抓去，徐文斌还挨了揍，他便平衡不少。 马路生闻言想了想，手里还不忘把玩着鎏金象。 “兄弟，我也不想赔太多啊，要不……十万？” 十万？ 罗旭心里一阵惊喜。 这下自己手里钱就够了！ 不过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这样，砍价儿砍下来了，就立马觉得砍少了。 再加上罗旭手里就十一万多，这一下子出十万……也肉疼。 “咳咳……马哥，我大哥说的是低价转让，心诚则灵啊！” 啪！ 马路生咬牙拍了一下大秃脑袋：“那就……六万？” “成……” 罗旭险些就说出成交两个字，不过立刻意识到，那样不等于告诉他自己要买了？ “成成成，那就这么着了，马哥，我觉得这次你心诚了！” 说着，罗旭故作欣慰地点了点头。 “哎，能解决问题就行，兄弟，我这身体……” 马路生无奈叹了一声，一下子赔了九万，肝儿疼啊！ “马哥你放心，只要你不沾油腻、白酒，再加上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我保你一个月之后，浑身舒服，一次找七个都不含糊！” 罗旭使劲憋着不让自己高兴到笑出声来。 别说马路生了，就算现在的大学生，也一样是抽烟喝酒熬夜。 只要把这三个戒了……没个身体不好的！ “行，哥听你的，那钱……” “您放心，大师会转卖出去，然后我把钱转给您。”罗旭点头笑道。 马路生这才放心，旋即起身道：“兄弟，这次你帮了哥一个大忙，哥必须给你包个大红包！” “啊？马哥，您这就见外了。” 罗旭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坑了人家九万呢。 其实若是说这玉勒子的真实价值，别说九万了，他估摸着……九十万也许都打不住。 “不行不行，哥懂规矩，找人解煞这种事，不给钱不灵，这钱哥不能让你垫！” 说完，马路生直接给罗旭转了八千八百块！ 毕竟出来混的，脸面也重要，这样的包发出去，腰杆也直。 罗旭见到钱数，牙都差点乐碎了。 等于五万一千多收的呗！ “兄弟，那就劳烦你催催大师，赶紧转卖出去。” 反正也不能玩玉了，马路生就寻思着，能早回点本也行。 “您包我身上，马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马路生一把握住了罗旭的双手：“兄弟，你真是我贵人！” 说话的时候，马路生那表情叫一个诚恳，就差哭出来了。 而罗旭看着这大光脑袋在面前眼含热泪，真是憋笑憋得难受。 谈好了事情，两人才出了包间。 罗旭心情可谓大好，这一关闯过去了，想必马路生也不会找麻烦了。 而且今天他当真是盆满钵满，六万收了个战汉勒子，还特么倒找八千八…… 告别马路生，罗旭正要离开艳阳歌厅，就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罗旭转头间愣了一下：“辉哥？” 杨建辉笑了笑，直接用手搂住了罗旭的肩膀：“聊聊？” 第三十九章 引狼入室 艳阳歌厅所在的街上，算是这一带有名的烟花街。 除了还有三两家这样的老歌厅，还有十几家足疗店。 门脸都不大，按摩小姐拿着凳子坐在外面，也不招呼，只是对来往的男人抛去媚眼。 看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黑丝、超短裙的大姐给了自己一眼，罗旭差点没吐出来。 杨建辉则是一笑：“没来这边玩过？” 罗旭摇了摇头，尴尬地没说什么。 “也是，你还小呢，前面有几家烧烤，吃点？”杨建辉笑道。 “行！” 此时下午四五点钟，小饭馆也相继开门了。 找了一家烧烤摊，两人坐了下来。 杨建辉把菜单推到罗旭面前，自己只点了四瓶啤酒。 他拿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根对着罗旭晃了晃：“这个学了没？” 罗旭笑了笑：“偶尔，瘾不大。” “那来一根。” 点上烟，罗旭抽了一口：“辉哥，你嘛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想去你家看看老娘，不过怕她难受，没好意思过去。” 杨建辉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你怎么样？上大学了？” 罗旭低下头又猛嘬了一口：“辉哥，我……不念了。” “想到了，咱都是穷人家，你哥的事儿……对你们冲击不小。” 杨建辉扬起头，深深吐出了一口烟。 “辉哥，你现在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现在跟几个哥们倒腾二手车，我没嘛学历，有活儿就不错了，如果干得顺，等你哥出来，我带他！” 罗旭没说什么，毕竟大哥和杨建辉在他眼里，算是大人。 大人们……或许有自己的安排。 很快，啤酒和肉串就端了上来。 杨建辉不断往罗旭面前拿，自己却只是干喝着啤酒。 “大旭，你和马路生怎么认识的？” 杨建辉说话间，目光有些担心，毕竟以他和罗强的关系，也是真拿罗旭当自己弟弟。 随后，罗旭便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并未提及那个战汉玉勒子的价值。 毕竟罗旭现在已经入了古玩行。 方老爷子曾说过，这人一旦进入古玩行，第一个要练的就是心眼。 古玩行斗的就是心眼，你不坏，就有人比你坏！ 做事、说话留一寸，永远不能让别人太了解你。 哪怕面对杨建辉，他还是留了一些话没说。 杨建辉吐出一口烟：“搞古玩？那你可多当心，那行里水深，人坏，你太小，处事千万要多留心。” 听着杨建辉的叮嘱，罗旭一阵心暖，使劲点了点头：“知道了，辉哥。” “马路生这人阴，能不打交道，就赶紧断了。”杨建辉又道。 “等这事过去，我估计也就不用和他打交道了。” 罗旭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辉哥，这马路生到底干嘛的？你们怎么还在一块儿了？” 杨建辉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东郊这边的活儿，梁爷说得算，我和马路生，还有刚才那几个人，算是在梁爷手底下干活儿！” 罗旭不禁咧嘴倒吸了一口气。 混黑的？ 看着罗旭的表情，杨建辉笑道：“现在这年头，又不是拍港片古惑仔，你少和他们接触，就嘛事都没有！” “辉哥，那你也小心点，我看刚才马路生对你也不是那么友好。”罗旭道。 “呵，我刚出来，也不熟，那个姓马的据说混得不错，昨儿还给梁爷送了礼，是个……铜镜！”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 敢情那天马路生让他选礼物，是给这位梁爷送的？ 他有种感觉，自己无形中居然跟这号人联系上了…… 看来以后真得小心点了。 沾上他们……可没好事！ 在杨建辉眼里，罗旭终究是个小孩，所以吃完饭，两人便离开了烧烤摊。 临走，杨建辉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大旭，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喊我，你哥不在，我管你！” 虽然自己不打算和那些事有什么联系，不过罗旭还是点了点头：“行，谢了辉哥！” “这话远了，”杨建辉拿出一沓钱，目测得有两千，“这钱你交给老娘，我就不去家看她了。” “辉哥，这钱我不要，我现在也赚了点！”罗旭立刻拒绝。 “拿着！” 杨建辉硬把钱一塞，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杨建辉的背影，罗旭紧紧攥着钱，心里满是感慨。 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天色还不晚，罗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按照王承镛给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铃铛胡同14号。 独门独院，按理说是个好院子，可看到那斑驳掉漆的破木门，罗旭有种来到了废品站的感觉。 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锁，一推就进去了。 院里更是像个破烂市，破缸破瓦、废弃自行车、摔碎了的石墩子，简直没法落脚。 踮着脚往里走了几步，才到一间屋子门前。 屋门也是破旧不堪，这木头不知经历了几代人，就跟要散架似的，上面的玻璃也满是污迹，都成磨砂玻璃了。 罗旭走近前，拿手将玻璃上一巴掌大小的地方擦干净，朝里看去。 下一刻，罗旭愣了。 这屋子里面虽然无法下脚，可摆放的全是瓷器、字画、玉器，甚至还有些青铜货。 家具，也是清一色的老红木。 谁能想到，这外面跟垃圾站一样的地方，里面竟然是个宝库！ 而且每一样都红光乍现迷人眼。 嗯？ 红光又有了？ 罗旭也顾不得了，拉开门便走了进去。 此时一张老紫檀八仙桌旁，王承镛已经换回了脏兮兮的老头衫，正翘腿坐在桌前，吃着不知剩了几天的大饼。 “来啦？” 王承镛只是瞥了一眼罗旭，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白瓷碗里的酱豆腐放在嘴里。 罗旭没说话，转头看去，妈的，筷子是铜的，一眼清货，白瓷碗也是宋代的…… 这老东西，土豪啊！ 看着罗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古董，王承镛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你小子要再这么贼眉鼠眼的，给我滚出去啊！” 罗旭这才回过神，嘿嘿一笑坐在了王承镛对面：“王老头，这一屋子……都是你的啊？” “废话，不是老子的还是你的？” 王承镛白了一眼，继续啃饼。 罗旭笑了笑，顺手拿起一个长颈胆瓶，立刻睁大了双眼。 “哟哟哟，这个行啊，百花锦地楼阁纹……乾隆官窑啊！” 王承镛这次吃不下去了，直接把手里的剩饼朝着罗旭扔了过去。 “撂下！你倒不客气，老子怎么有点后悔了？把你小子招来，就是引狼入室！” 第四十章 一对儿鸡贼 “切，看看都不行，你这一屋子宝，至于吗？” 罗旭撇了撇嘴，摇头晃脑道。 “废什么话？多少宝也是老子的，你小子要是没眼力，我还不在乎……” 说着，王承镛撩起眼皮看向罗旭那双贼溜溜的眼睛。 “嘿！得，那不摸了行了？说，咱嘛时候铲地皮去？” 罗旭把胆瓶往桌子上一撂，索性开门见山。 王承镛挑了挑眉毛：“带你去？到时候老子收到好东西，还不等付钱，你先揣兜里了！” “嗨你这老头，都答应我了，赖账怎么着？” 罗旭立马站了起来，毕竟在西餐厅时，王承镛可是亲口答应了。 王承镛摆手而笑：“赖账？那不能够，好歹你也是后生对不对？不过……嘿，我有个条件！” 罗旭眉头一沉，他突然有种感觉，这老头……贼得很。 “我说王老头，这可就没劲了，说好了带我铲地皮，现在这节骨眼提条件？” 王承镛却不在乎罗旭的话，用舌头在嘴里剔了剔牙，然后朝边上吐了一口，歪着嘴笑了起来。 “你说我没劲也行，不地道也行，但你小子要想跟我铲地皮，就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罗旭闻言虽然不爽，但似乎也没别的办法，毕竟他可是真想和王承镛去见识见识。 索性，他又拿起了那个百花锦地瓶，摸了起来：“那你说说，什么条件？” 这次，王承镛也没再管他摸自己的物件儿，反而笑了笑：“帮我演一出戏！” “你想拿下那个掐丝珐琅双耳尊？” 罗旭立刻反应了过来，王承镛这是想找他一块做局，把双耳尊给办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颤了一下，毕竟他也在想怎么拿下。 西餐厅的那个双耳尊，一眼开门老，而且肯定是清代官窑。 自己得不到就算了，还得帮他拿下……那不得心疼死？ “聪明！嘿，和聪明人打交道还真是有利有弊，利就是不用多废话，弊嘛……你小子太贼，我总得防着，累！” 王承镛把脚往上一提，踩在了屁股底下的椅子上：“就说答不答应！” 罗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佯装欣赏着手里的长颈胆瓶，同时眼珠子一转，盘算着怎么应对。 不过显然他也没得选，想跟王承镛去铲地皮，就肯定得答应他。 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先答应下来。 如果做局的时候，找到个空子，自己就给他来个截胡。 铲地皮固然能收到一些老物件儿，也挺好玩，但铲来铲去……也未必能铲一个官窑出来。 更何况，还是个极品开门官窑。 “得，那我应了，您可说话算话，带我铲地皮！”罗旭抬起头道。 王承镛舔了舔嘴唇：“你小子回答那么慢，别是憋什么屁呢？” “你看你，格局小了？就说什么时候去西餐厅！” 罗旭装作满不在乎道。 “行，信你一次，你等我两天，我还有个别的物件儿要拿，到时候联系你！” 听王承镛这么说，罗旭真是满心羡慕。 毕竟自己刚入行，除了去古文化街、北郊古玩城那种地方捡漏，还真不知道别的路子。 而且那地方总不能一直有漏让自己捡。 别说，这王老头的路子还真野。 随后，罗旭便提议加个微信，可王承镛直接说自己不会用，也不爱用那玩意儿，两人便互留了电话。 “说好了啊，我等你电话！” 扔下一句话，罗旭起身就要走。 “站着！把瓶儿给我撂下，妈的，我就说你小子贼，临走还惦着顺我东西怎么着？” 王承镛瞪起眼睛道。 罗旭委屈地耸了耸肩，无奈把胆瓶又撂下了：“我就惦着拿回去欣赏几天，然后给你送回来，小气劲儿！” “滚蛋！” …… 回家的路上，罗旭心情可是当真有些激动了。 哪怕把马路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都没有看到王承镛那一屋子宝震撼人心。 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多好东西？ 腰缠万贯，住着破平房，吃着剩饼……也是真没谁了。 正走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郑文山”三个字，罗旭颇为意外。 郑文山，正是他在古文化街遇到的，那个名片上一堆头衔的老者。 当时两人还就柳永佩交谈了一番。 郑教授？ 他连忙按下了接听。 “小罗啊，最近还好吗？” “都挺好的，郑教授，您找我有事吗？”罗旭礼貌道。 “哈哈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次听你讲柳永佩的事，郑某可是受教颇深啊！” 郑文山开口笑道，声音几分洒脱。 罗旭不禁憨笑：“郑教授，您可别折煞我了，那天的事，晚辈可是一直不好意思呢。” “咱们算是朋友了，就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对了小罗，明天我回天州，有时间见一面吗？” 一听这话，罗旭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一位老前辈，要和自己见面？ “当然可以，您说，在哪见？” “早上我有课，会去上开大学，下午去文化街看几样物件儿，那我们就文化街见？” 郑文山的身份中，有一个是上开大学历史考古系教授，每周也会来天州授课一次。 有时候赶上讲座了，也许就会来两次。 “没问题，我下午去找您！”罗旭立刻回应了一句。 “好，那就下午两点，我们御品阁见！” 挂了电话，罗旭深吸了一口气。 “御品阁？怎么那么耳熟……” 一时想不起，他索性不想了，刚走进皮帽胡同，就见徐文斌迎面骑着自行车正过来。 “斌子，干嘛去？” 徐文斌两眼贼呼呼地望着四处：“我出来侦查一下！” “侦查？有病啊！”罗旭一脸无语。 “不是啊，我看那雷子走没走，他要再来，我怕他找麻烦！” 一边说着，徐文斌不忘四处看去：“真让你逼害惨了！” 罗旭闻言笑了笑：“放心，他不会来了。” “嗯？为嘛？” 徐文斌不解道，同时下了车，拿了根烟递给罗旭。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把下午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卧槽，大旭，你特么自己去了？怎么不叫我？”徐文斌有些担心道。 毕竟马路生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保险。 “不是和你说了，我敢拿他东西，就不怕他倒后账！” 罗旭挑眉笑了笑。 徐文斌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你逼也是够缺德的，等于临走还收了人家八千八红包？” “哈哈哈，意外收获，其实开始我也觉得有点缺德，后来一想……他们也不是嘛好人，那天还打了你一顿，坑他一顿也不过分！”罗旭笑道。 “对，不过分，妈的，现在还疼呢！”徐文斌说着，又揉了揉脸。 “对了斌子，我今儿……碰到辉哥了！” 罗旭吐出一口烟，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青花瓷板画 “辉、辉哥？” 徐文斌满脸惊讶，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他和罗旭从小就是哥们，以前也没少跟在罗强、杨建辉屁股后面当小弟，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有所触动。 “那强哥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罗旭脸上露出一丝期待：“我哥……还有几个月，到时候我妈的心也该放下了。” 其实当年罗强和杨建辉的罪名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这事，杨家没少为儿子花钱，而罗家……花不起。 徐文斌闻言笑了笑，不过很快，脸上又浮上一抹无奈。 “当年要不是为了丽姐，强哥也不至于……哎，大旭，你有丽姐消息没？” 听到丽姐这个称呼，罗旭脸色不禁微微一沉。 丽姐全名叫何丽，是罗旭大哥罗强以前的女朋友。 当年两人感情非常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就在两家即将谈婚事的时候，何丽的母亲得了重病，虽然罗强拿出了所有积蓄，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何丽为了给母亲治病，无奈答应了东郊有名的大混混毅哥，做他的地下情人，这才拿到了六万块的手术费。 知道这个消息后，罗强心灰意冷、终日买醉。 而作为他最好的哥们，杨建辉也在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他。 谁知一次醉酒后，罗强和毅哥的小弟冲突起来，杨建辉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结果二人失手将对方打成了重伤。 两人被判三年入狱后，罗、杨两家犹如天塌了，而何丽……也没了消息。 直到去年，东郊万村一带发生了一起混混火拼，据说死了不少人，而其中便有毅哥。 饶是如此，罗旭也再没听说过关于何丽的事情。 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罗旭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扔掉了烟头。 “都过去了，以后我只希望我哥好！” 罗旭低着头将烟头踩灭，旋即呼出一口气：“斌子，明儿有事吗？” “我？我有嘛事，无业游民一个，以后就指着跟旭哥发财呢哈哈！” 徐文斌抓了抓后脑勺笑道。 “行，明儿我和人家约了去古文化街，到时候你去曹哥那等我，完事咱喝点！” 罗旭拍了拍徐文斌的肩膀，便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家，罗旭便将杨建辉给的两千块钱交给了母亲。 韩蓉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许久没有说话，而眼泪却落了下来。 罗旭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母亲这是想大哥了。 “大旭，再见到辉子，让他来家里坐。” 最终，韩蓉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知道了，妈。” 转天吃过午饭，罗旭就和徐文斌去了古文化街。 他让徐文斌先去宝月斋等，而自己则按照和郑文山的约定，去了御品阁。 先前他便觉得这御品阁有些耳熟，一到店门口，他才想起，这正是前几天王天来卖柳永佩的那家店。 因为当时店主没有收，自己才得以捡得这个天漏！ 刚走进门，罗旭便见到四个男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坐于正位的便是郑文山。 他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紧绷在身上的短袖衬衫。 罗旭认出上次就是他没有收柳永佩，应该便是这御品阁的老板。 其余两个正装中年人，文质彬彬，想必也是古玩界的人物。 而桌子上，则摆着四件古玩，一尊铜佛、两个梅瓶和一幅未展开的画轴。 罗旭一眼扫去，红光弥漫，应该都是老的。 此时郑文山正拿着其中一个白釉梅瓶，一边看，一边和几人交流着。 听着郑文山的话，周围几人都是连连点头，满脸恭敬。 “哟，小罗来了，来，坐坐坐！” 见到罗旭，郑文山立刻招了招手，还特地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而身旁三人则满是意外。 “郑教授，这位是……” 郑文山笑道：“这小兄弟叫罗旭，眼力可不简单啊！” “小罗，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御品阁的老板周明贵，这位陈靖源是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这位是咱们天州的资深古玩人，孙德忠。” 郑文山介绍完，几人都是微笑点了点头，罗旭则一一礼貌回应。 不过从他们的笑容里，罗旭看得到难以掩盖的虚伪。 这也不稀奇，毕竟这么一个年轻人被说眼力好，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但因为是郑文山说的，几人才不反驳罢了。 “郑教授，我没迟到？”罗旭走近前，礼貌笑道。 “没有没有，都是朋友坐坐，看看宝贝，哪有什么迟到一说？” 郑文山说话间，目光中满是欣赏。 “几位，小罗不仅眼力好，历史知识也非常扎实，上次他可是在郑某眼皮子底下捡了漏啊！”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颇为震惊。 郑文山是谁？ 考古系顶流，古玩界权威！ 在他眼皮底下捡漏？ 这可真的有些玄乎了！ “郑教授，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捡漏……这可新鲜了，不知是个什么物件儿。” 这时，御品阁老板周明贵道。 “一个玉佩，当时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门道，可小罗却看出了端倪，竟然是柳永赠给情人歌伎谢玉英的佩！” 郑文山说完，全场皆惊！ 在古玩行，古玉绝对是一大项，而玉佩则是其中上品。 因为玉佩多为文人所戴，价值要比其他古玉明显高上一截，若是有典故的文人佩，那价值就更不用说了。 柳永作为宋代词人中婉约派的代表人物，这玉佩若是真品，文化价值无法估量！ “柳永佩？” 周明贵眼珠子滴溜一转，似是联想到了什么。 罗旭见状有些尴尬，毕竟那宝可是曾在御品阁转了一圈。 按说罗旭捡了这个漏无可厚非，但也没必要非让人家周老板知道…… “没错！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玉佩上刻着‘卿以赠玉’四个字！” 谁知郑文山脱口而出，罗旭也只能暗暗叹了一句。 这当教授的……嘴也够快。 “什么！” 周明贵直接站了起来，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罗旭：“那是……柳永的佩？” 罗旭看得出，周明贵肯定是反应过来了。 “周老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那块佩？”郑文山不禁问道。 “啊？不、不是，只是没想到，罗小兄弟能捡到这样好的宝贝！” 周明贵从惊讶中缓过来，露出一丝稍显违和的笑意。 毕竟从自己眼皮底下走了宝，说出去也栽面儿，他索性否认了。 郑文山点点头：“的确，难得一见的瑰宝啊，好了，咱们先看物件儿！” 说着，郑文山便又拿起了那个梅瓶，同时拿放大镜细致地看着釉面。 “请问哪位是老板？我想出东西！” 这时，一道声音从店门口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咖啡色短袖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复印纸。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眼圈发黑，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是，您想出什么？”周明贵站起身道。 虽然今天约了郑文山来鉴宝，但开门做生意，有好物件儿还是要收的。 可谁知男人却并没拿出什么物件儿，而是走近前将复印纸放在了桌面上。 罗旭随意瞥了一眼。 只见那复印纸上，印着一个青花瓷板画。 虽然只是图片，无法看到瓷板画的质地，但依旧可以感受到雕工精美、色彩匀称，颇具大师工风范。 但唯独…… 没有落款！ 第四十二章 钟式杯 周明贵盯着图片上的画看了一眼，旋即看向卖货的男人。 “你拿张照片过来……几个意思？” “这……实在不好意思，老板，实物不在我手里，不过只要您愿意买，我就能取来！” 男人如实说道，同时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杜胜军三个字，底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名，职位则是总经理。 罗旭打量了叫杜胜军的男人一番。 这应该是个生意人，买卖赔了，无奈才把家里的物件儿拿出来卖。 周明贵看了一眼名片，便随手丢在了桌上，同时看向了郑文山。 “郑教授，不然……劳您大驾，掌掌眼？” 看图识珍，绝对是鉴宝最高水平的体现。 虽然现在网络平台上有不少直播鉴宝的主播，但大多数还是张嘴就胡说，毕竟他们不需要为真伪负最终责任，反而因此得到的流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更何况，视频中也是可以扭转物件儿，从任意角度来鉴别。 而图片……还是复印件，才是顶级水平的彰显！ 今天郑文山能来御品阁，让他周明贵感觉蓬荜生辉。 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自然也要给郑文山！ 郑文山也的确没有推脱，而是将复印纸拿到眼前看了起来。 “瓷板画？” 郑文山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这种手艺从秦汉时期就有了，不过到清中期才算是真的盛行； 一般来讲，常见的有颜料手绘，比如青花、斗彩、粉彩，题材也是繁多，花鸟、人物、山水各不同！” 听到这话，其余人纷纷点头。 “不过这个瓷板画从图片里看，应该是有雕刻痕迹，而且工艺很细致，少见啊！” 说完，郑文山将图片放下，拿起茶杯浅喝了一口。 “郑教授，那依您之见……这瓷板画是老的了？”周明贵满脸和气问道。 郑文山缓缓点头：“色彩配比温和、过渡自然，雕工也精细得很，开门老，只是这题材怪得很，你们看！” 说着，郑文山指向瓷板画中的图案继续开口。 “这花应该是水仙，可下面却画着一朵荷叶，稍显不和谐！” 众人看向图片，也都是点了点头。 对于画工是否精湛的考量，除了线条、色彩等，其实还有一个重要依据，便是题材。 比如花鸟、山水、人物故事，都是一种美的体现。 而水仙落在荷叶上，在内行看来，立刻便显得不伦不类，即便艺人的画工不错，但审美不足，也成了一大败笔。 郑文山用的“稍显不和谐”，显然也是给了货主面子。 周明贵闻言点了点头：“郑教授真是一语中的！难怪这瓷板画连个落款都没有，恐怕也是不敢留名了！” 郑文山笑而不语，其余人的表情显然也是赞同的。 听到这话，货主杜胜军有些为难地走上前：“老板，这是我家传的，要不……您再好好看看？” 周明贵连连摆手：“郑教授可是古玩行的权威，他老都开口了，你还有什么不服的？不过东西是老的，你开个价！” “这……” 杜胜军咧着嘴半天，也没说出来。 罗旭暗暗点头，看来这货主……要价不低，见人家看出了东西不值钱，索性也不好意思开价了。 想到这，他不禁又瞥了一眼那张图片。 东西开门老，可以说毋庸置疑，而且郑文山也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水仙落在荷叶上……这怎么说？ 按理说，能做出这么精美作品的瓷板画艺人，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有意而为之？ 原因又是什么？ 这时，杜胜军无奈叹了口气：“算了，那就不麻烦各位了。” 他说完便失落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将那张图片带走。 杜胜军走后，郑文山几人则继续鉴宝，而罗旭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虽然一个没有落款的小小瓷板画，也许并不值多少钱，可“水仙坐荷”却一直萦绕脑畔。 “周老板好眼力，收的这几个物件儿路份的确不低啊！” 片刻，郑文山将手中的字画缓缓卷起，对周明贵微笑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周明贵自然心花怒放，立刻起身感谢：“郑教授您太过奖了，我早就听说您的藏品都是典藏级的，和您比，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啊！” “言重了，郑某虽然喜欢收藏，可近几年也没什么动作，所有精力都致力于博物馆建设了！” 郑文山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起来倒是要感谢周老板，这几年可没少捐赠藏品。” “哈哈，都是应该的，支持郑教授工作嘛！” 这几年，为了拉进和收藏协会的关系，周明贵的确捐赠了几个物件儿。 不过说起来都是那种富有文化价值，却很难在市场出手的。 放在手里也没法变现，索性捐了，不但落个名声，还能和郑文山这种人套套近乎。 “郑教授，听说这次协会又有新课题了，不知方不方便让我们见识一下？” 这时，一旁的收藏家孙德忠说道。 拍卖师陈靖源点了点头：“的确，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国宝级的物件！” 郑文山闻言微微一笑：“几位消息很灵通啊，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好，那我让助理给我传一下图片。” 一听这话，几人都是兴奋了起来。 毕竟能被收藏协会当做课题来研究的，当真都是国宝级别。 能在博物馆展出以前，先欣赏一番，哪怕只是一些资料，对于这些古玩行的资深人物，可是绝对的诱惑。 不过对于几人的对话内容，罗旭可以说几乎一点没听。 桌上摆着的几个物件儿，如郑文山所说，路份不低。 可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双眼始终盯着桌角那张复印纸上的图片。 仿佛早已神游…… 水仙坐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郑文山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哟，过来了！” 郑文山说着，便打开微信，点开了图片。 当手机中的图片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刚刚还神游的罗旭，顿时回过了神。 他一双眼睛睁大看着手机图片，虽然极力抑制，可心跳却是快了起来。 只见图片上，是一盏珐琅彩茶杯，因为形似古钟，这种杯型也被称为“钟式杯”。 手机图片的清晰度，要比复印纸上的图片清晰很多。 再加上照片是多角度拍摄，所以罗旭一眼便看出，那钟式杯是老的，一眼可以看到乾隆！ 不过最关键的是…… 那钟式杯的花纹，竟是绿地紫龙纹！ 第四十三章 另有其说 罗旭当即愣住了。 这钟式杯精美绝伦、又带帝王之风，加之出于盛世，虽器型不大，但称为国宝级并不过分。 但令罗旭震惊的不仅于此。 而是这杯……简直和方敬远老爷子手里的绿地紫彩云龙纹珐琅四方壶，如同一窑烧制而出！ 此刻，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这钟式杯，便是老爷子手中那壶的配杯中的一盏？ 如果真是一套，那若是拿下，老爷子岂不开心死了？ 要知道，方敬远可是说过，如果找到一盏，和茶壶配上……死而无憾的话！ 足可见这盏钟式杯的价值！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开口。 毕竟此时几位行家还在，更何况只是一张手机图片，他没必要太过激动。 还是先听听郑文山怎么说。 “各位，如何？” 看着几人的反应，郑文山微笑问了一句，同时又看了罗旭一眼：“小罗，你说说？” 罗旭一愣，旋即礼貌笑了笑：“郑教授您太抬举我了，当着这么多前辈，晚辈可不敢胡言！” 若是旁的物件，罗旭说说也就罢了。 但这杯一入眼，他便心向往之，自然还是低调一些，先试试能不能探出来路。 听到他这么说，周明贵笑了笑：“小罗兄弟谦虚啊，不过郑教授都开口了，再谦虚……就有点虚伪了？” 罗旭闻言抬眼看过去。 显然，周明贵的话让他有些许不爽。 毕竟我和你也不熟，我说不说是我的事，轮得到你来评论？ 不过此时，罗旭却也在周明贵眼中看出了一丝敌意。 若不出意外……是因为那个柳永佩。 这时，郑文山笑了笑：“周老板，小罗年轻，不好意思开口也是正常，不如你来说说。” 周明贵点点头：“郑教授发话，明贵自然照办。” 说着，他凑近那图片看了看，开口道：“各位，这盏茶杯应该是钟式杯，做工精细，线条自然，而且美观大气，一眼看到清官窑，郑教授，哪里不对的您再补充。” 听到这话，罗旭不由再次瞥了周明贵一眼。 凭图片说出这些，说明他眼力不一般。 不过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请郑教授补充。 刚刚从卖瓷板画的男人进门，周明贵便一直给郑文山表演的机会。 很明显，他城府颇深，周明贵刚刚说物件儿是清官窑，而没有说出乾隆、御窑两个重要点，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故意留给郑文山来说。 好眼力，再加上城府……最好别和这种人产生矛盾！ 这时，郑文山点了点头：“周老板不愧是行家，不过老夫的确还有一点要补充。” 说着，郑文山翻动手机图片：“其实也是想和各位开个玩笑，所以没给你们看底款，这物件儿到清没错，不过工艺还是很明显，一眼可以到乾隆，而且并非官窑！” 周明贵不禁睁大双眼：“什么？教授，您这意思……是御窑的？” 看到那浮夸的反应，罗旭暗笑，真他妈能演啊，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同时，罗旭也对这个钟式杯越来越感兴趣。 御窑……那八成就真的是一套了！ “不错，这是个御窑货，清代留下不少宝贝，但御窑居多，官窑已经是价值不菲，这御窑……就不用老夫多说了？” 郑文山微微一笑，关闭了手机屏幕，看向几人。 不得不说，听到郑文山亲口说出御窑，几人反应还是非常大的。 陈靖源倒吸了一口气：“我的天，御窑？郑教授，这物件儿在谁手里？不知有没有意向拍卖？” 作为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陈靖源最关注的自然是这一点。 若是真有幸在他们拍卖行上拍，那他能得到的提成……燕京一套房都不叫事儿了！ “是啊教授，能不能透露？我也很有意向。” 孙德忠作为收藏家，他的目的自然是想办法收过来。 要知道他能称为收藏家，手里官窑的宝贝自然不少，但御窑这种难得一见的，可不敢说谁手里都有！ 听到这，罗旭暗暗紧张起来。 果然是好物件儿人人抢啊，如果真跟这老几位竞争……他手里那仨瓜俩枣，肯定抢不过！ 郑文山闻言摇头而笑：“别说你们有意思，就连郑某也是日思夜想呢，若是能将这宝贝放进国家博物馆展出，我在位期间便真的办了件大事！”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无不暗笑。 这么好的宝贝捐赠博物馆？ 除非人家货主脑子有病…… 正常人都知道，宝贝捐了，顶多是得到一些证书，和很少的奖励金。 先前陈靖源是想拍了，孙德忠是想花钱买，现在看来……郑文山才是最狠的，想直接让人家捐了。 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他们却不敢说出来。 “哎，不过难度很大啊，货主也并没有想让出来的意思，对了，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物件儿？”郑文山再度开口。 周明贵道：“若是如郑教授所说是乾隆御窑，那必定是清宫之物啊！” “没错，皇家御用，价值不菲！”孙德忠缓缓点头。 郑文山微笑摆手：“不仅如此，这钟式杯的背景非常复杂，货主是吉林人，这钟式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吉林人？ 罗旭眉头微皱。 清宫、御用、吉林人…… 能把这些信息联系起来的，只有吉林抚松县境内松花江上游河段的古称……讷殷江！ 正黄旗，金佳氏后人？ 而金佳氏到如今已经改了金姓，如果物件儿真是祖传的，这货主应该是姓金！ 暗自推敲之后，他心中如有惊雷，却面沉似水！ “据货主说，祖上是清宫贵妃，这钟式杯最早是乾隆帝送给其他妃子的，后来辗转到了自己祖宗手里，随后流传下来，所以并非陪葬品，而我们现在的课题，也是打算研究出这段历史，到底是送给了哪个妃子！” 郑文山说着，无奈一笑：“可惜货主家境殷实，只想留着宝贝传代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是无奈摇头。 毕竟这么好的宝贝要是倒一手，赚个万贯家财绝对不叫事儿！ 随后，众人简单又聊了聊，就散了。 和郑文山道了个别，罗旭便直奔了宝月斋去找曹世勇和徐文斌。 一路上，他脑中思绪万千，除了那金佳氏后人手中的绿地紫龙纹珐琅钟式杯，还有便是…… 先前看到复印纸上的那个“水仙坐荷”的瓷板画！ 那“水仙坐荷”到底什么意思呢？ 不过当他到宝月斋门前，却发现大门关闭。 罗旭有些意外，连忙联系了徐文斌，才知道这哥俩居然跑街外的饭馆去喝酒了。 罗旭也是醉了，曹哥这买卖做的……还真随意。 索性，他也朝着街外走去，找那哥俩聊聊天。 不过刚走出街口，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刚刚卖瓷板画的男人，杜胜军！ 烈日之下，只见男人站在原地，满脸的失落，突然他身形摇了摇……便栽倒在地。 第四十四章 女人啊！ 见杜胜军突然晕倒，罗旭立刻冲了过去。 不过还是慢了。 话说全国哪个地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爱看热闹！ 相声里说得好，要是有一处着火了，最先围起来的准是看热闹的，不但如此，人群中还得有人说上一句：这是嘛啊，都没火苗子…… 此时，杜胜军躺在地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但即便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报警或者打120的。 罗旭扒拉开一道口子，便朝里面挤，只听一旁人还直埋怨。 “挤嘛挤？后边看去！” 罗旭转头瞪了一眼那人：“你说挤嘛？里面躺着的是我爸爸！” 一听这话，那人立刻没了声音。 当然，罗旭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么说，人群才能散开一些，让他进去。 毕竟人家爹躺在里面，还能不让进去？ 这方法果然有用，罗旭马上就到了杜胜军旁边。 “杜胜军，你怎么样？” 罗旭喊了一句，却没敢动杜胜军。 他知道，要是犯心脏病了可不能乱动，搞不好会出人命。 见杜胜军没反应，罗旭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打120，不过就在这时，一阵香风吹来。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蹲在了他的身旁。 罗旭转头看去，竟然认识…… 金雨墨！ 今天的金雨墨不像上次穿着一身正装，而是一件宽大的t恤和磨边牛仔短裤，配着一副黑色蛤蟆镜。 若不是蹲下，恐怕t恤会直接盖过短裤，露出光溜溜的大白腿。 只见金雨墨熟练地在杜胜军腕上按了几秒：“还好，只是中暑。” “中暑？”罗旭不禁说道。 闻声，金雨墨转过头，见到是罗旭，有些惊喜道：“咦？是你啊！” “好巧，金小姐，你懂医术？”罗旭道。 金雨墨淡淡一笑：“我是医大中医系毕业的啊！”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罗旭注意到药瓶上的字，藿香正气。 金雨墨动作轻柔，一手轻轻托起杜胜军的头，一手将药瓶对准了他的嘴。 “罗旭，帮我掀开他嘴唇。” “哦哦，好！” 罗旭立刻照办，杜胜军的昏厥并不严重，轻易可以将他的嘴撑开。 几滴药水滴下，金雨墨看了看罗旭：“把上衣脱了。” “啊？” 罗旭一愣，这周围那么多人呢…… 虽然男人在夏天光膀子上街的也有，但罗旭毕竟才不到二十岁，还真有些害羞。 “快啊，帮他遮一下阳光！” 金雨墨催促了一声。 罗旭虽然尴尬，不过也知道救人要紧，无奈便脱下了上衣，站在杜胜军脑袋上方为他遮阳。 金雨墨抬头间，看着赤膊上身的罗旭，不禁抿嘴笑了一声，又把头低下了。 而这个举动更是让罗旭难为情，脸红得有些发烫。 不多时，杜胜军长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到这一幕，周围不少人都是松了口气。 罗旭连忙将杜胜军扶到了树荫底下，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了。 随后，罗旭又去旁边摊子上买了瓶矿泉水，递给了杜胜军。 “大叔，您怎么样了？” 金雨墨说着，还从地上捡起一张广告传单，为杜胜军扇风。 烈日炎炎，再加上刚刚折腾了一通，其实金雨墨也是香汗淋漓。 注意到这一点，罗旭便将金雨墨手里的传单拿了过来，为杜胜军扇。 这个举动显然让金雨墨心中一暖。 她看了看罗旭，露出一抹笑意，这家伙……还很暖嘛！ “给二位添麻烦了，要不是你们，我躺在那恐怕都没人管了。” 杜胜军喘着大气，虽然缓过来了，但明显还在冒虚汗。 “甭客气，这大热天的，谁都保不齐中暑，不过幸亏金小姐带了藿香正气，不然还真悬了。” 罗旭说着，又把扇风的幅度做大了一些，顺便也给金雨墨扇了几下。 凉风吹过，只见金雨墨额前青丝微微摆动，可以清晰看到白皙的额头上，还停留着几滴汗珠。 “我也是容易中暑，就随身带着了，不过罗旭，真没想到会见到你诶！” 金雨墨有些惊喜道，脸上的表情愈发甜美。 “我刚来办些事情，”罗旭微微点头，旋即看向了杜胜军，“杜先生，您可要注意身体了。” “嗯？” 杜胜军愣了一下，不禁看向罗旭：“你知道我姓什么？” “您忘了？刚刚您去御品阁时，我也在！”罗旭笑道。 杜胜军想了想，苦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光顾着把物件儿卖出去，没注意到您，对不住了。” “人之常情，恕我直言……杜先生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罗旭说着，坐在了杜胜军身边。 一旁金雨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罗旭竟然和这位大叔还认识。 杜胜军沉吟片刻，长叹了一声，双泪俱下。 “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公司濒临破产……倒霉娘们还把我的钱卷走了，天杀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听这话，金雨墨表情瞬间尴尬：“大叔，您这话就不对了，我……” 没等她说完，罗旭立刻朝她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嘘”的手势。 愣是把金雨墨的火气直接给憋了回去。 “所以您才要卖物件儿回血？”罗旭看向杜胜军。 杜胜军点了点头：“对，为了公司运营，我贷了六十万，结果贷款刚下来，就被那缺德娘们划走了，你说有这么丧良心的吗？女人啊！” 想到金雨墨会开口，罗旭直接给了她一个表情，好像在说，别和病人计较。 看到那表情，气得金雨墨直接走远了一些。 她是听不下去了，你倒霉归倒霉，总不能把天下女人一棍子打死？ 见金雨墨走开，罗旭暗喜，连忙又开始为杜胜军扇风。 “我同意您的观点，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摸不准，不过杜先生，容我问一句，您祖籍……是不是冀省馆陶县？” 杜胜军有些意外地看向罗旭：“嗯？你、你怎么知道？” 不得不说，罗旭的话惊到杜胜军了。 刚才罗旭能直接说出他姓杜，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在御品阁刚刚见过。 但现在说出祖籍……又怎么说？ 这小伙子是个算命的？ 得到答案，罗旭也是激动了起来。 这就对了！ 他心里顿时稳当了一半。 “早年间馆陶县隶属山东，您家祖上应该有位大人物，叫杜仲德，没错？” 罗旭的话再次让杜胜军震惊。 他双眼睁大：“兄弟你……你是干嘛的？” 见杜胜军反应强烈，罗旭呼出一口气。 全中！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杜仲德，字朗彩，之所以说他是大人物，是因为他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而后一生戎马，追随过一位北洋直系军阀！” 第四十五章 赚钱，路漫漫其修远兮！ 其实罗旭在御品阁的时候，脑中便一直在想着这瓷板画的来历。 如今瓷板画市场价格走势还算不错，但高价作品，主要还是限于名家。 这货主一没拿来实物，二来那瓷板画又没有落款，但心理价位却明显不低，这便引起了罗旭的兴趣。 当然，这也不排除货主漫天要价，在古玩行，这种情况自然不少。 可看到图片上作品的时候，罗旭一眼便觉得是大师工艺。 虽然题材简单，不过是几根水仙、一片荷叶和几道简单的水纹而已，但无论是浅雕手法、上色风格，都堪称把简约的美做到了极致。 大气！ 所以离开御品阁时，他还在揣测“水仙坐荷”的缘由。 而当他联想到货主姓杜时，眼前便是一亮！ “这杜仲德从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之后，先是投奔毅军，参加了甲午战争，而后加入袁世凯的新编陆军，辗转天州、保定，最终成为了北洋常备军，杜先生，我说的可对？” 罗旭接下来的话，可以说让杜胜军瞠目结舌。 他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会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祖宗？ 的确，他曾听祖辈说过，杜仲德是杜家祖上最有名的人。 光绪年间，他从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便加入了清军的军队之一，毅军！ 而这支部队之所以成为毅军，则因为太平天国时期的临淮军被裁军，其中三营归为当时的总兵宋庆所领导。 宋庆号称毅勇巴图鲁，这队伍便被称为了毅军！ 而后杜仲德跟随首长一起到了天州，再转战河北，成了北洋常备军。 可这些……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杜胜军回答，罗旭微笑再开口：“再到后来，您的老祖参加直系、奉系军阀混战，甚至跟随长官南下两湖，冯国璋病故后，更是得权得势，因为他的长官，是个来头更大的人物！” “这……这你也知道？的确，我祖辈说过，杜仲德能够得势，就是因为跟随对了长官，而且……” 杜胜军还没说完，罗旭立刻做了个“嘘”的手势。 原因很简单，金雨墨走过来了。 “大叔，你怎么样了？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金雨墨也没再记恨杜胜军刚刚的话，礼貌地笑道。 我们？ 罗旭愣了一下，你走你的呗！ “啊？没、没事了，多谢金小姐了。”杜胜军点头道谢。 “罗旭，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听到杜胜军的话，金雨墨索性看向罗旭。 玉面笑颜，如沐春风。 “呃……金小姐，我、我还有点事，曹哥他们还等我吃饭呢。” 罗旭咧嘴尴尬一笑。 “那正好啊，我和曹老板也认识，干脆一起呗！”金雨墨索性说道。 “这……” 罗旭有些无语，心说你瞎凑合什么啊，哥们这正谈物件儿呢。 想了想，他点点头：“那好，金小姐，你稍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看向杜胜军，低声道：“杜先生，您那物件儿……想卖多少？” 一听这话，杜胜军激动了起来：“什么？你、你要买吗？不过价格恐怕会贵一些。” 不过杜胜军的声音可不小，弄得罗旭彻底没了话。 “嗯？罗旭，你要买杜大叔的物件儿吗？是什么啊？” 金雨墨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没什么！” 罗旭无奈瞟了一眼杜胜军，我压那么低声音和你说话，你特么喊个屁啊？ 说完，他一把搭住了杜胜军的肩膀，走到了一旁，显然是要背着金雨墨。 金雨墨却没有恼，反而笑了笑。 这家伙……真精！ “杜先生，说个数。” 走开几米，罗旭低声道。 杜胜军有些为难地缓缓开口：“兄弟，不瞒你说，我贷款六十万的窟窿必须还上，而且公司也需要这么多钱来运转，一百二十万……你买得起吗？” 一百二十万？ 的确，对罗旭来说是个惊人的数目。 自打捡漏开始，他也没赚过这么多钱。 而且柳永佩的价值虽然不低，但罗旭真没打算卖。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文人佩，卖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碰不到了。 一百二十万…… 真操蛋！ 片刻，罗旭吸了一口气：“约个时间，物件儿给我看看？” “这……不瞒你说，物件儿我连同汽车一起抵押了，还在贷款公司，所以……” 说话间，杜胜军满脸尴尬，毕竟这么卖物件儿的，也是没谁了。 罗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思量片刻，他咬了咬牙：“抵押期限是多少？” “还有五天！”杜胜军道。 操？ 这也太紧了？ 五天……去哪儿搞一百二十万？ 若是几天前，罗旭或许会想，大不了去多捡几个漏。 可现在，他认清一个现实，这市面上哪有那么多漏啊…… 假货遍地不说，就算是老的，很多货主也是对价格门儿清，人家总不可能故意放漏给你，要真放了……那可就是坑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点点头：“行，五天后，我跟你去还贷，然后再给你六十万，把东西给我！” “真的？兄弟，你要是真能买下，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去了好多古玩店，人家都不收，你说你这让我……” 杜胜军说着，老泪纵横，差点给罗旭跪下。 “得了，没那么夸张，老爷们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咱俩留个方式，随时联系！” 罗旭连忙扶住杜胜军。 他心里也明白，帮杜胜军解决难处的同时，自己也就遇到了难处。 一百二十万啊…… 随后，二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杜胜军便离开了。 罗旭转过身时，发现金雨墨还站在原地，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啊金小姐，刚刚……” 看着罗旭抓耳挠腮的样子，金雨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今天叫了我很多声金小姐了哦！” “啊？对对对，雨墨，哈哈，我给忘了。”罗旭尴尬地笑出声来。 “看个物件儿还背着我，我又没说和你抢，小气劲儿的。” 金雨墨抿嘴一笑，故作娇嗔道：“行了，带我去见曹老板他们，我饿了！” “得嘞，我再给你加俩菜赔罪！” “我看行！” 说完，二人便朝着街外的饭馆走去。 侧目瞥了一眼金雨墨，罗旭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他对叶姗姗的喜欢，不仅是因为她漂亮，更是多年来骨子里的喜欢。 但客观地说，金雨墨的美，是他所没见过的。 举手投足间带着落落大方，仙气飘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可她说起话来，却让人感觉很随和，很接地气…… 不过此刻罗旭也没空琢磨这些了，眼下一百二十万才是关键。 不止这一点，如果自己真要拿下那盏绿地紫龙纹杯，恐怕需要更多的钱。 赚钱……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四十六章 豪放啊 不一会儿，罗旭和金雨墨便来到了一家名为“二哥饺子馆”的小店。 在天州，二哥这个称呼可谓再平常不过了。 几乎不管是小区、还是胡同，谁家门口还没几个叫二哥的？ 而以此命名的“二哥饭馆”、“二哥面馆”，甚至“二哥煎饼果子”的买卖，比比皆是。 当然，唯独没有“二哥足疗”、“二哥spa”的，这行要是让二哥给客人做，估摸着也没人进去。 走进店里，炒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夹在其中的还有浓浓的白酒味，和厨房传来的油烟味。 聊天的声音、划拳的声音，还有锅勺敲击的脆响，不绝于耳。 罗旭下意识瞥了一眼金雨墨，凭她的穿着和举止显然就是个富家女，这气氛似乎并不适合她。 不过看到她脸上满是笑容，还好奇地四处张望，罗旭多少有些意外。 “曹哥他们在那边，我们过去！” 罗旭指着角落里的一桌，说道。 “好！”金雨墨开心地点了点头。 此时曹世勇和徐文斌正边喝边聊着，桌上摆着两凉两热，还有一盘已经剩了不多的饺子。 见到罗旭和金雨墨一起走来，本来有些微醺的曹世勇立刻清醒了。 金雨墨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所以立刻站起身道：“兄弟，你怎么和金小姐……” “碰巧遇到，她说她饿了。”罗旭道。 饿了？ 曹世勇有些懵逼。 金小姐这种人，饿了不是该去那些大饭店的包间吗？ 一旁徐文斌都看傻了，直到哈喇子滴答下来，才赶忙用手擦掉。 “大旭，你这几个意思？小心叶姗姗捶你！”他凑近罗旭低声道。 “吃个饭而已，你想哪去了？” 罗旭白了他一眼。 “吃个饭而已？得了，嘿，不过你要真有想法，哥们我肯定替你保密！” 徐文斌煞有介事，一脸表忠心的表情。 “玩儿蛋去！” 罗旭甩了一句，便让老板拿来了菜单，递给金雨墨。 “看看想吃嘛，自己点！” 金雨墨接过菜单看了看，仙气满满的小脸儿上满是好奇，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的确，她从没来过狗食馆吃饭。 她爷爷金三爷，可是天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年间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五十多岁开始经商，又把官面儿上打点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家境，也让金雨墨从小享受着奢华的生活。 衣服、饰品都是国际名品，吃的都是私家厨师做的精致菜品。 可在天上待久了，看到凡间烟火气，又怎么能不被这市井生活所吸引？ 毕竟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情味，都在底层！ “我的天，这些菜……我都想吃啊！”金雨墨目光从上到下看着菜谱，满脸笑容地说道。 “咳咳……” 罗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吃不了，点俩得了，别浪费！” 一听这话，另外哥俩对视了一眼，目光满是无语。 这大旭……还真直啊！ “可是看着都很好吃啊，罗旭，要不你帮我点两个呗？”金雨墨笑嘻嘻地将菜单递给罗旭。 罗旭倒也没多说，直接点了一个辣炒羊杂、一个火爆腰花。 这操作把那哥俩都看傻了。 给人家女孩子，尤其是金雨墨这种仙女点菜，点两个炒下水？ “呃……金小姐，要不你再点俩？”曹世勇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用啊，罗旭看物件儿眼力好，我相信他点菜也没问题！” 金雨墨抿起嘴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罗旭。 很快，两个菜端上来，金雨墨还真不客气，捧着碗米饭就开造，吃得两边小脸蛋鼓鼓的。 “真好吃，罗旭，你真会点菜。”吃着，她还不忘对罗旭夸赞了一句。 “嘿，你还真会吃，这两个菜绝对下饭！” 罗旭端起酒杯滋儿了一口，嘿嘿笑道。 金雨墨连连点头：“没错，一会儿我和你喝一个。” 曹世勇和徐文斌对视了一眼，暗暗竖起了拇指。 外柔内刚！ 豪放啊！ “金小姐，您今天怎么来文化街了？”曹世勇问道。 “本来是随便转转的，谁知道遇见罗旭了，索性就跟他来了，曹老板，您不介意？” 金雨墨一边说着，小嘴儿可是没停下吃。 毕竟这种街边炒菜，她可是真没吃过，美味而且新奇。 “对了罗旭，过两天有一个拍卖会，我们一起去怎么样？”金雨墨看向罗旭。 “拍卖会？” 罗旭闻言一愣。 他可是从没去过拍卖会，在他印象里，那算是古玩界最高端的地方了。 在拍卖会上，挥手十万、落锤百万，所以说一样藏品能够上拍，就足以说明路份绝对不低。 当然，由于拍卖会不会对拍品的真伪负责，所以拍出的物件儿也曾有过是赝品的时候，这他也有所耳闻。 “金小姐您说的是龙湾酒店那个拍卖会吗？”曹世勇问道。 金雨墨点点头：“曹老板也知道？” “哈哈，都是圈里人，有拍卖会当然知道，我还有打算去看看呢，听说这次拍卖会是由郑教授主持！” 曹世勇笑了笑。 “郑教授？” 罗旭愣了一下：“郑文山吗？” “对，罗旭你也知道郑教授？他在古玩行辈分很高，他能够出席，这次拍卖会肯定有不少好物件儿。” 金雨墨似是吃饱了，端起杯子示意罗旭喝一口。 罗旭端杯时，她则扬起玉手将罗旭的杯子故意向上抬了一下，碰了一下罗旭酒杯的下沿。 看到这一幕，曹世勇暗暗一愣。 酒桌上自然有酒桌上的规矩，这种下碰杯，普遍是在敬长辈、领导的时候才会用，当然对于钦佩的人，也可以这样。 这金家小姐还真是看好大旭啊，居然主动下碰杯。 罗旭点了点头：“我倒是认识这个郑教授。” “啊？” 曹世勇颇为惊讶：“兄弟，别开玩笑啊，郑教授可是泰斗级别，你才刚入行去哪认识啊！” 罗旭随手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有点发皱的名片，摆在了桌子上。 正是郑文山的名片。 拿起名片看了一眼，曹世勇睁大双眼：“我去……郑教授很少发名片，大旭，你哪捡的？” “什么捡的，他给我的啊！” 随后，罗旭便将那日在郑文山眼皮子底下捡漏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提到物件儿是柳永佩。 “我去……在这老爷子眼底下捡漏？兄弟你牛逼死了啊！” 曹世勇立刻兴奋地笑了起来。 金雨墨却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罗旭微笑点了点头。 这个罗旭……还真够神的。 “大旭，咱去呗，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时，徐文斌笑道。 “是啊大旭，你眼力好，去拍卖会是个很好的历练，一起！” 曹世勇也是点了点头。 罗旭想了想，自己既然已经入行，也该去这些地方多看看，多学习。 更何况，现在的确太需要钱了，去一趟……或许是个机会！ “好，我去看看！” 第四十七章 一代名妃！ 吃过饭，几人便打算回宝月斋，而金雨墨则找了个说辞，准备离开。 毕竟人家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她在也不方便。 临行，金雨墨看向罗旭：“罗旭，我们还没有留联系方式呢。” “啊？哦哦，那留一个。” 罗旭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金雨墨笑了笑：“我这可是第一次主动找男士要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下次我先要。”罗旭憨笑道。 “都留完了还下次？你够狡猾的！” 金雨墨朱唇抿起，精致而大气。 “呃……” 看着罗旭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俯身捂嘴一笑：“好了好了，开玩笑呢，今天的菜很好吃，谢谢你啦！” “你喜欢吃？那行，下次请你烧烤，我认识一家，大腰子烤得巨香！” 罗旭这才缓解了几分尴尬。 一听这话，曹世勇和徐文斌连连摇头。 请女孩子吃饭，吃大腰子？头一回听说…… 谁知金雨墨却来了兴致：“好哇好哇，那我可必须尝尝了，那咱们三天后拍卖会见？” “得嘞，到时候见！”罗旭笑道。 金雨墨又向曹世勇和徐文斌道了别，便走向路边的一辆香槟色宝马7系轿车，驱车离开了。 目送车子离开，曹世勇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兄弟，你福气大了。” “啊？曹哥，你什么意思？”罗旭道。 曹世勇一笑：“傻子都看得出，金小姐对你印象不错，对斌子？” “对！” 徐文斌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不对曹哥，你几个意思？我是傻子啊？” “得了，曹哥您可别乱点鸳鸯了，我有女朋友！” 罗旭说完，便转身朝着街里走去。 哥三个又聊了一会儿，约好后天一起去拍卖会后，罗旭便和徐文斌离开了。 回到皮帽胡同，罗旭家都来不及回，在胡同口烟酒店买了两瓶红星43°，便直奔方老爷子家去了。 此时，方敬远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乘凉，听着电台里放的京剧。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瞒咱，在长安……” 咔嚓！ 罗旭直接把半导体给关了。 “王八羔子，给爷打开！” 方敬远微微撩起眼皮，不过看到罗旭手里的两瓶红星，目光又柔和了一些。 罗旭连忙蹲到了老爷子膝盖前：“爷爷，不急听，还有重播呢，您先说说您那乾隆御窑的四方壶……是不是还有段故事？” 听到这话，方敬远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行啊孙子，还真拿爷爷的事儿当事儿了？” “那必须的啊，哎哟您别兜圈子了，看这意思……您知道？”罗旭睁大眼睛，满是期待。 方敬远沉吟片刻，看着罗旭坏笑一声：“不成，你先说！” “您可真够贼的，得，我先说，那套御窑是乾隆爷送给一位妃子的礼物，但后来又辗转到了另一位妃子手里，流传至今！” 罗旭便将先前郑文山的话，复述了一遍。 方敬远闻言微微皱起眉，手中的蒲扇也不摇了。 “接茬儿说啊，没完呢！” 罗旭点点头，而接下来说的，便是自己的分析了。 “我猜不出第一位妃子是谁，但我知道这套御窑来自吉林，而吉林抚松县境内松花江上游河段的古称讷殷江，是正黄旗金佳氏的发源地！” 说到一半，罗旭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蒲扇，为他扇起了风。 “乾隆爷宠妃之中便有一位皇贵妃是金佳氏，而在清朝金佳氏已经改为金姓，所以这第二位就是上驷院卿金三保的长女嘉妃，也称淑嘉皇贵妃！” 听罗旭一口气说完，方敬远缓缓点了点头：“小子，涨学问了。” “您别逗我了，要听正根儿，还得您开金口啊！” 罗旭连忙加速扇了扇。 “别扇了，再给老子冻着！” 方敬远白了他一眼：“小子，你说的差不多，但也不全对，你想……淑嘉皇贵妃什么地位？” “皇贵妃……那就是皇后之下了啊！” 罗旭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样的地位，在后宫可以说到顶了，她老人家能稀罕拿其他妃子的物件儿吗？ “爷爷，我猜错了？”罗旭疑惑道。 方敬远一笑：“谈不上，任何物件儿只要有故事，就要捋顺了，捋不顺……那就等于没有。” 罗旭：…… 这不废话吗？ “淑嘉皇贵妃有个亲弟弟，叫金简，做过内务府大臣，擅编纂，后来被乾隆爷提拔做了工部尚书、镶黄旗汉军都统。” 方敬远说话不紧不慢，同时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缸子。 罗旭连忙端起了，递到他老人家面前。 方敬远喝了一口，继续开口：“金简的提拔自然离不开他姐淑嘉皇贵妃，而这金简有个儿子，叫缊布，他都被提拔了，便又让他姐关照缊布！” 罗旭想了想：“老爷子，您这意思是……那东西精美，皇贵妃看不上，但可以赐给自己的弟弟、侄子！” “孺子可教！” 方敬远微眯着眼睛，缓缓笑道：“缊布是个好物件儿的主！” 罗旭暗喜，这就对了。 这么说来……至少货主姓金这一点自己没分析错。 只不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事儿，后宫复杂啊！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有些想不通地抓了抓后脑勺。 “可那也不对啊，等于您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乾隆爷把这套物件儿赐给的是谁啊！” 方敬远斜瞥了他一眼：“笨得跟猪似的！” 罗旭：…… “你想啊，御赐的东西，怎么会换手呢？”方敬远盯着罗旭问道。 罗旭静思半晌，不禁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卧槽！” “好好说话！”方敬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那妃子死了？” 罗旭惊讶道。 方敬远点点头：“不错，清宫那么多妃子，死一个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能让万岁爷这么宠的，可就不多了，对吗？” “容妃！” 罗旭脱口而出。 方敬远笑了笑，靠在藤椅上，闭上了双眼：“没完呢，接茬儿说啊。” “容妃算是乾隆爷媳妇儿里最特别的一个，她本名叫法蒂玛，而且是个二婚，第一个嫁的男人是霍集占； 这霍集占是玛罕穆特和卓木的儿子，他哥波罗尼都是大卓木，他则被称为小卓木！” 罗旭说着，端着老爷子的茶缸子喝了一口，继续道：“乾隆二十年，清军平定伊犁，转年这大小卓木兄弟便发动叛乱，也就是着名的‘大小和卓叛乱’； 因为法蒂玛曾被霍集占休妻，也就成了二婚女人，在‘大小和卓叛乱’被平定后，法蒂玛也便作为战败方女眷，押进了京城，虽然曾有过婚配，但因容貌出众，还是被选做了妃子，赐号容妃！而这位容妃……” 说到这，罗旭微微扬起下巴一笑：“就是后世口中大名鼎鼎的香妃！” 第四十八章 老头蔫儿坏 听着罗旭交上的答卷，方敬远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子，及格了！” 罗旭兴奋笑道：“哟，这可是最高评价了？” 方敬远嘴角扬起：“其实关于容妃，后世传的很多东西不对，她虽嫁过一次，却是踏踏实实在宫里做妃子，不曾有风流事，还曾陪着万岁爷东巡！” “最大特点还是长得好嘿。” 罗旭傻呵呵一笑，“用天州话说……叫大俊闺女哈哈，对了爷，燕京怎么叫？” 方敬远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会儿，自己先笑了出来：“叫大飒蜜！” “哈哈哈……” 爷俩的笑声在院中回荡不息。 又聊了一会儿，方敬远朝着罗旭摆了摆手。 “爷累了，你滚，回头把东西给爷弄来??！” 罗旭满脸无语，弄来??？ 您也不问问价儿…… “别啊爷爷，不急滚，还有个物件儿，我想和您念叨！” “放！”方敬远吐了一个字，眼睛都没睁开。 “瓷板画，半泥刀工艺，内容是水仙落荷叶，货主姓杜！” 听到罗旭的话，方敬远缓缓睁开双眼：“哟，民国军阀货，景德镇手艺！” “老爷子圣明啊，名家？”罗旭睁大双眼。 老爷子耸肩一笑：“大名家，姓王，自己想去！” 罗旭忍不住激动起来，看来自己这次猜对了！ 毕竟连老爷子都肯定了！ “爷，那我收了？” 方敬远攥着两瓶酒站起了身：“随便，反正收来又不给我！” “有您这话就够了！” 说完，罗旭起身便走，方敬远却叫住了他：“孙子，赚了钱了，下次就别红星了，老子都快忘了茅台是什么味儿了。” 看着那老小孩儿舔着嘴唇那样子，罗旭会心一笑：“得嘞，下次给您捎茅台！” 回到家，罗旭脱了衣服，便一脑袋栽在床上开始躺尸。 虽说听老爷子讲了那个绿地紫龙纹钟式杯的来历，又确定了瓷板画的价值，可眼下没钱……却让他有些烦闷。 市面上假货如云，想靠捡漏捡个一百二十万……显然有些扯淡。 怎么快速赚到这么多钱呢？ 反正他手里的物件儿，是真舍不得出手。 从入行开始，他只卖过一个湖田窑的贡碗，当然，钱也没留下来，毕竟转手就买了柳永佩。 其实他心里明白，柳永佩的价值不低，若是卖了，换一套市里的房子都不叫事儿。 可他真心舍不得。 毕竟这样极具文化价值的物件儿，卖了……便可能再也没有了。 至于从刘家捡漏的狮耳宣德炉，他也查过类似的拍卖价格。 要知道，一个清仿明的宣德炉，价格都达到了四五百万以上。 战汉勒子也是一样，千年风华后的汉玉，沧桑、积淀又岂是价格能衡量的？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方老爷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玩儿物件的人，玩来玩去……还是个穷人。 为嘛？ 因为他们不是文物贩子，而是真正的喜欢，希望把物件儿留在手里，哪怕死了，也能传承下去。 久而久之……便成了只进不出。 想到这，罗旭无奈苦笑。 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得！现在自己也成这样的人了…… 不过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物件儿。 西餐厅的那个双耳尊！ 罗旭微微皱了皱眉：“这都一天了，那王老头也没来找自己，不会偷偷去把东西拿下了？” 这老收破烂儿的，精得很，搞不好真去了！ 想到这，他起身套上大背心，便朝外走去。 此时，老妈韩蓉正做着饭，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和阵阵菜香。 “干嘛去啊，这就要吃饭了！” 见罗旭要走，韩蓉连忙从厨房扒头喊了一声。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您给老爷子把饭端过去。” 罗旭说着，便推着电动车出了院子。 “这孩子，那我还给你留不留饭啊！”韩蓉一脸埋怨地大声说道。 “甭留了！” 罗旭从院子外面喊了一声，便骑车出了胡同，直奔市区小白楼。 骑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 罗旭下了车便朝着西餐厅走去。 不过他并没有进去，毕竟在这里消费一顿价格不低，要不是带着叶姗姗，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更何况现在本来就缺钱，还是别乱花的好。 别到时候整个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就白忙活了。 他隔着餐厅玻璃朝里面看去，当看到那个景泰蓝双耳尊还在，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那王老头还挺讲信用。 其实他大老远来一趟，也就是为了看看这双耳尊还在不在，既然还在，他也便准备离开了。 不过正要走，他余光扫到餐厅角落里。 只见一张桌前，一个穿着灰色旧衬衣、黑色大裤衩的老头儿，正喝着白酒吃着牛排。 跟上次一样，他一边吃，还不住地打量着那双耳尊。 正是王承镛！ 还真来了？ 肯定是偷偷来收那双耳尊的，这老头儿蔫儿坏啊！ 罗旭眼珠子滴溜一转，咧着嘴笑了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先生您几位？”一个穿着西装领结的服务生立刻迎上来。 罗旭则拿眼瞥了瞥角落里的王承镛：“我爸在里面。” “好的，您请！”服务员非常有礼貌地躬身抬手。 罗旭直接走到了王承镛那一桌。 注意到罗旭，王承镛满脸意外，双眼之中贼光一闪，很快便恢复了平和。 他一边嚼着牛排，一边拿着刀叉切着：“哟？干嘛来了？不是惦记上我那尊了？” 罗旭也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朝着王承镛露出一个不要脸的笑容。 紧接着，他端起酒杯便闷了一口。 “嗨我说，要脸吗？想喝自己买去！”王承镛立马把空酒杯抢了回来。 罗旭压根没理会，惬意地咂摸咂摸嘴，品了品酒味儿。 “酒真不怎么样，下次换好点的！”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边儿去，白喝还挑？我告诉你啊，刚才那一口两……五块钱！” 罗旭摇头而笑：“王老头儿，上次咱不是说好了，一块儿把那尊拿下吗？您这自己偷摸儿过来，不厚道啊！” 王承镛侧着眼睛看向罗旭，淡淡地笑了笑：“少扯淡，我是来欣赏欣赏，你管得着吗？” “欣赏？现在欣赏够了？”罗旭笑道。 王承镛坦然地耸了耸肩：“够了，怎么了？” “那走呗！” 罗旭说完，直接起身把王承镛拉了起来：“一块儿走，要不我不放心，你这老头儿太坏！” “你别、别拉我啊，我这还半块牛排呢！” “得了，回去请您羊肉串！” 罗旭把胳膊往王承镛脖子上一勾，朝着大门走去。 王承镛也是没办法，毕竟他今天过来的确是想悄摸儿地把尊给买走。 谁想到这小子居然也来了。 反正现在，的确是自己不厚道在先，只得跟着罗旭走了出去。 一边走，他还不忘回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尊一眼。 走出餐厅，王承镛道：“行了，你回去，我打车回去找你，行了？” 罗旭笑了笑，拍了拍电动车后车座：“少来，你得跟我一块儿，要不然你一准儿杀回去！” “我坐不惯你这破玩意儿，硌屁股。”王承镛瞥了一眼罗旭的电动车。 “忍着点，就当你认错了！” 知道罗旭滚刀肉的性格，王承镛也是没辙了，只得一脸嫌弃地坐到了后座上。 电动车一动，老骨头差点没散了，他连忙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罗旭的后腰。 “诶！老头儿，掐我干嘛？” 王承镛眼眉一挑：“骑慢点，刚才老子差点飞出去！” 第四十九章 我可喝酒了 夜幕下，皮帽胡同口。 对于老旧的平房区来说，夏夜并不算安静。 路灯底下，中年男人攒好了牌局，一张张扑克拍在塑料酒瓶箱上，发出啪啪作响。 大爷们拿出躺椅、小凳，边聊着天，边拿出烟相互递上一根。 几乎每个人脚下都放着一个大罐头瓶，里面则是刚沏好、还带着沫子的茉莉花茶。 四五盘蚊香同时冒出灰烟，也让蚊子不敢靠近。 平房区的老街坊素质不算高，所以聊天声、笑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句脏话也是难免。 而更热闹的，便是红光饭馆了。 作为这一带老区口味最正的狗食馆，老板郑建军的手艺绝对是人人称赞。 即便中午的生意偶尔稀稀拉拉，晚上却绝对是热闹不绝。 哪怕到了七八点，里面依旧吵吵闹闹。 几个老江湖接茬儿吹着牛逼，三四十岁的汉子对桌划拳，当然，也不乏一些下岗失意的男人独坐一桌、喝着闷酒。 饶是如此，感受到周围热热闹闹的场面，心情也会有所缓和。 老板郑建军单手撑着脸颊，看着划拳的一桌，跟着笑了起来，露出黄黄的烟牙。 边儿上的一桌，罗旭和王承镛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王老头，红光饭馆菜价便宜，你别怪我小气，我刚刚可是说带你吃烧烤的！” 罗旭干了杯中酒，说道。 王承镛笑了笑，用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我牙口不行，吃烤串费劲，这菜炒得多好，味儿地道！”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锅塌里脊塞进了嘴里：“这鸡蛋，嫩！” 不过正在这时候，他似乎醒过闷来了，上下打量着罗旭。 “小子，不对劲啊，今儿你去西餐厅干嘛去了？不是也想趁我不注意捡漏？” 看着王承镛那审视的眼神，罗旭歪着脖子一笑：“得了，我纯去防着你，我口袋没钱！” “哟？缺钱了？嘿，这是个好消息。”王承镛挑眉笑了笑。 罗旭则翻了个白眼，这么大岁数了……还幸灾乐祸？ “得，缺多少，说说，爷给你，只要你不惦记着那双耳尊就行！”王承镛把腿往凳子上一撑，抬起下巴说道。 “您真借？”罗旭有些惊喜。 “先说多少！” 王承镛又倒上了一杯酒。 “一百二十万！” “滚！” 王承镛连忙扶住杯子，酒差点倒外面：“你小子拿我打岔是不是？” “不帮拉倒！” 罗旭耸耸肩，撇嘴道：“不过说正事啊，那双耳尊你想什么时候拿下？” 王承镛想了想，其实他本打算自己偷偷去买了就得了，谁曾想这小子这么精。 他索性也就不玩虚的了。 “明儿行不行？你帮我拿下，我带你铲地皮！” 一听这话，罗旭来了精神，直接举起了杯：“说话算话？” “废话，我还能骗后生？”王承镛有些不耐烦道。 “得嘞！” 两人碰了个杯，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其实他当初是有心拿下那个双耳尊的，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毕竟当务之急是凑齐一百二十万，买下杜胜军手里的景德镇瓷板画！ 而且那景泰蓝双耳尊价值恐怕也不会太低，他手里的十万出头都未必够。 还不如帮王承镛一把，然后跟他铲地皮去。 两人正说着，隔壁桌传来一道声音。 “大旭，跟爷喝一个！”正是牛爷。 经过上次周末市场的事，罗旭其实对牛爷印象有些下滑。 不过老爷子都开口了，这面儿他还是得给，便立刻举杯。 “牛爷，我敬您！” 白酒下肚，牛爷看了看王承镛：“这位……脸熟啊！” “牛爷，这不是前阵子收破烂那个老头儿吗？”一旁，李大爷认出了王承镛。 王承镛却是不当回事，直接笑了笑：“认出来了？” “嚯，看到没？收破烂的都混好了，来饭馆喝酒了！”牛爷打趣道。 王承镛扬首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酒足饭饱，虽然郑建军执意不要钱，罗旭还是坚持扫了过去。 随后，他便扶着微醺的王承镛走出了红光饭馆。 “小子，明儿中午十一点半，西餐厅见！”王承镛摆了摆手就要走。 “行！不过你这……还能回去吗？我骑车给你带回去！”罗旭有些担心道。 “爷利索着呢，回歇着！” 王承镛理都没理，趿拉着布鞋便离开了。 看着他微微摇晃的背影，罗旭笑了笑。 这老头儿……还真有点意思。 随后，罗旭上了电动车，也准备回家。 不过正路过叶姗姗家门口，只见一个小脑袋瓜儿从高窗探了出来。 “罗旭！” 罗旭抬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一张美若青波的小脸儿正看着自己。 此时叶姗姗穿着一条睡裙，两条手臂搭在窗口，鲜藕似的白嫩。 罗旭立刻咧嘴笑了出来，同时拍了拍车把：“出来呗，带你兜风去！” 叶姗姗一笑：“小点声，你等着我啊！” 很快，叶姗姗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走了出来。 “上车，别让叶奶奶发现了！”罗旭连忙招呼。 叶姗姗机警地回头看了看，连忙点点头，上了车。 月光下，夜风轻柔。 坐在车后，叶姗姗抱着罗旭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微风拂过，带着洗发水香味的长发被吹得些许凌乱，玉手扬起，轻轻捋到耳后。 正值桃李年华，和心爱的男孩子在一起，似乎便已经是少女最大的幸福了。 车子一直骑到了小河边，罗旭笑了笑：“公主请下车！” 叶姗姗抿嘴一笑，主动伸出了手。 罗旭一把抓住，憨憨笑道：“够意思！” “傻样儿，喝酒了？”叶姗姗几分羞赧道。 “嗯，喝了点，没事，不会乱来的。” “没正经！” 两人沿着河边溜达着，最后坐在了一处长椅上。 叶姗姗轻撩长发，缓缓靠在了罗旭的肩上。 “罗旭，我快开学了。” 一听这话，罗旭些许失落。 他知道，叶姗姗开学之后是要住校的，也就是说……两人见面会很少。 “哦。” “哦什么哦，明天去送我呗！” 叶姗姗说着，像只小猫一样，在罗旭的肩膀轻轻腻蹭了几下。 “行啊，我得去宣誓主权，告诉你们学校那帮小子，别对你打什么歪心思！” 听到叶姗姗让自己送，罗旭自然激动起来。 叶姗姗捂嘴一笑：“少来，我跟你说啊，明天我两个朋友也来，你到时候不许胡说八道！” “朋友？男的女的？”罗旭皱起眉，故意拿出审问的语气。 “滚！都是女的，我能让男生来接我吗？” “嘿嘿……” “就知道傻笑！”叶姗姗脸颊微红。 “那个……” 罗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近距离感受着叶姗姗的体温和气息，一时间有些慌乱了。 他慢慢扬起手，想落在叶姗姗的肩上，但还是害臊…… 叶姗姗明显感觉到了罗旭的动作，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酒都白喝了，那么怂。” “我怂？” 罗旭睁大双眼，一下子站了起来，酒劲儿也上来了。 “叶姗姗，我告诉你，我、我可喝酒了！” 第五十章 清雍正掐丝珐琅彩双耳尊 “你、你要干嘛？喝酒……喝酒了不起啊！” 见罗旭突然激动起来，叶姗姗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看着叶姗姗小脸儿上虽然有些泛红，但依旧带着几分倔强和不忿，罗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滚动了一下。 “喝酒……就容易困，我困了！” 罗旭低下脑袋，拳头微微捏起。 他刚刚的确鼓起了勇气，想直接亲叶姗姗一口。 可看着这丫头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瞪着自己……愣是没敢。 看罗旭那样儿，叶姗姗使劲抿起嘴笑了笑：“困了，那就回去睡呗，明儿你来我家，帮我拿行李。” 随后，罗旭便骑车带着叶姗姗回了胡同，在距离叶家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说好了，明天下午一点！” “得嘞，肯定忘不了！”罗旭笑道。 叶姗姗点了点头，突然在罗旭脸上亲了一口：“那我等你啊！”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罗旭则捂着被亲的脸，愣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已经躺在床上的叶姗姗，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她自然听得出是罗旭，轻咬着嘴唇笑了笑：“这傻小子……” 不过这时，叶奶奶的声音传来。 “诶呦喂，这谁啊，大晚上的还笑这么大声，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声音一出，院外的笑声戛然而止。 叶姗姗连忙拉起被子，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转过天，还不到中午，罗旭便提前出了门，直奔市区小白楼西餐厅。 虽说和王承镛约的是来吃中午饭，可罗旭心里对王承镛，那是百分之二百的提防。 这老小子贼得很，要是真提前来拿尊，回头不带自己去铲地皮，他还真没辙。 毕竟他绝对相信王承镛干得出那事儿！ 果然，还不到十一点，那老头儿就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罗旭气呼呼地走过去：“王老头，够早啊，没听说过人家西餐厅卖早点的。” 王承镛似是料到罗旭会是这个态度，不以为然地摆手一笑。 “嗨，岁数大了没什么觉，就提前过来等你，小子，你也够早！” 罗旭强挤出微笑：“不早，怕是早虫都被笨鸟给吃了！” “嘿，小气样儿，今儿得你请客？”王承镛笑道。 “合适吗？” 罗旭没好气往旁边一坐：“我颠儿颠儿过来帮您拿物件儿，我请客？” “怎么还上脸了？得得得，我请，今儿高兴，吃嘛随便点！” 王承镛翘腿笑道。 对于玩物件儿的人，能马上拿下一个好物件儿，那心情可想而知。 “我跟你说啊小子，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家店老板年轻不懂物件儿，估计是从他爹手里接的买卖，除了那个雍正珐琅彩的尊，其他物件儿都是新收的，有真有假，估计也是被坑大头了！” 罗旭点点头，他知道王承镛肯定来过不少次，想必都是踩点儿，也打听了不少信息。 不过对年代……他倒是有些疑惑。 “雍正？我怎么看着像乾隆？” 王承镛轻蔑地嗤了一声：“你懂个屁，你看那尊几彩？一共不到五种颜色，多简约，这是咱雍正爷的特点，而到了乾隆爷，珐琅彩讲究奢华、高调，哪个不是十几种配色？你啊，太嫩，多学着！” 一听这话，罗旭会心一笑，两眼立刻又盯向了那个双耳尊。 “随便，反正是好物件儿！”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王承镛连忙道：“嗨嗨嗨，看哪呢？又冒贼光，少盯着我的物件儿看！” 罗旭也没拿王承镛的话当回事，笑呵呵凑近了道：“你打算花多少钱拿下？” 王承镛想了想，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估摸着……十万以内！” “十万？” 罗旭暗暗一惊，似乎这价格……刺激到了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要是十万…… 我钱也够啊！ “想什么呢？敢情套我底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惦记，咱俩没完！”王承镛严肃道。 “嘿，那不能够，都答应您了。” 罗旭连忙赔笑道，心里则琢磨了起来。 物件儿好……价儿合适，那也不能全怪哥们不讲信用啊！ “得，我先跟你说说计划！” 王承镛说着，便凑近罗旭耳边念叨了一番。 罗旭连连点头：“得，按您说的办，不愧是老狐狸啊！” “滚蛋！先点菜，把你喂饱了，我踏实！” 眼看十一点，王承镛便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菜。 菜不多，只有两道，但由于菜量不小，也足够两人吃。 罗旭能想到，这王老头平时抠得很，在家就吃剩的，为了来踩点，顶多也就点一份牛排，白酒还是自己带的，今儿能点这两个菜，已经够大方了。 不过他也不意外，毕竟真玩物件儿的人，比不得那些土大款，平日挥金如土，买几个物件儿摆着，也是为了怕人家心里说他没文化！ 很快，菜被端上来，王承镛则从身旁的旧到掉皮的皮包里，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我说王老头儿，菜不多没事，您这酒还是喝过的啊？”罗旭打趣道。 “少特么废话，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话还这么多，喝不喝？” 王承镛拧开瓶盖，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得，整一杯！”罗旭嘿嘿一笑。 “这还差不多。” 吃了一会儿，罗旭低声道：“别光吃啊，你嘛时候过去拿下那个瓶？” “尊！” 王承镛纠正道。 “对对对，尊！”罗旭无语。 王承镛瞥了一眼四处，见客人逐渐多了起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时机成熟，我这就过去，你准备跟上啊！” 说着，王承镛就要起身，不过罗旭一把按住了他。 “稍等！” “你有病怎么着？”王承镛瞪了一眼。 “内急，等我去趟卫生间，顺便先练练！”罗旭说完，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王承镛白了一眼：“操！还跑茅房练去，味儿好怎么着？” 与此同时，罗旭已经快步来到了卫生间，直接就把门给锁上了。 他拿出手机便给徐文斌拨了过去。 “怎么了大旭？去古文化街？”徐文斌开口道。 罗旭捂着嘴巴，低声道：“斌子，你现在马上来市里，小白楼西餐厅！” 第五十一章 时机未到 听到罗旭紧急的口气，而且声音压得那么低，徐文斌立刻担心起来。 “嘛？是出事儿了吗？操，跟谁？我带家伙过去！”徐文斌立刻火了！ “没出事，你就赶紧过来，一会儿我给你发信息，你按我说的做！” “得嘞，我打车过去！” 徐文斌没再多问，立刻挂了电话。 罗旭将手机揣好，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行，不能太激动，一会儿千万别乐出声来啊！” 他用凉水拍了拍脸，才让情绪缓解了一些。 其实当初看到这掐丝珐琅双耳尊的时候，他的确是想拿下。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凑一百二十万收杜胜军的瓷板画，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不过当他听说王承镛打算十万收这个双耳尊，他……又改变主意了。 王承镛既然拉他做局，他索性就拉徐文斌做一个局中局。 给这老头儿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嘴边儿的物件儿不拿，那不得馋死？ 更何况，那老鸡贼昨儿也打算自己偷偷把双耳尊拿走，所以顶多算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平衡了！ 呼…… 走出卫生间，罗旭又深呼吸几次，才走回了王承镛那桌。 “小子，你掉坑里了？那么半天……” 王承镛埋怨道。 “人有三急啊！”罗旭坐了下来。 “得，那我过去了，你一会儿过来配合！” 王承镛起身便朝着前台走了过去。 只见他和前台小姐说了几句，便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也走到了前台，两人立刻交涉了起来。 不过罗旭却不在乎他们聊什么，一双眼睛瞥向掐丝珐琅双耳尊，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掩饰了。 嘿！宝贝儿啊，你马上就姓罗了！ 他一边欣赏，一边不忘给徐文斌发信息，告诉他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同时掐算着时间。 没过多一会儿，只见王承镛将一只手放在了背后，朝他做了个手势。 罗旭轻笑一声：“这老头儿……还来个江湖手势。” 所谓江湖手势，可不是随便比划的。 每种手势都有固定的意思，当然，也是要用固定手形来表示。 早年间江湖人做事，通常用独有的语言和手势，目的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为了不让警察知道。 比如江湖黑话被称作春典，打南宋起，便有了这种语言。 随着时代变迁，春典也分了南北，南为春、北为典。 虽然也是国语，可你如果不是江湖人，那就完全听不懂。 这种语言一直流传至今，不过也只有一些传统行业还在沿用。 比如见面道一声辛苦，再比如警察叫“白皮子”、“条子”，小偷叫“老荣”、外行叫“空字”，内行叫“相家”…… 除了固定语言，还有固定手势，就比如王承镛此时的手形。 右手攥拳，拇指在外，横手指左，向右滑动…… 这手势的意思，便是点已踩好，可以过来了。 罗旭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多钟，想必徐文斌还有一半的路程。 再拖一拖，应该时间刚刚好！ 他起身走到王承镛的身旁，抬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我说老爹，您结账结了十来分钟了，搞什么啊！” “哎呀你别管，一边儿呆着去，我这说事儿呢！” 王承镛则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 “别介，我是您亲儿子，知道您爱买假古董的毛病，您不是又作什么妖了？” 罗旭一把搂住王承镛，压低了声音道。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让一旁的前台小姐和西装男人听得到。 男人闻言一脸无奈：“谁说不是呢！兄弟，您家老爷子看上我们家那个花瓶儿了，说什么不听非得买，您赶紧劝劝！” “嘛玩意儿？” 罗旭一下就急了，指着王承镛喊道：“您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上次买那个破罐子，让我妈给您赶出去了？” 说着，他看向西装男人：“愣是三天没让他进屋睡觉，您说说这事儿，您是老板？” “对，兄弟，主要这物件儿我是家传的，应该是个古董，我也不想卖。” 西装男人连连点头。 “您看，人家都不卖，您还在这墨迹嘛啊！”罗旭说罢，就作势拉王承镛要走。 王承镛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什么不卖，他刚才开价十万，太高了！” “不好意思了老爷子，这瓶子毕竟是我家里留的，是古董，您要真想买，就这价儿！” 西装男人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 一听这话，罗旭一愣。 这老鸡贼还真有辙啊，居然真让人家开价了。 而且这尊可是清珐琅彩，十万……绝对是天漏了！ 十万还不行……老东西够狠的啊！ “十万？开什么玩笑，这种花瓶儿我在别处也见过，顶天了五六万！” 不得不说，王承镛这话来得真快。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物件儿是雍正掐丝珐琅双耳尊，还提醒过罗旭几次，现在自己又说是花瓶儿了。 显然，他可是老江湖，瞎话张口就来，没少捡漏，没少忽悠人…… 不过罗旭年轻，话接得更快。 “嘛？五六万？您疯啦？我妈要是知道您花五六万买了个花瓶子，还不跟您打离婚啊！” 这句话，绝对是心理暗示。 他把五六万都说成太高了，对方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觉得，五六万更高，那十万岂不是更高了？ 这句话眼下看作用不大，但在最终定价的时候，绝对会起到关键作用！ “我乐意，你甭管我，”王承镛一把推开罗旭，看向西装男人，“老板，我跟您撂个实底儿，这瓶子我家里有一个，一模儿一样，我就为了凑个对儿，我那个四万八收的，你这个十万……实在过分了！” 不得不说，这老板有点动摇了。 当然，能接这么大、而且有来历的西餐店，人家肯定不缺钱。 但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个人不玩物件儿。 对于这种人，对物件儿就不会有特殊的感情。 店里摆放的这些古董，无非就是为了图个气氛。 除了这个家传的双耳尊，其他的可以说是批量购买，也没花多少钱。 要说把这个瓶变现，再买个便宜的摆上，对他来说也并非不行。 “这……老爷子，我也和您交个实底儿，我手头也不缺钱，这东西也是家里留下来的，您给这价，我没必要卖！”老板有些为难地说道。 罗旭没有再开口，而是看了王承镛一眼。 其实这出戏，他并不是不知道怎么演下去，反而他能想到，以王承镛那心眼儿，距离拿下这个尊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徐文斌还没来…… 时机未到啊！ 第五十二章 他是我姐夫 罗旭正发愣，王承镛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那眼神显然是告诉他：愣着干嘛，你说话啊！ “啊？哦哦，老爹，我告诉你，不许买啊！” 罗旭这才回过神，旋即拿出了手机：“网上这种假瓷器多得是，不信我给您搜一个看看！” 说着，他便开始搜掐丝珐琅双耳尊的图片。 这双耳尊虽然是宝贝，但并没达到绿地紫龙纹四方壶那种国宝级别，所以说存世量不可能只有一个。 更何况现在这年月，只要有真品，就难免有赝品。 果然，罗旭很快便搜出了一个同款尊。 只不过并非真品，而是高仿！ 饶是如此，若不是内行、且眼力不错的行家，恐怕很难一眼辨别。 其实现在这种盗版的古玩网站或拍卖网站不少，而且里面的物件儿价格标的很低。 毕竟他们的目的不在出售古玩，而是换取流量，流量高了，网站的广告费也会提升，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所以此时罗旭找到的这个同款双耳尊，标价只有六千元。 虽然是个现代工艺品，但工艺精细、真假难辨，六千元的价格其实并不算高。 当代有很多专门做高仿的工匠，由于技艺精湛，经他们出手的瓷器、玉器甚至达到了数万、甚至十几万的高价。 罗旭立刻拿着照片给王承镛看了看：“老爹你看是不是这款花瓶？” 王承镛瞥了一眼，旋即立刻装出震惊的样子：“诶呦喂，还真是，怎么才……六千块钱？” “当然了，您以为古董都值好几万呐？这东西讲究存世量，如果存下来的多，顶天了就几千块钱啊！” 罗旭说话间，还非常隐蔽地瞥了那老板一眼。 只见老板正伸着脖子看向他的手机，脸上还带着几分错愕。 看得出来，这老板戴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但往往肚子里墨水儿多了，接地气的东西就少点儿。 他从小在西餐厅长大，举止做派都很洋气，再加上年轻，所以对古味、土味不是那么感兴趣。 对于这双耳尊，他只知道这是老爹留下来的一个古董花瓶，对市面价值、文化意义并没有太多了解。 所以说要是能卖个十万八万的，他也不介意再买个便宜的摆回去，但看到只值六千……还是有点不爽。 见老板愣神，罗旭立刻看了王承镛一眼。 果然，这老小子眼里都快闪光了，立刻开口：“我说老板，看到没？六千块，你还要十万？真逗……” 老板却强装淡定地笑了笑：“老爷子，我劝您也别太当真，毕竟网上东西假的多，而且也就是图片，您买到手可能就是另一个样了！” 老板一句话，让气氛些许变冷。 毕竟他说的没错，别说这种盗版拍卖网了，就算是网络直播间买的东西，都有可能到手货不对板。 王承镛一时没了话，连忙看向罗旭。 而罗旭也不急开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拖拖节奏。 这斌子……也该来了？ 见二人不语，老板笑了笑：“老爷子，我说得对？” 王承镛有些不爽，心想怎么还让人家占上风了，连忙用目光扫了扫罗旭。 不过罗旭全当没看到。 眼睛还不忘朝餐厅外看了一眼。 其实他当然有办法接对方的话，可话一旦说了……交易也就差不多了。 他必须等！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扫了一眼，正是徐文斌发来的两个字：到了！ 罗旭暗暗一笑，时机到了！ “老板，您开玩笑呢？这可是正规拍卖网，上拍之前不仅会进行机器鉴定，而且还有签约专家把关，您不会觉得这还会有假？这东西就是存世量太大，所以便宜。” 罗旭一通胡说八道，这种盗版网站别说专家没有，上机器检测更不可能，说白了照片都备不住是从别处复制的。 “这……” 老板不禁愣了一下。 他不懂古玩，但也知道稀世珍宝都是存世量极低的，甚至有的是孤品。 如罗旭所说，这东西如果存世量大，几千块一个也不是没可能…… 见状，王承镛乐了：“对对对，我告诉你啊老板，我这人岁数大了，网购也不会，你要是愿意低点，我就拿了，怎么样？” 一听这话，老板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得了大爷，您也别五六万了，咱们各让一步，七万，一口价！” 听到这价格，罗旭手都痒痒了，恨不得马上结账。 要说还是王承镛演技高，心里虽然也激动，但愣是装出为难的样子。 最后，他一咬牙：“得！谁让我看上了呢！结账！” 说着，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老板讪讪道：“这……大爷，这年头我们都不用刷卡机了，不然我把卡号给您，您给我转？” “得了，那操作下来，我脑子非懵了不可，现金怎么样？”王承镛扬手道。 “行，现金也可以！”老板点点头。 “等着，我给你取去！” 王承镛转头就走，临出门还看了一眼罗旭：“小子，给我看住了！” “得嘞，您去！”罗旭笑呵呵道。 待王承镛出门，他立刻给徐文斌发了条信息。 很快，徐文斌快步跑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看到罗旭将胳膊搭在前台上，同时满脸笑容地欣赏着墙上的一个花瓶。 听到动静，罗旭回过头：“哟，哥，你来啦！” 哥？ 徐文斌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刚刚罗旭在微信里已经告诉他要怎么做了，但突然叫哥……还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板也愣了一下。 嗯？哥？这老头……俩儿子啊！ 徐文斌虽然还没进状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嗨！别提了，刚才咱爸去银行取钱，正好遇见我了，说让我来付七万，买个什么……物件儿！” “谁说不是呢，哎，咱爸又瞎买东西，等着，回去妈准跟他急！”罗旭立刻道。 老板都有点看懵了：“这……你们都是老爷子的儿子？” 罗旭忙点头：“对对，其实他是我姐夫，平时喊哥喊习惯了，老板，那就结账，您把卡号给他！” 既然是人家姑爷来了，老板还能说什么？马上把卡号给了徐文斌。 徐文斌转账，自然是用罗旭的钱，很快交易便完成了。 临走，老板还不忘嘱咐：“您二位慢着点，虽然不贵，也是老物件儿，替我向老爷子问好！” “得嘞，放心您！” 罗旭一笑，抱着双耳尊便出了门。 约莫十分钟，王承镛也拿着几沓子红票回到了西餐厅。 不过进门一扫，却发现已经不见了罗旭的身影。 如果换个人，王承镛或许以为他去厕所了，或者做别的去了。 可罗旭…… “妈的，不对劲……” 王承镛双眼一瞪，朝着前台便快步走去。 “我儿子呢？” 第五十三章 罗旭你以后少理我 这会儿，老板正在前台和服务员聊着天。 一个不怎么值钱的古董卖了七万，至少他觉得是赚了。 反正自己也不搞收藏，那物件儿卖了，可以再花千八百买一个摆上。 白赚！ 不过见到王承镛又回来了，西餐厅老板整个人一愣。 怎么个意思？都买完了又回来……不会是要反悔了？ “老爷子，您这是……” 王承镛着急地摆了摆手：“我问你，我儿子呢？” “您儿子？刚刚您姑爷过来替您把账结了，然后就和您儿子一块走了啊，您不知道？” 老板有些懵逼地抓了抓后脑勺。 听到这话，王承镛便立刻明白了。 他歪着头冷笑一声，扬手道：“得，知道了，我老年痴呆爱忘事儿，不麻烦您了！” 说完，他便直接走出了餐厅。 “行，小王八蛋，跟爷来这一手是？” 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王承镛心里这叫一个气。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出来。 “你还别说，这小王八蛋整得还挺好，爷这局还没做完，他直接来了个二连环，还他妈的给我整出个姑爷…… 妈的，还真有点老子年轻时那意思，得了，这双耳尊当爷赏你了！” 说完，他摇头而笑，又去银行存钱了。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罗旭把今天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卧槽，大旭，你逼真孙子啊！这也行？” 徐文斌都听傻了，毕竟他先前只是按照罗旭说得做，并不知道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罗旭死死抱住双耳尊，生怕车辆一个颠簸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这物件儿可不小。 “哈哈，我跟你说斌子，这老头比我还贼，要不是我昨儿去了一趟西餐厅，东西早就被他搂回家了呢！” 徐文斌闻言点了点头：“我算是明白了，这古玩行里一个比一个猴精，你不算计，人家就肯定算计！” “这话没错，不斗点心眼……你什么也拿不着！” 罗旭说着，看向了窗外的景色，心里却并不平静。 一来刚拿到心爱的物件儿，难免激动。 二来……入行之后，他真是感觉到面对的人，当真一个比一个精。 甚至包括曹世勇。 他要是不精，怎么收这一屋子鼻烟壶？ 还有郑文山和周明贵那些人，说话滴水不漏，城府极深。 哪怕王承镛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先前聊天知道这老头不会手机转账，想必要截他的胡……绝不会那么容易！ 在这个行当里，似乎每一刻都要保持清醒，若是不然……真保不齐某一天就被坑得体无完肤。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看到是王承镛发来的，罗旭立刻来了兴致。 “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别让老子逮着你！” 罗旭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贼老头儿，手机都玩不明白，打这么多字还不得十几分钟啊，哈哈……” 徐文斌也跟着乐了起来：“看你把老头儿气的，真行！对了大旭，这位爷不会真报仇？” 罗旭摆了摆手：“不至于，王老头算个君子，气归气，但输得起，说不好哪一次他也得算计我一回，他可是不吃亏的主，贼得很！” 此时，皮帽胡同口。 烈日下，叶姗姗扬起手遮在眉梢，本就纤细的玉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白嫩。 “姗姗，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会来送你？还没到吗？” 叶姗姗身旁，还站着两个女孩子。 正是叶姗姗最好的闺蜜，蓝菲和林娜。 蓝菲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最关键的是她的a4腰被露脐装完全显露出来，窈窕秀美间，还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冷傲。 林娜则一米六出头，五官俏美，穿着牛仔短裤和宽大t恤，显得可爱、随和。 “是啊是啊姗姗，你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呢，我也想见见呢！”林娜捂嘴笑道。 听到好姐妹的话，叶姗姗不由有些尴尬。 她看了看表，已经一点二十了。 这个家伙，都说好了一点胡同口见面的，怎么还不来？ “算了，不等了，我们走！” 叶姗姗冷冷地说了一句。 毕竟大夏天的，她总不能让两个闺蜜和自己一直这么等下去。 “也真是的，自己女朋友的事还会忘！” 林娜撇嘴道。 蓝菲立刻瞥了她一眼，她看得出，叶姗姗是有些生气了，索性走近前笑了笑。 “姗姗，我们又不急，再等会儿。” “等什么！有他这样的吗？” 说完，叶姗姗便拎着大行李箱，朝着路边走去。 蓝菲无奈看了林娜一眼：“你这嘴……专拱火的吗？” “我又没说错……”林娜些许不服。 “算了，我先去开车！” 叶姗姗和林娜是同学，而蓝菲则已经22了，今年刚毕业，也进入了家里的公司上班。 路旁的一辆香槟色商务车，便是她的。 车上，虽然蓝菲一直在尝试着劝，不过叶姗姗可是真生气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让罗旭帮忙，而且其实她就是想把罗旭介绍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种约会他居然都会忘。 简直气死人了！ 他们刚走后不久，一辆出租车来到了皮帽胡同口。 “大旭，你刚在车上一直发呆，想什么呢？”徐文斌问道。 “没什么，呵，就是觉得……古玩行，比我想象得难混。” 罗旭苦笑，随后抱着双耳尊便往家走。 “哈哈，别人不行，我相信你肯定行，晚上喝点呗？”徐文斌笑道。 “那必须的，你先跟我把这物件儿放回家！” “得嘞！正好有日子没见韩姨了！” 回家之后，罗旭先把双耳尊放好，临出来还不忘嘱咐老妈这是老物件儿，千万可别再当破烂给卖了。 胡同里，两人找了个荫凉，徐文斌则拿出两根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罗旭抽上一口，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办似的。 “斌子，咱没约曹哥？”罗旭吐出一口烟，道。 徐文斌摇了摇头：“没啊，昨儿不刚吃完饭吗？” “怪了……我总觉得，还约了谁，但给忘了。” 罗旭说着，拿起烟放进嘴里。 这口还没抽，他突然想起来了，一把将烟给扔了，朝着胡同口便疾奔而去。 “卧槽，你干嘛去？这还半根呢，真浪费！” 徐文斌也立刻跟了上去。 “坏事儿了，昨儿约了姗姗，说一点送她去学校来着，我给忘了！” 罗旭一边跑，一边喊道。 “您是真牛逼，这都快两点了您想起来了……” 两人跑到胡同口，哪还有叶姗姗？ 就剩卖水果的大姨还坐在摊子后面，还有几个来回溜达的大爷，脸都被太阳晒出黑油了。 罗旭大口喘着气，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什么啊，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呗！”徐文斌道。 罗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打了三四个，都被拒接了。 罗旭知道，叶姗姗肯定是生气了，无奈只能再打。 打到第二十七个电话，叶姗姗终于接了。 “姗姗，我……” “我告诉你罗旭，你以后少理我！” 没等他说完，叶姗姗狠狠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断了。 声音不大，但看得出……她真生气了。 毕竟被男朋友爽约本来就不舒服，更何况还被自己两个闺蜜看到了。 “嘛情况？” 见罗旭那表情，徐文斌问道。 罗旭尴尬咧嘴：“让我以后少理他，斌子，少理……就是还能理，对？” 第五十四章 上开大学 “啊？” 徐文斌愣了一下，旋即白了罗旭一眼：“大哥，您还跟这分析呢？赶紧想办法啊，别看那丫头平时飒利爽朗，要真生起气来，搞不好真不理你了！” 罗旭靠在墙边，表情为难地抓了抓头。 “这怎么办？人都走了……” “走了追啊，她不在上开大学吗？咱去！”徐文斌说着，又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上开那么大，咱也不熟，能找着吗？” “诶哟喂我说祖宗，论捡漏你是这个，”徐文斌竖起拇指，“论搞对象你可真不行，不能找着也得找啊，要不你打算就这么等到人家放假再说？” 罗旭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烟：“得，打车去！” 随后，二人便到胡同口，打了一辆车，直奔上开大学。 出租车司机一听两人去上开大学，立刻露出了笑脸。 “小伙子，你俩是上开的学生啊？真不简单，都是高才生！” 一听这话，罗旭摇头苦笑。 自己倒是想，可奈何高中都没念完…… “师傅，我俩可不是，不过他对象是！”徐文斌指着罗旭道。 “哟？泡上开的妞？那也不错啊！” 司机笑了笑：“咱天州两个大学最好，一个上开，一个北洋，要我说……上开的妞好，文科多，文文静静的好拿捏！” 一听这话，罗旭来了兴致：“师傅您懂的还挺多，我这是惹女朋友生气了，过去劝劝，不过也不知道她在哪个班！” “那还不好办？我跟你说啊小伙子，现在大学生闲着呢，你只要问，准有人乐意告诉你！” 司机一摆手，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得嘞，那我听您的。”罗旭笑道。 半小时后，车子沿河边而行，最终拐入了一座石桥。 过了石桥，车子就停下了。 再往前，便是上开大学校门了。 下了车，罗旭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巨大石门赫然立在了眼前。 石门之下，四根直径足有一米多的石柱，仿佛承载着一个国家、一座城市的百年历史。 正值夏季，校门内外郁郁葱葱，外面沿河看柳，而门内则如一座小城，除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宽大道路，便是两旁满满的绿植。 站在校门下，罗旭便瞬间被这座百年名校所震撼了。 从上世纪初，这座学校便屹立在这里。 作为从建国前就是名校的学府，不仅哺育了一代代莘莘学子，更是培养出几位杰出的伟人。 可以说见证了整个时代的变迁、兴衰！ 不过刚走进校门，罗旭就有些犯嘀咕了。 “斌子，你说……这学校那么大，怎么才能找到姗姗？” 徐文斌看着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片陌生，仿佛进入了一个城市似的。 他挠了挠头：“是啊，真他妈大，不过我有办法，咱就一个一个问！” “一个一个？” 罗旭有些懵了，难不成……逮着一个就问，你认识叶姗姗吗？ 别说自己不好意思，要是传出去了，叶姗姗那边估计也成红人了…… 谁知，徐文斌真就拉住了一个女学生：“妹子，认识叶姗姗吗？” 卧槽！ 罗旭都看傻了，这斌子还真社牛啊！ 听徐文斌的口气，那女生吓得直往后退，连连摇头便走开了。 不过徐文斌也不含糊，一个说不认识他还真就接着问。 应了出租司机那句话了，大学生真闲…… 问了十几个人，还真就问到一个认识的！ 有个男生不光和叶姗姗是一个系的，还热心地把他俩直接带到了女生宿舍门前！ 徐文斌指着面前的宿舍楼，笑道：“怎么样大旭？嘴勤能问出金马驹来！” “牛逼，咱找个地儿慢慢等！” 罗旭说着，走到了一旁的花坛旁，坐了下来。 “别啊，主动出击，我接着问，咱直接杀进去！”徐文斌兴致勃勃道。 “打住！人家这是女生宿舍，更何况我要脸，你再这么问，我真没脸见叶姗姗了。” 罗旭连连摆手道。 徐文斌一笑：“得，那坐旁边等着！” 因为马上开学，所以不只叶姗姗，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的女生大有人在。 不过总有几个人走进宿舍以前，会朝着罗旭、徐文斌看上一眼。 毕竟女生宿舍门口，坐俩男生……而且一直坐着不走，的确成了一幅怪景。 此时，宿舍里。 叶姗姗、林娜也是刚把所有东西归置好，蓝菲则递给她们两瓶饮料。 “两位小姑奶奶，累不累？” 林娜笑了笑：“还行，在家都呆烦了，真希望开学能看到几个帅哥新生！” 叶姗姗则兴致没那么高，毕竟和罗旭闹别扭，她心情也不好。 蓝菲年长几岁，心思细腻，自然看出了叶姗姗有情绪。 她走近前：“还心情不好呢？晚上请你吃好的。” “好呀好呀，西南村，那边菜可好吃了！” 林娜站在窗口，开心地笑着，同时，目光则瞥向了楼下坐在花坛旁的两个男生身上。 “我天！奇景啊，菲姐，姗姗，你们看！有两个男生坐在女生宿舍门口啊，不是憋着表白呢！” 闻言，蓝菲朝着窗外看去，笑了笑：“还是大学生浪漫啊，毕业之后没劲多了，姗姗，你看看！” 叶姗姗哪有心情，不过蓝菲都说了，也是随意瞥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瞥…… 她睁大双眼：“啊？罗、罗旭？” “罗旭？”两个女孩子同时惊讶道。 “姗姗，他是你男朋友罗旭？哈哈哈，行啊，够诚意，都追到这来了，你还不下去？” 林娜满是祝福的口气道。 “是啊菲菲，人家都来了，你下去看看啊！”蓝菲道。 叶姗姗自然不肯去，小脸儿一扭：“让他等，反正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话是这么说，这大热的天，她也不想罗旭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着。 所以蓝菲、林娜劝了几句，她还是下去了。 楼门口，见到叶姗姗走出来，罗旭连忙迎了上去。 “姗姗，实在对不住，今天真有事给耽搁了，我去胡同口时，你都走了！” 叶姗姗微微扬起下巴：“有事？比送我还重要吗？” “那不能够啊，嘛事儿也没你重要，实在对不起，姑奶奶您就别气了。” 罗旭连连作揖鞠躬带赔笑脸。 看到他那样子，蓝菲和林娜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姗姗，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给个机会？”蓝菲撞了撞叶姗姗的肩膀。 叶姗姗也想笑，但一直忍着。 她绷着一脸傲娇的表情，看向罗旭：“那你说，怎么补偿？” “补偿？必须补偿啊，姗姗，这都是你同学？这样，晚上一起吃饭，我请行不行？” 说着，罗旭给二位还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看得两人也是乐个不停。 “对，大旭说得对，一起吃饭！” 这时，徐文斌说道，双眼不停地在蓝菲和林娜身上打量，绿光都冒了出来。 真是什么人凑合什么人啊，叶姗姗身边这两个美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 第五十五章 白牛42° 一听这话，林娜上下打量着徐文斌。 “你是谁啊？罗旭请我们吃饭，有你什么事？” 林娜看得出，徐文斌是罗旭的哥们。 虽然她刚刚劝叶姗姗原谅罗旭，可连女朋友的事都能忘，这罗旭也该敲打敲打。 索性她就把矛头指向了徐文斌，好让罗旭知道姗姗有她这样的闺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 罗旭连忙就要解释，可不等他开口，徐文斌便直接向前迈了一步。 “我和大旭是哥们啊，更何况，我这人有个毛病，就爱给美女夹菜，要不……给个机会？” 噗！ 徐文斌说完，叶姗姗就捂嘴笑出了声。 还爱给美女夹菜……这家伙，怎么那么臭贫？ 别说她了，就连一向在外人面前冷傲示人的蓝菲，脸上都是为之动容。 林娜本来是想示威的，结果也没忍住，虽然使劲绷着嘴唇，但那笑模样明显可见。 像是一朵含苞的花，又美又俏…… 徐文斌慢慢把脸探向前：“哟，美女乐了啊，那一起呗！” 林娜憋得满脸通红，旋即轻咳两声：“虽然有点油嘴滑舌，但说得挺好，带上！” “得嘞，谢您给机会！” 终于，几人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徐文斌两句话便让气氛彻底打开了，罗旭连忙暗暗抱了个拳。 徐文斌眉毛一挑，仿佛在说，哥们在，你放心！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擦黑，蓝菲则开着车，带着几人来到了上开大学背身的西南村吃饭。 当然，这也是林娜的提议。 西南村，位于上开大学西南方向的学府街，故此得名。 不得不说，作为上开大学附近的美食街，西南村绝不是浪得虚名。 车子刚开进西南村，各式美食的味道便已经飘了过来。 灌饼店、烤串店、牛肉饭、西餐屋应有尽有。 据说这几年还开了夜市，不仅方便了北洋、上开两所学府学生的夜生活，不少天州年轻人也会在深夜跑过来撸个串、喝个啤酒。 正值五六点钟，来吃饭的学生已经挤满了整条街，蓝菲也只得低速前行。 最终，几人选择了一个叫“渔家”的店。 由于开放主要对象是大学生，所以店里菜品不少，价格却十分亲民。 点了四个菜，外加两个砂锅，再加上一大把烤串，也才两百多块。 叶姗姗和林娜大一的时候就经常来，这算是她们的一个小据点。 对罗旭来说，倒是无所谓，他不在乎吃什么，只要叶姗姗不再生自己的气就行了。 不过最开心的，就数蓝菲了。 自从去年毕业开始，就进入了家族企业工作，每天进入的都是高档餐厅、会议场所，对于这种接地气的地方，可真是好久没来了。 “这里气氛还像以前那么好，我都好长时间没来过了，姗姗，咱们喝点？” 听到蓝菲的提议，几人纷纷点头，不过叶姗姗有些担心道：“菲菲，你可开车了啊。” “没关系，可以叫代驾啊！”蓝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对对对，正好有烤串，整点啤的？”徐文斌立刻道。 “还是整白的！” 蓝菲兴奋道，平时的她一向冷冷的，今天晚上却像一朵绽开的冰山雪莲。 噗！ 徐文斌差点没喷出来。 还整点白的？女中豪杰啊…… “行，我去拿！” 罗旭说着，便起身去了前台，拿了一瓶二锅头。 看着二锅头，蓝菲有些好奇：“这什么酒？我没喝过！” 刚刚来的路上，罗旭和徐文斌也听叶姗姗说，蓝菲家里条件非常好，大型餐饮就开了四五家。 再加上那辆豪车……人家哪可能喝过二锅头？ 罗旭笑了笑：“这是白牛啊！” 白牛，也叫白瓶牛栏山二锅头，绿签、红盖、透明瓶，42°。 前几年10块钱一瓶，如今也涨到了13块或者15块不等，绝对是底层大众喝酒的不二选择！ 罗旭把酒给几人倒上，蓝菲便迫不及待地端杯喝上一口。 “浓香，不是纯粮酿的，度数不高，不过口感还可以！” 听到蓝菲抿了一口便说出这么多，罗旭和徐文斌不由对视了一眼。 随后，二人便对着蓝菲竖起拇指。 徐文斌惊讶道：“酒仙儿啊，这就说出道道了？” 蓝菲有些意外：“你们不是经常喝吗？” 罗旭摆手笑了笑：“我们就是瞎喝，你是真酒仙儿！” 这话说得几人都是笑了出来。 随后，几人喝着白牛，吃着砂锅烤串，算是畅快。 毕竟都是年轻人，有个话题便可以聊上半天。 不过叶姗姗和林娜显然对白酒不行，喝了两口，便辣得直在嘴边扇风。 罗旭立刻把叶姗姗那杯直接拿了过来，给她换了啤的。 见状，徐文斌则也把林娜的杯拿到眼前：“喝不惯甭喝了，我替你！” 林娜挑起杏眉看了徐文斌一眼：“哟？还挺爷们。” “那必须的！”徐文斌拍了拍胸脯。 推杯换盏，一瓶喝完之后，蓝菲似是意犹未尽，便又要了一瓶，喝得罗旭和徐文斌直犯怵。 听叶姗姗说罗旭要去古玩店打工，蓝菲倒是来了兴致：“罗旭，你很懂古玩吗？我爸收藏了好多，有机会你帮忙看看呗？” “菲菲你可真逗，罗旭才刚学，哪会看啊，而且你爸买的都是高级古玩，可别开玩笑了！” 没等罗旭开口，叶姗姗立刻说道。 罗旭点点头：“姗姗说的没错，我也就是刚入行，看不准！” “得了，那也比我爹强，我觉得他就是冤大头，整天净瞎花钱！” 蓝菲说着，仰头干了杯中白酒。 “可叔叔总去拍卖会，至少可以保证买到的是真品！”叶姗姗道。 “那不一定，姗姗，拍卖会可是不对物件儿新老负责的！” 徐文斌说着，把杯中酒喝完，又把林娜的那杯倒了进来。 “啊？拍卖会还有假的？”林娜有些惊讶道。 徐文斌耸肩一笑：“那当然了，这些年拍卖会的物件儿，可没少出事，对大旭？” “罗旭，你也知道？”叶姗姗转头看向罗旭。 罗旭点点头：“的确，拍卖会只负责拍卖，虽然也会鉴定，但古玩行终究是凭眼力，要是拍出赝品，也只能怪拍下的人眼力不行！” 蓝菲叹了一声：“我也听说过，不过我爹不听啊，天天觉得自己是收藏家似的，买一堆破烂儿！” 一听这话，罗旭和徐文斌都笑了出来。 这种人在古玩行可是不少，身边就有，牛爷…… 酒足饭饱，三个女孩儿都带着几分醉意，小脸儿红扑扑的。 叶姗姗往罗旭身上靠了靠：“太晚了，一会儿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听见没？” 罗旭心里美滋滋的，立刻点点头：“我一老爷们怕什么，嘿，过几天我还找你玩来！” “德行，到时候你肯定又忘了！” “那不能够！”罗旭拉起叶姗姗的手，凑近耳边道。 叶姗姗脸颊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心里却是无比开心。 “讨厌，这么多人呢。” 几人正要起身离开，林娜却来了兴致：“哎呀才十一点钟啊，难得这么多人，咱们找个地方玩去呗！” “娜娜，都多晚了，更何况哪还有地方能玩啊。”蓝菲说道。 虽然是富家女，可蓝菲平时从不去夜店那种地方，夜生活倒是真没什么。 “地方……倒是有！” 这时，徐文斌打了个响指：“去鬼市怎么样？” 第五十六章 二去鬼市 徐文斌一提，几人都是来了兴致。 毕竟鬼市……对于女孩子来说，可是陌生而神秘的。 最多是听过天州有这么一个地方，但肯定没去过。 “好啊好啊，鬼市好，我早就听过了，但一直没去过，是鬼屋那种吗？” 林娜拍手叫好道。 徐文斌白了她一眼：“什么鬼屋，就是专门卖古玩的夜市，我和大旭去过！” “古玩？嘿嘿，那我必须去看看！”林娜眼中满是期待道。 “也行，不过一会儿叫了代驾，恐怕我那车容不下了。”蓝菲道。 叶姗姗想了想：“不如我和罗旭打车过去啊！” 几人都很赞同，毕竟也要给这对小情侣创造独处空间不是？ 定好了地方，几人便走出了饭店。 本来喝点酒是没事的，但走出饭店，夜风这么一吹，几人酒劲儿都是上来了。 最严重的就是徐文斌了。 刚刚在饭桌上推杯换盏就没停下，这会儿直接趴在墙边吐了。 罗旭赶忙给他拍了拍后背：“刚刚劝你少喝你不听，现在怂了？” “怂个屁，今儿算是遇到女酒仙儿了，她怎么那么能喝？” 徐文斌倔强道。 “少废话了，赶紧漱漱口。”罗旭拧开矿泉水瓶子，递了过去。 “等等，我……呕……” 徐文斌连吐了几口，才站直了身子，拿矿泉水开始漱口。 吐完走到三个女孩子身边，林娜直捂鼻子：“哎呀，味儿死了，一会儿你坐前面，离我远点。” 几人闻言都是笑了出来。 随后，罗旭和叶姗姗打了辆车，而蓝菲三人则是叫了个代驾，分别去了鬼市。 一路上，罗旭和叶姗姗没多说什么，而是降下车窗看着窗外，思绪不断。 这一天多过去了，钱没赚到，反而又少了…… 自己手里本来还有十一万多，现在收了个掐丝珐琅双耳尊，就剩四万多块了。 距离一百二十万，是越来越远了。 而叶姗姗也很安静，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夜风吹进，月光和霓虹打在小脸儿上，清纯而恬静。 约莫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两波人便在鬼市入口集合了。 这大半夜的，看到眼前热闹非凡的景象，可把三个女孩子兴奋坏了。 爱逛街本来就是女生的天性，更何况鬼市里除了古董文玩，其实也有一些卖小饰品的。 当下经济环境并不是太好，不少上班族也是在晚上出来加个班，无非就是为了养家而已。 大半夜回家睡上三四个小时，也就又该上班去了。 进入鬼市，几人中要数最活跃的，就是林娜了。 酒气全无，溜达到一个摊子，就要看半天，然后蹦蹦跶跶到下一个摊子。 “哇，好多铜钱啊，要不要买点？招财！”林娜转头看向几人。 罗旭摇头而笑：“不买别随便摸！” 林娜闻言嘟起小嘴：“不让摸吗？不至于……” “是啊罗旭，是不是古玩行有规矩，都不让摸？”叶姗姗好奇道。 走远一些，罗旭笑道：“那倒不是，主要都假的，上面的铜臭很多都是做旧，有的还是用尿闷出来的，摸它干嘛？” 一听这话，林娜恶心坏了，直接把手往徐文斌身上擦。 “我去，你摸尿拿我擦？” 徐文斌一脸嫌弃道。 “切，绅士一下嘛，大老爷们怕什么！”林娜嘴角一撇。 徐文斌：…… 又溜达了几步，蓝菲蹲在一个摊子前，拿起一个铜铃看了起来。 “罗旭，这个怎么样？” 说着，蓝菲还摇了几下，铃铛立刻传出清脆的响声。 “姑娘，这铃铛你要喜欢，给六百，包老！”摊主笑呵呵道。 不过罗旭却是摇了摇头：“撂下！” “啊？” 蓝菲虽然不知为什么，还是照做了，旋即起身凑近道：“假的？” “不是！”罗旭道。 “是老的？那我买了！”蓝菲有些兴奋。 罗旭掩嘴低声道：“赶尸人的铃铛，你不怕？” “呃……” 蓝菲连忙离那摊子远了一些，好像生怕沾上什么不吉利似的。 徐文斌这个乐啊：“哈哈哈，女酒仙儿你可真逗啊，家里那么有钱，打算去做赶尸人了？” 蓝菲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就你话多呢！”林娜立刻帮姐妹说话。 “得，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眼力，等我给你们捡个漏儿啊！” 徐文斌说着，便继续朝前走去。 大概走过三四个摊位，他在一个摊子前蹲了下来。 只见他在摊上几十个物件儿中，捡起了一块七八公分大小的白玉柱。 玉柱的皮壳之上，明显有一层油润的包浆，一边还带着红褐沁色。 他拿着玉柱在三个女孩子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才是老的好东西！” 叶姗姗有些好奇地看着玉柱：“怎么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青色呢？”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沁色，所以才是老的啊。” 说着，徐文斌看了看罗旭：“大旭，对吗？” 罗旭朝着玉柱瞥了一眼，立刻满是嫌弃道：“撂下，撂下！” 徐文斌一脸懵逼：“啊？嘛意思？这东西老吗？” “老，到汉了！”罗旭道。 “卧槽，我问问价？争取弄个漏价怎么样？”徐文斌立刻兴奋起来。 罗旭白了他一眼：“你先撂下再跟我说话！” 知道是老的，徐文斌还真有些舍不得撂下，不过罗旭都说了，他也只能照办。 “撂下了，说说？”徐文斌道。 三个女孩也是眼巴巴看向罗旭，等着他说。 “这东西可以追溯到春秋，古人死后讲究有魂魄一说，善为魂、恶为魄，善魂离体飞九天，恶魄封体居地下，而无论善恶都要先将精气保住，精气散、魂魄飞！” 罗旭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几人则跟在后面。 徐文斌则一步三回头，不时看一眼那玉柱。 “那如何保住精气？便用玉塞，古称九窍塞，也叫九窍玉，包括眼耳鼻塞等，而口中还要含一个玉蝉，有叫含玉蝉的，也有叫汉八刀的； 之所以称汉八刀，是因为含玉蝉发展到汉代时，当时的工艺以八刀便可以雕刻出一个玉蝉的形象，当然，这种东西也专用于放在葬者口中，作为口塞。” 听到罗旭的解释，几人可谓聚精会神。 毕竟这可不是他们平时能听到的。 “大旭，我刚才拿那个……也是九窍塞？塞哪的？” 徐文斌睁大眼睛道。 罗旭瞥了他一眼：“后门，也叫肛塞！” “操！” 三个女孩子立刻笑了出来。 徐文斌恶心得直想擦手，正要往林娜身上擦，后者立刻瞪起了杏眼。 “你敢碰我试试，我跟你没完！” “我……”徐文斌只得使劲甩了甩，“妈的，我说上边怎么红的，那哥们肯定犯痔疮了……” 几人一边笑，一边离徐文斌远一些，好像生怕碰到似的。 其实罗旭说的没错，收藏这行除了要老的，还讲究个清雅、高档，字画、瓷器、古玉，甚至铜器，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和极高的欣赏价值。 反观赶尸铜铃、肛塞这些物件儿，虽然老，但的确没那么大收藏意义，不好出手不说，同行看到也会笑话。 所以这些东西普遍在博物馆展示，突出其研究价值，而大众收藏家们，却很少有碰的。 又往前溜达了一段距离，罗旭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专卖佛像的地摊上。 一眼望去，至少十个佛像，几乎是一眼做旧的货，不过其中一个泛着淡淡红光的佛像，立刻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罗旭只盯了一眼，便看出那是民国时期的妈祖像。 而且这妈祖形象也十分惹眼，掉了一条手臂，变成独臂妈祖了。 罗旭不禁笑了笑。 哟？一条胳膊！ 这就对了！ 第五十七章 民国浅绛彩妈祖像 注意到罗旭停下来，其他人也是纷纷看向了佛像摊。 深夜的鬼市，光线很暗。 即便摊子旁支着一个小白炽灯，可那散发出的光线，也绝对不足以看清物件儿的细节。 所以这一次，罗旭能一眼盯上独臂妈祖像，的确是借助了红光的作用。 只不过经历上次红光突然消失，罗旭一直也拿不准。 这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佛像啊，罗旭，你要买吗？”叶姗姗拉了拉罗旭的手。 罗旭淡淡一笑：“看看。” “咦，那个观音像好奇怪，好像……磕掉了一条胳膊啊！”这时，林娜指着那个独臂妈祖像道。 虽然光线不强，但那个妈祖的确惹眼。 而蓝菲则双手合十，默念道：“罪过、罪过……” 罗旭转头看去：“信佛？” “我家有专门的佛堂。”蓝菲点了点头。 这时，徐文斌走近，低声道：“大旭，是不是有老的？打算买一个？” 一旁林娜听到，立刻道：“呸呸，那叫请好不好？” 罗旭暗笑，看来还真都懂点东西。 他走近摊子，蹲了下来，目光随意打量着所有佛像。 毕竟打算问价，他不能一直盯着那个断臂妈祖，否则万一货主觉出味来，就不好捡漏了。 感觉到叶姗姗也蹲在了自己身边，罗旭转过头，目光几分柔和：“你喜欢哪个？” “啊？你还真要请啊？” 叶姗姗说着，在几十个佛像中扫了一眼：“我倒是无所谓，别请那个断胳膊的就好了。” 一旁蓝菲也是点了点头：“的确，佛像不能乱请，如果躯体不全，其实也是一种罪过。” 听得出，蓝菲对这些还是有不少了解，而且很虔诚。 不过罗旭却是摇头而笑。 “你们信不信，这几十个佛像里，那个断胳膊的，最灵！” “什么？断胳膊的灵？” 叶姗姗满脸意外，眨巴着大眼睛道。 蓝菲也是一脸疑惑，似乎等着罗旭说下去。 但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问向了摊主。 “老板，观音像怎么卖？” 罗旭并没有直接指向独臂妈祖，而是随手指了一个范围。 摊主抬头看向罗旭，见是个小年轻，便随口道：“都是老的，晚清、民国都有，价儿不一样！” 听着摊主有些爱答不理的口气，几人些许不爽。 不过罗旭却不在乎，他指了指独臂妈祖旁边的一个铜观音像道：“那个呢？” “那个六千，清代的，你要诚心买……五千五！” 老板见罗旭真有买的意思，口气稍显热情。 罗旭微微一笑：“清的？您自己看看上面的锈，估计刚做上去不到俩月，是您买时候打眼了，还是故意骗我呢？” 一听这话，摊主不禁愣了一下。 其实无论是文化街，又或者是这鬼市，摆摊卖物件儿的大多不是行家。 说白了，一群卖假货的，有必要非得是行家吗？ 也正因如此，这些摊主就习惯了张口就忽悠，什么元青花、清三代，张口就来。 若是遇到行家，再装个傻也就罢了。 听到罗旭的话，摊主立刻明白，这小子看着挺年轻，但似乎是个行家。 索性，他便装起傻来：“什么刚做上去的，小弟，你可别胡说啊！” 听到摊主的语气有些耍横，叶姗姗不禁扬起头：“有话好好说，你喊什么！” 罗旭只觉心里一暖，不过还是拦住了叶姗姗。 “我胡说？呵，这陈年的锈是由内而外生成的，一共有三个层次，所以看铜就要看厚重感，那不仅是多年的氧化，同样也是历史的积淀，而做旧的铜由于年份短，只能做出一层，而且附着感也不可能很强，一眼单薄！” 罗旭说着，瞥了一眼那铜像：“任何铜制品经过多年氧化，都会有、土壤锈蚀或大气锈蚀，对，还有水锈，形成一种综合锈色，而做旧是绝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所以做旧铜普遍坑的都是小白，但凡过手几件铜物件儿，就不会打眼了！” 听罗旭说完，摊主直接给噎住了。 三个女孩子看着罗旭的眼神，也都变了。 叶姗姗满眼欣赏、自豪，而蓝菲和林娜也是对罗旭另眼相看。 能随口说出这些……可真不像是叶姗姗所说，刚入行的新人啊！ “得！小弟你还真懂点，这样，褒贬是买主，你要是诚心要，说个价，合适我就让给你！” 摊主见罗旭是真行家，直接改了口吻。 “说个价？” 罗旭则白了他一眼：“我怕弄一手尿骚味儿，那个……旁边的石膏观音像多少钱？” 说着，罗旭指向了独臂妈祖。 他故意说了观音像，而不是妈祖像，目的也是为了探探货主的底。 观音像和妈祖像的外形区别蛮大，但若是不了解的门外汉，很容易都看成观音像。 观音身着白衣，手拿杨柳玉净瓶，开脸主要突显慈悲，寓意救苦救难。 而妈祖则不同，头戴冕旒、身着霞帔，手中拿着的是如意，意在突显威严。 再加上这佛像用的釉是浅绛彩，行家一眼便可以看出。 所谓浅绛彩，是清末才创出的一种新釉上彩品种，从同治年间一直发展到民国，称得上民国最高档彩釉品种之一。 浅绛二字，本就是结合国画风格，以淡赭、花青两种颜色为主旋律，加水绿、草绿、淡蓝和紫色，在600°到700°之间烧成的低温彩釉，其特点便是犹如水墨画一般，鲜活、灵动且素雅！ 罗旭现在这么一问，若货主直接回答了价格，那说明他还真是个门外汉。 那样，就有机会捡到漏！ 毕竟这么多佛像里，就一个是真的，不排除是意外掺进来的，货主也不知道。 “嘛玩意儿？石膏？你可别逗了，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行家呢，敢情嘛也不懂，这是瓷的！” 如罗旭所料，摊主果然不知道。 他并没有纠结是观音还是妈祖，而是针对材质纠正自己的错误。 那就好办了！ “瓷的有嘛用？我们家茅坑还是瓷的呢！” 罗旭一脸不在乎地说道：“你就说多少钱得了！” 一听这话，蓝菲几人不禁捂嘴一笑，这家伙……嘴还够损的。 摊主琢磨了一会儿，道：“这个你给两千，别看断了啊，东西也是老的！” 罗旭能想到，这摊主肯定说自己卖的都是老的，但两千……是漏！ 这彩、这品相，转手就赚。 他在拍卖网站上曾见过类似年份、彩釉的观音像，拍卖价达到了十七万。 而就题材来讲，妈祖像留下的更少一些，或许……价格也会更高。 想到这，他扬起一个巴掌：“五百，出不出？” 第五十八章 独臂，才是经典！ 一听罗旭出五百，摊主立刻摆了摆手。 “五百？那你别逗了小弟，好歹是个古董，给五百块钱……呵呵……” “我逗？老板，你这卖那么多瓷佛像，也该知道瓷器上有一道冲线代表什么？” 罗旭不紧不慢拿出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所谓冲线，就是瓷器表面或内部出现的线状裂痕，一般是由于撞击或者磕碰等原因造成。 而冲线有闭冲和开冲之分，闭冲是虽有裂线，但完全闭合，不会透光，而开冲则是裂痕可见，甚至存在透光情况。 一般来讲，一个精美的瓷器若是有一道开冲，基本就剩残件儿价格了。 哪怕是闭冲，也会严重影响价值。 “哪怕二三十万的物件儿，一道冲可能就值几万块了，您这观音像断了条胳膊，您还想怎么算？” 说完，罗旭摇头而笑，起身就要走。 他断定摊主会喊住他。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人即便买个观音像回去供着，也会买传统慈眉善目的杨柳玉净瓶观音。 这妈祖像的外形并不一定被大众所认知，所以相对难卖。 再加上断了条胳膊，谁会买个残品回去供着？ 一直卖不出去，就会在手里压着，而做假货买卖的最忌讳的也就是压货。 尤其是这样的残品，压来压去砸手里，也就没用了。 不出所料，罗旭刚迈步，那摊主就喊住了他。 “小弟，你也别一口价啊，再加点，我咬牙让了！” “咬牙？您别介，因为个残品您再后悔，五百一分不多，不卖您留着玩儿！” 罗旭嘴角一翘，迈步便走。 “得得得，我嘴欠了，五百成交！” 成交二字，是古玩行的最终话语。 一旦喊了成交，便不能再反悔。 当然，这也是要在诚信交易的基础上，瞎喊可不算数…… 听到老板喊成交，罗旭笑了笑，直接便结了账，同时把妈祖像抱了过来。 拿到妈祖像第一刻，他摸了摸那断臂的截面，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果然没错！ “罗旭，你还真买这个断胳膊的啊！” 离开摊子，叶姗姗不解道。 “姗姗，你先听罗旭把话说完，刚刚他不是说断胳膊的观音才灵吗？” 蓝菲说着，看了罗旭一眼：“罗旭，你刚说的是真的？” “真事儿，而且这个典故就在咱们天州！”罗旭边走边说道。 “啊？” 几人都是颇为惊讶。 只有徐文斌一脸笑容，他知道，哥们又要装逼了！ “天州有这说法？我怎么不知道？”叶姗姗小脸儿上满是问号。 罗旭笑道：“相传早年间，在古文化街那边，也就是老城里的衙门对面的胡同里，有一座庙！” “庵里呢，供的不是观音，而是供老娘娘，当然，老娘娘是咱们当地叫法，到了福建就叫妈祖，那里的妈祖庙比北方几省加起来都要多！” “清末民初的时候废庙兴学，这庙慢慢也就荒了，不知道哪家缺德孩子淘气，还用砖头把老娘娘胳膊给砍断了，从那开始……就变成了独臂娘娘。” “一直到几个月之后，盛夏炎炎，天州那年更是好像从天上下火似的，地面晒得烫脚，狗耷拉着舌头，都不敢趴地上，可这庙里……却有了奇景！” 说着，罗旭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说渴了，咱买瓶水？” 一听这话，三个女孩立刻就怒了。 “哎呀，罗旭你怎么还卖上关子了？是什么奇景你快说啊！” 叶姗姗立刻拉住了罗旭手臂，不依不饶道。 “是啊罗旭，你先说，我马上给你买水去。”蓝菲也是连连点头。 林娜白了一眼：“说到最重要节骨眼停下说喝水，臭缺德的！” 罗旭笑了笑：“虽说这庙是荒了，但还是有些虔诚的人进去拜，结果就有人发现，这断了胳膊的老娘娘顺着顶纱往下淌水，而且那水线就跟人流汗似的，一条条往下流，汇聚在下巴颏，在滴答滴答到胸口。” “那人心想，这大热天的老娘娘还真流汗了？结果他转身就往外跑，还大喊着老娘娘显灵啦！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由于天州是水路码头，出海的人不在少数，都想求老娘娘保个平安，一听还有这事儿，大半个城的人都来拜！” 几人就跟听故事似的，全都被罗旭的话所吸引了。 一时间，五个人站在鬼市路中间，一个讲四个听，立刻吸引了不少人凑近，想听听里面说的是什么。 这么一听，人也就越来越多。 “罗旭，接下来呢？”叶姗姗拉着罗旭问道。 “接下来？这庙就火了呗，富人来了求财，穷人来了求家人平安，胡同越排越长，把衙门都给惊动了，衙役上前问问怎么个事儿，结果一个个也跟着排队，想求自己升官发财！” 罗旭说完，蓝菲便问到：“那老娘娘是真仙灵了啊？” “那可不，从上午一直到晚上，队伍就没有听过，本来都荒了的庙立刻有了香火，功德箱里铜钱、碎银，甚至还有塞银票的，到后来都塞不进去了！” “后来县官儿知道了这事儿，虽然表面上不信，但却私底下托人在景德镇专门打造了一个独臂妈祖像，所以……” 罗旭说着，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妈祖像：“独臂，才是经典！” “我的天，罗旭你说的是真事儿吗？我怎么听着跟民间故事似的？”叶姗姗道。 “民间故事本来就来源于民间事儿，这很正常啊！”罗旭笑了笑。 蓝菲不禁追问：“那后来呢？罗旭，这个庙还存在吗？” “早拆了！”罗旭道。 “拆了？” 几人都是有些意外。 蓝菲道：“按说香火好的庙，都会留下来的，怎么会拆了？” 罗旭摇头而笑，看了看手里的妈祖像：“因为……这庙就火了一天，第二天就没人啦！” 这话可是把周围一堆人都说懵了。 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看着罗旭，似乎在等着答案。 “没人？你刚不是说好多人吗？怎么第二天就不来了呢？”叶姗姗问道。 “这个嘛……”罗旭坏笑一声。 “喝酒忌满，做事忌圆，故事呢……咱们留个悬念，下次再说！” 说完，罗旭朝着围观的人抱了抱拳：“辛苦各位听书了啊，今儿到这，散了！” 众人哄笑，也便散开了，不过一个个离开，脸上还真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你……” 叶姗姗一把抱住了罗旭的腰，俏美的脸上显然还有着几分酒意。 “死罗旭，你必须给我讲，不然……不然今天我不让你回家了！” 听到这话，几人全是看向了叶姗姗。 叶姗姗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当即泛起了红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啊！” 第五十九章 没钱，真没辙 见叶姗姗害羞的样子，罗旭不禁凑近前低声道：“要不……今儿别回去了？” 叶姗姗扬起粉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滚！没正经！” 罗旭嘿嘿一笑：“得，逗你呢，要不这样，下次你请我吃饭，我把后半段故事给你讲了。” “切，你怎么那么阴险，讲故事故意留个底，合着骗人家请你吃饭呢？” 叶姗姗扬起小脸儿，笑骂道。 “不如这样，我请，正好今天认识了罗旭和斌子，嗯……下次就在我家饭店，怎么样？” 几人纷纷点头答应，算是把这个约给定下了。 其实罗旭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毕竟很多民间流传的东西，并非有头有尾。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当初县官托人在景德镇打造的独臂妈祖像并非一个，而是一批。 刚刚罗旭摸到断臂截面有明显的烧釉手感，便确定了，这独臂妈祖像不但是老的，而且就是那一批妈祖像之一！ 这物件儿价值未必多高，但在很多民俗收藏家眼里，那可是绝对的稀罕物了。 几人又在鬼市转了转，叶姗姗边说有些困了，几人这才决定离开。 蓝菲又叫了个代驾送叶姗姗和林娜回学校，罗旭则是和徐文斌打车回了家。 一晚上都和美女在一起，徐文斌倒是蛮开心的，一路上叭叭说个不停。 可罗旭则沉默多了。 和杜胜军约好了五天去贷款公司，可现在钱不仅没着落，还越来越少。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么现在，便已经是第三天了。 靠捡漏在剩下的两天赚一百二十万……当真有些天方夜谭。 先不说市面上没那么多冤大头等着他宰，就算有……也不可能次次都捡天价漏啊。 一时间，浓郁的无奈感在心头缭绕。 妈的，不会失之交臂…… 罗旭心里是真有些舍不得，虽说瓷板画的价值未必比得上官窑瓷瓶、宣德炉那些物件儿，可这几年拍卖也是拍出了一些顶价。 原因很简单，任何物件儿就怕沾上名家两个字。 字画和名人字画，差之二字，收藏价值便是天壤之别。 瓷板画也是一样，尤其是在获得方老爷子认可后，罗旭更笃定它的价值不菲。 还有两天……拼了！ 第二天一早，罗旭便约上了徐文斌出门。 今天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字，捡漏！ 两人从古文化街一直转到了北郊古玩城，中途还去了东北路市场。 东北路，也是天州早期的古玩地界，虽说发展到现在，九成的商户、摊位卖的都是文玩树籽，但罗旭真是一点机会也不想错过，但凡是古玩店、摊，全都看了过来。 为了效率，他几乎是一目十户，除了眼力，他更多依靠了红光。 饶是如此，一天下来并没什么收获。 虽然也见到了不少老物件儿，可价值却不是太高，都是些高存世量的东西。 比如一些喜字罐、铜钱，和一些普品袁大头。 这些东西虽然也有价值，但最贵也就是千八百，罗旭总不能跟搞批发似的全收了。 再说了，货主也不傻，卖价就是市价，就算砍价……恐怕也没什么太大的利润空间。 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个民国粉彩冬瓜罐儿，做工精美、釉色上乘，不过店主报价比市价还高，罗旭也只得摇了摇头离开了。 一直到落日黄昏，罗旭彻底放弃了。 在他看来，自己放弃的不仅是捡漏，或许连那个青花瓷板画也要放弃了。 没钱……真没辙！ “大旭，你今儿反常啊，转得那么快，都不仔细看了！” 意识到罗旭的异常，徐文斌道。 罗旭无奈一笑，便将一百二十万物件儿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徐文斌其实并没那么震惊。 毕竟一百二十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概念。 在他眼里，这是个根本做不到的事。 “你也别着急了，我觉得你就是太要强了，咱们一点点做，那一百多万的物件儿……也不是咱能碰的啊！” 徐文斌劝道。 不过罗旭心里自然还是着急，对于物件儿的执念，可不是别人一劝就能管用的。 “得，甭说了，明儿不是有个拍卖会吗？咱找曹哥喝口，顺便聊聊！” 罗旭叹了口气，说道。 “行啊，今儿吃嘛？我琢磨着弄顿火锅？”徐文斌道。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心里羡慕徐文斌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 “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去红光！” “得，那听你的。” 徐文斌也知道，罗旭是希望照顾红光老板郑建军的生意，便没再多说，立刻联系了曹世勇。 曹世勇这人可是有酒必到，尤其是罗旭约饭局，他更是乐意之至。 晚上六点半点，二人便到了皮毛胡同口。 罗旭让郑建军炒六个硬菜，便和徐文斌在外面等着曹世勇。 不多时，只见一辆黑色奔驰e300缓缓驶来。 正是曹世勇。 徐文斌走近前笑道：“曹哥，原来您开奔驰e啊，我还以为你那家产，高低得弄一辆s呢！” 这话问得倒是没毛病，奔驰e级就属于生活条件不错，但又不算太富裕的。 想买s级有点费劲，开c级又显得跌面，就拿e级壮壮门面。 不过曹世勇这种开古玩店的，身家总不会低于千万，开e级的确不算太高级。 曹世勇关上车门，扬手打在了徐文斌肩膀上。 “傻弟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低调，你学着点，明儿拍卖会哥哥要是捡了大漏，立刻买辆五菱嘚瑟你信不信？” “啊？” 徐文斌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曹世勇的意思。 “为嘛啊，赚钱了不得换个好车才嘚瑟吗？” 罗旭笑道：“斌子，曹哥已经到一定境界了，豪车嘚瑟不起来了，反而低调更嘚瑟！” “知我者，大旭！” 曹世勇冲着罗旭竖了个拇指。 “斌子，你看现在多少大老板都坐保时捷、迈巴赫，甚至大宾利对？但那都是公车，其实私底下人家开的车可低调了，老捷达、普桑，甚至还有骑电动车的。” “高调的都是他们家公子，开辆法拉利、乔治巴顿、兰博基尼，但你要看他们老爹，车子没有过百万的，当然，还有就是暴发户和拆二代，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个二手卡宴、路虎，把逼给装上！” 听曹世勇说完，罗旭和徐文斌都是笑了出来。 的确，当前社会现状也是这样，除了顶级富豪要参加各种场合之外，很多亿万富翁出门都是大裤衩子人字拖，去买个菜都是走着。 有钱到最后终究是拼境界，奢华腻了之后，便是极致的低调和内敛。 很快，一桌子菜摆好，罗旭还拿了瓶黄盖玻璃瓶汾酒。 三人碰杯喝了一口，罗旭道：“曹哥，其实今儿请您喝酒，只是想问您一件事，明天的拍卖会……您是怎么想的！” 第六十章 华卓拍卖行 听到罗旭的话，曹世勇不禁沉默了片刻，放下酒杯后，手指则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片刻，他开口道：“兄弟，我明白你意思，其实我这人小富即安，不过你要是有想法就直接说，哥哥听你的！” 这句话说到罗旭心坎儿里去了。 对于凑够一百二十万，他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 所以如果不放弃，就只能孤注一掷，押宝这次拍卖会。 一旦拍卖会上有好物件儿，就算不能一夜富家翁，但搂它个一百二十万，并非没有机会。 可最关键的是，他没有钱，而恰恰曹世勇有，若是打配合……有得赚！ 而对于曹世勇而言也是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小富即安，只不过他缺少的是勇气和眼力。 他虽没有，但罗旭有！ 如果能借助这一点赚上一笔，他曹世勇自然乐此不疲。 罗旭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行，哥，我就一个要求，如果有得赚……你帮我打出一百二十万的利润！” “一百二十万？” 曹世勇愣了一下：“兄弟，你差钱？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罗旭无奈一笑，便告诉曹世勇自己想收一个物件儿，但手里的确没钱的窘境。 曹世勇当即笑了出来：“多大点事啊，兄弟，你要是用钱跟我说啊，我先给你拿一百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世勇也算是认定罗旭了。 若是旁人用这么多钱，他一定会思量一番，但罗旭……他拿钱心甘情愿！ 罗旭则摆了摆手：“借钱收物件儿，没那规矩，哥，只要拍卖会上有真正好的物件儿，我就有把握，不过你一定要和我配合好！” “行，你放心！” 说完，几人碰杯，如同达成了协定一般。 “兄弟，我觉得你可以放心，连郑文山老爷子都来，这次拍卖会分量不低，肯定有重器！” 放下酒杯，曹世勇道。 罗旭缓缓点头，却没说什么。 毕竟越是这样，难度就越大，得知郑文山参加拍卖会，肯定会吸引不少业内大人物。 到时候……竞争对手恐怕也是不少。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琢磨这些没用，还是要先看到明天拍的东西才行。 以曹世勇的身家，拿出个两三百万应该是不费劲，要是太高……也难！ 所以他的目标必须定在三百万以内能拿下，并且利润空间足以达到两百万以上。 这样，他和曹世勇分钱的时候，既不用占人家便宜，还能拿钱去收杜胜军的瓷板画。 当晚，三人喝了不少。 一直到十一点多才散了局。 临走，罗旭为了怕曹世勇开车，还特意亲自叫了代驾。 而他回到家，也是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韩蓉走近前，看着熟睡的儿子，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哎呀，还没刷牙呢！” 她拿起一旁的毛巾被给儿子盖上：“臭小子，我还惦记和你说说你二姐的事呢，你倒好，这就睡着了……” 这一觉，罗旭直接睡到了转天中午十二点多。 起床一看时间，他饭都顾不得吃，擦了把脸便直接出门了。 另一边徐文斌也是差不多，这会儿刚睁眼，罗旭一边等他起床，同时给曹世勇打了个电话。 毕竟岁数大些，曹世勇起得要比他俩早，酒劲儿也散了，接到电话便立刻开车来接这小哥俩。 由于拍卖会，三人今儿可不敢再喝酒，而是随便找了个面馆吃了几口，便直奔拍卖会现场。 一路上，曹世勇一边开车，一边和罗旭说着这次拍卖会的情况。 这次拍卖会由华卓拍卖行举办，郑文山则是特邀主持，说白了并不是真正的主持，而是露个脸，会上则有专门的拍卖师进行主持。 而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拍卖会的拍品也并没有进行公布，而是到现场，才会由工作人员分发拍卖手册，上面会有这次拍卖会上详细的拍品资料。 “华卓拍卖行？” 听到这个名字，罗旭微微怔了一下。 他很快想起来，那天在御品阁的时候，除了郑文山还有三个男人。 除了店主周明贵、收藏家孙德忠以外的另一个人，好像就是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 叫……陈靖源！ 而且当时相比其他两位，陈靖源对自己的态度算是比较温和的。 难道那天自己去之前，他们便在聊这次拍卖会的事情？ 想到这，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打破的，只要有利益在，攻无不克！ 拍卖行对外宣称拍品没有公布，想必那天已经泄露出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似乎今天想捡漏的难度就更大了。 毕竟对方都是有备而来！ 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开到了南城区边上的别墅区。 在天州，市区之内大多还是寸土寸金，所以别墅区多落在郊区，或者城郊交界处。 看着周遭一个个联排别墅，再到里面的独栋别墅区，罗旭和徐文斌真是看傻了。 “我靠，这特么就是传说有钱人的老窝？” 徐文斌将脑袋探出车窗，惊呼一声。 从小在胡同长大，他们哪见识过这种豪宅？ 或许在国内的别墅中，这种别墅算不得什么顶级，但在他们看来……已经如同宫殿了。 罗旭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内心也是波澜迭起。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一定要让老妈住在这种房子里。 车子最终停在了别墅区深处的一座三层别墅门前。 此时，门外宽阔的路上已经停了二三十辆豪车，院中也有着至少十几辆车。 罗旭认不全牌子，不过那些车又大又反光，看起来就不便宜。 院门两旁站着两名一米八左右的年轻保安，精神利索，白色衬衣一尘不染。 由于曹世勇已经提前给三人做好了登记，所以一路走进别墅内，畅通无阻。 到了别墅里，金碧辉煌的装潢、七八米高的吊顶水晶灯，更是显出极致高档的气派。 “这特么都能拍电影了？豪门富家大小姐和园丁小伙儿偷个情，半夜小伙儿直接爬上三楼窗户打破世俗观念！” 徐文斌环视四周，满脸向往，好像都迫不及待在这里当园丁了。 听到这话，罗旭和曹世勇都是笑了出来。 “有点耳熟啊，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曹世勇道。 罗旭笑道：“二更鼓儿发，小六把墙爬，惊动了上房屋，痴情的女娇娃……” “哈哈哈……” 几人边聊边往里走，正在这时，罗旭注意到前方一道婀娜的身影。 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身宝石蓝晚礼服，还戴了看上去就十分名贵的项链和耳饰。 罗旭只是扫了一眼，便注意到她浑身散发着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得道成仙了呢。 显然，那些项链、耳饰和头饰全都是老物件儿！ 这时，只见女子微微侧首，和身旁一个年轻男子说了些什么。 气质高贵、大方的同时，仙女般的小脸儿却依旧保有着年轻的娇嫩和俏美。 罗旭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竟是金雨墨！ 今天的她，似是更仙气飘飘了。 而金雨墨身旁的年轻男人，身着正装，利落的短发配上连鬓胡须，显得有些西式俊朗。 正是先前在文化街碰到的张玉龙！ 第六十一章 两个秃子 “嗯？那是不是金小姐？” 曹世勇也注意到了金雨墨，便迈步准备上前去打个招呼。 不过罗旭一把拉住了他：“曹哥，我们先进去再说。” “嗯？” 曹世勇有些意外：“怎么了大旭？咱不是和金小姐约好了吗？” “操！是他？” 这时，徐文斌的目光落在了张玉龙的身上。 “斌子，几个意思？你们和金小姐闹矛盾了？” 曹世勇有些紧张，他可是知道金雨墨的背景，她爷爷金三爷在天州可以说是横着走的人物。 和金雨墨闹矛盾，当真是不成熟的做法。 “没有，是她身边那个男的，看他那揍性我就不爽！” 徐文斌眉头一皱，旋即将古文化街当天的事说了一遍，曹世勇听着也是立马来气。 “妈的，还有这段子呢？在我兄弟面前嚣张，瞎了他王八蛋的狗眼！” 曹世勇盯着张玉龙的背影，咬牙骂了一声。 当然，他声音不大，人家也听不见。 由于拍卖会有安检环节，进入二楼会场之前，则排起了安检队伍。 正排着，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身材和曹世勇相仿，衬衣很宽大，唯一的区别便是他留着锅盖头，曹世勇则是秃子。 “诶，后面排队去，不带插队的！” 徐文斌见男人走过来，立刻警告了一声，还瞪了瞪眼。 不过男人却压根没理会，直接把手搭在了曹世勇的肩膀上。 “曹秃子，你也来了？” 曹世勇转头看到男人，立刻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要知道他这脱发是遗传的，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只剩下周围一圈了。 后来他索性全剃掉，光头总比秃顶显得利索。 即便如此，他也最讨厌人家叫他秃子了。 “滚蛋，吴秃子，你还好意思喊我？” 嗯？ 一听这话，罗旭和徐文斌愣了一下。 看得出两人是认识的，可曹世勇这么叫有些奇怪，毕竟那姓吴的可是满头黑发啊。 “哈哈哈，随便你叫，老子不在乎，对了你今儿怎么也来了？我听说你那宝月斋都快干不下去了！” 姓吴的大笑起来。 “一边儿凉快去，你们家风月堂才干不下去了，正好改名风月楼，当妓院得了！” 曹世勇和罗旭、徐文斌说话一直很客气，毕竟俩人比自己小上十来岁。 可对这姓吴的，那嘴可是毫不留情，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损！ 说完，他冲着罗旭二人道：“大旭，斌子过来，别让这逼插咱队伍！” 姓吴的依旧笑着，扫了罗旭二人一眼：“哟？连小伙计都带来了？壮声势啊！” “滚蛋，你才小伙计，你们全家小伙计！” 徐文斌一边说，一边把一条大金链子从脖领子掏出来，还不忘抖了几下。 “你见过这么帅的小伙计？” 他这么一掏，罗旭差点没笑出来。 徐文斌今天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紧身黑裤，这再配上大金链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收账的呢。 “斌子，嘛时候买的金货？”罗旭低声道。 徐文斌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掩嘴道：“沙金的，六十多。” 不过姓吴的并没和他一般见识，而是看向曹世勇：“秃子，打个配合呗？” 曹世勇眉头皱起：“先别扯淡，你再叫我秃子，老子不认识你！” “得得得，不识逗，我跟你说，今儿来了不少真有钱的，不打点配合拿不动！” 姓吴的掩嘴道。 曹世勇想了想：“得，冲这话让你加个塞儿！” 姓吴的一笑，站到了曹世勇前面。 随后，几人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 曹世勇也介绍了这个姓吴的。 他叫吴图志，天州本地人，虽然也是三十多岁，但比曹世勇入行早。 别看他说话吊儿郎当的，但眼力这方面还是有些东西的。 罗旭点了点头：“开始我还以为你俩有过节呢，原来关系还不错啊！” “哈哈，哪有什么过节，自己人胡说八道惯了！”曹世勇摸着光头笑了笑。 “吴图志……吴秃子，曹哥，你就因为这个叫他秃子？”徐文斌好奇道。 听到这话，曹世勇坏笑一声，走上前突然伸手抓住吴图志的头发，往后一扯！ 一个锃亮的大光头便露了出来。 罗旭和徐文斌可忍不住了，当即大笑了出来。 敢情还真是个秃子…… 吴图志脸一红，不过也没说什么，一把夺过假发又带了回去。 谁让他刚刚先招欠人家曹世勇呢。 过了安检进入拍卖现场，罗旭和徐文斌算是开了眼了。 里面的豪华程度可不是外面能比的，三四百平的大厅里，中间铺着一道红毯。 脚踩上去，松松软软，感觉飘忽忽的。 周围四个一米粗的金漆石柱，本是承重的作用，现在则显得奢华无比。 五米宽的拍卖台上，红酸枝的拍卖桌格外耀眼，抛光出的镜面光泽，恍如涂上了一层油膜。 往来的人们，单凭讲究的穿着，便能看出都是天州的上流。 他们相互攀谈，语气、表情中或多或少显出虚伪的感觉。 不过他们身上戴的、手里盘的东西，无不是散出红光，让罗旭只觉一时眼睛很累。 他使劲闭了闭眼，红光便消失了。 嗯？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罗旭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红光时有时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可以控制？ 他尝试了一番，脑中闪出再让红光闪出的意念，再次睁眼间，果然红光再现！ 罗旭不禁有些兴奋。 擦了，我真的有超能力吗？ “大旭，怎么了？”这时，见罗旭愣神，曹世勇问道。 “没、没什么，曹哥，咱坐哪？”罗旭摇了摇头。 “前面都是留给贵宾的，咱坐边上，抽烟或者去厕所也方便。” 曹世勇指着边上的一排座位道。 拍卖会的座位，都带着一个书写板，应该是方便拍卖者翻阅拍卖手册，或者做一些记录用的。 罗旭坐在靠边的位置，便拿起拍卖手册翻了起来。 今天的拍卖会一共八件拍品，罗旭翻了几页，前几件可以说都是精美绝伦，而且路份很高。 直到第四件，是个民国粉彩冬瓜罐，相比起来价值低了不少。 不过就算拿下，意义并不大。 罗旭顿时觉得难度增大了，要是这样的拍品……恐怕都要抢破头了。 想捡漏？难！ “曹秃子，我看上五号的一个粉彩冬瓜罐了，价不高，备不住能偷一把！” 一旁吴图志看着册子说道。 看得出，他欲望倒没有那么强，利润不怕低，有就行。 “滚尼玛，又叫我秃子，你爱看上嘛就看上嘛，甭跟我说！” 曹世勇白了吴图志一眼，旋即看向罗旭：“大旭，你打算怎么整？哥哥听你的！” 罗旭翻到第五件藏品，不过正要开口，只觉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抬头间，只见金雨墨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微微一笑，一股清美气息扑面而来。 “罗旭，你来啦！” 金雨墨摆了摆手，尽是纯美风情。 第六十二章 找准目标！ 直到和罗旭打过招呼，金雨墨才朝着曹世勇也点了点头。 “曹老板，你好！” “是金小姐啊！” 曹世勇连忙站了起来，不仅是他，吴图志也是立刻起身。 看得出，这位金家小姐在圈里名气不低。 说话间，曹世勇还不忘给罗旭递了个眼神：“兄弟，人家金小姐打招呼呢！” 罗旭微笑点了点头：“刚刚就看到你了，人多，没过去打招呼！” 金雨墨得体一笑：“所以我过来咯，我们在前面，要不要一起？” “墨墨，我们的位置是拍卖行安排的，你就别瞎安排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只见张玉龙快步走了过来。 说话间，他还不忘给了罗旭一记有敌意的眼神。 上次在古文化街，罗旭让他出糗的事，他可不会忘！ 闻声，金雨墨转头瞥了张玉龙一眼：“张玉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张玉龙耸耸肩：“好，听你的，不过郑教授快来了，我们还是先过去。” 听到这句话，金雨墨垂眼思量片刻，看向罗旭：“罗旭，拍卖中间有休息时间，我们一会儿聊！” “好！”罗旭点了点头。 金雨墨离开后，张玉龙打量了罗旭一番：“小子，书本扔了？都来拍卖会了，混得很快啊！” 听到张玉龙满是嘲笑的语气，罗旭目光微冷。 “是啊，我也觉得混得挺快，不过倒是你……上次在文化街打了眼，今天可要注意，别再买瞎了！” “你……” 张玉龙瞪起眼睛，不过考虑到场合，还是露出一抹冷笑。 “耍嘴皮子没用，在拍卖会靠的是实力，文化街摊子上的垃圾物件儿，打不打眼没多大意义，对我来说……那都不算钱！” “操，你嚣张个屁啊，今天能来拍卖会的就你有钱？装逼给谁看呢？小心阴天劈着你！” 见张玉龙那傲慢的态度，徐文斌猛地站了起来。 没等张玉龙还嘴，曹世勇也开了口：“什么玩意儿？跑拍卖会装来了？” 张玉龙扫了徐文斌一眼，上次在古文化街便领教了他嘴脏，索性就没理会，直接看向了曹世勇。 “哟？文化街的小贩儿也来了？呵，我还以为今天拍卖会多高级呢，看来也就那样！” 张玉龙本着绝不破防，即便破防也不让人看出来的原则，摇头而笑。 “滚蛋！崽子，你说谁小贩儿？爷拿钱照样砸死你！”曹世勇双眼怒视道。 一听这话，吴图志也开口了：“青茬儿，爷玩儿的时候，你还嘬奶呢？现在装独头蒜来了？” 张玉龙彻底没了话。 哪想到自己本想针对罗旭，对面竟然是一个战队……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笑容，扬手指了指几人：“行，一会儿实力上见分晓！” 扔下一句话，张玉龙转头便离开了。 而罗旭四人也坐了下来。 曹世勇瞥向吴图志，笑道：“今儿还行，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那必须的，逗归逗，要是真开枪……我可从来不带走火的！” 吴图志耸了耸肩，同时对着罗旭和徐文斌笑了笑。 而二人也是微笑回应，经过这场骂战，他们显然已经是一个战线了。 “对了大旭，刚刚还没说完呢，今儿这些拍品你有想法吗？”曹世勇道。 罗旭则点了点头，旋即将拍卖册子翻开。 “曹哥，我刚看了一下，这次拍卖前三件全是硬货，轻而易举破百万，而五号的粉彩冬瓜罐既然吴老板已经看上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争四号！” 说着，罗旭指着册子上的图片道：“清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曹世勇立刻看向了图片。 虽然还没见到实物，但册子中已经有了云纹碗各个角度的照片，算是能够全面欣赏。 “可以，这个是民窑的，不过……大旭，你说会不会大家都这样想的，不争前三件，憋着争这个？”曹世勇有些顾虑道。 罗旭点头而笑：“这不是没可能，不过以您的预算，我觉得描金云纹碗是个最好的选择，毕竟后面的拍品没太多收藏价值，而且您是生意人，利润空间自然也不大！” 曹世勇沉默了片刻，又把册子往前翻了翻。 前三号拍品分别是清官窑斗彩罐、宋全品精工梅兰竹菊狮扭铜镜，还有一副黄鼎扇面。 可以说是古玩三大类别瓷器、铜器和字画全齐，而且皆为精品，必定会引起争抢。 “这云纹碗没有底款，应该是个民窑，最起码不至于抢出火星子来……” 曹世勇自言自语了几句，旋即点了点头。 “行！那就争这个四号，大旭，我听你的！” 罗旭笑道：“您一个人风险大，还是和吴老板商量一下！” 罗旭的意思很明显，想全力拿下这个云纹碗，又不当大怨种，不仅要靠魄力，最好再往战壕里拉个战友。 曹世勇闻言立刻瞥了吴图志一眼。 “好说啊，不过那个粉彩冬瓜罐你得帮我！”吴图志倒是没拒绝。 曹世勇咧嘴一笑：“那不叫事儿！” 几人说话间，会场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前排的一些人，还都是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迎去。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者阔步而入，身着短袖唐装，短发花白，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正是郑文山。 而他身旁还跟着几人，罗旭一眼认出，其中就有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陈靖源，还有天州收藏家，孙德忠！ 那天在御品阁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过了。 “真有排面啊，这人谁啊？”徐文斌不由惊讶道。 “郑教授，这次拍卖会的名誉主持，这可是古玩行的顶流啊！” 曹世勇倒吸了一口气，旋即看了看罗旭：“对了大旭，你真认识郑教授？” 罗旭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看着全场人员对郑文山恭敬的样子，他内心也是有些波澜。 在他面前那个和蔼的老者，竟然是这般众星捧月的人物！ 不过这时，罗旭发现郑文山出现后，几乎所有人都是主动相迎，即便没有也会站起身来，但却有一人例外！ 那人也坐在后排，大夏天的却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衬衣，黑色宽松裤子，一双黑布鞋。 最关键的是，他带着一个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还带着一个口罩，算得上全副武装了。 虽然裹得严实，但凭身形和他棒球帽下面露出一点点斑白的头发，罗旭推断此人岁数应该不小了。 不仅如此，看他那微微摇头耸肩的样子，似乎对郑文山……还有些反感。 第六十三章 黄鼎扇面 此时，郑文山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台，而金雨墨和张玉龙也立刻迎上前去。 “郑教授，好久不见，您比以前更加精神了！” 金雨墨微微点头颔首，满脸得体的微笑。 “是金小姐啊，我和你爷爷通过电话，听说你最近进步不少啊！” 郑文山点点头，目光中几分欣赏。 “郑教授您谬赞了，雨墨能进古玩行，全凭您老点拨了。” 金雨墨微微躬身道，这一句话可是让周围的人大为赞叹。 她说话得体、大气，不仅展现了金家在天州的实力，还轻描淡写地带出了自己是被郑文山带入行，这样的身份……可是众人所羡慕不来的。 “郑教授，久仰大名，我是青缘珠宝的张玉龙，请您多多指教。” 这时，张玉龙鞠了一躬，主动伸出了手。 “哦？青缘的人？哈哈，你们张总最近身体可好？”郑文山随意和张玉龙握了个手，客套道。 “青缘老板张崇飞就是我干爹，这次玉龙也是代干爹向您问好的。” 张玉龙十分礼貌，和先前傲慢、无礼的样子判若两人。 听到这话，郑文山微微顿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淡淡一笑。 “好，后生可畏。” 说完，他便继续朝前走去。 明眼人能看得出，此时郑文山的笑容多少有点僵。 毕竟郑文山是学术派，为人或多或少有些古板，对于当代动不动认干爹这种事，一向不太看得惯。 这年头……“干爹”还不一定是个好词儿。 眼看郑文山走过来，坐在边上罗旭有些犹豫了。 若是不在拍卖会，他肯定主动去打招呼，可现在…… 这么多人见了郑文山，无不例外地上前捧臭脚，自己这时候去，岂不是显得一样了？ 可要是不打招呼，毕竟和郑文山都见过两次了，又有些没礼貌。 不过罗旭正犹豫着，郑文山却注意到了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意外。 目光对视间，罗旭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这要是再不打招呼……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还没走几步，张玉龙扬手边将他扒拉到了一边。 “闪开，别挡郑教授的路。” 说着，张玉龙扬起下巴，一脸优越感地看向罗旭。 仿佛在说，看到了？这就是身份差别，实力差距！ “你干什么？为什么推人？”不过郑文山却竖起了眉毛，义正言辞道。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郑教授生气了。 今天这场合，郑文山能来那是所有人的荣幸，现在他生气了……气氛还不降到冰点？ 金雨墨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立刻瞪了张玉龙一眼：“张玉龙，你做什么？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 张玉龙也有些紧张了，心说不过是推了罗旭一把，郑文山怎么会发火呢？ “郑教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让无关人等打扰您。” “无关人等？” 郑文山冷哼一声：“你说郑某人的朋友，是无关人等吗？” 一句话，让本就安静的大厅，变得只闻风声！ 没有谁再关心张玉龙是谁的干儿子，而是齐刷刷地看向了罗旭。 郑教授的朋友？ 能被在这种场合称为朋友，而且还让郑教授因他而对张玉龙动怒，那能是简单的朋友吗？ 一时间，众人目光里无不是肃然起敬。 这小伙子……究竟是谁的儿子呢？ 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莫属郑文山身后的陈靖源了。 干了这么多年拍卖师，不仅赚得盆满钵满，更是把为人处世玩到了极致。 上次见面他就觉得郑文山很欣赏罗旭。 作为权威，欣赏一个年轻人、并且加以鼓励本无可厚非，可今天的表现，则说明问题了！ 看来没那么简单…… “哦？原来是小罗啊，刚刚还没注意到你呢，怎么坐这了？” 陈靖源快步走向罗旭，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工作人员，罗先生是我朋友，带他前排就座！” 不得不说，陈靖源绝对是老油条。 一句话的工夫，便将罗旭说成了是自己的朋友，这无疑是要和郑文山站在同一立场。 与此同时，他还亲自安排了罗旭去前排就座，这份情……就要记在他的头上了。 此时最为尴尬的，便是张玉龙。 郑教授的朋友，陈拍卖师的朋友……摇身一晃去了前排。 要知道前排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他只觉一头雾水，只得暗暗退出了人群，免得更尴尬。 罗旭这才对着郑文山笑了笑：“郑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来拍卖会，也没提前和您打招呼。” “哪的话，说起来是郑某不好意思了，其实那天本来是想邀请你的，只怕其他老板觉得郑某徇私，所以……还请老弟别见怪才是啊。” 郑文山摆手笑道。 “郑教授您言重了，我才疏学浅，哪敢和您论兄弟……”罗旭惭愧道。 “行内不分大小，小罗你的眼力我非常肯定，叫声老弟也没毛病，走，我们去前面！” 说完，郑文山直接搭住了罗旭的肩。 罗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看了看陈靖源：“陈先生，我还有几位朋友一起来的……” “放心，罗老弟，我把他们都安排前面就座。” 陈靖源做事圆滑，自然照办。 人群中，曹世勇等人可谓扬眉吐气，他先前还怀疑自己这兄弟是不是真认识郑文山，现在看来……那不只是认识啊，这关系绝对不浅！ 而另一边，一对春水般的眸子，满是欣赏地看向罗旭。 正是金雨墨。 她朱唇抿起，笑若桃花，缓缓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爷爷，我必须要把那个人带给您见见！” 不多时，拍卖会宣布开始。 作为拍卖师，陈靖源直接走上了拍卖台。 “各位，咱们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我们要感谢郑文山教授的出席，也是让我们今天的拍卖会更加耀眼！” 语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郑文山也是起身朝着所有人点头致意。 罗旭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拍卖会后排。 在所有人都激动鼓掌的时候，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老者，却依旧摇头晃脑的样子。 哪怕看不到表情，都能感觉得到他心里那份不屑。 这老爷子……有点儿意思。 “那么下面就请出我们今天的一号拍品，黄鼎的山水扇面；黄鼎早期作品以临摹王蒙画作为主，而后期拜入清代名家王原祁门下，画工大涨，曾复绘老师作品《富春山居》，特点为笔墨苍劲、风格飘逸，下面，各位可通过大屏幕观看，也可上台近距离掌眼！” 陈靖源说完，礼仪小姐便将装裱好的扇面直接放在了展台中心的旋转桌上。 “扇面啊，好东西！”曹世勇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喜欢。 “曹秃子，你很懂？这黄鼎是谁？”一旁吴图志问道。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问我兄弟去！” 罗旭忍不住一笑：“黄鼎师从清代华家王原祁，人家拍卖师不都说了？不过曹哥有一句话说得对，扇面……是个好东西！” “啊？兄弟，这是为嘛？”吴图志一脸好学道。 “因为沾了文人气！” 第六十四章 没出息！ 听到罗旭的话，曹世勇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没错，我兄弟说过，很多物件儿一旦沾上了文人气，价值也会跟着提升，比如文房四宝的价值就极高！不过兄弟，这黄鼎名气有多大？你给说说呗？” “是啊大旭，你说这一个扇面而已，能卖多少钱？”徐文斌也是跟着问道。 罗旭摇头而笑，曹世勇和徐文斌，显然还是更关心能卖多少，而忽略了物件儿本身的文化价值。 不过这也正常，倒卖物件儿本就是个来钱的行当，这年头谁又敢说自己不缺钱呢？ 玩物件儿的人，九成以上都会把关注点放在价格上。 有的人是为了转手卖出去获得利润，有的人是觉得收藏名贵的物件儿才有面子。 即便被方老爷子熏陶了十年，罗旭不也是一样？ 当下缺一百二十万收杜胜军的瓷板画，他也只能靠倒卖物件儿来凑钱。 若是非说出个区别，那就是一般人只为了钱，而罗旭……还是为了物件儿！ “说话啊大旭，能换套房？”徐文斌追问道。 罗旭笑了笑：“我这阵子倒是研究了不少物件儿的市价，房价不太了解啊！” “切，俗人，你们就知道关注值多少，太俗！”这时，吴图志道。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哟呵？下次我去你风月阁你可别收钱，俗！” 吴图志：…… 见两人又掐上了，罗旭笑道：“清初的时候，画家正统以‘四王’为主，其中便有这黄鼎的老师王原祁，但他们的风格多以临摹古画为主，少有创意，虽然后来又出了以王昱为首的‘小四王’和王廷元兄弟为代表的‘后四王’，但都是千篇一律，换皮不换骨，所以被当时的文人雅士嘲笑艺术没落，不过黄鼎是个例外！ 黄鼎主绘多部大作，官至翰林院，他拜师王原祁后主攻古画，尤其是元代画家黄公望的作品，后又转投名师，做出《醉儒图》《山水图》这种国宝级画卷，算是一个清代风格独立鲜明的大家！” 听完罗旭说这些，几人都蒙了。 徐文斌咧了咧嘴：“还得说是我们大旭，脑容量得多大啊！” “黄公望……耳熟啊大旭！”曹世勇道。 罗旭一笑：“我说个作品，曹哥肯定知道，《富春山居图》！” “卧槽，我知道，据说现在炒到三千多一包了！” 曹世勇睁大双眼道。 吴图志连连点头：“对，而且特别不好买，算是国内最贵的几种烟之一了！” 罗旭：…… 几人说话的工夫，拍卖场里已经战火四起了。 如罗旭所说，这扇面虽然小，不及画卷，但由于文人扇本就是价格名贵，三十万起拍价，最终拍到了四百三十万的高价成交！ “我的天……这哪是一套房啊，小户型够买两三套了！” 徐文斌嘴巴张成了o型！ “大惊小怪，四百三十万很高吗？”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正是张玉龙。 由于青缘珠宝的关系，他被安排在了第二排，本来是显耀无比的，可谁知罗旭他们直接被带到了第一排，他那位置便显得黯淡了。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切，你不是挺有钱的？好像那四百三十万也不是你出的啊，装什么装！” “别急，那不是我看上的物件儿，一会儿我会让你们见识的！” 张玉龙冷笑一声，双眼中满是傲慢。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金雨墨却是面露鄙夷：“张玉龙，你怎么那么嘴欠？” 罗旭摇了摇头，懒得搭理，继续看着手里的拍卖册子。 他一直往后翻，不禁暗暗惊讶。 不愧是郑文山出席的拍卖会，这一件件藏品……可真是路份都不低。 唯一差一些的，应该就是吴图志看上的那个粉彩罐，不过把它放在中间也好，不然都是重器，拍卖者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看到最后一件拍品，罗旭愣住了。 嗯？ 富春山居图？ 罗旭不由得皱起眉，刚刚提到黄公望的作品，这就来了？ 不过真品在故宫博物院呢，而且这幅画的笔工、风格显然不是黄公望的，再加上内容细节也和原作品有细微差别……一眼赝品。 罗旭目光扫过全画，甚至找不到一个落款。 这种东西也能上拍？ 按理说，拍卖会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他不禁想起了这次拍卖曹世勇的目标，无落款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呵呵，这次拍卖还真有意思，那么多无款的东西…… 罗旭琢磨的工夫，清官窑斗彩罐和宋代精工梅兰竹菊狮扭镜也拍卖结束。 由于郑文山在斗彩罐拍卖前做了提点，说有民窑的嫌疑，所以最终拍卖价格并不高，只有八十万。 而宋代铜镜则拍出了两百九十万的高价！ “兄弟，看来咱们的霁蓝釉不好拿了，前面的斗彩认定民窑，肯定有不少人憋着拿这个碗呢！” 看着场面情况，曹世勇道。 罗旭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的确，本以为是个机会，谁知道成了香饽饽，曹哥，你做好准备，得拼一把！” “看情况，要是太高就算了，毕竟和这帮人拼实力，咱不占优势！” 曹世勇无奈道。 罗旭却没有回答，低头继续看着那幅没有落款的画。 这时，礼仪小姐将一个红绒礼盒搬上台，打开盒盖，一盏霁蓝釉描金云纹碗便落在了拍卖台上。 随着拍卖台的旋转，一股明显的宝光便浮现出来。 陈靖源拿着话筒道：“诸位，霁蓝釉创于元代烧制，在元明清三代发展中，器型繁多、工艺进步，在清代更是达到了鼎盛，而眼前这个描金云纹碗来自于雍正年间，各位可以上台掌眼了！” 罗旭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霁蓝釉的碗。 他很自信，自己认定的东西绝对不会错，旋即看了看曹世勇：“走，曹哥，咱们去细致看看！” 曹世勇则有些泄气了：“呃……不看也行，我估摸着咱也拿不下！” 罗旭也没理会，直接起身上了拍卖台，近距离看了起来。 曹世勇见状，也无奈起身，不过还没迈步，便听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没出息，买不起还不敢看了？” 曹世勇闻声转头，只见一个戴着棒球帽、捂着口罩的老者从身边走过。 “嗨，这老爷子，怎么说话那么冲……” 而此时罗旭在十几个人中，近距离细细看着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一番琢磨后，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人群外围站着一个人，他虽在盯着碗看，却没有往前凑，就这么远远看着。 正是棒球帽老者！ 他也动了？ 罗旭莫名地感觉到……这人，是个对手！ 第六十五章 信我吗？ 很快，曹世勇也走上了拍卖台，站到了罗旭的身边。 罗旭扫了曹世勇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着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霁蓝釉是一种蓝色的高温钴料，创烧于元景德镇，不过真正的发展顶峰，却是在明宣德年间。 也有人称积蓝釉、祭蓝釉或者霁青釉，色泽深沉、均匀，成色稳定，因颜色偏现代宝石蓝，所以多用于陈列展出，很少器用。 其上釉方式分两种，一种为外壁内里同为霁蓝釉色，另一种则是外表霁蓝，内部则是白釉。 眼前的碗，便是自碗口到圈足外表均为霁蓝釉，碗内壁及圈足内里为白釉，碗口微微外撇，线条流畅、优美。 元、明两代的霁蓝釉多为素釉，即只有深蓝色，突现淡雅、简约风格，这也符合元、明时期的瓷器特点，而到了清代，则结合本朝工艺，加之浮雕、描金、珐琅和粉彩等技术装饰，形成了艺术突破。 这只碗描金、浮雕工艺可以说做到了极致，但有一点让罗旭不太理解。 碗上的浮雕云纹、龙纹并不太符合清代特点，清龙纹以霸气着称，龙身虽躬，却有延展之势，可这碗上的龙纹……却稍显随意，颇有古风。 元明的龙纹，清代的工？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至于碗底圈足，罗旭没有再看，因为册子上已经有了图片，圈足是没有底款的两个圆圈。 思忖了片刻，罗旭看向曹世勇：“曹哥，这碗是民窑的，不行就算了，毕竟您是开店的，利润空间不大！” 罗旭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欣赏拍品的人听到。 曹世勇则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算了，毕竟没利润，拍了也没意义。” 听到二人对话，一旁也在看拍品的张玉龙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其实也故意错过了前三个拍品，竞争力太大，很容易上头。 所以便押宝在了这个描金云纹碗上，但得知是民窑的，也便决定放弃。 他今天来就是代表青缘珠宝，也代表干爹张崇飞。 张崇飞作为珠宝公司老板，手中古玩自然不少，现在给他收个民窑的回去，恐怕都没地方摆。 几人随后走下拍卖台，回了座位。 棒球帽老者看着几人背影，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罗旭的身上。 他淡淡一笑：“呵，就这点眼力？还是个青茬儿啊！” 回到座位上，罗旭往后一靠，继续欣赏着那只霁蓝釉描金碗。 而一旁的曹世勇则叹了一声：“看来今儿是白来了，其实刚刚应该拼一把那个狮扭铜镜！” “切，那刚才你不拍？净整这马后炮！” 吴图志白了他一眼，道。 “废话，刚才拍品没拿上来，我只是看看图片而已，而且这也是大旭……” 曹世勇下意识想说其实这是罗旭的主意，可说到一半，没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人家也是帮他。 罗旭也是听出了曹世勇口气中有些埋怨的意思，不禁笑了笑。 “曹哥，这霁蓝釉云纹碗……能拿！” 罗旭的声音不大，这一次……却不足以让周围其他人听到。 曹世勇苦笑道：“能拿肯定是能拿，但民窑物件儿的价值摆在那了，想赚钱除非真的没人争，让我底价拿！” “曹哥，我就问你一句话。” 罗旭说着，又凑近了一些，语气也明显严肃了不少：“你信我吗？” 曹世勇不由愣住了。 “大旭，你嘛意思？” 罗旭目光四面打量了一下，低声道：“一会儿看我手势你就加价，绝不能犹豫！” “啊？” “信我，就有得赚！” 见曹世勇犹豫，罗旭立刻冲着他认真地说道。 曹世勇稍显迟疑，不过很快点了点头：“行，哥听你的，给哥哥留顿酒钱就行！” 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靠回椅背，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金雨墨。 其实他的目的，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张玉龙。 这次拍卖会，张玉龙应该没打算空手而归，不过前三个物件儿都没出手，想必也押在了霁蓝釉描金碗。 或许他是一个劲敌！ 想到这，罗旭又朝着后排扫了一眼，看到那个棒球帽老者，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张玉龙虽然有俩糟钱，但眼力一般，关键是那个老头…… 他，该不会搅局？ “好了，大家既然已经赏过宝了，那么我们欢迎郑教授进行点评！” 虽说大家已经看完了拍品，而且大屏幕和手册上也有对拍品的介绍，但此时拍卖时间近半，陈靖源自然要想办法给郑文山发言的机会。 毕竟把人家请来，总要让人家出彩，再加上郑文山的话也会给拍卖者一些提点和建议，这便更突显专家的存在价值了。 郑文山起身对着现场众人微笑鞠了一躬，便潇洒地走上台。 那浑身散发出的气派，似乎看不出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各位，这霁蓝釉的描金云纹碗郑某已经看过了，工艺精致、胎釉无暇，其特点更是体现出了清三代的盛世风范，虽然没有落款，但年份特征明显，一眼可以看到清雍正，想必各位也有着自己的心理价位，这方面郑某便不会提出任何建议了！” 郑文山讲完话，台下便立刻响起掌声。 徐文斌低声道：“大旭，这东西没款，怎么会能看出是雍正的呢？” “你一个青茬儿能看出来嘛？” 曹世勇瞥了徐文斌一眼，旋即凑近罗旭：“兄弟，你给说说呗？我也看不出来。” “切，曹哥，我听你那前半句，还以为知道呢……”徐文斌撇嘴道。 罗旭闻言微微一笑：“等拍完了，我给你们讲明白，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这时，陈靖源已经宣布了这描金碗的起拍价是十万元。 毕竟一个民窑物件儿，起拍价还是很难高叫的。 “十万！”台下立刻便有人出价。 “好，陈总已经出价，由于我们本轮是无流拍原则，希望大家出价速度尽量加快！” 陈靖源微微一笑，朝着众人致意。 很多拍卖环节，都有三手流拍原则，也就是说叫价不到三次，这物件儿便形成流拍，同时这一轮拍卖也将作废，这样做的目的是以防货主亏损太严重，不过现在很多拍卖，已经不再采用这种流拍原则了。 陈靖源作为拍卖师，他心里自然清楚，民窑物件儿很难拍出高价，所以他就尽量加快节奏，这样难免会有哪个竞拍者会上头，高叫。 如此以来，拍卖行自然可以得到更高佣金，作为拍卖师的提成也会高，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十五万！” “袁老板出价十五万，还有没有？” “二十万！” “三十五万！” “不愧是陈总，直接一手十五万，还有吗？” “四十万！” 果然，在快节奏的拍卖下，这民窑的描金碗价格已经翻了几倍。 才几分钟的时间，价格已经从十万起拍，叫到了七十万！ “一百万！” 轰！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民窑物件儿，竟然叫过了百！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了叫价的方向，目光的聚焦处，正是张玉龙！ 第六十六章 今儿这戏不错 叫完一百万，张玉龙微微扬起头，目不斜视，脸上却是带着些许傲然的笑意。 虽然他先前的确没打算收了这个民窑物件儿，但身边还坐着金雨墨，忍了三个拍品了，他总要表现表现。 更何况，百万的价格对他来说也不算多。 “墨墨，这个碗虽然是民窑，但很精致，我打算拍下来送给你！” 听到这话，金雨墨有些无语：“一百万拍下来送给我？张玉龙你有病？” 张玉龙却是一笑，金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只要能讨得美人欢，一百万算什么？ 同时，他往前微微探身，看向罗旭：“小子，见识了？这是实力！” 罗旭才懒得搭理他，依旧稳稳靠在椅背上，同时给曹世勇做了个手势！ 他知道，战斗开始了！ 曹世勇自然会意，立刻举起了牌子：“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万了，罗先生的朋友曹老板，叫到了一百一！” 陈靖源在说话的时候，不忘提了罗旭的名字。 目的很简单，他在做人脉。 不仅在和罗旭拉关系，更是要给郑文山看的！ “哦？看来……是要和我争一下？”张玉龙轻蔑地一笑。 罗旭这才回过头，故作不自然的微笑：“你想多了，我对民窑没兴趣，是我这位大哥想拍，我拦不住啊！” 张玉龙耸了耸肩：“那还不简单？我替你给他上一课！” “一百六十万！” 张玉龙直接叫价，同时给了罗旭一个挑衅的目光。 “张先生直接加价五十万，还有没有了？” 陈靖源可美坏了，没想到一个民窑碗，居然拍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如果说先前张玉龙是为了在金雨墨面前表现，那么现在可就是纯粹和罗旭斗了。 反正拼财力的话，他根本不怵！ 罗旭一笑，再次对着曹世勇做了个手势。 曹世勇虽然觉得这民窑碗不值这么多，但刚刚毕竟和罗旭商量好了，一咬牙便再次叫价！ “一百六十一万！” 拍卖台上，陈靖源忍不住笑道：“好，曹老板又加了一万，符合拍卖规则，竞价继续！” “一百六十五！”张玉龙扬手道。 罗旭笑了。 看来这家伙也快到极限了。 “加四万块？好像不太符合你风格！” 张玉龙撇了撇嘴：“到顶了，毕竟民窑，你要是不服可以继续加啊！” “好！” 罗旭扬手，曹世勇立刻道：“一百六十六万！” 虽然跟了，但曹世勇已经有些肉疼了。 张玉龙脸色一变，心说一万一万的加，想干嘛？ 不止他，旁人也都看了出来，在所有人都退出竞价之后，这两个人算是咬上了。 一次加一万，虽然符合拍卖规则，但连续这么出价，难免有些侮辱性的意思。 罗旭回头瞥了张玉龙一眼：“请继续！” 说话间，他毫不遮掩地又扫向了那个棒球帽老者。 他没有出价……让罗旭很意外。 不过此时那老者注意到罗旭看过来，却是暗暗笑了笑：“这小子……够狡猾的。” “一百八十万！” 张玉龙再次举牌，其实报价的时候，他也是鼓足了勇气。 他不缺钱，但做古玩这一行，终究得追求利润，现在他这么一叫……真是到顶了。 即便成交，利润也会低得可怜，兴许还得赔一些。 不管了，绝不能在这小子跟前栽面儿！ 听到一百八十万的叫价，曹世勇当真有些怂了。 在圈里这么多年，他也能猜出这民窑碗的价值，现在没有空间了。 “大旭，差不多就这意思了，没必要再出了！” 不过罗旭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举起了手。 “曹老板说了，一百八十一万！” 轰！ 众人都惊了。 都这个价了，还跟？ “看来他们真咬上了啊！” “没错，绝对是斗气，一个民窑碗叫到一百八十万了，还叫就是不对劲！” “我反正不玩了，谁再喊谁准陷里面去！” 所谓陷里面，便是指着拍卖中一方恶意叫高价，对方一个不留神要是跟了，他就不再叫了，而对方便掉进了这个恶意高价的陷阱。 “大旭，你别坑我啊！”曹世勇真有些急了。 毕竟罗旭随便喊一声，那可是他的真金白银啊！ 人家来拍卖会图个赚钱，或者是真有钱的图个收藏，自己图什么？ 一百八十多万买个民窑碗回去，等着赔钱？ 但就在这时，张玉龙再次举牌：“两百万！” 全场无声，可所有人心里却是沸腾了。 不得不说，能来拍卖会的人心态都是不错的，今儿遇到两个年轻人呛火，当真算开眼了。 看得出，这气斗的，是赔钱也要拼了！ 听到两百万，陈靖源都有些愣住了。 本以为今天这只碗要是拍出去，提成低得可怜，可谁知……竟然到了天价！ 两百万啊，这位小张先生是真拼了！ “好，张先生叫价到了两百万，还有没有加价的？两百万一次……” 罗旭只觉心中一紧。 难不成……他看出来了？ 要是这样，曹哥肯定是没法拿下这描金碗了，毕竟比财力，他比不过张玉龙。 刚刚张玉龙自报家门的时候，罗旭便拿出手机偷偷查了一下青缘珠宝。 这一看才知道，竟然是国内顶级珠宝公司，凭这样的实力，他和曹世勇绝没有竞争的可能。 不过想想两百万这个价格……其实曹世勇倒不至于出不起了。 罗旭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豪赌一把！ 他回头扫了张玉龙一眼，心中暗暗盘算，这家伙要是真看出来端倪了，出高价无可厚非，自己就算再加价，他肯定也不会放弃。 但是如果并非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他在叫生死价！ 生死价，顾名思义，一次叫价定生死！ 张玉龙故意把价格抬到自己都不愿接受的一个高度，对方如果不跟了，他就忍痛赔钱拿下，但如果对方这会儿也上头，万一跟了……那么赔钱的就是对方。 这种做法其实也是赌，而且是一种损人还未必利己的赌法！ 想到这，罗旭眼中闪出一抹坚定。 看到他的眼神，曹世勇真虚了：“大旭，我说兄弟，冷静啊……哥哥还得留钱养老呢……” 罗旭直接把他手里的叫价牌拿了过来，高高举起。 曹世勇一把拉住：“兄弟，你到底和谁一波啊？今儿你们不是联手整哥哥的？” 罗旭没有理会，双眼直视拍卖台，而叫价牌……却没有落下！ 后排棒球帽老者看到这一幕，耸肩一笑：“行，没白来，今儿这戏不错！” 第六十七章 它怎么就不能是官窑呢？ 下一秒，全场掌声响起。 “好，曹老板出价两百零一万，真是有魄力啊！” 陈靖源在台上，也是激动了起来，目光则是看向了张玉龙。 他看得出，罗旭这边加价都是一万一万加，而张玉龙那边才是决定价格的最终因素。 只要他再叫，自己的提成就肯定会更多！ “张先生，您还要再加吗？”陈靖源则继续推动。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呢，而且张玉龙现在显然已经上头了，现在激一句，也许他真的会再加！ 张玉龙咬紧了牙，看了看罗旭，又用余光扫了一眼金雨墨。 要不要继续？ 刚刚叫价的确是置气，而且价格绝对已经超过了物件儿价值的极限，再叫价的话……可以说铁定会砸在手里！ 这次拍卖他所参加的竞价，会由青缘珠宝来出，再加的话恐怕回去不好解释了。 不过他真的不想在金雨墨面前认怂！ 哼！大不了拿自己的钱补上！ “二百二十万！” 轰！ 惊爆全场！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天价了！ 一个民窑霁蓝釉描金云纹碗，就算做工再好，也绝对不值这个价！ 曾经清民窑碗也有不少拍出了高价，尤其是精品行列的，甚至有过百万拍卖记录。 但二百多万……真是破天荒了，毕竟瓷器官窑、民窑便直接代表了价值位阶。 这根本就是血亏！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小张先生是要赔钱挣面子了！ 而罗旭也是无比意外，生死价之后他竟然还要加？ 这的确不符合常理了，若非他看出了这个碗的真正价值，那就只有一种原因。 想到这，他转头看了一眼张玉龙。 注意到对方眉头紧皱，手都有些颤抖的样子，他心里立刻有了底。 这原因就是……他真的失控了。 但这个阶段的人，其实有一种本能的求生欲。 那就是，他希望罗旭可以继续加，那样的话，他大概率不会跟了。 因为他已经头脑热一次了，当他醒过闷来，最希望的便是挽回损失…… 而一旁的曹世勇算是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这钱……算是保住了。 “曹哥，看出来没？”罗旭开口。 “嗯？看出嘛？” 曹世勇显然还有些发懵，今儿对他来说，的确太刺激了。 “他就是在踩咱们，看来这碗……他是必须拿下了！”罗旭道。 曹世勇连忙点头：“看出来了，大旭，咱争不过，索性别争了，别把自己陷里面。” “话是没错，但他这么踩脸……咱不能就这么让了？” 说着，罗旭不忘瞥了一眼张玉龙，而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张玉龙铁定也听得见。 “对，妈的，高低抬他一手！”徐文斌也来了兴致。 “这……” 曹世勇面露为难：“兄弟，别、别了，我这小门小户啊，万一人家不跟，那我可就折了啊！” 罗旭笑道：“放心，那绝对不能够，他还没到极限呢，而且他志在必得，哪怕叫到三百，他也照跟你信不信？” “什么？三、三百？”曹世勇显然不太相信。 毕竟买物件儿的人还是为了利润，即便赔了，也不会让损失过大。 超三百……那就是大傻子了。 罗旭点了点头：“没错，曹哥你信我一次，只要你叫，面子就能找回来，还能坑他一手，这一手你直接叫两百六！” 罗旭说得慷慨激昂，曹世勇本来就激动，一下子就上头了。 “操！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哥哥再不敢，也太怂了，坑他一笔！” 说完，曹世勇直接举牌：“两百六十万！” 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曹世勇，就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你什么身家？真要和青缘珠宝争？ 一个民窑抬到两百六，这不是挖坑埋自己吗？ 他们身后的金雨墨也是面露疑惑，不知道罗旭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能看得出，罗旭和张玉龙之间在较劲，可这么叫……未免风险太大了，并不符合罗旭以往的风格啊。 不过正在这时，她电话响起，便起身离开了现场。 “曹老板已经出到两百六十万了，还有没有要加的？小张先生？”陈靖源立刻看向了张玉龙。 张玉龙见金雨墨离开，反倒是清醒了。 刚刚上头叫了两百二，谁知对方竟然真跟了。 反正金雨墨也不在，干脆止损！ “哈哈，看来这位先生是真喜欢，那么……就君子不夺人所爱！” 张玉龙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啊？” 曹世勇当即瘫了。 不叫了？ “好，既然没有人出价，那么……两百六十万一次、两百六十万两次、两百六十万三次……” 说完，陈靖源的拍卖锤落下：“成交！恭喜曹老板拍下四号拍品！” 台下立刻响起了掌声。 曹世勇却感觉掉进了冰窟窿，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两百六十万拍了个民窑霁蓝釉的碗，弄不好起手就赔个百八十万。 人家来拍卖会都惦记着赚点，谁想到自己还特么搭进去这么多…… 这时，张玉龙鼓着掌走到了曹世勇和罗旭几人面前。 “真是有魄力啊，花两百六十万买了个民窑碗，佩服佩服！看来您才是真懂收藏的人啊，只为物件儿，不看利润，哈哈哈……不过您放心，未来这民窑碗还有升值空间，搞不好再过一百年，就能值个两百万呢！” 张玉龙这话算是损到了极致。 先不说在场没人能再活两百年，就算活到，这物件儿能值两百万，那也是血亏啊！ 曹世勇一听这话，气得直哆嗦。 他自己当然知道这次赔惨了，可就算埋怨罗旭拿自己当枪使，可也不太好意思张口说出来。 人家拿到拍品都是喜笑颜开，感谢祝贺，他这倒好，恨不得赶紧去药店买瓶速效吞下去。 不过这时，罗旭站了起来。 “两百六十万……的确太高了，可架不住我这哥哥喜欢啊，不过张先生，有件事我倒是想向您请教！” 张玉龙一笑：“请教？哈哈，不敢当，那你说说？” 罗旭摇头而笑，双手负后踱起步来。 “多谢了，那劳烦您给我们讲讲，这个霁蓝釉碗……怎么就一定是民窑了？它怎么就不能是官窑呢？” 话音落，现场静！ 第六十八章 无字双圈，江山永固！ 官窑？ 所有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霁蓝釉描金云纹碗虽说工艺十分精致，甚至超越了大部分民窑的品相，可毕竟连落款都没有，这可是区分官窑、民窑的重要依据之一啊。 不过听罗旭那语气……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全场看向罗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张玉龙在愣了片刻之后，耸肩笑了笑：“哈哈，既然你不懂，我给你讲讲也无妨，刚刚郑教授也说了，这霁蓝釉的描金云纹碗可以到雍正，那么清三代对于瓷器的落款是十分严格的，官窑的物件儿一定会落下底款，比如‘大清雍正年制’这样的款，而民间打造的瓷器则没有底款，因为只有官窑才有资格落款！” 张玉龙说完，众人也都是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太高深的知识，可以说但凡懂点瓷器收藏的人，都是知道的。 罗旭却随意地笑了笑：“你这么认为吗？不过在我看来……这个霁蓝釉碗，就是官窑的！” 话语落地，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眼巴巴看着罗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张玉龙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古玩这种东西拼的便是知识，显然罗旭所说也并非没有根据。 尤其是曹世勇，都惊掉下巴了。 他今天好像是坐过山车，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 他心里知道，这碗要真是官窑的，那价格可就不好说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铁定不亏！ 现场人中，唯一淡定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郑文山，另一个……便是棒球帽老者了。 尤其是棒球帽老者，他翘起腿，将脚垫在了屁股底下，胳膊则搭在膝盖上，满脸兴致地笑了笑。 而罗旭则继续踱步：“张先生，你刚刚说的没错，民窑没款，官窑有底款，但你知不知道……也有例外？” “例外？” 张玉龙挑起一边眉毛看向罗旭，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有部分康熙年间的官窑并没有落款，但那又怎样？这个霁蓝釉碗是雍正的，所以你想说的例外，在这里说不通！” 看着张玉龙一脸自信地说出这些，罗旭倒是有些意外。 “哟？还懂这些？失敬，先前是我人眼看狗低了！” “你……” 张玉龙这个气啊，双眉皱起喝道：“小子，被我戳穿所以紧张了？呵，还想把民窑说成官窑，做梦呢！我告诉你，今天这拍卖会郑教授也来了，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胡说八道？你这么觉得吗？” 罗旭摇头而笑：“那我问你，为什么康熙年间有部分官窑没有款？” “这个……” 张玉龙愣了一下。 的确，他听说过部分康熙官窑是无底款的，可至于为什么……他还真说不出。 看到张玉龙支支吾吾的样子，罗旭笑道：“看来你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无所谓，我不介意给你讲个故事！” “话说咱们国家的瓷器可谓每朝每代都在创新、发扬，要说鼎盛时期，不得不说清三代，当然，我不否认嘉道时期，也就是嘉庆和道光年间的瓷器也有不少拍出了惊人天价，但清三代的艺术级别，绝对是空前绝后！不过虽然清瓷为满人所制，但却是在汉瓷的基础上进行发展和延伸的。” 罗旭一边说着，一边在张玉龙面前来回踱步，就好像一个老师在耐心地教着学生。 刚刚走回会场的金雨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掩嘴而笑，远远看着，生怕过去打扰了罗旭。 徐文斌也是笑了笑：“曹哥，大旭牛不，我就爱看他装逼！” “神了！真神了！斌子我告诉你，今儿这碗要是真官窑的，以后大旭说啥我做啥，不带废一句话的！” “切，你刚刚就不该！”徐文斌也是忍了半天了，这会儿抱怨了一句。 “诶，斌子，你说这罗兄弟怎么那么牛，才多大岁数啊，嘛都懂！” 吴图志满脸赞赏地看向罗旭，问道。 徐文斌笑道：“哈哈，大旭和一般人不一样，从小就爱往我们胡同老爷子家里扎，一扎就是一天，我们都听歌的时候，人家已经和老爷子听京剧了，您说他能和咱一样吗？” 吴图志赞叹道：“简直太神了，曹世勇瞎，我不瞎，以后我跟旭爷混了！” “滚蛋，有你什么事儿！”曹世勇白了他一眼。 此时，最慌的便是张玉龙了。 若对方真把这物件儿说成官窑，那最丢人的就是他了！ “哼，你在这背书呢？少说没用的，你就说这碗为什么是官窑！” “没耐心了？要不说你这种人学不到东西呢！” 罗旭摇头而笑。 “你……”张玉龙真快气疯了，不过碍于场合，也不敢发飙。 罗旭继续笑道：“这事儿咱得一点点掰扯，到了清代，工匠对于瓷器的烧彩、纹饰和器型特征都做了不小的创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新的审美层级，绝对是大刀破斧的突破； 尤其是到了康熙年间，可以说是把瓷器的烧制带到了新的高度，不过却出现了一些无款瓷器，至于原因……” 说着，罗旭看了看张玉龙，又看向了郑文山：“郑教授，还是由您跟大家介绍。” 郑文山闻言一笑：“小罗兄弟说得没错，康熙年间不落底款的情况，出现在初期，康熙继位后由于年少，皇权并不稳定，几位辅佐大臣认为在时局动荡期，若是在瓷器上落下底款，一旦瓷器摔碎，那等同于江山破裂，寓意非常不吉利，所以经过商议便决定不在瓷器上落下帝王年号的底款，所以那个时期的瓷器并没有年号落款，而是以内外两个圈来代替。” 罗旭点了点头：“不愧是郑教授，这种双圈底款寓意一统江山和江山永固，内圈代表文臣，外圈则代表武将，当然，也有代表内臣和外臣一说。” “哼，说了半天不还是康熙的？可这个碗是雍正的，小子，你跑题了！” 张玉龙扬起下巴，冷笑道。 罗旭则微微撇嘴：“要不说你还是着急呢，双圈款是康熙年间不假，可到了咱雍正爷……也是有着自己的小个性，甚至喜欢跟自己的爹较劲！” 第六十九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罗旭说完，目光扫过现场所有人。 看到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轻松地笑了笑。 “康熙年间，时局动荡，所以在初期有了无款官窑这么一说，而到了雍正，原因却并不一样。毕竟在大清，历代皇帝都对艺术品十分重视，尤其是瓷器，所以胤禛上位之后，非常不希望自己当权的时候，瓷器的工艺输给康熙年间，便多次降旨命令督窑官在烧制官窑的时候，不得落下底款，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人无需看落款，便能辨别这是雍正年间的官窑瓷！” 罗旭微微一笑，看向众人：“但要做到这一点，对于工艺的要求可是空前的高，因为督窑官必须在物件儿制作的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滴水不漏、完美无瑕，这样才能达到一个无款依然是官窑的艺术造诣！” 听罗旭一口气说完，现场已经彻底安静了。 每个人都是再度看向了霁蓝釉描金云纹碗，似乎打算撇开理论知识，以自己的眼力再次好好感受一番这个艺术品。 的确，现在再看，这碗简直堪称惊为天人，若非官窑……又怎么能打造得这么完美？ 而安静的气氛中，反应最大的就数曹世勇和张玉龙这两个人了。 张玉龙虽然不愿意相信罗旭的话，他甚至觉得这是在胡说八道，可看到郑文山满脸欣赏的笑容，还不住点头，他便明白了……这是真的！ 他没想到刚刚才叫到两百六十万，他就放弃了一个雍正的官窑瓷。 要知道，官民窑最大的差别并非是器型、工艺，而是特么的价格！ 别说两百六十万，就算是翻一倍，买下这样的无款官窑也绝对是漏。 若是拿到大拍卖行，以官窑直接上拍，价格无法估量…… 而前排的曹世勇，都已经哆嗦了。 他圆睁二目、张着大嘴，不住地调整呼吸，饶是如此，那呼吸还是跟跑步了似的。 “我去曹哥，你怎么了曹哥？用不用给你买药去？” 看到曹世勇的样子，徐文斌立刻扶住了他，好像生怕他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哈哈哈哈哈！” 这时，曹世勇突然大笑起来，也顾不得场合了，那笑声回荡不息。 “牛逼！官窑啊！斌子，哥哥买到官窑了，关键我才花了二百六十万啊，发财了，这次真是轮到我曹世勇发大财了！” 曹世勇一把抱住徐文斌，使劲地笑着。 他虽然不怎么碰瓷器，但也知道，这一个官窑瓷器的价值。 尤其是雍正无字款，这次绝对是赚大了！ 徐文斌也是兴奋，哥俩相互抱着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桃园结义了。 “哈哈，曹哥发了，官窑无敌！对了哥，哈哈……这能卖多少？” “不知道，哈哈哈，一会儿问问大旭，反正肯定赚！” 曹世勇说着，一把将徐文斌抱进了怀里，似乎那兴奋劲儿已经发泄不出来了。 “曹哥，吃喜儿！”徐文斌兴奋道。 “吃！这次让你吃美了！” “卧槽亲哥啊！” 看着曹世勇和徐文斌，罗旭也不禁笑了出来。 自己这两个兄弟……还真是一对宝！ “不、不可能！你几句话，这碗就成官窑的了？开什么玩笑！” 这时，张玉龙不住摇着头大喊道，这显然已经是他心里最后的倔强了。 见张玉龙破防的样子，罗旭淡淡一笑：“如果单凭一个底款，就让你辨别民窑、官窑，那这古玩……未必也太简单了，所以说，你这人爱着急，注定学不到什么东西！” “你……就算你说得对，那官窑和民窑同时都没有款，又怎么分辨？” 张玉龙失态了，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仅因为他没拍到一个官窑瓷，更是因为输给了罗旭。 而现在，自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他何曾承受过这种打击？ “你不知道？呵，我可以教你啊！” 罗旭歪着脑袋一笑：“有款看款，从物件儿的底款九成都能看出端倪来，所以很多行家也会通过底款的字体、颜色和烧制来辨别新老，不过由于有很多老底新瓷的物件儿，也就是用老瓷器的底拼接新仿的瓷器，所以专家也不会放弃看胎、看釉，不过没有款的要是想辨别……” 说到这，罗旭看了看一旁的郑文山：“那恐怕就要看工艺了，郑教授，您说呢？” 郑文山点头而笑，目光中满是赞赏，还不忘对着罗旭竖起了拇指。 “好小子，今儿你又让我惊喜了！各位，罗旭说的没有错，其实从看到这个物件儿开始，我就确定了这是官窑瓷碗，不过毕竟今天是拍卖会，我不能直接说出来，这样不仅有失公平，对货主也是极大的不尊重； 众所周知，拍卖行并不会对物件儿真假进行绝对负责，所以拍卖比的是各位的眼力、学识和魄力，我当真没想到罗兄弟只是上台看了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足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郑文山说完，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掌声不仅是对郑文山的尊重，更是对罗旭的赞赏！ 罗旭微微躬身笑道：“郑教授您见笑了，今儿这物件儿晚辈也耍了个心眼，在拍卖台上故意说是民窑的，主要也是因为我们财力实在有限，还请各位见谅了啊！” 一听这话，张玉龙更是气得喷血。 “哼，既然耍了低劣的手段，何必再说出来？有意思吗？” 这话意思明确，杀人还要诛心？有意思吗？ 郑文山摆手而笑：“古玩行本来就是讲究捡漏，而要想捡漏难免明争暗斗，若是都只靠财力，那哪还有漏可言？” 众人纷纷点头，没抢到就是没抢到，人家年轻人用了点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 若是他们先前就知道这是官窑，谁敢说不动点心思？ 归根结底，还是眼力不及！ 四号拍品终于告一段落，而拍卖会也到了中场休息。 罗旭几人早就憋的不行了，陈靖源一宣布休息，他们便出去抽烟了。 “大旭，今儿真是多谢你了，哥哥刚才态度不好，对不住啊！” 曹世勇说着，拿出了几根烟一人发了一根。 罗旭点燃香烟抽了一口：“人之常情，曹哥，咱们离张世龙太近，我没法和您明说，更何况您要不是一路咬牙肝儿疼，谁能信咱们是斗气瞎拍？” 一听这话，曹世勇惭愧地笑了笑：“兄弟，你这心眼是真多，我就觉得我刚才跟个大傻子似的。” 几人都是笑了出来。 “曹哥！贴切！”徐文斌竖起拇指。 “我也觉得。”吴图志点头笑道。 “你滚，我兄弟说我行，你算个毛线！”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 正聊着，只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罗旭，方便吗？我们聊几句。” 几人看去，走过来的正是金雨墨，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飘飘仙气。 第七十章 庐山真面目 见金雨墨走来，罗旭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意外，而是每次见金雨墨，他都难免会愣神一会儿。 太美了…… 其实不止他，其他几个男人也是不由得看出了神。 当下社会，医美通天，好看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但仙女一样的……却似乎只此一枚。 毕竟想要有这种气质，可不是人能够整出来的。 “大旭，人家喊你呢！” 最终还是曹世勇第一个醒来，反正他知道，再好看也和他没关系。 “啊？哦哦，找我有事？”罗旭也回过神。 金雨墨忍不住抿了抿嘴，浅笑一声：“没事不能找你？我们是朋友。” “对对，哈哈，是朋友！”罗旭抓了抓后脑勺。 这动作更是把金雨墨逗笑了，她歪了歪小脑袋瓜儿：“那边聊聊？” 罗旭看了看身边几人，旋即点点头：“好！” 看着二人离开，曹世勇露出笑容：“真好啊，年轻真好！” “这罗老弟真是神了啊，有眼力，还有这么漂亮的蜜！”吴图志眼中也是满满的羡慕。 “我跟你说啊曹哥，大旭有对象，万一哪天遇到，咱们嘴都严点儿！” 徐文斌不忘提醒一声。 “嘿，不用万一，我已经见过了，放心兄弟，男人这点事儿，哥比你懂！” 曹世勇抽了口烟，目光露出几许神秘。 和金雨墨走到一棵树下，罗旭不禁有些紧张。 毕竟除了和叶姗姗，他可没和别的女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更何况还是金雨墨这种，看上一眼就让人拔不出来的女人…… “那个，金……雨墨……” 罗旭刚想开口，注意到叫错了称呼，又连忙改了过来。 “呀？改叫我全名了？也不错，比金小姐好。” 金雨墨柔美一笑，两只眸子笑成了月牙，高贵之中带着几分俏皮。 说完，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向罗旭：“呐，这个给你！” “给我？” 罗旭有些意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翡翠貔貅。 貔貅不算很大，约莫四公分上下，不过形非常正，宽度和高度都很适中。 不过最为出众的是种水，毕竟这也是翡翠最讲究的一点。 通体冰透阳绿，肉质细腻、内部结构完全化开，质地好像果冻一般，虽然算不上玻璃种，但也绝对是正冰种之上。 貔貅额头带春，背后披翡，寓意也非常好。 所谓春，便指的是紫色，翡则指的是黄或红色，头上带春意在鸿运当头、紫气东来，而背后披翡，则代表身披金甲、辟凶辟邪！ 想要雕出这样的题材，首先要找到这样的料子，带春、带翡，比例还要完全符合，几万块原石中也未必能挑出一块，难度可想而知。 结合题材、种水再衡量，这个小翡翠貔貅的价值……恐怕真的不亚于同大小的帝王绿了！ “雨墨，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罗旭立刻拒绝，毕竟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这可是女孩子送的礼物，还那么贵重…… 东西虽说是绝对的好东西，可没法回礼！ 见罗旭拒绝，金雨墨不由微微蹙眉，但很快她又笑了笑。 “很贵重吗？罗旭，你上次卖给我的湖田窑贡碗，我可是被爷爷一直夸赞呢，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不得回礼吗？” “这……可你这礼太重了。”罗旭坚定道。 这段时间，他知道了不少物件儿的行情，同时也对翡翠、和田玉、松石一类的名贵珠宝做了一定的了解。 这样品质的翡翠貔貅，种好、水头好、雕工好、颜色更是难得，单说原石都要几万块。 而高档翡翠绝对属于奢侈品，加上这雕工和设计……没个几十万下不来。 他当真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金雨墨扑哧一笑：“怎么？我们都是朋友，有必要算得那么清楚？更何况我爷爷将两个店的生意交给我，可不止这点价格啊！” 说着，金雨墨直接将翡翠貔貅拿了出来，罗旭才注意到，在貔貅下面还有一条编织的红绳。 红绳连着貔貅头尾，中间有一个金扣头，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真金的。 “这……” “哎呀你别这个那个了，我给你戴上！” 金雨墨不由分说便将貔貅戴在了罗旭的手腕上。 不得不说，罗旭一身不起眼的地摊货，可戴上这个貔貅手链，立刻上了七百多个档次！ 珠光宝气都出来了！ 罗旭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戴手链，整得心砰砰直跳，皮肤的触感加上金雨墨身上的香味，他只觉一阵心猿意马。 “嘿！你收下了，行了，我先回去，你接着抽！” 金雨墨甜甜一笑，转身便回了会场，临走，她还回了回头。 “对了，少抽点，你才多大啊！” 看着金雨墨的背影，罗旭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再看手里的烟……早就成烟头了。 他无奈笑了笑，又看了看手上的貔貅，这么好的东西，好像和自己真不太搭啊。 正打算往回走，只见郑文山和几人攀谈过后，径直朝自己走来。 “郑教授。” 郑文山笑了笑：“小子，烟瘾挺大啊。” “抽着玩，瞎抽。”罗旭尴尬笑道。 郑文山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小罗啊，你真是让我开眼，对了，今天你能看出那是雍正无款官窑，不会也是从书上学的？” 本就是搞学术的，所以郑文山非常了解书本的意义，虽然书中有很多理论知识，但罗旭能靠这些知识一眼识别官民窑，他还是难以想象。 罗旭自然回答全是从书上看的，主要他不想对外说老爷子的事。 他知道，方敬远绝对是个世外高人，但年岁这么高了，也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他老人家。 其实他小时候便在老爷子家学会了官民窑的大致差别，包括底款、工艺和年代特点。 而最关键的一次，则是他看到了方老爷子的一个无款的青花盂，他便问爷爷为什么买了个民窑物件儿，而不是官窑的。 方敬远则耐心地给他讲了康雍时期无款官窑的来由，从那时候起，他便明白了看官民窑，决不能只看款，最重要的还是工艺！ 毕竟宫廷工艺和民间窑相比，区别还是巨大的。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和郑文山说，所以郑文山对他的好奇……也更深了一层。 郑文山作为六十年代生人，可以说从八十年代开始收藏物件儿，算得上当今行业的领军者。 他一直觉得，古玩行未来的主人，一定是当今考古专业的学生，毕竟只有科班，才能系统地培养人的眼力和知识。 但罗旭……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能识珍柳永佩，能一眼看出无款官窑，难能可贵。 或许江湖，才是对一个人历练最深刻的地方！ 不多时，众人回到拍卖现场，而拍卖也继续进行。 有了前几轮的铺垫，后面的拍卖则稍显沉闷，毕竟惊世物件儿已过，大家情绪也有所降低。 吴图志如愿拿到了民国冬瓜罐，成交价也不过是八万块，算是捡了个漏。 很快，便到了今天最后一个物件儿，八号拍品！ 正是罗旭在图册上看到的那个，无款富春山居图！ 从图片上，罗旭很难直接辨真伪，但当礼仪小姐将画卷在拍卖台上展开，这幅画的庐山真面目才真正得以示人！ 罗旭双眼圆睁，只见红光浮现…… 嗯？ 这玩意儿竟然不是赝品？ 第七十一章 画中诗 虽然没有上台近距离看实物，但这一次罗旭没有犹豫。 经过一次次对红光的判断，他确定，这幅画……并非赝品！ 若是如此，那应该就是后世所仿。 毕竟富春山居图的真迹在博物馆，说这个是黄公望画的，那肯定是扯淡。 “兄弟，去看看不？” 曹世勇心情大好，今天捡了个官窑宝贝，此刻真拿自己当收藏家了，恨不得立刻上去对那幅画品鉴一番。 罗旭却微微摇头：“曹哥，你先去。” 看着曹世勇几人上过台，罗旭则是暗暗分析着。 其实他在图册里已经看了这幅画的风格、画工，而现在又看到红光，可以说已经无需上台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幅画有没有可能出自名家！ 当然，任何名画，后世都有不少仿画者，甚至有很多是临摹。 其中也肯定包括一些不知名的古代画家。 要是那样的话，这幅画的价值自然不会太高，毕竟只有名家才会让价值一翻再翻！ 可从图册中，罗旭却的确看出了大师风范的画工，起初他以为是现代临摹品，但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错了。 这样的工……可不是一般画家能拥有的笔力和神韵。 再加上红光，他越来越觉得……这幅画不简单。 这时，他注意到那个棒球帽老者突然走上了拍卖台，而且不同于远观雍正官窑碗，这一次……他是近距离看着那幅画。 好奇驱使下，罗旭起身也走了过去。 此时刚好曹世勇几人走回来，他和吴图志还相互交谈着什么。 “大旭，你干嘛去？”见到罗旭走过来，曹世勇道。 “上去看看。”罗旭随口道。 曹世勇摆了摆手：“甭看了，我刚和老吴商量过了，这东西不对，没款！” “是啊大旭，我们刚才听到周围有人说，这幅画能上拍估计走了后门，万一运气好拍出去了，就赚个起拍价，谁买谁吃亏！” 吴图志点了点头，也是附和道。 “多谢两位老哥了，我就是去确定一下。”罗旭一笑，直接走上了拍卖台。 其实他上来，除了看画，也想看看那个棒球帽老者有什么反应。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老者穿得遮遮掩掩，应该不是来看热闹那么简单的人物。 曹世勇转头看向罗旭的背影，笑了笑：“我这兄弟今儿真是出风头了，人还好学，明知赝品还去看看。” “是啊，咱这兄弟不错！”吴图志点点头。 “吴秃子，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大旭是我兄弟，不是咱，懂吗？”曹世勇皱起眉道。 吴图志却大嘴一撇：“他是你兄弟，又不是你媳妇儿，我也想交这兄弟，你管得着吗？” “你……不要脸！” 曹世勇甩了一句，便走回座位。 拍卖台上，人已经越来越少。 毕竟这幅画没有落款，单凭这一点，就让大多数人失去了兴趣。 大家对于这画的判断，恐怕都差不多，那就是当代临摹品。 而罗旭则注意到一个图册上没有的细节。 这幅画上有一首诗，或许是由于墨稍浅的原因，又或许是缩小比例的原因，在图册上并不能看到。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注意到这首诗，罗旭思索万千。 “士星……观灯……青松……仲驻！” 仲驻柳下？ 仲！ 只见罗旭眼中猛地闪出一丝光影！ 我了个去…… 不会？ 下一秒，他便看向了棒球帽老者。 此时老者似是看得出神，而他的目光，似乎也是落在了这首诗上。 不得不说，棒球帽、口罩，捂得够严实，甚至大夏天的还穿着长袖。 饶是如此，那口罩之上的目光，还是让罗旭觉得有一丝熟悉。 因为……那是贼光啊！ 就这么一直被盯着，老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间，和罗旭刚好四目相对。 不过下一秒，他便将目光错开了。 罗旭淡淡一笑：“王老好兴致啊，也来?物件儿？” 听到这话，王承镛索性不装了：“瞎?，小子，你今儿挺风光啊。” “用您的话说……瞎?！”罗旭挑眉一笑。 “滚蛋！少跟我打马虎眼，捡个雍正官窑，还是帮人家捡，你怎么想的？” 王承镛说着，推了推口罩。 “先前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罗旭耸耸肩。 “少扯淡，上次你也答应我了，不还是给老子来了个釜底抽薪？” 见王承镛倒旧账，罗旭连忙赔笑：“那不一样，那天我好像魔怔了，要不我给您道个歉？” “一边儿去，给我念叨念叨这幅画，看出什么来了？” 王承镛指着画卷说道。 罗旭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王老头性格怪，眼力却是一等一的。 这要是假画，他不可能看这么半天，或者说压根不会上来看。 看来肯定是没错了！ 不过罗旭自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那不就被偷了？ “没看出个嘛，没款，还有嘛可说的？” 王承镛闻言一笑：“你小子，真贼，那我可搅局了啊！” “诶别别别，王爷您是什么人物？古玩行前辈啊，哪能干这事儿。”罗旭嬉皮笑脸道。 “得，就你小子鸡贼，老子可以不搅和，但你得给我讲明白了！”王承镛笑道。 罗旭索性不装了，表情严肃了些许：“您等我拿了，给您讲得明明白白！” “就这么着！” 甩了一句，王承镛转身便走下了台，回了后排座位。 罗旭则又瞥了一眼画纸，确定纸也是老的，也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靖源走上台，看向众人：“好，既然大家已经欣赏完，那咱们开始拍卖，这幅后仿《富春山居图》的起拍价为四万元！” 听到起拍价，不少人都是笑了出来。 果然如他们所料，这幅画虽然纸张很老，但却没有落款，很难叫到高价。 这样的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无名画家临摹，又或许是老纸新作。 所谓老纸新作，便是当代画家用收藏的老宣纸进行作画，临摹古人的作品。 但无论哪种，其实收藏价值并不高，至少现在收了，到死也不会等到涨价。 见无人报价，罗旭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手里只有四万……这要是有人抢，还真麻烦了。 虽说找曹世勇借点钱没毛病，但他真心不想借钱买物件儿，用方老爷子的话说，行里没那做法，那叫没出息！ 这时，郑文山缓缓走到了罗旭身边：“小罗，我看你刚刚一直在那里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罗旭转头看去，刚要开口，不由得警惕起来。 不行，拍下以前……什么都不能说！ “嗯……的确，不过我不是太擅长字画，只是觉得那纸是老的，郑教授，您看呢？” 第七十二章 国宝级 罗旭之所以这么问，其实一来是不想在拍下这幅画以前回答郑文山的问题，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郑教授，是不是了解这幅画。 毕竟放眼全场，罗旭最认可的二人，一个是王承镛，另一个便是郑文山。 郑文山听到罗旭的问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不愧是好眼力，其实我也注意到了那宣纸是老的，在收藏界，宣纸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有的甚至上了拍卖，不过那都是没有作画的空纸； 至于这幅画……可惜了，毕竟不是名人所作，哪怕当代画家也好，但没有落款便很难拍出价值了。” 罗旭缓缓点头，郑文山所言不错，其实当代画家的画，也有不少拍出天价的。 甚至在国际拍卖上，如今国内画家的作品出现率已经越来越高，甚至受到了西方艺术爱好者的垂青。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必须落款！ “郑教授，那您认为……这幅画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吗？”罗旭问道。 郑文山再次看向台上的画卷，倒吸了一口气：“只能说……可惜了！这画应该是临摹的，艺术价值其实也是有一些，不过走拍卖肯定行不通，倒是不如捐给博物馆，可以让我们的专业人员进行研究！” 听郑文山这么说，罗旭暗暗松了口气。 不出意外，现场没有人看出这幅画的端倪，若是说最接近的……也就是王承镛了。 不过他也说不出门道，而且还答应了自己不搅局，看来机会来了！ 果然，在陈靖源说出起拍价后，现场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连叫个起拍价的人都没有。 毕竟来拍卖会的要么为了收藏，要么为了赚利润，这样的无款字画……显然不能满足任何一种。 罗旭四处看了看，此时曹世勇正在和吴图志聊着天，似乎是说着店里业务的事，压根就没往拍卖台上看。 而金雨墨和张玉龙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相互交谈，金雨墨甚至还把自己的椅子拉得离张玉龙远了几十公分。 此时最尴尬的，就是陈靖源了。 报完价全场就没人理他，一个人站在台上，心里自然不得劲儿。 哪怕作为老拍卖师，有过不少流拍的经历，但每一次……都让他不爽。 “现场没有人出价吗？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我倒数三声，这幅画便按照流拍处理！” 听到这话，台下众人摇头而笑。 “没必要数了，这幅画没有价值！” “的确，款都不落，更完了，简直耽误时间。” “这种东西也能上拍，你们拍卖行以后审核要严格些了！” 陈靖源无奈摇头：“那好，三……二……” “稍等一下！”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罗旭。 “嗯？罗老弟，你这是……要出价？” 陈靖源一愣，他都已经做好了流拍打算，数三个数也是走过场而已，没想到罗旭在这个时候叫停。 “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如果流拍了，这东西就要退回了？” 罗旭问道。 “是的，拍品流拍之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在封存后，通知货主取回。”陈靖源微笑解释道。 先前罗旭的才华可是让众人惊叹，可这一句却又把大家逗乐了。 毕竟这可是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常识。 连这个都问，实在太外行了。 “原来是这样，那这幅画四万块钱我要了！” 罗旭站起身道，他故意用了“我要了”这三个字，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暗示其他人，现在我不是在拍，而是直接要了。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基本都不会和他抢，但还是防患于未然。 毕竟囊中羞涩，就四万块了…… “他要了？这……怎么个意思？” “怪了，这小伙子眼力不浅，怎么会在最后要这幅无款的画？” “还是年轻啊，估计买着玩，到了我这个年龄，一百块钱我都不白花！” 听到周遭议论，罗旭暗暗放心，随你们说，不抢就行。 郑文山颇为意外道：“小罗，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你个教授这个节骨眼问这个干嘛？ 好歹等我拿下这幅画啊。 他连忙道：“这个……您恕我眼拙，一来我是觉得这幅画画工不错，而且起拍价也不高，二来是觉得就这么退回去，货主也挺失望的，不如拍下来挂在家里！” 听到这么一说，现场的人也是纷纷点头。 这倒是有些年轻人的作风，罗旭有眼力又年轻，正是赚钱的时候，花四万不当回事，顺便做了个善事。 更何况，这画虽不值钱，但挂起来也不显得露怯。 “大气！既然如此，成交！这幅画就由罗先生拍下！” 陈靖源似乎也被罗旭的话带偏，甚至忘了数三个数，直接落锤！ 罗旭暗暗窃喜。 虽然不知道自己判断得对不对，还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但四万的价格的确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这幅画或许能够达到国宝级了！ 很快，罗旭支付了拍卖款，便收下了八号拍品，后仿《富春山居图》。 “兄弟，你怎么拍了？这种画不值钱的，你要是喜欢，哥哥能给你弄几个带款的仿品，白送你都行！” 曹世勇现在是真拿罗旭当亲弟弟。 从叶仲三的鼻烟壶开始，他就欣赏罗旭，今儿又帮了他拿下官窑物件儿，当真不想让罗旭白花钱。 四万不多，但那也没必要。 罗旭笑了笑：“哥你忘了，我买东西，图喜欢！” 听到这话，曹世勇脑中叮的一声。 图喜欢？ 他记得罗旭捡叶仲三鼻烟壶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自己这兄弟神得很，搞不好有什么想法呢，只是在这场合不方便说。 索性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下去。 “罗旭，恭喜你啊，拍到了藏品。”这时，金雨墨主动走了过来，微笑祝贺。 罗旭点点头：“瞎拍，图个乐呵！” “也就剩乐呵了，四万的拍品……能乐好几天了？” 张玉龙白了罗旭一眼，冷笑道。 罗旭依旧一脸笑容：“好几天？您抬举我了，估计能乐几年，对了张先生，您好像一个也没拍下来？” 张玉龙脸色一沉，听得出罗旭这话是在嘲讽他刚刚错过霁蓝釉描金云纹碗的事。 “呵呵，我是不急，压轴的才是好宝贝！”张玉龙微微扬起嘴角。 “傻了？八号拍品都拍完了，你压个屁！” 徐文斌起身道。 “你们忘了，今天还有现场藏家拍卖环节，这些人手里的宝贝……可是个顶个的好东西！” 张玉龙微微扬起头，一脸自信。 的确，丢了霁蓝釉云纹碗之后，他看了看后面的拍品，虽然不错，但都到不了极品行列。 所以他便准备押宝最后这个环节！ 第七十三章 唐青花 罗旭这也才想起来，拍卖图册上有介绍，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会有一个特殊环节，那就是到场藏友会拿出自己的物件儿进行拍卖。 而这拍卖的物件儿，已经由华卓拍卖行进行过鉴定，只不过不会提前公布是什么拍品而已。 原来张玉龙是把宝押在这呢！ 不过罗旭并不在乎，今天他已经帮曹世勇拿下了清雍正的官窑碗，而自己也买了一幅画，虽然不能确定是名家作品，但也算有所收获。 至于张玉龙想干什么……那不关他事。 又经过四轮，在场的人也进行了十分钟的短暂休息。 罗旭和曹世勇几人出去抽了个烟，便又回到了会场。 此时，陈靖源走上台，微笑致意。 “各位，下面是咱们今天拍卖会的最后一个环节，藏友拍品！” 话音落，只见礼仪小姐双手托着一个五十公分高的绒布礼盒，走上了拍卖台。 打开盒盖，两个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花瓷罐。 青花罐高约三十公分以上，底釉为瓷白，瓶颈略细、瓶口为垂直扩口、宽肚约十五六公分。 罐身有青色花纹点缀，看似杂乱，却形状精细，最上方还有一个盖子，盖子呈塔型，形制精美。 在拍卖台的灯光下，青花罐立刻闪出温润的宝光，如珍珠一般，光亮而不刺眼。 光而柔，便是典型老物件儿的特质，若是光泽耀眼，那便八成是新的了。 随着陈靖源宣布可以上台赏宝，人群便呜呜泱泱走了上去。 毕竟这样的宝贝，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这会儿不少人便直接拿出了手机，有的拍照，有的直接录上了视频，还特意放大倍数拍细节。 对他们来说，就算今天不能拍下这样的宝贝，日后留在手机里欣赏也是不错的。 “哟，元青花啊，这……难道今天要出天价宝物了？” “少扯淡，动不动就元青花？充其量是后世烧的，嗯……到明！” “胡说，虽说元青花存世量低，但也不是没有，我看这个元青花的特点很明显！” 一群人围着青花罐交流起来，有的则拿出放大镜细致地观瞧。 这时，又有礼仪小姐将一个鉴定证书拿了过来，摆放在了青花罐的下方。 这青花罐虽说是藏友的物件儿，但也走了该走的流程，所以在罐底下方，还摆着相关的鉴定证书。 虽说拍卖会不对物件真假负责，但鉴定绝对是必要环节。 也正因如此，众多收藏人士才会对拍卖会的东西相对认可和放心。 看到证书，先前讨论的几个人顿时没了话。 既不是元青花，也不是明代，证书上的标注则是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 张玉龙瞥了一眼证书，轻蔑地笑了笑。 其实在证书拿来之前，他便已经确定了这物件儿是唐青花。 只不过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也懒得去交流罢了。 随后，他便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近几年唐青花的拍卖记录。 看到有千万成交价，他暗暗点头。 先前虽说没拍到物件儿，但若是拿到这唐青花，干爹肯定会高兴的。 毕竟这唐青花也算是稀罕物，比不得元青花那么名贵，却也有着极大的收藏价值。 想到这，他瞄了一眼还坐在台下的罗旭，微微扬起嘴角。 见台上人不多了，曹世勇道：“大旭，还看看不？” 罗旭淡淡一笑：“不用了。” 和张玉龙一样，这青花罐一上台，他便看出了是唐青花。 众所周知，元青花的价值已经飙升到了天上，但青花的起源却并非元代，而是唐！ 当初，豫省巩县窑创烧青花瓷，烧制技术虽说比清代康雍乾时期相差甚远，但作为我国青花瓷的起始，却有着不言而喻的文化价值。 起初罗旭是看好这个青花塔罐的，可一个原因令他犹豫了。 当他尝试用意念去扫，却并未见红光。 曾经他觉得自己这特异功能对他的帮助并不大，毕竟单靠眼力，他便足以辨别物件儿。 可今天……他改变了想法。 不得不说，这青花塔罐一眼老，很开门，他甚至找不出破绽来。 而且人家还有权威机构的鉴定证书，从各个方面考量，这物件儿都是老的。 但他记得老爷子说过这么一句话，古玩行里永远不要信鉴定证书，因为那都是机器做的，哪怕精准率达到99，也还有1的可能出错。 人眼拥有主观和客观，但机器只有客观，是按照数据推算的。 所以你能按照数据进行鉴定，造假的人便能根据数据进行造假。 只要烧制成分符合了鉴定要求，那一件赝品……也很有可能过检。 所以虽然没有看出破绽，但这一次，罗旭选择相信红光！ 这个唐青花塔罐……应该是一个能过机器检验的赝品！ 反正自己也不拍，慢慢看着就好了。 “好了，大家都鉴赏完了，那么我现在公布底价，这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的起拍价为八万元，大家可以进行竞价了！” 陈靖源宣布完，早已按捺不住的人们立刻开始叫价。 毕竟这场拍卖会的竞争可谓激烈，大部分的人还是颗粒无收。 终于见到这么一件宝贝，当然踊跃起来了。 短短一分多钟，价格便从八万，直接叫到了四十万！ 罗旭暗暗摇头，造假坑人啊！ 只要有人造假，打眼……便会屡见不鲜！ 不过这也是古玩行的魅力所在，有人造假，就有人打眼，而打了眼……也怪不得谁。 豪掷千金，一夜穷富分明，有人登天、有人跳楼。 “大旭，哥手里还有点富裕钱，要不要凑凑热闹？” 刚刚收了个官窑瓷，曹世勇也是来劲了，看到这唐青花，立刻跃跃欲试。 不过罗旭并未开口，而是对着他微微笑了笑。 曹世勇立刻明白了，本想要举起的手，又落下了。 现在他可是对罗旭的指挥，完全服从！ 又是一分钟的时间，价格直接飙升到了六十万！ 看得出，现场的人真是疯狂了，为了最后一件拍品，都在亮实力！ “一百万！” 掷地有声！ 众人看去，叫价的正是张玉龙。 他起身看向全场，笑道：“各位前辈，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这唐青花我要定了，如果哪位前辈想争一争，大可以放马过来！”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是把脑袋耷拉下去。 毕竟青缘珠宝的实力摆在那里，有多少人能够抗衡？ 当然，也有人完全不打算给这个面子，毕竟争宝，谁也不会怕谁，凭什么给你面子？ 大不了拼一拼，输了也不丢人！ 徐文斌闻言皱起眉：“妈的，又给他装上了，听他说话我都膈应，主办方应该拿张纸给这货捏出去！” “就是，什么东西！斌子我告诉你，这种人太傲，容易中年病故！” 曹世勇咬牙道，显然也是不爽张玉龙那傲然的样子。 不过罗旭却没什么反应，双眼依旧看着那白釉点蓝彩塔罐，试图找到破绽。 他就不信，明明是赝品，却真能做到无懈可击！ 第七十四章 结论未必真 张玉龙说完，拍卖现场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过也只是短短的几秒，毕竟能来拍卖会的人，自然实力不会太弱。 竞价失败可以，但被青缘珠宝的实力吓死……那倒不至于。 “我相信青缘珠宝的实力，但也不想就此放弃，不好意思张先生，我出一百零五万！” 这时，台下一个老板看向张玉龙，微笑道。 “好，闻总出价一百零五万，张先生您还要加价吗？” 得知张玉龙的目的，陈靖源索性都不管其他人了，直接问向了张玉龙。 毕竟这青花塔罐显然还没有拍到应有的价格区间。 罗旭闻言摇头而笑，这些人瞎争什么，他想要就给他好了。 对于张玉龙的狂妄，罗旭自然是不爽，但看到有人和他抢，就更不爽。 这坑……还是张玉龙亲自跳才有意思。 不过张玉龙做事，又怎么会让罗旭失望？ 陈靖源话音刚落，他便开口了：“我说过，不怕有人争，一百三十万！” “好，张先生出价一百三十万，还有没有？” 陈靖源一边说着，一边激动，毕竟自己可是要拿提成的。 “张先生魄力，那我奉陪一轮，一百五十万！” 台下再次有人叫价。 “哦？那我出两百二十万！” 张玉龙懒得再和这些人玩，一口直接加了七十万。 有时候在拍卖会上，震慑也是一种方法。 若是一点一点咬着叫价，有可能会把人争上头，那样的话，价格就不好控制了。 倒不如一口叫个狠的，让对方退却。 “好，张先生已经出到两百二十万了！” 这时，罗旭真是乐疯了。 一个赝品叫到这个价，也真是没谁了。 他相信，自己就算现在恶意抬价，也能再坑张玉龙一比。 只不过他不会这么做，毕竟口袋里只剩几千块钱了。 不过他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一百二十万怎么办？ “曹哥，咱们那个官窑碗，你要卖吗？”他转头看向曹世勇。 曹世勇憨憨一笑：“大旭，你也知道，哥是做生意的，没你那情怀，肯定要卖的。” 罗旭点点头：“估计要多久？” “嗯……想办法再上个拍，快的话一个礼拜！” 曹世勇说完，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少考虑了这个因素！ 完了…… 等曹世勇给自己分钱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竞价还在继续…… 虽然张玉龙已经放话，并且一步高抬，但他低估了在场的人对这唐青花的追求欲望。 若是没到真的让他们望而却步的程度……看来真的不好拿下。 不一会儿，价格已经来到了五百二十万！ 绝对天价了！ “好，梁总出价五百二十万，张先生，您看……” 此时在陈靖源眼里，张玉龙绝对是摇钱树。 只要他不断摇，总有金子会掉下来的。 罗旭则没先前那么兴奋了，张玉龙亏多少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那一百二十万怎么办？ 毕竟老爷子有话在先，他可不敢借钱买物件儿！ 虽然曹世勇肯定一口答应，但那是原则！ “六百万！” 张玉龙一脸轻松，举起了牌子。 六百万一出，当真吓跑了一批人。 但勇者犹在，终有执着的人，价格节节攀升，直至七百五十万！ 听到有人叫了七百五十万，张玉龙不由得咬紧了牙。 没想到居然叫到了这个地步。 本来看好的一件藏品，利润空间已经压到了最低。 就算拿下……恐怕也是给干爹收藏了。 他站起身，依旧保持着笑容：“各位，我再叫最后一手，毕竟唐青花的价格摆在这里，如果各位还想追求利润，最好不要再跟了！” 说完，他举起牌：“生死价，八百二十万！” 八百二十万！ 接近千万的价格！ 张玉龙这一手，的确到了极致。 毕竟如果追求利润，这东西还要继续上拍，而若是拍不到八百二也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可就亏了。 “八百二十万一次……” 陈靖源按照程序，读数三秒，最终落锤。 “成交，恭喜张总拿下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 全场鼓掌！ 张玉龙朝着全场微笑点头，心说虽然价格高了，但至少没冒出太多。 今儿这拍卖，算是有收获了！ 很快，他办好了付款手续，这唐青花塔罐，算是易主完成！ 处理好一切，张玉龙径直走到了罗旭面前。 现在自己人前显贵了，哪会放弃这样奚落对方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罗旭和徐文斌几人，冷笑道：“见识实力了？呵，八百二十万，你们这辈子掏得起？下次见到我，记得绕着走！” “你……小子，花了点逼钱就嚣张了？”曹世勇瞪起眼睛。 “看他那个揍性，别说八百二十万，你就花八百亿，我也看不起他！” 徐文斌阴阳怪气地说道，同时朝着张玉龙耸了耸肩。 张玉龙却不急，毕竟现在赢的是自己，对方越是这样，越是显得破防。 “哈哈哈，嘴硬？” 这时，本就心里乱糟糟的罗旭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张玉龙比他高了有七八公分，可二人对视间，罗旭的气势却丝毫不占下风。 “呵呵，斌子、曹哥，人家毕竟拿了宝，我们总得道喜啊！” 听到这话，张玉龙笑道：“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输赢定论！” 罗旭双手插着兜耸了耸肩：“东西不错，原来张先生喜欢这种物件儿。” “当然，青花起源于唐代，创烧于巩县窑，是我国最早的青花瓷，单是这种历史气息和富贵之气，便足以让任何人喜欢了！” 张玉龙微微扬起头，说话间还故意做出陶醉的样子。 罗旭心说这家伙脑子里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可惜…… 毕竟打眼不能怪它，这唐青花仿得当真接近天衣无缝了，若不是红光，自己也难免打眼了！ 想到这，他摇头而笑：“富贵？历史气息？看来这个工艺品的作者还真是厉害，竟然能仿出历史气息……哈哈哈……” 听到罗旭的大笑声，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 高仿？ 这八百多万成交的宝贝，被他说成是高仿？ 张玉龙闻言面色一沉。 “小子，饭可以乱吃，说不能乱说！” 先前被罗旭偷了霁蓝釉描金云纹碗，张玉龙确实愤怒，但也没办法。 谁让自己没看出来呢？ 可现在罗旭说这唐青花是假的，他岂能就这么算了？ “你别以为自己蒙对了点东西，就真是行家了，你好好看看这证书！” 张玉龙直接亮出了鉴定证书。 罗旭扫了一眼证书：“证书怎么了？证书是真的，可鉴定结论却未必！” 第七十五章 别急啊孙子！ 罗旭话音落，全场都有些懵了。 什么？ 说华卓拍卖行的鉴定结论有问题？ 这到底是在打脸谁？ 就连陈靖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他们的鉴定从来都是请最权威的专家，找最专业的机构。 虽说拍卖行不会对拍品的真假负绝对责任，可鉴定这方面……他们也是从来一丝不苟的。 说结论有问题，那可是在打他们拍卖行的脸啊。 “看来这位罗先生和张先生的过节不小啊，都是千方百计让对方不痛快。” “再有过节也不能胡说啊，人家鉴定证书明摆是真的，怎么还说有问题了？” “这倒是没错，我刚刚看过了，鉴定书带有钢印，结论怎么会有问题！” 片刻后，现场议论声四起。 张玉龙则双手负后，摇头而笑：“姓罗的，你傻了？竟然不相信科学？”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找专家鉴定，每个专家专业度不同、认知不同，鉴定角度也会有所偏差。 但机构鉴定则不一样，拍品要通过上机器进行检测，不管是拉曼还是热释光，都是现在最有说服力的鉴定结论。 罗旭却淡淡一笑：“科学？哈哈哈，对对对，那恭喜张先生获得至宝，您收好，慢慢玩！” “你……” 看着罗旭那态度，张玉龙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天价拍下的唐青花被他说成假的，然后来一句阴阳怪气的恭喜就完了？ 想到这，张玉龙大手一挥：“可别急着恭喜，罗先生今天可谓慧眼识珠，知识渊博，这话说一半怎么就停了？你刚说我的唐青花塔罐是仿品，今天要是说不出个门道，咱俩没完！” 众人听得出来，张玉龙铁定是要和罗旭杠上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花八百多万买下的宝贝被人说是赝品，搁谁谁受得了？ “这……” 见到这局面，作为拍卖师，陈靖源连忙走近前劝道：“张先生，罗先生也是随口一说，我看您就别往心里去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嘛！” “没错，罗先生既然已经落座了，我看张先生也别再追究了。” “是啊是啊，大家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没必要剑拔弩张。” 见陈靖源当和事佬，一旁也有不少人开口劝架。 张玉龙却冷笑一声道：“我追究？我剑拔弩张？呵呵，如果是你们花大几百万拍下一个物件儿，被别人说是高仿，会是什么感觉？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社会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说着，张玉龙瞪向罗旭：“小子，敢说不敢认？” “姓张的，你有完没完？得理不饶人了？” 徐文斌立刻站起身道。 “就是，你玩儿得起吗？任何物件儿都有人看真也有人看假，怕人说别出家门啊，在你家没人说你东西假！” 曹世勇也立刻开口 其实在他俩看来，罗旭刚刚也是意气用事，故意说高仿膈应张玉龙。 而现在人家不依不饶，罗旭也是没了办法，越是这时候，他们越是要力挺自己哥们！ 张玉龙眉头一皱：“我知道你们都是一起的，肯定会帮着他说话，不过这东西我可是从华卓拍卖会买的，既然有人说是高仿……我自然要找拍卖行要个说法！” 一听这话，陈靖源一哆嗦。 虽说拍卖会上，就算买假了，拍卖行也不会负责任。 但张玉龙背靠青缘珠宝，有这样的背景，若是把事情闹大了，肯定也不好解决。 “张先生，人家也就是随便说一句，您何必这么较真？” 陈靖源尴尬开口道，心里也不免埋怨罗旭，这句话可是给他找了麻烦。 “哈哈哈，若真是随口一句，我自然不会一般见识，不过……” 张玉龙微微挑眉，看向罗旭，目光些许凶狠：“都是成年人，你既然说了，我肯定不能当没听见，这样，你现在给我鞠躬道歉，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鞠躬道歉？ 罗旭笑了。 先不说自己的判断有根有据，就算真是赌气说的，他又怎么会给张玉龙这种货鞠躬？ “看来张先生是不打算抱着这赝品回家偷着乐了？” 罗旭耸肩一笑，站起身来：“行，既然你有需求，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不过你得好好听着，别打断我，记住了吗？” “你……” 张玉龙这个气啊。 可恶！ 这家伙，还拿一副行里人教育青茬儿的口吻和我说话？ 听到这话，一旁的郑文山也是满脸意外，他本以为罗旭是随口说说气张玉龙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小罗，你的意思是……这唐青花塔罐真有问题？” 罗旭微微一笑：“郑教授，这白釉点蓝彩塔罐并非拍卖行的拍品，所以您刚刚也没有上台品鉴，不如……您好好看看？” 郑文山缓缓点头，直接走上了拍卖台，近距离看向那个所谓的唐青花。 如罗旭所说，刚刚在台下他虽然也看了这个物件儿，觉得问题不大，但毕竟没有近看。 要知道是不是老物件儿，有时候一个小细节便可谬之千里。 此时他不仅看得细，还特意拿出了放大镜，观察着胎釉细节。 片刻，他猛然回头看向罗旭，目光中满是震惊。 但很快，他缓缓点头，震惊也化为一抹深意的笑。 “这个白釉点蓝彩塔罐，郑某看不太准，小罗啊，不如……你来说说？” 轰！ 现场如爆炸一般！ 看不太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在行里看出高仿、赝品，很多时候不会明说，而是以不真、吃不准一类的话来婉转地说出来。 听到郑文山一句看不太准，所有人便明白了！ 罗旭自然也明白，这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人家郑教授肯定不会背锅，最终还是要让自己来说。 他笑了笑，微微点头：“我国出现最早的青花瓷，便是来自于唐代，是冀省巩县窑所烧制，器型种类相对少，纹饰也并不丰富，而如今存世量其实也很少。” “虽然相比于后世青花，唐青花无论是美观、又或是价值都算不上突出，但由于特殊背景，还是有着不少追求者，只不过……这个白釉点蓝彩塔罐，仿的！” “哈哈哈，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你倒是说说，怎么是仿的啊！” 张玉龙顿时笑了出来：“刚刚我们那么多人争，你的意思大家全都打眼了呗？更何况，这物件儿可是有证书的！” 听张玉龙提到证书，罗旭摇头而笑：“别急啊孙子，你提证书是？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赝品是怎么过机器检测的！” 第七十六章 眼力为上！ 说话间，罗旭满脸自信，双手负后。 不得不说，这次若非因为红光的作用，他也很难看出这白釉点蓝彩塔罐是高仿。 但无论通过什么方式，赝品……终究是要被甄别的！ 下一刻，全场所有双眼睛都瞄向了罗旭。 毕竟刚刚他们对这唐青花塔罐可是争破了头，现在被说成是高仿，总要听个原因！ “我必须承认，这个物件儿做得可以说接近天衣无缝，但假的终究真不了，有一些细节还是露出了马脚！” 罗旭刚说完，张玉龙便道：“屁话真多，你是压根找不出问题？” 罗旭摇头而笑：“你又急了，所以说你嘛也学不到！” “你……” 见张玉龙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罗旭却依旧淡然笑道：“唐青花有三个特点，白釉、高温烧制和钴蓝彩点缀，所谓钴蓝，便是其中有着钴元素，颜色偏明亮、其中还泛着些许绿光，含铁量越高，这种钴蓝色便愈发稳定，其中的锰元素则起到提升亮度的作用！” 说着，罗旭指向白釉点蓝彩塔罐：“但这个颜色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这可不是钴蓝，而是回青！” 回青料产自新疆，作为明代嘉靖到万历年间的主用彩料，可以说对明代青花瓷的贡献不容忽视。 尤其它还是元青花用料苏勃泥青的极佳替代者，颇受当代收藏爱好者推崇。 “什么？回青？” “回青是明代才有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唐代的青花罐上？” “我去，真是赝品啊，幸亏刚才没争啊！”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不过更多的，还是朝着张玉龙投去同情的眼神…… 八百多万啊！ “简直胡说八道，你说回青就回青？老子看它就是钴蓝彩！” 张玉龙真有些破防了。 如果真如罗旭所说，今天他可不是赔八百二十万这么简单，关键回去怎么和干爹交代？ 这足以让他失去信任啊！ 罗旭耸肩撇了撇嘴：“不服？哈，咱们再说唐青花的纹饰，虽然是点彩，但突出的是精致和灵动，但这个呢？粗制、无神、呆板！” “最后是开片，所谓开片是指釉上裂纹向四周延展、发散形成的连接、交织纹路，看似杂乱，却有着开片规律，而这个罐上的开片则太过刻板，明显有人为做旧的痕迹，这种故意造出年代特征的手法，自然会显出故意仿古的生硬，假！” 说出一个假字，罗旭突然发现，其实刚刚若是再细致观察一些，便不难看出这是赝品。 反之，郑文山近距离观瞧一番，便也觉得这物件儿不对，可见他的眼力……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一点，罗旭不由得扫了后排的王承镛一眼。 恐怕这两位老先生，是今天在场眼力最高的二人！ 轰！ 听罗旭说完，张玉龙只觉脑中爆炸了一般。 现在的他再没了先前的坚持，慌的甚至有些颤抖。 他立刻看向了陈靖源：“这……陈先生，你们居然出假证书？” “假证书？张先生，您这话说的，我们拍卖行可从来没出过假证书！”陈靖源立刻解释。 现在他可顾不得别的了，必须先维护拍卖行的名声！ “没出过假的？可现在这物件儿是假的，你们证书怎么出的？” 张玉龙一把揪起了陈靖源的衣领，暴怒道。 “张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和行为！” 这时，郑文山皱起眉，厉声喝道。 “这……郑老，还请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 张玉龙虽然有气，但当然不敢往郑文山身上撒。 对方虽然不是华卓拍卖行的人，但作为鉴定泰斗级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郑文山也知道张玉龙此时的心情肯定糟透了，索性叹了一声：“张先生，这物件儿郑某的确看不太准，但这证书的确是真的，凭这一点，拍卖行没必要给您解释什么。” “什么？” 张玉龙睁大双眼：“郑教授这话我有些不明白，若只是在拍卖行买到赝品，我可以认，毕竟我也懂行里的规矩，可这证书是真的？恐怕解释不通！” “您的心情我理解，现代古董鉴定主要是通过x射线、热释光、拉曼光谱等方式，但科学检测其实只是针对物件的外表个内部结构进行检测，比如内质成分符合某个年代特征，却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准确！” 郑文山满脸同情地说着，又瞥了一眼罗旭。 “所以在我们行里，一直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在科学鉴定的同时，眼学鉴定绝不能被忽略，因为随着造假技术的发展，造假者已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做出百年、甚至千年以前的结构特征，在这个时候，单凭证书就无法说明问题了，张先生，古玩行的学费是交不完的，郑某还是建议你今后要多加学习啊！” 张玉龙算是明白了，郑文山的结论就是，东西是假的，但证书没毛病，这亏你就吃了。 他内心瞬间崩溃，下意识扫向金雨墨，注意到那同情的眼神，他甚至有点想哭…… 不过毕竟这种场合，张玉龙还是强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 亏了八百二十万已经是事实，脸面绝不能再丢了！ “郑教授，您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这人还是更相信科学，这个点彩塔罐我还会拿到其他机构继续鉴定！”张玉龙道。 郑文山点点头：“当然，选择相信什么，是张先生的自由。” 张玉龙冷笑：“呵，眼学鉴定我是承认的，但我绝不相信一个青茬儿看了几本书，就变成行家了！” 说完，他瞥了罗旭一眼，这话也显然是说给罗旭听的。 罗旭则无所谓地耸肩一笑，反正亏的不是自己。 注意到他的反应，张玉龙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去。 “小子，八百多万对我们青缘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一场拍卖会就买了个假画，呵，哪怕你能拿出个拍品，都算你有点出息！” 听到张玉龙再次挑衅，曹世勇、徐文斌等人都是怒目而视。 这孙子还没完了？ “张玉龙你有完吗？你……” 金雨墨睁大杏眼，不过她还没说完，罗旭便扬手拦住了她。 罗旭笑了笑：“行啊，既然张先生提出要求了，那……陈哥，不知道现在想上拍，还来得及吗？” “当然，今天咱们有这个环节，如果老弟你要拍物件儿，那就拿出来，不过还是需要鉴定一下才能上，正好郑教授也在这里。”陈靖源连忙道。 郑文山点头而笑：“不错，小罗你要是有东西上拍，郑某为你鉴定！” 罗旭点点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儿。 “那就麻烦陈哥和郑教授了，这个玉勒子，我想拍了！” 手掌摊开，千年古玉，呈现世人！ 第七十七章 抬价？ 一时间，现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罗旭手中的玉勒子上。 郑文山更是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小罗，东西……先放拍卖台！” 显然，郑文山一眼看出这物件儿价值不菲。 直接过手拿？他可不敢！ 罗旭点了点头，直接走到了拍卖台旁，将玉勒子放在了台面的绒布上。 其实今天把这个玉勒子出了，也并非罗旭的临时决定，来拍卖之前他就考虑过。 首先，他急用钱，如果真等曹世勇把雍正官窑卖了再分钱，铁定赶不上买杜胜军的青花瓷板画了。 二来他虽然真心喜欢这勒子，可这东西终究是从马路生那诓来的，留在手里难免烫手，还不如兑现。 毕竟无论是青花瓷板画，又或是帮老爷子寻找绿地紫龙纹茶杯，都需要钱，而且绝对不是小钱。 所以其实就算没有张玉龙的挑衅，罗旭也会想办法把这玉勒子给拍了。 见到玉勒子，张玉龙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轻笑道：“哟？小子，改道玩儿玉了？” 罗旭耸耸肩：“谈不上改道，我这人玩儿的杂！” “哈哈，还真是个青茬儿，古玩行最忌讳的就是玩儿的杂，杂而不精。” 张玉龙笑了笑，似乎恨不得把今天的不爽，全靠嘴发泄出来。 “恕我直言，你这块玉倒是有些年份，只不过这几年古玉市场也就那么回事，就算几百年的物件儿，顶多也就值万八千块，这东西拿出来拍，你逗我呢？” “你这么认为？” 罗旭摇头而笑，这张玉龙能一眼看出老，说明眼力还是有的，不过只可惜……还是太有限！ “当然，近几年明清两代古玉出现不少，但价格走势不过也就是几百到几千块，呵呵，不过即便上万……在今天这场合，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罗旭便懒得再和这货对话了，而是看向了台上的郑文山。 郑文山的鉴定时间并不长，可在这个过程中，却几次倒吸一口气，露出震惊的目光。 片刻，他戴上手套，轻轻拿起玉勒子，对着全场道：“各位，经过郑某人鉴定，罗先生所拿拍品，是战汉时期的玉勒子，如今古玉市场虽然不算火爆，但高古玉的价格却一路高走，我可以断定，这枚玉勒子将成为今天最成功的拍品之一！” 郑文山说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不仅是对郑文山的尊重，更是给罗旭的。 这小伙子今天一次次震惊全场，现在又拿出这么一枚高路份古玉，简直令人震惊！ “高、高古玉？” 张玉龙睁大双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其实他刚刚说得不错，近些年古玉价格并不令人看好，但他却漏掉了一种，那就是高古玉。 所谓高古玉，指的是距今两千年以上的古玉，一般来讲便是汉代及更早的年代。 高古玉价格居高不下，若是品相好的、有说法的，就更是难得一见！ 见张玉龙的反应，罗旭双手放在身前，淡淡一笑：“看来您刚刚断错代了啊。” “你……” 张玉龙简直快气炸了：“哼，那又如何？去年拍卖会，一件西周的玉器，也不过拍了六万块而已，得意什么？” 听到这话，罗旭点点头：“那咱们拭目以待呗？” 罗旭也知道，并非所有高古玉都值钱，但对这个玉勒子，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不仅年份老，而且玉质上乘、沁色精美，外加勒子这种物件儿的独特器型，价格不至于太低！ 这时，罗旭只觉后腰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王承镛。 “战汉勒子，小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卖了？要我就留手里了。” 罗旭咧嘴一笑：“先前不是和您说缺钱了吗？没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揍性，你缺钱？骗特么谁呢，我看你是急着出手才对。”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又被你小子坑了，让这个宝贝落你手里了。”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暗笑，这老头儿还真精，这也猜着了，这勒子可是纯坑马路生拿到的。 这时，不少人已经开始上台鉴赏玉勒子，有的人还在低声交流着价值。 而人群中，两个中年男人却面露疑色。 “三哥，这物件儿眼熟，好像……在马爷那见过！” “马路生？我好像也有点印象，这死胖子，看来偷偷赚大钱呢！” 叫三哥的秃顶男人笑了笑：“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要真是他的，非让他请老子一顿大的！” “哈哈，对，必须让马爷安排一条龙！” 鉴赏过后，陈靖源再次走上台，拿起了话筒。 “诸位，咱们今天最后一个拍品，就是罗先生的玉勒子，刚刚郑教授已经鉴定过了，年代为战汉时期，而玉勒子作为汉代的项链组件，也有着独特器型价值，加上玉质细腻、刻工精美、包浆温润，想必大家也有了心理价位，那咱们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十万！” 十万，并不高。 甚至距离罗旭所需的一百二十万差之千里。 但罗旭却一脸淡定地坐在台下，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随着陈靖源宣布拍卖开始，台下立刻相应出价。 一场拍卖会下来，终究是颗粒无收的人多，再加上郑文山的肯定、陈靖源的介绍，这些人都憋着拿下这个高古玉。 “我出十万！” “二十五万！” “三十五万！” 开场即高潮，看到价格瞬间飙升，罗旭心里便有了底。 其实他期望不高，哪怕一百二十万都行。 至少他要先把那个瓷板画拿下！ 如今瓷板画市场虽然说不上多火爆，但名家作品上百万的还是不少。 而杜胜军的那个瓷板画，里面可是绝对有故事，想必价格更高！ 不出两分钟，价格便叫到了罗旭的预期，一百二十万！ 这时，金雨墨转过头，柔美微笑道：“过百了，罗旭，恭喜你啊！” 罗旭微笑点头：“多谢。” “百万而已……至于吗？”张玉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人家东西至少拍了过百，比你打眼了强？”金雨墨柳眉一蹙。 张玉龙立刻没了话，憋了口气，继续看向拍卖台。 几人说话的工夫，玉勒子被直接叫到了三百一十万。 不得不说，这真的让罗旭震惊了。 他预估这物件儿会破百，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不过郑文山却是会心一笑，此时的价格，已经接近了他心里的预估。 就在这时，拍卖台上的陈靖源微微一笑：“各位，这玉勒子我也看上了，虽然我是本次拍卖的拍卖师，但现在毕竟不是拍卖行的拍卖环节，我也打算出个价，如何？” 这话让不少人都是深感意外，拍卖师也要加入拍卖了？ 但陈靖源说得不错，毕竟这个玉勒子的拍卖，已经不在原有的拍卖环节里，他如果真想出价，也并非不合规矩。 “按照程序，先前的拍卖已经结束，靖源你要想竞价，也是可以的。” 郑文山的一句话，让现场的人更是没有意见了。 “我去大旭，这是个宝贝啊，连拍卖师都忍不住要开干了？” 徐文斌满是兴奋道，毕竟玉勒子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三百多万，但现在看来……还没到顶。 “兄弟牛逼，看来你这高古玉，要比我那官窑价格还高呢！” 曹世勇也是跟着开心起来。 不过罗旭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拍卖台上的陈靖源。 他总觉得陈靖源来这么一手……有点想帮自己抬价的意思。 第七十八章 顺水人情 见众人没有意见，陈靖源微微一笑，扬起一根手指。 “那我直接加一个整数，四百一十万！如果谁的价格比我高，我就让了！” 四百一十万！ 谁也没想到，这陈靖源直接加了一百万！ 听到这价格，郑文山缓缓点头。 这价格……算是叫到头了，不愧是职业拍卖师，对于物件儿价值的判断，还是非常精准！ “卧槽，四百一？” 徐文斌睁大双眼，一把抱住了罗旭：“大旭，发了，发了啊！” 罗旭也毫不掩饰激动，直接笑了出来。 毕竟四百多万啊，他可是真没想到。 饶是如此，他仍然觉得陈靖源的这次加价不简单。 在陈靖源加价的时候，他刻意瞄了一眼郑文山的反应。 他点头而笑，说明陈靖源的出价并没有让他意外。 如果是这样……以陈靖源的经验，很可能叫到了一个卡点，也就是封顶价格。 若是没人再争，他拿下玉勒子绝对不亏。 以他的便利，很容易把玉勒子再拍卖出去。 但他也说了，如果有人再加，他就让，那样的话他无异于给自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无论是哪个结果，罗旭或许都欠他一个情。 这古玩行里的人……真是个个人精啊！ 罗旭正想着，只见陈靖源的目光已然投了过来。 相视间，二人微微一笑，目光中几许默契不言而喻。 “这玉勒子的价值虽说比不得玉璧，但玉质上乘，品相完好，我出四百五十万！” 又是一道声音响彻全场！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 男人很胖，衬衣紧绷绷在身上，肥胖的肚子都顶出了一道道横纹。 罗旭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御品阁的老板周明贵！ 当日在御品阁，想必他们二人相互印象并不是很好，可罗旭没想到，他竟然出价了。 “嚯！四百五了，这是哪位爷啊，这么有钱！”徐文斌惊讶道。 不过一旁的曹世勇，却是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爷个屁，他可不配称个爷字，这货在文化街也有家店，叫御品阁，满屋子仿品忽悠外地来的游客，要是有人说他东西是仿的，立马就跟人家急了。” 曹世勇说着，冷嗤一声：“老家伙看着挺温和，耍起赖皮，厉害着呢！” 听到曹世勇的话，罗旭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他入行不久，可从小受方老爷子的熏陶，对于造假、卖假的人，他也是嗤之以鼻。 其实古玩行骗子肯定不少，有人捡漏就必定有人打眼，让人打眼就难免做局。 可按照曹世勇的话来说，周明贵这老小子连做局都省了，店摆在文化街诓外地游客，人家买完走了，谁还会坐火车飞机回来倒后账？ 而且就算真找回来，他也可以拿行规说话，打眼自负！ 真够狠的。 “操，够缺德的，难怪能出四百多万，钱都是骗来的？” 徐文斌皱起眉道。 罗旭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带着些许冷意：“曹哥，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卖他了！” “嗨！兄弟，这没必要，赚谁的钱不是赚？那老小子愿意掏钱，你还不收着？” 曹世勇笑了笑，毕竟大了几岁，不像罗旭那么较真。 罗旭点点头：“也是。” 周明贵出的绝对是到顶了，所以他喊完之后，也就没人再争了。 陈靖源见状丝毫不犹豫，立刻落锤宣布了交易完成。 周明贵结过账之后，罗旭便很快收到了到账提示。 按惯例扣去拍卖行5个点的佣金，到账四百二十七万五千块！ 不得不说，今天他真是赚爆了，本以为能赚个青花瓷板画的钱，谁知还翻了这么多倍。 曹世勇也真按规矩来，立刻开始和罗旭道喜，反倒是弄得罗旭有些不好意思。 紧接着，郑文山、陈靖源和金雨墨也相继恭喜。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的张玉龙面无表情，饶是如此，那目光中的怒意却无法掩盖，双拳紧紧攥着。 不过罗旭并未打算像他一样，过去耀武扬威，只是给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便直接错开了目光。 而张玉龙则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这场合，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小罗，你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上次一个柳永佩，今天又拿出一个高古玉，你到底还有多少好玩意儿啊！” 郑文山感慨道。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郑教授您言重了，和您比起来，我可是小晚辈而已。” “罗老弟你就别谦虚了，郑教授可不轻易夸人的。” 这时，陈靖源忙说道，还不忘给了罗旭一个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不该低调的时候，没必要太谦虚。 古玩行里就是这样，谦逊、低调的人才能捡到漏，但在郑文山这种人物面前则不同，需要彰显实力才能让人家更看清你的能力，你也才有机会进入更高的圈子。 “靖源说得不错，小罗不仅有能力，还虚怀若谷，前途无量啊！” 郑文山微笑点头：“对了小罗，这玉勒子也是捡漏得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罗旭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如果抛开古玩行里的尔虞我诈来说，这玉勒子来得并不光彩。 他可是纯诓来的…… “这个……” 见罗旭犹豫，郑文山恍然大悟笑道：“对对对，行里规矩，这个我不该问哈哈。” 站在旁边，陈靖源看得出，郑文山对罗旭可是又喜欢、又欣赏。 看来这天州，真是要出一位后起之秀了！ “对了，郑教授，金小姐，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做东，咱们出去坐坐？” 陈靖源说道。 郑文山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年纪大了，可撑不了那么久，需要回去休息了。” “我也还有些事情，陈先生，不然下次。” 金雨墨轻抿朱唇，微笑回应道，同时不忘看了罗旭一眼。 “那罗老弟，就剩咱们两个了，你不会不赏脸？” 陈靖源看向罗旭。 一旁郑文山、金雨墨早就听得出，其实陈靖源真正想约的，就是罗旭！ “这……陈哥，我还有几个朋友，你要是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啊，人多热闹！”陈靖源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几人和郑文山道别后，便准备离开拍卖会，找个地方坐一坐。 正要离开，金雨墨一把拉住了罗旭。 “罗旭……” “嗯？怎么了？” 罗旭转过头道。 金雨墨轻咬下唇，似是纠结了一会儿，道：“你留意点手机，等回去我和你说。” 说完，她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留下一记阳光的笑容，便迈步离开了。 见状，陈靖源拍了拍罗旭的肩膀。 “老弟，艳福不浅啊。” “啊？陈哥，你可别乱点鸳鸯。”罗旭连忙说道。 陈靖源耸肩一笑：“金家和咱们不是一条路，悠着点。” 听到陈靖源的话，罗旭微微愣了一下。 他记得曹世勇曾介绍过，这位金小姐是天州金三爷的孙女。 虽然不了解金三爷是何许人也，但在天州，互称一声爷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比如牛爷、李爷、刘爷。 可如果在道上都被称一声爷，一般来说，这人就不简单了，八成和黑的有关。 想到这，罗旭暗暗点了点头，也决定和金雨墨稍稍保持一些距离。 “我知道了陈哥。” “得嘞，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咱找个地方坐坐？” 第七十九章 您真神了 黄昏时分，天色擦黑。 南城，王堤。 王堤是个地名，明永乐年间，有一个姓王的柴户移民天州复康河，去世后家人按照他的叮嘱，将他葬在了堤上。 后经几代，这地方也便有了名字，王堤！ 在天州，王堤有着特殊意义，不仅有着市内最大的园区，最大的蔬果海产批发市场、自行车批发市场也都在这里，也便成了天州的一个热闹集中地。 而其周遭的海鲜饭店，更是连成了排，天州老人曾说，在王堤吃海鲜，比海边还新鲜。 这话不假，南城虽然不靠海，但却是海产批发集中地，即便是海边刚打捞的鱼虾，也会被立刻送到这里。 所以这边饭店的海鲜，味美新鲜个头大，比滨海区的丝毫不差。 一家名为“二哥海鲜”的饭店里，热闹非凡，碰杯声、划拳声、甚至有些叫骂声不绝于耳。 而罗旭、曹世勇、徐文斌和陈靖源，也正在一桌举杯畅饮。 螃蟹、皮皮虾、蛤贝应有尽有，辣炒、白灼各上一份，旁边还摆着特色砂锅、肉串和两箱大绿棒子。 陈靖源主动举起杯：“来，今天能和罗老弟交朋友，又认识了曹老板和徐兄弟，真痛快，我先干了！” 几人看着陈靖源的做派，只觉痛快，也是立刻举杯干了杯中酒。 徐文斌笑道：“陈哥，你可是拍卖师，平时吃的都是高档饭店？” “快打住，白天人五人六的都是为了生计，晚上能和哥几个在这种地方喝一口，才是人生啊，我可是纯老天州，市井气才最舒坦！” 陈靖源说着，拎起一瓶大绿棒子又倒了一杯。 “陈哥也是天州人啊，咱们见了两次我都没发觉，你普通话太好了。”罗旭笑了笑。 陈靖源闻言抬手搭在了罗旭的肩膀上：“干这行练的，对了兄弟，今天哥哥可是见识到你的实力了，以后有需要言语一声，哥哥准办！” “得嘞，以后有事我肯定不跟陈哥客气。” 罗旭一笑，仰头干了一杯。 陈靖源点点头：“够意思，兄弟，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约你？” 这句话还真说中了。 其实来喝酒以前，罗旭也很纳闷，毕竟他和陈靖源只见过两次，算不上了解。 不过今天在拍卖会，陈靖源倒是几次帮自己，再加上酒桌上他也非常性情，罗旭并没有提起戒心。 “我呢……也快四十了，干拍卖师这么久，钱的确赚了一些，可谁也架不住社会变化快，总要结交有实力的，在我陈靖源眼里，你是有实力的人！” 听着陈靖源带着些许醉意的话，罗旭连忙道：“陈哥你可别抬举，古玩行我就是个晚辈啊。” 陈靖源连连摆手：“这种事情不在年龄，兄弟，你是个天才，哥看好你，想和你交朋友，你答应吗？” “陈哥，话说到这份上，您给脸，我罗旭要是不接着，也太没劲了。” 罗旭咧嘴一笑。 “得嘞，今后不许和我见外！” 陈靖源的性情，显然得到了哥几个的欣赏。 现在这社会，人都市侩得很，像陈靖源这样，有钱没架子，还诚心交朋友的人……不多了。 几人边喝边聊了一会儿，曹世勇便和陈靖源请教了关于拍卖的事情。 毕竟他并没打算收藏霁蓝釉描金云纹碗，而是希望再次拍卖获取利润，这事儿问陈靖源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曹老板，你今儿的成交价不少人都知道了，在天州拍虽然能赚，但有限，所以我觉得最好换个地方拍！”陈靖源道。 “行，我听你的，你说去哪拍好？” 曹世勇连忙问道，还不忘主动拿出一根烟给陈靖源点上。 他心里明白，虽说酒桌上都是哥们，但人家陈靖源主要是想和罗旭交，至于他曹世勇……该客气还得客气。 陈靖源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南边儿，下礼拜云南有个拍卖，据说有几个东南亚的收藏家过来，搞不好价格会很高！” “不行！” 这时，罗旭突然开口，旋即看向了曹世勇。 “曹哥，这官窑是好东西，你要卖，我没意见，但……” 说到这，罗旭深呼出一口气：“能不能别让人倒腾到国外去？” 一听这话，陈靖源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几分肃穆。 他没想到，这话竟是出自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口中。 收藏的最高境界，便是将好物件儿留在国内，不让这些历史宝贝跑到外国人手里。 “兄弟，我高看你一眼！”陈靖源口吻严肃。 罗旭叹了一声：“这样也许会让曹哥少赚点，但咱们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最好能留在国内！” 曹世勇也是圈里人，自然听得出罗旭的意思。 他二话不说，直接举杯干了。 “弟，你都开口了，哥能拒绝吗？你放心，这东西我就卖自己人！” 陈靖源缓缓点头：“那这样，曹老板，同期海口也有个拍卖会，上拍的事情我帮你安排，保你不亏！” “得，那就感谢哥们了！” 二人举杯一碰，显然都是给罗旭的面子。 其实罗旭还想和陈靖源打听一下关于绿地紫龙纹杯的事情，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那东西在哪只有郑文山知道，现在满处乱问，难免也引得更多人知道。 酒足饭饱，陈靖源和曹世勇分别叫了代驾，要送罗旭回去。 罗旭见二人这么热情，索性都拒绝了，而是和徐文斌打车回胡同。 再说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副无款古画，虽然心里有了初步想法，但还是希望向方敬远请教一番再做定论。 送走二人以后，罗旭便立刻回了饭店，要了四个炒菜，同时又在旁边的烟酒店买了两瓶茅台，这才和徐文斌打车回去了。 下车之后，罗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拎着东西去了方敬远那里。 这会儿晚上九点多，老爷子的房间已经关了灯，罗旭索性就直接去了厨房，把打包的菜装进了盘子，又放进蒸锅，这样明儿热热就可以吃了。 谁知他刚出厨房，老爷子屋里突然亮灯了。 罗旭连忙快步朝屋里走去。 毕竟方敬远年岁大了，晚上经常起夜，一进屋，罗旭便扶住了老爷子，同时将画卷放在了床榻上。 “爷爷您吉祥，起来尿尿啊？”罗旭一脸谄媚相道。 方敬远闻言白了他一眼：“让耗子闹醒了。” “耗子？哪来的耗子？”罗旭忙问道。 方敬远没回答，而是就这么白眼儿看着他。 “您说我啊？嗨，我是看看您睡没睡，想和您聊聊天的！”罗旭嘿嘿一笑。 “少废话，小耗子，你是来偷老子物件儿的？” 方敬远微微仰起脸，表情就好像审犯人似的。 “偷？嘿我说老头儿，这手艺您可没教我啊！”罗旭故作一脸委屈道。 方敬远撇了撇嘴：“这大晚上的，哪去了？没去嫖女人？” 罗旭不由翻了个白眼，连忙扶着老爷子坐回床上。 “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上脏口儿了？我是想问您点事儿。” 方敬远瞄了罗旭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那卷画。 “新物件儿？” “您眼真尖，跟您念叨念叨？”罗旭笑道。 “放！”方敬远靠在床头，摆手道。 罗旭并没有打开画卷，而是站直了身子，将画上那首诗给念了一遍。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听到这诗，方敬远深邃的眸子中，眼珠子微微转动起来。 片刻，他微微眯起双眼：“富春山居？” 罗旭不由睁大双眼，直接半跪在了老爷子面前：“方爷，您真神了！” 第八十章 真迹 听着罗旭的话，方敬远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画你自己瞅仔细了？” 罗旭连连点头：“没错，但我觉得……画风不太对！” 方敬远淡淡笑道：“不对？因为你觉得，那不是文徵明的画风，对吗？” 罗旭再一次惊讶了。 画都没打开，老爷子不仅猜出了题材，还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当看到那首诗的时候，罗旭的第一反应便是文徵明真迹。 再加上画纸的质地，他更是看到了明早期。 虽然文徵明是明中期人物，但古时候文人墨客，都有收藏老宣纸的习惯。 基于这一点考虑，罗旭便猜出应该是文徵明取老纸作画。 一般来讲，只有画重要作品的时候，画家才会取出老纸，可这幅画连款都没有，何谈重要？ 这当真是让罗旭犹豫了。 见到罗旭的表情，方敬远指着画卷道：“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一处拿不准，因为这幅画没有款，对吗？” 罗旭都懵了。 难道老爷子偷偷去了拍卖会？ 这当然不现实。 不过简直太神了！ “爷爷，这您也能猜出来？” 方敬远没有接茬儿说，而是指了指门外：“兔崽子，有好酒好菜不拿进来？” “我去……东西搁厨房也能闻得见？” 罗旭嘴巴张成o型，心里琢磨着这老爷子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方敬远笑了笑：“先喝一口，爷给你念叨。” “得嘞！” 罗旭连忙跑去厨房，将菜热了热，又把茅台给开了，倒进一个青花小瓷壶里。 方敬远提鼻一闻：“讲信用，这回是茅台。” 罗旭咧嘴笑道：“得，我是什么也瞒不住您了，这鼻子……真灵！” 方敬远笑不作答，端起瓷壶往酒盅里倒了小半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用舌头在口中微微搅动，咂摸着酒香。 “好酒啊，可惜没有过去的醇香了。” 说着，方敬远将酒盅墩在了桌面上。 “爷爷，现在好多东西都没有以前的味道了，您将就点儿。” 罗旭将酒盅拿开，把菜往前推了推：“您吃口菜。” 方敬远摆了摆手：“老子不吃剩的，整点果仁儿来。” 罗旭笑了，这老爷子脾气还真倔，连忙解释：“都是给您现炒的，老爆三、八珍豆腐、熘鱼片，还一个虾仁。”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方敬远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片，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兔崽子，文徵明是哪年的人？” 罗旭想了想：“成化年间生人，历经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 方敬远竖起拇指：“说得好，这文徵明有个老师，叫沈周！” “沈周？我知道，四大才子有三人都是他的弟子，还有唐寅和祝允明！” 罗旭立刻说道。 沈周的确算是着名书法家、画家和文学家，而他的弟子更是个个精英。 他口中的唐寅、祝允明，正是与文徵明名气齐头的唐伯虎和祝枝山！ “正德四年，沈周死了之后，文徵明悲伤创作了一首诗，叫《哭石田先生》，不过可惜，这首诗没流传下来。” 说着，方敬远瞄了一眼酒盅，罗旭连忙给老爷子又倒了小半杯。 方敬远仰头干了酒，继续道：“沈周创作过很多名画，比如《富春山居图》，再比如《江山叠嶂图》，而作为得意门生，文徵明也为老师补过画，所以沈周死后，文徵明除了创作《哭石田先生》，还专门模仿老师的画风，分别作了几幅画，其中便有《富春山居图》！” 罗旭闻言惊了，双眼睁大看向画卷，下一秒，他立刻将画卷展开。 而方敬远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露出会心的笑意。 “纸老，画工对了，兔崽子，是漏吗？” 方敬远并没有问价格，毕竟在家待了这么多年不出门，他对当下物件儿的价格，可谓完全不了解了。 所以，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漏。 罗旭又看了一眼这画风，果然，虽不是文徵明画风，却蕴藏着大家之风。 哪怕他不了解沈周，似是也能感受到画风的大气和磅礴之势。 他缓缓转头看向方敬远：“爷爷，应该是……天漏了。” 方敬远的反应倒是不大，只是点头笑了笑，便又夹了一口虾仁。 “没款的画一般人不敢碰，跟爷说说，为什么买了？因为纸老，再加上那首诗的最后一句？” 这次，虽然方敬远猜得分毫不差，但罗旭也没那么震惊了。 几次下来，他有些习惯了。 “对，爷爷，其实这首诗我没完全看懂，但最后一句‘仲驻柳下泣断肠’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文徵明单名一个壁字，他在四十二岁时改字为徵仲！” 罗旭说道。 方敬远点头而笑：“那是瞎猫碰死耗子了，因为沈周死的时候是正德四年，而那年文徵明才三十九岁，并没有改字徵仲，所以这个仲字，其实是因为文徵明是家中次子！” 罗旭心中一颤！ 真让老爷子说着了，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瞎猫碰死耗子了。 这漏捡的！ 不过他也不那么在乎，毕竟这肯定是个天漏了！ 在市场上，文徵明真迹虽说比不得唐寅那么热，但说是国宝级，绝不过分！ 不过经过老爷子这么一点拨，罗旭也是搞清楚这首诗的意思了。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士星指的就是文徵明的先生沈周，草堂或许就是沈周的住处，不过诗里提到灯，很可能指的是灵堂。 后两句则是，再也见不到老师的山水笔墨，文徵明便站在柳下哭泣。 想到这些，罗旭暗暗点了点头。 漏是捡了，但里面的道道，还是必须搞明白的。 注意到罗旭的表情，方敬远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而是微微一笑，又喝了一盅。 简单吃了几口，方敬远将榻上的小桌一推：“收了，爷歇了。” “好嘞！” 罗旭立刻开始收桌，将菜又拿到了厨房，顺便将茅台藏了起来。 这老先生酒瘾太大，要是不限制着点，没两天这两瓶酒准得空了。 伺候老爷子洗漱过后，罗旭才准备离开。 正要出门，方敬远说了一声：“小子，你既然来请教了，按照行里规矩，爷得给你句话，这画是文壁的真迹！” 听到这话，罗旭无比激动。 似是从这一刻起，老爷子认可了自己也是行里人。 他直接作揖抱拳：“爷，您讲究，今儿孙子受教了！” “滚！” “得令！” 第八十一章 猫腻 夹着《富春山居图》从方敬远家走出来，罗旭便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 今天收获当真太大了。 一枚玉勒子卖了四百多万，完全超出了罗旭的预想，而结识陈靖源也是一个意外收获。 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这幅画。 虽然罗旭并不打算卖出去，但这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走进家门，罗旭见还亮着灯，不由咧嘴笑了笑，迈步便进了屋。 “妈，您还没睡呢？” 罗旭将古画撂在桌子上，走到了母亲面前，微微屈腿蹲了下来。 韩蓉一边缝着针线活儿，一边推起老花镜，看了罗旭一眼。 “说说，这一天干嘛去了？” 罗旭嘿嘿一笑：“出去办了点事情，早起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还早起？昨儿你回来就晚，睡到中午起来就走，你现在忙得妈都见不着你了？” 韩蓉的话带着几分埋怨，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儿子的亲腻和宠爱。 “哪能啊，就今儿有事，哦不，明天也有事，后天我就能陪您了。” 罗旭倒是没说谎，明天对他来说可是非常重要，得跟杜胜军去贷款公司把瓷板画取回来。 韩蓉有些纠结地叹了一声，抬手轻抚罗旭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头发：“妈就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接一趟你二姐去。” “啊？二姐来信儿啦？她哪天回来？” 罗旭立刻精神了，说起来快一个月没见二姐了，心里也想呢。 “后天你要没事啊，就去趟她们厂，她一个人我怕东西多，拿不过来。” 韩蓉用商量的口吻道，毕竟她知道，儿子这几天忙忙乎乎的，也不想耽误了罗旭的正事。 “没问题，我后天没事！”罗旭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蓉这才露出笑容，捏了一把罗旭的脸蛋：“好，到时候妈给你们俩熬鱼。” “您放心，我肯定把您闺女带回来，嘿！我还真想我二姐了。” 罗旭扬起头笑道。 韩蓉缓缓点头：“大旭啊，你爸命短，你大哥那……所以家里就你一个小伙子，妈要是耽误你事了，可千万和妈说，别耽误工作。”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一酸。 虽然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男人，但这么多年下来，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还是老妈。 他含泪笑道：“妈，咱家的事天大，您放心，儿子都能安排好。” 母子相视一笑，柔情、心酸、包容和惦念……似是都在笑容里。 第二天一早，罗旭便联系了杜胜军。 杜胜军得知罗旭真要跟他去贷款公司，也是喜出望外。 先前他还真担心罗旭这小年轻随口说说，要是那样，自己还得想办法去筹钱。 随即二人便约定早晨九点，在城西商务区c2号写字楼门口见。 在家吃了个早饭，罗旭便直接打车过去了。 到地方的时候，杜胜军还没有来，罗旭也不急，找个荫凉地儿，点了根烟惬意地抽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杜胜军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下，一路小跑到了罗旭面前。 他咯吱窝下面，还夹着一个文件袋，许是贷款合同一类的凭证。 比起上一次见面，杜胜军似乎更憔悴了一些。 罗旭也猜得到，杜胜军肯定没想到自己会真买他的瓷板画，这几天还是为钱发愁。 “兄弟，真没想到，你还真买我那物件儿。” 杜胜军满脸惊喜道。 罗旭一笑：“当然，说到做到，贷款公司就在这里面？” 杜胜军点点头：“对，十七楼，咱们上去。” 两人乘梯到了十七楼，很快，便来到了一家公司门前。 玻璃门旁挂着一块金属材质的牌子，上面写着“信佳助贷有限公司”的字样。 二人走进，公司里并不安静，一个个工位上的人都在打着推销贷款电话。 这倒是和罗旭印象中的信贷公司差不多。 杜胜军和一个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便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里。 玻璃桌上摆着水果、糖块，工作人员还十分周到地端了一壶茶来。 “兄弟，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这钱去哪里搞！” 杜胜军不忘再次道谢。 罗旭笑了笑：“各有所需，杜先生你没必要太客气，况且我还没看物件儿呢，只要确定没问题，我肯定会买！” 听到这话，杜胜军连连点头，心里也踏实了。 对于这个瓷板画，他还是信心十足的，毕竟是几代传下来的，不可能是现代仿品。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过来，罗旭便让杜胜军去催一催。 不过对方表示，他这笔贷款的负责人还没来，所以只能让他们等一等。 罗旭开始倒是没觉得什么，等就等会儿，毕竟好事多磨。 可一等四十分钟还没来人，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按理说，人家来还贷，贷款公司应该高兴才对。 资金回流，还能收利息，这本就是贷款公司的运作。 但为什么没人来呢？ 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杜先生，你贷款日期是多少？” 一听这话，杜胜军立刻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戴上老花镜找了起来。 “哦，在这里！” 罗旭一看，贷款时间是半年前，贷款方式为抵押贷款，并约定本息一次性还款。 最关键的是……时间正是半年前30号中午十二点！ 罗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隐约感觉到，对方在玩儿套路！ “杜先生，除了瓷板画，你还抵押了一辆车对？那辆车值多少钱？” “是去年款的路虎揽胜，我记得落地是……一百四十万出头。” 杜胜军说完，罗旭不由暗暗一惊。 一辆车一百四十多万？ 还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就算他现在手里的钱也能买一台，那他也舍不得这么造…… 按理说，这个价位应该属于豪车了，不过抵押做成几十万，也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对方管事的喜欢这辆车……或许还真会有一些猫腻。 毕竟才一年的豪车，二手车价再跌也很难干掉一大半。 对方用六十万买一辆豪车，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对方单单看上这辆车了，这和他没关系，但捎带着瓷板画……绝对不行！ 想到这，罗旭猛地抬起头。 “杜先生，你马上再去催，如果不来人的话，让他们先把还款手续拿来！” 第八十二章 有本事单挑 杜胜军是个生意人，虽说最近被钱的事搞得头昏脑涨，但也不是个傻子。 一听罗旭这话，他便也猜出不对劲，立刻起身又出去了一趟。 而罗旭这么做，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证明他们已经来还款了，即便对方不出现，也是对方的过错。 到了还贷的时候，绝对不能算逾期！ 与此同时，他暗暗开启了手机摄像，然后扣在了桌面上。 不多时，杜胜军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 杜胜军摇了摇头，说对方表示必须等他这笔贷款的负责人来，才能开始走手续。 听到这个结论，罗旭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呵，看来对方是看上您那辆车了！”罗旭瞪起眼睛，冷笑道。 杜胜军也是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要是这样，我可以告他们！” 罗旭没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手机已经录着像，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是对方不按时履约。 随后二人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静静等待。 不出所料，十二点整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负责杜胜军这笔贷款业务的工作人员，王峰。 王峰这一身西装看得出并不是很贵，只是当工作装穿的，不过手上一块腕表却十分惹眼。 罗旭虽然不懂表，但很多名表品牌历史悠久，即便在近代也是有着极高的名气。 就比如王峰腕子上这块劳力士。 瑞士腕表在国际上的名气绝对是顶级，而劳力士更是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对应国内民国时期，便已经有劳力士了。 再加之艾森豪威尔、肯尼迪、李根、罗斯福等几任老美总统，还有英首相丘吉尔，可都是劳力士的忠实粉丝。 罗旭暗笑，看来这干贷款的……还真挣钱啊。 “杜先生，不好意思，刚刚有些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王峰礼貌一笑，然后走到圆玻璃桌前坐了下来。 他并没有带任何文书，双手往旁边椅背上一搭，显然不是来办手续的。 杜胜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强压着气，挤出一丝不和谐的笑意。 “王先生，我今天过来还款，咱们办手续？” “还款？” 王峰故作为难神色，咂了咂嘴：“这个……恐怕不太好办，您看看合同的借款时间。” 杜胜军脸色一沉，妈的，还用看吗？ 本来是没问题的，生生被你这王八蛋拖过期了。 饶是愤怒，他还是笑了笑：“您看，我其实早就来了，可您迟迟没到公司啊。” 王峰无奈摇了摇头，双手摊开：“杜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每个人都有工作要做，我总不能一天只眼巴巴等您来还款，对不对？再说了，如果您昨天来呢？前天呢？” 听到这话，杜胜军不由扫了一眼罗旭。 似是心中也在埋怨，这罗兄弟要是早一天找自己，不就没这事了？ 不过罗旭的想法却没这么简单，既然对方想吃了那台路虎，就算他们昨天来，就一定能顺利办手续了？ 扯淡呢！ 想到这，他眉头微微皱起，点了根烟：“王先生是？我劝你赶紧把还款手续办了，别把事情搞僵！” 听到罗旭冷冷的语气，王峰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我不认识你，不过听你这话……在威胁我吗？” 罗旭双肩耸起：“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总之，赶紧把手续办了！” “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王峰猛地站起身：“我告诉你，逾期还款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害得我们公司蒙受损失，现在还出言威胁？哼，你们看着办！” 说完，王峰起身便朝外走去。 杜胜军慌得一批，连忙拉了拉罗旭：“哎呀，和气生财，你急嘛啊！” 罗旭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旋即朝着王峰的背影道：“不办手续，那就等着吃官司！” 王峰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冷冷扫了罗旭一眼。 “哟，想起诉？随意，别忘了，逾期的是你们！” 罗旭撇了撇嘴：“是吗？可我们早就到了，不履行义务的是你们公司，当然，你要不服的话，咱们可以法庭见！” “你……” 王峰指着罗旭，愣是没说出话，显然没想到对方那么强硬。 不过他的目光，同时也掠过桌上那个倒扣的手机。 他立刻猜出，对方有可能在全程录音录像。 “这样，我去请示一下，二位稍等。” 说完，王峰直接走了出去。 杜胜军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兄弟，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去请示，这件事今儿要是没结果，你就直接报警！” 罗旭口气很淡，但目光却闪出一丝冷意。 很快，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走进来的却不仅仅是王峰。 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裤子、黑短袖的壮男走了进来。 为首的，则是一个穿着花裤衩、花衬衣，烫着卷发的男人。 男人目测三十出头，黝黑的脸上毛孔粗大，隔着几米明显可以看到他脸上泛着的油光。 “陈总，这俩人逾期还款，还说不办手续就起诉咱！” 王峰指着二人道。 “啊？”杜胜军吓了一跳，下意识身体往后缩了一下。 生意人不假，但他可不是狠人，看到这场面，腿当即就软了。 不过罗旭相对淡定一点。 从胡同长大，打架的事儿可没少干过，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对付不了这么多，但也不至于吓成杜胜军那样。 被称作陈总的男人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看着罗旭二人。 “起诉我？” 罗旭起身道：“陈总是？今儿不是我们逾期，是您的手下半天不来办手续，是你们的过错！” 听到这话，陈总乐了：“我们的过错？你是真敢说啊，有证据吗？” 罗旭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方既然来硬的，有证据也不能拿出来啊。 不过没等他开口，陈总笑了笑：“哦对了，你应该有证据，录像了对？去，把他手机给我砸了！” 一声令下，几个壮男立刻冲了过去。 罗旭忙把手机拿回来，见壮男冲过来，本能地抬起手，拿着手机便砸向了一人的脑袋。 “哎哟卧槽！” 出其不意，这一砸，一个壮男直接头破血流。 “麻痹的，闹事？给我打！”陈总大喊一声。 杜胜军一见这场面，立刻就退到墙角蹲了下去，哆哆嗦嗦道：“别打人啊，咱有事好商量。” 罗旭瞥了他一眼，心里满是无语。 都这样了，还商量个毛线？ 他记得徐文斌说过，人少对付人多，起手就要狠，即便打不过，大概率也能唬住对方。 想到这，他直接抄起椅子便朝着几人砸了下去。 不得不说，不少贷款公司都会养几个混混，毕竟收账的时候，免不了用这些人。 即便养不起混混的小公司，或多或少也会和黑道上的人有往来，到时候请他们出头办事，然后再给些报酬。 所以知道对方是混混，罗旭下手更是一点没留余地，那椅子轮下去，完全是要命去的。 拳怕少壮，见罗旭疯了一样地砸，几个混混的确有些懵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青茬儿，居然敢拼命。 不过双拳毕竟难敌四手，仗着人多，几个混混很快就抢过了椅子，将罗旭直接按在了地上。 “草泥马，有本事单挑啊！”罗旭朝着陈总便大吼道。 此时他被打得嘴角出血，青筋绷起，肾上腺素都飙升了起来。 陈总冷蔑一笑，走到罗旭面前，抬脚便踩在了他的脸上。 “谁跟你单挑？信不信我打残了你，还能报警抓你？” 罗旭也是彻底被点燃了，忍着疼啐了一口：“去你大爷的，你打不死我，我天天来你们公司闹！” “操，还是个敢死磕的主儿，不过没事，哥哥我就擅长治你这种小逼崽子！” 咚！ 陈总一脚踹在罗旭脑袋上。 罗旭只觉脑袋发懵，视觉顿时模糊了，汗如雨下，喘气都有些费劲了。 咔！噼里啪啦…… 一串脆响…… 罗旭虽然看不清，但能想到，手机应该是被他们砸了。 第一章 泛黄古书 正午，平房大院门前。 罗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深呼吸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这时，只见一个女孩子从院里走了出来，穿着红格背带裙，内衬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少女感十足。 女孩和罗旭年纪相仿，都是十八九岁，五官精致，皮肤细嫩，一双马尾随着走路，微微晃动。 “罗旭，你找我啊？” 女孩甜美一笑，阳光、清纯。 “叶姗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罗旭虽然紧张得心怦怦乱跳，但依旧故意做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 叶姗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毕竟十几岁的少女，突然被表白，哪能不难为情？ 更何况罗旭虽然穿得没那么体面，但一米八的个子，配上清俊的脸庞，也的确是个帅小伙。 她微微低下红透了的脸庞，双手紧紧揪攥着衣角。 “我……我奶奶不让我和你玩……”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他立马脑袋瓜儿一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叶姗姗点了点头。 “行，那我明天再过来问你！” 扔下一句话，他转头就走。 “唉你……” 叶姗姗想叫住罗旭，不过见到他头也不回的样子，不禁嘟起小嘴。 “什么嘛，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她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走了回去。 走在胡同里，罗旭也是脸颊通红，喘气粗重，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纠结了一天才鼓起勇气表白，结果这就失败了！ 太丢人了！ 他强装若无其事地走出胡同口，便加速朝着自己家跑去。 这一带平房区位于天州市的近郊。 九河下梢，码头文化，天州近代历史底蕴丰富，十几年来城市建设飞快。 随着地产业的发展，如今各种现代小区已经近乎覆盖了整个城市。 像这样还没被规划的平房区，已经越来越少了。 罗家和叶家都在皮帽胡同，不过虽然只隔着一条小路，差别可是太大了。 叶家大院有三间房，还有独立的厨卫，而罗家不仅院子小，还只有一个里外间的屋子。 罗旭亲爹死得早，母亲一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 以前大哥住厂里，罗旭和老妈住外屋，二姐住在里屋。 直到二姐进城打工住宿舍，罗旭才有了自己的屋子。 “真香！妈，您熬鱼啦？” 刚走进院，罗旭便闻到浓浓的香味，刚被拒绝的坏心情，直接治好了一半！ 他对着用红砖垒起的厨房喊了一声。 “臭小子，不闻见味儿不回家是不是？一上午跑哪去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手端着一盘菜，另一只手还拿着马勺。 正是罗旭的母亲韩蓉。 罗旭抓着后脑勺咧嘴笑着：“我那个……去斌子他们家溜达了一圈。” “唬你妈是不是？我还没老糊涂呢，又去找叶家闺女了？” 韩蓉白了儿子一眼，然后朝着屋子走去。 罗旭嘿嘿一笑，连忙接过老妈手里的菜，放在了桌上。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咱配不上人家，叶家有钱，市里也有房，而且叶奶奶也找过我，说让你少和人家闺女凑合！” 韩蓉语重心长道。 “我就说有鱼嘿！” 罗旭跟没听见似的，直接从盘子里捏起一条鱼就往嘴里送。 “嘴真急，这是给你方爷爷的，赶紧给端过去，厨房还有，妈给你留了几条！” 韩蓉白了儿子一眼。 “得令！”罗旭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端起鱼便朝外走去。 好像生怕老妈再唠叨叶姗姗的事。 方爷爷叫方敬远，八十年代从燕京搬到了天州，和罗家一直是老街坊。 后来老伴儿没了，老爷子一个人住，罗旭父母没少照应。 罗旭打小经常给方敬远送饭，还帮他收拾屋子。 而他也喜欢来方敬远家里玩。 原因很简单，老爷子喜欢收藏，总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每次感受到古玩散发出的历史、文化气息，罗旭就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方老爷子也喜欢这小子那份机灵劲儿，便耐心地给他讲。 久了，罗旭对于古董，便有了不少了解。 罗旭端着鱼刚走到院门前，就听稍显苍老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今儿是熬鱼啊！” 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十分浑厚。 院子里，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 蒲扇轻摇，藤椅微晃。 方敬远穿着微微透色的老头衫，眼睛似睁非睁，撇着嘴角侧眼看着罗旭。 “嘿，爷爷您可以啊，我妈总说我是狗鼻子，您这比我还狗呢！” 罗旭嘿嘿笑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鱼放桌上，人给我滚！” 方敬远说话间，表情平淡，依旧摇着蒲扇。 罗旭听得出，他没生气，索性咧嘴笑了笑，走了过去。 “不带您这样的，昨儿刚给您拎了两个蓝瓶43°，这就翻脸了？” 老爷子若有所思：“有这事儿？” 罗旭翻了个白眼，指着屋里桌面上的酒瓶。 “还在那摆着呢，您不带玩儿赖的啊！” 正说着，罗旭注意到那桌上摆着一个小木架。 木架颜色紫红，上雕祥云、回纹，十分精美。 “哟哟哟，爷爷，您这是从哪又拿出了这么件宝贝？” 见罗旭马上走过去拿起那个木架看起来，方敬远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叶紫檀老料，雕工简单、利落，刀痕明显，爷爷，这玩意儿到明代啦！” 方敬远闻言笑道：“小王八羔子，还真有一眼。” “嘿，您教得好！” 罗旭咧嘴一笑，眼睛却没离开木架。 方敬远摇着扇子道：“刚听你们院儿里吵吵呼呼的，你那个冷血二姨又来了？” “嗯？”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两年前，罗旭还上高中的时候，大哥因为打架被关了进去。 以前老大每月往家交钱，结果这一出事，韩蓉不但要给对方赔偿，每月去探视还得给儿子“上钱”。 这也让本就拮据的家，更雪上加霜了。 拿出家里所有的钱也不够，韩蓉就想着，以前罗旭爸在的时候，没少帮自己的二妹，便去找他们借。 前前后后借了三万块，可冷嘲热讽也没少听。 有时候罗旭听不惯就顶两句，二姨便直接说：“哟！有脾气？那还钱啊！” 这句话便让罗家人无言以对。 后来因为交不起学费，罗旭就索性不念了。 当时韩蓉因为这事还打了罗旭一顿，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埋怨自己命苦，最后抱着儿子打哭了一通。 后来罗旭二姐去厂里工作，罗旭也在皮帽胡同口的饭馆儿打杂，这才让家里的压力稍稍缓解。 这阵子二姨隔三差五就来家里要账，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想到这，罗旭双拳攥了起来：“肯定又跟我妈说难听的话了！” “白眼儿狼！” 方敬远使劲攥着蒲扇，说出三个字。 “谁说不是呢，我爸当年就不该帮他们，让他们一家冻死！” 罗旭愤愤地说道。 “混账话！” 方敬远怒其不争道：“当年你爹帮他们，那是面儿，现在他们不讲面儿，那叫狗，你和狗比？” “得，您说得在理儿，反正不是您家的事！”罗旭撇嘴道。 “小兔崽子，说什么屁话呢！” 方敬远侧眼瞪了过去，不过很快，目光又缓和了一些。 “孙子，你伺候爷爷多少年了？” “啊？” 罗旭挠了挠头：“打我七八岁，就帮您拾掇屋子，给您送饭了，我今年十八，少说十年！” 方敬远缓缓点头：“咱爷们都处十年了啊，你去把我枕头底下那本书拿来。” “书？”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走到床边，掀开瓷枕，只见下面放着一本泛黄的书。 “哟！爷爷，这书路份不低，以前没见过啊！” 方敬远笑了笑：“你??？” “得嘞！” 罗旭咧嘴一笑，既然老爷子开口了，不看白不看啊。 不过当他翻开书，只见里面都是一些怪异的满族字体。 “满文的啊？” 刚说完，他便觉脑袋突然有些晕晕的感觉。 好像……一件件宝贝从眼前闪过。 瓷器、铜器、字画、钱币……数不胜数。 他越发觉得头晕，不知不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而院子里的方敬远看到这一幕，则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闭着眼靠在藤椅上，蒲扇依旧微微摇动。 “王八羔子，这算是你伺候爷的报酬了！” 第二章 规矩 许久，罗旭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饶是醒了，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 他提鼻一闻，只觉一阵香气扑鼻。 酒香味之中……还夹杂着鱼肉的香。 转头看去，只见方敬远已经进了屋，这会儿正坐在桌前，滋儿地喝上一口，然后不紧不慢拿起筷子加上一块鱼肉，在汤里蘸上两下，然后塞进嘴里。 那叫一个美！ 看得罗旭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舔了舔嘴唇。 “嘿我说老爷子，您还真不把我当人啊，我这晕着呢，您吃得那么心安理得？” 方敬远闻言瞥了他一眼，同时慢慢嚼着嘴里的鱼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去把那家钱还了，然后跟他们断了！” 罗旭起身坐到了桌前，直接从方敬远面前把酒杯拿了起来，仰头干了。 “您说的轻巧，好几万呢！” 罗旭撇了撇嘴，毕竟他在胡同口饭馆儿帮忙，一个月才一千多块。 三万……他上哪偷去？ “挣钱去，先把账填上，别让她们再来，爷听着烦！” 方敬远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 罗旭也是无语，老爷子这话说得容易，挣钱去……自己上哪挣去？ 方敬远自从老了以后，时而就犯糊涂，这会儿八成又开始了。 “得，我挣钱去，您喝着，晚上我再过来收盘子！”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毕竟他心里也急着回家，找老妈问二姨的事情。 不过正要出门，只听方敬远道：“倒腾到了好物件儿，给爷拿来??！” “嗯？” 听到这句话，罗旭愣了一下。 老爷子口中的倒腾，指的是古玩。 从古至今，靠倒腾古玩发家的人不计其数；当然，因为古玩散尽家财，一夜破产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老爷子曾经亲口对罗旭说过，绝不允许他碰古玩行。 尤其是不能拿着在他这里学的本事，出去倒腾物件。 “爷爷，您不是说，不让我在外面碰物件儿吗？” 方敬远这人做任何事都讲个规矩，和他待久了，罗旭也是如此。 既然在人家这学了东西，就要守人家定的规矩。 这些年除了方家院子里的物件儿，他还真就是一次没碰。 上半年，胡同东口牛家倒腾了几件瓷器，赚了好几万。 不少人都去他们家看过那些瓷器，唯独罗旭没有上手。 一来因为老爷子立的规矩，二来罗旭也懂行里的规矩，人家没请你掌眼看真假，你就别摸！ 这时，方敬远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瞥了罗旭一眼。 深邃的目光中满是岁月的沉积。 “都十八了，那规矩……就破了！” 方敬远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你可以滚了。 罗旭则满脸惊喜：“这可是您说的，不带改的啊！” 方敬远缓缓点头：“记着，做事，不能坏了规矩！” “得嘞！” 罗旭说完，便跑出了院子。 看着消失的背影，方敬远笑了笑。 “小王八羔子，本事传给你了，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胡同里，罗旭心情大好，回家的路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其实对于赚钱，他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原因很简单，他也没见过什么钱。 退学之后，他便在胡同口饭馆儿帮忙。 每个月一千多块，他也如数交给老妈。 虽然老妈也会给他些零花钱，不过他没什么花销，手里留个百八十，多出来的，他就偷摸塞回老妈兜里。 不过能买个属于自己的物件儿，他可是早就期待了。 家里，韩蓉已经把饭菜盛出来了。 见罗旭进门，她连忙招呼：“怎么去那么半天？趁鱼没凉赶紧吃。” 罗旭并没有坐下，而是一把拉住了母亲的手。 “妈，您跟我说实话，今儿我二姨是不是又来催账了？” 见儿子已经知道了，韩蓉无奈地低下头，露出一抹苦笑。 “没、没怎么催……” “没怎么催？那就是催了？她和您说什么了？” 罗旭一脸紧张，其实母亲并不是个弱势的人，可毕竟欠人家钱，又是亲妹子，所以无论二姨每次的话多难听，她都受着。 韩蓉沉默片刻，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二姨说下个月再不还，就起诉我……还让我写了个保证书。” “什么！”罗旭火冒三丈。 “妈，咱家以前没少帮他们，他们家分房还是我爸给跑下来的呢，他们怎么这样？” 韩蓉皱了皱眉：“行了，大人的事你别掺和。” “妈您放心，我一定把钱还他们，以后还会让您住大房子！” 罗旭满脸认真道。 看着儿子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韩蓉擦了擦眼泪，笑了。 “妈信，我们家大旭以后肯定有出息，快吃，别凉了！” 罗旭点了点头，拉着母亲坐了下去。 桌上除了熬鱼，还有一碗炒白菜，罗旭便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夹白菜。 “这孩子，吃那么多白菜干嘛？吃鱼啊！” 韩蓉皱了皱眉，然后把白菜往自己碗里拨了一些。 “妈，您吃！” 罗旭说着，给老妈夹了一块鱼肉。 “妈不爱吃。” 韩蓉又把那块鱼肉，直接夹到了罗旭嘴里。 “嘿，真香。” 罗旭咧嘴一笑，心里却是有些酸涩。 以前他爸活着的时候说过，老妈最爱吃鱼，不过每次做鱼她都舍不得吃。 所以罗旭才一个劲吃白菜，把鱼给老妈留下。 快速扒拉了几口，罗旭起身道：“妈我先去饭馆儿了，下午忙！” “诶，你再吃几口啊！” “饱啦！” 说完，罗旭已经跑出了院子。 “这孩子……” 韩蓉嘴上埋怨，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她把熬鱼的汤倒进饭里拌了拌，简单吃了几口，又把剩下的鱼端回了厨房。 红光饭馆，位于皮帽胡同口，连着一条小马路。 虽然不算热闹，不过主要服务附近街坊，生意也算不错。 饭馆很小，一共就三十多平米。 这种馆子在燕京被称为苍蝇馆，而在天州，则叫狗食馆。 此时虽然过了饭点，不过常来喝酒的老几位，还在边喝边聊。 各自吹着牛逼，时而相互递上一根烟。 罗旭一走进来，便忙着跟几位问好，毕竟都是门口街坊，不少人都是看着他长起来的。 “牛爷，冯叔，李大爷也在呢！” 光头李大爷对着罗旭举了举杯：“大旭吃了没？跟大爷这对付一口？” “吃完了，您喝着！”罗旭微笑道。 “大旭，过来！”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爷昨儿刚收了个物件儿，你?一眼？” 说着，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一个用手绢裹起来的小布包。 手绢打开，只见里面露出一块玉石。 罗旭虽然没买过物件儿，但和方敬远学久了，还是有些眼力的。 所以还没走过去，便一眼看出那块玉石新的。 他咧嘴一笑：“牛爷您太抬举我了，我哪会看这个啊！” “是啊牛爷，大旭哪懂，您留神别让他给碎（cei）了！”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工作裤，宽大的t恤上满是油渍。 正是红光饭馆的老板，郑建军。 罗旭虽然在饭馆打杂，但他可没拿人家孩子当小弟，都是家门口子，平时很是照顾。 现在这么说，也是怕万一罗旭给碰坏了，沾上麻烦。 “他不懂？这兔崽子精着呢，平时老在方老爷子家腻歪，看过的物件儿可是不少！” 牛爷把玩着玉石笑了笑，将一根烟放在嘴里，又拿出一个铜制打火机。 看到那打火机，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打火机纯铜打造，皮壳包浆很老，而且在正面还有一个指头肚大的白色表盘。 他一眼便看出，这打火机是老的！ 可让罗旭意外的是…… 不知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怎么的，那打火机表面，竟然泛着一层红光！ 很淡，却很清晰！ 第三章 天州鬼市 下一秒，罗旭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抹红光才消失掉。 他只当刚刚自己眼花了，也没往心里去。 看着牛爷手里的打火机，罗旭道：“牛爷，您这打火机真不错。” “看上了？哈哈，爷不跟你似的小气，拿走玩儿去！” 牛爷把打火机往桌面上一拍。 “别介，我看看就行。” 见牛爷把打火机放桌面，罗旭才走近拿起。 物件儿不过手，自古就是这规矩！ 指的就是在看物件儿的时候，不能从货主手里接。 不然在接的时候万一摔了，算谁的？ 生人赔钱，熟人为难！ 为了避免，都是要等对方把物件儿放下，再去拿起来看。 把打火机拿在手里，罗旭便更确定了。 对物件儿的鉴定，眼力肯定是重要依据，包括去看皮壳包浆、岁月痕迹，甚至一些器型特点。 不过上手，也是必不可缺的。 在觉得一个物件儿是老的前提下，只有摸一摸，才能真的确定。 “牛爷，这打火机是老的，您可留好喽！” 说完，罗旭又把打火机放在了牛爷面前。 “嘛？老、老的？” 牛爷愣了一下，旋即拿起打火机，一脸严肃地端详了起来。 一边看，他还招呼一旁的李大爷：“老李，把花镜给我用用。” 戴上花镜，他又仔细看了看。 过了片刻，牛爷抬起头：“大旭，你怎么看的？” 一旁李大爷忍不住喷了口酒：“牛爷，合着您半天嘛也没看出来？” 牛爷脸一沉：“怎么没看出来？但看物件儿的门道不一样，我得问问大旭是嘛门道！” 罗旭闻言也笑了，不过也不想驳了牛爷的面子，索性开口。 “牛爷，这打火机样式是一战时期的，德国造，再加上纯铜包浆是老的，铁定到民国了！” “外来物件儿？”李大爷睁着大眼问道。 罗旭点点头：“对！不过咱们天州是码头文化，北洋政府时期更是洋人多，这东西流进来不稀奇。” 听完罗旭解释，牛爷咧嘴笑了。 “行啊大旭，真没白和方老爷子学，我看也是北洋时期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打火机揣回了口袋，似是都不舍得拿它打火了。 而众人都是乐了起来。 心说你要是真看出来了，刚刚还能随便送人家大旭？ 罗旭自然没当回事，笑道：“对了牛爷，您这物件儿都哪买的？我也想去看看！” “啊？这打火机是以前老战友送的，不过卖物件儿的地方可多了，文化街、鼓楼、东郊市场……多了去了，小子，长本事了，打算倒腾点？” 牛爷说着，端起酒抿了一口。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没，就打算看看！” 其实他还真是打算先看看，毕竟手里也没几个子儿。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走进了饭馆。 那人浓眉大眼，身板儿宽，趿拉着一双布鞋，走起路来鞋底儿拖着地。 这会儿他眉头皱着，嘴角撇着，显然带着气儿。 他走到罗旭旁边，坐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 “骂了隔壁的！” 牛爷眉毛一挑：“斌子，你小王八蛋这是骂我呢？” 斌子，大名徐文斌，小时候从市里搬到胡同，和罗旭是一块儿长起来的铁哥们。 “牛爷，您借我八个胆我也不敢骂您啊！我昨儿去鬼市买了块石头，本来以为能赚点，谁知道今儿早起一看……不对！” “我当多大点的事呢，打眼、交学费太正常了，给爷拿出来看看！” 牛爷又来了兴致。 徐文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翡翠。 罗旭瞥了一眼，斌子还真是被坑了，那翡翠不仅不是老的，都不是天然的。 种水极差，上面绿色也是酸洗染的，也就是翡翠之中俗称的“b货”。 “斌子，你说的鬼市，是北城那个？” 罗旭问道，他倒是听说过这个鬼市，不过从没去过。 “是啊，那地方原来每礼拜二夜里出摊，不过现在这帮逼赚钱丧良心，天天半夜摆摊坑人！” 一提鬼市，徐文斌就气呼呼的。 半夜？ 罗旭暗暗点头，天黑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挑物件儿，的确容易打眼。 难怪斌子会被坑了。 “等得出空来，我跟你去一趟！” “行啊，反正他们现在天天摆摊，那就今儿晚上？” 徐文斌也来了兴致，毕竟有个伴儿，还是比较好玩的。 “得，那就定死了！”罗旭咧嘴一笑。 “诶我说，你们两个小子都是青茬儿，别瞎买，不然一准一个打眼！”牛爷提醒道。 罗旭忙点头：“您放心，我就去看看！” “那就行，大旭做事稳当，你们小哥俩聊着，我酒劲儿上来了，回家躺会儿。” 说完，牛爷便起身离开了。 罗旭则开始收桌子。 “斌子，你这块翡翠，交了多少学费？” 徐文斌吐出一口烟，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 “一千？” 罗旭愣了一下，他把裤衩都卖了，也凑不出一千块钱。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我尼玛疯了啊？一百。” “哦，那还行，不算贵。”罗旭松了口气。 “不贵？你口袋里揣过一千块？”徐文斌道。 罗旭憨笑抓了抓后脑勺：“那肯定没有，老板给我结账，都直接给我妈。” “哈哈哈，说起穷，咱哥俩还真是一个揍性的！”徐文斌忍不住笑出来。 斌子命苦，老爹当年在机关做财务科长，说出去也是挺风光的。 可后来老爹意志不坚，贪了点让人查出来了，就给送进去了。 娘俩这才知道，老爹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债主子轮着登门要债，徐文斌老妈也是没辙，把楼房卖了，搬到了郊区平房。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垮了。 到现在，徐家还有十几万的外债没还完。 “嘿，那等我下了班咱就去？”罗旭道。 徐文斌摆了摆手：“有病啊那么早？他们十二点出摊，咱十一点胡同西口见！” “行！” 当晚，饭馆格外忙。 牛爷几个老江湖按时来喝酒，而且还有两桌小年轻的聚会，光啤酒就喝了十几箱。 罗旭忙着收拾，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忙完。 到胡同西口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路灯底下，只见徐文斌一个劲儿地跳，还拿手拍打着胳膊。 “我操，真没信用，早知道不和你约了，我至少被咬了三十几个包，痒死了！” 罗旭连忙敬礼道：“对不住，今儿饭馆儿太忙，咱赶紧走，骑车去？” “骑你妹啊，可远呢！打车，去时我掏，回来你付！”徐文斌白了罗旭一眼。 罗旭咧嘴露出白牙：“行！” 北城鬼市，从早年间就有。 据说国内最早的鬼市，就在这天州北城的边上。 清朝时，每逢天灾便有不少灾民和难民跑到天州，他们没有吃的穿的用的，便有一些本地人把家里不用的旧货卖给他们。 后来这买卖做的人多了，便形成了集中的旧货市场。 不过这些灾民白天要营生，所以市场就在夜里开，天一亮就散，再加上早年间北城边有不少乱葬岗，灾民衣着褴褛又跟鬼似的，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里称为鬼市。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是冬天夜里冻得鬼龇牙，这时候开市，便叫鬼市。 约莫十几分钟，小哥俩打车来到了北城鬼市入口。 看着热热闹闹的景象，罗旭不禁愣住了。 他很少来市里，在他印象中，夜应该是安静的，然而此刻，他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别站着了，走啊，哥带你见识见识去！” 徐文斌说着，便朝着里面走去，罗旭则忙跟了上去。 “妈的，我非得找到昨儿卖我翡翠的那人，揍他一顿！”徐文斌道。 罗旭笑笑：“人家卖完假货还等着你？早走了！” “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儿，我咒他出门被车撞死！”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鬼市，两旁摊位数不胜数，古画、瓷器，文玩杂项，应有尽有。 饶是三十几度的天，依旧人挤人，汗水味充斥在空气里。 罗旭则满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向各个摊位。 不过正看着，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某个摊位上，只觉几抹红光，出现在了眼前。 而这红光，和先前在饭馆时出现的……一模一样！ 第四章 单字款鼻烟壶 再次看到莫名其妙的红光，罗旭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下意识将双眼紧闭，再度睁开，红光才消失。 “邪门了……” 罗旭一脸疑惑地揉了揉眼，自语道。 “大旭，你干嘛呢？走啊！” 听到徐文斌催促，罗旭连忙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再往里走，罗旭注意到周遭摊子旁都挂着一个小灯。 有暖黄的，也有白炽灯，但普遍都是一个特点，暗！ 再加上这条老街没有路灯，靠这么点光线去买物件儿，想不打眼还真难。 “大旭你看那个！” 徐文斌指着一个摊子上的玉佛说道：“那个一眼老，买了转手就能赚钱，不过估计很贵！” 罗旭转头看去，不禁淡淡笑了一声。 那玉佛明显就是玉石粉压出来的，上面的风化痕太过刻意，也是人工做旧。 现代工艺品都算不上。 看来自己这哥们打眼，还真不冤。 “斌子，那个是假的。” “假的？切，你又懂了？而且行话不说假，说新的，你还真是个外行！” 徐文斌撇了撇嘴，一副行里人的样子道。 罗旭笑笑也没理会，不过这时，他只觉眼前红光再次出现。 由于离着摊子很近，他注意到那个摆着玉佛的摊子上，有几个物件儿散发出淡淡红光。 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索性走了过去，打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罗旭一眼扫去，大多数物件儿都是百分百的纯新，甚至是臆造品。 所谓臆造品，便是现代人纯粹靠想象做出来的仿古物件儿，甚至在古时候都没有这种东西或者器型。 关键的是……这些假货并没有发光。 唯有几个民国粉彩瓷片，一堆铜钱，还有两个老鼻烟壶，散发着红光。 凭着在方老爷子家学的眼力，罗旭一眼便认出，这几个物件儿绝对是老的！ 不过相比起来，瓷片说白了就是残品，若非好年份的官窑瓷片，肯定也值不了几个子儿。 至于铜钱，他在老爷子家只是学会了辨认新老，却不知市场价值。 可那两个鼻烟壶相当精致，岁月积淀十分明显，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尤其是其中一个老琉璃的，玛瑙瓶塞，内画鹊鸟登枝，画得线条洒脱，栩栩如生。 颇具大家风范！ 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这几个老物件儿表面都会发出淡淡红光，其他的却没有？ 我去，我莫不是有特异功能？ 都不用仔细看，便能识别真假？ 不过罗旭也只当自己是瞎想，毕竟太扯淡了。 得空还是去看看眼科…… 他伸手便拿起了那个老琉璃鼻烟壶看了看。 灯光虽然微弱，但依然可以看出，画工完全符合晚清大师级别的风格特点。 再加上手感没错，罗旭便确定无疑地点了点头。 虽然造假已经满天下，但真正的老物件儿，握在手里的岁月感，还是永远无法仿出来的。 将鼻烟壶翻过来，只见底款印着一个“叶”字。 单字款？ 罗旭不禁目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口。 “老板，这鼻烟壶多少钱？” 摊子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穿着黑色九分裤和一件紧身腈纶t恤，踩着一双黑布鞋，胸口和肚子上的肥肉被勒成了一个葫芦。 他拎起身旁的冰镇啤酒喝了一口，旋即瞥向罗旭。 见对方穿着带着油渍的老头衫和大裤衩，面露鄙夷。 “一千！” 罗旭不禁面露尴尬，伸手摸了摸口袋里一沓加起来百来块的票子。 一旁徐文斌白了一眼那老板，蹲下了身子道：“大旭，换一家看看，这货瞎几把要价！” 罗旭却有些不舍得放下，再度开口：“便宜点？” “你给个价我听听？”老板有些不耐烦地撩起眼皮。 罗旭早听说古玩行水深，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没什么丢人的。 索性他扬起头：“五十！” 噗！ 那老板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你赶紧撂下！没钱别尼玛捣乱，哪凉快哪玩儿去！” “会尼玛说话吗？不卖就不卖，嘴干净点！” 不等罗旭开口，徐文斌急了，起身便瞪起了眼睛。 他可不算好脾气，哪能容人家这么骂自己哥们？ “要一千，还五十？有这么还价的吗？不买赶紧走！” 老板看起来像是个社会人，不过来摆摊赚钱，也不想打架，索性摆手轰人。 徐文斌那边满腔热血，罗旭却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鼻烟壶。 他并不了解市场价，但凭他判断的几点，便敢肯定这鼻烟壶绝对有得赚。 少说翻几倍没问题！ “兄弟，这个瓶儿，给我看看行吗？” 这时，只听一旁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罗旭转头看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人。 男人穿着一条浅色裤子，宽松的丝质衬衣，手上的腕表上还镶着几颗钻，贵气逼人。 罗旭当然不想撒手，可奈何囊中羞涩，也只好点了点头，将鼻烟壶放了回去。 看得出，这光头是常客，他还特意备了一个小手电，捡起鼻烟壶仔细看了起来。 不过很快，光头便摇了摇头，便把壶放下了。 “不对！” “不对？” 摊子老板不禁皱了皱眉，“这位大哥，您可别胡说，我这瓶儿是叶仲三画的！”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点头。 先前他看到底款的时候，便猜到了这是叶仲三的作品！ 想不到这老板竟真是行家！ 鼻烟壶名家之中，京派内画大师绝对占有重要地位。 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叶仲三了！ 所以罗旭才会推算，这东西的价格至少可以翻个几倍！ “叶仲三？你他妈还真敢说，来来来，给我讲讲，怎么就是叶仲三画的？” 光头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瞪了过去，直接把那老板瞪傻了。 “我……” 其实他刚刚是随口一说，毕竟谁卖东西，不得把自己的货说得牛逼点？ 可至于门道……他可说不出来。 “那、那你说说，这东西怎么不对了？说不出来，你就是找茬儿！” 卖物件儿的，本来就忌讳别人在摊子上说自己的东西不对，这老板自然也要讨个说法。 不过光头却是轻笑一声：“呵，老子专门玩鼻烟壶，店里没有一百，也有十个老的，你质疑我？” 一听这话，徐文斌暗笑：“得，这奸商遇到行家了！” 罗旭却并没搭茬，目光始终盯着那个鼻烟壶。 这时，光头站起身道：“给你念叨念叨也无所谓，让你心服口服，咱先说落款，叶仲三的落款共分两种，一种是落款‘仲三’两个字，还有一种便是落全名叶仲三，不可能只落款一个姓！” “然后我再和你说题材，叶仲三擅长人物内画，题材主要是聊斋和红楼梦，你听说过叶仲三有花鸟瓶？更何况……” 光头摇头笑道，直接将鼻烟壶放回了原处。 “更何况我在拍卖会上亲眼见过叶仲三的真品，这画风也不对，名家各有各风，行家一眼便知！” “这……” 听着光头讲了一大堆，老板彻底懵了。 两人争吵引来了不少围观者，现在被人家当众拆穿，这摊是没法摆了。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却再次拿起了那个鼻烟壶。 “老板，还卖吗？便宜点！” 第五章 晚清内画四大家 听到这话，那老板当即懵了。 正要离开的光头也懵了。 徐文斌更是满脸懵逼。 他伸手摸了摸罗旭的脑门：“卧槽大旭，你没发烧？人家都说是假的了，你还问？” 罗旭心里自然明白，古玩行里的人个顶个的精，刚刚人家光头都说假的了，他现在如果表现出太喜欢这个鼻烟壶，难免会给货主提个醒。 所以现在只有装外行，扮青茬儿，才能趁机拿下！ 他索性咧嘴笑了笑：“没事，我是觉得挺好看的。” “好看？有那钱咱买张碟不好看吗？买这假货有病啊！” 徐文斌也是好意，毕竟他带罗旭来鬼市，是来长见识的，肯定不想自己哥们打眼。 可谁知这家伙明知是假的还买，他当然要拦着。 摊主也愣了，不知道这小哥俩玩儿的是哪一套…… “那个……要是喜欢，两百！” 摊主只当他们是闲着没事找茬，索性瞎开了个价。 两百？ 罗旭直呼不贵，不过他钱还是不够…… 主要是一会儿回去，还得掏打车费。 不过没等他开口，徐文斌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老板。 “诶，你好好看看，我们哥俩像大傻子是吗？妈的你这都被人说是假的了，还要两百？你特么想钱想疯了？” 围观的人也是纷纷点头，毕竟他们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老板，人家孩子说的没错，假货还要两百？” “就是，既然是假的，也就是个玻璃瓶子，哪有那么瞎要价的！” 摊主一听这些话，也是立刻有些上火，连忙站了起来。 “各位，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大哥说假的就是假的？更何况就算是工艺品，你们看看这画工、这品质，不得两百块？” 罗旭将鼻烟壶攥在手里，笑呵呵道：“老板，我钱的确不够，您看一百块行不行？” 徐文斌也是醉了，不知道罗旭这是发什么疯呢！ 这时，刚刚买鼻烟壶的光头走到罗旭面前：“兄弟，我玩儿鼻烟壶不少年，不敢说门儿清，但眼力还过得去，这东西肯定不对！” 罗旭点头而笑：“谢谢大哥了，我就是觉得它好看，而且我第一次买物件儿，想买个喜欢的！” 一听这话，光头不由得再次打量了罗旭一番。 “兄弟，你让我想起我当年入行的时候了，玩儿物件就怕上火，有人买个真货能把牙乐碎了，买了假货恨不得死去，你这心态……有前途！” 光头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掏出一厚沓红票，抽出了一张。 “得，哥哥给你凑一张，不过算送的，不算入股啊！”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这……大哥，您什么意思？” “哈哈哈，曹某人从来不买假货，要是入股，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头？”光头大笑道。 罗旭咧嘴笑了笑：“大哥，那算我借您的，一会儿咱留个电话，我一准还您！” “别介，一张票子不值当的，拿着！” 说完，光头便不由分说将红票塞到了罗旭手里。 接过罗旭手里的一张红票，和一沓子钱，老板也是醉了，都懒得数，便揣进了兜里。 “真服了，拿他妈一沓子零钱买物件儿，这年头，穷逼也入行了，实话跟你们说，这瓶儿我六十收的，哈哈，这还有赚头呢！” 一听这话，周围人不少都是投去鄙夷目光，心说卖都卖了，这老板怎么还那么多废话？ 按理说成交即是朋友，不过老板这话，是说给徐文斌听的。 毕竟刚刚两人有些不愉快。 徐文斌正要还嘴，罗旭却一把拉住了他，同时狠狠瞪了那老板一眼。 “行了文斌，咱不亏！” “这还不亏？妈的，让王八蛋白赚了一百四！”徐文斌说着，狠狠瞪了老板一眼。 见罗旭开心的样子，光头不禁笑了笑：“兄弟，入行交学费的我没少见，但你这样主动交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罗旭转过身：“大哥，谢谢您今儿借我一百，不过我觉得……这东西真不是赝品！” “嗯？呵，这瓶儿虽然有年份，但款和题材都不对，这就是后仿叶仲三，兄弟，你不会质疑我的眼力？” 光头不以为然地笑道。 罗旭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鼻烟壶是老的，但光头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 当然，他这样肯定是没错，毕竟古玩行除了比眼力和知识，便是斗心眼。 如果那时候，他插上一嘴，这漏他可就捡不着了。 “大哥，您好眼力，这瓶肯定是老的，虽然有些磕碰，但都不大，而且恰恰是岁月的痕迹，说是全品没问题？” 夸眼力，是古玩行对一个人最大的肯定。 所以说话间，罗旭不忘先捧上一句。 毕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捡了漏，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当然，我说过瓶是老的，可再老，也就是个玻璃瓶，没价值！” 光头一脸自信地说道。 罗旭微笑，继续开口：“您刚刚说过，叶仲三作品以人物故事内画为主，比如红楼梦和聊斋，但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周乐元的人？” “周乐元？” 光头皱起眉想了想，旋即点点头：“我知道，那是清末的名家啊，周乐元和叶仲三、马少宣、丁二仲被称为内画四大家，周乐元的水平和叶仲三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些话，周围的人不禁都是露出了些许敬佩。 就连摊子老板，都忍不住好奇，悄悄走到旁边听了起来。 这来鬼市的人之中，大多数是看热闹，有捡漏的念头不假，但专业度……显然没有。 听着光头一口气说出这些知识，不少人都是给出了评价，行家！ 罗旭也是竖起拇指：“大哥您内行！周乐元和其他三大家是同时期，不过他成名更早，而且擅长山水和花鸟题材，所以在叶仲三早期作品中有不少仿周乐元风格！” 说着，罗旭指向鼻烟壶的正面：“您看这花鸟图，色彩饱和、线条流畅，还有落笔的神韵，这可不是谁都能仿得出来的，细腻而不繁琐，简约又大气，典型的晚清大师工艺特点！” 听到这些，光头原先脸上的自信，瞬间消减了几分。 他虽然对自己的专业知识非常自信，可是罗旭说的头头是道，他竟没什么可反驳的。 “这……兄弟，我不反驳你这些话，但你看这底款，肯定不对……” 此时光头的口气显然没了先前的底气，甚至带着些请教的味道。 罗旭礼貌地笑了笑：“您的顾虑没错，所谓底款其实就是作者署名，晚清时期的鼻烟壶，还没有红章落款的，所以只能手签，如您所说，叶仲三落款多为三字或者两字款，可为何会单落一个叶字？” “我说大兄弟诶，你就别用疑问句了，哥哥这真好奇呢，赶紧给兜个底啊！” 光头一脸焦急，要知道这如果真是叶仲三作品，今天可就亏大了。 多少钱不说，他就是玩儿鼻烟壶的，这等于错过了一件大宝贝啊！ “哥，我知道您对叶仲三了解不浅，您应该知道叶仲三的堂号？”罗旭笑道。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都是满脸问号。 抛开叶仲三的堂号是什么，就是“堂号”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光头却是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第六章 旭爹快闭嘴！ 看到那光头的反应，徐文斌也是有些好奇了。 他连忙凑近罗旭，压低声音道：“大旭，堂号是嘛意思？这玩意儿……真是古董？” 罗旭淡淡笑道：“应该是，就当赌一把，两百块咱不亏？” 片刻，光头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对啊，我居然没想到，叶仲三，堂号，杏林堂……叶！” “大哥好见识，这您都知道，看来真是对鼻烟壶没少研究了。” 罗旭微微扬起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欣赏。 这些知识也是他在方老爷子存的一些书籍里看到的，这光头能说出来，脑子里是真有货！ 不过光头却一把扶住了罗旭，另一只手放在了脑门上。 “兄弟，你让哥哥缓会儿……我有点晕。” 自称鼻烟壶行家，还有自己的店，今天居然让这样的宝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还能不晕？ “哦哟，真是真品啊？看来那哥们看走眼了。” “我认识他，宝月斋的老板曹世勇，没想到连他都看错了。” “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肚子里还真有点儿知识！” 此时，众人纷纷赞叹。 “大旭，你还真是买到物件儿了，牛逼啊哈哈！”徐文斌兴奋道。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 罗旭家的事他也知道，见到哥们发财，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回头卖了，我请你吃饭！”罗旭倒也不小气，直接说道。 “对对对，喝点！对了，这瓶子能值多少钱？” “这……” 罗旭有些犯难，毕竟他只识新老，却不懂行情。 不过在古玩行里，鼻烟壶是典型的小众，想必也不会值太多。 这时，摊子老板走到了罗旭身边。 其实他刚刚也是编故事忽悠曹世勇，谁知道这竟真是叶仲三作品…… “嘿，老弟，咱聊聊。” 罗旭转过头，目光些许冷漠。 先前这老板阴阳怪气的，他一直忍着，就是因为还没拿下鼻烟壶。 现在钱货两清，自然不一样了。 “你和我这穷逼有什么可聊的？” “啊？这……嘿嘿，聊物件儿啊，你看啊，你刚刚二百买了这个瓶儿，我现在给你五百，你卖给我行吗？” 老板咧着嘴，露出不要脸的笑容道。 他看得出，罗旭有眼力，但似乎不了解行情，索性便赌一把。 万一买回来，那就赚翻啦！ 不过罗旭也不傻，再不懂行情，也不会五百卖了。 再加上老板先前那嘴脸，他自然不会再惯着。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刚刚一口一个穷逼，现在我捡了漏，你就给笑脸了？呵……五百，玩儿蛋去！” 徐文斌见状咧嘴笑道：“对，让他玩儿蛋去，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没错，这瓶毕竟是老的，你好意思给五百？得了，小老弟，我给你一千！” “你也滚一边儿去，这可是名家鼻烟壶，我出两千！” 见周围人都开始开价，老板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自己卖了这么多年赝品，今天居然被这小子捡了个真品…… 阴沟里翻船啊！ 但他也没辙，毕竟已经卖了，按古玩行的规矩，钱货两清后悔也没用。 “我……我出三千！”老板最后一咬牙，大声说道。 “你赶紧给我哪凉快哪玩儿去！” 老板刚说完，脖领子便被光头曹世勇揪了起来，一把将他扯到了身后。 “近十年里，欧美已经有了鼻烟壶专场拍卖会，而且叶仲三的作品都是上升趋势，几千块……你们瞎捣什么乱呢？” 听到这话，凑热闹叫价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只见曹世勇看向罗旭：“老弟，咱们换个地儿怎么样？” 罗旭看得出，曹世勇不是起哄架秧子的人，倒像是真想买，索性便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走出了鬼市，找了个安静地方，徐文斌自然也跟了过来。 注意到徐文斌，曹世勇皱了皱眉：“你跟过来干嘛？” 徐文斌胸脯一挺：“我是他哥们，你别想蒙他，我把话放这，今天你不掏两万块钱，肯定不能卖你！” 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价往高了叫，哪怕对方再还价，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毕竟先前他可是听曹世勇说，那些叫几千块的都是捣乱，所以鼓起勇气翻了倍地叫！ 可贫穷往往限制了勇气。 在他眼里，两万真不少了…… 罗旭也是激动了一下，连忙朝着徐文斌投去感谢的目光。 不过曹世勇却翻了个白眼，点指着徐文斌的胸口：“你就在这站着，别说话，懂？” 徐文斌撇了撇嘴，一脸不服，却也没再开口。 曹世勇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罗旭：“老弟，我叫曹世勇，在文化街开了家店，专卖鼻烟壶，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咱交个朋友，这个价，你把瓶儿让给我！”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巴掌。 “卧槽五千？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都说了低两万不卖！” 不等罗旭表态，徐文斌连忙说道。 曹世勇瞪了过去：“滚一边儿去，五万！” 罗旭都懵了。 五万？ 那岂不是家里的账都还上，还能富裕两万？ 他突然意识到，老爷子为什么让他出来倒腾物件儿了。 一买一卖，便是这么高的利润…… 古玩行里，五万块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对罗旭……却能让家里的压力直接消失。 当然，也瞬间明白了古玩行为什么那么多人，一夜之间一败涂地。 一眼新老，实则就是赌！ 赌对了，摇身富家翁，赌错了……倾家荡产！ 往往毒药都是甜的，在这样的利益下，谁又能保持良好的心态而不失控？ “老弟，这价格我没给低，这几次拍卖会上，叶仲三作品的价格基本维持在两三万起步，到几十万不等，不过贵的几乎都是主流作品，你这个早期作品，我真的只想做个收藏！” 见罗旭没有回应，曹世勇解释了一句。 他说的倒是不假，毕竟是小众藏品，近期拍出的叶仲三红楼题材鼻烟壶，成交价也不过是两万六而已。 听到这话，罗旭想了想，他希望自己在利益中，还能保持一颗良心。 “曹大哥，您给高了，毕竟这物件儿您也掏了一百，不然……” 没等他说完，徐文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卧槽了，旭哥，旭爹，旭爷爷，你快闭嘴，这时候了发什么善心，曹哥，我是他经纪人，这事儿我做主，咱成交！” 第七章 入行 “曹哥，这事儿我说得算，您赶紧掏钱！” 徐文斌说着，便把曹世勇直接给抱住了，好像生怕对方听出罗旭话里的意思，会改口反悔。 曹世勇一把就将徐文斌推开了，还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衣服。 “干嘛呢？干嘛呢？大老爷们的，膈应死我了！” 说着，他看向罗旭：“兄弟，你也别跟哥哥客气，如果有心气儿卖，咱就这个价！” 其实罗旭倒是想留下这个鼻烟壶，毕竟这是他第一个捡漏的物件儿。 可奈何家里还有外债，而且他也想提高一下老妈的生活质量，最终点了点头。 “那行，曹哥，咱成交！” 罗旭将鼻烟壶递了过去。 曹世勇也没按规矩来，一把接过鼻烟壶，满脸的欣赏。 “太难得了，还是个全品……” 看着曹世勇乐得鼻涕直流，徐文斌连忙道：“曹哥，您赶紧给钱啊！” “急什么？哥哥一分钱不少给，一会儿再给你个红包，一起吃喜儿！” “五百？哥，结账不急，您多看会儿！” 徐文斌立刻换了张嘴脸。 吃喜儿是天州方言，如果哪家发生了好事，就请客吃饭，或者发个红包，意思就是有好事大家都沾一沾。 成了大买卖请客，买房、买车请客，打牌赢了钱也要给身边人发个包，一起吃喜儿。 意在图吉利，同时也显得局气、大方，也是早年间留下的风俗。 见徐文斌那德行，罗旭也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曹哥，您慢慢看，毕竟黑灯瞎火的容易打眼！” “打眼？这好东西上手便知真假，我刚刚没看出来，也是因为没你懂得多！” 曹世勇笑了笑，旋即掏出手机：“兄弟，咱就别扫码了，直接加好友，以后是朋友了！” “好嘞！” 两人加了好友，曹世勇当即便把五万块给罗旭转了过去。 看到真真实实的五万到账，徐文斌兴奋地把罗旭给抱住了。 “卧槽斌子，你干嘛？” “干嘛？我特么都没见过这么长串的钱，让我和有钱人挨得更近一点儿！” 徐文斌那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赚了五万块呢！ 曹世勇也笑了出来：“这小哥俩，还真让人羡慕呢，对了，我的店叫宝月斋，有时间你们哥俩过来玩，哥哥请你们吃饭！” “行，曹哥，我一定去拜访！”罗旭礼貌笑道。 曹世勇点点头，旋即又从口袋里拿出那一沓子钱，抽出了五张递给徐文斌。 “兄弟，吃喜儿了！” 徐文斌接过钱，直接给曹世勇鞠了一躬：“谢谢曹哥，您吉祥，您长命百岁！” “别臭贫了，哥岁数大了，先回了，你们玩着。” “曹哥再见！” 曹世勇离开后，徐文斌晃了晃手里的票子。 “斌子你干嘛？” “嘿，喝口呗，我请！”徐文斌咧嘴一笑。 “揍性，留着，今儿我请，一会儿你跟我去趟提款机。” 手机里的五万块，罗旭还是想取出来。 原因很简单，家里还有债，先把这钱放妈手里，他才放心。 两人又转了一小会儿，罗旭倒是看到几个老物件儿。 不过由于老板开价太高，他又不太了解市价，也就没敢收。 索性和斌子打车回了东郊，找了个夜市摊子坐了下来。 炎炎盛夏，摊子上的人着实不少。 有刚下班回来的打工狗，点几个串，配上一瓶啤酒，来解一天的乏累。 也有一些刚从歌厅出来的小青年，咯吱窝底下夹着个皮包，身旁还挎着个露出半拉球子的小妹。 总之夜里，也是一种人间百态。 守着炭火烤串，摆上几瓶冰镇啤酒，徐文斌两串一口撸下。 “爽啊！大旭，咱也能跟牛爷一样，一把一把吃串了！” 看着徐文斌开心的样子，罗旭笑了笑：“不够咱再点，你慢点，小心扎着嘴！” “没事，撸出血来我认了！” 徐文斌说着，干了一口啤酒：“对了大旭，你二姨是不是又来闹了？这钱你打算还她们？” “嗯？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罗旭不禁意外，毕竟这可是家里的事儿。 老爷子住隔壁，听到了不新鲜，怎么连斌子也知道了？ “刘明超说的，这逼就是一个大喇叭，他还说你和叶姗姗表白失败了？真的假的？” 徐文斌一边撸着大腰子，一边说道，嘴巴烫得直往外拱热气儿。 “操！这逼真他妈阴险！” 罗旭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刘家和方老爷子家之间，隔着罗家，所以也是隔壁，不过是个大院儿。 刘明超是刘家的大儿子，打小和罗旭就不和，打架输了就去韩蓉那告状，罗旭自然免不了一顿揍。 所以在罗旭和徐文斌看来，这货太小人，还玩不起，所以长大之后，就不一起玩了。 不过两人最大的矛盾，还是都喜欢叶姗姗！ 相比较于罗旭家，刘家经济实力很不错，刘明超老爹是机关干部，市区有套房。 虽然是奶奶和三叔住着，但房本上，可是刘明超他爸的名字。 单凭这一点，罗旭就没法和人家比。 “嗨！他那人就那样，做事不地道，诶，你真被拒绝了？”徐文斌挑着眉毛笑了笑。 “滚！赶紧吃完，赶紧回去！” 酒足饭饱，两人便去了离皮帽胡同最近的一处提款机。 罗旭把钱倒进了银行卡，又取了三万出来。 剩下不到两万，他惦记着先留着。 万一再遇见好物件儿，免得手里没钱。 走进胡同，两人靠在墙边，点了根烟。 没有路灯的胡同里，借着月光，也看不清什么，只见两个火点，闪动、晃动。 “抽完这根烟回去，对了斌子，捡漏的事儿你别满处说去！”罗旭叮嘱道。 “切，我又不是刘明超！也不知道谁，刚刚捡了漏，还给人家讲得明明白白！” 这句话徐文斌一直憋着没说。 以他的了解，罗旭做事很沉稳，可刚刚在鬼市捡了漏，却主动讲了一堆。 听到这话，罗旭笑了笑。 他吐出一口烟：“斌子，我想入行！” “入行？” “对，古玩行！” 说着，罗旭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但就这么入不行，我们什么都不懂，所以必须要找个人带，探探这行深浅！” “你是说曹世勇？”徐文斌愣了一下。 “对，曹哥自己有店，有实力，而且他和那老板争执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挺性情，没什么歪心眼，所以当他后来问的时候，我也就没隐瞒，为的就是交他这个朋友！” 罗旭拍了拍徐文斌的肩膀：“古玩行里个顶个的精，找个实在人，不容易！” 徐文斌倒吸一口气：“卧槽大旭，敢情你是故意的？” “明儿下午，咱文化街走一趟？”罗旭笑了笑。 徐文斌也笑了：“行啊，再捡个漏咱还卖他，我还吃喜儿，哈哈哈……” 第八章 东西开门，但有残 深夜，罗旭刚推开小院儿的门，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他连忙走进去，只见母亲正坐在桌前，做着零活。 零活，便是一些简单的手工活，做好了定期交给雇主。 这些年，韩蓉没有正式工作，就是靠着做零活，养活几个孩子。 “妈，这么晚，您还没睡啊？” 韩蓉回头白了他一眼：“哪疯去了？这都几点了？” 罗旭咧嘴一笑，走到床边帮母亲一起收拾。 “和斌子出去溜达了一圈，喝了口啤酒。” “闻出来了！”韩蓉没好气道，“光喝酒没吃饱？” “嘿，还得是亲妈，差一口饭呢！” 韩蓉嘴上不乐意，可心里并不埋怨儿子。 毕竟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和小哥们一起喝口啤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一会儿，她便将热腾腾的米饭，和剩的鱼端了上来。 看着母亲继续做着零活，罗旭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道：“妈，以后这零活，您就别做了。” “不做？那咱娘俩吃嘛？你赚的钱，妈都给你攒着呢！” 韩蓉笑了笑，她也明白，罗旭是不想她太累。 “不用，妈我有钱！” 说着，罗旭从大裤衩里，将三万块掏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啊？大旭，你……你干嘛去了？怎么那么多钱？” 韩蓉吓了一跳，老花镜差点掉了。 罗旭连忙解释：“妈，您踏实住了，您儿子一不偷二不抢，绝对不是犯法来的。” “这跟犯不犯法没关系，大旭，你必须跟妈说清楚喽！” 韩蓉一脸紧张道。 “妈，您听我说，我不是在方爷爷家经常看古董吗？今儿就试着帮人看了个物件儿，这是报酬！” 见老妈着急，罗旭便随口说了个理由。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说实话，只是把古玩行的道道讲出来，非把老妈说晕了不可。 而这个理由，似乎最简单易懂。 “还有专门干这个的？大旭，你会看吗？可别给人家看坏了啊！”韩蓉满是担心道。 “妈您太逗了？这玩意儿还能看坏了？”罗旭笑了起来。 韩蓉却是踏不下心，儿子能赚钱是好事，但她真怕这不是正路。 在她看来，倒是不如在饭馆儿先干着，钱不多，好歹踏实。 “妈不懂，可万一没看好，人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罗旭放下筷子，蹲在了老妈身前，抬起头笑道：“妈，这钱您就放心收好，您儿子这辈子不会做缺德事，更何况，我总不能一直在饭馆儿打杂啊。” 听到这话，韩蓉也是点了点头，对于罗旭的性格，她其实很了解。 自己三个孩子中，就数这个老三最踏实。 “妈信你，这钱妈给你存着，以后娶媳妇儿时候用，不过你也别乱花，总在外面吃花钱多！”韩蓉嘱咐道。 “我记着，我就爱吃您做的！”罗旭嬉皮笑脸道。 韩蓉脸上也露出笑容，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脸：“就知道哄你妈，赶紧吃，吃完歇了！” “嗳！” 吃过饭，罗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并不是因为赚了钱，而是那抹时而出现的红光，让他一直费解。 自己眼睛病了？可为什么只有看到真物件儿才会发光？ 但如果是特异功能，自己也没干嘛啊，以前怎么没有？ 这一夜，罗旭睡得很香，梦里不知摸了多少物件儿，而那些物件儿似曾相识。 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一觉睡到九点钟，罗旭起床便联系了曹世勇。 听罗旭要来，曹世勇倒是挺高兴，说自己就在店里呢。 由于不是周末，红光饭馆中午人不多，所以罗旭一般都是晚上过去帮忙。 随后，他给徐文斌打了个电话，这货也才刚起，两人约在胡同口吃了个早点，便直奔天州古文化街。 古文化街，位于天州城里东北角，临河而建。 作为地方文化发源地，记录着数百年近代史，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历史底蕴。 虽然不是周末，但来这里逛的人当真不少，一眼望去，大小店铺、摊位前，都是满满的人。 毕竟除了古董店，还有不少百年民间艺术品店和文玩摊子，再加上独有的文化气息，自然吸引了不少本地、外地游客。 穿过人群，两人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便找到了曹世勇的店，宝月斋！ 如曹世勇所说，玻璃柜台中摆放着数百个鼻烟壶，各式各样，无不精美。 此时曹世勇正坐在茶桌前，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仔细看着。 而他面前，还坐着一个中年人，男人皮肤黝黑，脑后还留着一个长辫子，手里把玩着两个通红的核桃，满是社会大哥的感觉。 见罗旭走进，曹世勇将鼻烟壶放在眼前的绒布上，站起身来。 “哥俩来啦，我这正看个壶，你们自己倒茶，别客气！” 罗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曹哥又收新货了？” “哈哈，我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老板，绝对是大收藏家！” 说着，曹世勇又指了指罗旭：“老张，这是我兄弟大罗旭，这小子眼力不一般！” 这张老板叫张军，本来是开足疗店的，后来赚了不少钱，索性就不干了，开始玩收藏。 “眼力？呵。” 张军扫了罗旭和徐文斌一眼，轻笑一声。 感受到那股子傲慢和语气中的鄙夷，徐文斌撇起嘴嘟囔了两个字。 虽然没出声，不过看得出，是脏话。 罗旭却没理会，自顾自地欣赏起了曹世勇的鼻烟壶。 “曹哥，您这好东西真不少！” 曹世勇笑了笑：“多少也比不了你的眼力，对了兄弟，这个壶你帮我掌掌眼？” 掌眼，古玩行术语，意思就是请人家帮看看新老。 一听这话，张军不乐意了，朝着曹世勇冷笑道：“哟？老曹，你这几个意思？让个青茬儿看我的壶，臊我呢？” “少废话，我收物件儿，愿意找谁看你管得着吗？” 说着，曹世勇把罗旭招呼到身边，指了指鼻烟壶：“来，大旭，帮哥??！” 罗旭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先低头看了看。 只见绒布上摆着一个青玉鼻烟壶，绿玛瑙的塞子（鼻烟壶盖），塞子下面连接一个小铜勺。 铜勺形似挖耳勺，用它把鼻烟粉盛出来，放在拇指根部的小窝里，再用鼻子吸，这便是吸鼻烟的步骤。 壶上雕工并不复杂，简单的几个线条，却凸显着简约、大气。 青玉品质一般，不过包浆厚重，表面似是反着天然油光，一眼老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抹红光也再次浮现。 再次见到红光，虽然罗旭还是不解，但也没有先前几次那么惊讶了。 他甚至更加肯定了这壶是老的。 “曹哥，这壶是张老板的？”罗旭看向曹世勇。 “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 张军有些不耐烦道，旋即白了曹世勇一眼。 “老曹，你别耍花样啊，找个青茬子来看，想杀价？反正我这壶是全品，低了一万八不卖！”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有些不爽了。 心说你一口一个青茬的，没完了？ 索性，他冷笑一声，便将鼻烟壶直接放下了。 “东西老的，开门儿，不过……有残！” 第九章 放心留着 有残？ 曹世勇和张军都是满脸意外。 张军自然了解自己的物件儿，铁定是全品啊，怎么就有残了？ 而且曹世勇刚刚也是看了半天，的确没看出任何残来。 不过很快，他暗暗一笑，看来自己这兄弟……是打算帮忙了。 这东西一眼全品没毛病，现在罗旭说有残，自然是打算帮自己砍价了！ 他也索性配合起来：“兄弟，哪有残？赶紧说说！” “小子，我告诉你，今儿你要说不出门道来，咱俩没完！” 张军直接挽起了袖子，怒喊道。 玩儿收藏的未必都是文人，也不乏脾气暴躁的土大款。 张军显然就是。 “长毛，你东西有残还不让人说了？吓唬谁呢？” 徐文斌立刻站了出来，他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哥们吃亏的。 罗旭则淡淡一笑，拦住了徐文斌。 其实他认可这个鼻烟壶，只不过那张军一句一句装逼没完，所以他才这么说。 “张老板，那我给您说道说道，这壶一眼老，能到民国早期，不过不是大师工，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张军瞪了罗旭一眼：“少特么废话，名家我能要一万八？你赶紧说哪有残，不然这事儿完不了！” “老张，你会好好说话不？再叫唤，老子不收了！”这时，曹世勇立刻说道。 毕竟他清楚，罗旭可是在给他帮场子呢。 “曹哥，你也别动气，我现在就说这个残在哪。” 罗旭依旧一脸微笑：“张老板，你这鼻烟壶的塞子，是后配的！” “你放什么洋屁呢？老子这是成套收的，谁配过谁是孙子！” 张军起身大喊道：“更何况，鼻烟壶和塞子的材质本来就不一样，简直不懂装懂，胡说八道！” “所以说啊，是上一个货主把您蒙了，您压根不知道！” 罗旭淡淡说道，旋即再次拿起鼻烟壶，指着壶口继续说道。 “你们看这里，有一处明显的磕碰，其实这磕碰并不影响价值，可问题是……塞子上并没有磕痕，那说明什么？” 曹世勇使劲点了点头：“说明当时鼻烟壶摔了，塞子直接碎了，壶身虽然没大伤，但也落下了磕痕，所以现在的塞子……是后配的！” “正解！”罗旭朝着曹世勇竖起拇指。 “骂了隔壁的，蒙我？” 张军气得攥起拳头，不过此时他骂的可不是罗旭，而是先前卖给他的人！ “张老板，要不然您找那货主问问？”罗旭适时机道。 “找个几把！鬼市买的，估计早尼玛换地方了！”张军眉头皱起，口气颇为无奈。 噗！ 一旁徐文斌忍不住笑出声来。 鬼市打眼？ 这下自己平衡多了！ 张军叹了口气：“老曹，这……你还收吗？” 曹世勇此时则摇头笑道：“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啊，老张你也知道，残品我是一概不收的。” 见曹世勇不再收了，张军也是没了辙，无奈低下头，就准备收货。 这可和先前牛逼哄哄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过这时，罗旭道：“曹哥，其实我觉得也不是绝对不能收，毕竟您是做生意的，求的还是利润，只要您卖的时候，告诉人家不是全品就好了。” 罗旭的话让曹世勇有些意外。 毕竟他向来只玩儿真品，玩儿全品。 先前他以为罗旭是为了帮他杀价才说有残，可现在这壶的确不是全品，所以也就不想要了。 但罗旭所说也在理儿，如果张军愿意低价出了，他慢慢卖也未尝不可。 “行，我兄弟都开口了，老张你重新说个价，合适咱就成交！” 张军有些为难，毕竟这壶他是六千收的，现在看来……最多也就回个本了。 “那就六千，这是我的进价！” “哈哈哈，老张你逗我呢？你打眼买了残品还想回本？这么跟你说，昨儿我在鬼市二百买了个叶仲三的壶，全品！” 说着，曹世勇还跟罗旭和徐文斌挤了挤眼睛。 徐文斌立刻会意：“对对对，大漏啊！曹哥厉害厉害！” 罗旭笑而不语，他知道，曹世勇这是要再杀价，正往脸上贴金呢。 “少吹牛逼，二百买叶仲三？老曹你要是想二百收还是算了，我都不如碎了它！” 说着，张军就要把鼻烟壶揣起来。 罗旭却一把拦了下来：“曹哥，张老板，我说个价，你们琢磨琢磨，不行就算了，怎么样？” 曹世勇有些纳闷，这东西明显就是残品，自己这兄弟怎么非要撮合？ 张军也正不爽，有些不耐烦道：“行，你说，不过别太狠，不然老子丢不起那人！” 罗旭点点头：“三千块，二位觉得如何？” 曹世勇微微皱眉，这种残品，要是几百块他还乐意玩玩，三千……有点高了。 不过这时，罗旭却一脸严肃地朝他暗暗点了点头。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曹世勇也没多想，直接道：“我兄弟开口了，三千就三千，老张，你看怎么样？打眼了还能回一半，出了这门我可就不要了！” 张军叹了一口气：“得，算我打眼活该，你掏钱！” 其实对于古玩，张军没什么收藏情怀，无非就是为了赚钱。 物件儿只要能换钱，总比砸手里强。 扫码付款，这鼻烟壶算是正式易主了。 张军走后，曹世勇拿起鼻烟壶又看了看：“兄弟，三千还是给高了！” 罗旭拿起茶壶给曹世勇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哥，这壶您看老吗？” “老啊，晚清没跑，不过毕竟不是全品，不值三千！”曹世勇摇了摇头。 “要是全品呢？” 罗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了曹世勇一个神秘的笑意。 “嘛玩意儿？你……你刚才不说，有残吗？” 曹世勇愣了一下，连忙拿起鼻烟壶，又看了看塞子和壶身的连接处。 罗旭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您放心留着，全品！” “啊？老弟，你别拿哥哥涮着玩啊，说有残的是你，说全品的也是你？” 曹世勇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玩儿了几十年鼻烟壶，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刚入行的。 “哈哈，曹哥，您说……这壶口要是有磕碰，塞子上是不是也会有？” 曹世勇连连点头：“难免啊，尤其是这个位置，塞子怎么会没事？” 罗旭直接把塞子拔了下来，举着没有塞子的壶道：“要是这样摔的呢？” 曹世勇愣了半天，旋即一拍脑门，直接笑了出来。 “卧槽，哈哈哈……对啊，要是拔下来的时候摔的，那塞子不就没事了？哈哈哈，全品啊，老子又捡漏了！” “大旭，你行啊，合着你早就看出来了？”徐文斌道。 罗旭点了点头：“对，毕竟那玛瑙塞子也是一眼到代，所以肯定是一套，只不过那张老板嘴太臭，我就正好替曹哥省点钱！” “大旭，好样的，那姓张的总他妈牛哄哄的，烦人，这壶卖了，咱哥俩平分！” 曹世勇一边欣赏着新收的全品壶，一边乐呵呵道。 “别，生意归生意，钱肯定是曹哥的！” 罗旭摆了摆手：“不过今天过来，我的确是想让您帮个忙！” 第十章 湖田窑瓷碗 “帮忙？怎么着兄弟，缺钱吗？用多少，你说话！” 一听罗旭说需要帮忙，曹世勇都没犹豫便说道。 鬼市的时候，他便肯定了罗旭的眼力和礼貌，再加上他今天又让自己省了一笔，如果是借钱，他绝不含糊。 罗旭则笑了笑：“不不，曹哥，我不缺钱，就是……我不太了解当下物件儿的价值，所以想向您学习学习！” 的确，想进入古玩行，除了要有眼力，还必须了解市场价值。 市面上老的东西其实也不少，但并非都值钱，所以罗旭必须能判断出价值，再出手，才能避免买亏！ “哦哦，原来是想了解行情啊，这好办！” 曹世勇虽然主玩鼻烟壶，对其他品类不算太了解，但他立刻找出了几个权威网站。 上面有数百种物件儿的市场估价，和拍卖成交价格。 同时，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了几本书，都是关于古玩市场价格的。 “大旭，这都是我以前买的，你先慢慢看，虽然不敢说全，但也有大部分物件儿的价格了。” 曹世勇说着，将一摞书摆在罗旭面前。 看着面前的书籍，罗旭兴奋得连连点头：“太感谢了，曹哥，鼻烟壶方面的，我和您直接请教！” “没问题，但凡哥哥知道的，全都给你说明白了！”曹世勇笑道。 整整一上午，罗旭都泡在了曹世勇的电脑跟前。 虽然不太会用电脑，不过曹世勇简单教了几下，他便熟练使用了。 随着鼠标一次次点下，样样物件儿过眼，外观、特点和价格，似是印在了罗旭的脑子里，如数记了下来。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很多典藏级的宝贝，他都莫名觉得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就好像昨晚的那个梦一样…… 中午的时候，曹世勇本来提议去文化街外的饭馆喝一口，谁知接连来了几波客人，便定了外卖，简单对付了一口。 这倒是合了罗旭的意，连续几个小时的阅览，他几乎记下了几百件宝贝的市场行情。 这一天下来，当真充实。 直到下午三点多，罗旭才意犹未尽地关闭了网页。 毕竟晚上还要去红光饭馆帮忙，索性站起身，抱起了身旁的一摞书。 “曹哥，我得回去了，晚上还得上班，这书算我借的，下次给您拿回来。” 曹世勇闻言颇为意外，不由站起身来。 “跟我见外是不是？这些书哥用不着了，送你就是了，不过你……上班？” “是啊，我平时在我们胡同口的饭馆儿打杂，您要是得空过来，我请您喝酒。” 罗旭笑呵呵地说道。 “打、打杂？” 曹世勇使劲揉了揉耳朵：“兄弟，我没听错？” 罗旭倒是不以为然，依旧笑着：“家里条件不行，我总得找点事做，再说了，打杂也不丢人，哥，我先走了啊！” 说完，罗旭便带着徐文斌离开。 这句话，倒是把曹世勇说愣了，他想象不到，这话竟是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嘴里蹦出来的。 “兄弟！” 闻声，罗旭和徐文斌停下了脚步。 曹世勇笑着扬了扬下巴：“哥送你句话，你一准儿能成事！” 罗旭会心一笑：“得，借曹哥吉言！” 离开宝月斋，罗旭便一直催徐文斌快着点，毕竟四点多饭馆儿就开始营业了。 当然，步子虽快，罗旭也不忘朝着两旁摊位多瞥上几眼。 古文化街的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瓷瓶、字画、玉器、手串，甚至还有现场车珠子的。 围观的人绝对不少，可惜罗旭一眼望去，就没一件真货。 突然，他注意到入口处的一个摊子上，居然有淡淡的红光。 虽然现在是白天，红光没有夜晚时那么明显，不过由于周围是清一色的假货，还是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只是看上一眼，罗旭立刻便驻足了。 那摊子上摆放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不分品类。 而吸引罗旭目光的，则是中间位置上的一个白色瓷碗。 “斌子，等一下！” “嘿你这人，一直催着快，又不走了？” 徐文斌嘴上虽然埋怨着，却跟着罗旭走了过去。 蹲在摊位前，罗旭仔细又看了看那个瓷碗。 近观并非白瓷，而是些许偏蓝，碗壁非常薄，而且不同于常见瓷碗，整体形状偏高，更像是一个僧人用的钵盂。 碗口约十二三公分，上有几处明显的凸起，并不算平整，表面有花卉纹浅浮雕，雕工硬朗而不失细腻。 片刻，他上手拿起瓷碗，慢慢转动，直至碗底。 圈足内外有肉眼可见的颜色差别，积釉的地方明显偏湖水绿色，可以说给这件瓷器更添了一分釉色的神秘美感。 一眼开门，手摸又有明显的古瓷细腻感，再加上釉色特点、雕工风格…… 南宋湖田窑！ 确定了之后，罗旭正要开口询价，只觉一阵令人陶醉的脂粉香气飘来。 下意识转过头，一个年轻女子蹲在了身旁。 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齐耳短发染成栗棕色，穿着黑色西装裤和一件珍珠色丝质衬衣。 虽淡妆裹面，可五官秀美、皮肤白皙，衬着这一身衣着，显得干净俏美，而不失成熟、干练。 最关键的是，罗旭下意识扫到两颗衬衣扣之间的缝隙，一片白嫩、细腻，甚至看不到毛孔和一颗痣，令人心猿意马…… 正难以自拔发着呆，罗旭只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手随意一推，蹲着的罗旭直接来了个屁股墩儿。 幸亏手快，他在摔倒一刻，使出全力将瓷碗稳稳地放在了地上，不然一准摔碎！ 罗旭猛地转头瞪了过去，心说谁这么不长眼，这瓷碗要是摔了，算谁的？ 这时，只见一个西装男人蹲在了他刚刚的位置。 “朋友，让一下！” 男人留着短发，连鬓胡须显然是修饰过的，并不显得邋遢，反而更凸显了俊俏。 “让个屁，你推人干嘛？长嘴不会说吗？” 没等罗旭开口，徐文斌先不干了，连忙扶起罗旭：“大旭，没事？” 罗旭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有事没事不重要，关键是那个碗……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徐文斌，露出一丝轻笑：“呵呵，不好意思。” 谁知就在这时，男人竟然伸手拿起了那个白瓷碗。 第十一章 覆烧 “张玉龙你怎么回事？太没礼貌了！” 这时，先前蹲在摊位前的年轻女子，突然开口了。 女子叫金雨墨，今天来古文化街，就是为了过几天爷爷的大寿，特意来买寿礼的。 叫张玉龙的男人却依旧不以为然地一笑：“没事的，都是些小人物而已。”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有些恼了。 刚刚差点害得他把那个瓷碗给碎了，现在又装上逼了？ “你那意思，你是大人物？” 罗旭微微眯起眼睛，冷冷说道。 张玉龙转头扫了罗旭一眼，尤其是当看到罗旭怀里还抱着几本古玩书籍，不禁嗤笑。 “你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听到那无比狂妄的口气，罗旭更是火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徐文斌立刻喝道：“装什么逼呢？谁说没什么事？我哥们脚崴了，赔钱！” 张玉龙耸肩一笑，轻松地点了点头：“okok，赔多少，说个数。” 看着那副土豪的嘴脸，罗旭微微皱起眉：“你很有钱？” “放心，肯定赔得起，只要你张口，我就ok。” 张玉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满脸鄙夷道。 “麻痹，看他那揍性，还特么放两句洋屁！” 徐文斌撸起袖子，指向张玉龙：“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赔五百亿，给钱！” 张玉龙下意识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五百亿……有病吗？ 一旁的金雨墨都忍不住转头笑了一声。 平日里这张玉龙鼻孔朝天，优越感极强，这也算难得吃瘪。 张玉龙皱起眉：“如果想要赔钱，就说个靠谱的数，五百亿……开什么玩笑！” “行了张玉龙！是你没礼貌在先，还嫌丢人不够？” 金雨墨柳眉颦起，低声道。 “ok，我不和他们计较了，墨墨，我们选礼物。” 张玉龙说着，不忘瞪了罗旭和徐文斌一眼，旋即又看起了手中的瓷碗。 “不好意思，这个碗是我先看上的！” 说话的正是罗旭！ “你？”张玉龙撇了撇嘴，目光露出一抹厌恶。 “没错，我正看着呢，你就要买，这不合规矩？” 罗旭不卑不亢道。 这的确是古玩行的规矩，如果人家在看一个宝贝，你必须等人家放下才能去看。 问价也是如此，在别人问价的时候，你一样不能插嘴！ 张玉龙闻言笑了笑，索性把瓷碗撂回了摊子上。 “你喜欢？呵，那给你好了，我张玉龙对一个残次品，可并没什么兴趣！” “张玉龙，管好你的嘴巴！” 一旁金雨墨只觉无语，心说哪有当着人家摊主说物件儿是残次品的？ 褒贬是买主不假，可你明明不想买，还说人家的东西有残，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不过罗旭可是暗暗开心。 自己正打算买这瓷碗，结果这个男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残品，这不等于帮自己杀价吗？ 果然，听张玉龙说自己卖的东西是残品，摊位老板脸色沉了下来。 “小伙子，你张口就说我这东西是残次品，来捣乱的？” “我说错了吗？我的眼力，你还不配怀疑！” 张玉龙耸肩一笑，又把那个瓷碗拿在手里，掂了几下。 “这碗的确是老的，不过烧的时候，胎做薄了，而且碗口也不平整，这分明就是当时烧完淘汰的残次品，就算东西开门，也没什么价值！” 老板冷哼一声：“你很懂？也许当时的工艺就是这样呢？” “哈哈，我不和你争，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总之谁买谁吃亏！” 将碗再次放回，张玉龙冷笑起身，摇了摇头。 “你……” 老板气得够呛，可张玉龙刚刚说的也是有门有道，他却没什么可反驳的。 听到这话，罗旭有些纳闷。 这人倒是奇怪，出言嚣张，一副土大款的样子，倒像是个青茬儿。 可他却一眼看出这碗开门老，按说也算有些眼力……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忙把碗拿了起来：“老板，这碗多钱？” “一千五！”老板没好气道。 “呵呵，果然是个青茬儿！”张玉龙闻言不由摇头轻笑。 “妈的，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不收就闪一边儿去！” 徐文斌瞪了张玉龙一眼。 “难道不是？只有这种刚看过几本书的青茬儿才会不分品相，见老的就收，收了一堆却毫无价值！” 张玉龙摇头晃脑笑道，仿佛这里的人除了金雨墨，他一概看不起似的。 罗旭却是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这人呢……没什么钱，好的也买不起，残次品好歹占个便宜！” 说着，他看向老板：“低点儿，我收了！” 虽然一千五的价格也可以接受，不过罗旭可是穷过来的，能便宜几百，再好不过。 “诚心要，一千二拿走！”老板道。 罗旭故作思索了片刻：“八百！” “一千！” “成交！” 罗旭当即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拿下了瓷碗。 见状，张玉龙对着金雨墨笑了笑：“墨墨，看到没？这就是穷人，几百块都可以争半天，可对我们来说，都不如时间成本贵！” 金雨墨无奈道：“张玉龙你是不是有病？你都不认识人家，有什么可评论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去挑礼物！” 说完，张玉龙转身看着罗旭笑了笑：“小朋友，把残次品拿回去好好欣赏！” “残次品？” 罗旭微微挑起眉毛：“看来你的眼力……也就到这里了！” “嗯？你什么意思？” 张玉龙眉头皱起，冷眼看了过去。 “没什么意思，把一个全品说成残次品，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青茬儿？” 罗旭一改先前态度，微微扬起下巴，耸肩笑道。 “你……哼，一个刚入行看了几本书的人，也配质疑我？” 张玉龙瞪起眼睛，语气愈发认真了起来。 “这碗的确开门，不过那工艺、胎体明显就是残次品，哪来的全品？” 罗旭撇嘴一笑：“胎体薄是因为它本就不是饭碗，芒口（釉色不均的碗口）深浅不一，更是说明了工艺特点，因为……这是个贡碗，你懂吗？” “贡碗？” 张玉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笑了出来：“小子，你还真是信口胡说，碗口明显不平，是烧制时候的疏忽，还成了工艺特点？扯淡！” “哈哈哈，一般的瓷碗底部圈足，都是砂底，而这个则是全釉！” 说着，罗旭将碗底展示了出来。 这一刻，张玉龙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般的碗底都是不上釉的，也就是砂底，摸起来会有明显的摩擦感。 而这只碗的圈足……却烧上了釉色！ “这……这代表什么？” 罗旭扬起嘴角：“这叫覆烧！” 第十二章 别张嘴就放屁 覆烧！ 是一种独特的烧制方法，尤其是适用于碗一类的器具。 宋代之前，瓷器大多都是采用正烧法，也就是将瓷胎正着放进窑内进行烧制。 而到了北宋，定窑首创了支圈覆烧，即将碗反扣于窑具之上，再装进匣钵烧制，由于烧制的时候，釉会倒流，也就形成了芒口深浅不一的形态特点。 这种烧制方法虽然会让圈足也被釉色包裹，但芒口确实也是一种缺陷。 所以当初追求完美的宋代皇室，选择弃用了定窑瓷。 古有记载：“故都时，定器不入禁中，惟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 “覆烧？” 张玉龙表情当即愣住了，失声说了一句。 罗旭点头而笑，指了指怀里的一摞书。 “这些书里就有介绍，你不知道？呵，要不要借你看看？” “你……” 张玉龙自然听得出对方的嘲讽，拧眉怒视，却说不出什么。 “先生，按您这么说，这只贡碗是到代全品了？” 这时，在一旁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金雨墨，突然开口。 “不错，这只碗的全称应该是‘南宋湖田窑湖蓝花卉纹贡碗’！” 罗旭微微一笑。 “这……先生，我叫金雨墨，实不相瞒，今天来古文化街，就是想选一个物件儿送给长辈，不知您可不可以把这只碗让给我？” 金雨墨露出得体的微笑，让那张完美的玉颜上，更增添了几分阳光美感。 贡碗作为从古至今的礼器，并非都是祭奠先人，而大部分都是为神明上贡。 所以这种器物往往极具历史韵味，甚至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和历史价值。 考虑到这只碗路份不低，而且其上花卉纹又十分吉祥，金雨墨这才忍不住提出请求。 其实对罗旭来说，这只碗也并不是非卖品，只不过那张玉龙的嘴太臭，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卖！” 说着，他冷笑瞥了张玉龙一眼：“对了金小姐，以后选物件儿，还是找个靠谱的人，没眼力不说，人品也差！” 扔下一句话，罗旭便转身离开了。 “你……你给我站住！” 张玉龙一脸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金雨墨一声喝住。 “张玉龙你够了！我真后悔让你来帮忙选礼物！” “墨墨，我……” “墨墨不是你叫的，我们没那么熟！” 说完，金雨墨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只留下张玉龙站在原地，愤愤地瞪着罗旭的背影。 “小子，有你的……” 离开文化街，罗旭便和徐文斌打了辆车，直接回皮帽胡同。 “大旭，这碗能值多少？” 车上，徐文斌低声问道。 罗旭笑了笑：“刚才我在曹哥的电脑上，看到了一只同款贡碗，尺寸要更小一些，成交价三十二万，这个应该会更多一点。” “夺、夺少？” 徐文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如果说上次罗旭赚了五万，对他来说是巨款的话，现在他看罗旭的目光，已经像是瞻仰富翁了。 “我觉得，刚才咱们还是应该听那个美女开个价！”徐文斌些许后悔。 罗旭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毕竟这一天下来，他也对不少物件儿的行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种年代、品相的瓷器，尤其是还有上拍记录，应该不难出手。 想到这，他拿出电话给曹世勇打了过去。 将物件儿描述了一遍，曹世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兄弟，你给我拍几张图片过来，我来给你找买主，应该不愁卖！” “那谢了曹哥！” “跟我还客气？你帮哥哥那么多，能帮你发财，我也乐呵啊！” 回到家，罗旭拍好照片给曹世勇发过去后，便将贡碗塞到了床底下，然后直奔红光饭馆。 不过正走在胡同里，罗旭便听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罗旭！” 罗旭转头间，只见叶姗姗正站在身后。 夕阳下，叶姗姗穿着一条绿底黄花的连衣裙，两条小鲜藕般的手臂背在身后，俏美、可爱。 罗旭立刻激动起来，不过想起昨天被拒绝，还是让他绷住了脸。 “有事？” 叶姗姗微微嘟起嘴，走近前：“你……你昨天说……” “我嘛也没说！”罗旭梗着脖子道。 “切，你这人怎么这样？从来不让人把话说完！”叶姗姗柳眉微蹙，显然有些生气了。 “你……想说嘛？”罗旭有些意外。 叶姗姗有些害羞地转过身：“我想说，我奶奶不让我和你玩，但我又没说讨厌你！” “嗯？嘿，意思是你也挺喜欢我呗！” 罗旭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话中意思，立刻露出笑脸。 叶姗姗扬手把罗旭一推：“一边儿去，怎么那么不要脸！” “诶哟，姑奶奶，脸有嘛用？你喜欢我咱俩就处呗，抵制封建，抵制叶奶奶！” 罗旭快步走到了叶姗姗面前。 “滚！没正经！” 叶姗姗小脸儿娇红，正值情窦初开，哪能不害臊？ “我奶奶说，你们几个小子不好好上学，也没正经事做，就是小混子！” 罗旭耸耸肩：“偏见！上大学的那几个也未必是好货，有的还嚼舌头根子呢！” 这话，指的当然是刘明超了。 叶姗姗抿嘴一笑：“可胡同里都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总得做点正事，给大家看看啊！” “正事？简单，我马上就做了，到时候让咱胡同里都能高看我一眼！” 罗旭两手一背，心说赚钱还不是正事？ “真的啊？什么事？”叶姗姗一脸好奇。 “姗姗！” 就在这时，叶奶奶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哎呀，我奶奶，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 “行！” 看着叶姗姗小跑回家，罗旭脸上都有几分迷醉：“嘿，真好看！” 今晚红光饭馆倒是不忙，稀稀拉拉来了几拨人。 到了晚上八点多，除了牛爷几个老江湖照例喝酒吹牛逼，便没别人了。 罗旭坐在桌前，今天却没心思去听，脑子里全是古玩的事情。 尤其是每看到老物件儿泛起的红光，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想到这两天唯一邪门的事，就是在方老爷子家看了那本满文的书，然后就莫名晕了。 难道是…… 想到这，他倒吸了一口气。 不多时，老板郑建军见没什么生意，就让罗旭先走。 罗旭和老板道了谢，便直奔了方老爷子家。 刚走进院门，收音机里的京剧声便传入耳畔。 只见方敬远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依旧如往常一样眯着眼睛，摇着蒲扇。 “老爷子，那天您给我看的……” 罗旭话没说完，就注意到老爷子身边的茶桌上，摆着一把瓷壶。 茶壶外观简约、大气，绿地紫龙纹珐琅彩，活灵活现，甚至带着些许帝者霸气！ 而表面泛起的红光，更是犹如瓷光宝气，耀眼无比！ “我去……爷爷，您又从哪捣鼓出来的？现在都拿官窑喝茶了？” 罗旭快步走了过去，眼睛都快扎在那把壶里了。 方敬远微微睁开双眼，瞥了罗旭一眼：“看清楚了再说，别张嘴就放屁！” 第十三章 绿地紫龙四方壶 此话一出，罗旭不由得愣了半晌。 他双眼睁大，再度看向那把珐琅彩茶壶。 器型为四方壶，壶肩有棱，长颈壶嘴线条优美、贵气，紫色龙纹更是缭绕壶身，张口间仿佛彰显皇家贵气。 “这……绿地紫彩云龙纹珐琅四方壶……爷爷，这、这是乾隆爷御窑？” 说着，罗旭忍不住伸出手。 啪！ 蒲扇的把直接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哎哟，爷爷您打我干嘛？”罗旭吃痛道。 方敬远微微一笑：“你也配摸爷的御窑？” “爷爷您这话说的，伺候您这么多年，头一摸见到这么好的壶，我上个手都不行？” 罗旭故作一脸委屈，撇嘴道。 “呵呵，不行！你先给爷说道说道！”方敬远摇着蒲扇道。 罗旭闻言嬉皮笑脸道：“我说道完了，这四方壶您让我摸摸呗？” “说得好，赏你摸几下！”方敬远微眯双眼。 “得嘞，绿地紫龙纹最早崇尚于明永乐年间，起初工艺繁琐、复杂，需低温二次烧制，而到了清代，则始烧于康熙年间，而且由于瓷胎珐琅的出现，便结合了两种工艺烧制而成，一直盛行到光绪年。” 说了一串之后，罗旭笑道：“爷爷，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方敬远白了罗旭一眼：“上手！” 罗旭嘿嘿一笑，连忙蹲在了老爷子身前，双手捧起了那把壶。 “我的天……帝王用过的啊，爷爷，您到底有多少稀罕宝贝，都拿出来让我摸摸呗？” “贪？给老子放下！”方敬远故作愤怒道。 “得得得，我不说了，嘿！” 罗旭仔细看着四方壶的每一个细节，心中一次次地震惊着。 古人烧制瓷器，本就是无比精细的工作，再加上又是给圣上爷烧的，可谓完美无瑕。 就算放在科技发达的今天，恐怕再也烧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作品了。 而且今天他也看了不少天价物件儿，和博物馆典藏古董，相比起来……竟没有能和这把壶相提并论的！ 若是说价值……恐怕他都没有胆量去估！ 这时，方敬远眯着眼睛看向夜空，仿佛那万千星斗，尽入深邃的眸子。 “这把壶是我年轻的时候收的，人老喽……总想在临死前把这些好物件儿再看一看，摸一摸……” “爷爷，您不许胡说，您老寿比南山呢！” 罗旭从七八岁开始就跟着方敬远，看着老爷子一天天地变老，如今听到这种话，他打心里发酸。 方敬远却淡淡一笑：“孙子，帮爷爷个忙？” “您只要不说死，嘛事儿我都答应！”罗旭一脸认真道。 “这把壶，不是孤品！” 方敬远刚说完，罗旭不禁睁大眼睛：“还有茶杯！” “没错，别说凑齐喽，就算你能找到一个……我闭眼前，也就没有遗憾了。” 听到这句话，罗旭沉默了。 方敬远曾对他说过，真正搞收藏的人，在珍贵的藏品面前，是可以义无反顾的。 他们甚至可以不顾利益，只为了将藏品留在手里，留在这一国土地之上。 这，便是国人收藏的“那点儿德行”！ 半晌，罗旭双眼些许湿润：“爷，您硬硬朗朗地活着，孙子一定会义无反顾找齐了这一套杯子，摆在您跟前儿！” 听到这句话，方敬远笑而不语。 他摇着蒲扇，似乎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而罗旭则仔细地欣赏着手里的四方壶。 底款“乾隆御制”四个楷书字体，如同星河瀚海般，撞击着他的双眼。 大清盛世康雍乾三代一百三十四载，烧制的官窑瓷器何止千万？ 可御窑作为专供皇帝使用，数量不过几千件而已。 如今官窑瓷器价格指天，这御窑的价值…… 谓之国宝，绝不过分！ 罗旭不禁再次看向了方敬远，他一时想不出，这老爷子到底还藏了多少稀世珍宝。 真是神了！ “对了爷爷，差点忘了件正事，那天您给我看的是嘛书？满文的那个！” 欣赏了一通，罗旭这才想起来意。 而方敬远听到这句话，目光微微一闪，旋即做出一丝迷糊的表情。 “什么东西？不知所谓……爷累了，回屋歇着。” 罗旭连忙搀扶：“您怎么不记得了？就那个黄色的啊。” “滚蛋，老子没黄书！” 罗旭：…… 见老爷子又犯糊涂，虽然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罗旭也是没了辙，只得将他扶进屋里歇着，便离开了。 随后，罗旭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胡同里随意溜达着。 在看过那绿底紫龙纹四方壶之后，或许是被那件国宝级藏品冲击了，他的思绪突然很乱。 他觉得，要加快赚钱的步子了。 不仅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不仅为了将一个有历史韵味的物件儿握在手里，更为了让老爷子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套乾隆御制的瓷器！ 如果自己真的有幸遇到那个绿地紫龙纹的杯，手里没钱，那可就真是失之交臂了！ 正在这时，罗旭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黑影正踩着几块砖头，扒住一家小院的高窗往里看。 愣了一下，罗旭恍然大悟，那不是叶姗姗家吗？ 而且那扇高窗，正是叶姗姗房间的窗户啊！ 蹑手蹑脚靠近后，罗旭便看清了那黑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一米七多的个子，留着寸头，穿着黑色短裤、粉色格子衬衣，脚下一双aj运动鞋正在砖头上摇摇晃晃。 罗旭不禁双眼睁大：“操！刘明超，你逼干嘛呢！” 一边骂着，罗旭一把揪住了刘明超的后衣领，往后一拉，刘明超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几块垒起的砖头，也瞬间塌了。 “罗旭，你他妈干嘛？” “我干嘛？我他妈抽你！” 啪！ 一拳打过去，刘明超当即嘴角流血。 叶姗姗可是自己的挚爱，今天还和她腻腻歪歪了几句，现在看到这杂种偷窥，罗旭能饶了他？ “你、你打人？” 刘明超捂着脸喊道。 从小到大，刘明超和罗旭没少打架，但他一次也没赢过，这会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爷打的就是你，竟然敢偷看叶姗姗，你找死！”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刘明超半边脸立刻红了。 就在这时，小院门开了。 只见叶姗姗快速跑了出来，此时她穿着碎花睡衣，月光下显得格外娇美。 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正是叶奶奶！ 叶奶奶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张嘴就骂，别看今年七十多了，腿脚那叫一个利索。 哪个坏小子敢惦记她孙女，她真会拿着笤帚疙瘩追上三条街。 所以一见叶奶奶，罗旭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他可是挨过这老太太揍的。 叶奶奶见到这两个小年轻，又看了看叶姗姗房间窗下的砖头，便全明白了。 她阴着脸看向两人：“你们干嘛？” 刘明超反应当真快，立刻爬起身指向罗旭。 “叶奶奶，是他，罗旭偷看姗姗的房间，被我抓住了，还打人！” 罗旭都懵了。 卧槽刘明超，你真不是一般的贱啊！ 第十四章 胡同风波 一听刘明超这话，叶姗姗又羞又气，立刻秀眉蹙起，狠狠瞪着罗旭。 而叶奶奶直接拎起了门前的笤帚疙瘩，两眼立起。 “小流氓你不学好，敢偷看我们家姗姗？看我不抽你！” “叶奶奶，我没有，您听我解释，是刘明超他……” 罗旭虽然解释着，可叶奶奶来势汹汹，他只得步步后退。 “叶奶奶，您甭听他胡说，就是他，这小子一直惦记您家姗姗呢！” 刘明超捂着嘴角怒喊道。 叶奶奶一边追，一边骂：“小子，你还真敢胡说，人家明超可是大学生，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叶奶奶追着罗旭远去，刘明超心里这个乐啊。 不过叶姗姗却有些疑惑，对于罗旭，她还是很了解的。 虽然平时不做什么正事，也不上学，但却从不干小偷小摸的事。 更何况自己今天刚和他聊完，他怎么会…… 这时，她看向了刘明超：“刘明超，刚刚真是罗旭偷看？” “啊？” 刘明超愣了一下，连忙道：“是啊，幸亏让我碰上了，姗姗你别害怕，我肯定不会让他这种人得逞的！” “你确定？”叶姗姗的目光些许审视。 “当、当然，我能骗你吗？你不会信一个小流氓，而不信我？我可是大学毕业呢！” 刘明超拍了拍胸脯，做出正义感十足的样子。 叶姗姗则是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诶，姗……” 刘明超还想叫住，不过门已经关了。 他无奈只得朝着家里走去，不过想起罗旭被叶奶奶追，他还是露出一抹冷笑。 “大旭啊，今天算你倒霉，让你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罗旭虽然可以轻易躲开叶奶奶，但毕竟怕老人家摔着，还是停下了脚步。 叶奶奶使劲抽了两下，便拎起罗旭的衣袖。 “走，小子，跟我找你妈说理去！” 一听这话，罗旭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因为这事让老妈着急。 “别、别啊叶奶奶，我服了行不行？我认错，我伏法，您看着办！” 叶奶奶显然气没消，拎着罗旭就往家走：“不行，今儿必须找你妈说，让她好好管教！” 罗旭也是没了辙，毕竟叶奶奶岁数大了，他也不好意思挣脱，一路被拎到了家门口。 “罗旭妈，出来，今儿奶奶要和你说理！” 一听这动静，周围街坊四邻全都出来了，好似看热闹一样朝着罗家看。 刚到家的刘明超，更是直接扒上墙头，一脸笑呵呵地看着。 这时，韩蓉快步从院里走出。 “这……叶奶奶，我们家大旭是不是气着您了？” “气着？你家小子他……他耍流氓！” 叶奶奶气得直抖，旋即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蓉立刻火冒三丈：“叶奶奶，您甭管了，今天我肯定教训这小子，给您出气！” 说完，韩蓉便在院里寻着什么，很快，她随手捡起一根棍子，朝着罗旭便打了过去。 罗旭连忙躲开：“妈，您、您听我说啊……” “说什么说，今天我非收拾你个小东西！”韩蓉怒道。 叶奶奶也吓了一跳：“哎呀罗旭妈，你别使棍子啊，我就是想你教育几句，你……” “不打不行，叶奶奶您别管！”韩蓉怒喝，继续抡棍子。 看着母子追打，刘明超大笑起来：“罗婶儿，就该打他，这小流氓不教训不行！” 闻声，罗旭指着墙头骂去：“你大爷的刘明超，我一准和你算账！” “哈哈，先顾好你自己！”刘明超笑道。 罗旭也顾不得和他废话，拔腿朝着胡同口跑去。 而韩蓉也紧紧跟着。 “别跑了，小东西，妈、妈跑不动了……” 突然，韩蓉喊道。 罗旭虽然害怕，不过还是停了下来，搀扶住老妈。 韩蓉回头看看：“叶奶奶没跟来？” “妈，您这……什么意思？” 一看老妈贼溜溜的举动，罗旭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蓉在罗旭脸上掐了一把：“傻小子，你当妈真打你啊？不演场戏，叶奶奶那边能交代？” “啊？哎哟我的妈，您演技太高了，我还以为您真要抡死我呢！” 罗旭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 “你傻啊，妈都没使劲打，也怕伤着你，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韩蓉严肃起来。 “妈，我没偷看！”罗旭立刻解释。 “我自己儿子什么样，我自己知道，妈信你，可人家未必信啊！”韩蓉语重心长。 罗旭点点头，旋即把实情说了出来。 韩蓉眉头微微皱起：“这刘家小子够缺德的，以后你躲着点他，不过你也少和叶家闺女来往，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这……” 罗旭自然不想答应，便赔笑道：“行了妈，您都出汗了，咱先回去，我给您扇扇子！” 韩蓉也是笑了出来：“德行，就会哄你妈，走，咱绕着点叶家！” 娘俩回到家，罗旭拿起扇子就给老妈扇，韩蓉则是给儿子切了几块瓜。 “别扇了，你怪热的！快吃瓜。”韩蓉道。 罗旭拿起一块瓜，咬了一口：“妈，我不热，伺候您我就开心。” 韩蓉当然了解自己的小儿子嘴巴甜，当即笑了出来。 不过她心里更相信罗旭的人品，从小虽然没少打架，但下三滥的事绝对不会做。 正在这时，院里传来敲门声。 “嗯？谁啊？不会是叶奶奶？”罗旭道。 韩蓉眼瞳转了转：“妈去开门！” 打开院门，韩蓉有些意外，门外站着的竟是叶姗姗。 “丫头，怎么是你？” 叶姗姗颇为尴尬地咧嘴笑了笑：“阿姨，我、我找罗旭。” “这……大旭刚躺下，要不明天？” 韩蓉并不希望罗旭和叶姗姗多来往，一来她知道罗家配不上人家，二来……叶奶奶既然反对，她也不想自己儿子委屈。 “阿姨，我就几句话……” 叶姗姗话说一半，只见罗旭走了过来：“妈，您回去歇着。” 韩蓉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来到院外，罗旭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双手插兜靠在了墙上。 “叶大小姐来兴师问罪吗？” 看到罗旭那样子，叶姗姗微微嘟起嘴：“切，什么态度嘛，我是来告诉你……我知道你没有偷看。” “啊？” 罗旭惊喜道：“真的？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叶姗姗抿着嘴转过身：“凭姑奶奶我对你还有那么点信任！” “对对对，小姑奶奶圣明，是刘明超看的，我给了他一拳！” 罗旭绕到叶姗姗身前，解释道。 叶姗姗点了点头：“我知道，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以后我都不理他了！” “对，不理，就理我！” 罗旭嬉皮笑脸道，同时鼓起勇气，拉住了叶姗姗的手。 叶姗姗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过……却没有想挣脱的意思。 她微微低下头：“不过我奶奶肯定不信，你呀，做点正事给他们瞧瞧行不行？” “放心放心，我保证让小姑奶奶扬眉吐气！” 罗旭只觉那小手摸着跟玉似的，心情激荡。 叶姗姗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德行，我信你，那我先回了，明天见！” 看着叶姗姗的背影，罗旭笑得合不拢嘴，闻了闻手心，跟醉了似的。 正激动着，手机响了起来，是曹世勇打来的。 “兄弟，你那瓷碗我给你找到买主了，明天方便来我店里吗？” 罗旭立刻激动起来：“这么快？多谢了曹哥，那我明儿一早过去！” 第十五章 “卿以赠玉” 第二天一早，罗旭睁眼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他连忙起身，揉了揉眼：“妈，您也没喊我！” “大周末的，想你多睡会儿呢，昨天晚上你傻笑了半宿。” 韩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家里的饭菜香味。 罗旭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笑了半宿？” 他自然明白，昨儿叶姗姗那张笑脸，可是一直印在脑袋里。 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收敛得住？ 他急忙洗漱，又拢了拢头发，拿上了贡碗就准备出门。 毕竟今天中午饭馆忙，肯定要过去，而且他还约了曹世勇卖贡碗，时间紧任务重啊！ “干嘛那么急？饭就熟了！”韩蓉见罗旭要出门，急忙道。 刚说完，韩蓉就见一只手伸进厨房，抓了一张饼就抽了回去。 “妈，我路上吃，今儿有事！” 韩蓉摇了摇头：“这孩子，着急忙慌的……” 罗旭快步冲到了胡同口，打了辆车便直奔古文化街，一路上，狼吞虎咽地将饼给吃了。 他本打算直奔宝月斋，可就在路过一家名为“御品阁”的古玩店时，他停了下来。 御品阁明显比宝月斋的规格要高一个档次，里面陈列了至少几百件瓷器、字画。 不过引得罗旭注意的，却并非这规格。 只见御品阁里的一个茶桌旁，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男人身体肥胖，穿着短袖唐装，顺着盘扣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肥肉满满的肚子。 看那姿态，许是这家古玩店的老板。 这会儿他一边端起紫砂壶喝上一口，一边看着手里的青色玉牌，随意地翻动。 而就是这块玉牌所发出的红光，吸引了罗旭！ 虽然离得远，看不出具体品相，但罗旭一眼便看出那玉牌……是老的！ 与此同时，那老板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穿着短袖衬衣，似是洗过太多次，白衬衣已经有些发黄。 灰色的制服裤，显然也是穿过多年，裤腿已经有些磨边。 这时，不知那老板说了些什么，将玉牌放回桌面。 男人神色黯淡，拿起玉牌，走了出来。 出门一刻，男人一脸落寞，还叹了一声，那表情……像是要哭似的。 罗旭暗暗无奈，这大哥气质阳刚，一脸正气，能让他这样……兴许是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好奇心驱使下，他迈步走了过去。 “大哥，您……是来卖物件儿的？”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头，对着罗旭点了点头：“急用钱，兄弟，你问这干嘛？” 见罗旭一身邋遢穿着，男人显然不会认为他是买主。 “能给我看一眼吗？”罗旭说话间，露出善意的笑容。 男人迟疑一刻，点了点头，将玉牌递了过去。 不过罗旭还是示意他先放在地上。 二人蹲下，罗旭捡起玉牌仔细看了看。 一眼开门的东西，玉质算不上顶级，但也很细腻。 皮壳包浆，加上形状，看到北宋不是问题。 玉牌一面无字，另一面则雕有“卿以赠玉”四个字。 卿以赠玉？ 罗旭不由微微皱起眉，单单这四个字代表什么？ 赠玉不过是个行为而已，的确没什么说法，卿……是你的意思。 所以……是你把玉赠给我？ 罗旭只觉迷糊，这似乎不能给这块玉增添什么价值。 不过既然是老的，按说古玩店老板都有些眼力，不至于不收啊。 除非是价格问题！ “大哥，这玉……您打算多少钱让出去？” 罗旭抬起头看向男人。 “三十万行吗？” 噗！ 罗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难怪那老板没收，这块玉几万块到顶了，收的价格……最多万八千，不然没利润。 见罗旭也不像买家，男人苦笑：“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兄弟，你把玉牌给我。” 看到男人的表情，罗旭也有些同情：“哥，您……遇到难事了？” “孩子病了，需要换肾，费用最少三十万，所以……” 说着，男人眼眶立刻湿润了。 果然是天大的难事，不然这七尺汉子怎么会潸然泪下？ 罗旭叹了一声，不过虽然同情，他也没法帮，毕竟这玉牌价值太低了。 更何况，现在他手里只有一万多块。 将玉牌还给男人，他便直奔宝月斋。 不过这一路上，“卿以赠玉”这四个字，却一直在脑海里。 卿……玉？ 北宋…… 随着思绪加速，罗旭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会？” 这时，他转身便朝着刚才的地方跑去。 不过男人显然已经离开了。 “哎……我这脑子，居然刚刚没认出来！” 罗旭急得直咧嘴，懊恼无比地跺了跺脚。 以前方老爷子就说过，见到好物件儿要果断拿下，打眼都比错过强。 有的物件儿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谁知……真的在眼皮子底下错过了！ 不过今天这物件儿也的确是个例外，“卿以赠玉”四个字，罗旭暂时也是猜测。 饶是如此，他也是后悔不已，或许再多看两眼，就能确定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去了宝月斋，毕竟和曹世勇已经约好了。 此时宝月斋里，曹世勇正站在茶桌前，沏着热茶。 而一旁，则坐着一个妙龄女子。 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娇秀。 她穿着卡其色短袖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 典雅、大方！ 看到女子，罗旭不由得愣住了。 这……不是昨儿买贡碗时遇到的那个金雨墨吗？ 罗旭自然记得，昨天金雨墨还曾提出要买这个碗给她爷爷做寿礼。 不过因为那个张玉龙的缘故，罗旭当场就拒绝了。 她怎么也在？ 这时，见罗旭走进，曹世勇连忙招呼。 “兄弟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天州金三爷的孙女，金雨墨小姐！” 说着，他走到罗旭身边，低声道：“哥给你找的买主，绝对靠谱！” “买、买主？” 罗旭一脸尴尬地看向了金雨墨。 金雨墨却落落大方地站起身，露出得体的笑容：“原来你叫罗旭啊，很巧是不是？” 第十六章 我要了 “这……” 罗旭一脸尴尬地看着金雨墨。 片刻，他方才开口：“金小姐，不好意思啊，昨天多有得罪，主要是因为……” “因为张玉龙？呵，他的确是个讨厌的人！” 金雨墨微笑点头，似乎并没有怪罗旭的意思。 “那现在？我能和罗先生谈谈这个碗吗？” “当然。”罗旭说着，便将手中的贡碗放在了桌子上。 金雨墨缓缓落座，将贡碗拿起，仔细端详起来。 她看了看釉面和圈足，又不忘将玉手伸入碗中，摸了摸内壁。 看到她不紧不慢的动作，罗旭见状微微点头。 这金小姐应该也是懂一些的。 很快，金雨墨抬起头，玉颜之上绽出一抹微笑：“罗老板，东西是您的，您说个价。” 老板？ 罗旭愣了一下，显然对老板这称呼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正在谈价格，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四十万，可以吗？” 听到罗旭脱口而出，曹世勇则捏了一把汗。 他家业不小，但毕竟是做鼻烟壶的，手里一个老鼻烟壶，出手最多也就是一二十万。 罗旭这张口四十万……他也不知是狮子大开口，还是有什么依据。 金雨墨闻言也是微蹙秀眉：“罗老板，这价格……” “一口价！” 罗旭坚定道：“金小姐，这只贡碗出自南宋湖田窑，覆烧技术更是当时的工艺特点，当然，由于会落下凹凸不平的芒口，覆烧技术在南宋后期便被淘汰，但正因如此，物以稀为贵！” “而且同款贡碗也有过类似拍卖记录，尺寸小一些的，成交价也已经三十二万了。” 至于这个价格，则是昨天在宝月斋从拍卖网站上看到的。 金雨墨缓缓点头，她自幼便知道爷爷喜好收藏，也学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知道某些物件儿烧制方法一旦绝迹，那么这种物件儿的价格会因此上涨的道理。 “可以，那就一口价，按罗老板说的办！” 金雨墨起身，主动伸出手。 一般来讲，古玩行内，一旦握手便是成交的意思。 只不过看着那只若凝脂般纤细的手，罗旭不由得一愣。 玉手如颜，简直像是艺术品。 “罗老板？” “啊？哦哦！” 被金雨墨提醒，罗旭这才回过神，和她握了握手。 滑不溜丢的！ “罗老板，合作愉快！” 握手一刻，金雨墨微笑道。 罗旭点了点头：“合作愉快，不过金小姐可别叫我老板了，叫我罗旭就好。” “这……好！” 金雨墨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端庄之中又透出一抹娇俏可爱。 随后，金雨墨找罗旭要了银行卡号，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罗旭便收到了到账提示。 虽说罗旭早就料到这只碗能卖四十万左右，可真的看到数字……还是难免激动。 毕竟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兄弟，你这双眼可真是无价之宝啊，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曹世勇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打心里替他高兴。 “曹哥，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介绍了金小姐这个买家！” 虽然心里激动，罗旭话语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罗旭，我们也算是朋友了？”金雨墨看向罗旭，主动问道。 “当然，金小姐，说来倒是昨天不好意思了。” 罗旭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 金雨墨闻言噗嗤一笑：“哎呀都过去了，还有你也不要叫我金小姐了，好生分的，以后我们叫名字就好了。” 听到这话，罗旭才释怀了一些。 不过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半，他连忙道：“那个……曹哥，雨墨，我得回去了，还有工作！” 金雨墨有些意外，曹世勇却是笑了笑：“又回去打杂？那快去兄弟，回头电话联系！” “得嘞！” 见罗旭离开，金雨墨忍不住问道：“曹老板，罗旭……是做什么工作的？” “哈哈，我这兄弟可神了，一双好眼捡漏就能赚钱，可还在他们家胡同口饭馆打杂，你说有意思不？” 曹世勇说着，坐在茶桌前喝了一口。 “那可是真够神的了！” 金雨墨看向门外罗旭的背影，心里不由涌起浓郁的好奇。 与此同时，罗旭已经匆匆跑到了古文化街口。 正要去打车，他却注意到不远处的路旁，两个男人正在交流着。 其中一人正是刚刚卖“卿以赠玉”那块玉牌的大哥。 而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老者干净利落，花白短发，身穿圆口无领衬衣，扣子系到第一颗，有板有眼。 此刻正拿着那块玉牌研究着。 虽然老者正在看玉，他不能插嘴，不过罗旭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哪怕近距离看看，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也好！ 见到罗旭，男人却是有些意外：“嗯？小兄弟，又是你？” 罗旭微笑点头：“大哥，还没卖掉呢？” 虽然开口，不过罗旭也只是寒暄，并未提及物件儿的事情。 这是规矩！ “是啊，这位老先生有兴趣，正看看。”男人微笑道。 罗旭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玉牌。 温润、细腻，到代是百分之百的了。 当老者翻过玉牌，那四个字也再次进入了罗旭的眼帘。 字体略显工整却不及楷书，潇洒、隽秀却不及楷书，甚至带有些许王羲之书法真迹的风格。 看到这里，罗旭只觉心跳加快。 在古代，雕刻玉牌自然要给工匠一份模板，工匠再按照模板去雕刻字体。 而“卿以赠玉”四个字……行书！ 那就没错了！ 就在罗旭激动的一刻，那老者却摇了摇头：“兄弟，三十万太贵了，我开个价格，两万如何？” 听到这个价格，男人表情一滞，显然两万距离他三十万的需求，差太远了。 不过罗旭却不意外，若是没看懂那四个字，两万的价格绝对没少给！ “不好意思啊大叔，这玉牌是家传的，如果不能卖三十万，我就不出了！” 男人无奈道。 老者也是没了办法，毕竟要价太高，他只得将玉牌交还。 罗旭知道机会来了，见男人要走，立刻跟了上去。 “大哥，这牌子，我要了！” 第十七章 文人佩 听到罗旭的话，不仅那男人，就连老者也是愣住了。 老者观瞧罗旭一番，目光带着几许冷意。 这年轻人穿着很低档，但能直接说要了这三十万的东西……倒是稀罕了。 最关键的是，这玉牌价值最多两万块，他却开口说要？ 呵，这是打算在我面前做局吗？ 做局，在古玩行里，太常见不过了。 指的是货主找托儿配合，围绕物件儿演戏，以此来抬价骗冤大头。 在老者看来，罗旭……显然就是那个托儿！ 这时，男人满是意外地开口道：“兄弟，你、你要了？”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我再看看货！” 男人立刻将玉牌放在街边的一个小台子上，罗旭拿起一刻，心才算踏实下来。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漏，但这宝贝……他捡定了！ 再看了一会儿，罗旭确定无疑，便开口：“大哥，三十万，转账！” “这……三十万，你真要？” 男人满脸惊讶，似是不太信罗旭掏得起。 罗旭会心一笑：“按说我还可以砍砍价的，不过大哥您孩子那边急，就当我给孩子看病出一份力了！” 一听这话，男人泪流满面，连连道谢。 虽然刚拿到四十万还没捂热乎，但罗旭也没犹豫，立刻给男人转了账。 他可不想与宝贝失之交臂！ 两人握手时，男人不断道谢，说自己叫王天来，若不是遇到这样的事，也不会卖传家宝。 随后二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王天来表示等孩子治好了，亲自登门道谢。 罗旭自然不图这个，便让他赶紧去医院缴费，让孩子早日康复。 正要离开，只见那老者走到了罗旭面前。 “小伙子，刚入行？” 罗旭愣了一下，很快恢复笑容：“老爷子，您好眼力。” 老者淡淡一笑，似是认定了罗旭是托儿，继续开口。 “这几万块的物件儿你花三十万买……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听出老者话中带着些许冷意，罗旭倒是有些意外。 “多谢您提个醒儿，不过我买这块玉，的确不是冲着价格，而是这块玉本身！” “哈哈哈，这个说法倒是让我没法接，不过这块玉本身……有什么价值？” 老者语气颇为轻松，听得出那份自信。 “我觉得有些东西的文化价值，比价格更重要！” 罗旭倒没多想，他只觉得这老爷子眼力不浅，不然他先前也不会精准地开出两万块。 听到这话，老者颇为好奇：“哦？文化价值？你是说，有年份就一定有文化？” “那未必，但玉佩自古配文人，就好像文房之物，文化价值便会高！”罗旭应道。 老者闻言，突然有些纳闷，这小家伙说话……倒像是真看出了门道。 难道不是托儿？ “小子，你的话和你的年龄不太匹配，耽误两分钟给我讲讲？” 老者说话间，口气柔和了一些。 罗旭听出老爷子是行里人，而且话语也有些转变，索性点点头。 “老爷子您看这四个字！” “卿以赠玉？我看到了，应该是个古代赠物，但即便这样，也很难匹配三十万的价格！” 老者盯着那四个字开口道。 “不错，其实先前我也这么想，但后来……我发现，这卿以赠玉四个字中，藏着两个人名！” 罗旭说到这，便忍不住有些兴奋。 他认为这个玉佩比起那湖田窑贡碗，显然更有文化价值！ “人名？” 老者眼瞳微转，细细想了想，摇头而笑。 “小伙子，即便你想到的人名中有这四个字其中之一，也未必就对应得上！” 毕竟古董贵在典故，一个普通物件儿一旦有了典故，价格便会飞涨。 在老者看来，罗旭现在就是在给这玉佩强加一个典故。 一时间，他又开始提防。 罗旭似是想到了对方的反应，不紧不慢继续道：“老爷子可知道耆卿？” “耆……耆卿？” 老者微微皱起眉，片刻便睁大了双眼：“这……是否太过牵强？” “也许，晚辈也是猜而已，耆卿为柳永字号，而让我最为怀疑的还有两点！” 罗旭说完，老者焦急道：“小伙子，你快说啊！” “那便是这个玉字，还有这雕刻的行书字体！” 罗旭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柳永称得上北宋顶级词人，官运不旺，暮年才入仕途，但他才华横溢，还有个最大的爱好，便是逛青楼！” “不错，这倒是柳永最大的习性，所以后人也称其为‘好色之徒’！” 老者点了点头，双眼却看着罗旭，似是示意他继续说。 “好色乃本性，柳永一生爱过的女人很多，但除了十几岁时候爱过的瑶姬，其余几乎都是青楼女子，包括秀香、虫娘、玉娘！” 罗旭说完，老者深表认同：“不错，柳永词中甚至有专门为虫娘所创，我们还专门开会进行过研究，至于玉娘……应该是谢玉英？” 听到这话，罗旭便确定老者身份不简单。 不仅有一双好眼，还对一些诗词专门开会研究，或许是对应部门的工作人员！ “您说得不错，就是谢玉英，说她是柳永一生最爱不过分！” 罗旭点了点头，耐心说道：“谢玉英是江州歌妓，这些青楼女子中，因才华爱上柳永的不在少数，但谢玉英却为了柳永在一段时间内不再接客，当然，后来为了生计，她还是又重操旧业了…… 柳永得知伤心不已，便写词抒发惆怅，看到那首词后，谢玉英后悔万分，心中愧疚，便携所有钱财去了东京，也就是如今的开封去寻找柳永； 虽然当时柳永已经和东京名妓陈师师在一起，但看到谢玉英还是感慨万分，两人最终如夫妻一般，直到柳永离世，谢英玉为他披麻戴孝，老先生，这玉……” 听完罗旭的话，老者已经呆愣了。 毫无波动的表情，似是已经掩盖不住那加速的心跳。 “通了……真的通了！所以卿以赠玉的意思，并非是你把玉赠给我，而是……耆卿赠玉牌给谢玉英！” 老者倒吸一口气：“而且这玉佩的皮壳包浆显然已经到了北宋……至于字体用的行书，刚刚好就是柳七（柳永别名）的书法，对不对？” 罗旭没有回答，却点头而笑。 “小伙子？历史系的？”老者此时的目光，满是震惊。 “这……不是。” 罗旭尴尬道，毕竟他连大学门都没进过。 “学考古的？”老者再问。 “也不是……” “那你……专门喜欢看青楼相关的书籍？” …… 罗旭一脸无语，我浪的啊，专捡那种书看？ 不过这些历史，的确是在方老爷子家的书里看到的。 方敬远藏书几千册，罗旭从小就爱扎在他家里阅读，还真几乎都看完了。 这时，老者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罗旭：“小伙子，你叫什么？” “罗旭！” 罗旭说着，便接过名片，低头扫了一眼，他立刻惊讶。 “这……晚辈刚刚真是失礼了！” 第十八章 灌浆壶 看着名片上的字，罗旭当真有些震惊。 他在小饭馆的时候，也见过来吃饭的客人相互递名片，只不过这么多头衔的…… 当真第一次见。 郑文山，全国珠宝玉石鉴定行业协会名誉副会长、天州古董收藏协会理事长，上开大学考古系教授，福盛珠宝集团首席鉴定师！ “失礼？” 听到罗旭的话，郑文山有些意外。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晚辈先前在郑教授面前，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郑文山连连摆手：“哪有的事，小罗啊，倒是你今天是给我上了一课，一个年轻人能拥有这样的学识和眼力，当真让郑某开眼，郑某反而有些汗颜，先前竟以为你是刚刚那人的托儿。” “托儿？”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刚入行，那手艺还没来得及学呢。” 听到这话，郑文山摇头而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先前王天来拿一个小万的东西敢要价三十万，而罗旭一出现就说要下了，的确太像是个局了。 他也没想到，那竟是大名鼎鼎北宋词人，柳永的赠佩啊…… “先前孟浪了，小罗，我下午还有课，不然……你给我也留个联系方式？” 罗旭连忙礼貌点头，立刻给郑文山留了电话。 “郑教授，我也还有工作，那再联系！” “好！” 郑文山笑了笑，看着罗旭远离的背影，目光中涌起一抹浓郁的欣赏。 “这天州古玩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新秀？当真后生可畏啊……” 罗旭打车回到皮帽胡同口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十二点了。 他将欣赏了一路的柳永佩揣进口袋里，赶忙跑进了红光饭馆。 “哟，大旭，今儿你小子可迟到了啊，爷都喝上了！” 见到罗旭跑进来，牛爷立刻打趣道。 罗旭连忙赔笑，同时把围裙给围上：“牛爷，我的错，等忙活完一定陪您喝一个！” “得嘞，就喜欢你小子这敞亮！” 牛爷笑着夹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张着嘴一嚼，发出嘎嘣脆声。 毕竟是周末，平时在单位上班的街坊也来喝上一口，还有不少来买炒菜回家的，这一中午，可是把罗旭忙得够呛。 虽然老板郑建军一直让他歇会儿，可本来就迟到了，罗旭也不好意思停下。 直到快两点钟，才算是消停下来。 此时饭馆儿里只剩下牛爷、冯叔、李大爷这老几位。 他们几乎每天过来喝，有时候是晚上来，有时候中晚喝两顿。 喝完酒也不会马上走，相互递个烟便能聊上一个多钟头。 “大旭！” 见罗旭忙活完，牛爷招了招手。 罗旭立马在柜台打了半杯散酒，坐到了牛爷旁边。 平时他也经常会陪几位叔伯大爷喝上一杯，红光饭馆的散酒四块钱一杯，每次打完酒，他也会付上两块钱。 虽然郑建军私下都和他说不用付了，但他只说喝酒给钱的规矩不能破，也便一直付账。 “牛爷，您是不是又捡了什么好物件儿了？” 罗旭主动提杯喝了一口，开口问道。 牛爷一笑，从身旁的一个深蓝色旧布袋里拿出了一把紫砂壶。 “小子，帮爷掌掌眼？” 牛爷说完，便将一把石瓢紫砂壶撂在了桌面上。 罗旭一眼扫过，再上手一摸，便知道这是新的。 不仅如此，这还是一把灌浆壶。 紫砂壶一般都是手工制作，现代也有一些半手工，因用料上乘、工艺精细，再加上器型丰富，一直是不错的收藏选择。 而所谓灌浆壶，则是先把砂泥料打成泥浆，再用模具定型壶坯，最后将壶把、壶嘴进行粘合、烧制。 泥浆所烧自然不如紫砂料有层次感和透气性，通过模具定型也不会有手工制作的细腻纹路，而且不少灌浆壶还含有化工原料，对身体也是有些影响。 所以，直接称为劣质茶壶也不为过。 罗旭翻过壶身，只见底款落着一个古鼎，古鼎四个角上分别刻着四个字：“金鼎商标”。 再开壶盖，只见盖内两个小字：大生！ 金鼎商标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由吴德胜紫砂陶器行所创商标，工艺品质极高，甚至成为了民国时期高档紫砂器的代表。 而大生二字，则指的是范仲淹后人，晚清制壶家范广善、范钦仁父子所用艺名。 因父子制壶享誉海内外，所以当时也便被称为“范大生”！ 父亲范广善在1902年便已经去世，结合金鼎商标的创立年份，可以推断，这把壶若是真品，便应该是范钦仁所制。 不过可惜……范大生并不做石瓢这种壶型，更何况又是灌浆壶，一眼假！ “嚯，牛爷，可以啊，范大生的壶！” 罗旭故作惊讶道。 牛爷指着罗旭笑了笑：“就说你小子有眼力！” “牛爷，这壶……多少进的？” 罗旭还是比较关心价格，毕竟这把壶显然不真，只希望牛爷别被坑得太狠。 牛爷一张手：“五张！” 听到这价格，罗旭松了口气，还好不贵。 不过这老爷子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做捡漏儿的梦。 思虑一番，他没有说出这把壶是假的，五百块……让老头落个心病，不值当的。 “恭喜牛爷，您又捡漏儿了！” 罗旭憨憨一笑，便把壶推到了牛爷跟前。 又陪牛爷聊了会儿，喝完杯中酒，见店里没什么活儿，罗旭便回家休息了。 等罗旭出门，牛爷摇头而笑。 “这小青茬儿，还是嫩啊！” 一旁李大爷瞥了一眼：“牛爷，你这话嘛意思？” 牛爷摆弄着手里的壶，无奈笑着：“这壶我找人鉴定过了，人家说不对，范大生压根不做石瓢！” “那你刚才还夸人家大旭？”冯叔问道。 “嗨，那孩子还小，不想打击他而已。”牛爷轻笑一声。 在他看来，自己是高估罗旭了。 而听到他们的对话，老板郑建军却是愣了片刻，旋即暗暗一笑，微微点头。 大旭……倒是懂事。 胡同里，罗旭手里摸着柳永佩，同时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叶姗姗的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 “敌情如何？方便出来吗？” 罗旭压低声音道，敌情……自然指的是叶奶奶。 “不方便，罗旭，我家里有点事，我晚点再打给你。” 叶姗姗的声音也不大。 “啊？嘛事儿啊？”罗旭好事地问了一句。 “一句两句说不清，晚点我找你。” “得嘞！” 挂了电话，罗旭撇了撇嘴，也没当回事。 许是叶奶奶不让她出来。 不过当他路过叶姗姗家时，他发现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要知道皮帽胡同里，可是很少进汽车的。 罗旭看向车尾，虽然不太懂车，不过这车标他却是认识的，奔驰。 哟，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还开奔驰……有钱啊！ 第十九章 北郊古玩城 叶家。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 叶姗姗的母亲冯雅兰满脸愁容：“六十万……怎么会这么多？大亮，你干什么了啊？” “是啊老舅，您说您公司才注册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钱？” 叶姗姗盯着对面的男人，一脸焦急道。 男人四十多岁，胖胖乎乎的，穿着棕色西裤，格子衬衣，肚子顶起老高。 正是叶姗姗的老舅冯金亮。 在北方很多地方，小儿子被叫做老儿子，也便有了老舅、老姨、老叔和老姑的叫法。 冯金亮推了推金框眼镜，满脸委屈道：“我就打算赚个介绍费，谁知道……那物件儿竟然是假的啊。” 前几天，冯金亮接了一笔买卖，介绍一朋友去买一个官窑瓷瓶。 买卖家见面倒是一拍即合，不过买家对于物件儿真假拿不准，便提出需要担保。 冯金亮也是眼前一亮，为了几万块的介绍费，便用公司提供了担保。 结果没过多久，人家买家便找来了，说东西是假的，去了鉴定机构，结果也是假的。 虽然物件儿是卖家的，可毕竟冯金亮做了担保，人家肯定来找他。 结果不仅把介绍费吐了出来，还倒欠人家六十万…… “老舅您也真是的，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事也太不严谨了！”叶姗姗满是责备地说道。 “行了，我够难受了，你就别说我了。” 冯金亮似是都快哭出来了，揉着太阳穴看向冯雅兰：“姐，这事儿你得帮我啊！” “我怎么帮？要是小钱还好说，六十万啊……谁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 冯雅兰一脸无奈，站起身急得来回踱步。 叶家条件是不错，但也仅限于在市区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一下子要六十万现金，可真把她难到了。 不过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 “要不然……” 她走到书架前，轻轻拿起了一个白色的玉壶。 “姗姗，这个会不会值点钱？” 叶姗姗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妈，咱们也不懂行情，卖给谁啊！” 冯雅兰想了想：“刘家条件好，你刘叔又是干部，不然那……问明超帮帮忙？” “刘明超？我不去！” 一提到这个名字，叶姗姗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两天他不仅扒窗户，还陷害罗旭，太小人了！ “我说姗姗，这可是老舅的事，你怎么不去呢？”冯金亮连忙说道。 叶姗姗柳眉颦起：“他人品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刘家是干部家庭，明超又是大学生，我见过那孩子，好着呢！” 冯金亮说着，便站起来：“姐，我去刘家一趟，让他们帮帮忙！” “行，那你和人家好好说说。”冯雅兰点头道。 冯金亮去了刘家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刘明超。 “阿姨，您是要卖物件儿吗？您放心，我有个叔就是干这个的，我可以帮忙！” 在冯雅兰面前，刘明超十分有礼貌，一眼看去就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那太好了明超，你帮帮忙，回头阿姨请你来家里吃饭。” 冯雅兰立刻笑道。 刘明超大喜，要是这样……不就能和姗姗更近一些了吗？ 到时候还有那罗旭什么事？ 叶姗姗却是暗暗白了刘明超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那就今天，明超，麻烦你了，让姗姗跟你去！”冯金亮说着，推了推叶姗姗。 叶姗姗自然不想去，可毕竟关乎老舅的事，无奈和刘明超一起离开了。 与此同时，罗旭躺在家里，看着手里的玉佩，乐得合不拢嘴。 “真美啊，卿以赠玉……哈哈哈，真美！”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亲上几口。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徐文斌打来的。 “斌子，嘛事儿？” “大旭，我刚才看见叶姗姗和刘明超那狗比一起出去了！” 一听这话，罗旭猛地坐了起来。 “和、和刘明超？干嘛去？” “我刚在胡同口买炸串，正好看到他俩走出来，还是打车走的呢！大旭，这逼不会把叶姗姗勾搭到手了？” “滚一边儿去！” 罗旭说了一声，旋即双眉皱了起来。 对于叶姗姗，他还是了解的。 她既然讨厌刘明超，就不可能和他一起出去。 想起刚刚叶家门口的汽车，再加上电话里的语气…… 他断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便给叶姗姗拨了过去。 不过叶姗姗的口气还是很焦急，只说家里有事找刘明超帮忙，去了北郊古玩城。 这时，徐文斌也来了。 “大旭，打了吗？怎么个事儿？” 罗旭直接套上了t恤：“叶姗姗估计有点麻烦，去北郊古玩城了，走，咱们去看看！” “行，妈的，绝对不能让刘明超那蛋子儿捡了便宜！” 四十分钟后，北郊古玩城。 这里比古文化街更大，不仅有着古玩、文玩和各种现代工艺品，甚至还有卖花鸟鱼虫和猫狗宠物的。 再加上大周末的，简直就是人挤人。 一家名为“同乐”的古玩店内。 “程伯伯，这是我们家邻居，家里出了点事，想出个物件儿，您帮着掌掌眼？” 刘明超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同时给了叶姗姗一个眼神。 叶姗姗立刻会意，将白玉壶递了过去。 程伯伯眼前一亮，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指了指桌面。 “放桌子上，挺好的壶万一给碎了，到时候算谁的？” “啊？哦哦，好的好的。” 叶姗姗立刻照做，将壶放在了木桌上。 程伯伯叫程松涛，是这家同乐古玩店的老板。 他拿起玉壶看了看：“东西不错，能到嘉庆，不过……玉质一般，工艺不够精细。” 叶姗姗颇为尴尬，不过她也明白，褒贬是买主。 毕竟现在急用钱帮老舅解决问题，她也便直接开口：“那您看能给多少钱？” “东西是你的，你说。”程松涛淡淡一笑。 “这……” 叶姗姗有些为难，毕竟她对物件儿一窍不通，哪说得出具体价格？ 看到叶姗姗的表情，刘明超自然明白，立刻道：“程伯伯，我们都是外行，就信您的，您说个数！” 叶姗姗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点了点头。 程松涛微微撇嘴想了想，旋即五指张开。 “五万！不能再多了。” “什么？才……五万吗？肯定不够啊！”叶姗姗焦急道，没想到这个壶才值这么点。 “也不少了姗姗，能凑就凑点，其他的钱再想办法。” 刘明超劝说道。 叶姗姗叹了一声：“这样，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卖！” 说着，她拿出手机，不过还没拨号，便听一道声音传来。 “五万？估计都不够买一个壶盖儿的！” 第二十章 拆穿 几人闻声看去，只见罗旭正从店门走了进来。 说话间，他还有些气喘，似是跑来的。 “罗旭？” 叶姗姗满是惊讶道。 刚刚只是在电话里和他简单说了两句，没想到他居然赶过来了。 想到这，叶姗姗还是心中一暖。 他……还真的挺在乎自己的。 而一旁的程松涛则眉头微微锁起，上下打量着罗旭。 这小子，是来呛行市的？ 所谓呛行市，也叫呛行，不是古玩行的话，而是早年间的江湖话，指的是做事不守规矩，抢买卖。 “我当谁在那胡说八道呢，原来是个爱扒人窗户根儿的！” 一见罗旭，刘明超便扬起下巴，口气满是挑衅。 不过罗旭并没搭理，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走向了叶姗姗。 同时，他的眼睛也扫向了程松涛手里的玉壶。 “姗姗，那壶是你的？打算出？”罗旭问道。 “诶我说大旭，有你什么事儿？我和姗姗办正事呢！” 见罗旭和叶姗姗说话，刘明超连忙向前一步。 “办正事？要是让你这败家玩意儿办成了，姗姗就亏大了！” 罗旭直接推了一把刘明超，瞪着眼睛说道。 说完，他看向叶姗姗：“姗姗，那壶……给我看看？” “姗姗，你让大旭看看肯定没错儿，他懂！” 徐文斌立刻说道。 “斌子，你脑子没病？他懂？一个饭馆打杂的，懂个屁！” 刘明超白了徐文斌一眼，满是鄙夷。 徐文斌眉头一皱：“打杂的怎么了？总比敢做不敢认的怂货强？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别膈应我！” “你……” 刘明超睁大眼睛，没想到徐文斌说话那么难听。 刚才来时的路上，聊到刘明超，罗旭便将那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徐文斌就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刘明超主动找骂，他能放过？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叶姗姗烦躁地喊了一声，然后看向罗旭：“罗旭，我老舅那里出了点事，缺六十万，所以我妈才想到把这个壶卖掉，帮他凑凑。” 罗旭点了点头：“我就猜到你遇到事了，不过那也不能瞎卖啊，好歹提前了解一下价格对不对？” “事情不是太急嘛，所以……我妈才找刘明超帮帮忙。”叶姗姗一脸无奈道。 “找他？还帮忙呢，越帮越忙，先拿来我看看！” 罗旭瞥了刘明超一眼，目光满是埋怨。 叶姗姗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程松涛：“那个……不然东西您先给我？我让朋友看看。” 虽然不确定罗旭是不是真懂，不过相比起刘明超，叶姗姗还是更信任他！ “呵呵，姑娘，程伯伯我在古玩城还是有点名气，做事也有自己的习惯，你要是把物件儿给别人看……那我可就不一定收了！” 程松涛见状立刻威胁了一句。 他看得出叶姗姗缺钱，若是说不收，她难免会思量一下。 不过没等叶姗姗开口，罗旭笑了：“东西要是对的，你不收也有别人收，你紧张什么？” “大旭你别胡说八道，程伯伯和我爸有交情，不会骗我们，要是换个地儿，恐怕出价至少低一万块！” 刘明超指着罗旭说道。 好不容易有让叶姗姗欠自己人情的机会，他怎么会就这么错过？ 程松涛冷笑：“明超说得不错，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听到这话，叶姗姗轻咬贝齿想了想，最终扬起头道：“我想好了，还是给我朋友看看，不然卖得不明不白的！” 叶姗姗明白，毕竟这壶只能卖五万，对于六十万来说相差甚远，其实卖不卖差别也不大。 “姗姗你……你怎么能信他？”刘明超摇头道。 程松涛显然也是没了招，毕竟人家货主都开口了，只得把壶又放在了桌上，同时不忘厌恶地瞪了罗旭一眼。 罗旭则没有理会那眼神，直接拿起壶，又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仔细看起来。 这把壶的壶形并不是传统圆形，而是偏长方，壶盖上雕刻狮形，应称为狮扭。 壶嘴为兽头，圆润却不呆板，壶把手为龙身，龙鳞细致、生动。 整体玉质十分细腻，皮克包浆明显，十分油润，干净得没有一丝沁色，显然是熟坑传世的物件儿。 所谓熟坑，便是从未作为陪葬品埋在地下，而是代代家传下来的。 熟坑对应的便是生坑，指的是陪葬品，或地下出土的文物，按照规定，生坑货也是不得交易的。 罗旭轻轻转动，壶身通体有回纹点缀，呈直角形。 这种纹路看似只是简单的直角纹，但其实是一种明朝之后出现的抽象龙纹，称“拐子龙纹”。 一点点观察过后，罗旭已经忍不住开始暗暗激动。 而当他打开壶盖，看到内壁一刻，立刻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程松涛，轻笑道：“老板很会做生意，你刚刚说……值五万？” 程松涛闻言脸上变颜变色，不过还是绷着脸孔：“没错，你有疑问？” 罗旭将玉壶放回桌上，负手踱步笑了笑。 “作为古玩商，低买高卖其实挺合理，只不过……” 不等罗旭说完，刘明超阴着脸道：“既然合理你还废话？简直耽误我们的时间！” “刘明超，你他妈赶时间回家办丧事是吗？大旭还没说完，插什么嘴！” 见刘明超说话，徐文斌立刻皱起眉喝道。 “徐文斌，你说话太难听了？”刘明超瞪了过去。 “不爱听滚蛋，就这话！”徐文斌白了他一眼。 “你……” 叶姗姗看向罗旭：“罗旭，你刚刚说，不过什么？” 罗旭一笑，看向程松涛：“不过他太黑了，几十万的东西给五万……你想要多大利？” “什么？” 叶姗姗眼色一厉，瞥了程松涛一眼。 程松涛自知理亏，连忙道：“古玩行就这样，玩不起可以不玩，我也没有强买强卖！更何况，我开了价，这姑娘也可以往上再要，你说对不对？” 程松涛这话说得很圆，一下子就把自己坑人的嫌疑给洗脱了。 意思就是自己虽然开得低，但你们如果再多要，我也没说不行。 但毕竟刘明超和叶姗姗都不懂，说白了就是凭信任才找的他，这说法……显然也很难站得住脚。 “这……” 刘明超听出其中滋味，开口道：“程伯伯，那您说……这个值多少钱？” 程松涛故作思考了片刻，道：“这样，看你们也是真的不懂，我二十万收了，怎么样？” 一听二十万，叶姗姗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心说若不是罗旭出现，你会开二十万？ 不过现在急用钱，她也懒得置气，毕竟要是能卖二十万，也能帮上老舅一些了。 但叶姗姗还没开口，就听见罗旭冷笑一声。 “二十万？这物件儿低于五十万的话，低多少我赔多少！” 第二十一章 和田白玉牺樽 五十万？ 听到这话，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叶姗姗睁大眼睛看着罗旭，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家的这个玉壶……竟然能值这么多钱？ 一旁的刘明超更是震惊而忐忑，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被程松涛坑了？ “程伯伯，这……” “扯什么淡呢！一把嘉庆时期的玉壶顶天就是二十多万，我绝没少给，五十万？小伙子，你不懂别胡说！” 程松涛立刻急了。 先前他开五万块，的确是想大赚一笔，这没错。 但被罗旭拆穿之后，他已经把报价更改到了二十万，可以说是个正常出价了。 至于五十万……简直是胡说八道！ 罗旭摇头而笑：“的确，按你的说法，你刚刚的报价算是在正常区间，只不过你的眼力……差劲！” “你……你说什么？” 程松涛瞪大双眼指向罗旭，他在古玩行做了二十多年，不仅练就了眼力，经验也是极为丰富。 现在这毛头小子竟然怀疑自己的眼力？ “怎么？不服？” 罗旭不紧不慢道：“首先，这并不是一把玉壶，而是一个白玉牺樽！” “牺樽？” 程松涛愣了一下，再度看向玉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没错，牺樽是一种春秋到商周时期的盛酒器，多为兽形，以兽口为壶嘴，青铜打造，这一盏玉牺樽，无论从器型还是纹饰，都是在按照牺樽形状打造，而龙形壶把、拐子龙纹，再加上狮扭壶盖这些特点，则是体现了清朝工艺的灵动、精美！” 罗旭指着玉牺樽介绍道。 徐文斌立刻乐了，他知道，自己兄弟的表演时间，又到了！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不管这是玉壶，还是牺樽，都是器型的叫法不同，价格不会因此涨到五十万！” 程松涛没有否定罗旭的说法，但把这壶改叫牺樽就涨价三十万……他依然不服。 “当然，我没说牺樽就一定贵，但是老板，你断错了年代，这不是嘉庆的，而是乾隆！” 罗旭淡定笑道，他敢这么说，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听罗旭这么说，程松涛则笑着摆了摆手：“小伙子，我说它是嘉庆，便一定不会有错！” 说着，程松涛拿起白玉牺樽，指了指壶身，继续开口。 “清朝皇家玉器的雕刻、抛光是十分严格的，乾隆时期讲究高调张扬、宝气外露，而到了嘉庆则相对低调内敛，做工力度也明显不比乾隆时期，你看这牺樽表面明显是抛的哑光，并非镜面，而且是浅浮雕，典型的嘉庆宫廷器特点！” 二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看得徐文斌、叶姗姗和刘明超都懵了。 他们好像看乒乓球比赛似的，来回摇头听着二人争辩。 程松涛一口气说完，得意地看了看罗旭：“小子，你还是嫩了点，多学！” “我看，还是老板您多学！” 罗旭大手一挥，不卑不亢：“您大概忘了，我刚刚说过，这是一件玉仿青铜牺樽的作品，既然仿的是青铜器，自然要仿出年代感和沧桑感，哑光更说明了当时工艺师的细致考量！” 程松涛倒吸了一口气，这一点他的确忽略了。 不过做了这么多年古玩，想把他说服，自然也不是容易的事。 片刻，他摇了摇头：“这只是你的推断，说白了就是编故事，站不住脚！” 罗旭耸肩一笑，看来这老家伙还真是固执。 “老板，那就麻烦您打开狮扭盖，看看牺樽的内壁！” “嗯？” 程松涛一愣，旋即缓缓打开狮扭盖。 当他看到里面的时候，不禁沉默半晌。 罗旭嘴角一挑：“这牺樽内膛可是宝气十足？咱乾隆爷也是讲究韬光养晦的！老板，您应该学一个词儿，叫低调的奢华！” “这……” 程松涛还想开口，但似乎也没了说辞。 其实这就是刚刚罗旭细看这把壶的全过程。 看从器型、纹饰观察特点，再根据皮壳包浆来断代。 而最后，打开狮扭盖，看到里面难以压制的宝光，最终断定这是乾隆时期的宫廷器！ 要知道乾隆、嘉庆两个时期看似只差了一代，但大部分瓷器、玉器的价格，可是天壤之别！ 如此，说这个牺樽值五十万，自然是有根有据！ 此刻，屋内鸦雀无声。 程松涛今天不仅打了眼，还被一个晚辈教训了一顿，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而一旁的叶姗姗也被彻底震惊了。 她虽然对罗旭有好感，但那是因为罗旭的善良和率直，在她看来，罗旭难免还是有些吊儿郎当、不着调。 但今天…… 她改变了想法，看着罗旭刚刚有理有据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帅死了！ 这家伙怎么懂得那么多？ 他不是在饭馆打杂吗？每天到底在干嘛？ 片刻，程松涛缓缓开口：“这……你想要多少？五十万？” 罗旭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叶姗姗。 “姗姗，我们先回，我们具体估个价再说，不然难免吃亏！” 叶姗姗哪有一个不听？立刻点了点头，将白玉牺樽收了起来。 “不过罗旭，我老舅那边用钱的确很急。”叶姗姗露出一抹焦虑。 “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你信儿。” 罗旭刚刚说出五十万，也是随口说了个下限。 若是能搞清这东西具体的市场价格，搞不好还能多卖一些。 换做别人，他一定不会考虑这么多，但这是叶姗姗的东西，他自然打算谨慎一些。 随后，几人便走出了古玩城，徐文斌则跑到路边拦出租车。 “姗姗，其实我们还不如卖了，我看程伯伯那意思，五十万真能收！” 路边，刘明超不忘说着，毕竟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帮叶姗姗这个忙。 叶姗姗满脸不悦：“还说呢，早听你的，我们家得赔好几十万！” “啊？我……我也是不懂，但我真是想帮你啊！”刘明超解释道。 “有这么帮的吗？切！” 叶姗姗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很快，徐文斌拦了一辆出租，朝着几人招了招手。 “大旭，姗姗，车来了，你俩坐后面！” 罗旭走到后车门，立刻对叶姗姗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姗姗被逗得笑容灿烂，低声道：“一会儿车上，你得给我说说，为什么懂这么多！” “得嘞，知无不言，姑奶奶您先上车！”罗旭挑起嘴角。 “德行！” 叶姗姗抿嘴笑着，上了车。 刘明超这个气啊，立刻就跟了上去，不过刚要上车，徐文斌一把将他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刘明超，没你位置了！” “什么？让罗旭挪挪不得了？”刘明超道。 “让个屁，他俩得谈情说爱，我得押车坐前面，您自个儿打车去！” 说完，他把刘明超往后一推，然后直接钻上了车。 “师傅，开车！” 看着车子离开，刘明超气得原地跳脚，太阳穴青筋都绷了起来。 “妈的，跟我抢叶姗姗……罗旭，扳不倒你，我他妈不叫刘明超！” 第二十二章 刮目相看 对于自己捡漏的事，其实罗旭并没有打算马上讲给叶姗姗听。 毕竟自己刚入行，也没赚多少。 虽然一只湖田窑贡碗卖了四十万，可转手买了柳永佩，便直接花掉了三十万。 再加上卖叶仲三鼻烟壶剩下的一万多，手里也就十万出头。 在古玩行里……他顶多算是个穷人。 可奈何叶姗姗一上车，就问个没完，他也只好说这都是以前在方老爷子家书里看到的。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说得过去。 胡同里不少人都知道方老爷子收藏了很多物件儿，其实包括牛爷在内，也有不少人前去拜访，想摸摸物件儿、学点真东西。 但老爷子脾气怪，除了罗旭，谁也不许碰，更不会给谁讲。 这事儿叶姗姗也是知道的。 “罗旭，你真厉害，能把书本知识运用到实际中！” 叶姗姗说着，满眼都是少女的崇拜。 听叶姗姗这么一夸，罗旭立马心花怒放。 他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谈不上，也是碰巧了！” “可很多事就是这样，即便是碰巧，也需要你有本事啊。” 叶姗姗说着，脸颊微微一红：“罗旭，今天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真的？刮、刮目相看？” 罗旭满心惊喜，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没想到，叶姗姗会这么看自己。 叶姗姗使劲点了点头：“当然，您这一个碰巧，帮我们家多卖了好几十万，我回去告诉我妈，她肯定会对你有所改观！” 罗旭闻言咧嘴一笑：“那敢情好，叶奶奶呢？” “这……这事儿我妈不让告诉我奶，不过你放心……” 叶姗姗说着，凑近罗旭耳边，低声道，“我让我妈在我奶耳边说你好话！” 随着叶姗姗靠近，罗旭闻见一阵香香的味道飘来。 一时间，他只觉心怦怦直跳，都没注意听叶姗姗说什么…… 这时，徐文斌回过头：“我去，还咬上耳朵了，要不我先滚，给二位腾个地儿？” 叶姗姗脸都红透了，扬拳便朝着徐文斌打去。 “去你的，死斌子，罗旭你看他啊……” “哟，大旭，你媳妇儿打人啦，我跟你说，你可别重色轻友！” 徐文斌连忙躲开，打趣道。 一听这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叶姗姗。 叶姗姗本来还挺嚣张，一下子也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着二人那样儿，徐文斌立刻给罗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趁机赶紧接近。 罗旭咽了口唾沫，使劲点了点头，旋即将手慢慢靠近了叶姗姗的手。 虽然上次在家门口已经拉过一次叶姗姗的手了，但现在这还当着外人，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把手放在了后座上，尴尬地打开车窗，看向了窗外。 “操！” 徐文斌也是怒其不争，无奈摇摇头，又转回去了。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只觉一只柔软的玉手，突然塞进了自己手里。 他睁大双眼，转头间，发现叶姗姗也是看向窗外，而两人的手……却是已经拉住了。 罗旭咧嘴一笑，手掌微微一攥，只见叶姗姗身体一抖，不过却没有转回头来。 饶是如此，清风吹进车内，将叶姗姗的长发吹起，却可见那红红的脖子根。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皮帽胡同口。 徐文斌一下车便看到那二人已经牵着手，不禁坏笑。 “哟？拿下了？嘿，大旭，这才是我兄弟！” “滚，徐文斌，你怎么那么没正形！” 叶姗姗性格爽朗，并不扭捏，抬腿便踢了过去。 徐文斌立刻躲开，扬手敬了个礼：“得了得了，姑奶奶我怕你，你们慢慢腻乎，我先回去！” 说完，徐文斌便跑进胡同，临走还给了罗旭一个加油的眼神。 罗旭拉着叶姗姗的手，憨憨傻笑，心说要一直这么牵着……真好。 “你……你牵够了没有？” 两人快走到叶姗姗家院门的时候，叶姗姗低着头，羞涩道。 “哦，够了够了。” 罗旭这才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够了？”叶姗姗目光几分审问，显然听出了别的意思。 “哦不，没够！嘿嘿，那哪能够啊！” 罗旭紧张得连忙解释。 见他那紧张的样子，叶姗姗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傻样儿，逗你呢，对了，这牺樽……”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联系，然后就告诉你。”罗旭严肃了起来。 叶姗姗点点头：“行，那你抓紧，我老舅那急着呢，对了，他那个物件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万一是真的呢？” 罗旭摆了摆手：“不可能，你老舅肯定是被人做局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叶姗姗也是把冯金亮的事和罗旭说了一遍。 罗旭一听便肯定，这是被人做局了。 “做局？”叶姗姗一愣。 “对啊，就是设套骗人，人家买卖两家明摆着认识，就坑你老舅这种冤大头！” 罗旭耸了耸肩。 “你说谁冤大头呢！”叶姗姗瞪了一眼。 “呃……就是说啊，咱老舅太单纯，容易被坏人骗，嘿！”罗旭立刻改口。 叶姗姗秀眉微蹙，其实她倒不是气罗旭，她也觉得老舅是个冤大头。 只是气老舅都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容易被骗，害得自己家还要卖古董替他筹钱。 “罗旭，要不……我让我老舅找他们算账去？或者报警？”叶姗姗道。 罗旭摇头而笑：“人家敢做局，就不怕你找，更何况古玩行本就有打眼活该的规矩，你老舅非要做担保，能怪谁？” 听到这话，叶姗姗也是无奈，虽然不想就这么认了，但罗旭说的在理儿。 将她送回家后，罗旭走在胡同里，便拨通了曹世勇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大旭，我这正无聊呢，嘛时候来坐坐？” “曹哥，有件事我想麻烦您一下。” 罗旭说完，曹世勇笑了笑：“你小子跟我逗呢是不是？哥拿你当亲弟弟呢，有事直说！” 随后，罗旭便将白玉牺樽的事说了一遍。 “兄弟，你这意思是让哥给你找买主？”曹世勇道。 罗旭想了想，道：“货主着急用钱，我是希望曹哥您能把牺樽收了，六十万就行！” “这……” 曹世勇愣了片刻：“大旭，哥肯定信你，不过对于这牺樽的价值能不能到六十万，不好说啊，咱哥俩生意归生意！”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 曹世勇毕竟是做买卖的，不能因为关系好，就强迫人家还不了解市价，就花六十万把牺樽给收了。 “曹哥，嗯……这牺樽当我收的，我只要凑够六十万，就把它买过来，行不行？” 第二十三章 这小子不怎么样 听到罗旭这么说，曹世勇沉默了半晌。 “兄弟，你跟哥说，这货主是不是和你关系很近？” 罗旭笑了笑：“嗯……我女朋友。” 虽然两人并没有确立关系，不过罗旭心想手都拉了，这也应该算了？ “原来这么回事啊，那这忙哥帮了，也别卖我了，哥哥直接借你六十万，你直接收了得了，怎么样？” 曹世勇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他和罗旭认识时间虽然不算长，但经历过的事却是让他十分认可罗旭的人品。 六十万不多，但也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别人借六十万他或许会犹豫，但对罗旭……他反而很乐意。 而且这样做，也等于卖罗旭一个人情，他拿钱给女朋友解决问题，这忙帮的也更直接。 “可别啊曹哥，人家卖个牺樽，我六十万收了，这让人家怎么想？搞不好还以为我趁火打劫呢！”罗旭无奈笑道。 “这倒也是，那得了，按你说的办，我先收了，你要是想买回去，随时找我！” 听到曹世勇答应，罗旭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行，今晚我还得去饭馆，我让她去店里找您！” 曹世勇笑道：“还打杂呢？我也是服了你了，行，你让她别赶落，我今儿拉晚也等！” “多谢了，曹哥，这情哥们记着了！”罗旭笑了笑。 “滚蛋，跟你曹哥还那么客气！” 与此同时，叶家。 叶姗姗走进门，便将白玉牺樽能卖五十万的事告诉了冯雅兰、冯金亮。 “什么？能值五十万？太好了啊。” 冯雅兰满脸惊喜，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倒了杯水。 叶姗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我跟你们说，幸亏罗旭来了，不然今天真是亏大了，你们知道刘明超找的那个老板，最开始给多少吗？” 说着，叶姗姗伸出五指：“五万！” “嘛？太黑了？五十万给五万？我找他去！” 冯金亮一听就炸了，双眼一瞪，金框眼镜都歪了。 “哎呀亮子，你冲动什么，先听姗姗说完，也许人家老板也是最开始没看准呢！” 冯雅兰见状，连忙按住冯金亮。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自尊心特强，脾气也不小。 叶姗姗摆了摆手：“妈，我老舅还真说对了，那个姓程的肯定是故意的，直到罗旭来了，他才吐口，给了二十万。” 随后，叶姗姗又把罗旭来了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至于那些古玩行的专业知识，她记不住，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 冯雅兰缓缓点头：“诶姗姗，要这么说，那罗旭这孩子……还真不错啊。” 提到罗旭，叶姗姗扬起小脸儿，脸颊上甚至泛起了几朵桃花。 “妈，我认为以前我们都不了解罗旭，他真厉害，懂得真多，就我们大学里那些人，绝对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冯金亮点了点头：“那孩子我也见过，看着不着调，没想到还真有点墨水儿啊，对了姗姗，他要是懂，你让他给老舅那物件儿掌掌眼？万一要是真的，我找他们去！” 一听这话，叶姗姗立马笑了。 “得了您，人家罗旭都说了，您这事儿就属于买卖两家都商量好了，就故意拿假物件儿宰你，而且古玩行打眼就要认，您非做个担保，能怪谁？” “嘛？他、他这么说我？” 冯金亮推了推眼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一个小辈，竟然这么议论长辈？哼，我看我得收回刚刚的话，这小子不怎么样！” 冯雅兰白了冯金亮一眼：“行了，我觉得人家说得没错，亮子，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疏忽赔的钱，而且人家罗旭帮忙，你不得感谢？” “那他也不该这么说我，他要干嘛？拿我垫牙讨好姗姗？太小人了！” 冯金亮皱起眉：“更何况，现在牺樽也没卖出去，我没什么可感谢的！” “老舅，你……” 叶姗姗有些生气，自己这个老舅一直就不成熟，可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 不过没等她说完，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罗旭打来的，告诉她下午就可以去古文化街找曹世勇。 挂了电话，叶姗姗看向冯金亮：“看到没？人家罗旭来电话了，让我们去卖牺樽，老舅，您刚刚那样说，不合适？” 冯金亮也没了话，起身道：“得了得了，你们怎么都冲我来了？走走走，去把牺樽先卖了！” 看着冯金亮气呼呼地走出去，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我老舅真是的……” “他这人就那样，行了闺女，别生气，还是先和你老舅去把牺樽卖了！” 叶姗姗嘟起嘴，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和冯金亮出门了。 而此时，罗旭也刚回家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衣服准备去红光饭馆。 谁知刚出门，便见隔壁院子的刘叔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破麻袋。 刘叔便是刘明超的老爸，刘志军。 “哟，刘叔，收拾屋子呢？” 虽然和刘家关系不好，不过罗旭还是打了招呼，毕竟礼貌不能丢了。 “是大旭啊，今儿不周末嘛，我寻思拾掇拾掇，把这些没用的破烂儿扔了！” 刘志军笑了笑，便拎着麻袋往胡同外面走。 而这时，罗旭却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那破麻袋上，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光。 嗯？ 自从发现自己眼睛的能力之后，罗旭便越来越相信，只要泛红光的……必定有宝！ “刘叔，我正好出去，不然我帮您扔。”罗旭主动上前道。 “啊？这多不好意思，你看……” 刘志军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里的麻袋却是朝罗旭递了过去。 不过罗旭正要接，只见胡同另一头，刘明超气呼呼地走了回来。 看到罗旭，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罗旭，你干嘛呢？” “嗯？没什么啊？我就是帮刘叔扔点东西。”罗旭坦然道，这也是事实。 “用不着！” 刘明超两步上前，直接夺过了麻袋。 这麻袋似是太旧，已经不结实了，这么一扯……直接开线了。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倒了出来。 “哎呀明超，你抢什么啊，你看，还得收拾！”刘志军微微皱起眉。 刘明超也有些不好意思，蹲下去就开始捡。 “爸，这是什么玩意儿？” 刘明超捡起一个香炉问道。 刘志军瞥了一眼：“破香炉，你太爷留下来的，咱家现在也不烧香，都扔了。” 见到香炉，一旁的罗旭却愣了一下。 这一地的破烂中，唯有那个香炉……泛着红光！ 第二十四章 你都白活 只是瞥了一眼，罗旭便断定那香炉是老的。 而且器型显然是宣德炉！ 当然，通过曹世勇给的那些书，罗旭也知道如今真正的宣德炉少之又少，即便是老的，多半也是后代仿品。 不过就算如此，这炉也绝对是个物件儿！ 外表颜色深沉，包浆温润，器型饱满、线条匀称，绝对错不了！ 但罗旭还是习惯性地将目光移开，等着看刘家父子打算怎么办。 他们要是真打算扔，自己干脆就悄摸地跟过去，等刘明超走了再捡回来就好了。 “爸，这好歹也是个铜的，要不拿砂纸打磨打磨，搁家里摆着也行啊！” 刘明超掂了掂手里的铜炉，抬起腿说道。 一听这话，罗旭恨不得给他掐死。 打磨打磨？ 这砂纸一上，几百年的包浆可就全完了，到时候顶多就是个现代工艺品。 败家玩意儿啊！ “嗨，太旧了没必要，到时候要是想摆，咱再买个新的。”刘志军道。 罗旭这才松了口气…… “明超，这里面还有些废铁架子，干脆啊你就拿到收破烂老李那，让他看着给点就得了。” 刘志军刚说完，罗旭决定不等了，直接开口道：“那个……刘叔，那个香炉给我行吗？” “啊？我说大旭，你嘛时候改行收破烂了？” 刘明超一听罗旭这话，立刻就笑了出来。 罗旭咧嘴笑了笑：“院儿里有树，蚊子太多了，我每天点蚊香都用纸壳子垫着，怕着火，这炉子刚好能用。” “这倒是也行，大旭啊，那你就给个铜价得了！” 刘志军说着，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明超，查查今儿紫铜什么价儿！” 罗旭暗笑，还真不愧是亲爷俩，办事都够矫情的，还查今天的铜价…… 刚刚这炉子要没掉出来，不都打算当垃圾扔了吗？ 其实都是街里街坊的，就算对方不要，罗旭肯定也会买下来，但对方这么计较……倒真让人有点别扭。 “爸，这……按铜价不对？这东西擦擦就是玩意儿，怎么也得收个工艺品价，一两百块钱不多？” 刘明超查了查铜价，一看太低了，索性转了口风。 神马？ 一两百？ 还真是见买卖就做…… 刚刚打算卖废品，现在又当宝卖，还真没谁了。 刘志军闻言却是点点头：“也有道理，要不……大旭，你给二百得了。” 不过刚说完，又觉得要高了不合适，他又改口：“反正就住隔壁，一百！” 罗旭想笑，不过憋着了，毕竟自己马上捡宝，也顾不得评价这对父子了。 “刘叔，我看给个铜价……” 不等罗旭说完，刘明超立刻绷住了脸：“什么给铜价？不是说了，这是工艺品吗？一百你不要，哥们自己留着，砸了也不给你！” 罗旭白了刘明超一眼：“你瞎叫唤嘛？我是说给个铜价不合适，也别讲价了，就二百！” 一听这话，刘志军立刻笑了出来：“嗨！大旭你这话说远了，那……就这么定了？” “行，东西给我，钱我给您扫过去！” 罗旭和刘明超是死对头，自然没有好友，索性就让刘志军调出收款码。 付完了钱，罗旭拿着炉子转身就回家了，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刘明超见状捂嘴一笑：“爸，您说好玩不？咱家不要的东西，还坑了他二百！” “这老罗家人，还真是有点……”刘志军摇头而笑。 “就是啊，我其实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炉子一两百能买个纯新的，有的还便宜呢，这大傻货……哈哈！” “行了，别在门口嚷嚷，一会让爸把这二百块钱给你，买点串去，晚上陪爸喝点！” “得嘞！” 傍晚，太阳余晖洒在古文化街。 点点霓虹，慢慢亮起。 各个古玩店、文玩店相继关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刚刚出来的小吃摊。 虽然客流量依然不少，但此时过来的，更多的是打卡旅游的，或者纯粹来吃小吃的。 炸串店、爆肚店、宫廷牛肉饼店门前的喇叭广告声，铁板鱿鱼老板、画糖人手艺人的吆喝声，夹杂着熟梨糕摊子传出持续的鸣笛声…… 白天人挤人的热闹，已经慢慢过渡向夜晚的烟火气。 “宝月斋，老舅，在那呢！” 叶姗姗指向宝月斋的门头牌匾说了一声，便快步走去。 而冯金亮则抱着装着白玉牺樽的锦盒，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 由于身体肥胖，稍走快点，便连呼带喘的。 此时宝月斋还没关门，曹世勇正坐在柜台后面无聊地刷着手机。 见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 “您是曹老板？”叶姗姗礼貌地微笑道。 “我猜你就是我弟妹，叶姗姗！” 曹世勇一笑，这个时候，当然要帮自己兄弟长面子了。 叶姗姗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家伙……和人家怎么介绍的啊！ 也不提前和我说，弄得没心理准备…… “这……是，那就麻烦曹哥了。” 说着，她转头招呼刚走到门外的冯金亮：“老舅，你快点，把东西给曹老板看看啊。” “好嘞，你这闺女，也不等会儿我，你老舅啥体格你不知道？” 冯金亮说着，走进门，朝着曹世勇咧嘴笑道：“曹老板是？东西您过目一下。” 曹世勇掀开锦盒盖只看了一眼，便盖上了：“行，东西您放，姗姗，那咱结账？” 听到这话，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曹老板，您不用细看吗？” 冯金亮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这可是五十万的货啊。 曹世勇笑道：“不用，大旭让我收的货，我信得过，结账，六十万！” “六、六十万？” 冯金亮睁大双眼，不是五十万吗？这就又涨了十万？ 叶姗姗也是满脸意外：“曹哥，是罗旭和您说的六十万？” 曹世勇点了点头：“没错，他的吩咐，我肯定照办，来，给我账号！” 叶姗姗正要给，冯金亮却伸手拦住了她。 “闺女，这里面……没什么问题？你真信得过那个罗旭？” 叶姗姗白了他一眼：“废话，老舅，人家曹哥都说了六十万，有什么不信的？这下你的问题解决了？” “等等！姗姗，我的意思是……这价越来越高，我心里没底啊，你说会不会这牺樽值更多钱？” 冯金亮压低了声音，还不忘偷偷瞥了曹世勇一眼。 “老舅你什么意思？”叶姗姗微微蹙眉。 “我什么意思？我怀疑他会不会在里面吃钱了？比如这个牺樽其实卖了八十？” 冯金亮一双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心里的怀疑。 叶姗姗也是醉了：“老舅，您要有这心眼儿，当时也不会被骗，别嘀咕了，赶紧拿钱去解决问题！” 说完，叶姗姗也不顾老舅再说什么，便给了曹世勇一个账户。 几十秒的工夫，便收到了到账短信。 “钱到了曹哥，谢谢您了。”叶姗姗连忙道谢。 曹世勇点点头：“姗姗啊，有时间和大旭过来玩，不过这个人……不要再带到我店里来！” 说到最后，曹世勇指向了冯金亮。 “嗯？曹老板，您这什么意思？”冯金亮故作不知道。 “呵，人家帮你一把，你却在这怀疑人家？一大把岁数了不懂人事儿，我告诉你，跟大旭比啊，你都白活了！” 曹世勇说完，便准备去关门。 “我……” “不送！” 听到冯金亮还要开口，曹世勇脸色一沉，指向大门外！ 第二十五章 狮耳宣德炉 由于是周末，当晚红光饭馆几乎一直客满。 罗旭是忙完端菜忙擦桌，夹带着还得陪牛爷几个长辈聊上几句。 而老板郑建军更是出不了厨房，敲击炒勺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直到八点多钟，郑建军才难得坐了下来。 而罗旭也有眼力劲儿，立马把刚沏好的热茶给他端到了眼前。 郑建军满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旭，你也歇会儿。” “不忙，老板，我把角上那桌收拾了。” 罗旭毕竟二十郎当岁，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别看只拿一千多的工资，但干活儿特卖力气。 “不急收拾，这会儿没啥人了。” 郑建军看了看墙上的破旧挂钟，然后朝罗旭招了招手：“来，咱爷俩聊几句。” 罗旭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坐了过去。 “老板，您找我有事？” 郑建军摸着手里的茶杯，其实就是以前装水果罐头的罐子。 “别叫老板，叫郑伯伯就行。” “得，郑伯伯。” 罗旭咧嘴笑了笑，其实来饭馆以前，他也一直这么叫。 只不过既然来人家这打工了，就得讲个规矩，便叫了老板。 “大旭啊，在郑伯伯这干，也有一年多了？”郑建军语重心长道。 罗旭点点头：“快两年了，这还得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岁数都不好找活儿干。” 郑建军微微一笑，然后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朝着罗旭递去。 “啊？郑伯伯，我……” 罗旭连忙摆手。 郑建军却是挤了挤眼睛：“少装，我那天看到你和斌子在胡同抽来着，点一根。” 一听这话，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 郑建军微微点头，拍了拍罗旭的肩膀：“还真是大小伙子了，大旭，以后咱饭馆你想来就来，要是忙，就先顾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这……郑伯伯，您嘛意思？” 罗旭显然听出了郑建军的意思，这是……要开了自己？ “傻样儿，我还能开除你？这阵子我看你总和斌子出去，也知道你小子应该是有来钱的路子了，郑伯伯是不想用饭馆栓着你！” 说着，郑建军端起罐子喝了口茶：“你年轻，不能一直在我这打杂，应该出去闯一闯，不过你放心，要是外面不好混，郑伯伯这小破饭馆想回就回！” 郑建军是豫省人，打年轻就来天州学徒，后来还安了家，开了这家小饭馆。 几十年下来，他不仅满口天州话，而且也算是活得通透了。 他知道，这社会一般孩子不好混，哪怕大学毕业都难找工作，但罗旭不一样，这孩子有个机灵劲儿和琢磨劲儿，做事……一准能成！ “郑伯伯，您这话……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其实罗旭也有离开小饭馆的想法，这几天下来，不仅要学古玩行的知识，还要定点来上班，的确让他有些觉得折腾。 可考虑到小饭馆也没什么帮手，郑建军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也就一直不好意思提。 谁曾想郑建军竟然先提了…… “没嘛不好意思的，过几天我让你郑婶儿过来，她在家正待得腻歪呢！”郑建军笑道。 罗旭起身鞠了一躬：“郑伯伯，我谢谢您！” “得了，我看着你长起来的，还跟我这客气？一会儿我炒俩菜，咱爷俩喝点！”郑建军起身道。 罗旭会心一笑：“得嘞，听郑伯伯的。” 不一会儿，郑建军便炒了两个菜，一个爆三样，一个锅塌里脊，又盛了一盘素什锦，爷俩便开喝了。 毕竟是大小伙子，忙了一晚上也饿了，罗旭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起了菜。 而郑建军则只吃了点素什锦。 干厨子这行年头多了，食欲不会那么强，喝点酒，吃口清淡的，也便是一顿饭。 正好牛爷几人还没走，几桌算是一起喝、一起聊，一直到了十点多，才散局。 临走，郑建军又给罗旭拿了一份工资，不过罗旭坚持没有要。 一来自己手里不缺钱，二来在饭馆干这么长时间，说白了就是郑建军照顾他，现在人家深明大义让自己走，这钱哪能要？ 走在胡同里的时候，罗旭已经是微醺，不过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刚才买完刘家的香炉，他把炉放在自己床底下就去饭馆了，现在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回到家，他便从床底下把香炉拿了出来，放在小桌上，打开台灯。 这台灯还是以前上学时二姐送给自己的，虽然旧了些，灯光偶尔会闪，但他经常擦拭，一尘不染。 灯光下，香炉皮壳的每一部分，全都近距离展现在眼前。 器型就是一眼宣德炉！ 罗旭不由得咧开嘴，激动地欣赏起来。 “以为是紫铜的呢，竟然是风磨铜……” 细致地看到铜质，罗旭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颇为惊讶。 风磨铜并非产自国内，而是早年间从暹罗朝贡而来的一种贵金属。 它外观和紫铜十分接近，是因为风磨铜主要成分是黄金和红铜，所以呈现出近乎偏紫的颜色。 风磨铜中红铜含量越高，颜色便越发紫红，反之，颜色越淡，则说明金含量高。 手里的这个铜炉近乎紫红，自然说明含金量很低。 在古玩行，关于风磨铜的研究可是不少，不过结论也是众说纷纭。 当时风磨铜进入大明，宫廷内便以国内炼铜方式加以冶炼，有的专家认为经过六次冶炼，便能够达到宝光十足的效果。 还有人认为，至少要十二次冶炼，铜分子变得更加紧实之后才能达到效果。 但罗旭认为，其实这些说法也未必站得住脚。 照这么说，一直炼下去，岂不是就能炼出金子了？ 显然有点扯…… 在罗旭看来，冶炼方式学说相对更靠谱，也就是说经过多次冶炼，只是为了保证铜的质量，而无其他目的。 最早风磨铜来自暹罗国，也就是如今的泰国。 所以最早的风磨铜香炉两边，是雕有象耳，正前方则有象鼻接连炉身。 不过手里这个并非象耳，而是……狮耳！ 雕工霸气、灵动，更加展示了我国文化的特点。 之后，罗旭将香炉翻过来看向圈足。 由于长期接触桌面，圈足最顶端一圈已经磨出了金色，也叫露铜，和整个香炉的紫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这更说明这盏香炉达到了精品级别。 而圈足正中落款三个字，“琴书侣”！ 看到这落款，罗旭微微皱起眉：“吴邦佐？” 罗旭睁大双眼，呼吸都屏住了。 卧槽，不会让我在家门口捡了个天漏？ 第二十六章 明仿明 吴邦佐，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铜炉督造官，不仅负责冶炼、铸造铜炉，同时也对器型、颜色和款式进行设计。 而风磨铜传入之后，也正是经他手冶炼、铸造，成就了后世口中的“宣德三年宣德炉”！ 而吴邦佐的落款，分八字落款、十六字落款和三字落款。 八字为“宣德五年吴邦佐造”。 十六字为“大明宣德五年监督工部官臣吴邦佐造”。 而三字款……则正是“琴书侣”！ 看到这些信息，罗旭第一反应便是，这炉子是正经的宣德炉。 要知道，如今宣德炉的价格已经炒上了天，而且存世少之又少，几乎都在博物馆里。 所以称之为天漏，毫不过分。 可他细看这皮壳……又觉得不太对。 一时拿不准，罗旭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得请教一下老爷子啊。 “大旭，你还不睡折腾什么呢？” 这时，老妈的声音传来。 罗旭朝着外屋看了一眼，拿起铜炉便走了出去。 “没事，妈我不困，我去趟老爷子那。” “这大晚上的，方老爷子都睡了，你别作妖啊！”韩蓉从床上爬起身，嘱咐道。 “嘿！那老爷子且不睡呢，这会儿估计正玩儿呢！” 说完，罗旭便跑了出去。 如他所料，刚走到方老爷子院门前，便闻到里面飘出的酒味儿。 “嗨嗨嗨，我说老头儿，您怎么现在那么不自觉呢？都几点了，还喝？” 此时方敬远正坐在院儿里乘凉，面前的小木桌上摆着一瓶酒、一个酒杯，还有一把炒花生米。 听到罗旭的声音，老爷子立马把酒瓶往怀里一抱：“我没喝！” 看着这老爷子像小孩子似的，罗旭就想笑。 都抓现行了，还说没喝呢…… 罗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端起老爷子剩的半杯酒，直接灌进了肚里。 “对，您没喝，这酒还没倒呢！” 方敬远一双白眉皱了起来：“小王八蛋，你喝我酒，赔钱！” “您不是说没喝吗？哪来的酒？我赔嘛钱啊？” 罗旭跟逗小孩似的说道，同时不忘瞥一眼方敬远怀里的酒瓶。 方敬远见瞒不住了，索性将瓶子撂下：“爷没喝，就是倒一杯闻闻！” 罗旭忍不住一笑，捏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让您少喝是为了您身体，下次酒放我这，我必须管着点您了！” “滚！你小子凭什么管我？” 说着，方敬远把那瓶酒又抱起来了。 罗旭无奈摇头：“得了，今儿当我没看见，对了爷爷，我有个物件儿您帮我看看？” 听到物件儿两个字，方敬远缓缓站起身，走到一边藤椅旁，坐了下来。 两眼一眯，蒲扇一摇：“先念叨念叨。” “铜炉，狮耳，皮壳老，落款三个字……” 不等罗旭说完，老爷子眉毛一挑：“是琴书侣？”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才说了几个字，这就猜出落款了？ 不得不说，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儿要和老爷子比，那顶多算是一口唾沫。 “您圣明，但我看不到代，可明代特征巨明显！”罗旭走到方敬远跟前，蹲了下来说道。 方敬远沉吟半晌：“皮壳老……要看老到什么程度，落款要看字体和笔锋，这也让爷爷教你？” 听到这话，罗旭低头看了看铜炉：“皮壳到代不到年，落款篆书，笔锋顺畅、大气！” 方敬远闻言没有开口，而是伸出了一只手。 苍老的手上皱纹、血管清晰可见。 罗旭连忙将宣德炉捧起，只见老爷子只在表面摸了一把，便将手拿开了。 “多钱收的？” “二百！”罗旭道。 “高了！” 方敬远眼睛都懒得睁开。 罗旭笑道：“爷爷，您当你那时候呢？现在物价不一样了，一桶花生油都百八呢！” “哦……看来我得出去买点东西了，不然都不知道价儿了！” 方敬远缓缓点头。 “得了爷爷，缺嘛我给你买，您先说这炉子啊！”罗旭着急道。 “小子，你心里估摸着清仿明、或者民国仿对不对？” 听到老爷子这么问，罗旭连连点头：“那肯定啊，这包浆，而且是风磨铜的，肯定不是现代仿的。” 方敬远摇了摇头：“笨得跟猪似的，明仿明就不行了？” “明仿明？” 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本朝仿本朝也行啊！” 方敬远白了他一眼：“明中期仿宣德的物件儿不少，以宣德炉为主，天顺到万历年，更是保留了宣德年的工艺和味道，这物件儿老子一摸，便知道是嘉靖的！” 罗旭闻言几分肃穆：“爷，您这手赶上现代科学机器了！” “有个屁用，机器终究是机器，比得上手和眼？小子，爷很少玩儿铜物件儿，所以你摸得少，这东西摸多了……自然就懂。” “记着了，得，太晚了，我先把您扶进去歇着。” 随后，罗旭将老爷子扶进屋，又给他打了水洗脸漱口。 “小子，炉子呢？你拿来不是送给爷的？”漱完口，方敬远看向罗旭。 “啊？嗨这老头儿，让您掌掌眼怎么还盯上我东西了？” 罗旭撇了撇嘴，坐到了床上。 “不给我？” 方敬远试探地看了一眼。 罗旭坏笑：“给您也行，您把您所有物件儿拿出来，让我摸摸呗！” 他可是知道，虽然从小到大见过方敬远不少物件儿，但那绝对是冰山一角。 这老爷子的藏品……绝对超出自己想象！ “滚！就你这笨蛋也配？” 罗旭笑了，这老头真抠门。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是叶姗姗发来的信息。 “罗旭，休息没？” “没呢，怎么？想我啦？”罗旭立刻回了一条。 “少臭美了，我去曹哥那把牺樽卖了，钱已到账，我妈让我谢谢你。” 罗旭：“啊？冯姨那么客气呢，嘿，你就不想谢我？” “当然谢啊，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我妈说明儿晚上想请你来家吃饭，怎么样？不许拒绝！” 看到这条消息，罗旭激动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我中奖啦！” 方敬远眼皮子一撩：“吃了蜜蜂粑粑了？小点声，吓着我了！” “老爷子，您孙媳妇她妈要请我吃饭呢，哈哈哈，是不是喜事儿？” 罗旭开心得直接在床上蹦跶了起来。 “兔崽子，别蹦了，我的花梨老榻，别给我蹦塌了……” 听到这话，罗旭才安分一些，不过笑容却没收敛，朝着方敬远面前打了个响指。 “爷爷，您就等我领孙媳妇儿来给您请安！” “没出息的玩意儿，因为女人……至于吗？”方敬远白了一眼。 “您知道谁吗？叶姗姗啊！”罗旭激动道。 方敬远想了想：“原来是那个俊闺女啊，不错，全胡同她最好看，孙子！” “您说！”罗旭近前。 “争取吃完饭，就把她给办喽，让爷见个重孙子！”方敬远煞有介事道。 …… 第二十七章 西洋钟 从方老爷子家出来，罗旭便回了自家小院。 此时屋里已经亮了灯，显然母亲起来了。 “妈，您怎么起了？” 罗旭走进屋，看着母亲正抱着被朝里屋走，便开口问道。 “你二姐来电话，说下礼拜厂里放假，打算回来住两天，我把被子给她抱过去。” 说着，韩蓉回头看向罗旭：“大旭，到时候你在外屋搭床，跟妈睡。” “哟呵，二姐回来？太好了哈哈，我都想她了呢！” 罗旭嘿嘿笑道。 打小起，罗旭便和二姐关系最好。 只不过二姐说过，厂里工作忙，制度也严，所以前几天罗旭去市里，也并没有去看她。 现在听说二姐要回来，他可开心坏了。 韩蓉也知道这姐俩关系好，笑了笑：“看把你高兴的，老爷子睡了？” “您还说呢，幸亏我过去盯一眼，这大半夜的，老头还喝呢，我给他哄着了才回来的。” 罗旭说着，走到桌前，将狮耳宣德炉放了下来。 韩蓉点点头：“这老爷子也是不自觉，大旭，以后你限制着点他喝酒。” “妈，我知道了！” 给闺女把被抱进去，韩蓉才又躺回了床上。 而罗旭则进了里屋，坐在破旧的木书桌前，欣赏着铜炉。 今儿他可算是心情大好。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捡刘家的漏，还是个到明的炉子，想想就爽！ 再加上叶姗姗约他吃饭，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想着，便不自觉咧嘴笑出了声。 “大晚上不睡觉，你傻笑什么呢？”老妈的声音从外屋传来。 罗旭起身走到了母亲床前：“妈，有好事！” “好事？” 韩蓉面露喜色，用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跟妈说说！” 随后，罗旭便将帮叶姗姗家的忙，还有冯雅兰邀请自己吃饭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这事，韩蓉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些担心。 毕竟两家条件悬殊，叶奶奶那边又不喜欢罗旭，保不齐这就是单纯的表示感谢。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韩蓉没什么学问，但心里却明理。 自己这小儿子十八九岁，正是搞对象的年龄，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影响。 “妈，您怎么不说话啊？您说这是不是好事？”罗旭拉了拉老妈的手，笑着说道。 韩蓉抬手摸着罗旭的脸：“傻小子，你高兴就是好事，妈就高兴！” “嘿，那得嘞，明儿我可就去了啊！” 罗旭满是欣喜道。 韩蓉使劲点点头：“到时候稳当点，别胡说八道！” “知道了，妈那我去睡了啊！” 回到床上没一会儿，罗旭便睡着了，浅浅的呼噜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些许傻笑。 而韩蓉则久久未眠…… 转天一早，罗旭便叫上了徐文斌一起吃早点，还叮嘱他骑上自行车。 现在罗旭已经入了古玩行，而且红光饭馆那边也不用去了，每天除了看看书学些知识，自然也应该去市场溜达溜达，多见见物件儿。 反正也不赶时间，吃过早点，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去了距离最近的东郊旧货市场。 东郊虽然是天州的郊区，早年间比较落后，但随着城市建设，再加上位置毗邻滨海，这几年发展得也是极快。 道路宽广、小区林立，城市轻轨更是从市区横跨东郊，直通滨海区。 至于旧货市场，最早属于城东区，后来规划到了东郊。 市场在每周末开，也称周末市场，主要卖一些廉价的残次品衣服裤子。 十几年前，大家手里没什么钱，这些衣裤虽然有残，但若是不明显，还是有不少人去买。 随着古玩热、文玩热，便有不少商家也来到周末市场开始摆摊。 久而久之，也成了不少收藏者闲逛的选择之一。 来到周末市场，罗旭和徐文斌都惊讶了。 “我了个去，这么多人？大旭，这比文化街还热闹啊！” 徐文斌看着面前数不清的脑袋说道。 罗旭倒是来了兴致：“毕竟卖嘛的都有，再加上只有周末开，肯定人多啊，咱进去！” 二人走进市场，罗旭便立刻朝着左右摊位看起来。 两边还是卖服装的居多，偶尔见几个卖物件儿的小摊子。 不过好多都是现代物件儿，比如八九十年代的暖壶、煤油灯，还有一些泛黄的旧书、红皮语录一类的东西。 顶天能看到几样五六七（五、六、七十年代的物件儿），一眼扫过，基本没什么红光。 罗旭颇为失望，这里虽然热闹，但却比不得古文化街和北郊古玩城啊。 不过就在这时，徐文斌指着一个方向道：“大旭，你看！” “啊？” 罗旭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上，面前还摆着一个古老的西洋钟。 而他面前围着个人，其中一个肥胖的身影倒是很眼熟。 “牛爷？”罗旭愣了一下。 徐文斌笑道：“这老头，还真是不闲着啊，走啊大旭，咱看看去！” 说完，徐文斌便朝着牛爷走去，而罗旭跟在后面，却是有些无奈。 这牛爷的确侥幸捡过漏，也赚了点钱。 可他后来买的物件儿没一个真的，要是还在行里扎着，想捡漏……非败了家不可啊。 “牛爷，您老也来溜啦？” 一到跟前，徐文斌便拍了拍牛爷的肩膀。 见到这俩小子，牛爷笑了笑：“哟？小哥俩也来啦？我正看这钟呢！” 罗旭看向那个西洋钟，也觉得十分精美。 外表黑木框、玻璃罩，里面则是一块白盘、古罗马数字座钟。 钟表工艺精细而复杂，镂空雕刻，有银珠自上而下在银杆儿上来回滚动。 每滚动一轮，恰好是一分钟。 他虽然没见过这样的钟，但方老爷子家的书里，却有介绍过类似。 这种钟叫西洋自鸣钟，在清朝时期从海外传进宫廷，成为了当时的稀罕物。 眼前的这一座……看风格，看工艺的确能看老。 只是外面的玻璃蒙子，让他难以确定里面钟表皮壳的包浆程度。 正在这时，牛爷开口了：“小子，你这钟要价多少？” 那四十来岁的货主笑道：“老爷子，您要喜欢，我就给个实在价，三万块！” “三万不行，太贵了，我这买回去摆着，又不是倒腾，你给便宜点！” 说着，牛爷直接拿手横切：“砍个半儿，一万五！” 货主一听这话，立刻面露为难：“不行不行老爷子，我这是祖传的清宫物件儿，到咸丰呢！” “那你说个数！” 牛爷一边说，一边不忘欣赏眼前的钟表，似乎已经是他的了。 罗旭暗暗摇头，按牛爷这么买东西，人家货主便知道他认准了要买，肯定不会给得太低！ “嗯……您诚心要，我就一口价，两万八，低了不卖！” 果然，货主没怎么压价。 不过牛爷倒是痛快，起身摸了摸口袋：“行，谁让我喜欢呢！” 正要掏手机，一只手拉住了他。 正是罗旭。 “嗯？大旭，怎么茬儿？”牛爷转过头道。 “牛爷，借一步说话！” 第二十八章 大清都亡了 一听罗旭这话，牛爷不禁愣了一下。 那货主也是看向了罗旭，目光中带着几分凶狠。 他看得出，这小子是要搅局。 不过罗旭只说借一步说话，没说别的，他也没辙。 按理说，明眼人都听得出，这是给你提醒呢。 可牛爷倒是真虎，立刻看了眼钟，又看了一眼罗旭。 “大旭，你这意思……这钟表是假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看向了货主。 这钟表非常精美，美得甚至让人没法怀疑它是假的。 可现在有人说假的，就等于给所有人提醒了。 罗旭都醉了，心说牛爷可真行，这还非得嚷嚷出来？ 而且哪怕你说个“不对”、“拿不准”都算委婉点，直接张口假的……这不等于砸摊子吗？ 还不等罗旭回应，货主直接站了起来。 刚刚脸上的笑模样也没了，一双眼睛瞪向了罗旭。 “小子，你找茬？” 罗旭倒也坦然：“我可没说啊，老爷子会意错了，我们是邻居，我有话和他说，你有意见？” 这话算是圆了回来，毕竟这样的理由，你货主就算有脾气，也没法发出来。 可谁知牛爷又张嘴了…… “大旭，我跟你说，这钟我看没问题，两万八不贵！” 罗旭一脸无语地看向牛爷，他真有心不管了。 按理说，他现在拦住牛爷，就已经坏了古玩行的规矩。 可街里街坊的，他也是真于心不忍看这老头再打眼。 “老爷子，您要想买就别听别人的，我这绝对是漏，这小子兴许想把您支开自己买呢！” 这时，货主趁机敲打了牛爷一句。 牛爷一听，立马看了罗旭一眼：“这……” 徐文斌见状低声道：“大旭，怎么意思？” “不真。” 罗旭只是嘴唇微动轻声说了两个字，旋即走到了货主前面。 “我们两个是邻居，还沾亲，我承认这东西我看着不真，不想让我们家亲戚买，行吗？” “你……” 听罗旭这么说，货主当真火顶脑门子。 可人家说了，是亲戚，这你就没辙了…… 要是路人搅局，那叫坏规矩，可亲戚拦着，到哪也说得过去。 货主一撸袖子：“行，那你说说，怎么不真了？你今儿要是说不出来，就等于败坏我，咱俩肯定没完！” “是啊大旭，你看哪不真说出来，我看着挺老啊。”牛爷满是求知欲道。 一旁徐文斌算是看明白了，这牛爷就是一老糊涂。 “牛爷，您也真是的……大旭都多余帮您说话。” “小子，有你事儿吗？” 牛爷瞪了过去：“这物件儿我是真稀罕，两万多块，我不得问清楚喽？” 平时牛爷虽然有点傲，但也算和和气气，但一沾物件儿，他是真的较真儿。 这就是典型不适合捡漏的心态。 罗旭也只得暗叹一声，心说就这一回，下次打死也不管！ 他看向货主：“让我说道是？你这钟是哪个年份的？” “咸丰，宫廷物件儿，我这人从不撒谎，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货主挺起胸脯，信誓旦旦道。 “这钟做工的确精细，而且一眼还真是老清宫物件儿的感觉，只可惜你不该在外面套一层玻璃蒙子！” 罗旭淡淡一笑，指着钟表外的玻璃盒道。 “嗯？大旭，这和玻璃蒙子有嘛关系？” 牛爷立刻问道，那主动劲儿，就好像帮货主问似的。 “没错，我这蒙子也是老的，而且还起到保护作用，防氧化，你懂个嘛？”货主附和一声。 罗旭耸肩笑道：“保护？首先，这玻璃蒙子和钟肯定不是一套，你加上它，是为了借助反光，和蒙子上的污迹，不让行家准确判断里面金属的包浆程度，对吗？” 一听这话，货主心里咯噔一下，张着嘴却没说出什么。 罗旭则继续道：“但你弄巧成拙了，借助玻璃蒙子，我恰好可以看到里面银色的珠子和金属杆儿！” 众人纷纷朝着座钟的金属球、金属杆儿看去。 当然，若是外行，即便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大家可以看看，那金属是什么材质的？”罗旭指向座钟问道。 徐文斌蹲到旁边，皱起眉仔细看了看：“表皮那么亮，肯定不是银的，不锈钢啊？” 罗旭点点头：“没错，就是不锈钢，而且在玻璃里面，不锈钢反射光更明显了，大哥我问你，不锈钢是哪年发明的？” “这……” 货主哪还有话？ 他但凡知道，也不会拿出来卖啊。 “不知道？那我说，是一九一二年英国人发明的，而咸丰则是一八六一年结束，这不锈钢哪来的？这表不是做了半个世纪？”罗旭质问道。 这下周围人才明白过来，牛爷也是恍然大悟。 “对啊，这钟表是一八六一年以前的，哪来的不锈钢？” 牛爷指向货主：“小子，你特么坑爷！” “兴许我记错了，也许是清朝其他年间的呢，反正宫廷货两万多不贵？” 货主立刻开始胡搅蛮缠，毕竟他也没辙了。 罗旭则摇头而笑：“清王朝到一九一二年结束，您这表造出来，大清都亡了，哪来的宫廷货？” “我……” 被彻底揭穿，货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抱起钟表恶狠狠瞪了罗旭一眼。 “我尼玛不卖了！” 说完，他便灰溜溜朝着市场里面跑去了。 现场一阵哄笑，还有不少人对罗旭不断称赞。 罗旭这才捏了把汗，其实关于不锈钢，他也是后来发现的。 最开始他断定这钟不是老的，依据仅仅是没有红光。 现在他也慢慢确定，这红光或许真能辨别新老！ 待人都散了，罗旭看向牛爷：“牛爷，您警醒着点，这市场里那么多物件儿，九成九都是假的，哪有那么多漏啊！” “我知道了，大旭，今儿爷可得谢你了，要不我亏两万多呢！” 牛爷这时喜笑颜开了。 罗旭语重心长道：“和您老说多了也没用，总之您记着，您越认为是漏，可能越是套，千万别再瞎买了！” “得了得了，都知道了还说，行了，你们溜你们的，我再看看别的。” 牛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走远了，他还不忘自语了一声：“这小子碰个巧而已，还跟我说教上了，上次帮我看紫砂壶都看错了……” 见牛爷走远，徐文斌有些不爽道：“这老顽固，大旭，就该让他亏死！” “算了，下次遇见我也不管了，有些时候……还是栽跟头管用。”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 随后，二人继续往市场里面溜达。 不过没走几步，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见是叶姗姗打来的，他立刻接听。 “罗旭，你现在怎么那么大架子？我妈说让你来家吃饭，您倒是给个信儿啊？都一晚上了，也不回一条？” 听到叶姗姗上来就开炮，罗旭当即愣了一下。 卧槽！ 昨儿接到叶姗姗信息，罗旭光忙着激动了，结果忘给她回了…… 第二十九章 这么大岁数好这口？ 举着电话，罗旭满脸尴尬地咧开嘴：“我、我给忘了回了，姗姗，我去啊，丈母娘的脸我哪敢不给？”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本来气冲冲的叶姗姗直接被逗得扑哧一笑。 “少臭贫，那说好了啊，晚上六点，我们等你开饭。” 罗旭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姑奶奶您放心，我早去，帮咱妈打打下手。” “滚！” 叶姗姗娇嗔道：“也不用你，你就等着吃就行，先挂了。” “得嘞！” 挂了电话，罗旭两拳一攥，满脸激动地笑了起来。 “卧槽，大旭，你怎么那么没出息？接叶姗姗一个电话，就把你美成这样了？真他妈舔！” 徐文斌嘴里故意挤兑着罗旭，可心里是真希望自己哥们可以抱得美人归。 毕竟叶姗姗可是绝对的美人，要是让别人拿下，可就亏了。 “嘿，微舔，斌子，你知道吗？昨儿姗姗说，冯姨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罗旭冲着徐文斌挑起眉毛笑道。 “啊？我去，哥们你发达了啊，这……就是要成了呗？” 徐文斌也激动起来。 罗旭美得摇头晃脑：“早着呢，人家毕竟还上学，不过……嘿，我觉得只要过了冯姨这关，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 “看你美得那德行，真他妈羡慕死我了！”徐文斌笑着捶了罗旭一拳。 小哥俩边聊，边朝市场里面溜达着。 溜达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罗旭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偶尔看到一抹红光，但也都是常见的廉价物件儿。 比如唐宋铜钱、民国喜字罐儿、粉彩冬瓜罐儿，或者一些低级杂项。 虽然一眼能看出老，不过由于这些东西存世量很多，价值低得很。 再加上货主要价不低，即便买了，也没什么利润。 至于收藏价值，就更是谈不上了。 其实这也是新人入行以后最先要学会的，老的不一定都值钱，还是要看工艺、年代、珍稀程度和文化价值。 不过走着走着，罗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了似的。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平头男人，站在他们五六米远的距离。 见罗旭回头，那男人似乎有意做出闲逛的样子，将目光移开了。 虽然不确定，但罗旭还是提起了一些警惕。 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那平头男人还在跟着，哪怕他故作若无其事，但跟了一路……肯定不对劲！ “斌子，咱们回。”罗旭道。 “啊？累啦？行，前面正好有几家饭馆，咱吃口？” 徐文斌并没觉察到什么，随口说道。 “也行！” 考虑到饭馆肯定人多，罗旭索性点点头。 不过二人还没到饭馆，就见前面迎来了两个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痞气，眼神中的凶狠更是突出了社会人的身份。 罗旭拉着徐文斌直接转身，可谁知，那牛仔服平头男人也迎了上来。 平头男笑了笑：“哥俩，溜了一路了，喝口茶去？” 徐文斌这才意识到了麻烦，他皱起眉：“跟我们说话？” “对，走，马爷想见你们。” 平头男走上前，根本不顾周遭的人，直接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了罗旭的肚子。 “操，别乱来啊，不然我们报警！” 啪！ 徐文斌刚说完，身后两个男人立马走了过来。 对方扬手一巴掌打在徐文斌后脖颈，立刻落下了一个巴掌印。 “还报吗？” “你……” 徐文斌咬紧牙，不过碍于对方拿刀抵着罗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罗旭道：“几位哥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马爷。” 看着罗旭依旧淡定的样子，平头男有些意外。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没事，马爷认识你，走。” 毕竟对方有家伙，罗旭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没必要硬碰硬，万一对方是个愣子，真捅下去……那可就惨了。 几人带着罗旭、徐文斌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栋红砖居民楼。 这一片的楼房都是老楼，没有电梯，每层住着八户人家。 这大夏天的一走进楼道，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罗旭笑了笑：“挺好，还真凉快。” 平头看着罗旭云淡风轻的样子，也笑了一声：“兄弟，你胆儿挺大。” “您还真说对了，让我大半夜去看坟，我都敢去。”罗旭嬉皮笑脸道。 平头男没再说什么，不过却把一直抵着他的刀移开了。 他拍了拍罗旭的肩膀：“高看你一眼，不过劝你别跑。” 随后，几人便上了三楼，来到了最角落里的一户。 几声敲门过后，门便开了。 走进屋子，首先是客厅。 厅里打扫得很干净，正前方靠墙摆着一张八仙桌，旁边则是两把太师椅。 桌上供着高一米左右的关公像，像前摆放着香炉、贡品。 香炉里的檀香冒出缕缕青烟，让整个屋内的味道，显得十分淡雅。 “告诉马爷，人带来了。”平头男朝着一个黑色短袖男人说道。 男人点点头，便进了一个房间。 很快，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光头胖子走了出来。 胖子穿着蓝底花纹短袖衬衣，里面套白跨栏背心，高高挺起的肚子上，搭着一个长串十八罗汉橄榄核。 橄榄核油光锃亮，呈玻璃光泽，颜色深沉、暗紫，看得出这是玩了不少年了。 他看了看罗旭和徐文斌，将手中的斑竹折扇合上，坐到了太师椅上。 “就是你们哥俩，破了规矩？” 马爷操着一口标准的天州口音道，同时还散出浓郁的酒味儿。 罗旭微微一笑：“您就是马爷？您受累提个醒，我们哥俩破了嘛规矩了？” “装傻？” 马爷轻笑一声，朝着厕所喊道：“大刚，上完茅房了吗？赶紧出来认人！” 话音落，厕所门打开，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了出来。 正是先前西洋钟的那个货主！ 罗旭明白了，刚刚帮牛爷免了破财，现在人家来算账了。 “切，卖假货你们还有理了？” 徐文斌也认出了那人，撇嘴道：“你们最好别找茬，不然我肯定报警！” “报警？哈哈，三马路派出所的侯振宇是我亲小舅子，我怕你报？” 马爷说着，冷笑了一声：“雷子，这兄弟刚进来火大，给他降降火！” 雷子，正是平头男。 听到马爷吩咐，雷子直接走到徐文斌面前，扬手反正就是两巴掌。 “我操你祖宗！” 徐文斌是真硬，挨了两巴掌，疯了一样地就要还手。 不过旁边的人立刻抓住了他，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妈的，人多欺负人少是吗？有本事单挑！”徐文斌大喊道。 “单挑？挑你麻痹啊！” 马爷满脸轻蔑地摇头笑了笑：“我说雷子，这火……你没给降透啊？那就再降！” “等等！” 见雷子又要动手，罗旭立刻喊了一声。 “马爷，今天这事儿是我坏的规矩，有事您还是冲我来！” 马爷闻言有些意外地瞥了罗旭一眼：“哟？你胆儿倒是大，呵呵，挺哏儿！” 说着，马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长形玉料把件，惬意地搓揉起来。 “那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赔钱，我愿意赔钱！那两万八我掏了！” 罗旭此时真是有些紧张了，毕竟对方可是真动手啊。 马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旋即上下打量了罗旭一番。 “钱？爷又不缺钱，我缺人！” 一听这话，徐文斌愣住了，抬起头看向马爷。 “操，那么大岁数了好这口？冲我来，别弄我兄弟，他有对象！” 第三十章 还算上命了？ 看着徐文斌的反应，马爷整张脸都拧巴了。 “你尼玛有病？你尼玛才好那口！” 一旁罗旭也是醉了，他是真想感动，毕竟哥们为了自己，宁愿被捅。 可他怎么也琢磨不明白，这货脑回路怎么那么…… 他无奈摇了摇头，旋即朝着马爷抱了个拳。 “马爷，今儿是我不对，有嘛要求，您提！” “嗯？” 徐文斌愣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尴尬，没再开口了…… 马爷微微扬起嘴角：“脑袋瓜儿好使，雷子，把东西拿出来！” 雷子点点头，便进了房间取了两个锦盒。 锦盒摆在八仙桌上，打开盒盖，便呈现出两个老物件儿。 一边是一面铜镜，虽然表面斑驳，但锈色深沉，一眼老。 另一边则是一个巴掌大的鎏金瑞兽，隔着有点远，罗旭并不能完全看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个物件儿表面土沁明显，肯定全都是出土的。 所谓土沁，便指由于长期在地下埋着，土中的元素已经和物件儿表面进行了化学反应，最终融为一体，形成沁色。 行内把这种东西称为生坑，说白了九成是盗墓来的。 在国内，生坑货是不允许交易的。 不过现在看到这两个物件儿，罗旭倒是也不稀奇。 毕竟马爷这些人显然是混黑的，他们有什么不敢碰的？ “小子，你有眼力，帮我??这俩玩意儿。”马爷说着，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罗旭缓步走近，瞥着物件儿，却没有上手。 这两个东西放在锦盒里是完好的，但难免有什么猫腻。 万一拿起来碎了，那算谁的？ 见罗旭不动，马爷道：“你拿起来看啊，看仔细了。” 罗旭礼貌一笑：“马爷，这物件儿……还是您拿出来放桌子上。” “真尼玛费劲，我这把岁数了，还能碰瓷儿？” 马爷有些不耐烦道，旋即将两个物件儿拿了出来。 罗旭这才放心，不过他也不算多虑，干古玩这行，若是心粗了……指不定能摊上什么祸。 他拿起铜镜先看了看反面，虽然还沾了不少没清理的泥土，但上面雕刻的兽纹十分清晰，铜质也是大开门，一眼能到唐！ 真是好东西啊！ 随后他又看了看鎏金瑞兽，雕的是一头象。 鎏金象保存得非常完整，甚至没有一点露铜，显然不是民间物件儿。 看完两样东西，罗旭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隐蔽地瞥了一眼马爷手里的玉料把件。 刚刚离得远，罗旭不能完全看清，饶是如此，他也一眼看出那东西是老的。 而此时近距离观瞧，他暗暗地吸了口气。 那玉料是一个不到十公分、直径不到两公分的管形器物。 材质为和田青黄玉，和田玉中以黄玉、羊脂玉为贵，青黄玉的价格并不高。 但这块料则不同，玉质细腻如肉，一边带有指头肚大的沁色，表面回纹、斜纹雕刻手法硬朗，经过数百年以上的氧化，已经形成了粥状包浆，美得无法言喻。 随着马爷盘玩，罗旭还可以看到玉管的孔道已经形成了柔和的磨痕。 从雕刻风格、包浆厚度和器型样式，罗旭立刻做出了判断。 大开门，战国的东西！ 这种东西学名应该叫勒子，中间的孔道是用来穿绳的。 战国时期，人们的项链不像如今那么细致，也没有电动打磨机，所以便用绳子将不尽相同形状的勒子穿起，形成一套组件。 而这个勒子，应该就是组件中最下面横在胸前的那一块！ 简直太美了…… 从锦盒拿出的两个生坑货虽然价值不低，但在罗旭眼里，却无法和这个玉勒子相媲美。 “小子，看完没有？” 这时，马爷催促了一句，罗旭这才回过神来。 “哦哦，马爷，这俩物件儿都是老的。” 马爷翻了个白眼：“没问你新老，这两个玩意儿我是打算挑一个送人，很重要的人，你帮我选一个。” 听到这话，罗旭思忖半晌，旋即拿起了青铜镜。 “送人，还是镜子，马爷，这镜子到唐了，而且保存完好，价值不低！” 马爷闻言点了点头，旋即直接从罗旭手里拿过了铜镜。 “还真是好眼力，看出是唐朝的！” “马爷，您能不能先让手底下的人，把我哥们松开？” 罗旭指着徐文斌道。 马爷瞥了过去：“松开，小子，你别再闹砸，不然还弄你！” 徐文斌站起身，虽然一脸不服，却没说什么。 罗旭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土：“没事？” 徐文斌摇了摇头：“问问他，咱能走了吗？” 听到这话，罗旭突然给了徐文斌一个眼神，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急，我看上他手里那块玉了。” 徐文斌都懵了，双眼立刻瞪了起来。 “你疯啦？都这会儿了还惦记上物件儿了？尼玛，不要命了啊！” 论打架，他徐文斌不怕，可他知道，现在人家人多，而且那个马爷显然是道上的人，还是早脱险的好。 “哥们，这是虎穴啊！”徐文斌道。 罗旭则轻挑一边眉毛：“我知道，但我今儿就想掏一只虎崽子，我去试试！” “诶你……” 徐文斌想拦，但也不敢大声喊，只得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胆儿就够大了，今天才知道，如果遇到物件儿，这特么大旭简直是一亡命徒。 随后，罗旭又走回了马爷跟前：“马爷，那我们……能走了？” 马爷抬眼扫向罗旭：“你这说了个铜镜就想走？那个金象呢？值多少钱？” 似是想到了马爷会这么问，罗旭提了一口气，暗暗鼓起勇气。 “马爷，这两个物件儿哪个贵不重要，我之所以选镜子，就是想把这个鎏金象给您留着！” “嗯？你嘛意思？”马爷有些好奇。 罗旭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马爷，您能把生日告诉我吗？” “你到底嘛意思？” 马爷划拉着大光头：“小子，你要是跟我逗闷子……你今儿可走不出去！” “绝对不敢，您先说，我再告诉您怎么回事！” 罗旭表情无比轻松，但心跳也开始加快。 他发誓，自己疯了。 那个战汉勒子，就像是有魔力，一直牵引着它。 所以他才做出，入虎穴、偷虎子的决定！ “行，74年4月15，大半夜十点生的，当时我爸叫了个板儿车，结果车带扎了，我生马路上了。” 马爷说着，指了指光头上的一道疤：“看见了吗？这就是刚生下来掉地上磕的。” 一听这话，徐文斌使劲压着笑，不过还是发出嗑嗑嗑的声音。 怎么没给你逼摔死呢？ 马爷闻声立马瞪了过去：“乐嘛？那年代都没有出租，难免！再乐给你牙掰了！” 这时，罗旭装模作样地伸出几个手指头来回瞎掐，沉吟了七八秒才开口。 “还真是，马爷您是甲寅年三月廿三亥时生，按八字看五行忌土，这鎏金能让您旺！” “嘛玩意儿？你说旺就旺？” 马爷笑了，目光却是带着些许威胁：“小子，你觉得我信吗？” 罗旭依旧保持着笑容：“马爷，您平时口干舌燥、每天有点睡不醒似的、胃口还不太好，我说得对吗？” 一听这话，徐文斌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怎么还算上命了？ 在这瞎胡扯，不找死吗？ 完了完了，今儿算栽了！ 可谁知马爷却是一愣，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 “对对对，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落，一屋子人都傻了。 第三十一章 被人跟了 准了？ 逗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马爷。 徐文斌的表情也是僵了，刚都准备好跟罗旭一块挨顿打了，居然有反转？ 哥们……神了！ 大旭怎么就知道马爷的身体情况？ 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 不过最紧张的还是马爷，他当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半仙儿，脸上的表情都恭敬了。 看着马爷那样儿，罗旭心里暗暗稳了一些：“马爷，其实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刚才……” “刚才？” 马爷肥嘟噜的脸上本就不大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想起刚才的态度，立马露出歉意的笑容。 “兄弟，刚才哥哥不知道你还会看这个，得罪了啊，你看……我这是病吗？” 见马爷称呼都改了，罗旭更是踏实了。 他双手负后，淡淡一笑：“说是病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啊？这、这嘛意思啊，你说大白话！” 马爷本来就胖，被罗旭这么一逗闷子，光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了下来。 “五行忌土，你却添土，身体自然出了问题，短期便各种不适，而长期……” 罗旭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啊？” 马爷倒吸一口气。 他是道上混的，手里也有生意，这号人或多或少都信点东西。 听罗旭说一半不说了，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兄弟，先前咱哥俩算是误会了，你会看，就肯定能解？” 看着马爷一脸哀求的样子，徐文斌当真想笑。 不过心里对罗旭，算是真服了。 太尼玛能忽悠了！ 罗旭假模假式地在马爷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做出些许为难的表情。 “您这问题不小，我只能说试试……” “嘛玩意儿？我这么严重？” 马爷睁大双眼，明显是怕了：“兄弟，你就受累想想辙？” “我有个大哥，会解煞，不过已经归隐了，我只能求他！”罗旭抬起头道。 “行！花多少钱哥哥都认了，咱这就去？”马爷连忙开口。 一听这话，罗旭喉结都紧了一下。 “那估计不行，人家现在归隐了，不见客，不然这样马哥，我给你找到病根，然后让他给你解一下！” 一旁徐文斌这个乐啊，大旭这张嘴，可是真能胡咧咧。 他从小跟罗旭一块长大，可不知道罗旭有这么个半仙儿大哥。 不过他更不知道，罗旭说话看似风轻云淡，其实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 毕竟马爷可是道上的人，万一说不圆……挨顿死打都是轻的。 “行，兄弟，你先给哥哥找找病根！” 马爷一句一个兄弟地叫着，那叫一个亲！ 罗旭点点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终，故作震惊地将目光落在了马爷手里。 “啊？原来是它！马爷，您手里这块石头，可是不能再碰了！” “嘛？” 马爷不禁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玉勒子，脸上些许为难。 显然，他知道这玉勒子是古董。 “这玩意儿是老的，总不能摔了？要不……我不摸了，搁抽屉里去！” 搁抽屉里？ 那自己不白忙活了？ 见马爷舍不得，罗旭立刻摇头而笑：“没戏，马爷，您就是把它扔河里，都解决不了问题！” “啊？那怎么办？兄弟，这玩意儿可值钱了，我一直贴身摸着！” 马爷脸上满是真诚。 “就是因为这样，这物件儿才必须处理，您五行忌土，而玉石则属土，离您越近越会让五行失衡，所以我才让您多摸那个鎏金象！” 说着，罗旭还叹了口气，好像很同情马爷现在的感受似的。 “因为土能生金、土多则埋金，哥哥，金是什么？是财啊，您摸这块石头，可是把您的财都给摸没了啊！” “妈的，我就说最近怎么那么不顺呢，兄弟，都让你给说准了！” 马爷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大光脑袋。 罗旭点点头：“所以，其实我们今儿拦了您的财路，也不是我们的错，是您命中带的！” 一旁徐文斌立刻呼出一口气。 这么一说……今儿他们一点错都没有了啊。 牛逼了我旭哥！ “解！必须解！兄弟，你说怎么办？”马爷拍了拍脑门，咬牙道。 “马爷，您要是信得过，这块玉石先放我这里，我拿去给我那大哥看看，让他解决！” 听到罗旭这么说，马爷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审视了罗旭一番，露出一抹冷笑。 “兄弟，你不是惦记上我这勒子了？” 此言一出，徐文斌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看向罗旭。 完了，让人家看出底子了？ 罗旭也是心跳加速，汗珠子顺着鬓角直滴答。 不过他必须强压着紧张，继续故作镇定。 “马哥不信我也理解，毕竟心爱的物件儿难以割舍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呼了口气：“这样马哥，这段时间您先玩儿着，等身体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您再找我！” 说完，罗旭作势要走。 不过雷子几人立刻拦住了他。 罗旭不卑不亢地转头看了一眼马爷：“马哥，这是嘛意思？我还走不了？” 此时不同刚才，马爷喊了几声兄弟，罗旭也叫了马哥。 更何况，马爷最近的确不舒服，晚上失眠白天困，没胃口还天天反酸，当真折腾人。 等身体实在受不了？他还真不敢。 见状，马爷为难地抬起了手：“这样兄弟，这勒子你拿去先解决问题，不过……你可别耍哥哥啊！” 一听这话，罗旭连忙走近前：“你喊我兄弟时，我就感动了，您放心，我大哥只要能给您解，就保准没事！” “行！” 马爷咬牙点了点头，将玉勒子直接揣进了罗旭的口袋里。 “哥哥这平安，就包你身上了！” 随后，二人留了联系方式。 知道马爷叫马路生，罗旭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马路上生的就叫马路生？还真特么写意。 “雷子，送罗老弟出去！” 说话间，马路生给雷子使了个眼色，显然是让他跟着。 毕竟不熟，总得知道这小子住哪。 万一他敢骗自己，找他算账也方便。 雷子立马会意，点了点头。 走出楼栋，罗旭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而手里摸着至少两千年历史的战汉勒子，却让他心跳始终无法慢下来。 古老、沧桑的文明，似乎就在指尖流动。 “大旭，你刚才真能忽悠啊，你怎么知道马路生那些毛病的？” 徐文斌忍不住问道。 罗旭刚要开口，目光朝后面扫去：“我们让人跟了，回胡同我再告诉你！” 徐文斌没有回头，而是余光扫去。 “是那个雷子，这是要跟咱回去？” 罗旭一笑：“我敢要他这个勒子，就留好后手了，不怕他跟，走，骑车回去！” 第三十二章 收破烂的，忒坏！ 两人一路骑车回了皮帽胡同，虽然注意到雷子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罗旭却也不在意。 途中徐文斌提议穿进小胡同甩掉他，也被罗旭直接拒绝。 他反而从大路骑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马爷那种人，可不敢轻易得罪。 若不是因为这战汉勒子太吸引人，他也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东西已经忽悠过来了，倒不如继续装若无其事。 不然反而会引起对方注意，那就麻烦了。 一直骑到胡同里，罗旭注意到雷子已经下车跟了进来。 “斌子，走，去你家！” “我草，你咋那么缺德？你那意思，让他跟到我家呗？”徐文斌转头，瞪起眼睛道。 罗旭一笑：“我怕吓着我妈。” “合着我就不怕吓着我妈了？你妈是亲的，我妈就是后的了呗？”徐文斌白了一眼。 “哎呀，放心，保你没事，走，一会儿我给你讲刚刚怎么回事” 虽然不乐意，不过徐文斌也是真仗义，再加上信得过罗旭，便骑车回了自己家。 看到门牌号，雷子不忘拍了个照，这才离开了。 从门缝里看到雷子走远，罗旭点点头：“走了！” “我告你啊大旭，他们要真找来，我立马出卖你！” 徐文斌没好气道。 “把心搁肚子里，绝对不能够，今儿晚上我就把事办妥！” 罗旭说着，大摇大摆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徐文斌则跟了过来：“你快跟我说说，今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算上命了？” 罗旭摆了摆手：“算什么命，我哪会那个，都瞎说的。” “瞎、瞎说？我草，大旭，你逼真特么是个疯子，那情况还敢瞎说？”徐文斌心有余悸道。 罗旭沉吟半晌，朝着徐文斌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 徐文斌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不过你说他口干舌燥、每天睡不醒、胃口不好，为嘛都准了？” 说着，徐文斌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罗旭吐出一口烟：“你看他那胖样儿？又五十来岁了，一准有糖尿病，糖尿病在中医上叫消渴症，口干舌燥，怎么喝水还是渴就是症状！” 徐文斌抓了抓头：“我草，他要没有，我们今儿就折了啊！” “哈哈，一准有，糖尿病就是富贵病，你看他吃的肚子流油，跑不了！至于睡不醒……” 罗旭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他血脂也低不了，再加上屋里有空调他还流汗，肯定是痰湿体质，每天肯定迷迷糊糊的，而这种混黑的人晚上都得出去逍遥，失眠就不用提了！” 徐文斌点了点头：“那你怎么知道他胃口不好？你又不是大夫，这个太邪门了！” “嗨，你看他大上午的还满身酒气，这就是个酒腻子，打嗝时表情还有点痛苦，没有胃炎就怪了，准天天反酸！” 罗旭挑起眉毛，一脸轻松地笑道。 “就这？你……你是真敢赌啊！” 徐文斌表情复杂地看向罗旭，刚才不怕，现在却有些后怕了。 “嘿，你认为是赌，其实我倒挺确定的，小时候在方老爷子那看过黄帝内经和伤寒论，你问我怎么治我不知道，但要是说他有嘛病，我还真有点把握！” 罗旭会心一笑，口气满是自信。 徐文斌则抹了把汗，也没说什么。 看他那样子，罗旭似是也想到了，索性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站起了身。 “得了，我先回去，晚上还得去姗姗他们家吃饭呢！” “操，扔地上我还得扫，”徐文斌说着，看了看表，“才四点半，着嘛急了？” “还得办点别的事！” 说了一声，罗旭便骑车出了院门。 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胡同口的水果摊。 这水果摊干了二十来年了，水果新鲜、价格也不贵，街坊们很认可。 干久了，除了水果，也备上了一些干果零食和整箱的牛奶。 “大姨，来一把香蕉，再拿两箱奶！” 虽然从胡同长大，和冯雅兰也算很熟了，但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饭，罗旭还是准备带点礼物。 “哟！大旭来买鲜货，新鲜了啊！” 摊主大姨见到罗旭，不由得笑了笑。 天州人一直管水果叫鲜货，而瓜子花生一类的，也就是干货。 “总不照顾您生意，心里过意不去啊！”罗旭打趣道。 “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姨给你挑一把好的！” 大姨说着，便挑起了香蕉。 罗家穷，所以罗旭很少买东西，但胡同口这些摊贩，却是对他印象不错。 虽然偶尔犯贫，但嘴甜，也招人稀罕。 随后，罗旭结了账，又把香蕉挂在车把上，两箱奶则捆在了车后架。 正要走，他看了看水果摊的招牌。 这种小摊儿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档招牌，就是用纸壳子贴上一大张黄纸，然后再往上写字就行了。 “大姨，您有不用的黄纸吗？”罗旭道。 “啊？黄纸？有啊，要多大的？” 大姨抬起头问道。 “裁下来的边角料就行，我拿回去堵窗户眼！” 罗旭傻呵呵笑了一声。 “有啊，拿走！” 大姨从身边地上直接捡了几张，递给了罗旭。 “得，谢谢您嘞，大姨，过几天还照顾您生意！” 罗旭一摆手，将黄纸揣进口袋，骑车回家了。 跟叶姗姗约的是五点半，现在还不到五点，刚好够回家冲个澡。 毕竟去女孩子家里，总不能带着一身汗臭。 不过刚骑到家门口不远，罗旭就见有一个老头儿站在院门前。 老头儿身形很瘦，穿着看似三百年没洗过的白老头衫，灰色上满是污渍、油渍的大裤衩，还戴着一个破草帽，帽檐底下能看到几缕脏兮兮的灰白色头发。 而他身边，堆着一个脏麻袋，里面的纸壳子、饮料瓶子支起一个个凸起的角儿。 这会儿母亲韩蓉正跟老头儿面对面，指着地上的废品说着什么。 最关键的是……那堆废品里，一个铜香炉清晰可见！ 罗旭都懵了，那是自己的狮耳宣德炉！ 他使劲蹬了几下，快速到了家门口，老头儿已经在数钱了。 “等会儿，这炉子我不卖！” 罗旭都顾不得立起自行车，往地下一扔，便捡起了自己的香炉。 “不卖？那不行啊，我和这老嫂子都谈好价儿了，你不卖怎么算？” 老头儿瞥了罗旭一眼，显然不想让步。 “大旭，这炉子太破了，我就寻思卖废品了，你留这个干嘛？”韩蓉一脸不解道。 罗旭没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打量了老头儿一番。 老头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你、你看嘛啊？” 罗旭冷笑：“这一带收破烂儿的不是你？” 老头儿似是被说中了，连忙梗起脖子：“我就穿胡同收破烂儿，不分地界儿！” “是吗？哈哈，这胡同里都收了几家了？还是专挑我们家收？” 罗旭立刻便断定这老头儿不是正经收破烂儿的，而是个铲地皮的！ 铲地皮，在古玩行也叫跑地皮。 专指那些穿街过巷或者下乡收物件儿的古玩贩子。 不过眼下没证据，而且人家铲地皮也不犯法，罗旭也是拿他没辙。 “谁说没收，我……在东面儿胡同还收了点瓶子呢！”老头儿也不想承认，随口道。 “是吗？东面儿哪个胡同？我跟您过去问问？” 罗旭冷笑道。 这下子老头儿没了话，不过看着罗旭的眼神，显然还是不认输。 罗旭拿起铜炉在老头儿面前晃了晃，歪着脑袋笑道：“冲它来的？你这老收破烂儿的，忒坏！以后别打我们家主意了！” 见人家看出来了，老头儿却反倒不紧张了，坦然地一笑。 “小子，那你开个价儿，这炉我收了！” 第三十三章 何方神圣？ “收了？” 罗旭满脸无语地笑了笑，旋即挑起眉毛看着老头儿：“给多钱都不卖！” 老头轻笑：“不卖得了，我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反正不是宣德本年。” 一听这话，罗旭有些意外。 这老头儿眼力可以啊。 “那你说这是哪年的？” 听到罗旭的问题，老头儿没回答，而是直接将地上的麻袋背了起来，朝着胡同外走去。 罗旭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这老头儿……有点意思。 这时，韩蓉喊道：“诶！收破烂儿的，其他东西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您嘞！” 已经走出十几米的老头儿，并未回头，而是扬起手喊了一声。 不过又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撩起草帽的帽檐看了罗旭一眼。 “小子，东西凑合，嘉靖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韩蓉皱起眉，无奈蹲在地上又把那些破烂儿收了起来。 “这人有病？大旭，他和你说什么呢？” 罗旭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整个人愣了半晌。 当初从刘家手里买到这个炉子，一晚上他都没想明白。 最后还是方老爷子给他指点，说出这是明仿明的嘉靖年间宣德炉。 而这老头儿一眼便看出，眼力绝对不一般！ 这老家伙……到底何方神圣？ 这时，韩蓉已经把一堆破烂儿又抱回了院子里，起身看向罗旭：“还在那站着干嘛？赶紧进来，一会儿你不是去叶家吃饭？” 听到老妈这话，罗旭才回过神，哦了一声走回院子。 韩蓉给他打了盆水，道：“一身汗味儿，赶紧擦一把，一会儿妈给你拿件新洗的，去人家家里吃饭，干干净净的。” 罗旭拿起毛巾拧了一把，擦着脖子和前胸的汗水，却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脑中都是刚才那个铲地皮的老头儿。 片刻，他看向韩蓉：“妈，您以后别动我拿回来的东西啊。” “行行行，妈不动，不过你也搁好了啊，破香炉放院子里，谁知道你有用啊。” 韩蓉说着，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背心，搭在了脸盆架上。 罗旭点点头：“得，听您的。” 随后，他换了干净的衣服，便去了叶家。 到了叶家门前，罗旭抬手敲门时，不禁犹豫了一下。 他从小就喜欢叶姗姗，只不过害臊也一直没好意思说。 今儿第一次上人家吃饭，当真是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准备了一会儿，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拍了几下院门。 很快，院门打开，开门的正是叶姗姗。 “哎哟，您是真够准时的，一分钟也不早来？” 罗旭抓了抓后脑勺：“刚有点事，耽误了一下，要不然早就过来了！” 看着罗旭紧张解释的样子，叶姗姗忍不住噗嗤一下，一把将他拉进了院子。 “行了，逗你呢，快进来，我妈那还俩菜就好了！” 其实小时候，罗旭也进来过，不过印象不太深了。 现在一看这院子，当真是比自己家的小院豪华多了…… 不仅院子大，砖墙外面还都糊上了水泥，刷了白墙，看起来就干净整洁。 “妈，罗旭来了！” 拉着罗旭来到厨房门口，叶姗姗朝着冯雅兰说道。 此时，冯雅兰正炒着菜，探头朝外看向罗旭：“罗旭来啦，去，先和姗姗到屋里坐，咱马上开饭！” 罗旭连忙凑上前：“冯姨，我帮您打下手，在家我也帮我妈干！”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打下手？这孩子还真懂礼貌，去，跟姗姗聊天去！” 冯雅兰说着，便将一个菜盛了出来：“姗姗，端菜，别让罗旭忙活！” “妈，您就让他表现一下，要不他不踏实！”叶姗姗捂嘴笑道。 罗旭连忙接过菜：“对，冯姨，您让我干，要不我真不踏实。” “这孩子……” 冯雅兰有些尴尬地一笑，还不忘瞪了自己闺女一眼。 叶姗姗则朝着母亲吐了吐舌头，跟着罗旭去屋里了。 看到桌子上的菜，罗旭有些惊讶：“嚯，这也太丰盛了？这么多菜！” 叶姗姗笑道：“感谢你这个大功臣，还不得丰盛一些？赶紧放下。” 罗旭放下菜，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同时又顺着窗户往院里看了看。 “找什么呢？偷偷摸摸的！”叶姗姗打趣道。 “没，没什么。” 说着，罗旭压低了声音，“叶奶奶呢？” 叶姗姗捂嘴笑着，凑上前道：“嘻嘻，让本姑娘支出去了，我这不要开学了嘛，我让奶奶去给我买衣服了。” 罗旭竖起拇指：“冰雪聪明！” 很快，冯雅兰又端来了一个菜，三人便开饭了。 冯雅兰倒了三杯饮料，然后举杯道：“罗旭，姗姗她老舅的事多亏你了，冯姨感谢你！” “冯姨您太客气了，姗姗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啊！” 罗旭连忙举杯笑道。 冯雅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小时候那么调皮，现在还真懂礼貌。” 听到未来丈母娘这么一夸，罗旭不好意思地憨笑着，也不知说什么。 虽然平时臭贫起来，嘴叭叭能说，可现在……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罗旭，我听说你在胡同口的饭馆打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看得出女儿的心思，冯雅兰自然也要多了解一些。 罗旭这次固然帮了她们，但她也不希望女儿未来和一个饭馆小工在一起。 所以她想听听罗旭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冯姨，其实……我已经不在红光饭馆干了，我最近打算去古玩店干。” 听到这话，冯雅兰怔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缓和了过来。 “这样啊，古玩其实也很有前途，不过你年轻，要虚心、多学习。” 冯雅兰的话让罗旭有些意外。 毕竟自己和老妈说的时候，老妈压根不知道社会上还有这么个行当。 不过冯雅兰……似乎对古玩行有一些了解似的。 见罗旭的反应，冯雅兰笑了笑：“是这样的，姗姗她爸……也喜欢收藏，而且以前收益还不错。” 嗯？ 罗旭不禁看了一眼叶姗姗。 小时候，他倒是见过叶姗姗老爸，不过后来就不见了，说起来……也有近十年了。 这时，叶姗姗脸色一沉：“妈，您提他干嘛？赶紧吃饭。” “对，罗旭你也赶紧吃，别凉了。”冯雅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给罗旭夹菜。 罗旭也没再说什么，随后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而他也就闷头吃了。 由于没有喝酒，所以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之后冯雅兰还是嘱咐了罗旭一些工作要努力的话，便再无其他。 而叶姗姗，则没怎么说话。 吃过饭，罗旭想帮忙收拾，不过冯雅兰也没让，他便和叶姗姗到胡同里溜达去了。 一路上，叶姗姗低着头，似是兴致并不高。 而罗旭怕招她生气，也就没说什么，跟着溜达着。 不多时，叶姗姗转过头：“你怎么也不问我？” “啊？问、问什么？”罗旭一愣。 “你不好奇我爸的事？” 叶姗姗一双眼睛，闪出水纹般的光韵。 “呃……” 罗旭有些尴尬道：“你爸……” “算了，不说了，罗旭，我马上开学了，明天……我们出去玩！” 叶姗姗突然挑起嘴角，甜美一笑。 罗旭两眼睁大，这是……要和自己约会吗？ “行啊，公园怎么样？打车去，我请你吃西餐！” 叶姗姗笑道：“明儿上午九点半，不过不能打车，你骑车带着我！” 我去…… 罗旭心花怒放，骑着车带着叶姗姗？ 那不浪漫死了？ “得嘞，荣幸之至！” 两人说话间，却不知胡同拐角处，一双眼睛正暗暗盯着他们。 第三十四章 鸟枪换炮 定好了明天的约会之后，二人便开始往回溜达。 毕竟叶奶奶要是回来知道他们一起溜达，肯定又要炸锅。 快到叶家门前，罗旭鼓起勇气，道：“姗姗！” “嗯？” 叶姗姗回过头。 “嗯……下次，咱们溜达能不能……” 说到一半，罗旭脸有些发热，他想问能不能牵手溜达，但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来。 看他那难为情的样子，叶姗姗抿嘴一笑，主动拉起了他的手。 “这样呗？” “对对对！” 罗旭点头如鸡奔碎米。 叶姗姗忍不住笑着转过头，一脸傲娇道：“本姑娘手就在这里，谁让你不拉的？” “我、我不是难为情吗？” 罗旭嬉皮笑脸道。 “德行，您那意思，以后得我求着您说，罗旭，求您拉我手？”叶姗姗故意逗着罗旭。 “不不不，下不为例，下次我一定主动！” 罗旭连连摆手辩解。 “这还差不多，我先回了，”叶姗姗嫣然一笑，“明儿见！” “明儿胡同口！” 看叶姗姗走回院门，罗旭攥紧拳头，连跳了七八下，才把兴奋劲儿释放出来。 回到家，罗旭便打了一盆水，又拿了块抹布，给三十年的二八自行车愣是擦得锃亮。 “大旭，你这抽什么风，大晚上擦车啊？” 正擦着，一个脑袋从隔壁墙头探了出来。 刘明超！ 罗旭白了他一眼：“哥们爱干净，管得着吗？” “切，我就随口一问，谁爱管你？好好擦，擦干净了还收我们家破烂！” 刘明超嘲笑一句，便跳回了院里。 罗旭也不恼，收破烂？呵，这种破烂有多少，他收多少！ 不过院里的刘明超，双眼却闪出一抹阴光。 “擦车和叶姗姗约会？嘿，我让你约不成！” 擦好车，罗旭回到院里，简单擦了一把，便回屋了。 “大旭，刘家小子又招你了？甭搭理他！” 韩蓉正缝着针线活儿，见儿子进来，推了推老花镜说道。 “没事，我当狗叫呢！” 罗旭嘿嘿一笑，坐到了老妈身边：“妈，我明儿和姗姗出去约会！” “嘛？约会？” 韩蓉也是有些惊喜：“真成啦？” 罗旭使劲点着头：“这回您不担心了？” “妈不担心，我就是怕人家看不上咱，但你俩要是真成了，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叶家闺女多俊啊！” 韩蓉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您放心，您儿子绝对不会让人看不起，您就等着我给您领大俊媳妇儿回来！” 罗旭说着，在老妈脸上亲了一口。 “去去去，没正行的，留着以后亲媳妇儿去！”韩蓉笑骂道。 “嘿，妈和媳妇儿都亲！” 说完，罗旭便进了屋，将下午在水果摊拿的黄纸铺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在家里放着好几十年的老印尼。 将印尼兑水调了调，他又拿出一支破毛笔，蘸着印尼在黄纸上胡乱写了一些符号。 “哈哈，还挺像的。” 罗旭笑了笑，将写好的黄纸晃了晃，待红色干了，便叠起来装进了口袋。 上床之后，他左手摸着柳永佩，右手摸着玉勒子，美得差点乐出声来。 一夜无话。 虽然和叶姗姗约的九点半，不过不到八点，罗旭便起来了。 毕竟约会这种事，男生总要早到一些才绅士。 不过刚一出院门，他傻眼了。 只见昨儿擦得锃亮的自行车，还在门口放着。 不过……两个车轮子没了。 “我草！谁卸我车轱辘了？” 罗旭懵逼地抓了抓头：“麻痹的，谁他妈那么缺德？” 眼看要用车，没轮子了，这不扯呢吗？ 院子里，刘明超听到外面的动静，这个乐啊。 要不是紧紧捂着嘴，估计笑声都能传出去。 罗旭也是没了辙，总不能跟叶姗姗说不去了啊，想了想，他赶紧给徐文斌打了个电话。 “斌子，起了吗？把车借我骑骑！” “啊？你不有车吗？”徐文斌声音显然还在被窝里。 “不知道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把我车轱辘卸走了，我今儿还得和叶姗姗出去呢！” 罗旭满是焦急道。 “我车让我妈骑走了，你们打车不得了？”徐文斌道。 罗旭叹了一声：“得了，姗姗让我今儿骑车带她玩去，你让我打车？” “我草？你这是……成了？哥们，要不咱买一辆去？弄辆电的也行啊！” 听徐文斌这么说，罗旭想了想，也对，其实他早先看刘明超骑电动车，就一直羡慕。 反正手里也不缺，还不如干脆换辆电的。 “行！哪有卖的？” “甭管了，我带你去，你过来！” 正值夏天，徐文斌穿衣服也快，套了裤衩背心，脸都没洗就出门，带着罗旭去了胡同口不远的一家电动车店。 不过看着店门上写的九点半开门，罗旭心都凉了。 “操，开这么晚？” “没办法，等会儿，远的咱去了更慢！”徐文斌道。 罗旭也没辙，只得去旁边买了两套煎饼果子，两人一边吃，一边等着。 时间缓缓而过，叶姗姗不到九点半，便到了胡同口。 见罗旭没来，她也不急，便等了起来。 这时，只见刘明超骑着电动车从胡同里出来。 “姗姗，你在这干嘛呢？” 叶姗姗见是刘明超，便翻了个白眼：“等罗旭呢！” “等他？姗姗，他一收破烂儿的，有嘛好等的？”刘明超话里有话地笑道。 “刘明超，你别胡说八道！”叶姗姗瞪了他一眼。 刘明超耸耸肩：“我没胡说八道啊，前两天，我们家要扔的垃圾，结果被他买了。” 说着，他凑近叶姗姗低声道：“我怀疑他打算把东西卖废品站去，这不是收破烂儿是嘛？” 一听这话，叶姗姗柳眉蹙起。 这个罗旭，怎么还干上这事儿了？ 再说了，就算真收破烂儿，也不能收刘家的啊，让人家抓住话柄，多难看？ 而且这事儿要是让奶奶知道，那他们的关系不就更完了？ 见叶姗姗反应，刘明超笑道：“姗姗，别等了，今儿天气多好？我带你去公园？” “我不去，我等罗旭！”叶姗姗却一口拒绝。 刘明超微微挑眉：“你们定的几点？” “九点半，怎么了？”叶姗姗有些不耐烦道，同时还不忘朝着胡同里望去。 “和你约会都不守时，这种人你也等？更何况……他来不了了！” 刘明超口气满是自信，车都没轱辘了，怎么来？ “切，你怎么知道？”叶姗姗嗤了一声。 刘明超双臂一抱，笑道：“你甭管，反正他肯定来不了，他要能来，我吃……” 嘀嘀…… 就在这时，两道鸣笛声传来。 只见罗旭骑着一辆新的电动车赶了过来，车后面还带着徐文斌。 破自行车直接换成了电动车，小风一吹，短发都飘了起来。 “罗旭！”叶姗姗立马朝着他招招手。 罗旭一捏闸，停在了叶姗姗面前，拍了拍车把。 叶姗姗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还换车啦？” “不得衬托你的公主气质？嘿，怎么样？哥们鸟枪换炮了！” 罗旭说着，还故意瞥了刘明超一眼。 车轱辘的事，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刘明超干的。 叶姗姗白了刘明超一眼：“你不是说来不了吗？” “这……” 刘明超都懵了，这货，怎么还骑上电动车了？ 他哪来的钱？ 第三十五章 白酒就牛排，地道了！ 罗家的情况，刘明超可是知道。 罗旭老妈靠着做零活儿赚钱，养着仨孩子。 老大进去以后，这一家就拮据得要命，就算罗旭二姐去厂里干活儿，罗旭又在胡同口饭馆打杂，可也顶多是维持生计。 这电动车几千块一辆……他能买得起？ “呵，我说大旭，你这电动车……不是偷的？” 一听这话，罗旭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要说挤兑两句，他能忍，可偷、抢不但违法，也是道德问题，这话能胡说？ 他把电动车一立，走到了刘明超面前。 “刘明超，你卸我俩车轱辘，我还没跟你掰扯呢，现在还要脏我名声？” 罗旭声音不大，但满是警告和威胁。 “你……你别胡说，谁、谁卸你轱辘了！” 刘明超自然马上否认，可莫名的紧张，似乎已经说出了实情。 罗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有事儿明着来，少在暗中使绊子，让我逮着，我一准教训你！” 扔下一句话，罗旭又骑上了电动车，拍了拍后座，示意叶姗姗上来。 叶姗姗一笑，由于穿着裙子，便侧坐在了后座，还搂住了罗旭的腰。 看着两人依偎着离开，刘明超双拳攥紧，眼睛也瞪了起来。 “罗旭，你给我等着……” 啪！ 一嘴巴拍了过来。 “等着？爷还没走呢，你让大旭等嘛？”徐文斌瞪着眼睛道。 刘明超也是醉了，忘了徐文斌还在旁边呢…… “斌子，你、你打我？”刘明超捂着左脸道。 “打你新鲜？又不是第一次打了！” 徐文斌一脸不在乎道：“我告你刘明超，你再给大旭玩儿阴的，我打到你怀疑人生！” “你……” 刘明超气得咬紧了牙，不过也不敢说什么，骑着车子转身就回家了。 毕竟他打不过徐文斌。 回到院子里，刘明超把电动车立好，便快步走进了屋子。 此时，一个穿着真丝睡裙的中年妇女，正叠着被子。 正是刘明超的老妈，陈桂娟。 见儿子回来，陈桂娟一愣：“明超，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和姗姗出去玩吗？” 刘明超坐到桌前，便喝了一杯凉水：“别提了，让大旭给搅和了，妈你记着，以后我和大旭势不两立！” “儿子，你别生气啊，要说这大旭也是够气人的，他也不看看自己嘛条件，还敢和你争？” 陈桂娟一向宠儿子，连忙上前劝道。 “我不管，我必须压他一头，对了妈，我工作的事我爸办得怎么样了？”刘明超气呼呼道。 “办着了，你别着急，我听说今儿晚上他和领导吃饭，就是说你工作的事！” 陈桂娟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儿子的脑袋安抚。 “哼，等我工作办下来，我看他拿什么和我争！妈，到时候您和叶奶奶说说！” 刘明超抬起头道。 “行，他们叶家也不瞎，我儿子那么好的条件，是他们高攀呢！” 陈桂娟满脸疼爱地笑道。 与此同时，罗旭也骑着新买的电动车，而身后则坐着心爱的女孩子。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欣赏着沿途风景，最终骑到了城西区的小白楼地段。 “罗旭，这么远，电动车能回去吗？” 叶姗姗有些担心道。 罗旭笑了笑：“放心，我买车时都问了，老板说一个来回电还能富裕呢！” “那就行。” 很快，罗旭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们怎么来这里了？我小时候还在这边住过呢！”叶姗姗看着周围，有些兴奋道。 “哟？那您家可有钱，这小白楼可不简单，不仅地段黄金，历史也悠久呢！” 罗旭笑了笑，这一次，他主动拉起了叶姗姗的手。 “历史悠久？这我还真不知道。” 叶姗姗俏皮地一笑，任由罗旭拉着小手。 “这小白楼，算是咱天州标志性的地段，早年间这里属于英租界，英国人爱玩儿，当局便在这里修建了一所外表白色的小楼，作为娱乐场所，小白楼三个字，也就由此而来！” 听着罗旭介绍，叶姗姗满是欣赏：“真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一条路都能说出历史来！” 罗旭一笑：“没完呢，你猜英国人最爱的项目是嘛？” “啊？最爱跳舞？喝红酒？还有……跑马？”叶姗姗说道。 “没错，跑马其实也叫赛马，骑士骑着马，在马场里面比赛，而那些所谓的英国绅士，则在看台上纷纷下注，这帮侵略狗就好赌！” 罗旭拉着叶姗姗走到一个路口，指了过去：“上世纪初，一个叫璀琳的英国人想在咱们这打造马场，就找到当时的清政府，那时候清政府也是软，人家一张口李鸿章就立刻批了，而且还是无偿送； 后来璀琳就让人在这条路的尽头打造了一个赛马俱乐部，不仅有马场，歌舞厅、西餐厅应有尽有，而英国人去马场总得有一条专属的路，所以便修建了面前这条路！” 叶姗姗听得入神，立刻扬起手道：“我知道，所以这条路叫‘马场道’！” 罗旭在叶姗姗小鼻子上一刮：“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马场道，作为天州着名景点“五大道”之一，可谓耳熟能详。 饶是如此，却没太多人知道其历史来由。 “你怎么那么讨厌呢？你说到这我再不知道，不成傻子了？” 叶姗姗故作娇嗔地看向罗旭。 阳光下，两张青涩的脸近距离相对，似乎空气都变得甜了。 不经意的对视，让罗旭立刻有些紧张了。 近乎完美的脸就在面前，他感觉手心里瞬间满是汗水。 只见叶姗姗娇俏地笑了一下，抬起脚尖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走，饿了，吃饭去！” 说完，她羞涩地转过了身。 罗旭摸着脸，半天才缓过来，立刻满脸笑容：“得嘞，吃好的，吃贵的！” 随后，罗旭便拉着叶姗姗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毕竟两人都是十八九岁，叶姗姗便说这家太贵了，提议去旁边的小饭店去吃。 不过罗旭还是坚持把她拉了进去。 一进入餐厅，浓郁的早年间租界味道扑面而来。 看着菜单，叶姗姗犹豫了好久，才点了两个便宜的菜，不过罗旭却看向了服务员。 “黄油焖乳鸽、奶油烤杂拌儿、罐儿焖牛肉、红菜汤！” “点那么多，疯啦？得多少钱？”叶姗姗拉了拉罗旭的袖子，低声道。 罗旭笑了笑：“放心，我结账！” “得了，你有多少？还是我来！” 叶姗姗嘟起嘴，在她印象里，罗旭的兜里可没多过一百块钱。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一暖，嘿，真贤惠啊……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七八米外的一桌，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拿筷子夹起一片牛排，而他旁边，还摆着一瓶二锅头，酒盅里还有半杯白酒。 而那老头儿……当真眼熟。 正是昨儿晚上来家里收破烂儿的那位爷！ 罗旭会心一笑：“哟！熟人啊！呵……西餐厅里，喝白酒就牛排，还真地道了……”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老头儿的目光总是瞥向一边的墙上。 罗旭顺势看去，只见那面墙上设置了不少玻璃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工艺品。 而其中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珐琅彩葫芦瓶，立刻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我说那老头儿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跑西餐厅来了，敢情……是为了这个！ 第三十六章 滚刀肉 遇到物件儿，罗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瓶线条匀称、自然，色彩配比显然是珐琅彩工艺，云纹双耳为铜鎏金，满珐琅的敞口比例协调。 虽然离得远，但罗旭还是一眼看到了圈足上有些许露铜，一眼开门，老景泰蓝物件儿！ 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先以敲打方式为铜胎定型，再用焊药进行高温焊接，定型之后以细的紫铜丝粘附在胎体上，随后烧蓝、打磨、镀金，工艺非常繁琐。 相传元代后期已经出现了掐丝工艺，而十三世纪末，阿拉伯人将铜胎掐丝珐琅传入国内，并且很快融入了华夏文化。 这一眼大开门的景泰蓝……的确诱人。 “罗旭，你看什么呢？” 叶姗姗喊了一声，罗旭才回过神。 “哦哦，没什么，哈哈，开吃！” 吃饭的时候，罗旭虽然应付着叶姗姗的话，可心思早就飘到了那景泰蓝瓶上。 他不时还看上一眼喝白酒的老头儿，老头倒是惬意，好像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似的。 等叶姗姗去洗手间的时候，罗旭便起身走了过去。 见到罗旭，老头儿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 “哟？小子，你也来了，还真巧！” 罗旭扶着桌子，俯身笑道：“您这昨儿收破烂儿，今儿吃西餐，生活跨度挺大啊！” 老头儿依旧笑着，端起白酒滋儿了一口：“怎么着？吃点儿？” “您别客气，我那有，不过您这喝着白酒就牛排……新鲜了。” 罗旭说话间，稍微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显然，他是挤兑老头儿昨儿来他们家铲地皮的事儿呢。 老头儿一摆手：“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 “我管您干嘛？不过我看您眼神总往那边飘……”罗旭笑着挑了挑眉。 一听这话，老头儿不由有些紧张了。 他来这家店吃饭，其实就是为了那个掐丝珐琅的物件儿，已经盯了好几天了。 一来欣赏，二来也在想办法拿下。 而昨儿晚上他就知道，罗旭有些眼力，显然是同行。 想拿物件儿时遇同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见罗旭转头要往那边看，连忙扒拉了一下罗旭肩膀。 “没、没有的事儿，我嘛也没看，你别瞎琢磨！” 见老头儿紧张，罗旭便更肯定了。 他憋着乐，说道：“诶，我说……贵姓？” “姓王，不贵！”老头儿说道。 “王不贵？” “我说你贫不贫？我叫王承镛，没事儿赶紧回去吃饭去！”王承镛立马开始轰人。 “别、别介，王老头儿，跟你说个事儿呗？” 罗旭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放！”王承镛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嘿，下次你铲地皮时，带上我怎么样？” 罗旭嘿嘿笑道，其实从昨儿晚上，他就动了这心思了。 早就听说铲地皮能捞着物件儿，他自然也跃跃欲试，只不过没经验，也怕露怯。 听到这话，王承镛歪着脑袋一乐：“怎么着？想学东西？行，那拜个师！” “拜师？那可不行，我有师父！” 罗旭口中的师父，指的自然是方敬远，他这点本事，可都是从老爷子那学的。 “那还说个屁？不拜师想从我这偷？扯淡！” 说完，王承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便去前台结账了。 罗旭却是满脸笑容，不忘又瞥了一眼墙上的那个掐丝珐琅瓶。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王承镛结了账又走了回来。 “我告你啊，那物件儿我先盯上的，你别坏了规矩！” 罗旭嘴角一撇：“先来后到我知道，没听说过谁先盯上算谁的，有本事你拿啊！” “你……” 王承镛被噎得没话说，心说昨儿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爱呛行市的。 这时，罗旭笑道：“要不你带我铲地皮？那我就不抢！” “滚蛋，我看你小子眼里有贼光，要是不拜师，我的货非被你铲了不可！” 王承镛一口拒绝。 罗旭耸耸肩：“那没辙了，那物件儿应该叫掐丝珐琅双耳瓶？” “放屁，你懂不懂？那叫双耳尊！”王承镛翻了个白眼。 “我管它叫嘛，反正你不带我铲地皮，这货我就跟你抢到底，抢不着我就搅和，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拿！”罗旭一脸无所谓道。 “你……” 王承镛这个气啊，指着罗旭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你尼玛滚刀肉啊！明儿你来铃铛胡同14号找我！” 扔下一句话，王承镛转身便离开了。 “您慢走！” 罗旭满脸笑容，还鞠了一躬。 铃铛胡同……离皮帽胡同倒是不远，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神人！ “罗旭，你干嘛呢？” 这时，叶姗姗从洗手间出来，喊道。 罗旭连忙走了回去：“没嘛，和老熟人聊个天！” 叶姗姗从玻璃窗看去，此时王承镛已经走出了饭店，走路姿势还有点吊儿郎当的。 “谁啊？那么大岁数了你也认识？”叶姗姗好奇道。 “嘿，一个收破烂儿的！” 罗旭随口道，旋即夹了一口牛肉嚼了起来。 收破烂儿的？ 叶姗姗立刻想起了刚才刘明超的话，秀眉微微蹙起。 “罗旭，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干收破烂儿了？” “啊？” 罗旭差点把菜喷了出来，“这话哪来的？” 叶姗姗便把刘明超的话说了一遍。 罗旭这个气啊，这狗东西在叶姗姗面前这么败坏自己？ “嗨，你听他的？我就是见有个炉子好看，买回去摆着，我最近不打算去古玩店吗？找找感觉！” 叶姗姗闻言扑哧一笑：“有那么找感觉的吗？人家都买古董，你倒好，买人家不要的东西！” “是是是，以后注意，不买人家不要的了。” 罗旭嘴上一套，心里却想着，铲地皮……干的不都是买人家不要的吗？ “罗旭我跟你说，赶紧去古玩店上班，到时候我也好和奶奶说你的改变啊！”叶姗姗叮嘱道。 “您放心，我过几天就去。” 罗旭会心一笑，盘算着回头和曹世勇打个招呼，这事儿也就算瞒过去了。 见罗旭一口答应，叶姗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伏在桌面，看着罗旭：“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干好。” “真的？”罗旭不禁心花怒放道。 “当然了，你虽然没有学历，但你好学，懂的东西也多，像刚才小白楼那些事，就没几个人说得出来！” 叶姗姗说话间，满是欣赏，还有那么一点点自豪。 虽然没有确定关系，可她显然已经拿罗旭当男朋友了。 罗旭立刻不好意思地笑着，同时目光又瞥了一眼掐丝珐琅双耳尊。 心里则盘算着，要是既能跟王承镛去铲地皮，又能把这个尊拿下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故人 其实今天罗旭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在他看那珐琅双耳尊的时候，并没有红光。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今天之前，哪怕看马爷手里盘玩战汉玉勒子的时候，也是有红光的。 难道这双耳尊是假的？ 罗旭缓缓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比较于红光，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更何况，王承镛显然也是认可，他的眼力……就更不用说了。 “罗旭，想什么呢？” 叶姗姗的话，把罗旭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没、没想嘛，”罗旭露出笑容，凑近叶姗姗，“好吃吗？” “好吃啊，就是太贵了！” 叶姗姗嘟起嘴，显然还是有些不舍得。 罗旭一敲桌子：“贵就对了，姗姗，你知道咱国内第一家西餐店是哪家吗？” 叶姗姗想了想，又看了看罗旭的表情，露出一抹惊讶：“不会是这家？” “猜对了，只不过最早的地址不在这里，而是在当时的法租界，上世纪初，八国联军进入天州，有一个叫‘阿尔伯特’的德国兵，手艺特别精湛，精通法、德、俄等多国菜品； 而当时袁世凯为了拉拢各国外交官，便邀请这位阿尔伯特为大家做了西餐，结果众人一吃，全都是赞不绝口，袁世凯当即赏了阿尔伯特一百两银子； 从此阿尔伯特便创下了这家餐厅，天州整个上流社会可以说是抢着尝尝洋餐是什么味儿！” 罗旭一口气说完，叶姗姗听得是完全入迷了：“然后呢？连袁世凯都喜欢，那可真是比现在的网红餐厅都火啊！” 罗旭笑了笑：“后来袁世凯称帝，黎元洪成了第二任大总统，为了彰显排面，就特意在天州举办了生日宴，阿尔伯特为了表示，亲手做了个一米高的塔型蛋糕送了过去，在当时绝对算是震惊世人； 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袁世凯立马不乐意了，心说老子都称帝了，你为嘛吃的比我还好？转年过生日，就让阿尔伯特做了个更大的，这才算完！” “哈哈，还称帝呢，心眼怎么那么小？”叶姗姗捂嘴笑了起来。 罗旭耸了耸肩：“所以说啊，心眼大小和地位没关系，有没有学问，和学历也没关系！” 叶姗姗故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您在这等我呢？” “嘿，逗你玩呢！”罗旭连忙赔笑。 叶姗姗撩起长发，目光欣赏地看着罗旭：“不过说真的，我真喜欢听你说这些，哪怕胡说八道都行！” “天地良心，都真的啊，跟姑奶奶您我哪敢胡诌啊！” “德行，夸你呢，赶紧吃！” 两人正吃着，罗旭接到了徐文斌的微信，说刚刚雷子去他家门口晃荡了一圈。 罗旭不禁一笑，看来马爷还是挺着急的，不过越这样……越好办。 他立刻回了一条：放心，就当嘛事儿没有。 斌子：别尼玛废话，敢情他不是在你们家门口晃荡，你赶紧想辙啊！ 罗旭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 他知道，那些人就是施压，不可能真的做什么，毕竟马爷现在还半信着自己呢。 吃过饭，罗旭便骑着电动车，带叶姗姗回了东郊。 当然，账还是罗旭结的，他不可能让心爱的女孩子结账。 一路上，两人吹着微风，说说笑笑，似乎在酷暑也感觉不到热了。 路过徐文斌家附近的时候，其实罗旭就已经注意到了雷子。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先把叶姗姗送了回去，然后又折返了回来。 见罗旭径直朝着自己骑过来，雷子索性也就不遮掩了，朝着他微笑点头。 “雷子哥，你这……几个意思？”罗旭一脸轻松地问道。 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兄弟，你别怪我，马爷也是着急，就让我来问问你，那件事儿……” “已经办好了，马爷在哪呢？”罗旭说道。 一听这话，雷子脸上露出些许惊喜：“办好了？那太好了，马爷这会儿在艳阳歌厅谈事呢，不远，咱们过去等会儿？” “行！” 雷子开车来的，所以罗旭便把电动车骑回了家，这次他长了个记性，直接停院子里了。 随后，二人便驱车来到了艳阳歌厅。 歌厅不大，只有一个平房门脸，门是双开门的，上面还有一层皮革。 不过从招牌和门边的木质来看，这歌厅年代不短了。 对于歌厅这种地方，罗旭还是比较陌生的。 只是听说很多大人爱来这里唱歌，自己却从没来过。 雷子给马爷打了个电话，便带着罗旭直接进去了。 一进门，罗旭只觉里面无比暗，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而里面则好像进入了夜晚。 当然，冷气开得很足，罗旭倒是觉得挺舒坦。 再往前走，有一面巨大的绒帘，掀开帘子则是一个偌大的大厅，周遭还有几个包间门。 厅里有大屏幕，和几个散座的沙发，沙发前则放着老式大理石茶几。 七八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上面，正无聊地说着话。 女人浓妆艳抹，有的露着鲜嫩的心坎子，有的则穿着一字领，露出白腻的香肩。 罗旭都看傻了，卧槽，难怪大人们爱来这种地方啊。 这时，柜台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过来。 虽然年过半百，脸上皱纹不少，但却也是化了浓妆，走起路来风骚得很。 “雷子，马爷那边马上就好，你带着这个弟弟去那边坐会儿。” 女人正是艳阳歌厅的老板娘，来这里的人都叫他高姐。 雷子点点头，便拉着罗旭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几个小姐一见罗旭，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时而发出笑声。 显然，在这种老年场的地方，很少看到这么嫩的小男人。 不多时，只见一个包间门打开，四五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显眼的大光头，便是马爷马路生。 而今天，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鎏金象。 罗旭正要起身，却是突然愣住了。 只见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男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深色牛仔裤、黑色短袖衬衣，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嗯？ 竟然是他？ 见到男人，罗旭双唇有些颤抖，几年前的回忆顿时萦绕心头。 男人叫杨建辉，是罗旭的大哥罗强的铁哥们。 三年前，罗强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入狱，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杨建辉。 他……放出来了？ 显然，杨建辉也是注意到了罗旭，不知是视力一般，还是回想了一下，似是没有立刻认出。 “马爷，罗旭来了！” 雷子立刻迎上前说道。 马路生点了点头：“来了兄弟，咱们屋里谈！” 听到罗旭两个字，杨建辉的目光明显有些变化。 他看了看马路生：“老马，你找他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盆满钵满 杨建辉的话，让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三年前，罗强和杨建辉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偶尔带上罗旭。 所以在罗旭心里，一直就拿杨建辉当哥哥。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胡同口被混子孟五的人欺负，是杨建辉拎着砖头把他们打跑，救了自己。 此时杨建辉一开口，似乎便将罗旭的记忆带回了三年前。 “嗯？辉子，怎么了？认识？” 马路生看了看杨建辉，口气虽说是打趣，但明显带着些生分。 杨建辉脸色有些冷漠：“我一个小兄弟。” 听到这话，罗旭心中只觉一股暖流。 “哈哈哈，你这小兄弟有本事，放心，我找他问点事情。” 说完，马路生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来，大旭，咱们里面聊。” 罗旭点点头，旋即看向杨建辉，对他做了个示意放心的笑容，便和马路生走了进去。 不过杨建辉却没离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燃，静静等着。 包间里，马路生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罗旭：“兄弟，你还认识杨建辉？” “认识。” 罗旭点点头，却也没再多说，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纸。 “马哥，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不过……我那大哥，吩咐我转告您几件事，势必要做到！” 听到这话，马路生连忙凑近前：“这么快？大师怎么说？” “这道驱土符可以驱散您先前玩儿玉导致的五行失衡，您务必随身携带！” 罗旭将黄纸放在茶几上，推向马路生。 马路生接过黄纸看了看，不过上面曲了拐弯的文字他也是当真看不懂，索性便点了点头。 “好，我天天戴着，还有呢？” 罗旭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马哥，您现在属于净体阶段，一定要睡子午觉，说白了就是晚上十一点必须睡，然后切勿沾油腻、白酒，否则沾了污秽，这功可就破了！” “啊？” 马路生不由尴尬地张开嘴：“兄弟，别的都好说，可你也知道，我是在道上混的，酒这东西……” “话已至此，性命攸关，马爷您三思！” 罗旭耸了耸肩，那意思似是说我也帮不了你。 “得！那我听大师的，对了兄弟，我那个玉勒子……”马路生为难地问了一句。 罗旭闻言故作为难地沉吟了半晌，不过目光却时而扫向马路生。 来之前，他自然想到了马路生会问玉勒子的事情。 而成败，也在此一举。 毕竟前面都是瞎忽悠的，即便画了那张符，也不过是为了辅助忽悠而已。 玉勒子才是重点！ 片刻，罗旭笑了笑：“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大哥说那个玉管有两种处理方式，第一就是他帮你碎掉，然后封存，还有……就是您自己想办法，低价转让。” “这……” 马路生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思量片刻开口道，“低价转让，怎么个转让法？” “马爷，您知道那玉管的价值吗？”罗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马路生想了想：“我……实话说兄弟，现在混出点样的，都玩点物件儿，但至于价值……我也说不出来，我只能说，我那个勒子十五万收的，不便宜啊！” 罗旭看得出，马路生说话间都有些肉疼。 这年月，道上混的也不易，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报警，他们也犯难。 有的甚至也要靠正经生意营生。 拿出十五万买物件儿……不算便宜了，那可是一辆车的钱呢。 不过话说回来，十五万买那个玉勒子……这光头还真是捡了个大漏。 如果手里钱够，罗旭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拿下。 关键是不够…… 买完柳永佩之后，他手里只有十一万多。 “马哥，这事儿讲究个心诚，您说个数，我让我大哥帮你转出去，这个煞也就算破了！” 罗旭鼓起勇气说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砍价儿。 虽说有点缺德，但想起上次被他们抓去，徐文斌还挨了揍，他便平衡不少。 马路生闻言想了想，手里还不忘把玩着鎏金象。 “兄弟，我也不想赔太多啊，要不……十万？” 十万？ 罗旭心里一阵惊喜。 这下自己手里钱就够了！ 不过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这样，砍价儿砍下来了，就立马觉得砍少了。 再加上罗旭手里就十一万多，这一下子出十万……也肉疼。 “咳咳……马哥，我大哥说的是低价转让，心诚则灵啊！” 啪！ 马路生咬牙拍了一下大秃脑袋：“那就……六万？” “成……” 罗旭险些就说出成交两个字，不过立刻意识到，那样不等于告诉他自己要买了？ “成成成，那就这么着了，马哥，我觉得这次你心诚了！” 说着，罗旭故作欣慰地点了点头。 “哎，能解决问题就行，兄弟，我这身体……” 马路生无奈叹了一声，一下子赔了九万，肝儿疼啊！ “马哥你放心，只要你不沾油腻、白酒，再加上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我保你一个月之后，浑身舒服，一次找七个都不含糊！” 罗旭使劲憋着不让自己高兴到笑出声来。 别说马路生了，就算现在的大学生，也一样是抽烟喝酒熬夜。 只要把这三个戒了……没个身体不好的！ “行，哥听你的，那钱……” “您放心，大师会转卖出去，然后我把钱转给您。”罗旭点头笑道。 马路生这才放心，旋即起身道：“兄弟，这次你帮了哥一个大忙，哥必须给你包个大红包！” “啊？马哥，您这就见外了。” 罗旭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坑了人家九万呢。 其实若是说这玉勒子的真实价值，别说九万了，他估摸着……九十万也许都打不住。 “不行不行，哥懂规矩，找人解煞这种事，不给钱不灵，这钱哥不能让你垫！” 说完，马路生直接给罗旭转了八千八百块！ 毕竟出来混的，脸面也重要，这样的包发出去，腰杆也直。 罗旭见到钱数，牙都差点乐碎了。 等于五万一千多收的呗！ “兄弟，那就劳烦你催催大师，赶紧转卖出去。” 反正也不能玩玉了，马路生就寻思着，能早回点本也行。 “您包我身上，马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马路生一把握住了罗旭的双手：“兄弟，你真是我贵人！” 说话的时候，马路生那表情叫一个诚恳，就差哭出来了。 而罗旭看着这大光脑袋在面前眼含热泪，真是憋笑憋得难受。 谈好了事情，两人才出了包间。 罗旭心情可谓大好，这一关闯过去了，想必马路生也不会找麻烦了。 而且今天他当真是盆满钵满，六万收了个战汉勒子，还特么倒找八千八…… 告别马路生，罗旭正要离开艳阳歌厅，就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罗旭转头间愣了一下：“辉哥？” 杨建辉笑了笑，直接用手搂住了罗旭的肩膀：“聊聊？” 第三十九章 引狼入室 艳阳歌厅所在的街上，算是这一带有名的烟花街。 除了还有三两家这样的老歌厅，还有十几家足疗店。 门脸都不大，按摩小姐拿着凳子坐在外面，也不招呼，只是对来往的男人抛去媚眼。 看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黑丝、超短裙的大姐给了自己一眼，罗旭差点没吐出来。 杨建辉则是一笑：“没来这边玩过？” 罗旭摇了摇头，尴尬地没说什么。 “也是，你还小呢，前面有几家烧烤，吃点？”杨建辉笑道。 “行！” 此时下午四五点钟，小饭馆也相继开门了。 找了一家烧烤摊，两人坐了下来。 杨建辉把菜单推到罗旭面前，自己只点了四瓶啤酒。 他拿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根对着罗旭晃了晃：“这个学了没？” 罗旭笑了笑：“偶尔，瘾不大。” “那来一根。” 点上烟，罗旭抽了一口：“辉哥，你嘛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想去你家看看老娘，不过怕她难受，没好意思过去。” 杨建辉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你怎么样？上大学了？” 罗旭低下头又猛嘬了一口：“辉哥，我……不念了。” “想到了，咱都是穷人家，你哥的事儿……对你们冲击不小。” 杨建辉扬起头，深深吐出了一口烟。 “辉哥，你现在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现在跟几个哥们倒腾二手车，我没嘛学历，有活儿就不错了，如果干得顺，等你哥出来，我带他！” 罗旭没说什么，毕竟大哥和杨建辉在他眼里，算是大人。 大人们……或许有自己的安排。 很快，啤酒和肉串就端了上来。 杨建辉不断往罗旭面前拿，自己却只是干喝着啤酒。 “大旭，你和马路生怎么认识的？” 杨建辉说话间，目光有些担心，毕竟以他和罗强的关系，也是真拿罗旭当自己弟弟。 随后，罗旭便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并未提及那个战汉玉勒子的价值。 毕竟罗旭现在已经入了古玩行。 方老爷子曾说过，这人一旦进入古玩行，第一个要练的就是心眼。 古玩行斗的就是心眼，你不坏，就有人比你坏！ 做事、说话留一寸，永远不能让别人太了解你。 哪怕面对杨建辉，他还是留了一些话没说。 杨建辉吐出一口烟：“搞古玩？那你可多当心，那行里水深，人坏，你太小，处事千万要多留心。” 听着杨建辉的叮嘱，罗旭一阵心暖，使劲点了点头：“知道了，辉哥。” “马路生这人阴，能不打交道，就赶紧断了。”杨建辉又道。 “等这事过去，我估计也就不用和他打交道了。” 罗旭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辉哥，这马路生到底干嘛的？你们怎么还在一块儿了？” 杨建辉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东郊这边的活儿，梁爷说得算，我和马路生，还有刚才那几个人，算是在梁爷手底下干活儿！” 罗旭不禁咧嘴倒吸了一口气。 混黑的？ 看着罗旭的表情，杨建辉笑道：“现在这年头，又不是拍港片古惑仔，你少和他们接触，就嘛事都没有！” “辉哥，那你也小心点，我看刚才马路生对你也不是那么友好。”罗旭道。 “呵，我刚出来，也不熟，那个姓马的据说混得不错，昨儿还给梁爷送了礼，是个……铜镜！”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 敢情那天马路生让他选礼物，是给这位梁爷送的？ 他有种感觉，自己无形中居然跟这号人联系上了…… 看来以后真得小心点了。 沾上他们……可没好事！ 在杨建辉眼里，罗旭终究是个小孩，所以吃完饭，两人便离开了烧烤摊。 临走，杨建辉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大旭，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喊我，你哥不在，我管你！” 虽然自己不打算和那些事有什么联系，不过罗旭还是点了点头：“行，谢了辉哥！” “这话远了，”杨建辉拿出一沓钱，目测得有两千，“这钱你交给老娘，我就不去家看她了。” “辉哥，这钱我不要，我现在也赚了点！”罗旭立刻拒绝。 “拿着！” 杨建辉硬把钱一塞，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杨建辉的背影，罗旭紧紧攥着钱，心里满是感慨。 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 天色还不晚，罗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按照王承镛给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铃铛胡同14号。 独门独院，按理说是个好院子，可看到那斑驳掉漆的破木门，罗旭有种来到了废品站的感觉。 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锁，一推就进去了。 院里更是像个破烂市，破缸破瓦、废弃自行车、摔碎了的石墩子，简直没法落脚。 踮着脚往里走了几步，才到一间屋子门前。 屋门也是破旧不堪，这木头不知经历了几代人，就跟要散架似的，上面的玻璃也满是污迹，都成磨砂玻璃了。 罗旭走近前，拿手将玻璃上一巴掌大小的地方擦干净，朝里看去。 下一刻，罗旭愣了。 这屋子里面虽然无法下脚，可摆放的全是瓷器、字画、玉器，甚至还有些青铜货。 家具，也是清一色的老红木。 谁能想到，这外面跟垃圾站一样的地方，里面竟然是个宝库！ 而且每一样都红光乍现迷人眼。 嗯？ 红光又有了？ 罗旭也顾不得了，拉开门便走了进去。 此时一张老紫檀八仙桌旁，王承镛已经换回了脏兮兮的老头衫，正翘腿坐在桌前，吃着不知剩了几天的大饼。 “来啦？” 王承镛只是瞥了一眼罗旭，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白瓷碗里的酱豆腐放在嘴里。 罗旭没说话，转头看去，妈的，筷子是铜的，一眼清货，白瓷碗也是宋代的…… 这老东西，土豪啊！ 看着罗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古董，王承镛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你小子要再这么贼眉鼠眼的，给我滚出去啊！” 罗旭这才回过神，嘿嘿一笑坐在了王承镛对面：“王老头，这一屋子……都是你的啊？” “废话，不是老子的还是你的？” 王承镛白了一眼，继续啃饼。 罗旭笑了笑，顺手拿起一个长颈胆瓶，立刻睁大了双眼。 “哟哟哟，这个行啊，百花锦地楼阁纹……乾隆官窑啊！” 王承镛这次吃不下去了，直接把手里的剩饼朝着罗旭扔了过去。 “撂下！你倒不客气，老子怎么有点后悔了？把你小子招来，就是引狼入室！” 第四十章 一对儿鸡贼 “切，看看都不行，你这一屋子宝，至于吗？” 罗旭撇了撇嘴，摇头晃脑道。 “废什么话？多少宝也是老子的，你小子要是没眼力，我还不在乎……” 说着，王承镛撩起眼皮看向罗旭那双贼溜溜的眼睛。 “嘿！得，那不摸了行了？说，咱嘛时候铲地皮去？” 罗旭把胆瓶往桌子上一撂，索性开门见山。 王承镛挑了挑眉毛：“带你去？到时候老子收到好东西，还不等付钱，你先揣兜里了！” “嗨你这老头，都答应我了，赖账怎么着？” 罗旭立马站了起来，毕竟在西餐厅时，王承镛可是亲口答应了。 王承镛摆手而笑：“赖账？那不能够，好歹你也是后生对不对？不过……嘿，我有个条件！” 罗旭眉头一沉，他突然有种感觉，这老头……贼得很。 “我说王老头，这可就没劲了，说好了带我铲地皮，现在这节骨眼提条件？” 王承镛却不在乎罗旭的话，用舌头在嘴里剔了剔牙，然后朝边上吐了一口，歪着嘴笑了起来。 “你说我没劲也行，不地道也行，但你小子要想跟我铲地皮，就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罗旭闻言虽然不爽，但似乎也没别的办法，毕竟他可是真想和王承镛去见识见识。 索性，他又拿起了那个百花锦地瓶，摸了起来：“那你说说，什么条件？” 这次，王承镛也没再管他摸自己的物件儿，反而笑了笑：“帮我演一出戏！” “你想拿下那个掐丝珐琅双耳尊？” 罗旭立刻反应了过来，王承镛这是想找他一块做局，把双耳尊给办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颤了一下，毕竟他也在想怎么拿下。 西餐厅的那个双耳尊，一眼开门老，而且肯定是清代官窑。 自己得不到就算了，还得帮他拿下……那不得心疼死？ “聪明！嘿，和聪明人打交道还真是有利有弊，利就是不用多废话，弊嘛……你小子太贼，我总得防着，累！” 王承镛把脚往上一提，踩在了屁股底下的椅子上：“就说答不答应！” 罗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佯装欣赏着手里的长颈胆瓶，同时眼珠子一转，盘算着怎么应对。 不过显然他也没得选，想跟王承镛去铲地皮，就肯定得答应他。 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先答应下来。 如果做局的时候，找到个空子，自己就给他来个截胡。 铲地皮固然能收到一些老物件儿，也挺好玩，但铲来铲去……也未必能铲一个官窑出来。 更何况，还是个极品开门官窑。 “得，那我应了，您可说话算话，带我铲地皮！”罗旭抬起头道。 王承镛舔了舔嘴唇：“你小子回答那么慢，别是憋什么屁呢？” “你看你，格局小了？就说什么时候去西餐厅！” 罗旭装作满不在乎道。 “行，信你一次，你等我两天，我还有个别的物件儿要拿，到时候联系你！” 听王承镛这么说，罗旭真是满心羡慕。 毕竟自己刚入行，除了去古文化街、北郊古玩城那种地方捡漏，还真不知道别的路子。 而且那地方总不能一直有漏让自己捡。 别说，这王老头的路子还真野。 随后，罗旭便提议加个微信，可王承镛直接说自己不会用，也不爱用那玩意儿，两人便互留了电话。 “说好了啊，我等你电话！” 扔下一句话，罗旭起身就要走。 “站着！把瓶儿给我撂下，妈的，我就说你小子贼，临走还惦着顺我东西怎么着？” 王承镛瞪起眼睛道。 罗旭委屈地耸了耸肩，无奈把胆瓶又撂下了：“我就惦着拿回去欣赏几天，然后给你送回来，小气劲儿！” “滚蛋！” …… 回家的路上，罗旭心情可是当真有些激动了。 哪怕把马路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都没有看到王承镛那一屋子宝震撼人心。 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多好东西？ 腰缠万贯，住着破平房，吃着剩饼……也是真没谁了。 正走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郑文山”三个字，罗旭颇为意外。 郑文山，正是他在古文化街遇到的，那个名片上一堆头衔的老者。 当时两人还就柳永佩交谈了一番。 郑教授？ 他连忙按下了接听。 “小罗啊，最近还好吗？” “都挺好的，郑教授，您找我有事吗？”罗旭礼貌道。 “哈哈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次听你讲柳永佩的事，郑某可是受教颇深啊！” 郑文山开口笑道，声音几分洒脱。 罗旭不禁憨笑：“郑教授，您可别折煞我了，那天的事，晚辈可是一直不好意思呢。” “咱们算是朋友了，就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对了小罗，明天我回天州，有时间见一面吗？” 一听这话，罗旭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一位老前辈，要和自己见面？ “当然可以，您说，在哪见？” “早上我有课，会去上开大学，下午去文化街看几样物件儿，那我们就文化街见？” 郑文山的身份中，有一个是上开大学历史考古系教授，每周也会来天州授课一次。 有时候赶上讲座了，也许就会来两次。 “没问题，我下午去找您！”罗旭立刻回应了一句。 “好，那就下午两点，我们御品阁见！” 挂了电话，罗旭深吸了一口气。 “御品阁？怎么那么耳熟……” 一时想不起，他索性不想了，刚走进皮帽胡同，就见徐文斌迎面骑着自行车正过来。 “斌子，干嘛去？” 徐文斌两眼贼呼呼地望着四处：“我出来侦查一下！” “侦查？有病啊！”罗旭一脸无语。 “不是啊，我看那雷子走没走，他要再来，我怕他找麻烦！” 一边说着，徐文斌不忘四处看去：“真让你逼害惨了！” 罗旭闻言笑了笑：“放心，他不会来了。” “嗯？为嘛？” 徐文斌不解道，同时下了车，拿了根烟递给罗旭。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把下午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卧槽，大旭，你特么自己去了？怎么不叫我？”徐文斌有些担心道。 毕竟马路生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保险。 “不是和你说了，我敢拿他东西，就不怕他倒后账！” 罗旭挑眉笑了笑。 徐文斌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你逼也是够缺德的，等于临走还收了人家八千八红包？” “哈哈哈，意外收获，其实开始我也觉得有点缺德，后来一想……他们也不是嘛好人，那天还打了你一顿，坑他一顿也不过分！”罗旭笑道。 “对，不过分，妈的，现在还疼呢！”徐文斌说着，又揉了揉脸。 “对了斌子，我今儿……碰到辉哥了！” 罗旭吐出一口烟，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青花瓷板画 “辉、辉哥？” 徐文斌满脸惊讶，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在地上。 他和罗旭从小就是哥们，以前也没少跟在罗强、杨建辉屁股后面当小弟，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有所触动。 “那强哥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罗旭脸上露出一丝期待：“我哥……还有几个月，到时候我妈的心也该放下了。” 其实当年罗强和杨建辉的罪名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这事，杨家没少为儿子花钱，而罗家……花不起。 徐文斌闻言笑了笑，不过很快，脸上又浮上一抹无奈。 “当年要不是为了丽姐，强哥也不至于……哎，大旭，你有丽姐消息没？” 听到丽姐这个称呼，罗旭脸色不禁微微一沉。 丽姐全名叫何丽，是罗旭大哥罗强以前的女朋友。 当年两人感情非常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就在两家即将谈婚事的时候，何丽的母亲得了重病，虽然罗强拿出了所有积蓄，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何丽为了给母亲治病，无奈答应了东郊有名的大混混毅哥，做他的地下情人，这才拿到了六万块的手术费。 知道这个消息后，罗强心灰意冷、终日买醉。 而作为他最好的哥们，杨建辉也在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他。 谁知一次醉酒后，罗强和毅哥的小弟冲突起来，杨建辉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结果二人失手将对方打成了重伤。 两人被判三年入狱后，罗、杨两家犹如天塌了，而何丽……也没了消息。 直到去年，东郊万村一带发生了一起混混火拼，据说死了不少人，而其中便有毅哥。 饶是如此，罗旭也再没听说过关于何丽的事情。 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罗旭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扔掉了烟头。 “都过去了，以后我只希望我哥好！” 罗旭低着头将烟头踩灭，旋即呼出一口气：“斌子，明儿有事吗？” “我？我有嘛事，无业游民一个，以后就指着跟旭哥发财呢哈哈！” 徐文斌抓了抓后脑勺笑道。 “行，明儿我和人家约了去古文化街，到时候你去曹哥那等我，完事咱喝点！” 罗旭拍了拍徐文斌的肩膀，便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家，罗旭便将杨建辉给的两千块钱交给了母亲。 韩蓉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许久没有说话，而眼泪却落了下来。 罗旭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母亲这是想大哥了。 “大旭，再见到辉子，让他来家里坐。” 最终，韩蓉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知道了，妈。” 转天吃过午饭，罗旭就和徐文斌去了古文化街。 他让徐文斌先去宝月斋等，而自己则按照和郑文山的约定，去了御品阁。 先前他便觉得这御品阁有些耳熟，一到店门口，他才想起，这正是前几天王天来卖柳永佩的那家店。 因为当时店主没有收，自己才得以捡得这个天漏！ 刚走进门，罗旭便见到四个男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坐于正位的便是郑文山。 他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紧绷在身上的短袖衬衫。 罗旭认出上次就是他没有收柳永佩，应该便是这御品阁的老板。 其余两个正装中年人，文质彬彬，想必也是古玩界的人物。 而桌子上，则摆着四件古玩，一尊铜佛、两个梅瓶和一幅未展开的画轴。 罗旭一眼扫去，红光弥漫，应该都是老的。 此时郑文山正拿着其中一个白釉梅瓶，一边看，一边和几人交流着。 听着郑文山的话，周围几人都是连连点头，满脸恭敬。 “哟，小罗来了，来，坐坐坐！” 见到罗旭，郑文山立刻招了招手，还特地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而身旁三人则满是意外。 “郑教授，这位是……” 郑文山笑道：“这小兄弟叫罗旭，眼力可不简单啊！” “小罗，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御品阁的老板周明贵，这位陈靖源是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这位是咱们天州的资深古玩人，孙德忠。” 郑文山介绍完，几人都是微笑点了点头，罗旭则一一礼貌回应。 不过从他们的笑容里，罗旭看得到难以掩盖的虚伪。 这也不稀奇，毕竟这么一个年轻人被说眼力好，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但因为是郑文山说的，几人才不反驳罢了。 “郑教授，我没迟到？”罗旭走近前，礼貌笑道。 “没有没有，都是朋友坐坐，看看宝贝，哪有什么迟到一说？” 郑文山说话间，目光中满是欣赏。 “几位，小罗不仅眼力好，历史知识也非常扎实，上次他可是在郑某眼皮子底下捡了漏啊！”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颇为震惊。 郑文山是谁？ 考古系顶流，古玩界权威！ 在他眼皮底下捡漏？ 这可真的有些玄乎了！ “郑教授，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捡漏……这可新鲜了，不知是个什么物件儿。” 这时，御品阁老板周明贵道。 “一个玉佩，当时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门道，可小罗却看出了端倪，竟然是柳永赠给情人歌伎谢玉英的佩！” 郑文山说完，全场皆惊！ 在古玩行，古玉绝对是一大项，而玉佩则是其中上品。 因为玉佩多为文人所戴，价值要比其他古玉明显高上一截，若是有典故的文人佩，那价值就更不用说了。 柳永作为宋代词人中婉约派的代表人物，这玉佩若是真品，文化价值无法估量！ “柳永佩？” 周明贵眼珠子滴溜一转，似是联想到了什么。 罗旭见状有些尴尬，毕竟那宝可是曾在御品阁转了一圈。 按说罗旭捡了这个漏无可厚非，但也没必要非让人家周老板知道…… “没错！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玉佩上刻着‘卿以赠玉’四个字！” 谁知郑文山脱口而出，罗旭也只能暗暗叹了一句。 这当教授的……嘴也够快。 “什么！” 周明贵直接站了起来，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罗旭：“那是……柳永的佩？” 罗旭看得出，周明贵肯定是反应过来了。 “周老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那块佩？”郑文山不禁问道。 “啊？不、不是，只是没想到，罗小兄弟能捡到这样好的宝贝！” 周明贵从惊讶中缓过来，露出一丝稍显违和的笑意。 毕竟从自己眼皮底下走了宝，说出去也栽面儿，他索性否认了。 郑文山点点头：“的确，难得一见的瑰宝啊，好了，咱们先看物件儿！” 说着，郑文山便又拿起了那个梅瓶，同时拿放大镜细致地看着釉面。 “请问哪位是老板？我想出东西！” 这时，一道声音从店门口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咖啡色短袖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复印纸。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眼圈发黑，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是，您想出什么？”周明贵站起身道。 虽然今天约了郑文山来鉴宝，但开门做生意，有好物件儿还是要收的。 可谁知男人却并没拿出什么物件儿，而是走近前将复印纸放在了桌面上。 罗旭随意瞥了一眼。 只见那复印纸上，印着一个青花瓷板画。 虽然只是图片，无法看到瓷板画的质地，但依旧可以感受到雕工精美、色彩匀称，颇具大师工风范。 但唯独…… 没有落款！ 第四十二章 钟式杯 周明贵盯着图片上的画看了一眼，旋即看向卖货的男人。 “你拿张照片过来……几个意思？” “这……实在不好意思，老板，实物不在我手里，不过只要您愿意买，我就能取来！” 男人如实说道，同时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杜胜军三个字，底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名，职位则是总经理。 罗旭打量了叫杜胜军的男人一番。 这应该是个生意人，买卖赔了，无奈才把家里的物件儿拿出来卖。 周明贵看了一眼名片，便随手丢在了桌上，同时看向了郑文山。 “郑教授，不然……劳您大驾，掌掌眼？” 看图识珍，绝对是鉴宝最高水平的体现。 虽然现在网络平台上有不少直播鉴宝的主播，但大多数还是张嘴就胡说，毕竟他们不需要为真伪负最终责任，反而因此得到的流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更何况，视频中也是可以扭转物件儿，从任意角度来鉴别。 而图片……还是复印件，才是顶级水平的彰显！ 今天郑文山能来御品阁，让他周明贵感觉蓬荜生辉。 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自然也要给郑文山！ 郑文山也的确没有推脱，而是将复印纸拿到眼前看了起来。 “瓷板画？” 郑文山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这种手艺从秦汉时期就有了，不过到清中期才算是真的盛行； 一般来讲，常见的有颜料手绘，比如青花、斗彩、粉彩，题材也是繁多，花鸟、人物、山水各不同！” 听到这话，其余人纷纷点头。 “不过这个瓷板画从图片里看，应该是有雕刻痕迹，而且工艺很细致，少见啊！” 说完，郑文山将图片放下，拿起茶杯浅喝了一口。 “郑教授，那依您之见……这瓷板画是老的了？”周明贵满脸和气问道。 郑文山缓缓点头：“色彩配比温和、过渡自然，雕工也精细得很，开门老，只是这题材怪得很，你们看！” 说着，郑文山指向瓷板画中的图案继续开口。 “这花应该是水仙，可下面却画着一朵荷叶，稍显不和谐！” 众人看向图片，也都是点了点头。 对于画工是否精湛的考量，除了线条、色彩等，其实还有一个重要依据，便是题材。 比如花鸟、山水、人物故事，都是一种美的体现。 而水仙落在荷叶上，在内行看来，立刻便显得不伦不类，即便艺人的画工不错，但审美不足，也成了一大败笔。 郑文山用的“稍显不和谐”，显然也是给了货主面子。 周明贵闻言点了点头：“郑教授真是一语中的！难怪这瓷板画连个落款都没有，恐怕也是不敢留名了！” 郑文山笑而不语，其余人的表情显然也是赞同的。 听到这话，货主杜胜军有些为难地走上前：“老板，这是我家传的，要不……您再好好看看？” 周明贵连连摆手：“郑教授可是古玩行的权威，他老都开口了，你还有什么不服的？不过东西是老的，你开个价！” “这……” 杜胜军咧着嘴半天，也没说出来。 罗旭暗暗点头，看来这货主……要价不低，见人家看出了东西不值钱，索性也不好意思开价了。 想到这，他不禁又瞥了一眼那张图片。 东西开门老，可以说毋庸置疑，而且郑文山也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水仙落在荷叶上……这怎么说？ 按理说，能做出这么精美作品的瓷板画艺人，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有意而为之？ 原因又是什么？ 这时，杜胜军无奈叹了口气：“算了，那就不麻烦各位了。” 他说完便失落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将那张图片带走。 杜胜军走后，郑文山几人则继续鉴宝，而罗旭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虽然一个没有落款的小小瓷板画，也许并不值多少钱，可“水仙坐荷”却一直萦绕脑畔。 “周老板好眼力，收的这几个物件儿路份的确不低啊！” 片刻，郑文山将手中的字画缓缓卷起，对周明贵微笑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周明贵自然心花怒放，立刻起身感谢：“郑教授您太过奖了，我早就听说您的藏品都是典藏级的，和您比，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啊！” “言重了，郑某虽然喜欢收藏，可近几年也没什么动作，所有精力都致力于博物馆建设了！” 郑文山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起来倒是要感谢周老板，这几年可没少捐赠藏品。” “哈哈，都是应该的，支持郑教授工作嘛！” 这几年，为了拉进和收藏协会的关系，周明贵的确捐赠了几个物件儿。 不过说起来都是那种富有文化价值，却很难在市场出手的。 放在手里也没法变现，索性捐了，不但落个名声，还能和郑文山这种人套套近乎。 “郑教授，听说这次协会又有新课题了，不知方不方便让我们见识一下？” 这时，一旁的收藏家孙德忠说道。 拍卖师陈靖源点了点头：“的确，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国宝级的物件！” 郑文山闻言微微一笑：“几位消息很灵通啊，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好，那我让助理给我传一下图片。” 一听这话，几人都是兴奋了起来。 毕竟能被收藏协会当做课题来研究的，当真都是国宝级别。 能在博物馆展出以前，先欣赏一番，哪怕只是一些资料，对于这些古玩行的资深人物，可是绝对的诱惑。 不过对于几人的对话内容，罗旭可以说几乎一点没听。 桌上摆着的几个物件儿，如郑文山所说，路份不低。 可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双眼始终盯着桌角那张复印纸上的图片。 仿佛早已神游…… 水仙坐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郑文山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哟，过来了！” 郑文山说着，便打开微信，点开了图片。 当手机中的图片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刚刚还神游的罗旭，顿时回过了神。 他一双眼睛睁大看着手机图片，虽然极力抑制，可心跳却是快了起来。 只见图片上，是一盏珐琅彩茶杯，因为形似古钟，这种杯型也被称为“钟式杯”。 手机图片的清晰度，要比复印纸上的图片清晰很多。 再加上照片是多角度拍摄，所以罗旭一眼便看出，那钟式杯是老的，一眼可以看到乾隆！ 不过最关键的是…… 那钟式杯的花纹，竟是绿地紫龙纹！ 第四十三章 另有其说 罗旭当即愣住了。 这钟式杯精美绝伦、又带帝王之风，加之出于盛世，虽器型不大，但称为国宝级并不过分。 但令罗旭震惊的不仅于此。 而是这杯……简直和方敬远老爷子手里的绿地紫彩云龙纹珐琅四方壶，如同一窑烧制而出！ 此刻，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这钟式杯，便是老爷子手中那壶的配杯中的一盏？ 如果真是一套，那若是拿下，老爷子岂不开心死了？ 要知道，方敬远可是说过，如果找到一盏，和茶壶配上……死而无憾的话！ 足可见这盏钟式杯的价值！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开口。 毕竟此时几位行家还在，更何况只是一张手机图片，他没必要太过激动。 还是先听听郑文山怎么说。 “各位，如何？” 看着几人的反应，郑文山微笑问了一句，同时又看了罗旭一眼：“小罗，你说说？” 罗旭一愣，旋即礼貌笑了笑：“郑教授您太抬举我了，当着这么多前辈，晚辈可不敢胡言！” 若是旁的物件，罗旭说说也就罢了。 但这杯一入眼，他便心向往之，自然还是低调一些，先试试能不能探出来路。 听到他这么说，周明贵笑了笑：“小罗兄弟谦虚啊，不过郑教授都开口了，再谦虚……就有点虚伪了？” 罗旭闻言抬眼看过去。 显然，周明贵的话让他有些许不爽。 毕竟我和你也不熟，我说不说是我的事，轮得到你来评论？ 不过此时，罗旭却也在周明贵眼中看出了一丝敌意。 若不出意外……是因为那个柳永佩。 这时，郑文山笑了笑：“周老板，小罗年轻，不好意思开口也是正常，不如你来说说。” 周明贵点点头：“郑教授发话，明贵自然照办。” 说着，他凑近那图片看了看，开口道：“各位，这盏茶杯应该是钟式杯，做工精细，线条自然，而且美观大气，一眼看到清官窑，郑教授，哪里不对的您再补充。” 听到这话，罗旭不由再次瞥了周明贵一眼。 凭图片说出这些，说明他眼力不一般。 不过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请郑教授补充。 刚刚从卖瓷板画的男人进门，周明贵便一直给郑文山表演的机会。 很明显，他城府颇深，周明贵刚刚说物件儿是清官窑，而没有说出乾隆、御窑两个重要点，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故意留给郑文山来说。 好眼力，再加上城府……最好别和这种人产生矛盾！ 这时，郑文山点了点头：“周老板不愧是行家，不过老夫的确还有一点要补充。” 说着，郑文山翻动手机图片：“其实也是想和各位开个玩笑，所以没给你们看底款，这物件儿到清没错，不过工艺还是很明显，一眼可以到乾隆，而且并非官窑！” 周明贵不禁睁大双眼：“什么？教授，您这意思……是御窑的？” 看到那浮夸的反应，罗旭暗笑，真他妈能演啊，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同时，罗旭也对这个钟式杯越来越感兴趣。 御窑……那八成就真的是一套了！ “不错，这是个御窑货，清代留下不少宝贝，但御窑居多，官窑已经是价值不菲，这御窑……就不用老夫多说了？” 郑文山微微一笑，关闭了手机屏幕，看向几人。 不得不说，听到郑文山亲口说出御窑，几人反应还是非常大的。 陈靖源倒吸了一口气：“我的天，御窑？郑教授，这物件儿在谁手里？不知有没有意向拍卖？” 作为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陈靖源最关注的自然是这一点。 若是真有幸在他们拍卖行上拍，那他能得到的提成……燕京一套房都不叫事儿了！ “是啊教授，能不能透露？我也很有意向。” 孙德忠作为收藏家，他的目的自然是想办法收过来。 要知道他能称为收藏家，手里官窑的宝贝自然不少，但御窑这种难得一见的，可不敢说谁手里都有！ 听到这，罗旭暗暗紧张起来。 果然是好物件儿人人抢啊，如果真跟这老几位竞争……他手里那仨瓜俩枣，肯定抢不过！ 郑文山闻言摇头而笑：“别说你们有意思，就连郑某也是日思夜想呢，若是能将这宝贝放进国家博物馆展出，我在位期间便真的办了件大事！”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无不暗笑。 这么好的宝贝捐赠博物馆？ 除非人家货主脑子有病…… 正常人都知道，宝贝捐了，顶多是得到一些证书，和很少的奖励金。 先前陈靖源是想拍了，孙德忠是想花钱买，现在看来……郑文山才是最狠的，想直接让人家捐了。 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他们却不敢说出来。 “哎，不过难度很大啊，货主也并没有想让出来的意思，对了，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物件儿？”郑文山再度开口。 周明贵道：“若是如郑教授所说是乾隆御窑，那必定是清宫之物啊！” “没错，皇家御用，价值不菲！”孙德忠缓缓点头。 郑文山微笑摆手：“不仅如此，这钟式杯的背景非常复杂，货主是吉林人，这钟式杯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吉林人？ 罗旭眉头微皱。 清宫、御用、吉林人…… 能把这些信息联系起来的，只有吉林抚松县境内松花江上游河段的古称……讷殷江！ 正黄旗，金佳氏后人？ 而金佳氏到如今已经改了金姓，如果物件儿真是祖传的，这货主应该是姓金！ 暗自推敲之后，他心中如有惊雷，却面沉似水！ “据货主说，祖上是清宫贵妃，这钟式杯最早是乾隆帝送给其他妃子的，后来辗转到了自己祖宗手里，随后流传下来，所以并非陪葬品，而我们现在的课题，也是打算研究出这段历史，到底是送给了哪个妃子！” 郑文山说着，无奈一笑：“可惜货主家境殷实，只想留着宝贝传代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是无奈摇头。 毕竟这么好的宝贝要是倒一手，赚个万贯家财绝对不叫事儿！ 随后，众人简单又聊了聊，就散了。 和郑文山道了个别，罗旭便直奔了宝月斋去找曹世勇和徐文斌。 一路上，他脑中思绪万千，除了那金佳氏后人手中的绿地紫龙纹珐琅钟式杯，还有便是…… 先前看到复印纸上的那个“水仙坐荷”的瓷板画！ 那“水仙坐荷”到底什么意思呢？ 不过当他到宝月斋门前，却发现大门关闭。 罗旭有些意外，连忙联系了徐文斌，才知道这哥俩居然跑街外的饭馆去喝酒了。 罗旭也是醉了，曹哥这买卖做的……还真随意。 索性，他也朝着街外走去，找那哥俩聊聊天。 不过刚走出街口，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刚刚卖瓷板画的男人，杜胜军！ 烈日之下，只见男人站在原地，满脸的失落，突然他身形摇了摇……便栽倒在地。 第四十四章 女人啊！ 见杜胜军突然晕倒，罗旭立刻冲了过去。 不过还是慢了。 话说全国哪个地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爱看热闹！ 相声里说得好，要是有一处着火了，最先围起来的准是看热闹的，不但如此，人群中还得有人说上一句：这是嘛啊，都没火苗子…… 此时，杜胜军躺在地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但即便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报警或者打120的。 罗旭扒拉开一道口子，便朝里面挤，只听一旁人还直埋怨。 “挤嘛挤？后边看去！” 罗旭转头瞪了一眼那人：“你说挤嘛？里面躺着的是我爸爸！” 一听这话，那人立刻没了声音。 当然，罗旭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么说，人群才能散开一些，让他进去。 毕竟人家爹躺在里面，还能不让进去？ 这方法果然有用，罗旭马上就到了杜胜军旁边。 “杜胜军，你怎么样？” 罗旭喊了一句，却没敢动杜胜军。 他知道，要是犯心脏病了可不能乱动，搞不好会出人命。 见杜胜军没反应，罗旭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打120，不过就在这时，一阵香风吹来。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蹲在了他的身旁。 罗旭转头看去，竟然认识…… 金雨墨！ 今天的金雨墨不像上次穿着一身正装，而是一件宽大的t恤和磨边牛仔短裤，配着一副黑色蛤蟆镜。 若不是蹲下，恐怕t恤会直接盖过短裤，露出光溜溜的大白腿。 只见金雨墨熟练地在杜胜军腕上按了几秒：“还好，只是中暑。” “中暑？”罗旭不禁说道。 闻声，金雨墨转过头，见到是罗旭，有些惊喜道：“咦？是你啊！” “好巧，金小姐，你懂医术？”罗旭道。 金雨墨淡淡一笑：“我是医大中医系毕业的啊！”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罗旭注意到药瓶上的字，藿香正气。 金雨墨动作轻柔，一手轻轻托起杜胜军的头，一手将药瓶对准了他的嘴。 “罗旭，帮我掀开他嘴唇。” “哦哦，好！” 罗旭立刻照办，杜胜军的昏厥并不严重，轻易可以将他的嘴撑开。 几滴药水滴下，金雨墨看了看罗旭：“把上衣脱了。” “啊？” 罗旭一愣，这周围那么多人呢…… 虽然男人在夏天光膀子上街的也有，但罗旭毕竟才不到二十岁，还真有些害羞。 “快啊，帮他遮一下阳光！” 金雨墨催促了一声。 罗旭虽然尴尬，不过也知道救人要紧，无奈便脱下了上衣，站在杜胜军脑袋上方为他遮阳。 金雨墨抬头间，看着赤膊上身的罗旭，不禁抿嘴笑了一声，又把头低下了。 而这个举动更是让罗旭难为情，脸红得有些发烫。 不多时，杜胜军长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到这一幕，周围不少人都是松了口气。 罗旭连忙将杜胜军扶到了树荫底下，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了。 随后，罗旭又去旁边摊子上买了瓶矿泉水，递给了杜胜军。 “大叔，您怎么样了？” 金雨墨说着，还从地上捡起一张广告传单，为杜胜军扇风。 烈日炎炎，再加上刚刚折腾了一通，其实金雨墨也是香汗淋漓。 注意到这一点，罗旭便将金雨墨手里的传单拿了过来，为杜胜军扇。 这个举动显然让金雨墨心中一暖。 她看了看罗旭，露出一抹笑意，这家伙……还很暖嘛！ “给二位添麻烦了，要不是你们，我躺在那恐怕都没人管了。” 杜胜军喘着大气，虽然缓过来了，但明显还在冒虚汗。 “甭客气，这大热天的，谁都保不齐中暑，不过幸亏金小姐带了藿香正气，不然还真悬了。” 罗旭说着，又把扇风的幅度做大了一些，顺便也给金雨墨扇了几下。 凉风吹过，只见金雨墨额前青丝微微摆动，可以清晰看到白皙的额头上，还停留着几滴汗珠。 “我也是容易中暑，就随身带着了，不过罗旭，真没想到会见到你诶！” 金雨墨有些惊喜道，脸上的表情愈发甜美。 “我刚来办些事情，”罗旭微微点头，旋即看向了杜胜军，“杜先生，您可要注意身体了。” “嗯？” 杜胜军愣了一下，不禁看向罗旭：“你知道我姓什么？” “您忘了？刚刚您去御品阁时，我也在！”罗旭笑道。 杜胜军想了想，苦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光顾着把物件儿卖出去，没注意到您，对不住了。” “人之常情，恕我直言……杜先生您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罗旭说着，坐在了杜胜军身边。 一旁金雨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罗旭竟然和这位大叔还认识。 杜胜军沉吟片刻，长叹了一声，双泪俱下。 “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公司濒临破产……倒霉娘们还把我的钱卷走了，天杀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听这话，金雨墨表情瞬间尴尬：“大叔，您这话就不对了，我……” 没等她说完，罗旭立刻朝她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嘘”的手势。 愣是把金雨墨的火气直接给憋了回去。 “所以您才要卖物件儿回血？”罗旭看向杜胜军。 杜胜军点了点头：“对，为了公司运营，我贷了六十万，结果贷款刚下来，就被那缺德娘们划走了，你说有这么丧良心的吗？女人啊！” 想到金雨墨会开口，罗旭直接给了她一个表情，好像在说，别和病人计较。 看到那表情，气得金雨墨直接走远了一些。 她是听不下去了，你倒霉归倒霉，总不能把天下女人一棍子打死？ 见金雨墨走开，罗旭暗喜，连忙又开始为杜胜军扇风。 “我同意您的观点，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摸不准，不过杜先生，容我问一句，您祖籍……是不是冀省馆陶县？” 杜胜军有些意外地看向罗旭：“嗯？你、你怎么知道？” 不得不说，罗旭的话惊到杜胜军了。 刚才罗旭能直接说出他姓杜，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在御品阁刚刚见过。 但现在说出祖籍……又怎么说？ 这小伙子是个算命的？ 得到答案，罗旭也是激动了起来。 这就对了！ 他心里顿时稳当了一半。 “早年间馆陶县隶属山东，您家祖上应该有位大人物，叫杜仲德，没错？” 罗旭的话再次让杜胜军震惊。 他双眼睁大：“兄弟你……你是干嘛的？” 见杜胜军反应强烈，罗旭呼出一口气。 全中！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杜仲德，字朗彩，之所以说他是大人物，是因为他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而后一生戎马，追随过一位北洋直系军阀！” 第四十五章 赚钱，路漫漫其修远兮！ 其实罗旭在御品阁的时候，脑中便一直在想着这瓷板画的来历。 如今瓷板画市场价格走势还算不错，但高价作品，主要还是限于名家。 这货主一没拿来实物，二来那瓷板画又没有落款，但心理价位却明显不低，这便引起了罗旭的兴趣。 当然，这也不排除货主漫天要价，在古玩行，这种情况自然不少。 可看到图片上作品的时候，罗旭一眼便觉得是大师工艺。 虽然题材简单，不过是几根水仙、一片荷叶和几道简单的水纹而已，但无论是浅雕手法、上色风格，都堪称把简约的美做到了极致。 大气！ 所以离开御品阁时，他还在揣测“水仙坐荷”的缘由。 而当他联想到货主姓杜时，眼前便是一亮！ “这杜仲德从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之后，先是投奔毅军，参加了甲午战争，而后加入袁世凯的新编陆军，辗转天州、保定，最终成为了北洋常备军，杜先生，我说的可对？” 罗旭接下来的话，可以说让杜胜军瞠目结舌。 他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会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祖宗？ 的确，他曾听祖辈说过，杜仲德是杜家祖上最有名的人。 光绪年间，他从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便加入了清军的军队之一，毅军！ 而这支部队之所以成为毅军，则因为太平天国时期的临淮军被裁军，其中三营归为当时的总兵宋庆所领导。 宋庆号称毅勇巴图鲁，这队伍便被称为了毅军！ 而后杜仲德跟随首长一起到了天州，再转战河北，成了北洋常备军。 可这些……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杜胜军回答，罗旭微笑再开口：“再到后来，您的老祖参加直系、奉系军阀混战，甚至跟随长官南下两湖，冯国璋病故后，更是得权得势，因为他的长官，是个来头更大的人物！” “这……这你也知道？的确，我祖辈说过，杜仲德能够得势，就是因为跟随对了长官，而且……” 杜胜军还没说完，罗旭立刻做了个“嘘”的手势。 原因很简单，金雨墨走过来了。 “大叔，你怎么样了？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金雨墨也没再记恨杜胜军刚刚的话，礼貌地笑道。 我们？ 罗旭愣了一下，你走你的呗！ “啊？没、没事了，多谢金小姐了。”杜胜军点头道谢。 “罗旭，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听到杜胜军的话，金雨墨索性看向罗旭。 玉面笑颜，如沐春风。 “呃……金小姐，我、我还有点事，曹哥他们还等我吃饭呢。” 罗旭咧嘴尴尬一笑。 “那正好啊，我和曹老板也认识，干脆一起呗！”金雨墨索性说道。 “这……” 罗旭有些无语，心说你瞎凑合什么啊，哥们这正谈物件儿呢。 想了想，他点点头：“那好，金小姐，你稍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看向杜胜军，低声道：“杜先生，您那物件儿……想卖多少？” 一听这话，杜胜军激动了起来：“什么？你、你要买吗？不过价格恐怕会贵一些。” 不过杜胜军的声音可不小，弄得罗旭彻底没了话。 “嗯？罗旭，你要买杜大叔的物件儿吗？是什么啊？” 金雨墨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没什么！” 罗旭无奈瞟了一眼杜胜军，我压那么低声音和你说话，你特么喊个屁啊？ 说完，他一把搭住了杜胜军的肩膀，走到了一旁，显然是要背着金雨墨。 金雨墨却没有恼，反而笑了笑。 这家伙……真精！ “杜先生，说个数。” 走开几米，罗旭低声道。 杜胜军有些为难地缓缓开口：“兄弟，不瞒你说，我贷款六十万的窟窿必须还上，而且公司也需要这么多钱来运转，一百二十万……你买得起吗？” 一百二十万？ 的确，对罗旭来说是个惊人的数目。 自打捡漏开始，他也没赚过这么多钱。 而且柳永佩的价值虽然不低，但罗旭真没打算卖。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文人佩，卖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碰不到了。 一百二十万…… 真操蛋！ 片刻，罗旭吸了一口气：“约个时间，物件儿给我看看？” “这……不瞒你说，物件儿我连同汽车一起抵押了，还在贷款公司，所以……” 说话间，杜胜军满脸尴尬，毕竟这么卖物件儿的，也是没谁了。 罗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思量片刻，他咬了咬牙：“抵押期限是多少？” “还有五天！”杜胜军道。 操？ 这也太紧了？ 五天……去哪儿搞一百二十万？ 若是几天前，罗旭或许会想，大不了去多捡几个漏。 可现在，他认清一个现实，这市面上哪有那么多漏啊…… 假货遍地不说，就算是老的，很多货主也是对价格门儿清，人家总不可能故意放漏给你，要真放了……那可就是坑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点点头：“行，五天后，我跟你去还贷，然后再给你六十万，把东西给我！” “真的？兄弟，你要是真能买下，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去了好多古玩店，人家都不收，你说你这让我……” 杜胜军说着，老泪纵横，差点给罗旭跪下。 “得了，没那么夸张，老爷们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咱俩留个方式，随时联系！” 罗旭连忙扶住杜胜军。 他心里也明白，帮杜胜军解决难处的同时，自己也就遇到了难处。 一百二十万啊…… 随后，二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杜胜军便离开了。 罗旭转过身时，发现金雨墨还站在原地，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啊金小姐，刚刚……” 看着罗旭抓耳挠腮的样子，金雨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今天叫了我很多声金小姐了哦！” “啊？对对对，雨墨，哈哈，我给忘了。”罗旭尴尬地笑出声来。 “看个物件儿还背着我，我又没说和你抢，小气劲儿的。” 金雨墨抿嘴一笑，故作娇嗔道：“行了，带我去见曹老板他们，我饿了！” “得嘞，我再给你加俩菜赔罪！” “我看行！” 说完，二人便朝着街外的饭馆走去。 侧目瞥了一眼金雨墨，罗旭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他对叶姗姗的喜欢，不仅是因为她漂亮，更是多年来骨子里的喜欢。 但客观地说，金雨墨的美，是他所没见过的。 举手投足间带着落落大方，仙气飘飘，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可她说起话来，却让人感觉很随和，很接地气…… 不过此刻罗旭也没空琢磨这些了，眼下一百二十万才是关键。 不止这一点，如果自己真要拿下那盏绿地紫龙纹杯，恐怕需要更多的钱。 赚钱……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四十六章 豪放啊 不一会儿，罗旭和金雨墨便来到了一家名为“二哥饺子馆”的小店。 在天州，二哥这个称呼可谓再平常不过了。 几乎不管是小区、还是胡同，谁家门口还没几个叫二哥的？ 而以此命名的“二哥饭馆”、“二哥面馆”，甚至“二哥煎饼果子”的买卖，比比皆是。 当然，唯独没有“二哥足疗”、“二哥spa”的，这行要是让二哥给客人做，估摸着也没人进去。 走进店里，炒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夹在其中的还有浓浓的白酒味，和厨房传来的油烟味。 聊天的声音、划拳的声音，还有锅勺敲击的脆响，不绝于耳。 罗旭下意识瞥了一眼金雨墨，凭她的穿着和举止显然就是个富家女，这气氛似乎并不适合她。 不过看到她脸上满是笑容，还好奇地四处张望，罗旭多少有些意外。 “曹哥他们在那边，我们过去！” 罗旭指着角落里的一桌，说道。 “好！”金雨墨开心地点了点头。 此时曹世勇和徐文斌正边喝边聊着，桌上摆着两凉两热，还有一盘已经剩了不多的饺子。 见到罗旭和金雨墨一起走来，本来有些微醺的曹世勇立刻清醒了。 金雨墨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所以立刻站起身道：“兄弟，你怎么和金小姐……” “碰巧遇到，她说她饿了。”罗旭道。 饿了？ 曹世勇有些懵逼。 金小姐这种人，饿了不是该去那些大饭店的包间吗？ 一旁徐文斌都看傻了，直到哈喇子滴答下来，才赶忙用手擦掉。 “大旭，你这几个意思？小心叶姗姗捶你！”他凑近罗旭低声道。 “吃个饭而已，你想哪去了？” 罗旭白了他一眼。 “吃个饭而已？得了，嘿，不过你要真有想法，哥们我肯定替你保密！” 徐文斌煞有介事，一脸表忠心的表情。 “玩儿蛋去！” 罗旭甩了一句，便让老板拿来了菜单，递给金雨墨。 “看看想吃嘛，自己点！” 金雨墨接过菜单看了看，仙气满满的小脸儿上满是好奇，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的确，她从没来过狗食馆吃饭。 她爷爷金三爷，可是天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年间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五十多岁开始经商，又把官面儿上打点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家境，也让金雨墨从小享受着奢华的生活。 衣服、饰品都是国际名品，吃的都是私家厨师做的精致菜品。 可在天上待久了，看到凡间烟火气，又怎么能不被这市井生活所吸引？ 毕竟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情味，都在底层！ “我的天，这些菜……我都想吃啊！”金雨墨目光从上到下看着菜谱，满脸笑容地说道。 “咳咳……” 罗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吃不了，点俩得了，别浪费！” 一听这话，另外哥俩对视了一眼，目光满是无语。 这大旭……还真直啊！ “可是看着都很好吃啊，罗旭，要不你帮我点两个呗？”金雨墨笑嘻嘻地将菜单递给罗旭。 罗旭倒也没多说，直接点了一个辣炒羊杂、一个火爆腰花。 这操作把那哥俩都看傻了。 给人家女孩子，尤其是金雨墨这种仙女点菜，点两个炒下水？ “呃……金小姐，要不你再点俩？”曹世勇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用啊，罗旭看物件儿眼力好，我相信他点菜也没问题！” 金雨墨抿起嘴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罗旭。 很快，两个菜端上来，金雨墨还真不客气，捧着碗米饭就开造，吃得两边小脸蛋鼓鼓的。 “真好吃，罗旭，你真会点菜。”吃着，她还不忘对罗旭夸赞了一句。 “嘿，你还真会吃，这两个菜绝对下饭！” 罗旭端起酒杯滋儿了一口，嘿嘿笑道。 金雨墨连连点头：“没错，一会儿我和你喝一个。” 曹世勇和徐文斌对视了一眼，暗暗竖起了拇指。 外柔内刚！ 豪放啊！ “金小姐，您今天怎么来文化街了？”曹世勇问道。 “本来是随便转转的，谁知道遇见罗旭了，索性就跟他来了，曹老板，您不介意？” 金雨墨一边说着，小嘴儿可是没停下吃。 毕竟这种街边炒菜，她可是真没吃过，美味而且新奇。 “对了罗旭，过两天有一个拍卖会，我们一起去怎么样？”金雨墨看向罗旭。 “拍卖会？” 罗旭闻言一愣。 他可是从没去过拍卖会，在他印象里，那算是古玩界最高端的地方了。 在拍卖会上，挥手十万、落锤百万，所以说一样藏品能够上拍，就足以说明路份绝对不低。 当然，由于拍卖会不会对拍品的真伪负责，所以拍出的物件儿也曾有过是赝品的时候，这他也有所耳闻。 “金小姐您说的是龙湾酒店那个拍卖会吗？”曹世勇问道。 金雨墨点点头：“曹老板也知道？” “哈哈，都是圈里人，有拍卖会当然知道，我还有打算去看看呢，听说这次拍卖会是由郑教授主持！” 曹世勇笑了笑。 “郑教授？” 罗旭愣了一下：“郑文山吗？” “对，罗旭你也知道郑教授？他在古玩行辈分很高，他能够出席，这次拍卖会肯定有不少好物件儿。” 金雨墨似是吃饱了，端起杯子示意罗旭喝一口。 罗旭端杯时，她则扬起玉手将罗旭的杯子故意向上抬了一下，碰了一下罗旭酒杯的下沿。 看到这一幕，曹世勇暗暗一愣。 酒桌上自然有酒桌上的规矩，这种下碰杯，普遍是在敬长辈、领导的时候才会用，当然对于钦佩的人，也可以这样。 这金家小姐还真是看好大旭啊，居然主动下碰杯。 罗旭点了点头：“我倒是认识这个郑教授。” “啊？” 曹世勇颇为惊讶：“兄弟，别开玩笑啊，郑教授可是泰斗级别，你才刚入行去哪认识啊！” 罗旭随手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有点发皱的名片，摆在了桌子上。 正是郑文山的名片。 拿起名片看了一眼，曹世勇睁大双眼：“我去……郑教授很少发名片，大旭，你哪捡的？” “什么捡的，他给我的啊！” 随后，罗旭便将那日在郑文山眼皮子底下捡漏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提到物件儿是柳永佩。 “我去……在这老爷子眼底下捡漏？兄弟你牛逼死了啊！” 曹世勇立刻兴奋地笑了起来。 金雨墨却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罗旭微笑点了点头。 这个罗旭……还真够神的。 “大旭，咱去呗，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时，徐文斌笑道。 “是啊大旭，你眼力好，去拍卖会是个很好的历练，一起！” 曹世勇也是点了点头。 罗旭想了想，自己既然已经入行，也该去这些地方多看看，多学习。 更何况，现在的确太需要钱了，去一趟……或许是个机会！ “好，我去看看！” 第四十七章 一代名妃！ 吃过饭，几人便打算回宝月斋，而金雨墨则找了个说辞，准备离开。 毕竟人家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她在也不方便。 临行，金雨墨看向罗旭：“罗旭，我们还没有留联系方式呢。” “啊？哦哦，那留一个。” 罗旭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金雨墨笑了笑：“我这可是第一次主动找男士要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下次我先要。”罗旭憨笑道。 “都留完了还下次？你够狡猾的！” 金雨墨朱唇抿起，精致而大气。 “呃……” 看着罗旭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俯身捂嘴一笑：“好了好了，开玩笑呢，今天的菜很好吃，谢谢你啦！” “你喜欢吃？那行，下次请你烧烤，我认识一家，大腰子烤得巨香！” 罗旭这才缓解了几分尴尬。 一听这话，曹世勇和徐文斌连连摇头。 请女孩子吃饭，吃大腰子？头一回听说…… 谁知金雨墨却来了兴致：“好哇好哇，那我可必须尝尝了，那咱们三天后拍卖会见？” “得嘞，到时候见！”罗旭笑道。 金雨墨又向曹世勇和徐文斌道了别，便走向路边的一辆香槟色宝马7系轿车，驱车离开了。 目送车子离开，曹世勇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兄弟，你福气大了。” “啊？曹哥，你什么意思？”罗旭道。 曹世勇一笑：“傻子都看得出，金小姐对你印象不错，对斌子？” “对！” 徐文斌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不对曹哥，你几个意思？我是傻子啊？” “得了，曹哥您可别乱点鸳鸯了，我有女朋友！” 罗旭说完，便转身朝着街里走去。 哥三个又聊了一会儿，约好后天一起去拍卖会后，罗旭便和徐文斌离开了。 回到皮帽胡同，罗旭家都来不及回，在胡同口烟酒店买了两瓶红星43°，便直奔方老爷子家去了。 此时，方敬远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乘凉，听着电台里放的京剧。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瞒咱，在长安……” 咔嚓！ 罗旭直接把半导体给关了。 “王八羔子，给爷打开！” 方敬远微微撩起眼皮，不过看到罗旭手里的两瓶红星，目光又柔和了一些。 罗旭连忙蹲到了老爷子膝盖前：“爷爷，不急听，还有重播呢，您先说说您那乾隆御窑的四方壶……是不是还有段故事？” 听到这话，方敬远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行啊孙子，还真拿爷爷的事儿当事儿了？” “那必须的啊，哎哟您别兜圈子了，看这意思……您知道？”罗旭睁大眼睛，满是期待。 方敬远沉吟片刻，看着罗旭坏笑一声：“不成，你先说！” “您可真够贼的，得，我先说，那套御窑是乾隆爷送给一位妃子的礼物，但后来又辗转到了另一位妃子手里，流传至今！” 罗旭便将先前郑文山的话，复述了一遍。 方敬远闻言微微皱起眉，手中的蒲扇也不摇了。 “接茬儿说啊，没完呢！” 罗旭点点头，而接下来说的，便是自己的分析了。 “我猜不出第一位妃子是谁，但我知道这套御窑来自吉林，而吉林抚松县境内松花江上游河段的古称讷殷江，是正黄旗金佳氏的发源地！” 说到一半，罗旭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蒲扇，为他扇起了风。 “乾隆爷宠妃之中便有一位皇贵妃是金佳氏，而在清朝金佳氏已经改为金姓，所以这第二位就是上驷院卿金三保的长女嘉妃，也称淑嘉皇贵妃！” 听罗旭一口气说完，方敬远缓缓点了点头：“小子，涨学问了。” “您别逗我了，要听正根儿，还得您开金口啊！” 罗旭连忙加速扇了扇。 “别扇了，再给老子冻着！” 方敬远白了他一眼：“小子，你说的差不多，但也不全对，你想……淑嘉皇贵妃什么地位？” “皇贵妃……那就是皇后之下了啊！” 罗旭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样的地位，在后宫可以说到顶了，她老人家能稀罕拿其他妃子的物件儿吗？ “爷爷，我猜错了？”罗旭疑惑道。 方敬远一笑：“谈不上，任何物件儿只要有故事，就要捋顺了，捋不顺……那就等于没有。” 罗旭：…… 这不废话吗？ “淑嘉皇贵妃有个亲弟弟，叫金简，做过内务府大臣，擅编纂，后来被乾隆爷提拔做了工部尚书、镶黄旗汉军都统。” 方敬远说话不紧不慢，同时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缸子。 罗旭连忙端起了，递到他老人家面前。 方敬远喝了一口，继续开口：“金简的提拔自然离不开他姐淑嘉皇贵妃，而这金简有个儿子，叫缊布，他都被提拔了，便又让他姐关照缊布！” 罗旭想了想：“老爷子，您这意思是……那东西精美，皇贵妃看不上，但可以赐给自己的弟弟、侄子！” “孺子可教！” 方敬远微眯着眼睛，缓缓笑道：“缊布是个好物件儿的主！” 罗旭暗喜，这就对了。 这么说来……至少货主姓金这一点自己没分析错。 只不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事儿，后宫复杂啊！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有些想不通地抓了抓后脑勺。 “可那也不对啊，等于您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乾隆爷把这套物件儿赐给的是谁啊！” 方敬远斜瞥了他一眼：“笨得跟猪似的！” 罗旭：…… “你想啊，御赐的东西，怎么会换手呢？”方敬远盯着罗旭问道。 罗旭静思半晌，不禁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卧槽！” “好好说话！”方敬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那妃子死了？” 罗旭惊讶道。 方敬远点点头：“不错，清宫那么多妃子，死一个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能让万岁爷这么宠的，可就不多了，对吗？” “容妃！” 罗旭脱口而出。 方敬远笑了笑，靠在藤椅上，闭上了双眼：“没完呢，接茬儿说啊。” “容妃算是乾隆爷媳妇儿里最特别的一个，她本名叫法蒂玛，而且是个二婚，第一个嫁的男人是霍集占； 这霍集占是玛罕穆特和卓木的儿子，他哥波罗尼都是大卓木，他则被称为小卓木！” 罗旭说着，端着老爷子的茶缸子喝了一口，继续道：“乾隆二十年，清军平定伊犁，转年这大小卓木兄弟便发动叛乱，也就是着名的‘大小和卓叛乱’； 因为法蒂玛曾被霍集占休妻，也就成了二婚女人，在‘大小和卓叛乱’被平定后，法蒂玛也便作为战败方女眷，押进了京城，虽然曾有过婚配，但因容貌出众，还是被选做了妃子，赐号容妃！而这位容妃……” 说到这，罗旭微微扬起下巴一笑：“就是后世口中大名鼎鼎的香妃！” 第四十八章 老头蔫儿坏 听着罗旭交上的答卷，方敬远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子，及格了！” 罗旭兴奋笑道：“哟，这可是最高评价了？” 方敬远嘴角扬起：“其实关于容妃，后世传的很多东西不对，她虽嫁过一次，却是踏踏实实在宫里做妃子，不曾有风流事，还曾陪着万岁爷东巡！” “最大特点还是长得好嘿。” 罗旭傻呵呵一笑，“用天州话说……叫大俊闺女哈哈，对了爷，燕京怎么叫？” 方敬远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会儿，自己先笑了出来：“叫大飒蜜！” “哈哈哈……” 爷俩的笑声在院中回荡不息。 又聊了一会儿，方敬远朝着罗旭摆了摆手。 “爷累了，你滚，回头把东西给爷弄来??！” 罗旭满脸无语，弄来??？ 您也不问问价儿…… “别啊爷爷，不急滚，还有个物件儿，我想和您念叨！” “放！”方敬远吐了一个字，眼睛都没睁开。 “瓷板画，半泥刀工艺，内容是水仙落荷叶，货主姓杜！” 听到罗旭的话，方敬远缓缓睁开双眼：“哟，民国军阀货，景德镇手艺！” “老爷子圣明啊，名家？”罗旭睁大双眼。 老爷子耸肩一笑：“大名家，姓王，自己想去！” 罗旭忍不住激动起来，看来自己这次猜对了！ 毕竟连老爷子都肯定了！ “爷，那我收了？” 方敬远攥着两瓶酒站起了身：“随便，反正收来又不给我！” “有您这话就够了！” 说完，罗旭起身便走，方敬远却叫住了他：“孙子，赚了钱了，下次就别红星了，老子都快忘了茅台是什么味儿了。” 看着那老小孩儿舔着嘴唇那样子，罗旭会心一笑：“得嘞，下次给您捎茅台！” 回到家，罗旭脱了衣服，便一脑袋栽在床上开始躺尸。 虽说听老爷子讲了那个绿地紫龙纹钟式杯的来历，又确定了瓷板画的价值，可眼下没钱……却让他有些烦闷。 市面上假货如云，想靠捡漏捡个一百二十万……显然有些扯淡。 怎么快速赚到这么多钱呢？ 反正他手里的物件儿，是真舍不得出手。 从入行开始，他只卖过一个湖田窑的贡碗，当然，钱也没留下来，毕竟转手就买了柳永佩。 其实他心里明白，柳永佩的价值不低，若是卖了，换一套市里的房子都不叫事儿。 可他真心舍不得。 毕竟这样极具文化价值的物件儿，卖了……便可能再也没有了。 至于从刘家捡漏的狮耳宣德炉，他也查过类似的拍卖价格。 要知道，一个清仿明的宣德炉，价格都达到了四五百万以上。 战汉勒子也是一样，千年风华后的汉玉，沧桑、积淀又岂是价格能衡量的？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方老爷子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玩儿物件的人，玩来玩去……还是个穷人。 为嘛？ 因为他们不是文物贩子，而是真正的喜欢，希望把物件儿留在手里，哪怕死了，也能传承下去。 久而久之……便成了只进不出。 想到这，罗旭无奈苦笑。 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得！现在自己也成这样的人了…… 不过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物件儿。 西餐厅的那个双耳尊！ 罗旭微微皱了皱眉：“这都一天了，那王老头也没来找自己，不会偷偷去把东西拿下了？” 这老收破烂儿的，精得很，搞不好真去了！ 想到这，他起身套上大背心，便朝外走去。 此时，老妈韩蓉正做着饭，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和阵阵菜香。 “干嘛去啊，这就要吃饭了！” 见罗旭要走，韩蓉连忙从厨房扒头喊了一声。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您给老爷子把饭端过去。” 罗旭说着，便推着电动车出了院子。 “这孩子，那我还给你留不留饭啊！”韩蓉一脸埋怨地大声说道。 “甭留了！” 罗旭从院子外面喊了一声，便骑车出了胡同，直奔市区小白楼。 骑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 罗旭下了车便朝着西餐厅走去。 不过他并没有进去，毕竟在这里消费一顿价格不低，要不是带着叶姗姗，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更何况现在本来就缺钱，还是别乱花的好。 别到时候整个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就白忙活了。 他隔着餐厅玻璃朝里面看去，当看到那个景泰蓝双耳尊还在，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那王老头还挺讲信用。 其实他大老远来一趟，也就是为了看看这双耳尊还在不在，既然还在，他也便准备离开了。 不过正要走，他余光扫到餐厅角落里。 只见一张桌前，一个穿着灰色旧衬衣、黑色大裤衩的老头儿，正喝着白酒吃着牛排。 跟上次一样，他一边吃，还不住地打量着那双耳尊。 正是王承镛！ 还真来了？ 肯定是偷偷来收那双耳尊的，这老头儿蔫儿坏啊！ 罗旭眼珠子滴溜一转，咧着嘴笑了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先生您几位？”一个穿着西装领结的服务生立刻迎上来。 罗旭则拿眼瞥了瞥角落里的王承镛：“我爸在里面。” “好的，您请！”服务员非常有礼貌地躬身抬手。 罗旭直接走到了王承镛那一桌。 注意到罗旭，王承镛满脸意外，双眼之中贼光一闪，很快便恢复了平和。 他一边嚼着牛排，一边拿着刀叉切着：“哟？干嘛来了？不是惦记上我那尊了？” 罗旭也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朝着王承镛露出一个不要脸的笑容。 紧接着，他端起酒杯便闷了一口。 “嗨我说，要脸吗？想喝自己买去！”王承镛立马把空酒杯抢了回来。 罗旭压根没理会，惬意地咂摸咂摸嘴，品了品酒味儿。 “酒真不怎么样，下次换好点的！”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边儿去，白喝还挑？我告诉你啊，刚才那一口两……五块钱！” 罗旭摇头而笑：“王老头儿，上次咱不是说好了，一块儿把那尊拿下吗？您这自己偷摸儿过来，不厚道啊！” 王承镛侧着眼睛看向罗旭，淡淡地笑了笑：“少扯淡，我是来欣赏欣赏，你管得着吗？” “欣赏？现在欣赏够了？”罗旭笑道。 王承镛坦然地耸了耸肩：“够了，怎么了？” “那走呗！” 罗旭说完，直接起身把王承镛拉了起来：“一块儿走，要不我不放心，你这老头儿太坏！” “你别、别拉我啊，我这还半块牛排呢！” “得了，回去请您羊肉串！” 罗旭把胳膊往王承镛脖子上一勾，朝着大门走去。 王承镛也是没办法，毕竟他今天过来的确是想悄摸儿地把尊给买走。 谁想到这小子居然也来了。 反正现在，的确是自己不厚道在先，只得跟着罗旭走了出去。 一边走，他还不忘回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尊一眼。 走出餐厅，王承镛道：“行了，你回去，我打车回去找你，行了？” 罗旭笑了笑，拍了拍电动车后车座：“少来，你得跟我一块儿，要不然你一准儿杀回去！” “我坐不惯你这破玩意儿，硌屁股。”王承镛瞥了一眼罗旭的电动车。 “忍着点，就当你认错了！” 知道罗旭滚刀肉的性格，王承镛也是没辙了，只得一脸嫌弃地坐到了后座上。 电动车一动，老骨头差点没散了，他连忙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罗旭的后腰。 “诶！老头儿，掐我干嘛？” 王承镛眼眉一挑：“骑慢点，刚才老子差点飞出去！” 第四十九章 我可喝酒了 夜幕下，皮帽胡同口。 对于老旧的平房区来说，夏夜并不算安静。 路灯底下，中年男人攒好了牌局，一张张扑克拍在塑料酒瓶箱上，发出啪啪作响。 大爷们拿出躺椅、小凳，边聊着天，边拿出烟相互递上一根。 几乎每个人脚下都放着一个大罐头瓶，里面则是刚沏好、还带着沫子的茉莉花茶。 四五盘蚊香同时冒出灰烟，也让蚊子不敢靠近。 平房区的老街坊素质不算高，所以聊天声、笑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句脏话也是难免。 而更热闹的，便是红光饭馆了。 作为这一带老区口味最正的狗食馆，老板郑建军的手艺绝对是人人称赞。 即便中午的生意偶尔稀稀拉拉，晚上却绝对是热闹不绝。 哪怕到了七八点，里面依旧吵吵闹闹。 几个老江湖接茬儿吹着牛逼，三四十岁的汉子对桌划拳，当然，也不乏一些下岗失意的男人独坐一桌、喝着闷酒。 饶是如此，感受到周围热热闹闹的场面，心情也会有所缓和。 老板郑建军单手撑着脸颊，看着划拳的一桌，跟着笑了起来，露出黄黄的烟牙。 边儿上的一桌，罗旭和王承镛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王老头，红光饭馆菜价便宜，你别怪我小气，我刚刚可是说带你吃烧烤的！” 罗旭干了杯中酒，说道。 王承镛笑了笑，用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我牙口不行，吃烤串费劲，这菜炒得多好，味儿地道！”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锅塌里脊塞进了嘴里：“这鸡蛋，嫩！” 不过正在这时候，他似乎醒过闷来了，上下打量着罗旭。 “小子，不对劲啊，今儿你去西餐厅干嘛去了？不是也想趁我不注意捡漏？” 看着王承镛那审视的眼神，罗旭歪着脖子一笑：“得了，我纯去防着你，我口袋没钱！” “哟？缺钱了？嘿，这是个好消息。”王承镛挑眉笑了笑。 罗旭则翻了个白眼，这么大岁数了……还幸灾乐祸？ “得，缺多少，说说，爷给你，只要你不惦记着那双耳尊就行！”王承镛把腿往凳子上一撑，抬起下巴说道。 “您真借？”罗旭有些惊喜。 “先说多少！” 王承镛又倒上了一杯酒。 “一百二十万！” “滚！” 王承镛连忙扶住杯子，酒差点倒外面：“你小子拿我打岔是不是？” “不帮拉倒！” 罗旭耸耸肩，撇嘴道：“不过说正事啊，那双耳尊你想什么时候拿下？” 王承镛想了想，其实他本打算自己偷偷去买了就得了，谁曾想这小子这么精。 他索性也就不玩虚的了。 “明儿行不行？你帮我拿下，我带你铲地皮！” 一听这话，罗旭来了精神，直接举起了杯：“说话算话？” “废话，我还能骗后生？”王承镛有些不耐烦道。 “得嘞！” 两人碰了个杯，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其实他当初是有心拿下那个双耳尊的，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毕竟当务之急是凑齐一百二十万，买下杜胜军手里的景德镇瓷板画！ 而且那景泰蓝双耳尊价值恐怕也不会太低，他手里的十万出头都未必够。 还不如帮王承镛一把，然后跟他铲地皮去。 两人正说着，隔壁桌传来一道声音。 “大旭，跟爷喝一个！”正是牛爷。 经过上次周末市场的事，罗旭其实对牛爷印象有些下滑。 不过老爷子都开口了，这面儿他还是得给，便立刻举杯。 “牛爷，我敬您！” 白酒下肚，牛爷看了看王承镛：“这位……脸熟啊！” “牛爷，这不是前阵子收破烂那个老头儿吗？”一旁，李大爷认出了王承镛。 王承镛却是不当回事，直接笑了笑：“认出来了？” “嚯，看到没？收破烂的都混好了，来饭馆喝酒了！”牛爷打趣道。 王承镛扬首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酒足饭饱，虽然郑建军执意不要钱，罗旭还是坚持扫了过去。 随后，他便扶着微醺的王承镛走出了红光饭馆。 “小子，明儿中午十一点半，西餐厅见！”王承镛摆了摆手就要走。 “行！不过你这……还能回去吗？我骑车给你带回去！”罗旭有些担心道。 “爷利索着呢，回歇着！” 王承镛理都没理，趿拉着布鞋便离开了。 看着他微微摇晃的背影，罗旭笑了笑。 这老头儿……还真有点意思。 随后，罗旭上了电动车，也准备回家。 不过正路过叶姗姗家门口，只见一个小脑袋瓜儿从高窗探了出来。 “罗旭！” 罗旭抬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一张美若青波的小脸儿正看着自己。 此时叶姗姗穿着一条睡裙，两条手臂搭在窗口，鲜藕似的白嫩。 罗旭立刻咧嘴笑了出来，同时拍了拍车把：“出来呗，带你兜风去！” 叶姗姗一笑：“小点声，你等着我啊！” 很快，叶姗姗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走了出来。 “上车，别让叶奶奶发现了！”罗旭连忙招呼。 叶姗姗机警地回头看了看，连忙点点头，上了车。 月光下，夜风轻柔。 坐在车后，叶姗姗抱着罗旭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微风拂过，带着洗发水香味的长发被吹得些许凌乱，玉手扬起，轻轻捋到耳后。 正值桃李年华，和心爱的男孩子在一起，似乎便已经是少女最大的幸福了。 车子一直骑到了小河边，罗旭笑了笑：“公主请下车！” 叶姗姗抿嘴一笑，主动伸出了手。 罗旭一把抓住，憨憨笑道：“够意思！” “傻样儿，喝酒了？”叶姗姗几分羞赧道。 “嗯，喝了点，没事，不会乱来的。” “没正经！” 两人沿着河边溜达着，最后坐在了一处长椅上。 叶姗姗轻撩长发，缓缓靠在了罗旭的肩上。 “罗旭，我快开学了。” 一听这话，罗旭些许失落。 他知道，叶姗姗开学之后是要住校的，也就是说……两人见面会很少。 “哦。” “哦什么哦，明天去送我呗！” 叶姗姗说着，像只小猫一样，在罗旭的肩膀轻轻腻蹭了几下。 “行啊，我得去宣誓主权，告诉你们学校那帮小子，别对你打什么歪心思！” 听到叶姗姗让自己送，罗旭自然激动起来。 叶姗姗捂嘴一笑：“少来，我跟你说啊，明天我两个朋友也来，你到时候不许胡说八道！” “朋友？男的女的？”罗旭皱起眉，故意拿出审问的语气。 “滚！都是女的，我能让男生来接我吗？” “嘿嘿……” “就知道傻笑！”叶姗姗脸颊微红。 “那个……” 罗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近距离感受着叶姗姗的体温和气息，一时间有些慌乱了。 他慢慢扬起手，想落在叶姗姗的肩上，但还是害臊…… 叶姗姗明显感觉到了罗旭的动作，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酒都白喝了，那么怂。” “我怂？” 罗旭睁大双眼，一下子站了起来，酒劲儿也上来了。 “叶姗姗，我告诉你，我、我可喝酒了！” 第五十章 清雍正掐丝珐琅彩双耳尊 “你、你要干嘛？喝酒……喝酒了不起啊！” 见罗旭突然激动起来，叶姗姗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看着叶姗姗小脸儿上虽然有些泛红，但依旧带着几分倔强和不忿，罗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滚动了一下。 “喝酒……就容易困，我困了！” 罗旭低下脑袋，拳头微微捏起。 他刚刚的确鼓起了勇气，想直接亲叶姗姗一口。 可看着这丫头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瞪着自己……愣是没敢。 看罗旭那样儿，叶姗姗使劲抿起嘴笑了笑：“困了，那就回去睡呗，明儿你来我家，帮我拿行李。” 随后，罗旭便骑车带着叶姗姗回了胡同，在距离叶家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说好了，明天下午一点！” “得嘞，肯定忘不了！”罗旭笑道。 叶姗姗点了点头，突然在罗旭脸上亲了一口：“那我等你啊！”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罗旭则捂着被亲的脸，愣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已经躺在床上的叶姗姗，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她自然听得出是罗旭，轻咬着嘴唇笑了笑：“这傻小子……” 不过这时，叶奶奶的声音传来。 “诶呦喂，这谁啊，大晚上的还笑这么大声，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声音一出，院外的笑声戛然而止。 叶姗姗连忙拉起被子，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转过天，还不到中午，罗旭便提前出了门，直奔市区小白楼西餐厅。 虽说和王承镛约的是来吃中午饭，可罗旭心里对王承镛，那是百分之二百的提防。 这老小子贼得很，要是真提前来拿尊，回头不带自己去铲地皮，他还真没辙。 毕竟他绝对相信王承镛干得出那事儿！ 果然，还不到十一点，那老头儿就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罗旭气呼呼地走过去：“王老头，够早啊，没听说过人家西餐厅卖早点的。” 王承镛似是料到罗旭会是这个态度，不以为然地摆手一笑。 “嗨，岁数大了没什么觉，就提前过来等你，小子，你也够早！” 罗旭强挤出微笑：“不早，怕是早虫都被笨鸟给吃了！” “嘿，小气样儿，今儿得你请客？”王承镛笑道。 “合适吗？” 罗旭没好气往旁边一坐：“我颠儿颠儿过来帮您拿物件儿，我请客？” “怎么还上脸了？得得得，我请，今儿高兴，吃嘛随便点！” 王承镛翘腿笑道。 对于玩物件儿的人，能马上拿下一个好物件儿，那心情可想而知。 “我跟你说啊小子，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家店老板年轻不懂物件儿，估计是从他爹手里接的买卖，除了那个雍正珐琅彩的尊，其他物件儿都是新收的，有真有假，估计也是被坑大头了！” 罗旭点点头，他知道王承镛肯定来过不少次，想必都是踩点儿，也打听了不少信息。 不过对年代……他倒是有些疑惑。 “雍正？我怎么看着像乾隆？” 王承镛轻蔑地嗤了一声：“你懂个屁，你看那尊几彩？一共不到五种颜色，多简约，这是咱雍正爷的特点，而到了乾隆爷，珐琅彩讲究奢华、高调，哪个不是十几种配色？你啊，太嫩，多学着！” 一听这话，罗旭会心一笑，两眼立刻又盯向了那个双耳尊。 “随便，反正是好物件儿！” 注意到罗旭的眼神，王承镛连忙道：“嗨嗨嗨，看哪呢？又冒贼光，少盯着我的物件儿看！” 罗旭也没拿王承镛的话当回事，笑呵呵凑近了道：“你打算花多少钱拿下？” 王承镛想了想，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估摸着……十万以内！” “十万？” 罗旭暗暗一惊，似乎这价格……刺激到了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要是十万…… 我钱也够啊！ “想什么呢？敢情套我底呢？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惦记，咱俩没完！”王承镛严肃道。 “嘿，那不能够，都答应您了。” 罗旭连忙赔笑道，心里则琢磨了起来。 物件儿好……价儿合适，那也不能全怪哥们不讲信用啊！ “得，我先跟你说说计划！” 王承镛说着，便凑近罗旭耳边念叨了一番。 罗旭连连点头：“得，按您说的办，不愧是老狐狸啊！” “滚蛋！先点菜，把你喂饱了，我踏实！” 眼看十一点，王承镛便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菜。 菜不多，只有两道，但由于菜量不小，也足够两人吃。 罗旭能想到，这王老头平时抠得很，在家就吃剩的，为了来踩点，顶多也就点一份牛排，白酒还是自己带的，今儿能点这两个菜，已经够大方了。 不过他也不意外，毕竟真玩物件儿的人，比不得那些土大款，平日挥金如土，买几个物件儿摆着，也是为了怕人家心里说他没文化！ 很快，菜被端上来，王承镛则从身旁的旧到掉皮的皮包里，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我说王老头儿，菜不多没事，您这酒还是喝过的啊？”罗旭打趣道。 “少特么废话，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话还这么多，喝不喝？” 王承镛拧开瓶盖，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得，整一杯！”罗旭嘿嘿一笑。 “这还差不多。” 吃了一会儿，罗旭低声道：“别光吃啊，你嘛时候过去拿下那个瓶？” “尊！” 王承镛纠正道。 “对对对，尊！”罗旭无语。 王承镛瞥了一眼四处，见客人逐渐多了起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时机成熟，我这就过去，你准备跟上啊！” 说着，王承镛就要起身，不过罗旭一把按住了他。 “稍等！” “你有病怎么着？”王承镛瞪了一眼。 “内急，等我去趟卫生间，顺便先练练！”罗旭说完，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王承镛白了一眼：“操！还跑茅房练去，味儿好怎么着？” 与此同时，罗旭已经快步来到了卫生间，直接就把门给锁上了。 他拿出手机便给徐文斌拨了过去。 “怎么了大旭？去古文化街？”徐文斌开口道。 罗旭捂着嘴巴，低声道：“斌子，你现在马上来市里，小白楼西餐厅！” 第五十一章 时机未到 听到罗旭紧急的口气，而且声音压得那么低，徐文斌立刻担心起来。 “嘛？是出事儿了吗？操，跟谁？我带家伙过去！”徐文斌立刻火了！ “没出事，你就赶紧过来，一会儿我给你发信息，你按我说的做！” “得嘞，我打车过去！” 徐文斌没再多问，立刻挂了电话。 罗旭将手机揣好，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行，不能太激动，一会儿千万别乐出声来啊！” 他用凉水拍了拍脸，才让情绪缓解了一些。 其实当初看到这掐丝珐琅双耳尊的时候，他的确是想拿下。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凑一百二十万收杜胜军的瓷板画，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不过当他听说王承镛打算十万收这个双耳尊，他……又改变主意了。 王承镛既然拉他做局，他索性就拉徐文斌做一个局中局。 给这老头儿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嘴边儿的物件儿不拿，那不得馋死？ 更何况，那老鸡贼昨儿也打算自己偷偷把双耳尊拿走，所以顶多算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平衡了！ 呼…… 走出卫生间，罗旭又深呼吸几次，才走回了王承镛那桌。 “小子，你掉坑里了？那么半天……” 王承镛埋怨道。 “人有三急啊！”罗旭坐了下来。 “得，那我过去了，你一会儿过来配合！” 王承镛起身便朝着前台走了过去。 只见他和前台小姐说了几句，便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也走到了前台，两人立刻交涉了起来。 不过罗旭却不在乎他们聊什么，一双眼睛瞥向掐丝珐琅双耳尊，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掩饰了。 嘿！宝贝儿啊，你马上就姓罗了！ 他一边欣赏，一边不忘给徐文斌发信息，告诉他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同时掐算着时间。 没过多一会儿，只见王承镛将一只手放在了背后，朝他做了个手势。 罗旭轻笑一声：“这老头儿……还来个江湖手势。” 所谓江湖手势，可不是随便比划的。 每种手势都有固定的意思，当然，也是要用固定手形来表示。 早年间江湖人做事，通常用独有的语言和手势，目的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为了不让警察知道。 比如江湖黑话被称作春典，打南宋起，便有了这种语言。 随着时代变迁，春典也分了南北，南为春、北为典。 虽然也是国语，可你如果不是江湖人，那就完全听不懂。 这种语言一直流传至今，不过也只有一些传统行业还在沿用。 比如见面道一声辛苦，再比如警察叫“白皮子”、“条子”，小偷叫“老荣”、外行叫“空字”，内行叫“相家”…… 除了固定语言，还有固定手势，就比如王承镛此时的手形。 右手攥拳，拇指在外，横手指左，向右滑动…… 这手势的意思，便是点已踩好，可以过来了。 罗旭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多钟，想必徐文斌还有一半的路程。 再拖一拖，应该时间刚刚好！ 他起身走到王承镛的身旁，抬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我说老爹，您结账结了十来分钟了，搞什么啊！” “哎呀你别管，一边儿呆着去，我这说事儿呢！” 王承镛则故作嫌弃地摆了摆手。 “别介，我是您亲儿子，知道您爱买假古董的毛病，您不是又作什么妖了？” 罗旭一把搂住王承镛，压低了声音道。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让一旁的前台小姐和西装男人听得到。 男人闻言一脸无奈：“谁说不是呢！兄弟，您家老爷子看上我们家那个花瓶儿了，说什么不听非得买，您赶紧劝劝！” “嘛玩意儿？” 罗旭一下就急了，指着王承镛喊道：“您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上次买那个破罐子，让我妈给您赶出去了？” 说着，他看向西装男人：“愣是三天没让他进屋睡觉，您说说这事儿，您是老板？” “对，兄弟，主要这物件儿我是家传的，应该是个古董，我也不想卖。” 西装男人连连点头。 “您看，人家都不卖，您还在这墨迹嘛啊！”罗旭说罢，就作势拉王承镛要走。 王承镛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什么不卖，他刚才开价十万，太高了！” “不好意思了老爷子，这瓶子毕竟是我家里留的，是古董，您要真想买，就这价儿！” 西装男人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 一听这话，罗旭一愣。 这老鸡贼还真有辙啊，居然真让人家开价了。 而且这尊可是清珐琅彩，十万……绝对是天漏了！ 十万还不行……老东西够狠的啊！ “十万？开什么玩笑，这种花瓶儿我在别处也见过，顶天了五六万！” 不得不说，王承镛这话来得真快。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物件儿是雍正掐丝珐琅双耳尊，还提醒过罗旭几次，现在自己又说是花瓶儿了。 显然，他可是老江湖，瞎话张口就来，没少捡漏，没少忽悠人…… 不过罗旭年轻，话接得更快。 “嘛？五六万？您疯啦？我妈要是知道您花五六万买了个花瓶子，还不跟您打离婚啊！” 这句话，绝对是心理暗示。 他把五六万都说成太高了，对方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觉得，五六万更高，那十万岂不是更高了？ 这句话眼下看作用不大，但在最终定价的时候，绝对会起到关键作用！ “我乐意，你甭管我，”王承镛一把推开罗旭，看向西装男人，“老板，我跟您撂个实底儿，这瓶子我家里有一个，一模儿一样，我就为了凑个对儿，我那个四万八收的，你这个十万……实在过分了！” 不得不说，这老板有点动摇了。 当然，能接这么大、而且有来历的西餐店，人家肯定不缺钱。 但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个人不玩物件儿。 对于这种人，对物件儿就不会有特殊的感情。 店里摆放的这些古董，无非就是为了图个气氛。 除了这个家传的双耳尊，其他的可以说是批量购买，也没花多少钱。 要说把这个瓶变现，再买个便宜的摆上，对他来说也并非不行。 “这……老爷子，我也和您交个实底儿，我手头也不缺钱，这东西也是家里留下来的，您给这价，我没必要卖！”老板有些为难地说道。 罗旭没有再开口，而是看了王承镛一眼。 其实这出戏，他并不是不知道怎么演下去，反而他能想到，以王承镛那心眼儿，距离拿下这个尊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徐文斌还没来…… 时机未到啊！ 第五十二章 他是我姐夫 罗旭正发愣，王承镛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那眼神显然是告诉他：愣着干嘛，你说话啊！ “啊？哦哦，老爹，我告诉你，不许买啊！” 罗旭这才回过神，旋即拿出了手机：“网上这种假瓷器多得是，不信我给您搜一个看看！” 说着，他便开始搜掐丝珐琅双耳尊的图片。 这双耳尊虽然是宝贝，但并没达到绿地紫龙纹四方壶那种国宝级别，所以说存世量不可能只有一个。 更何况现在这年月，只要有真品，就难免有赝品。 果然，罗旭很快便搜出了一个同款尊。 只不过并非真品，而是高仿！ 饶是如此，若不是内行、且眼力不错的行家，恐怕很难一眼辨别。 其实现在这种盗版的古玩网站或拍卖网站不少，而且里面的物件儿价格标的很低。 毕竟他们的目的不在出售古玩，而是换取流量，流量高了，网站的广告费也会提升，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所以此时罗旭找到的这个同款双耳尊，标价只有六千元。 虽然是个现代工艺品，但工艺精细、真假难辨，六千元的价格其实并不算高。 当代有很多专门做高仿的工匠，由于技艺精湛，经他们出手的瓷器、玉器甚至达到了数万、甚至十几万的高价。 罗旭立刻拿着照片给王承镛看了看：“老爹你看是不是这款花瓶？” 王承镛瞥了一眼，旋即立刻装出震惊的样子：“诶呦喂，还真是，怎么才……六千块钱？” “当然了，您以为古董都值好几万呐？这东西讲究存世量，如果存下来的多，顶天了就几千块钱啊！” 罗旭说话间，还非常隐蔽地瞥了那老板一眼。 只见老板正伸着脖子看向他的手机，脸上还带着几分错愕。 看得出来，这老板戴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但往往肚子里墨水儿多了，接地气的东西就少点儿。 他从小在西餐厅长大，举止做派都很洋气，再加上年轻，所以对古味、土味不是那么感兴趣。 对于这双耳尊，他只知道这是老爹留下来的一个古董花瓶，对市面价值、文化意义并没有太多了解。 所以说要是能卖个十万八万的，他也不介意再买个便宜的摆回去，但看到只值六千……还是有点不爽。 见老板愣神，罗旭立刻看了王承镛一眼。 果然，这老小子眼里都快闪光了，立刻开口：“我说老板，看到没？六千块，你还要十万？真逗……” 老板却强装淡定地笑了笑：“老爷子，我劝您也别太当真，毕竟网上东西假的多，而且也就是图片，您买到手可能就是另一个样了！” 老板一句话，让气氛些许变冷。 毕竟他说的没错，别说这种盗版拍卖网了，就算是网络直播间买的东西，都有可能到手货不对板。 王承镛一时没了话，连忙看向罗旭。 而罗旭也不急开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拖拖节奏。 这斌子……也该来了？ 见二人不语，老板笑了笑：“老爷子，我说得对？” 王承镛有些不爽，心想怎么还让人家占上风了，连忙用目光扫了扫罗旭。 不过罗旭全当没看到。 眼睛还不忘朝餐厅外看了一眼。 其实他当然有办法接对方的话，可话一旦说了……交易也就差不多了。 他必须等！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扫了一眼，正是徐文斌发来的两个字：到了！ 罗旭暗暗一笑，时机到了！ “老板，您开玩笑呢？这可是正规拍卖网，上拍之前不仅会进行机器鉴定，而且还有签约专家把关，您不会觉得这还会有假？这东西就是存世量太大，所以便宜。” 罗旭一通胡说八道，这种盗版网站别说专家没有，上机器检测更不可能，说白了照片都备不住是从别处复制的。 “这……” 老板不禁愣了一下。 他不懂古玩，但也知道稀世珍宝都是存世量极低的，甚至有的是孤品。 如罗旭所说，这东西如果存世量大，几千块一个也不是没可能…… 见状，王承镛乐了：“对对对，我告诉你啊老板，我这人岁数大了，网购也不会，你要是愿意低点，我就拿了，怎么样？” 一听这话，老板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得了大爷，您也别五六万了，咱们各让一步，七万，一口价！” 听到这价格，罗旭手都痒痒了，恨不得马上结账。 要说还是王承镛演技高，心里虽然也激动，但愣是装出为难的样子。 最后，他一咬牙：“得！谁让我看上了呢！结账！” 说着，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老板讪讪道：“这……大爷，这年头我们都不用刷卡机了，不然我把卡号给您，您给我转？” “得了，那操作下来，我脑子非懵了不可，现金怎么样？”王承镛扬手道。 “行，现金也可以！”老板点点头。 “等着，我给你取去！” 王承镛转头就走，临出门还看了一眼罗旭：“小子，给我看住了！” “得嘞，您去！”罗旭笑呵呵道。 待王承镛出门，他立刻给徐文斌发了条信息。 很快，徐文斌快步跑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看到罗旭将胳膊搭在前台上，同时满脸笑容地欣赏着墙上的一个花瓶。 听到动静，罗旭回过头：“哟，哥，你来啦！” 哥？ 徐文斌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刚刚罗旭在微信里已经告诉他要怎么做了，但突然叫哥……还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板也愣了一下。 嗯？哥？这老头……俩儿子啊！ 徐文斌虽然还没进状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嗨！别提了，刚才咱爸去银行取钱，正好遇见我了，说让我来付七万，买个什么……物件儿！” “谁说不是呢，哎，咱爸又瞎买东西，等着，回去妈准跟他急！”罗旭立刻道。 老板都有点看懵了：“这……你们都是老爷子的儿子？” 罗旭忙点头：“对对，其实他是我姐夫，平时喊哥喊习惯了，老板，那就结账，您把卡号给他！” 既然是人家姑爷来了，老板还能说什么？马上把卡号给了徐文斌。 徐文斌转账，自然是用罗旭的钱，很快交易便完成了。 临走，老板还不忘嘱咐：“您二位慢着点，虽然不贵，也是老物件儿，替我向老爷子问好！” “得嘞，放心您！” 罗旭一笑，抱着双耳尊便出了门。 约莫十分钟，王承镛也拿着几沓子红票回到了西餐厅。 不过进门一扫，却发现已经不见了罗旭的身影。 如果换个人，王承镛或许以为他去厕所了，或者做别的去了。 可罗旭…… “妈的，不对劲……” 王承镛双眼一瞪，朝着前台便快步走去。 “我儿子呢？” 第五十三章 罗旭你以后少理我 这会儿，老板正在前台和服务员聊着天。 一个不怎么值钱的古董卖了七万，至少他觉得是赚了。 反正自己也不搞收藏，那物件儿卖了，可以再花千八百买一个摆上。 白赚！ 不过见到王承镛又回来了，西餐厅老板整个人一愣。 怎么个意思？都买完了又回来……不会是要反悔了？ “老爷子，您这是……” 王承镛着急地摆了摆手：“我问你，我儿子呢？” “您儿子？刚刚您姑爷过来替您把账结了，然后就和您儿子一块走了啊，您不知道？” 老板有些懵逼地抓了抓后脑勺。 听到这话，王承镛便立刻明白了。 他歪着头冷笑一声，扬手道：“得，知道了，我老年痴呆爱忘事儿，不麻烦您了！” 说完，他便直接走出了餐厅。 “行，小王八蛋，跟爷来这一手是？” 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王承镛心里这叫一个气。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出来。 “你还别说，这小王八蛋整得还挺好，爷这局还没做完，他直接来了个二连环，还他妈的给我整出个姑爷…… 妈的，还真有点老子年轻时那意思，得了，这双耳尊当爷赏你了！” 说完，他摇头而笑，又去银行存钱了。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罗旭把今天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卧槽，大旭，你逼真孙子啊！这也行？” 徐文斌都听傻了，毕竟他先前只是按照罗旭说得做，并不知道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罗旭死死抱住双耳尊，生怕车辆一个颠簸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这物件儿可不小。 “哈哈，我跟你说斌子，这老头比我还贼，要不是我昨儿去了一趟西餐厅，东西早就被他搂回家了呢！” 徐文斌闻言点了点头：“我算是明白了，这古玩行里一个比一个猴精，你不算计，人家就肯定算计！” “这话没错，不斗点心眼……你什么也拿不着！” 罗旭说着，看向了窗外的景色，心里却并不平静。 一来刚拿到心爱的物件儿，难免激动。 二来……入行之后，他真是感觉到面对的人，当真一个比一个精。 甚至包括曹世勇。 他要是不精，怎么收这一屋子鼻烟壶？ 还有郑文山和周明贵那些人，说话滴水不漏，城府极深。 哪怕王承镛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先前聊天知道这老头不会手机转账，想必要截他的胡……绝不会那么容易！ 在这个行当里，似乎每一刻都要保持清醒，若是不然……真保不齐某一天就被坑得体无完肤。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看到是王承镛发来的，罗旭立刻来了兴致。 “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别让老子逮着你！” 罗旭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贼老头儿，手机都玩不明白，打这么多字还不得十几分钟啊，哈哈……” 徐文斌也跟着乐了起来：“看你把老头儿气的，真行！对了大旭，这位爷不会真报仇？” 罗旭摆了摆手：“不至于，王老头算个君子，气归气，但输得起，说不好哪一次他也得算计我一回，他可是不吃亏的主，贼得很！” 此时，皮帽胡同口。 烈日下，叶姗姗扬起手遮在眉梢，本就纤细的玉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白嫩。 “姗姗，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会来送你？还没到吗？” 叶姗姗身旁，还站着两个女孩子。 正是叶姗姗最好的闺蜜，蓝菲和林娜。 蓝菲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最关键的是她的a4腰被露脐装完全显露出来，窈窕秀美间，还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冷傲。 林娜则一米六出头，五官俏美，穿着牛仔短裤和宽大t恤，显得可爱、随和。 “是啊是啊姗姗，你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呢，我也想见见呢！”林娜捂嘴笑道。 听到好姐妹的话，叶姗姗不由有些尴尬。 她看了看表，已经一点二十了。 这个家伙，都说好了一点胡同口见面的，怎么还不来？ “算了，不等了，我们走！” 叶姗姗冷冷地说了一句。 毕竟大夏天的，她总不能让两个闺蜜和自己一直这么等下去。 “也真是的，自己女朋友的事还会忘！” 林娜撇嘴道。 蓝菲立刻瞥了她一眼，她看得出，叶姗姗是有些生气了，索性走近前笑了笑。 “姗姗，我们又不急，再等会儿。” “等什么！有他这样的吗？” 说完，叶姗姗便拎着大行李箱，朝着路边走去。 蓝菲无奈看了林娜一眼：“你这嘴……专拱火的吗？” “我又没说错……”林娜些许不服。 “算了，我先去开车！” 叶姗姗和林娜是同学，而蓝菲则已经22了，今年刚毕业，也进入了家里的公司上班。 路旁的一辆香槟色商务车，便是她的。 车上，虽然蓝菲一直在尝试着劝，不过叶姗姗可是真生气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让罗旭帮忙，而且其实她就是想把罗旭介绍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种约会他居然都会忘。 简直气死人了！ 他们刚走后不久，一辆出租车来到了皮帽胡同口。 “大旭，你刚在车上一直发呆，想什么呢？”徐文斌问道。 “没什么，呵，就是觉得……古玩行，比我想象得难混。” 罗旭苦笑，随后抱着双耳尊便往家走。 “哈哈，别人不行，我相信你肯定行，晚上喝点呗？”徐文斌笑道。 “那必须的，你先跟我把这物件儿放回家！” “得嘞！正好有日子没见韩姨了！” 回家之后，罗旭先把双耳尊放好，临出来还不忘嘱咐老妈这是老物件儿，千万可别再当破烂给卖了。 胡同里，两人找了个荫凉，徐文斌则拿出两根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罗旭抽上一口，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办似的。 “斌子，咱没约曹哥？”罗旭吐出一口烟，道。 徐文斌摇了摇头：“没啊，昨儿不刚吃完饭吗？” “怪了……我总觉得，还约了谁，但给忘了。” 罗旭说着，拿起烟放进嘴里。 这口还没抽，他突然想起来了，一把将烟给扔了，朝着胡同口便疾奔而去。 “卧槽，你干嘛去？这还半根呢，真浪费！” 徐文斌也立刻跟了上去。 “坏事儿了，昨儿约了姗姗，说一点送她去学校来着，我给忘了！” 罗旭一边跑，一边喊道。 “您是真牛逼，这都快两点了您想起来了……” 两人跑到胡同口，哪还有叶姗姗？ 就剩卖水果的大姨还坐在摊子后面，还有几个来回溜达的大爷，脸都被太阳晒出黑油了。 罗旭大口喘着气，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什么啊，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呗！”徐文斌道。 罗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打了三四个，都被拒接了。 罗旭知道，叶姗姗肯定是生气了，无奈只能再打。 打到第二十七个电话，叶姗姗终于接了。 “姗姗，我……” “我告诉你罗旭，你以后少理我！” 没等他说完，叶姗姗狠狠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断了。 声音不大，但看得出……她真生气了。 毕竟被男朋友爽约本来就不舒服，更何况还被自己两个闺蜜看到了。 “嘛情况？” 见罗旭那表情，徐文斌问道。 罗旭尴尬咧嘴：“让我以后少理他，斌子，少理……就是还能理，对？” 第五十四章 上开大学 “啊？” 徐文斌愣了一下，旋即白了罗旭一眼：“大哥，您还跟这分析呢？赶紧想办法啊，别看那丫头平时飒利爽朗，要真生起气来，搞不好真不理你了！” 罗旭靠在墙边，表情为难地抓了抓头。 “这怎么办？人都走了……” “走了追啊，她不在上开大学吗？咱去！”徐文斌说着，又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上开那么大，咱也不熟，能找着吗？” “诶哟喂我说祖宗，论捡漏你是这个，”徐文斌竖起拇指，“论搞对象你可真不行，不能找着也得找啊，要不你打算就这么等到人家放假再说？” 罗旭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烟：“得，打车去！” 随后，二人便到胡同口，打了一辆车，直奔上开大学。 出租车司机一听两人去上开大学，立刻露出了笑脸。 “小伙子，你俩是上开的学生啊？真不简单，都是高才生！” 一听这话，罗旭摇头苦笑。 自己倒是想，可奈何高中都没念完…… “师傅，我俩可不是，不过他对象是！”徐文斌指着罗旭道。 “哟？泡上开的妞？那也不错啊！” 司机笑了笑：“咱天州两个大学最好，一个上开，一个北洋，要我说……上开的妞好，文科多，文文静静的好拿捏！” 一听这话，罗旭来了兴致：“师傅您懂的还挺多，我这是惹女朋友生气了，过去劝劝，不过也不知道她在哪个班！” “那还不好办？我跟你说啊小伙子，现在大学生闲着呢，你只要问，准有人乐意告诉你！” 司机一摆手，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得嘞，那我听您的。”罗旭笑道。 半小时后，车子沿河边而行，最终拐入了一座石桥。 过了石桥，车子就停下了。 再往前，便是上开大学校门了。 下了车，罗旭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巨大石门赫然立在了眼前。 石门之下，四根直径足有一米多的石柱，仿佛承载着一个国家、一座城市的百年历史。 正值夏季，校门内外郁郁葱葱，外面沿河看柳，而门内则如一座小城，除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宽大道路，便是两旁满满的绿植。 站在校门下，罗旭便瞬间被这座百年名校所震撼了。 从上世纪初，这座学校便屹立在这里。 作为从建国前就是名校的学府，不仅哺育了一代代莘莘学子，更是培养出几位杰出的伟人。 可以说见证了整个时代的变迁、兴衰！ 不过刚走进校门，罗旭就有些犯嘀咕了。 “斌子，你说……这学校那么大，怎么才能找到姗姗？” 徐文斌看着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片陌生，仿佛进入了一个城市似的。 他挠了挠头：“是啊，真他妈大，不过我有办法，咱就一个一个问！” “一个一个？” 罗旭有些懵了，难不成……逮着一个就问，你认识叶姗姗吗？ 别说自己不好意思，要是传出去了，叶姗姗那边估计也成红人了…… 谁知，徐文斌真就拉住了一个女学生：“妹子，认识叶姗姗吗？” 卧槽！ 罗旭都看傻了，这斌子还真社牛啊！ 听徐文斌的口气，那女生吓得直往后退，连连摇头便走开了。 不过徐文斌也不含糊，一个说不认识他还真就接着问。 应了出租司机那句话了，大学生真闲…… 问了十几个人，还真就问到一个认识的！ 有个男生不光和叶姗姗是一个系的，还热心地把他俩直接带到了女生宿舍门前！ 徐文斌指着面前的宿舍楼，笑道：“怎么样大旭？嘴勤能问出金马驹来！” “牛逼，咱找个地儿慢慢等！” 罗旭说着，走到了一旁的花坛旁，坐了下来。 “别啊，主动出击，我接着问，咱直接杀进去！”徐文斌兴致勃勃道。 “打住！人家这是女生宿舍，更何况我要脸，你再这么问，我真没脸见叶姗姗了。” 罗旭连连摆手道。 徐文斌一笑：“得，那坐旁边等着！” 因为马上开学，所以不只叶姗姗，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的女生大有人在。 不过总有几个人走进宿舍以前，会朝着罗旭、徐文斌看上一眼。 毕竟女生宿舍门口，坐俩男生……而且一直坐着不走，的确成了一幅怪景。 此时，宿舍里。 叶姗姗、林娜也是刚把所有东西归置好，蓝菲则递给她们两瓶饮料。 “两位小姑奶奶，累不累？” 林娜笑了笑：“还行，在家都呆烦了，真希望开学能看到几个帅哥新生！” 叶姗姗则兴致没那么高，毕竟和罗旭闹别扭，她心情也不好。 蓝菲年长几岁，心思细腻，自然看出了叶姗姗有情绪。 她走近前：“还心情不好呢？晚上请你吃好的。” “好呀好呀，西南村，那边菜可好吃了！” 林娜站在窗口，开心地笑着，同时，目光则瞥向了楼下坐在花坛旁的两个男生身上。 “我天！奇景啊，菲姐，姗姗，你们看！有两个男生坐在女生宿舍门口啊，不是憋着表白呢！” 闻言，蓝菲朝着窗外看去，笑了笑：“还是大学生浪漫啊，毕业之后没劲多了，姗姗，你看看！” 叶姗姗哪有心情，不过蓝菲都说了，也是随意瞥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瞥…… 她睁大双眼：“啊？罗、罗旭？” “罗旭？”两个女孩子同时惊讶道。 “姗姗，他是你男朋友罗旭？哈哈哈，行啊，够诚意，都追到这来了，你还不下去？” 林娜满是祝福的口气道。 “是啊菲菲，人家都来了，你下去看看啊！”蓝菲道。 叶姗姗自然不肯去，小脸儿一扭：“让他等，反正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话是这么说，这大热的天，她也不想罗旭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着。 所以蓝菲、林娜劝了几句，她还是下去了。 楼门口，见到叶姗姗走出来，罗旭连忙迎了上去。 “姗姗，实在对不住，今天真有事给耽搁了，我去胡同口时，你都走了！” 叶姗姗微微扬起下巴：“有事？比送我还重要吗？” “那不能够啊，嘛事儿也没你重要，实在对不起，姑奶奶您就别气了。” 罗旭连连作揖鞠躬带赔笑脸。 看到他那样子，蓝菲和林娜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姗姗，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给个机会？”蓝菲撞了撞叶姗姗的肩膀。 叶姗姗也想笑，但一直忍着。 她绷着一脸傲娇的表情，看向罗旭：“那你说，怎么补偿？” “补偿？必须补偿啊，姗姗，这都是你同学？这样，晚上一起吃饭，我请行不行？” 说着，罗旭给二位还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看得两人也是乐个不停。 “对，大旭说得对，一起吃饭！” 这时，徐文斌说道，双眼不停地在蓝菲和林娜身上打量，绿光都冒了出来。 真是什么人凑合什么人啊，叶姗姗身边这两个美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 第五十五章 白牛42° 一听这话，林娜上下打量着徐文斌。 “你是谁啊？罗旭请我们吃饭，有你什么事？” 林娜看得出，徐文斌是罗旭的哥们。 虽然她刚刚劝叶姗姗原谅罗旭，可连女朋友的事都能忘，这罗旭也该敲打敲打。 索性她就把矛头指向了徐文斌，好让罗旭知道姗姗有她这样的闺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 罗旭连忙就要解释，可不等他开口，徐文斌便直接向前迈了一步。 “我和大旭是哥们啊，更何况，我这人有个毛病，就爱给美女夹菜，要不……给个机会？” 噗！ 徐文斌说完，叶姗姗就捂嘴笑出了声。 还爱给美女夹菜……这家伙，怎么那么臭贫？ 别说她了，就连一向在外人面前冷傲示人的蓝菲，脸上都是为之动容。 林娜本来是想示威的，结果也没忍住，虽然使劲绷着嘴唇，但那笑模样明显可见。 像是一朵含苞的花，又美又俏…… 徐文斌慢慢把脸探向前：“哟，美女乐了啊，那一起呗！” 林娜憋得满脸通红，旋即轻咳两声：“虽然有点油嘴滑舌，但说得挺好，带上！” “得嘞，谢您给机会！” 终于，几人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徐文斌两句话便让气氛彻底打开了，罗旭连忙暗暗抱了个拳。 徐文斌眉毛一挑，仿佛在说，哥们在，你放心！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擦黑，蓝菲则开着车，带着几人来到了上开大学背身的西南村吃饭。 当然，这也是林娜的提议。 西南村，位于上开大学西南方向的学府街，故此得名。 不得不说，作为上开大学附近的美食街，西南村绝不是浪得虚名。 车子刚开进西南村，各式美食的味道便已经飘了过来。 灌饼店、烤串店、牛肉饭、西餐屋应有尽有。 据说这几年还开了夜市，不仅方便了北洋、上开两所学府学生的夜生活，不少天州年轻人也会在深夜跑过来撸个串、喝个啤酒。 正值五六点钟，来吃饭的学生已经挤满了整条街，蓝菲也只得低速前行。 最终，几人选择了一个叫“渔家”的店。 由于开放主要对象是大学生，所以店里菜品不少，价格却十分亲民。 点了四个菜，外加两个砂锅，再加上一大把烤串，也才两百多块。 叶姗姗和林娜大一的时候就经常来，这算是她们的一个小据点。 对罗旭来说，倒是无所谓，他不在乎吃什么，只要叶姗姗不再生自己的气就行了。 不过最开心的，就数蓝菲了。 自从去年毕业开始，就进入了家族企业工作，每天进入的都是高档餐厅、会议场所，对于这种接地气的地方，可真是好久没来了。 “这里气氛还像以前那么好，我都好长时间没来过了，姗姗，咱们喝点？” 听到蓝菲的提议，几人纷纷点头，不过叶姗姗有些担心道：“菲菲，你可开车了啊。” “没关系，可以叫代驾啊！”蓝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对对对，正好有烤串，整点啤的？”徐文斌立刻道。 “还是整白的！” 蓝菲兴奋道，平时的她一向冷冷的，今天晚上却像一朵绽开的冰山雪莲。 噗！ 徐文斌差点没喷出来。 还整点白的？女中豪杰啊…… “行，我去拿！” 罗旭说着，便起身去了前台，拿了一瓶二锅头。 看着二锅头，蓝菲有些好奇：“这什么酒？我没喝过！” 刚刚来的路上，罗旭和徐文斌也听叶姗姗说，蓝菲家里条件非常好，大型餐饮就开了四五家。 再加上那辆豪车……人家哪可能喝过二锅头？ 罗旭笑了笑：“这是白牛啊！” 白牛，也叫白瓶牛栏山二锅头，绿签、红盖、透明瓶，42°。 前几年10块钱一瓶，如今也涨到了13块或者15块不等，绝对是底层大众喝酒的不二选择！ 罗旭把酒给几人倒上，蓝菲便迫不及待地端杯喝上一口。 “浓香，不是纯粮酿的，度数不高，不过口感还可以！” 听到蓝菲抿了一口便说出这么多，罗旭和徐文斌不由对视了一眼。 随后，二人便对着蓝菲竖起拇指。 徐文斌惊讶道：“酒仙儿啊，这就说出道道了？” 蓝菲有些意外：“你们不是经常喝吗？” 罗旭摆手笑了笑：“我们就是瞎喝，你是真酒仙儿！” 这话说得几人都是笑了出来。 随后，几人喝着白牛，吃着砂锅烤串，算是畅快。 毕竟都是年轻人，有个话题便可以聊上半天。 不过叶姗姗和林娜显然对白酒不行，喝了两口，便辣得直在嘴边扇风。 罗旭立刻把叶姗姗那杯直接拿了过来，给她换了啤的。 见状，徐文斌则也把林娜的杯拿到眼前：“喝不惯甭喝了，我替你！” 林娜挑起杏眉看了徐文斌一眼：“哟？还挺爷们。” “那必须的！”徐文斌拍了拍胸脯。 推杯换盏，一瓶喝完之后，蓝菲似是意犹未尽，便又要了一瓶，喝得罗旭和徐文斌直犯怵。 听叶姗姗说罗旭要去古玩店打工，蓝菲倒是来了兴致：“罗旭，你很懂古玩吗？我爸收藏了好多，有机会你帮忙看看呗？” “菲菲你可真逗，罗旭才刚学，哪会看啊，而且你爸买的都是高级古玩，可别开玩笑了！” 没等罗旭开口，叶姗姗立刻说道。 罗旭点点头：“姗姗说的没错，我也就是刚入行，看不准！” “得了，那也比我爹强，我觉得他就是冤大头，整天净瞎花钱！” 蓝菲说着，仰头干了杯中白酒。 “可叔叔总去拍卖会，至少可以保证买到的是真品！”叶姗姗道。 “那不一定，姗姗，拍卖会可是不对物件儿新老负责的！” 徐文斌说着，把杯中酒喝完，又把林娜的那杯倒了进来。 “啊？拍卖会还有假的？”林娜有些惊讶道。 徐文斌耸肩一笑：“那当然了，这些年拍卖会的物件儿，可没少出事，对大旭？” “罗旭，你也知道？”叶姗姗转头看向罗旭。 罗旭点点头：“的确，拍卖会只负责拍卖，虽然也会鉴定，但古玩行终究是凭眼力，要是拍出赝品，也只能怪拍下的人眼力不行！” 蓝菲叹了一声：“我也听说过，不过我爹不听啊，天天觉得自己是收藏家似的，买一堆破烂儿！” 一听这话，罗旭和徐文斌都笑了出来。 这种人在古玩行可是不少，身边就有，牛爷…… 酒足饭饱，三个女孩儿都带着几分醉意，小脸儿红扑扑的。 叶姗姗往罗旭身上靠了靠：“太晚了，一会儿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听见没？” 罗旭心里美滋滋的，立刻点点头：“我一老爷们怕什么，嘿，过几天我还找你玩来！” “德行，到时候你肯定又忘了！” “那不能够！”罗旭拉起叶姗姗的手，凑近耳边道。 叶姗姗脸颊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心里却是无比开心。 “讨厌，这么多人呢。” 几人正要起身离开，林娜却来了兴致：“哎呀才十一点钟啊，难得这么多人，咱们找个地方玩去呗！” “娜娜，都多晚了，更何况哪还有地方能玩啊。”蓝菲说道。 虽然是富家女，可蓝菲平时从不去夜店那种地方，夜生活倒是真没什么。 “地方……倒是有！” 这时，徐文斌打了个响指：“去鬼市怎么样？” 第五十六章 二去鬼市 徐文斌一提，几人都是来了兴致。 毕竟鬼市……对于女孩子来说，可是陌生而神秘的。 最多是听过天州有这么一个地方，但肯定没去过。 “好啊好啊，鬼市好，我早就听过了，但一直没去过，是鬼屋那种吗？” 林娜拍手叫好道。 徐文斌白了她一眼：“什么鬼屋，就是专门卖古玩的夜市，我和大旭去过！” “古玩？嘿嘿，那我必须去看看！”林娜眼中满是期待道。 “也行，不过一会儿叫了代驾，恐怕我那车容不下了。”蓝菲道。 叶姗姗想了想：“不如我和罗旭打车过去啊！” 几人都很赞同，毕竟也要给这对小情侣创造独处空间不是？ 定好了地方，几人便走出了饭店。 本来喝点酒是没事的，但走出饭店，夜风这么一吹，几人酒劲儿都是上来了。 最严重的就是徐文斌了。 刚刚在饭桌上推杯换盏就没停下，这会儿直接趴在墙边吐了。 罗旭赶忙给他拍了拍后背：“刚刚劝你少喝你不听，现在怂了？” “怂个屁，今儿算是遇到女酒仙儿了，她怎么那么能喝？” 徐文斌倔强道。 “少废话了，赶紧漱漱口。”罗旭拧开矿泉水瓶子，递了过去。 “等等，我……呕……” 徐文斌连吐了几口，才站直了身子，拿矿泉水开始漱口。 吐完走到三个女孩子身边，林娜直捂鼻子：“哎呀，味儿死了，一会儿你坐前面，离我远点。” 几人闻言都是笑了出来。 随后，罗旭和叶姗姗打了辆车，而蓝菲三人则是叫了个代驾，分别去了鬼市。 一路上，罗旭和叶姗姗没多说什么，而是降下车窗看着窗外，思绪不断。 这一天多过去了，钱没赚到，反而又少了…… 自己手里本来还有十一万多，现在收了个掐丝珐琅双耳尊，就剩四万多块了。 距离一百二十万，是越来越远了。 而叶姗姗也很安静，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夜风吹进，月光和霓虹打在小脸儿上，清纯而恬静。 约莫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两波人便在鬼市入口集合了。 这大半夜的，看到眼前热闹非凡的景象，可把三个女孩子兴奋坏了。 爱逛街本来就是女生的天性，更何况鬼市里除了古董文玩，其实也有一些卖小饰品的。 当下经济环境并不是太好，不少上班族也是在晚上出来加个班，无非就是为了养家而已。 大半夜回家睡上三四个小时，也就又该上班去了。 进入鬼市，几人中要数最活跃的，就是林娜了。 酒气全无，溜达到一个摊子，就要看半天，然后蹦蹦跶跶到下一个摊子。 “哇，好多铜钱啊，要不要买点？招财！”林娜转头看向几人。 罗旭摇头而笑：“不买别随便摸！” 林娜闻言嘟起小嘴：“不让摸吗？不至于……” “是啊罗旭，是不是古玩行有规矩，都不让摸？”叶姗姗好奇道。 走远一些，罗旭笑道：“那倒不是，主要都假的，上面的铜臭很多都是做旧，有的还是用尿闷出来的，摸它干嘛？” 一听这话，林娜恶心坏了，直接把手往徐文斌身上擦。 “我去，你摸尿拿我擦？” 徐文斌一脸嫌弃道。 “切，绅士一下嘛，大老爷们怕什么！”林娜嘴角一撇。 徐文斌：…… 又溜达了几步，蓝菲蹲在一个摊子前，拿起一个铜铃看了起来。 “罗旭，这个怎么样？” 说着，蓝菲还摇了几下，铃铛立刻传出清脆的响声。 “姑娘，这铃铛你要喜欢，给六百，包老！”摊主笑呵呵道。 不过罗旭却是摇了摇头：“撂下！” “啊？” 蓝菲虽然不知为什么，还是照做了，旋即起身凑近道：“假的？” “不是！”罗旭道。 “是老的？那我买了！”蓝菲有些兴奋。 罗旭掩嘴低声道：“赶尸人的铃铛，你不怕？” “呃……” 蓝菲连忙离那摊子远了一些，好像生怕沾上什么不吉利似的。 徐文斌这个乐啊：“哈哈哈，女酒仙儿你可真逗啊，家里那么有钱，打算去做赶尸人了？” 蓝菲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就你话多呢！”林娜立刻帮姐妹说话。 “得，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眼力，等我给你们捡个漏儿啊！” 徐文斌说着，便继续朝前走去。 大概走过三四个摊位，他在一个摊子前蹲了下来。 只见他在摊上几十个物件儿中，捡起了一块七八公分大小的白玉柱。 玉柱的皮壳之上，明显有一层油润的包浆，一边还带着红褐沁色。 他拿着玉柱在三个女孩子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才是老的好东西！” 叶姗姗有些好奇地看着玉柱：“怎么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青色呢？”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沁色，所以才是老的啊。” 说着，徐文斌看了看罗旭：“大旭，对吗？” 罗旭朝着玉柱瞥了一眼，立刻满是嫌弃道：“撂下，撂下！” 徐文斌一脸懵逼：“啊？嘛意思？这东西老吗？” “老，到汉了！”罗旭道。 “卧槽，我问问价？争取弄个漏价怎么样？”徐文斌立刻兴奋起来。 罗旭白了他一眼：“你先撂下再跟我说话！” 知道是老的，徐文斌还真有些舍不得撂下，不过罗旭都说了，他也只能照办。 “撂下了，说说？”徐文斌道。 三个女孩也是眼巴巴看向罗旭，等着他说。 “这东西可以追溯到春秋，古人死后讲究有魂魄一说，善为魂、恶为魄，善魂离体飞九天，恶魄封体居地下，而无论善恶都要先将精气保住，精气散、魂魄飞！” 罗旭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几人则跟在后面。 徐文斌则一步三回头，不时看一眼那玉柱。 “那如何保住精气？便用玉塞，古称九窍塞，也叫九窍玉，包括眼耳鼻塞等，而口中还要含一个玉蝉，有叫含玉蝉的，也有叫汉八刀的； 之所以称汉八刀，是因为含玉蝉发展到汉代时，当时的工艺以八刀便可以雕刻出一个玉蝉的形象，当然，这种东西也专用于放在葬者口中，作为口塞。” 听到罗旭的解释，几人可谓聚精会神。 毕竟这可不是他们平时能听到的。 “大旭，我刚才拿那个……也是九窍塞？塞哪的？” 徐文斌睁大眼睛道。 罗旭瞥了他一眼：“后门，也叫肛塞！” “操！” 三个女孩子立刻笑了出来。 徐文斌恶心得直想擦手，正要往林娜身上擦，后者立刻瞪起了杏眼。 “你敢碰我试试，我跟你没完！” “我……”徐文斌只得使劲甩了甩，“妈的，我说上边怎么红的，那哥们肯定犯痔疮了……” 几人一边笑，一边离徐文斌远一些，好像生怕碰到似的。 其实罗旭说的没错，收藏这行除了要老的，还讲究个清雅、高档，字画、瓷器、古玉，甚至铜器，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和极高的欣赏价值。 反观赶尸铜铃、肛塞这些物件儿，虽然老，但的确没那么大收藏意义，不好出手不说，同行看到也会笑话。 所以这些东西普遍在博物馆展示，突出其研究价值，而大众收藏家们，却很少有碰的。 又往前溜达了一段距离，罗旭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专卖佛像的地摊上。 一眼望去，至少十个佛像，几乎是一眼做旧的货，不过其中一个泛着淡淡红光的佛像，立刻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罗旭只盯了一眼，便看出那是民国时期的妈祖像。 而且这妈祖形象也十分惹眼，掉了一条手臂，变成独臂妈祖了。 罗旭不禁笑了笑。 哟？一条胳膊！ 这就对了！ 第五十七章 民国浅绛彩妈祖像 注意到罗旭停下来，其他人也是纷纷看向了佛像摊。 深夜的鬼市，光线很暗。 即便摊子旁支着一个小白炽灯，可那散发出的光线，也绝对不足以看清物件儿的细节。 所以这一次，罗旭能一眼盯上独臂妈祖像，的确是借助了红光的作用。 只不过经历上次红光突然消失，罗旭一直也拿不准。 这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佛像啊，罗旭，你要买吗？”叶姗姗拉了拉罗旭的手。 罗旭淡淡一笑：“看看。” “咦，那个观音像好奇怪，好像……磕掉了一条胳膊啊！”这时，林娜指着那个独臂妈祖像道。 虽然光线不强，但那个妈祖的确惹眼。 而蓝菲则双手合十，默念道：“罪过、罪过……” 罗旭转头看去：“信佛？” “我家有专门的佛堂。”蓝菲点了点头。 这时，徐文斌走近，低声道：“大旭，是不是有老的？打算买一个？” 一旁林娜听到，立刻道：“呸呸，那叫请好不好？” 罗旭暗笑，看来还真都懂点东西。 他走近摊子，蹲了下来，目光随意打量着所有佛像。 毕竟打算问价，他不能一直盯着那个断臂妈祖，否则万一货主觉出味来，就不好捡漏了。 感觉到叶姗姗也蹲在了自己身边，罗旭转过头，目光几分柔和：“你喜欢哪个？” “啊？你还真要请啊？” 叶姗姗说着，在几十个佛像中扫了一眼：“我倒是无所谓，别请那个断胳膊的就好了。” 一旁蓝菲也是点了点头：“的确，佛像不能乱请，如果躯体不全，其实也是一种罪过。” 听得出，蓝菲对这些还是有不少了解，而且很虔诚。 不过罗旭却是摇头而笑。 “你们信不信，这几十个佛像里，那个断胳膊的，最灵！” “什么？断胳膊的灵？” 叶姗姗满脸意外，眨巴着大眼睛道。 蓝菲也是一脸疑惑，似乎等着罗旭说下去。 但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问向了摊主。 “老板，观音像怎么卖？” 罗旭并没有直接指向独臂妈祖，而是随手指了一个范围。 摊主抬头看向罗旭，见是个小年轻，便随口道：“都是老的，晚清、民国都有，价儿不一样！” 听着摊主有些爱答不理的口气，几人些许不爽。 不过罗旭却不在乎，他指了指独臂妈祖旁边的一个铜观音像道：“那个呢？” “那个六千，清代的，你要诚心买……五千五！” 老板见罗旭真有买的意思，口气稍显热情。 罗旭微微一笑：“清的？您自己看看上面的锈，估计刚做上去不到俩月，是您买时候打眼了，还是故意骗我呢？” 一听这话，摊主不禁愣了一下。 其实无论是文化街，又或者是这鬼市，摆摊卖物件儿的大多不是行家。 说白了，一群卖假货的，有必要非得是行家吗？ 也正因如此，这些摊主就习惯了张口就忽悠，什么元青花、清三代，张口就来。 若是遇到行家，再装个傻也就罢了。 听到罗旭的话，摊主立刻明白，这小子看着挺年轻，但似乎是个行家。 索性，他便装起傻来：“什么刚做上去的，小弟，你可别胡说啊！” 听到摊主的语气有些耍横，叶姗姗不禁扬起头：“有话好好说，你喊什么！” 罗旭只觉心里一暖，不过还是拦住了叶姗姗。 “我胡说？呵，这陈年的锈是由内而外生成的，一共有三个层次，所以看铜就要看厚重感，那不仅是多年的氧化，同样也是历史的积淀，而做旧的铜由于年份短，只能做出一层，而且附着感也不可能很强，一眼单薄！” 罗旭说着，瞥了一眼那铜像：“任何铜制品经过多年氧化，都会有、土壤锈蚀或大气锈蚀，对，还有水锈，形成一种综合锈色，而做旧是绝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所以做旧铜普遍坑的都是小白，但凡过手几件铜物件儿，就不会打眼了！” 听罗旭说完，摊主直接给噎住了。 三个女孩子看着罗旭的眼神，也都变了。 叶姗姗满眼欣赏、自豪，而蓝菲和林娜也是对罗旭另眼相看。 能随口说出这些……可真不像是叶姗姗所说，刚入行的新人啊！ “得！小弟你还真懂点，这样，褒贬是买主，你要是诚心要，说个价，合适我就让给你！” 摊主见罗旭是真行家，直接改了口吻。 “说个价？” 罗旭则白了他一眼：“我怕弄一手尿骚味儿，那个……旁边的石膏观音像多少钱？” 说着，罗旭指向了独臂妈祖。 他故意说了观音像，而不是妈祖像，目的也是为了探探货主的底。 观音像和妈祖像的外形区别蛮大，但若是不了解的门外汉，很容易都看成观音像。 观音身着白衣，手拿杨柳玉净瓶，开脸主要突显慈悲，寓意救苦救难。 而妈祖则不同，头戴冕旒、身着霞帔，手中拿着的是如意，意在突显威严。 再加上这佛像用的釉是浅绛彩，行家一眼便可以看出。 所谓浅绛彩，是清末才创出的一种新釉上彩品种，从同治年间一直发展到民国，称得上民国最高档彩釉品种之一。 浅绛二字，本就是结合国画风格，以淡赭、花青两种颜色为主旋律，加水绿、草绿、淡蓝和紫色，在600°到700°之间烧成的低温彩釉，其特点便是犹如水墨画一般，鲜活、灵动且素雅！ 罗旭现在这么一问，若货主直接回答了价格，那说明他还真是个门外汉。 那样，就有机会捡到漏！ 毕竟这么多佛像里，就一个是真的，不排除是意外掺进来的，货主也不知道。 “嘛玩意儿？石膏？你可别逗了，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行家呢，敢情嘛也不懂，这是瓷的！” 如罗旭所料，摊主果然不知道。 他并没有纠结是观音还是妈祖，而是针对材质纠正自己的错误。 那就好办了！ “瓷的有嘛用？我们家茅坑还是瓷的呢！” 罗旭一脸不在乎地说道：“你就说多少钱得了！” 一听这话，蓝菲几人不禁捂嘴一笑，这家伙……嘴还够损的。 摊主琢磨了一会儿，道：“这个你给两千，别看断了啊，东西也是老的！” 罗旭能想到，这摊主肯定说自己卖的都是老的，但两千……是漏！ 这彩、这品相，转手就赚。 他在拍卖网站上曾见过类似年份、彩釉的观音像，拍卖价达到了十七万。 而就题材来讲，妈祖像留下的更少一些，或许……价格也会更高。 想到这，他扬起一个巴掌：“五百，出不出？” 第五十八章 独臂，才是经典！ 一听罗旭出五百，摊主立刻摆了摆手。 “五百？那你别逗了小弟，好歹是个古董，给五百块钱……呵呵……” “我逗？老板，你这卖那么多瓷佛像，也该知道瓷器上有一道冲线代表什么？” 罗旭不紧不慢拿出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所谓冲线，就是瓷器表面或内部出现的线状裂痕，一般是由于撞击或者磕碰等原因造成。 而冲线有闭冲和开冲之分，闭冲是虽有裂线，但完全闭合，不会透光，而开冲则是裂痕可见，甚至存在透光情况。 一般来讲，一个精美的瓷器若是有一道开冲，基本就剩残件儿价格了。 哪怕是闭冲，也会严重影响价值。 “哪怕二三十万的物件儿，一道冲可能就值几万块了，您这观音像断了条胳膊，您还想怎么算？” 说完，罗旭摇头而笑，起身就要走。 他断定摊主会喊住他。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人即便买个观音像回去供着，也会买传统慈眉善目的杨柳玉净瓶观音。 这妈祖像的外形并不一定被大众所认知，所以相对难卖。 再加上断了条胳膊，谁会买个残品回去供着？ 一直卖不出去，就会在手里压着，而做假货买卖的最忌讳的也就是压货。 尤其是这样的残品，压来压去砸手里，也就没用了。 不出所料，罗旭刚迈步，那摊主就喊住了他。 “小弟，你也别一口价啊，再加点，我咬牙让了！” “咬牙？您别介，因为个残品您再后悔，五百一分不多，不卖您留着玩儿！” 罗旭嘴角一翘，迈步便走。 “得得得，我嘴欠了，五百成交！” 成交二字，是古玩行的最终话语。 一旦喊了成交，便不能再反悔。 当然，这也是要在诚信交易的基础上，瞎喊可不算数…… 听到老板喊成交，罗旭笑了笑，直接便结了账，同时把妈祖像抱了过来。 拿到妈祖像第一刻，他摸了摸那断臂的截面，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果然没错！ “罗旭，你还真买这个断胳膊的啊！” 离开摊子，叶姗姗不解道。 “姗姗，你先听罗旭把话说完，刚刚他不是说断胳膊的观音才灵吗？” 蓝菲说着，看了罗旭一眼：“罗旭，你刚说的是真的？” “真事儿，而且这个典故就在咱们天州！”罗旭边走边说道。 “啊？” 几人都是颇为惊讶。 只有徐文斌一脸笑容，他知道，哥们又要装逼了！ “天州有这说法？我怎么不知道？”叶姗姗小脸儿上满是问号。 罗旭笑道：“相传早年间，在古文化街那边，也就是老城里的衙门对面的胡同里，有一座庙！” “庵里呢，供的不是观音，而是供老娘娘，当然，老娘娘是咱们当地叫法，到了福建就叫妈祖，那里的妈祖庙比北方几省加起来都要多！” “清末民初的时候废庙兴学，这庙慢慢也就荒了，不知道哪家缺德孩子淘气，还用砖头把老娘娘胳膊给砍断了，从那开始……就变成了独臂娘娘。” “一直到几个月之后，盛夏炎炎，天州那年更是好像从天上下火似的，地面晒得烫脚，狗耷拉着舌头，都不敢趴地上，可这庙里……却有了奇景！” 说着，罗旭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说渴了，咱买瓶水？” 一听这话，三个女孩立刻就怒了。 “哎呀，罗旭你怎么还卖上关子了？是什么奇景你快说啊！” 叶姗姗立刻拉住了罗旭手臂，不依不饶道。 “是啊罗旭，你先说，我马上给你买水去。”蓝菲也是连连点头。 林娜白了一眼：“说到最重要节骨眼停下说喝水，臭缺德的！” 罗旭笑了笑：“虽说这庙是荒了，但还是有些虔诚的人进去拜，结果就有人发现，这断了胳膊的老娘娘顺着顶纱往下淌水，而且那水线就跟人流汗似的，一条条往下流，汇聚在下巴颏，在滴答滴答到胸口。” “那人心想，这大热天的老娘娘还真流汗了？结果他转身就往外跑，还大喊着老娘娘显灵啦！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由于天州是水路码头，出海的人不在少数，都想求老娘娘保个平安，一听还有这事儿，大半个城的人都来拜！” 几人就跟听故事似的，全都被罗旭的话所吸引了。 一时间，五个人站在鬼市路中间，一个讲四个听，立刻吸引了不少人凑近，想听听里面说的是什么。 这么一听，人也就越来越多。 “罗旭，接下来呢？”叶姗姗拉着罗旭问道。 “接下来？这庙就火了呗，富人来了求财，穷人来了求家人平安，胡同越排越长，把衙门都给惊动了，衙役上前问问怎么个事儿，结果一个个也跟着排队，想求自己升官发财！” 罗旭说完，蓝菲便问到：“那老娘娘是真仙灵了啊？” “那可不，从上午一直到晚上，队伍就没有听过，本来都荒了的庙立刻有了香火，功德箱里铜钱、碎银，甚至还有塞银票的，到后来都塞不进去了！” “后来县官儿知道了这事儿，虽然表面上不信，但却私底下托人在景德镇专门打造了一个独臂妈祖像，所以……” 罗旭说着，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妈祖像：“独臂，才是经典！” “我的天，罗旭你说的是真事儿吗？我怎么听着跟民间故事似的？”叶姗姗道。 “民间故事本来就来源于民间事儿，这很正常啊！”罗旭笑了笑。 蓝菲不禁追问：“那后来呢？罗旭，这个庙还存在吗？” “早拆了！”罗旭道。 “拆了？” 几人都是有些意外。 蓝菲道：“按说香火好的庙，都会留下来的，怎么会拆了？” 罗旭摇头而笑，看了看手里的妈祖像：“因为……这庙就火了一天，第二天就没人啦！” 这话可是把周围一堆人都说懵了。 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看着罗旭，似乎在等着答案。 “没人？你刚不是说好多人吗？怎么第二天就不来了呢？”叶姗姗问道。 “这个嘛……”罗旭坏笑一声。 “喝酒忌满，做事忌圆，故事呢……咱们留个悬念，下次再说！” 说完，罗旭朝着围观的人抱了抱拳：“辛苦各位听书了啊，今儿到这，散了！” 众人哄笑，也便散开了，不过一个个离开，脸上还真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你……” 叶姗姗一把抱住了罗旭的腰，俏美的脸上显然还有着几分酒意。 “死罗旭，你必须给我讲，不然……不然今天我不让你回家了！” 听到这话，几人全是看向了叶姗姗。 叶姗姗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当即泛起了红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啊！” 第五十九章 没钱，真没辙 见叶姗姗害羞的样子，罗旭不禁凑近前低声道：“要不……今儿别回去了？” 叶姗姗扬起粉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滚！没正经！” 罗旭嘿嘿一笑：“得，逗你呢，要不这样，下次你请我吃饭，我把后半段故事给你讲了。” “切，你怎么那么阴险，讲故事故意留个底，合着骗人家请你吃饭呢？” 叶姗姗扬起小脸儿，笑骂道。 “不如这样，我请，正好今天认识了罗旭和斌子，嗯……下次就在我家饭店，怎么样？” 几人纷纷点头答应，算是把这个约给定下了。 其实罗旭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毕竟很多民间流传的东西，并非有头有尾。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当初县官托人在景德镇打造的独臂妈祖像并非一个，而是一批。 刚刚罗旭摸到断臂截面有明显的烧釉手感，便确定了，这独臂妈祖像不但是老的，而且就是那一批妈祖像之一！ 这物件儿价值未必多高，但在很多民俗收藏家眼里，那可是绝对的稀罕物了。 几人又在鬼市转了转，叶姗姗边说有些困了，几人这才决定离开。 蓝菲又叫了个代驾送叶姗姗和林娜回学校，罗旭则是和徐文斌打车回了家。 一晚上都和美女在一起，徐文斌倒是蛮开心的，一路上叭叭说个不停。 可罗旭则沉默多了。 和杜胜军约好了五天去贷款公司，可现在钱不仅没着落，还越来越少。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么现在，便已经是第三天了。 靠捡漏在剩下的两天赚一百二十万……当真有些天方夜谭。 先不说市面上没那么多冤大头等着他宰，就算有……也不可能次次都捡天价漏啊。 一时间，浓郁的无奈感在心头缭绕。 妈的，不会失之交臂…… 罗旭心里是真有些舍不得，虽说瓷板画的价值未必比得上官窑瓷瓶、宣德炉那些物件儿，可这几年拍卖也是拍出了一些顶价。 原因很简单，任何物件儿就怕沾上名家两个字。 字画和名人字画，差之二字，收藏价值便是天壤之别。 瓷板画也是一样，尤其是在获得方老爷子认可后，罗旭更笃定它的价值不菲。 还有两天……拼了！ 第二天一早，罗旭便约上了徐文斌出门。 今天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字，捡漏！ 两人从古文化街一直转到了北郊古玩城，中途还去了东北路市场。 东北路，也是天州早期的古玩地界，虽说发展到现在，九成的商户、摊位卖的都是文玩树籽，但罗旭真是一点机会也不想错过，但凡是古玩店、摊，全都看了过来。 为了效率，他几乎是一目十户，除了眼力，他更多依靠了红光。 饶是如此，一天下来并没什么收获。 虽然也见到了不少老物件儿，可价值却不是太高，都是些高存世量的东西。 比如一些喜字罐、铜钱，和一些普品袁大头。 这些东西虽然也有价值，但最贵也就是千八百，罗旭总不能跟搞批发似的全收了。 再说了，货主也不傻，卖价就是市价，就算砍价……恐怕也没什么太大的利润空间。 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个民国粉彩冬瓜罐儿，做工精美、釉色上乘，不过店主报价比市价还高，罗旭也只得摇了摇头离开了。 一直到落日黄昏，罗旭彻底放弃了。 在他看来，自己放弃的不仅是捡漏，或许连那个青花瓷板画也要放弃了。 没钱……真没辙！ “大旭，你今儿反常啊，转得那么快，都不仔细看了！” 意识到罗旭的异常，徐文斌道。 罗旭无奈一笑，便将一百二十万物件儿的事和徐文斌说了一遍。 徐文斌其实并没那么震惊。 毕竟一百二十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概念。 在他眼里，这是个根本做不到的事。 “你也别着急了，我觉得你就是太要强了，咱们一点点做，那一百多万的物件儿……也不是咱能碰的啊！” 徐文斌劝道。 不过罗旭心里自然还是着急，对于物件儿的执念，可不是别人一劝就能管用的。 “得，甭说了，明儿不是有个拍卖会吗？咱找曹哥喝口，顺便聊聊！” 罗旭叹了口气，说道。 “行啊，今儿吃嘛？我琢磨着弄顿火锅？”徐文斌道。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心里羡慕徐文斌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 “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去红光！” “得，那听你的。” 徐文斌也知道，罗旭是希望照顾红光老板郑建军的生意，便没再多说，立刻联系了曹世勇。 曹世勇这人可是有酒必到，尤其是罗旭约饭局，他更是乐意之至。 晚上六点半点，二人便到了皮毛胡同口。 罗旭让郑建军炒六个硬菜，便和徐文斌在外面等着曹世勇。 不多时，只见一辆黑色奔驰e300缓缓驶来。 正是曹世勇。 徐文斌走近前笑道：“曹哥，原来您开奔驰e啊，我还以为你那家产，高低得弄一辆s呢！” 这话问得倒是没毛病，奔驰e级就属于生活条件不错，但又不算太富裕的。 想买s级有点费劲，开c级又显得跌面，就拿e级壮壮门面。 不过曹世勇这种开古玩店的，身家总不会低于千万，开e级的确不算太高级。 曹世勇关上车门，扬手打在了徐文斌肩膀上。 “傻弟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低调，你学着点，明儿拍卖会哥哥要是捡了大漏，立刻买辆五菱嘚瑟你信不信？” “啊？” 徐文斌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曹世勇的意思。 “为嘛啊，赚钱了不得换个好车才嘚瑟吗？” 罗旭笑道：“斌子，曹哥已经到一定境界了，豪车嘚瑟不起来了，反而低调更嘚瑟！” “知我者，大旭！” 曹世勇冲着罗旭竖了个拇指。 “斌子，你看现在多少大老板都坐保时捷、迈巴赫，甚至大宾利对？但那都是公车，其实私底下人家开的车可低调了，老捷达、普桑，甚至还有骑电动车的。” “高调的都是他们家公子，开辆法拉利、乔治巴顿、兰博基尼，但你要看他们老爹，车子没有过百万的，当然，还有就是暴发户和拆二代，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个二手卡宴、路虎，把逼给装上！” 听曹世勇说完，罗旭和徐文斌都是笑了出来。 的确，当前社会现状也是这样，除了顶级富豪要参加各种场合之外，很多亿万富翁出门都是大裤衩子人字拖，去买个菜都是走着。 有钱到最后终究是拼境界，奢华腻了之后，便是极致的低调和内敛。 很快，一桌子菜摆好，罗旭还拿了瓶黄盖玻璃瓶汾酒。 三人碰杯喝了一口，罗旭道：“曹哥，其实今儿请您喝酒，只是想问您一件事，明天的拍卖会……您是怎么想的！” 第六十章 华卓拍卖行 听到罗旭的话，曹世勇不禁沉默了片刻，放下酒杯后，手指则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片刻，他开口道：“兄弟，我明白你意思，其实我这人小富即安，不过你要是有想法就直接说，哥哥听你的！” 这句话说到罗旭心坎儿里去了。 对于凑够一百二十万，他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 所以如果不放弃，就只能孤注一掷，押宝这次拍卖会。 一旦拍卖会上有好物件儿，就算不能一夜富家翁，但搂它个一百二十万，并非没有机会。 可最关键的是，他没有钱，而恰恰曹世勇有，若是打配合……有得赚！ 而对于曹世勇而言也是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小富即安，只不过他缺少的是勇气和眼力。 他虽没有，但罗旭有！ 如果能借助这一点赚上一笔，他曹世勇自然乐此不疲。 罗旭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行，哥，我就一个要求，如果有得赚……你帮我打出一百二十万的利润！” “一百二十万？” 曹世勇愣了一下：“兄弟，你差钱？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罗旭无奈一笑，便告诉曹世勇自己想收一个物件儿，但手里的确没钱的窘境。 曹世勇当即笑了出来：“多大点事啊，兄弟，你要是用钱跟我说啊，我先给你拿一百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世勇也算是认定罗旭了。 若是旁人用这么多钱，他一定会思量一番，但罗旭……他拿钱心甘情愿！ 罗旭则摆了摆手：“借钱收物件儿，没那规矩，哥，只要拍卖会上有真正好的物件儿，我就有把握，不过你一定要和我配合好！” “行，你放心！” 说完，几人碰杯，如同达成了协定一般。 “兄弟，我觉得你可以放心，连郑文山老爷子都来，这次拍卖会分量不低，肯定有重器！” 放下酒杯，曹世勇道。 罗旭缓缓点头，却没说什么。 毕竟越是这样，难度就越大，得知郑文山参加拍卖会，肯定会吸引不少业内大人物。 到时候……竞争对手恐怕也是不少。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琢磨这些没用，还是要先看到明天拍的东西才行。 以曹世勇的身家，拿出个两三百万应该是不费劲，要是太高……也难！ 所以他的目标必须定在三百万以内能拿下，并且利润空间足以达到两百万以上。 这样，他和曹世勇分钱的时候，既不用占人家便宜，还能拿钱去收杜胜军的瓷板画。 当晚，三人喝了不少。 一直到十一点多才散了局。 临走，罗旭为了怕曹世勇开车，还特意亲自叫了代驾。 而他回到家，也是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韩蓉走近前，看着熟睡的儿子，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哎呀，还没刷牙呢！” 她拿起一旁的毛巾被给儿子盖上：“臭小子，我还惦记和你说说你二姐的事呢，你倒好，这就睡着了……” 这一觉，罗旭直接睡到了转天中午十二点多。 起床一看时间，他饭都顾不得吃，擦了把脸便直接出门了。 另一边徐文斌也是差不多，这会儿刚睁眼，罗旭一边等他起床，同时给曹世勇打了个电话。 毕竟岁数大些，曹世勇起得要比他俩早，酒劲儿也散了，接到电话便立刻开车来接这小哥俩。 由于拍卖会，三人今儿可不敢再喝酒，而是随便找了个面馆吃了几口，便直奔拍卖会现场。 一路上，曹世勇一边开车，一边和罗旭说着这次拍卖会的情况。 这次拍卖会由华卓拍卖行举办，郑文山则是特邀主持，说白了并不是真正的主持，而是露个脸，会上则有专门的拍卖师进行主持。 而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拍卖会的拍品也并没有进行公布，而是到现场，才会由工作人员分发拍卖手册，上面会有这次拍卖会上详细的拍品资料。 “华卓拍卖行？” 听到这个名字，罗旭微微怔了一下。 他很快想起来，那天在御品阁的时候，除了郑文山还有三个男人。 除了店主周明贵、收藏家孙德忠以外的另一个人，好像就是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 叫……陈靖源！ 而且当时相比其他两位，陈靖源对自己的态度算是比较温和的。 难道那天自己去之前，他们便在聊这次拍卖会的事情？ 想到这，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打破的，只要有利益在，攻无不克！ 拍卖行对外宣称拍品没有公布，想必那天已经泄露出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似乎今天想捡漏的难度就更大了。 毕竟对方都是有备而来！ 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开到了南城区边上的别墅区。 在天州，市区之内大多还是寸土寸金，所以别墅区多落在郊区，或者城郊交界处。 看着周遭一个个联排别墅，再到里面的独栋别墅区，罗旭和徐文斌真是看傻了。 “我靠，这特么就是传说有钱人的老窝？” 徐文斌将脑袋探出车窗，惊呼一声。 从小在胡同长大，他们哪见识过这种豪宅？ 或许在国内的别墅中，这种别墅算不得什么顶级，但在他们看来……已经如同宫殿了。 罗旭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内心也是波澜迭起。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一定要让老妈住在这种房子里。 车子最终停在了别墅区深处的一座三层别墅门前。 此时，门外宽阔的路上已经停了二三十辆豪车，院中也有着至少十几辆车。 罗旭认不全牌子，不过那些车又大又反光，看起来就不便宜。 院门两旁站着两名一米八左右的年轻保安，精神利索，白色衬衣一尘不染。 由于曹世勇已经提前给三人做好了登记，所以一路走进别墅内，畅通无阻。 到了别墅里，金碧辉煌的装潢、七八米高的吊顶水晶灯，更是显出极致高档的气派。 “这特么都能拍电影了？豪门富家大小姐和园丁小伙儿偷个情，半夜小伙儿直接爬上三楼窗户打破世俗观念！” 徐文斌环视四周，满脸向往，好像都迫不及待在这里当园丁了。 听到这话，罗旭和曹世勇都是笑了出来。 “有点耳熟啊，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曹世勇道。 罗旭笑道：“二更鼓儿发，小六把墙爬，惊动了上房屋，痴情的女娇娃……” “哈哈哈……” 几人边聊边往里走，正在这时，罗旭注意到前方一道婀娜的身影。 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身宝石蓝晚礼服，还戴了看上去就十分名贵的项链和耳饰。 罗旭只是扫了一眼，便注意到她浑身散发着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得道成仙了呢。 显然，那些项链、耳饰和头饰全都是老物件儿！ 这时，只见女子微微侧首，和身旁一个年轻男子说了些什么。 气质高贵、大方的同时，仙女般的小脸儿却依旧保有着年轻的娇嫩和俏美。 罗旭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竟是金雨墨！ 今天的她，似是更仙气飘飘了。 而金雨墨身旁的年轻男人，身着正装，利落的短发配上连鬓胡须，显得有些西式俊朗。 正是先前在文化街碰到的张玉龙！ 第六十一章 两个秃子 “嗯？那是不是金小姐？” 曹世勇也注意到了金雨墨，便迈步准备上前去打个招呼。 不过罗旭一把拉住了他：“曹哥，我们先进去再说。” “嗯？” 曹世勇有些意外：“怎么了大旭？咱不是和金小姐约好了吗？” “操！是他？” 这时，徐文斌的目光落在了张玉龙的身上。 “斌子，几个意思？你们和金小姐闹矛盾了？” 曹世勇有些紧张，他可是知道金雨墨的背景，她爷爷金三爷在天州可以说是横着走的人物。 和金雨墨闹矛盾，当真是不成熟的做法。 “没有，是她身边那个男的，看他那揍性我就不爽！” 徐文斌眉头一皱，旋即将古文化街当天的事说了一遍，曹世勇听着也是立马来气。 “妈的，还有这段子呢？在我兄弟面前嚣张，瞎了他王八蛋的狗眼！” 曹世勇盯着张玉龙的背影，咬牙骂了一声。 当然，他声音不大，人家也听不见。 由于拍卖会有安检环节，进入二楼会场之前，则排起了安检队伍。 正排着，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身材和曹世勇相仿，衬衣很宽大，唯一的区别便是他留着锅盖头，曹世勇则是秃子。 “诶，后面排队去，不带插队的！” 徐文斌见男人走过来，立刻警告了一声，还瞪了瞪眼。 不过男人却压根没理会，直接把手搭在了曹世勇的肩膀上。 “曹秃子，你也来了？” 曹世勇转头看到男人，立刻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要知道他这脱发是遗传的，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只剩下周围一圈了。 后来他索性全剃掉，光头总比秃顶显得利索。 即便如此，他也最讨厌人家叫他秃子了。 “滚蛋，吴秃子，你还好意思喊我？” 嗯？ 一听这话，罗旭和徐文斌愣了一下。 看得出两人是认识的，可曹世勇这么叫有些奇怪，毕竟那姓吴的可是满头黑发啊。 “哈哈哈，随便你叫，老子不在乎，对了你今儿怎么也来了？我听说你那宝月斋都快干不下去了！” 姓吴的大笑起来。 “一边儿凉快去，你们家风月堂才干不下去了，正好改名风月楼，当妓院得了！” 曹世勇和罗旭、徐文斌说话一直很客气，毕竟俩人比自己小上十来岁。 可对这姓吴的，那嘴可是毫不留情，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损！ 说完，他冲着罗旭二人道：“大旭，斌子过来，别让这逼插咱队伍！” 姓吴的依旧笑着，扫了罗旭二人一眼：“哟？连小伙计都带来了？壮声势啊！” “滚蛋，你才小伙计，你们全家小伙计！” 徐文斌一边说，一边把一条大金链子从脖领子掏出来，还不忘抖了几下。 “你见过这么帅的小伙计？” 他这么一掏，罗旭差点没笑出来。 徐文斌今天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紧身黑裤，这再配上大金链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收账的呢。 “斌子，嘛时候买的金货？”罗旭低声道。 徐文斌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掩嘴道：“沙金的，六十多。” 不过姓吴的并没和他一般见识，而是看向曹世勇：“秃子，打个配合呗？” 曹世勇眉头皱起：“先别扯淡，你再叫我秃子，老子不认识你！” “得得得，不识逗，我跟你说，今儿来了不少真有钱的，不打点配合拿不动！” 姓吴的掩嘴道。 曹世勇想了想：“得，冲这话让你加个塞儿！” 姓吴的一笑，站到了曹世勇前面。 随后，几人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 曹世勇也介绍了这个姓吴的。 他叫吴图志，天州本地人，虽然也是三十多岁，但比曹世勇入行早。 别看他说话吊儿郎当的，但眼力这方面还是有些东西的。 罗旭点了点头：“开始我还以为你俩有过节呢，原来关系还不错啊！” “哈哈，哪有什么过节，自己人胡说八道惯了！”曹世勇摸着光头笑了笑。 “吴图志……吴秃子，曹哥，你就因为这个叫他秃子？”徐文斌好奇道。 听到这话，曹世勇坏笑一声，走上前突然伸手抓住吴图志的头发，往后一扯！ 一个锃亮的大光头便露了出来。 罗旭和徐文斌可忍不住了，当即大笑了出来。 敢情还真是个秃子…… 吴图志脸一红，不过也没说什么，一把夺过假发又带了回去。 谁让他刚刚先招欠人家曹世勇呢。 过了安检进入拍卖现场，罗旭和徐文斌算是开了眼了。 里面的豪华程度可不是外面能比的，三四百平的大厅里，中间铺着一道红毯。 脚踩上去，松松软软，感觉飘忽忽的。 周围四个一米粗的金漆石柱，本是承重的作用，现在则显得奢华无比。 五米宽的拍卖台上，红酸枝的拍卖桌格外耀眼，抛光出的镜面光泽，恍如涂上了一层油膜。 往来的人们，单凭讲究的穿着，便能看出都是天州的上流。 他们相互攀谈，语气、表情中或多或少显出虚伪的感觉。 不过他们身上戴的、手里盘的东西，无不是散出红光，让罗旭只觉一时眼睛很累。 他使劲闭了闭眼，红光便消失了。 嗯？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罗旭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红光时有时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可以控制？ 他尝试了一番，脑中闪出再让红光闪出的意念，再次睁眼间，果然红光再现！ 罗旭不禁有些兴奋。 擦了，我真的有超能力吗？ “大旭，怎么了？”这时，见罗旭愣神，曹世勇问道。 “没、没什么，曹哥，咱坐哪？”罗旭摇了摇头。 “前面都是留给贵宾的，咱坐边上，抽烟或者去厕所也方便。” 曹世勇指着边上的一排座位道。 拍卖会的座位，都带着一个书写板，应该是方便拍卖者翻阅拍卖手册，或者做一些记录用的。 罗旭坐在靠边的位置，便拿起拍卖手册翻了起来。 今天的拍卖会一共八件拍品，罗旭翻了几页，前几件可以说都是精美绝伦，而且路份很高。 直到第四件，是个民国粉彩冬瓜罐，相比起来价值低了不少。 不过就算拿下，意义并不大。 罗旭顿时觉得难度增大了，要是这样的拍品……恐怕都要抢破头了。 想捡漏？难！ “曹秃子，我看上五号的一个粉彩冬瓜罐了，价不高，备不住能偷一把！” 一旁吴图志看着册子说道。 看得出，他欲望倒没有那么强，利润不怕低，有就行。 “滚尼玛，又叫我秃子，你爱看上嘛就看上嘛，甭跟我说！” 曹世勇白了吴图志一眼，旋即看向罗旭：“大旭，你打算怎么整？哥哥听你的！” 罗旭翻到第五件藏品，不过正要开口，只觉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抬头间，只见金雨墨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微微一笑，一股清美气息扑面而来。 “罗旭，你来啦！” 金雨墨摆了摆手，尽是纯美风情。 第六十二章 找准目标！ 直到和罗旭打过招呼，金雨墨才朝着曹世勇也点了点头。 “曹老板，你好！” “是金小姐啊！” 曹世勇连忙站了起来，不仅是他，吴图志也是立刻起身。 看得出，这位金家小姐在圈里名气不低。 说话间，曹世勇还不忘给罗旭递了个眼神：“兄弟，人家金小姐打招呼呢！” 罗旭微笑点了点头：“刚刚就看到你了，人多，没过去打招呼！” 金雨墨得体一笑：“所以我过来咯，我们在前面，要不要一起？” “墨墨，我们的位置是拍卖行安排的，你就别瞎安排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只见张玉龙快步走了过来。 说话间，他还不忘给了罗旭一记有敌意的眼神。 上次在古文化街，罗旭让他出糗的事，他可不会忘！ 闻声，金雨墨转头瞥了张玉龙一眼：“张玉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张玉龙耸耸肩：“好，听你的，不过郑教授快来了，我们还是先过去。” 听到这句话，金雨墨垂眼思量片刻，看向罗旭：“罗旭，拍卖中间有休息时间，我们一会儿聊！” “好！”罗旭点了点头。 金雨墨离开后，张玉龙打量了罗旭一番：“小子，书本扔了？都来拍卖会了，混得很快啊！” 听到张玉龙满是嘲笑的语气，罗旭目光微冷。 “是啊，我也觉得混得挺快，不过倒是你……上次在文化街打了眼，今天可要注意，别再买瞎了！” “你……” 张玉龙瞪起眼睛，不过考虑到场合，还是露出一抹冷笑。 “耍嘴皮子没用，在拍卖会靠的是实力，文化街摊子上的垃圾物件儿，打不打眼没多大意义，对我来说……那都不算钱！” “操，你嚣张个屁啊，今天能来拍卖会的就你有钱？装逼给谁看呢？小心阴天劈着你！” 见张玉龙那傲慢的态度，徐文斌猛地站了起来。 没等张玉龙还嘴，曹世勇也开了口：“什么玩意儿？跑拍卖会装来了？” 张玉龙扫了徐文斌一眼，上次在古文化街便领教了他嘴脏，索性就没理会，直接看向了曹世勇。 “哟？文化街的小贩儿也来了？呵，我还以为今天拍卖会多高级呢，看来也就那样！” 张玉龙本着绝不破防，即便破防也不让人看出来的原则，摇头而笑。 “滚蛋！崽子，你说谁小贩儿？爷拿钱照样砸死你！”曹世勇双眼怒视道。 一听这话，吴图志也开口了：“青茬儿，爷玩儿的时候，你还嘬奶呢？现在装独头蒜来了？” 张玉龙彻底没了话。 哪想到自己本想针对罗旭，对面竟然是一个战队……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笑容，扬手指了指几人：“行，一会儿实力上见分晓！” 扔下一句话，张玉龙转头便离开了。 而罗旭四人也坐了下来。 曹世勇瞥向吴图志，笑道：“今儿还行，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那必须的，逗归逗，要是真开枪……我可从来不带走火的！” 吴图志耸了耸肩，同时对着罗旭和徐文斌笑了笑。 而二人也是微笑回应，经过这场骂战，他们显然已经是一个战线了。 “对了大旭，刚刚还没说完呢，今儿这些拍品你有想法吗？”曹世勇道。 罗旭则点了点头，旋即将拍卖册子翻开。 “曹哥，我刚看了一下，这次拍卖前三件全是硬货，轻而易举破百万，而五号的粉彩冬瓜罐既然吴老板已经看上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争四号！” 说着，罗旭指着册子上的图片道：“清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曹世勇立刻看向了图片。 虽然还没见到实物，但册子中已经有了云纹碗各个角度的照片，算是能够全面欣赏。 “可以，这个是民窑的，不过……大旭，你说会不会大家都这样想的，不争前三件，憋着争这个？”曹世勇有些顾虑道。 罗旭点头而笑：“这不是没可能，不过以您的预算，我觉得描金云纹碗是个最好的选择，毕竟后面的拍品没太多收藏价值，而且您是生意人，利润空间自然也不大！” 曹世勇沉默了片刻，又把册子往前翻了翻。 前三号拍品分别是清官窑斗彩罐、宋全品精工梅兰竹菊狮扭铜镜，还有一副黄鼎扇面。 可以说是古玩三大类别瓷器、铜器和字画全齐，而且皆为精品，必定会引起争抢。 “这云纹碗没有底款，应该是个民窑，最起码不至于抢出火星子来……” 曹世勇自言自语了几句，旋即点了点头。 “行！那就争这个四号，大旭，我听你的！” 罗旭笑道：“您一个人风险大，还是和吴老板商量一下！” 罗旭的意思很明显，想全力拿下这个云纹碗，又不当大怨种，不仅要靠魄力，最好再往战壕里拉个战友。 曹世勇闻言立刻瞥了吴图志一眼。 “好说啊，不过那个粉彩冬瓜罐你得帮我！”吴图志倒是没拒绝。 曹世勇咧嘴一笑：“那不叫事儿！” 几人说话间，会场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前排的一些人，还都是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迎去。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者阔步而入，身着短袖唐装，短发花白，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正是郑文山。 而他身旁还跟着几人，罗旭一眼认出，其中就有华卓拍卖行的拍卖师陈靖源，还有天州收藏家，孙德忠！ 那天在御品阁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过了。 “真有排面啊，这人谁啊？”徐文斌不由惊讶道。 “郑教授，这次拍卖会的名誉主持，这可是古玩行的顶流啊！” 曹世勇倒吸了一口气，旋即看了看罗旭：“对了大旭，你真认识郑教授？” 罗旭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看着全场人员对郑文山恭敬的样子，他内心也是有些波澜。 在他面前那个和蔼的老者，竟然是这般众星捧月的人物！ 不过这时，罗旭发现郑文山出现后，几乎所有人都是主动相迎，即便没有也会站起身来，但却有一人例外！ 那人也坐在后排，大夏天的却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衬衣，黑色宽松裤子，一双黑布鞋。 最关键的是，他带着一个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还带着一个口罩，算得上全副武装了。 虽然裹得严实，但凭身形和他棒球帽下面露出一点点斑白的头发，罗旭推断此人岁数应该不小了。 不仅如此，看他那微微摇头耸肩的样子，似乎对郑文山……还有些反感。 第六十三章 黄鼎扇面 此时，郑文山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台，而金雨墨和张玉龙也立刻迎上前去。 “郑教授，好久不见，您比以前更加精神了！” 金雨墨微微点头颔首，满脸得体的微笑。 “是金小姐啊，我和你爷爷通过电话，听说你最近进步不少啊！” 郑文山点点头，目光中几分欣赏。 “郑教授您谬赞了，雨墨能进古玩行，全凭您老点拨了。” 金雨墨微微躬身道，这一句话可是让周围的人大为赞叹。 她说话得体、大气，不仅展现了金家在天州的实力，还轻描淡写地带出了自己是被郑文山带入行，这样的身份……可是众人所羡慕不来的。 “郑教授，久仰大名，我是青缘珠宝的张玉龙，请您多多指教。” 这时，张玉龙鞠了一躬，主动伸出了手。 “哦？青缘的人？哈哈，你们张总最近身体可好？”郑文山随意和张玉龙握了个手，客套道。 “青缘老板张崇飞就是我干爹，这次玉龙也是代干爹向您问好的。” 张玉龙十分礼貌，和先前傲慢、无礼的样子判若两人。 听到这话，郑文山微微顿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淡淡一笑。 “好，后生可畏。” 说完，他便继续朝前走去。 明眼人能看得出，此时郑文山的笑容多少有点僵。 毕竟郑文山是学术派，为人或多或少有些古板，对于当代动不动认干爹这种事，一向不太看得惯。 这年头……“干爹”还不一定是个好词儿。 眼看郑文山走过来，坐在边上罗旭有些犹豫了。 若是不在拍卖会，他肯定主动去打招呼，可现在…… 这么多人见了郑文山，无不例外地上前捧臭脚，自己这时候去，岂不是显得一样了？ 可要是不打招呼，毕竟和郑文山都见过两次了，又有些没礼貌。 不过罗旭正犹豫着，郑文山却注意到了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意外。 目光对视间，罗旭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这要是再不打招呼……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还没走几步，张玉龙扬手边将他扒拉到了一边。 “闪开，别挡郑教授的路。” 说着，张玉龙扬起下巴，一脸优越感地看向罗旭。 仿佛在说，看到了？这就是身份差别，实力差距！ “你干什么？为什么推人？”不过郑文山却竖起了眉毛，义正言辞道。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郑教授生气了。 今天这场合，郑文山能来那是所有人的荣幸，现在他生气了……气氛还不降到冰点？ 金雨墨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立刻瞪了张玉龙一眼：“张玉龙，你做什么？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 张玉龙也有些紧张了，心说不过是推了罗旭一把，郑文山怎么会发火呢？ “郑教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让无关人等打扰您。” “无关人等？” 郑文山冷哼一声：“你说郑某人的朋友，是无关人等吗？” 一句话，让本就安静的大厅，变得只闻风声！ 没有谁再关心张玉龙是谁的干儿子，而是齐刷刷地看向了罗旭。 郑教授的朋友？ 能被在这种场合称为朋友，而且还让郑教授因他而对张玉龙动怒，那能是简单的朋友吗？ 一时间，众人目光里无不是肃然起敬。 这小伙子……究竟是谁的儿子呢？ 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莫属郑文山身后的陈靖源了。 干了这么多年拍卖师，不仅赚得盆满钵满，更是把为人处世玩到了极致。 上次见面他就觉得郑文山很欣赏罗旭。 作为权威，欣赏一个年轻人、并且加以鼓励本无可厚非，可今天的表现，则说明问题了！ 看来没那么简单…… “哦？原来是小罗啊，刚刚还没注意到你呢，怎么坐这了？” 陈靖源快步走向罗旭，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工作人员，罗先生是我朋友，带他前排就座！” 不得不说，陈靖源绝对是老油条。 一句话的工夫，便将罗旭说成了是自己的朋友，这无疑是要和郑文山站在同一立场。 与此同时，他还亲自安排了罗旭去前排就座，这份情……就要记在他的头上了。 此时最为尴尬的，便是张玉龙。 郑教授的朋友，陈拍卖师的朋友……摇身一晃去了前排。 要知道前排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他只觉一头雾水，只得暗暗退出了人群，免得更尴尬。 罗旭这才对着郑文山笑了笑：“郑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来拍卖会，也没提前和您打招呼。” “哪的话，说起来是郑某不好意思了，其实那天本来是想邀请你的，只怕其他老板觉得郑某徇私，所以……还请老弟别见怪才是啊。” 郑文山摆手笑道。 “郑教授您言重了，我才疏学浅，哪敢和您论兄弟……”罗旭惭愧道。 “行内不分大小，小罗你的眼力我非常肯定，叫声老弟也没毛病，走，我们去前面！” 说完，郑文山直接搭住了罗旭的肩。 罗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看了看陈靖源：“陈先生，我还有几位朋友一起来的……” “放心，罗老弟，我把他们都安排前面就座。” 陈靖源做事圆滑，自然照办。 人群中，曹世勇等人可谓扬眉吐气，他先前还怀疑自己这兄弟是不是真认识郑文山，现在看来……那不只是认识啊，这关系绝对不浅！ 而另一边，一对春水般的眸子，满是欣赏地看向罗旭。 正是金雨墨。 她朱唇抿起，笑若桃花，缓缓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爷爷，我必须要把那个人带给您见见！” 不多时，拍卖会宣布开始。 作为拍卖师，陈靖源直接走上了拍卖台。 “各位，咱们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我们要感谢郑文山教授的出席，也是让我们今天的拍卖会更加耀眼！” 语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郑文山也是起身朝着所有人点头致意。 罗旭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拍卖会后排。 在所有人都激动鼓掌的时候，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老者，却依旧摇头晃脑的样子。 哪怕看不到表情，都能感觉得到他心里那份不屑。 这老爷子……有点儿意思。 “那么下面就请出我们今天的一号拍品，黄鼎的山水扇面；黄鼎早期作品以临摹王蒙画作为主，而后期拜入清代名家王原祁门下，画工大涨，曾复绘老师作品《富春山居》，特点为笔墨苍劲、风格飘逸，下面，各位可通过大屏幕观看，也可上台近距离掌眼！” 陈靖源说完，礼仪小姐便将装裱好的扇面直接放在了展台中心的旋转桌上。 “扇面啊，好东西！”曹世勇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喜欢。 “曹秃子，你很懂？这黄鼎是谁？”一旁吴图志问道。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问我兄弟去！” 罗旭忍不住一笑：“黄鼎师从清代华家王原祁，人家拍卖师不都说了？不过曹哥有一句话说得对，扇面……是个好东西！” “啊？兄弟，这是为嘛？”吴图志一脸好学道。 “因为沾了文人气！” 第六十四章 没出息！ 听到罗旭的话，曹世勇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没错，我兄弟说过，很多物件儿一旦沾上了文人气，价值也会跟着提升，比如文房四宝的价值就极高！不过兄弟，这黄鼎名气有多大？你给说说呗？” “是啊大旭，你说这一个扇面而已，能卖多少钱？”徐文斌也是跟着问道。 罗旭摇头而笑，曹世勇和徐文斌，显然还是更关心能卖多少，而忽略了物件儿本身的文化价值。 不过这也正常，倒卖物件儿本就是个来钱的行当，这年头谁又敢说自己不缺钱呢？ 玩物件儿的人，九成以上都会把关注点放在价格上。 有的人是为了转手卖出去获得利润，有的人是觉得收藏名贵的物件儿才有面子。 即便被方老爷子熏陶了十年，罗旭不也是一样？ 当下缺一百二十万收杜胜军的瓷板画，他也只能靠倒卖物件儿来凑钱。 若是非说出个区别，那就是一般人只为了钱，而罗旭……还是为了物件儿！ “说话啊大旭，能换套房？”徐文斌追问道。 罗旭笑了笑：“我这阵子倒是研究了不少物件儿的市价，房价不太了解啊！” “切，俗人，你们就知道关注值多少，太俗！”这时，吴图志道。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哟呵？下次我去你风月阁你可别收钱，俗！” 吴图志：…… 见两人又掐上了，罗旭笑道：“清初的时候，画家正统以‘四王’为主，其中便有这黄鼎的老师王原祁，但他们的风格多以临摹古画为主，少有创意，虽然后来又出了以王昱为首的‘小四王’和王廷元兄弟为代表的‘后四王’，但都是千篇一律，换皮不换骨，所以被当时的文人雅士嘲笑艺术没落，不过黄鼎是个例外！ 黄鼎主绘多部大作，官至翰林院，他拜师王原祁后主攻古画，尤其是元代画家黄公望的作品，后又转投名师，做出《醉儒图》《山水图》这种国宝级画卷，算是一个清代风格独立鲜明的大家！” 听完罗旭说这些，几人都蒙了。 徐文斌咧了咧嘴：“还得说是我们大旭，脑容量得多大啊！” “黄公望……耳熟啊大旭！”曹世勇道。 罗旭一笑：“我说个作品，曹哥肯定知道，《富春山居图》！” “卧槽，我知道，据说现在炒到三千多一包了！” 曹世勇睁大双眼道。 吴图志连连点头：“对，而且特别不好买，算是国内最贵的几种烟之一了！” 罗旭：…… 几人说话的工夫，拍卖场里已经战火四起了。 如罗旭所说，这扇面虽然小，不及画卷，但由于文人扇本就是价格名贵，三十万起拍价，最终拍到了四百三十万的高价成交！ “我的天……这哪是一套房啊，小户型够买两三套了！” 徐文斌嘴巴张成了o型！ “大惊小怪，四百三十万很高吗？”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正是张玉龙。 由于青缘珠宝的关系，他被安排在了第二排，本来是显耀无比的，可谁知罗旭他们直接被带到了第一排，他那位置便显得黯淡了。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切，你不是挺有钱的？好像那四百三十万也不是你出的啊，装什么装！” “别急，那不是我看上的物件儿，一会儿我会让你们见识的！” 张玉龙冷笑一声，双眼中满是傲慢。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金雨墨却是面露鄙夷：“张玉龙，你怎么那么嘴欠？” 罗旭摇了摇头，懒得搭理，继续看着手里的拍卖册子。 他一直往后翻，不禁暗暗惊讶。 不愧是郑文山出席的拍卖会，这一件件藏品……可真是路份都不低。 唯一差一些的，应该就是吴图志看上的那个粉彩罐，不过把它放在中间也好，不然都是重器，拍卖者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看到最后一件拍品，罗旭愣住了。 嗯？ 富春山居图？ 罗旭不由得皱起眉，刚刚提到黄公望的作品，这就来了？ 不过真品在故宫博物院呢，而且这幅画的笔工、风格显然不是黄公望的，再加上内容细节也和原作品有细微差别……一眼赝品。 罗旭目光扫过全画，甚至找不到一个落款。 这种东西也能上拍？ 按理说，拍卖会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他不禁想起了这次拍卖曹世勇的目标，无落款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呵呵，这次拍卖还真有意思，那么多无款的东西…… 罗旭琢磨的工夫，清官窑斗彩罐和宋代精工梅兰竹菊狮扭镜也拍卖结束。 由于郑文山在斗彩罐拍卖前做了提点，说有民窑的嫌疑，所以最终拍卖价格并不高，只有八十万。 而宋代铜镜则拍出了两百九十万的高价！ “兄弟，看来咱们的霁蓝釉不好拿了，前面的斗彩认定民窑，肯定有不少人憋着拿这个碗呢！” 看着场面情况，曹世勇道。 罗旭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的确，本以为是个机会，谁知道成了香饽饽，曹哥，你做好准备，得拼一把！” “看情况，要是太高就算了，毕竟和这帮人拼实力，咱不占优势！” 曹世勇无奈道。 罗旭却没有回答，低头继续看着那幅没有落款的画。 这时，礼仪小姐将一个红绒礼盒搬上台，打开盒盖，一盏霁蓝釉描金云纹碗便落在了拍卖台上。 随着拍卖台的旋转，一股明显的宝光便浮现出来。 陈靖源拿着话筒道：“诸位，霁蓝釉创于元代烧制，在元明清三代发展中，器型繁多、工艺进步，在清代更是达到了鼎盛，而眼前这个描金云纹碗来自于雍正年间，各位可以上台掌眼了！” 罗旭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霁蓝釉的碗。 他很自信，自己认定的东西绝对不会错，旋即看了看曹世勇：“走，曹哥，咱们去细致看看！” 曹世勇则有些泄气了：“呃……不看也行，我估摸着咱也拿不下！” 罗旭也没理会，直接起身上了拍卖台，近距离看了起来。 曹世勇见状，也无奈起身，不过还没迈步，便听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没出息，买不起还不敢看了？” 曹世勇闻声转头，只见一个戴着棒球帽、捂着口罩的老者从身边走过。 “嗨，这老爷子，怎么说话那么冲……” 而此时罗旭在十几个人中，近距离细细看着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一番琢磨后，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人群外围站着一个人，他虽在盯着碗看，却没有往前凑，就这么远远看着。 正是棒球帽老者！ 他也动了？ 罗旭莫名地感觉到……这人，是个对手！ 第六十五章 信我吗？ 很快，曹世勇也走上了拍卖台，站到了罗旭的身边。 罗旭扫了曹世勇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着霁蓝釉描金云纹碗。 霁蓝釉是一种蓝色的高温钴料，创烧于元景德镇，不过真正的发展顶峰，却是在明宣德年间。 也有人称积蓝釉、祭蓝釉或者霁青釉，色泽深沉、均匀，成色稳定，因颜色偏现代宝石蓝，所以多用于陈列展出，很少器用。 其上釉方式分两种，一种为外壁内里同为霁蓝釉色，另一种则是外表霁蓝，内部则是白釉。 眼前的碗，便是自碗口到圈足外表均为霁蓝釉，碗内壁及圈足内里为白釉，碗口微微外撇，线条流畅、优美。 元、明两代的霁蓝釉多为素釉，即只有深蓝色，突现淡雅、简约风格，这也符合元、明时期的瓷器特点，而到了清代，则结合本朝工艺，加之浮雕、描金、珐琅和粉彩等技术装饰，形成了艺术突破。 这只碗描金、浮雕工艺可以说做到了极致，但有一点让罗旭不太理解。 碗上的浮雕云纹、龙纹并不太符合清代特点，清龙纹以霸气着称，龙身虽躬，却有延展之势，可这碗上的龙纹……却稍显随意，颇有古风。 元明的龙纹，清代的工？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至于碗底圈足，罗旭没有再看，因为册子上已经有了图片，圈足是没有底款的两个圆圈。 思忖了片刻，罗旭看向曹世勇：“曹哥，这碗是民窑的，不行就算了，毕竟您是开店的，利润空间不大！” 罗旭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欣赏拍品的人听到。 曹世勇则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算了，毕竟没利润，拍了也没意义。” 听到二人对话，一旁也在看拍品的张玉龙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其实也故意错过了前三个拍品，竞争力太大，很容易上头。 所以便押宝在了这个描金云纹碗上，但得知是民窑的，也便决定放弃。 他今天来就是代表青缘珠宝，也代表干爹张崇飞。 张崇飞作为珠宝公司老板，手中古玩自然不少，现在给他收个民窑的回去，恐怕都没地方摆。 几人随后走下拍卖台，回了座位。 棒球帽老者看着几人背影，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罗旭的身上。 他淡淡一笑：“呵，就这点眼力？还是个青茬儿啊！” 回到座位上，罗旭往后一靠，继续欣赏着那只霁蓝釉描金碗。 而一旁的曹世勇则叹了一声：“看来今儿是白来了，其实刚刚应该拼一把那个狮扭铜镜！” “切，那刚才你不拍？净整这马后炮！” 吴图志白了他一眼，道。 “废话，刚才拍品没拿上来，我只是看看图片而已，而且这也是大旭……” 曹世勇下意识想说其实这是罗旭的主意，可说到一半，没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人家也是帮他。 罗旭也是听出了曹世勇口气中有些埋怨的意思，不禁笑了笑。 “曹哥，这霁蓝釉云纹碗……能拿！” 罗旭的声音不大，这一次……却不足以让周围其他人听到。 曹世勇苦笑道：“能拿肯定是能拿，但民窑物件儿的价值摆在那了，想赚钱除非真的没人争，让我底价拿！” “曹哥，我就问你一句话。” 罗旭说着，又凑近了一些，语气也明显严肃了不少：“你信我吗？” 曹世勇不由愣住了。 “大旭，你嘛意思？” 罗旭目光四面打量了一下，低声道：“一会儿看我手势你就加价，绝不能犹豫！” “啊？” “信我，就有得赚！” 见曹世勇犹豫，罗旭立刻冲着他认真地说道。 曹世勇稍显迟疑，不过很快点了点头：“行，哥听你的，给哥哥留顿酒钱就行！” 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靠回椅背，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金雨墨。 其实他的目的，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张玉龙。 这次拍卖会，张玉龙应该没打算空手而归，不过前三个物件儿都没出手，想必也押在了霁蓝釉描金碗。 或许他是一个劲敌！ 想到这，罗旭又朝着后排扫了一眼，看到那个棒球帽老者，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张玉龙虽然有俩糟钱，但眼力一般，关键是那个老头…… 他，该不会搅局？ “好了，大家既然已经赏过宝了，那么我们欢迎郑教授进行点评！” 虽说大家已经看完了拍品，而且大屏幕和手册上也有对拍品的介绍，但此时拍卖时间近半，陈靖源自然要想办法给郑文山发言的机会。 毕竟把人家请来，总要让人家出彩，再加上郑文山的话也会给拍卖者一些提点和建议，这便更突显专家的存在价值了。 郑文山起身对着现场众人微笑鞠了一躬，便潇洒地走上台。 那浑身散发出的气派，似乎看不出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各位，这霁蓝釉的描金云纹碗郑某已经看过了，工艺精致、胎釉无暇，其特点更是体现出了清三代的盛世风范，虽然没有落款，但年份特征明显，一眼可以看到清雍正，想必各位也有着自己的心理价位，这方面郑某便不会提出任何建议了！” 郑文山讲完话，台下便立刻响起掌声。 徐文斌低声道：“大旭，这东西没款，怎么会能看出是雍正的呢？” “你一个青茬儿能看出来嘛？” 曹世勇瞥了徐文斌一眼，旋即凑近罗旭：“兄弟，你给说说呗？我也看不出来。” “切，曹哥，我听你那前半句，还以为知道呢……”徐文斌撇嘴道。 罗旭闻言微微一笑：“等拍完了，我给你们讲明白，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这时，陈靖源已经宣布了这描金碗的起拍价是十万元。 毕竟一个民窑物件儿，起拍价还是很难高叫的。 “十万！”台下立刻便有人出价。 “好，陈总已经出价，由于我们本轮是无流拍原则，希望大家出价速度尽量加快！” 陈靖源微微一笑，朝着众人致意。 很多拍卖环节，都有三手流拍原则，也就是说叫价不到三次，这物件儿便形成流拍，同时这一轮拍卖也将作废，这样做的目的是以防货主亏损太严重，不过现在很多拍卖，已经不再采用这种流拍原则了。 陈靖源作为拍卖师，他心里自然清楚，民窑物件儿很难拍出高价，所以他就尽量加快节奏，这样难免会有哪个竞拍者会上头，高叫。 如此以来，拍卖行自然可以得到更高佣金，作为拍卖师的提成也会高，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十五万！” “袁老板出价十五万，还有没有？” “二十万！” “三十五万！” “不愧是陈总，直接一手十五万，还有吗？” “四十万！” 果然，在快节奏的拍卖下，这民窑的描金碗价格已经翻了几倍。 才几分钟的时间，价格已经从十万起拍，叫到了七十万！ “一百万！” 轰！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民窑物件儿，竟然叫过了百！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了叫价的方向，目光的聚焦处，正是张玉龙！ 第六十六章 今儿这戏不错 叫完一百万，张玉龙微微扬起头，目不斜视，脸上却是带着些许傲然的笑意。 虽然他先前的确没打算收了这个民窑物件儿，但身边还坐着金雨墨，忍了三个拍品了，他总要表现表现。 更何况，百万的价格对他来说也不算多。 “墨墨，这个碗虽然是民窑，但很精致，我打算拍下来送给你！” 听到这话，金雨墨有些无语：“一百万拍下来送给我？张玉龙你有病？” 张玉龙却是一笑，金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只要能讨得美人欢，一百万算什么？ 同时，他往前微微探身，看向罗旭：“小子，见识了？这是实力！” 罗旭才懒得搭理他，依旧稳稳靠在椅背上，同时给曹世勇做了个手势！ 他知道，战斗开始了！ 曹世勇自然会意，立刻举起了牌子：“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万了，罗先生的朋友曹老板，叫到了一百一！” 陈靖源在说话的时候，不忘提了罗旭的名字。 目的很简单，他在做人脉。 不仅在和罗旭拉关系，更是要给郑文山看的！ “哦？看来……是要和我争一下？”张玉龙轻蔑地一笑。 罗旭这才回过头，故作不自然的微笑：“你想多了，我对民窑没兴趣，是我这位大哥想拍，我拦不住啊！” 张玉龙耸了耸肩：“那还不简单？我替你给他上一课！” “一百六十万！” 张玉龙直接叫价，同时给了罗旭一个挑衅的目光。 “张先生直接加价五十万，还有没有了？” 陈靖源可美坏了，没想到一个民窑碗，居然拍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如果说先前张玉龙是为了在金雨墨面前表现，那么现在可就是纯粹和罗旭斗了。 反正拼财力的话，他根本不怵！ 罗旭一笑，再次对着曹世勇做了个手势。 曹世勇虽然觉得这民窑碗不值这么多，但刚刚毕竟和罗旭商量好了，一咬牙便再次叫价！ “一百六十一万！” 拍卖台上，陈靖源忍不住笑道：“好，曹老板又加了一万，符合拍卖规则，竞价继续！” “一百六十五！”张玉龙扬手道。 罗旭笑了。 看来这家伙也快到极限了。 “加四万块？好像不太符合你风格！” 张玉龙撇了撇嘴：“到顶了，毕竟民窑，你要是不服可以继续加啊！” “好！” 罗旭扬手，曹世勇立刻道：“一百六十六万！” 虽然跟了，但曹世勇已经有些肉疼了。 张玉龙脸色一变，心说一万一万的加，想干嘛？ 不止他，旁人也都看了出来，在所有人都退出竞价之后，这两个人算是咬上了。 一次加一万，虽然符合拍卖规则，但连续这么出价，难免有些侮辱性的意思。 罗旭回头瞥了张玉龙一眼：“请继续！” 说话间，他毫不遮掩地又扫向了那个棒球帽老者。 他没有出价……让罗旭很意外。 不过此时那老者注意到罗旭看过来，却是暗暗笑了笑：“这小子……够狡猾的。” “一百八十万！” 张玉龙再次举牌，其实报价的时候，他也是鼓足了勇气。 他不缺钱，但做古玩这一行，终究得追求利润，现在他这么一叫……真是到顶了。 即便成交，利润也会低得可怜，兴许还得赔一些。 不管了，绝不能在这小子跟前栽面儿！ 听到一百八十万的叫价，曹世勇当真有些怂了。 在圈里这么多年，他也能猜出这民窑碗的价值，现在没有空间了。 “大旭，差不多就这意思了，没必要再出了！” 不过罗旭没有理会，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举起了手。 “曹老板说了，一百八十一万！” 轰！ 众人都惊了。 都这个价了，还跟？ “看来他们真咬上了啊！” “没错，绝对是斗气，一个民窑碗叫到一百八十万了，还叫就是不对劲！” “我反正不玩了，谁再喊谁准陷里面去！” 所谓陷里面，便是指着拍卖中一方恶意叫高价，对方一个不留神要是跟了，他就不再叫了，而对方便掉进了这个恶意高价的陷阱。 “大旭，你别坑我啊！”曹世勇真有些急了。 毕竟罗旭随便喊一声，那可是他的真金白银啊！ 人家来拍卖会图个赚钱，或者是真有钱的图个收藏，自己图什么？ 一百八十多万买个民窑碗回去，等着赔钱？ 但就在这时，张玉龙再次举牌：“两百万！” 全场无声，可所有人心里却是沸腾了。 不得不说，能来拍卖会的人心态都是不错的，今儿遇到两个年轻人呛火，当真算开眼了。 看得出，这气斗的，是赔钱也要拼了！ 听到两百万，陈靖源都有些愣住了。 本以为今天这只碗要是拍出去，提成低得可怜，可谁知……竟然到了天价！ 两百万啊，这位小张先生是真拼了！ “好，张先生叫价到了两百万，还有没有加价的？两百万一次……” 罗旭只觉心中一紧。 难不成……他看出来了？ 要是这样，曹哥肯定是没法拿下这描金碗了，毕竟比财力，他比不过张玉龙。 刚刚张玉龙自报家门的时候，罗旭便拿出手机偷偷查了一下青缘珠宝。 这一看才知道，竟然是国内顶级珠宝公司，凭这样的实力，他和曹世勇绝没有竞争的可能。 不过想想两百万这个价格……其实曹世勇倒不至于出不起了。 罗旭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豪赌一把！ 他回头扫了张玉龙一眼，心中暗暗盘算，这家伙要是真看出来端倪了，出高价无可厚非，自己就算再加价，他肯定也不会放弃。 但是如果并非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他在叫生死价！ 生死价，顾名思义，一次叫价定生死！ 张玉龙故意把价格抬到自己都不愿接受的一个高度，对方如果不跟了，他就忍痛赔钱拿下，但如果对方这会儿也上头，万一跟了……那么赔钱的就是对方。 这种做法其实也是赌，而且是一种损人还未必利己的赌法！ 想到这，罗旭眼中闪出一抹坚定。 看到他的眼神，曹世勇真虚了：“大旭，我说兄弟，冷静啊……哥哥还得留钱养老呢……” 罗旭直接把他手里的叫价牌拿了过来，高高举起。 曹世勇一把拉住：“兄弟，你到底和谁一波啊？今儿你们不是联手整哥哥的？” 罗旭没有理会，双眼直视拍卖台，而叫价牌……却没有落下！ 后排棒球帽老者看到这一幕，耸肩一笑：“行，没白来，今儿这戏不错！” 第六十七章 它怎么就不能是官窑呢？ 下一秒，全场掌声响起。 “好，曹老板出价两百零一万，真是有魄力啊！” 陈靖源在台上，也是激动了起来，目光则是看向了张玉龙。 他看得出，罗旭这边加价都是一万一万加，而张玉龙那边才是决定价格的最终因素。 只要他再叫，自己的提成就肯定会更多！ “张先生，您还要再加吗？”陈靖源则继续推动。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呢，而且张玉龙现在显然已经上头了，现在激一句，也许他真的会再加！ 张玉龙咬紧了牙，看了看罗旭，又用余光扫了一眼金雨墨。 要不要继续？ 刚刚叫价的确是置气，而且价格绝对已经超过了物件儿价值的极限，再叫价的话……可以说铁定会砸在手里！ 这次拍卖他所参加的竞价，会由青缘珠宝来出，再加的话恐怕回去不好解释了。 不过他真的不想在金雨墨面前认怂！ 哼！大不了拿自己的钱补上！ “二百二十万！” 轰！ 惊爆全场！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天价了！ 一个民窑霁蓝釉描金云纹碗，就算做工再好，也绝对不值这个价！ 曾经清民窑碗也有不少拍出了高价，尤其是精品行列的，甚至有过百万拍卖记录。 但二百多万……真是破天荒了，毕竟瓷器官窑、民窑便直接代表了价值位阶。 这根本就是血亏！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小张先生是要赔钱挣面子了！ 而罗旭也是无比意外，生死价之后他竟然还要加？ 这的确不符合常理了，若非他看出了这个碗的真正价值，那就只有一种原因。 想到这，他转头看了一眼张玉龙。 注意到对方眉头紧皱，手都有些颤抖的样子，他心里立刻有了底。 这原因就是……他真的失控了。 但这个阶段的人，其实有一种本能的求生欲。 那就是，他希望罗旭可以继续加，那样的话，他大概率不会跟了。 因为他已经头脑热一次了，当他醒过闷来，最希望的便是挽回损失…… 而一旁的曹世勇算是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这钱……算是保住了。 “曹哥，看出来没？”罗旭开口。 “嗯？看出嘛？” 曹世勇显然还有些发懵，今儿对他来说，的确太刺激了。 “他就是在踩咱们，看来这碗……他是必须拿下了！”罗旭道。 曹世勇连忙点头：“看出来了，大旭，咱争不过，索性别争了，别把自己陷里面。” “话是没错，但他这么踩脸……咱不能就这么让了？” 说着，罗旭不忘瞥了一眼张玉龙，而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张玉龙铁定也听得见。 “对，妈的，高低抬他一手！”徐文斌也来了兴致。 “这……” 曹世勇面露为难：“兄弟，别、别了，我这小门小户啊，万一人家不跟，那我可就折了啊！” 罗旭笑道：“放心，那绝对不能够，他还没到极限呢，而且他志在必得，哪怕叫到三百，他也照跟你信不信？” “什么？三、三百？”曹世勇显然不太相信。 毕竟买物件儿的人还是为了利润，即便赔了，也不会让损失过大。 超三百……那就是大傻子了。 罗旭点了点头：“没错，曹哥你信我一次，只要你叫，面子就能找回来，还能坑他一手，这一手你直接叫两百六！” 罗旭说得慷慨激昂，曹世勇本来就激动，一下子就上头了。 “操！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哥哥再不敢，也太怂了，坑他一笔！” 说完，曹世勇直接举牌：“两百六十万！” 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曹世勇，就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你什么身家？真要和青缘珠宝争？ 一个民窑抬到两百六，这不是挖坑埋自己吗？ 他们身后的金雨墨也是面露疑惑，不知道罗旭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能看得出，罗旭和张玉龙之间在较劲，可这么叫……未免风险太大了，并不符合罗旭以往的风格啊。 不过正在这时，她电话响起，便起身离开了现场。 “曹老板已经出到两百六十万了，还有没有要加的？小张先生？”陈靖源立刻看向了张玉龙。 张玉龙见金雨墨离开，反倒是清醒了。 刚刚上头叫了两百二，谁知对方竟然真跟了。 反正金雨墨也不在，干脆止损！ “哈哈，看来这位先生是真喜欢，那么……就君子不夺人所爱！” 张玉龙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啊？” 曹世勇当即瘫了。 不叫了？ “好，既然没有人出价，那么……两百六十万一次、两百六十万两次、两百六十万三次……” 说完，陈靖源的拍卖锤落下：“成交！恭喜曹老板拍下四号拍品！” 台下立刻响起了掌声。 曹世勇却感觉掉进了冰窟窿，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两百六十万拍了个民窑霁蓝釉的碗，弄不好起手就赔个百八十万。 人家来拍卖会都惦记着赚点，谁想到自己还特么搭进去这么多…… 这时，张玉龙鼓着掌走到了曹世勇和罗旭几人面前。 “真是有魄力啊，花两百六十万买了个民窑碗，佩服佩服！看来您才是真懂收藏的人啊，只为物件儿，不看利润，哈哈哈……不过您放心，未来这民窑碗还有升值空间，搞不好再过一百年，就能值个两百万呢！” 张玉龙这话算是损到了极致。 先不说在场没人能再活两百年，就算活到，这物件儿能值两百万，那也是血亏啊！ 曹世勇一听这话，气得直哆嗦。 他自己当然知道这次赔惨了，可就算埋怨罗旭拿自己当枪使，可也不太好意思张口说出来。 人家拿到拍品都是喜笑颜开，感谢祝贺，他这倒好，恨不得赶紧去药店买瓶速效吞下去。 不过这时，罗旭站了起来。 “两百六十万……的确太高了，可架不住我这哥哥喜欢啊，不过张先生，有件事我倒是想向您请教！” 张玉龙一笑：“请教？哈哈，不敢当，那你说说？” 罗旭摇头而笑，双手负后踱起步来。 “多谢了，那劳烦您给我们讲讲，这个霁蓝釉碗……怎么就一定是民窑了？它怎么就不能是官窑呢？” 话音落，现场静！ 第六十八章 无字双圈，江山永固！ 官窑？ 所有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霁蓝釉描金云纹碗虽说工艺十分精致，甚至超越了大部分民窑的品相，可毕竟连落款都没有，这可是区分官窑、民窑的重要依据之一啊。 不过听罗旭那语气……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全场看向罗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张玉龙在愣了片刻之后，耸肩笑了笑：“哈哈，既然你不懂，我给你讲讲也无妨，刚刚郑教授也说了，这霁蓝釉的描金云纹碗可以到雍正，那么清三代对于瓷器的落款是十分严格的，官窑的物件儿一定会落下底款，比如‘大清雍正年制’这样的款，而民间打造的瓷器则没有底款，因为只有官窑才有资格落款！” 张玉龙说完，众人也都是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太高深的知识，可以说但凡懂点瓷器收藏的人，都是知道的。 罗旭却随意地笑了笑：“你这么认为吗？不过在我看来……这个霁蓝釉碗，就是官窑的！” 话语落地，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眼巴巴看着罗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张玉龙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古玩这种东西拼的便是知识，显然罗旭所说也并非没有根据。 尤其是曹世勇，都惊掉下巴了。 他今天好像是坐过山车，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 他心里知道，这碗要真是官窑的，那价格可就不好说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铁定不亏！ 现场人中，唯一淡定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郑文山，另一个……便是棒球帽老者了。 尤其是棒球帽老者，他翘起腿，将脚垫在了屁股底下，胳膊则搭在膝盖上，满脸兴致地笑了笑。 而罗旭则继续踱步：“张先生，你刚刚说的没错，民窑没款，官窑有底款，但你知不知道……也有例外？” “例外？” 张玉龙挑起一边眉毛看向罗旭，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有部分康熙年间的官窑并没有落款，但那又怎样？这个霁蓝釉碗是雍正的，所以你想说的例外，在这里说不通！” 看着张玉龙一脸自信地说出这些，罗旭倒是有些意外。 “哟？还懂这些？失敬，先前是我人眼看狗低了！” “你……” 张玉龙这个气啊，双眉皱起喝道：“小子，被我戳穿所以紧张了？呵，还想把民窑说成官窑，做梦呢！我告诉你，今天这拍卖会郑教授也来了，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胡说八道？你这么觉得吗？” 罗旭摇头而笑：“那我问你，为什么康熙年间有部分官窑没有款？” “这个……” 张玉龙愣了一下。 的确，他听说过部分康熙官窑是无底款的，可至于为什么……他还真说不出。 看到张玉龙支支吾吾的样子，罗旭笑道：“看来你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无所谓，我不介意给你讲个故事！” “话说咱们国家的瓷器可谓每朝每代都在创新、发扬，要说鼎盛时期，不得不说清三代，当然，我不否认嘉道时期，也就是嘉庆和道光年间的瓷器也有不少拍出了惊人天价，但清三代的艺术级别，绝对是空前绝后！不过虽然清瓷为满人所制，但却是在汉瓷的基础上进行发展和延伸的。” 罗旭一边说着，一边在张玉龙面前来回踱步，就好像一个老师在耐心地教着学生。 刚刚走回会场的金雨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掩嘴而笑，远远看着，生怕过去打扰了罗旭。 徐文斌也是笑了笑：“曹哥，大旭牛不，我就爱看他装逼！” “神了！真神了！斌子我告诉你，今儿这碗要是真官窑的，以后大旭说啥我做啥，不带废一句话的！” “切，你刚刚就不该！”徐文斌也是忍了半天了，这会儿抱怨了一句。 “诶，斌子，你说这罗兄弟怎么那么牛，才多大岁数啊，嘛都懂！” 吴图志满脸赞赏地看向罗旭，问道。 徐文斌笑道：“哈哈，大旭和一般人不一样，从小就爱往我们胡同老爷子家里扎，一扎就是一天，我们都听歌的时候，人家已经和老爷子听京剧了，您说他能和咱一样吗？” 吴图志赞叹道：“简直太神了，曹世勇瞎，我不瞎，以后我跟旭爷混了！” “滚蛋，有你什么事儿！”曹世勇白了他一眼。 此时，最慌的便是张玉龙了。 若对方真把这物件儿说成官窑，那最丢人的就是他了！ “哼，你在这背书呢？少说没用的，你就说这碗为什么是官窑！” “没耐心了？要不说你这种人学不到东西呢！” 罗旭摇头而笑。 “你……”张玉龙真快气疯了，不过碍于场合，也不敢发飙。 罗旭继续笑道：“这事儿咱得一点点掰扯，到了清代，工匠对于瓷器的烧彩、纹饰和器型特征都做了不小的创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新的审美层级，绝对是大刀破斧的突破； 尤其是到了康熙年间，可以说是把瓷器的烧制带到了新的高度，不过却出现了一些无款瓷器，至于原因……” 说着，罗旭看了看张玉龙，又看向了郑文山：“郑教授，还是由您跟大家介绍。” 郑文山闻言一笑：“小罗兄弟说得没错，康熙年间不落底款的情况，出现在初期，康熙继位后由于年少，皇权并不稳定，几位辅佐大臣认为在时局动荡期，若是在瓷器上落下底款，一旦瓷器摔碎，那等同于江山破裂，寓意非常不吉利，所以经过商议便决定不在瓷器上落下帝王年号的底款，所以那个时期的瓷器并没有年号落款，而是以内外两个圈来代替。” 罗旭点了点头：“不愧是郑教授，这种双圈底款寓意一统江山和江山永固，内圈代表文臣，外圈则代表武将，当然，也有代表内臣和外臣一说。” “哼，说了半天不还是康熙的？可这个碗是雍正的，小子，你跑题了！” 张玉龙扬起下巴，冷笑道。 罗旭则微微撇嘴：“要不说你还是着急呢，双圈款是康熙年间不假，可到了咱雍正爷……也是有着自己的小个性，甚至喜欢跟自己的爹较劲！” 第六十九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罗旭说完，目光扫过现场所有人。 看到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轻松地笑了笑。 “康熙年间，时局动荡，所以在初期有了无款官窑这么一说，而到了雍正，原因却并不一样。毕竟在大清，历代皇帝都对艺术品十分重视，尤其是瓷器，所以胤禛上位之后，非常不希望自己当权的时候，瓷器的工艺输给康熙年间，便多次降旨命令督窑官在烧制官窑的时候，不得落下底款，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后人无需看落款，便能辨别这是雍正年间的官窑瓷！” 罗旭微微一笑，看向众人：“但要做到这一点，对于工艺的要求可是空前的高，因为督窑官必须在物件儿制作的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滴水不漏、完美无瑕，这样才能达到一个无款依然是官窑的艺术造诣！” 听罗旭一口气说完，现场已经彻底安静了。 每个人都是再度看向了霁蓝釉描金云纹碗，似乎打算撇开理论知识，以自己的眼力再次好好感受一番这个艺术品。 的确，现在再看，这碗简直堪称惊为天人，若非官窑……又怎么能打造得这么完美？ 而安静的气氛中，反应最大的就数曹世勇和张玉龙这两个人了。 张玉龙虽然不愿意相信罗旭的话，他甚至觉得这是在胡说八道，可看到郑文山满脸欣赏的笑容，还不住点头，他便明白了……这是真的！ 他没想到刚刚才叫到两百六十万，他就放弃了一个雍正的官窑瓷。 要知道，官民窑最大的差别并非是器型、工艺，而是特么的价格！ 别说两百六十万，就算是翻一倍，买下这样的无款官窑也绝对是漏。 若是拿到大拍卖行，以官窑直接上拍，价格无法估量…… 而前排的曹世勇，都已经哆嗦了。 他圆睁二目、张着大嘴，不住地调整呼吸，饶是如此，那呼吸还是跟跑步了似的。 “我去曹哥，你怎么了曹哥？用不用给你买药去？” 看到曹世勇的样子，徐文斌立刻扶住了他，好像生怕他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哈哈哈哈哈！” 这时，曹世勇突然大笑起来，也顾不得场合了，那笑声回荡不息。 “牛逼！官窑啊！斌子，哥哥买到官窑了，关键我才花了二百六十万啊，发财了，这次真是轮到我曹世勇发大财了！” 曹世勇一把抱住徐文斌，使劲地笑着。 他虽然不怎么碰瓷器，但也知道，这一个官窑瓷器的价值。 尤其是雍正无字款，这次绝对是赚大了！ 徐文斌也是兴奋，哥俩相互抱着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桃园结义了。 “哈哈，曹哥发了，官窑无敌！对了哥，哈哈……这能卖多少？” “不知道，哈哈哈，一会儿问问大旭，反正肯定赚！” 曹世勇说着，一把将徐文斌抱进了怀里，似乎那兴奋劲儿已经发泄不出来了。 “曹哥，吃喜儿！”徐文斌兴奋道。 “吃！这次让你吃美了！” “卧槽亲哥啊！” 看着曹世勇和徐文斌，罗旭也不禁笑了出来。 自己这两个兄弟……还真是一对宝！ “不、不可能！你几句话，这碗就成官窑的了？开什么玩笑！” 这时，张玉龙不住摇着头大喊道，这显然已经是他心里最后的倔强了。 见张玉龙破防的样子，罗旭淡淡一笑：“如果单凭一个底款，就让你辨别民窑、官窑，那这古玩……未必也太简单了，所以说，你这人爱着急，注定学不到什么东西！” “你……就算你说得对，那官窑和民窑同时都没有款，又怎么分辨？” 张玉龙失态了，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仅因为他没拍到一个官窑瓷，更是因为输给了罗旭。 而现在，自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他何曾承受过这种打击？ “你不知道？呵，我可以教你啊！” 罗旭歪着脑袋一笑：“有款看款，从物件儿的底款九成都能看出端倪来，所以很多行家也会通过底款的字体、颜色和烧制来辨别新老，不过由于有很多老底新瓷的物件儿，也就是用老瓷器的底拼接新仿的瓷器，所以专家也不会放弃看胎、看釉，不过没有款的要是想辨别……” 说到这，罗旭看了看一旁的郑文山：“那恐怕就要看工艺了，郑教授，您说呢？” 郑文山点头而笑，目光中满是赞赏，还不忘对着罗旭竖起了拇指。 “好小子，今儿你又让我惊喜了！各位，罗旭说的没有错，其实从看到这个物件儿开始，我就确定了这是官窑瓷碗，不过毕竟今天是拍卖会，我不能直接说出来，这样不仅有失公平，对货主也是极大的不尊重； 众所周知，拍卖行并不会对物件儿真假进行绝对负责，所以拍卖比的是各位的眼力、学识和魄力，我当真没想到罗兄弟只是上台看了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足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郑文山说完，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掌声不仅是对郑文山的尊重，更是对罗旭的赞赏！ 罗旭微微躬身笑道：“郑教授您见笑了，今儿这物件儿晚辈也耍了个心眼，在拍卖台上故意说是民窑的，主要也是因为我们财力实在有限，还请各位见谅了啊！” 一听这话，张玉龙更是气得喷血。 “哼，既然耍了低劣的手段，何必再说出来？有意思吗？” 这话意思明确，杀人还要诛心？有意思吗？ 郑文山摆手而笑：“古玩行本来就是讲究捡漏，而要想捡漏难免明争暗斗，若是都只靠财力，那哪还有漏可言？” 众人纷纷点头，没抢到就是没抢到，人家年轻人用了点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 若是他们先前就知道这是官窑，谁敢说不动点心思？ 归根结底，还是眼力不及！ 四号拍品终于告一段落，而拍卖会也到了中场休息。 罗旭几人早就憋的不行了，陈靖源一宣布休息，他们便出去抽烟了。 “大旭，今儿真是多谢你了，哥哥刚才态度不好，对不住啊！” 曹世勇说着，拿出了几根烟一人发了一根。 罗旭点燃香烟抽了一口：“人之常情，曹哥，咱们离张世龙太近，我没法和您明说，更何况您要不是一路咬牙肝儿疼，谁能信咱们是斗气瞎拍？” 一听这话，曹世勇惭愧地笑了笑：“兄弟，你这心眼是真多，我就觉得我刚才跟个大傻子似的。” 几人都是笑了出来。 “曹哥！贴切！”徐文斌竖起拇指。 “我也觉得。”吴图志点头笑道。 “你滚，我兄弟说我行，你算个毛线！” 曹世勇白了他一眼。 正聊着，只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罗旭，方便吗？我们聊几句。” 几人看去，走过来的正是金雨墨，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飘飘仙气。 第七十章 庐山真面目 见金雨墨走来，罗旭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意外，而是每次见金雨墨，他都难免会愣神一会儿。 太美了…… 其实不止他，其他几个男人也是不由得看出了神。 当下社会，医美通天，好看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但仙女一样的……却似乎只此一枚。 毕竟想要有这种气质，可不是人能够整出来的。 “大旭，人家喊你呢！” 最终还是曹世勇第一个醒来，反正他知道，再好看也和他没关系。 “啊？哦哦，找我有事？”罗旭也回过神。 金雨墨忍不住抿了抿嘴，浅笑一声：“没事不能找你？我们是朋友。” “对对，哈哈，是朋友！”罗旭抓了抓后脑勺。 这动作更是把金雨墨逗笑了，她歪了歪小脑袋瓜儿：“那边聊聊？” 罗旭看了看身边几人，旋即点点头：“好！” 看着二人离开，曹世勇露出笑容：“真好啊，年轻真好！” “这罗老弟真是神了啊，有眼力，还有这么漂亮的蜜！”吴图志眼中也是满满的羡慕。 “我跟你说啊曹哥，大旭有对象，万一哪天遇到，咱们嘴都严点儿！” 徐文斌不忘提醒一声。 “嘿，不用万一，我已经见过了，放心兄弟，男人这点事儿，哥比你懂！” 曹世勇抽了口烟，目光露出几许神秘。 和金雨墨走到一棵树下，罗旭不禁有些紧张。 毕竟除了和叶姗姗，他可没和别的女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更何况还是金雨墨这种，看上一眼就让人拔不出来的女人…… “那个，金……雨墨……” 罗旭刚想开口，注意到叫错了称呼，又连忙改了过来。 “呀？改叫我全名了？也不错，比金小姐好。” 金雨墨柔美一笑，两只眸子笑成了月牙，高贵之中带着几分俏皮。 说完，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向罗旭：“呐，这个给你！” “给我？” 罗旭有些意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翡翠貔貅。 貔貅不算很大，约莫四公分上下，不过形非常正，宽度和高度都很适中。 不过最为出众的是种水，毕竟这也是翡翠最讲究的一点。 通体冰透阳绿，肉质细腻、内部结构完全化开，质地好像果冻一般，虽然算不上玻璃种，但也绝对是正冰种之上。 貔貅额头带春，背后披翡，寓意也非常好。 所谓春，便指的是紫色，翡则指的是黄或红色，头上带春意在鸿运当头、紫气东来，而背后披翡，则代表身披金甲、辟凶辟邪！ 想要雕出这样的题材，首先要找到这样的料子，带春、带翡，比例还要完全符合，几万块原石中也未必能挑出一块，难度可想而知。 结合题材、种水再衡量，这个小翡翠貔貅的价值……恐怕真的不亚于同大小的帝王绿了！ “雨墨，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罗旭立刻拒绝，毕竟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这可是女孩子送的礼物，还那么贵重…… 东西虽说是绝对的好东西，可没法回礼！ 见罗旭拒绝，金雨墨不由微微蹙眉，但很快她又笑了笑。 “很贵重吗？罗旭，你上次卖给我的湖田窑贡碗，我可是被爷爷一直夸赞呢，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不得回礼吗？” “这……可你这礼太重了。”罗旭坚定道。 这段时间，他知道了不少物件儿的行情，同时也对翡翠、和田玉、松石一类的名贵珠宝做了一定的了解。 这样品质的翡翠貔貅，种好、水头好、雕工好、颜色更是难得，单说原石都要几万块。 而高档翡翠绝对属于奢侈品，加上这雕工和设计……没个几十万下不来。 他当真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金雨墨扑哧一笑：“怎么？我们都是朋友，有必要算得那么清楚？更何况我爷爷将两个店的生意交给我，可不止这点价格啊！” 说着，金雨墨直接将翡翠貔貅拿了出来，罗旭才注意到，在貔貅下面还有一条编织的红绳。 红绳连着貔貅头尾，中间有一个金扣头，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真金的。 “这……” “哎呀你别这个那个了，我给你戴上！” 金雨墨不由分说便将貔貅戴在了罗旭的手腕上。 不得不说，罗旭一身不起眼的地摊货，可戴上这个貔貅手链，立刻上了七百多个档次！ 珠光宝气都出来了！ 罗旭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戴手链，整得心砰砰直跳，皮肤的触感加上金雨墨身上的香味，他只觉一阵心猿意马。 “嘿！你收下了，行了，我先回去，你接着抽！” 金雨墨甜甜一笑，转身便回了会场，临走，她还回了回头。 “对了，少抽点，你才多大啊！” 看着金雨墨的背影，罗旭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再看手里的烟……早就成烟头了。 他无奈笑了笑，又看了看手上的貔貅，这么好的东西，好像和自己真不太搭啊。 正打算往回走，只见郑文山和几人攀谈过后，径直朝自己走来。 “郑教授。” 郑文山笑了笑：“小子，烟瘾挺大啊。” “抽着玩，瞎抽。”罗旭尴尬笑道。 郑文山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小罗啊，你真是让我开眼，对了，今天你能看出那是雍正无款官窑，不会也是从书上学的？” 本就是搞学术的，所以郑文山非常了解书本的意义，虽然书中有很多理论知识，但罗旭能靠这些知识一眼识别官民窑，他还是难以想象。 罗旭自然回答全是从书上看的，主要他不想对外说老爷子的事。 他知道，方敬远绝对是个世外高人，但年岁这么高了，也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他老人家。 其实他小时候便在老爷子家学会了官民窑的大致差别，包括底款、工艺和年代特点。 而最关键的一次，则是他看到了方老爷子的一个无款的青花盂，他便问爷爷为什么买了个民窑物件儿，而不是官窑的。 方敬远则耐心地给他讲了康雍时期无款官窑的来由，从那时候起，他便明白了看官民窑，决不能只看款，最重要的还是工艺！ 毕竟宫廷工艺和民间窑相比，区别还是巨大的。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和郑文山说，所以郑文山对他的好奇……也更深了一层。 郑文山作为六十年代生人，可以说从八十年代开始收藏物件儿，算得上当今行业的领军者。 他一直觉得，古玩行未来的主人，一定是当今考古专业的学生，毕竟只有科班，才能系统地培养人的眼力和知识。 但罗旭……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能识珍柳永佩，能一眼看出无款官窑，难能可贵。 或许江湖，才是对一个人历练最深刻的地方！ 不多时，众人回到拍卖现场，而拍卖也继续进行。 有了前几轮的铺垫，后面的拍卖则稍显沉闷，毕竟惊世物件儿已过，大家情绪也有所降低。 吴图志如愿拿到了民国冬瓜罐，成交价也不过是八万块，算是捡了个漏。 很快，便到了今天最后一个物件儿，八号拍品！ 正是罗旭在图册上看到的那个，无款富春山居图！ 从图片上，罗旭很难直接辨真伪，但当礼仪小姐将画卷在拍卖台上展开，这幅画的庐山真面目才真正得以示人！ 罗旭双眼圆睁，只见红光浮现…… 嗯？ 这玩意儿竟然不是赝品？ 第七十一章 画中诗 虽然没有上台近距离看实物，但这一次罗旭没有犹豫。 经过一次次对红光的判断，他确定，这幅画……并非赝品！ 若是如此，那应该就是后世所仿。 毕竟富春山居图的真迹在博物馆，说这个是黄公望画的，那肯定是扯淡。 “兄弟，去看看不？” 曹世勇心情大好，今天捡了个官窑宝贝，此刻真拿自己当收藏家了，恨不得立刻上去对那幅画品鉴一番。 罗旭却微微摇头：“曹哥，你先去。” 看着曹世勇几人上过台，罗旭则是暗暗分析着。 其实他在图册里已经看了这幅画的风格、画工，而现在又看到红光，可以说已经无需上台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幅画有没有可能出自名家！ 当然，任何名画，后世都有不少仿画者，甚至有很多是临摹。 其中也肯定包括一些不知名的古代画家。 要是那样的话，这幅画的价值自然不会太高，毕竟只有名家才会让价值一翻再翻！ 可从图册中，罗旭却的确看出了大师风范的画工，起初他以为是现代临摹品，但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错了。 这样的工……可不是一般画家能拥有的笔力和神韵。 再加上红光，他越来越觉得……这幅画不简单。 这时，他注意到那个棒球帽老者突然走上了拍卖台，而且不同于远观雍正官窑碗，这一次……他是近距离看着那幅画。 好奇驱使下，罗旭起身也走了过去。 此时刚好曹世勇几人走回来，他和吴图志还相互交谈着什么。 “大旭，你干嘛去？”见到罗旭走过来，曹世勇道。 “上去看看。”罗旭随口道。 曹世勇摆了摆手：“甭看了，我刚和老吴商量过了，这东西不对，没款！” “是啊大旭，我们刚才听到周围有人说，这幅画能上拍估计走了后门，万一运气好拍出去了，就赚个起拍价，谁买谁吃亏！” 吴图志点了点头，也是附和道。 “多谢两位老哥了，我就是去确定一下。”罗旭一笑，直接走上了拍卖台。 其实他上来，除了看画，也想看看那个棒球帽老者有什么反应。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老者穿得遮遮掩掩，应该不是来看热闹那么简单的人物。 曹世勇转头看向罗旭的背影，笑了笑：“我这兄弟今儿真是出风头了，人还好学，明知赝品还去看看。” “是啊，咱这兄弟不错！”吴图志点点头。 “吴秃子，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大旭是我兄弟，不是咱，懂吗？”曹世勇皱起眉道。 吴图志却大嘴一撇：“他是你兄弟，又不是你媳妇儿，我也想交这兄弟，你管得着吗？” “你……不要脸！” 曹世勇甩了一句，便走回座位。 拍卖台上，人已经越来越少。 毕竟这幅画没有落款，单凭这一点，就让大多数人失去了兴趣。 大家对于这画的判断，恐怕都差不多，那就是当代临摹品。 而罗旭则注意到一个图册上没有的细节。 这幅画上有一首诗，或许是由于墨稍浅的原因，又或许是缩小比例的原因，在图册上并不能看到。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注意到这首诗，罗旭思索万千。 “士星……观灯……青松……仲驻！” 仲驻柳下？ 仲！ 只见罗旭眼中猛地闪出一丝光影！ 我了个去…… 不会？ 下一秒，他便看向了棒球帽老者。 此时老者似是看得出神，而他的目光，似乎也是落在了这首诗上。 不得不说，棒球帽、口罩，捂得够严实，甚至大夏天的还穿着长袖。 饶是如此，那口罩之上的目光，还是让罗旭觉得有一丝熟悉。 因为……那是贼光啊！ 就这么一直被盯着，老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间，和罗旭刚好四目相对。 不过下一秒，他便将目光错开了。 罗旭淡淡一笑：“王老好兴致啊，也来?物件儿？” 听到这话，王承镛索性不装了：“瞎?，小子，你今儿挺风光啊。” “用您的话说……瞎?！”罗旭挑眉一笑。 “滚蛋！少跟我打马虎眼，捡个雍正官窑，还是帮人家捡，你怎么想的？” 王承镛说着，推了推口罩。 “先前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罗旭耸耸肩。 “少扯淡，上次你也答应我了，不还是给老子来了个釜底抽薪？” 见王承镛倒旧账，罗旭连忙赔笑：“那不一样，那天我好像魔怔了，要不我给您道个歉？” “一边儿去，给我念叨念叨这幅画，看出什么来了？” 王承镛指着画卷说道。 罗旭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王老头性格怪，眼力却是一等一的。 这要是假画，他不可能看这么半天，或者说压根不会上来看。 看来肯定是没错了！ 不过罗旭自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那不就被偷了？ “没看出个嘛，没款，还有嘛可说的？” 王承镛闻言一笑：“你小子，真贼，那我可搅局了啊！” “诶别别别，王爷您是什么人物？古玩行前辈啊，哪能干这事儿。”罗旭嬉皮笑脸道。 “得，就你小子鸡贼，老子可以不搅和，但你得给我讲明白了！”王承镛笑道。 罗旭索性不装了，表情严肃了些许：“您等我拿了，给您讲得明明白白！” “就这么着！” 甩了一句，王承镛转身便走下了台，回了后排座位。 罗旭则又瞥了一眼画纸，确定纸也是老的，也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靖源走上台，看向众人：“好，既然大家已经欣赏完，那咱们开始拍卖，这幅后仿《富春山居图》的起拍价为四万元！” 听到起拍价，不少人都是笑了出来。 果然如他们所料，这幅画虽然纸张很老，但却没有落款，很难叫到高价。 这样的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无名画家临摹，又或许是老纸新作。 所谓老纸新作，便是当代画家用收藏的老宣纸进行作画，临摹古人的作品。 但无论哪种，其实收藏价值并不高，至少现在收了，到死也不会等到涨价。 见无人报价，罗旭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手里只有四万……这要是有人抢，还真麻烦了。 虽说找曹世勇借点钱没毛病，但他真心不想借钱买物件儿，用方老爷子的话说，行里没那做法，那叫没出息！ 这时，郑文山缓缓走到了罗旭身边：“小罗，我看你刚刚一直在那里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罗旭转头看去，刚要开口，不由得警惕起来。 不行，拍下以前……什么都不能说！ “嗯……的确，不过我不是太擅长字画，只是觉得那纸是老的，郑教授，您看呢？” 第七十二章 国宝级 罗旭之所以这么问，其实一来是不想在拍下这幅画以前回答郑文山的问题，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郑教授，是不是了解这幅画。 毕竟放眼全场，罗旭最认可的二人，一个是王承镛，另一个便是郑文山。 郑文山听到罗旭的问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不愧是好眼力，其实我也注意到了那宣纸是老的，在收藏界，宣纸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有的甚至上了拍卖，不过那都是没有作画的空纸； 至于这幅画……可惜了，毕竟不是名人所作，哪怕当代画家也好，但没有落款便很难拍出价值了。” 罗旭缓缓点头，郑文山所言不错，其实当代画家的画，也有不少拍出天价的。 甚至在国际拍卖上，如今国内画家的作品出现率已经越来越高，甚至受到了西方艺术爱好者的垂青。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必须落款！ “郑教授，那您认为……这幅画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吗？”罗旭问道。 郑文山再次看向台上的画卷，倒吸了一口气：“只能说……可惜了！这画应该是临摹的，艺术价值其实也是有一些，不过走拍卖肯定行不通，倒是不如捐给博物馆，可以让我们的专业人员进行研究！” 听郑文山这么说，罗旭暗暗松了口气。 不出意外，现场没有人看出这幅画的端倪，若是说最接近的……也就是王承镛了。 不过他也说不出门道，而且还答应了自己不搅局，看来机会来了！ 果然，在陈靖源说出起拍价后，现场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连叫个起拍价的人都没有。 毕竟来拍卖会的要么为了收藏，要么为了赚利润，这样的无款字画……显然不能满足任何一种。 罗旭四处看了看，此时曹世勇正在和吴图志聊着天，似乎是说着店里业务的事，压根就没往拍卖台上看。 而金雨墨和张玉龙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相互交谈，金雨墨甚至还把自己的椅子拉得离张玉龙远了几十公分。 此时最尴尬的，就是陈靖源了。 报完价全场就没人理他，一个人站在台上，心里自然不得劲儿。 哪怕作为老拍卖师，有过不少流拍的经历，但每一次……都让他不爽。 “现场没有人出价吗？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我倒数三声，这幅画便按照流拍处理！” 听到这话，台下众人摇头而笑。 “没必要数了，这幅画没有价值！” “的确，款都不落，更完了，简直耽误时间。” “这种东西也能上拍，你们拍卖行以后审核要严格些了！” 陈靖源无奈摇头：“那好，三……二……” “稍等一下！”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罗旭。 “嗯？罗老弟，你这是……要出价？” 陈靖源一愣，他都已经做好了流拍打算，数三个数也是走过场而已，没想到罗旭在这个时候叫停。 “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如果流拍了，这东西就要退回了？” 罗旭问道。 “是的，拍品流拍之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在封存后，通知货主取回。”陈靖源微笑解释道。 先前罗旭的才华可是让众人惊叹，可这一句却又把大家逗乐了。 毕竟这可是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常识。 连这个都问，实在太外行了。 “原来是这样，那这幅画四万块钱我要了！” 罗旭站起身道，他故意用了“我要了”这三个字，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暗示其他人，现在我不是在拍，而是直接要了。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基本都不会和他抢，但还是防患于未然。 毕竟囊中羞涩，就四万块了…… “他要了？这……怎么个意思？” “怪了，这小伙子眼力不浅，怎么会在最后要这幅无款的画？” “还是年轻啊，估计买着玩，到了我这个年龄，一百块钱我都不白花！” 听到周遭议论，罗旭暗暗放心，随你们说，不抢就行。 郑文山颇为意外道：“小罗，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罗旭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你个教授这个节骨眼问这个干嘛？ 好歹等我拿下这幅画啊。 他连忙道：“这个……您恕我眼拙，一来我是觉得这幅画画工不错，而且起拍价也不高，二来是觉得就这么退回去，货主也挺失望的，不如拍下来挂在家里！” 听到这么一说，现场的人也是纷纷点头。 这倒是有些年轻人的作风，罗旭有眼力又年轻，正是赚钱的时候，花四万不当回事，顺便做了个善事。 更何况，这画虽不值钱，但挂起来也不显得露怯。 “大气！既然如此，成交！这幅画就由罗先生拍下！” 陈靖源似乎也被罗旭的话带偏，甚至忘了数三个数，直接落锤！ 罗旭暗暗窃喜。 虽然不知道自己判断得对不对，还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但四万的价格的确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这幅画或许能够达到国宝级了！ 很快，罗旭支付了拍卖款，便收下了八号拍品，后仿《富春山居图》。 “兄弟，你怎么拍了？这种画不值钱的，你要是喜欢，哥哥能给你弄几个带款的仿品，白送你都行！” 曹世勇现在是真拿罗旭当亲弟弟。 从叶仲三的鼻烟壶开始，他就欣赏罗旭，今儿又帮了他拿下官窑物件儿，当真不想让罗旭白花钱。 四万不多，但那也没必要。 罗旭笑了笑：“哥你忘了，我买东西，图喜欢！” 听到这话，曹世勇脑中叮的一声。 图喜欢？ 他记得罗旭捡叶仲三鼻烟壶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自己这兄弟神得很，搞不好有什么想法呢，只是在这场合不方便说。 索性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下去。 “罗旭，恭喜你啊，拍到了藏品。”这时，金雨墨主动走了过来，微笑祝贺。 罗旭点点头：“瞎拍，图个乐呵！” “也就剩乐呵了，四万的拍品……能乐好几天了？” 张玉龙白了罗旭一眼，冷笑道。 罗旭依旧一脸笑容：“好几天？您抬举我了，估计能乐几年，对了张先生，您好像一个也没拍下来？” 张玉龙脸色一沉，听得出罗旭这话是在嘲讽他刚刚错过霁蓝釉描金云纹碗的事。 “呵呵，我是不急，压轴的才是好宝贝！”张玉龙微微扬起嘴角。 “傻了？八号拍品都拍完了，你压个屁！” 徐文斌起身道。 “你们忘了，今天还有现场藏家拍卖环节，这些人手里的宝贝……可是个顶个的好东西！” 张玉龙微微扬起头，一脸自信。 的确，丢了霁蓝釉云纹碗之后，他看了看后面的拍品，虽然不错，但都到不了极品行列。 所以他便准备押宝最后这个环节！ 第七十三章 唐青花 罗旭这也才想起来，拍卖图册上有介绍，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会有一个特殊环节，那就是到场藏友会拿出自己的物件儿进行拍卖。 而这拍卖的物件儿，已经由华卓拍卖行进行过鉴定，只不过不会提前公布是什么拍品而已。 原来张玉龙是把宝押在这呢！ 不过罗旭并不在乎，今天他已经帮曹世勇拿下了清雍正的官窑碗，而自己也买了一幅画，虽然不能确定是名家作品，但也算有所收获。 至于张玉龙想干什么……那不关他事。 又经过四轮，在场的人也进行了十分钟的短暂休息。 罗旭和曹世勇几人出去抽了个烟，便又回到了会场。 此时，陈靖源走上台，微笑致意。 “各位，下面是咱们今天拍卖会的最后一个环节，藏友拍品！” 话音落，只见礼仪小姐双手托着一个五十公分高的绒布礼盒，走上了拍卖台。 打开盒盖，两个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花瓷罐。 青花罐高约三十公分以上，底釉为瓷白，瓶颈略细、瓶口为垂直扩口、宽肚约十五六公分。 罐身有青色花纹点缀，看似杂乱，却形状精细，最上方还有一个盖子，盖子呈塔型，形制精美。 在拍卖台的灯光下，青花罐立刻闪出温润的宝光，如珍珠一般，光亮而不刺眼。 光而柔，便是典型老物件儿的特质，若是光泽耀眼，那便八成是新的了。 随着陈靖源宣布可以上台赏宝，人群便呜呜泱泱走了上去。 毕竟这样的宝贝，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这会儿不少人便直接拿出了手机，有的拍照，有的直接录上了视频，还特意放大倍数拍细节。 对他们来说，就算今天不能拍下这样的宝贝，日后留在手机里欣赏也是不错的。 “哟，元青花啊，这……难道今天要出天价宝物了？” “少扯淡，动不动就元青花？充其量是后世烧的，嗯……到明！” “胡说，虽说元青花存世量低，但也不是没有，我看这个元青花的特点很明显！” 一群人围着青花罐交流起来，有的则拿出放大镜细致地观瞧。 这时，又有礼仪小姐将一个鉴定证书拿了过来，摆放在了青花罐的下方。 这青花罐虽说是藏友的物件儿，但也走了该走的流程，所以在罐底下方，还摆着相关的鉴定证书。 虽说拍卖会不对物件真假负责，但鉴定绝对是必要环节。 也正因如此，众多收藏人士才会对拍卖会的东西相对认可和放心。 看到证书，先前讨论的几个人顿时没了话。 既不是元青花，也不是明代，证书上的标注则是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 张玉龙瞥了一眼证书，轻蔑地笑了笑。 其实在证书拿来之前，他便已经确定了这物件儿是唐青花。 只不过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也懒得去交流罢了。 随后，他便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近几年唐青花的拍卖记录。 看到有千万成交价，他暗暗点头。 先前虽说没拍到物件儿，但若是拿到这唐青花，干爹肯定会高兴的。 毕竟这唐青花也算是稀罕物，比不得元青花那么名贵，却也有着极大的收藏价值。 想到这，他瞄了一眼还坐在台下的罗旭，微微扬起嘴角。 见台上人不多了，曹世勇道：“大旭，还看看不？” 罗旭淡淡一笑：“不用了。” 和张玉龙一样，这青花罐一上台，他便看出了是唐青花。 众所周知，元青花的价值已经飙升到了天上，但青花的起源却并非元代，而是唐！ 当初，豫省巩县窑创烧青花瓷，烧制技术虽说比清代康雍乾时期相差甚远，但作为我国青花瓷的起始，却有着不言而喻的文化价值。 起初罗旭是看好这个青花塔罐的，可一个原因令他犹豫了。 当他尝试用意念去扫，却并未见红光。 曾经他觉得自己这特异功能对他的帮助并不大，毕竟单靠眼力，他便足以辨别物件儿。 可今天……他改变了想法。 不得不说，这青花塔罐一眼老，很开门，他甚至找不出破绽来。 而且人家还有权威机构的鉴定证书，从各个方面考量，这物件儿都是老的。 但他记得老爷子说过这么一句话，古玩行里永远不要信鉴定证书，因为那都是机器做的，哪怕精准率达到99，也还有1的可能出错。 人眼拥有主观和客观，但机器只有客观，是按照数据推算的。 所以你能按照数据进行鉴定，造假的人便能根据数据进行造假。 只要烧制成分符合了鉴定要求，那一件赝品……也很有可能过检。 所以虽然没有看出破绽，但这一次，罗旭选择相信红光！ 这个唐青花塔罐……应该是一个能过机器检验的赝品！ 反正自己也不拍，慢慢看着就好了。 “好了，大家都鉴赏完了，那么我现在公布底价，这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的起拍价为八万元，大家可以进行竞价了！” 陈靖源宣布完，早已按捺不住的人们立刻开始叫价。 毕竟这场拍卖会的竞争可谓激烈，大部分的人还是颗粒无收。 终于见到这么一件宝贝，当然踊跃起来了。 短短一分多钟，价格便从八万，直接叫到了四十万！ 罗旭暗暗摇头，造假坑人啊！ 只要有人造假，打眼……便会屡见不鲜！ 不过这也是古玩行的魅力所在，有人造假，就有人打眼，而打了眼……也怪不得谁。 豪掷千金，一夜穷富分明，有人登天、有人跳楼。 “大旭，哥手里还有点富裕钱，要不要凑凑热闹？” 刚刚收了个官窑瓷，曹世勇也是来劲了，看到这唐青花，立刻跃跃欲试。 不过罗旭并未开口，而是对着他微微笑了笑。 曹世勇立刻明白了，本想要举起的手，又落下了。 现在他可是对罗旭的指挥，完全服从！ 又是一分钟的时间，价格直接飙升到了六十万！ 看得出，现场的人真是疯狂了，为了最后一件拍品，都在亮实力！ “一百万！” 掷地有声！ 众人看去，叫价的正是张玉龙。 他起身看向全场，笑道：“各位前辈，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这唐青花我要定了，如果哪位前辈想争一争，大可以放马过来！”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是把脑袋耷拉下去。 毕竟青缘珠宝的实力摆在那里，有多少人能够抗衡？ 当然，也有人完全不打算给这个面子，毕竟争宝，谁也不会怕谁，凭什么给你面子？ 大不了拼一拼，输了也不丢人！ 徐文斌闻言皱起眉：“妈的，又给他装上了，听他说话我都膈应，主办方应该拿张纸给这货捏出去！” “就是，什么东西！斌子我告诉你，这种人太傲，容易中年病故！” 曹世勇咬牙道，显然也是不爽张玉龙那傲然的样子。 不过罗旭却没什么反应，双眼依旧看着那白釉点蓝彩塔罐，试图找到破绽。 他就不信，明明是赝品，却真能做到无懈可击！ 第七十四章 结论未必真 张玉龙说完，拍卖现场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过也只是短短的几秒，毕竟能来拍卖会的人，自然实力不会太弱。 竞价失败可以，但被青缘珠宝的实力吓死……那倒不至于。 “我相信青缘珠宝的实力，但也不想就此放弃，不好意思张先生，我出一百零五万！” 这时，台下一个老板看向张玉龙，微笑道。 “好，闻总出价一百零五万，张先生您还要加价吗？” 得知张玉龙的目的，陈靖源索性都不管其他人了，直接问向了张玉龙。 毕竟这青花塔罐显然还没有拍到应有的价格区间。 罗旭闻言摇头而笑，这些人瞎争什么，他想要就给他好了。 对于张玉龙的狂妄，罗旭自然是不爽，但看到有人和他抢，就更不爽。 这坑……还是张玉龙亲自跳才有意思。 不过张玉龙做事，又怎么会让罗旭失望？ 陈靖源话音刚落，他便开口了：“我说过，不怕有人争，一百三十万！” “好，张先生出价一百三十万，还有没有？” 陈靖源一边说着，一边激动，毕竟自己可是要拿提成的。 “张先生魄力，那我奉陪一轮，一百五十万！” 台下再次有人叫价。 “哦？那我出两百二十万！” 张玉龙懒得再和这些人玩，一口直接加了七十万。 有时候在拍卖会上，震慑也是一种方法。 若是一点一点咬着叫价，有可能会把人争上头，那样的话，价格就不好控制了。 倒不如一口叫个狠的，让对方退却。 “好，张先生已经出到两百二十万了！” 这时，罗旭真是乐疯了。 一个赝品叫到这个价，也真是没谁了。 他相信，自己就算现在恶意抬价，也能再坑张玉龙一比。 只不过他不会这么做，毕竟口袋里只剩几千块钱了。 不过他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一百二十万怎么办？ “曹哥，咱们那个官窑碗，你要卖吗？”他转头看向曹世勇。 曹世勇憨憨一笑：“大旭，你也知道，哥是做生意的，没你那情怀，肯定要卖的。” 罗旭点点头：“估计要多久？” “嗯……想办法再上个拍，快的话一个礼拜！” 曹世勇说完，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少考虑了这个因素！ 完了…… 等曹世勇给自己分钱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竞价还在继续…… 虽然张玉龙已经放话，并且一步高抬，但他低估了在场的人对这唐青花的追求欲望。 若是没到真的让他们望而却步的程度……看来真的不好拿下。 不一会儿，价格已经来到了五百二十万！ 绝对天价了！ “好，梁总出价五百二十万，张先生，您看……” 此时在陈靖源眼里，张玉龙绝对是摇钱树。 只要他不断摇，总有金子会掉下来的。 罗旭则没先前那么兴奋了，张玉龙亏多少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那一百二十万怎么办？ 毕竟老爷子有话在先，他可不敢借钱买物件儿！ 虽然曹世勇肯定一口答应，但那是原则！ “六百万！” 张玉龙一脸轻松，举起了牌子。 六百万一出，当真吓跑了一批人。 但勇者犹在，终有执着的人，价格节节攀升，直至七百五十万！ 听到有人叫了七百五十万，张玉龙不由得咬紧了牙。 没想到居然叫到了这个地步。 本来看好的一件藏品，利润空间已经压到了最低。 就算拿下……恐怕也是给干爹收藏了。 他站起身，依旧保持着笑容：“各位，我再叫最后一手，毕竟唐青花的价格摆在这里，如果各位还想追求利润，最好不要再跟了！” 说完，他举起牌：“生死价，八百二十万！” 八百二十万！ 接近千万的价格！ 张玉龙这一手，的确到了极致。 毕竟如果追求利润，这东西还要继续上拍，而若是拍不到八百二也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可就亏了。 “八百二十万一次……” 陈靖源按照程序，读数三秒，最终落锤。 “成交，恭喜张总拿下唐代白釉点蓝彩塔罐！” 全场鼓掌！ 张玉龙朝着全场微笑点头，心说虽然价格高了，但至少没冒出太多。 今儿这拍卖，算是有收获了！ 很快，他办好了付款手续，这唐青花塔罐，算是易主完成！ 处理好一切，张玉龙径直走到了罗旭面前。 现在自己人前显贵了，哪会放弃这样奚落对方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罗旭和徐文斌几人，冷笑道：“见识实力了？呵，八百二十万，你们这辈子掏得起？下次见到我，记得绕着走！” “你……小子，花了点逼钱就嚣张了？”曹世勇瞪起眼睛。 “看他那个揍性，别说八百二十万，你就花八百亿，我也看不起他！” 徐文斌阴阳怪气地说道，同时朝着张玉龙耸了耸肩。 张玉龙却不急，毕竟现在赢的是自己，对方越是这样，越是显得破防。 “哈哈哈，嘴硬？” 这时，本就心里乱糟糟的罗旭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张玉龙比他高了有七八公分，可二人对视间，罗旭的气势却丝毫不占下风。 “呵呵，斌子、曹哥，人家毕竟拿了宝，我们总得道喜啊！” 听到这话，张玉龙笑道：“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输赢定论！” 罗旭双手插着兜耸了耸肩：“东西不错，原来张先生喜欢这种物件儿。” “当然，青花起源于唐代，创烧于巩县窑，是我国最早的青花瓷，单是这种历史气息和富贵之气，便足以让任何人喜欢了！” 张玉龙微微扬起头，说话间还故意做出陶醉的样子。 罗旭心说这家伙脑子里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可惜…… 毕竟打眼不能怪它，这唐青花仿得当真接近天衣无缝了，若不是红光，自己也难免打眼了！ 想到这，他摇头而笑：“富贵？历史气息？看来这个工艺品的作者还真是厉害，竟然能仿出历史气息……哈哈哈……” 听到罗旭的大笑声，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 高仿？ 这八百多万成交的宝贝，被他说成是高仿？ 张玉龙闻言面色一沉。 “小子，饭可以乱吃，说不能乱说！” 先前被罗旭偷了霁蓝釉描金云纹碗，张玉龙确实愤怒，但也没办法。 谁让自己没看出来呢？ 可现在罗旭说这唐青花是假的，他岂能就这么算了？ “你别以为自己蒙对了点东西，就真是行家了，你好好看看这证书！” 张玉龙直接亮出了鉴定证书。 罗旭扫了一眼证书：“证书怎么了？证书是真的，可鉴定结论却未必！” 第七十五章 别急啊孙子！ 罗旭话音落，全场都有些懵了。 什么？ 说华卓拍卖行的鉴定结论有问题？ 这到底是在打脸谁？ 就连陈靖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他们的鉴定从来都是请最权威的专家，找最专业的机构。 虽说拍卖行不会对拍品的真假负绝对责任，可鉴定这方面……他们也是从来一丝不苟的。 说结论有问题，那可是在打他们拍卖行的脸啊。 “看来这位罗先生和张先生的过节不小啊，都是千方百计让对方不痛快。” “再有过节也不能胡说啊，人家鉴定证书明摆是真的，怎么还说有问题了？” “这倒是没错，我刚刚看过了，鉴定书带有钢印，结论怎么会有问题！” 片刻后，现场议论声四起。 张玉龙则双手负后，摇头而笑：“姓罗的，你傻了？竟然不相信科学？”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找专家鉴定，每个专家专业度不同、认知不同，鉴定角度也会有所偏差。 但机构鉴定则不一样，拍品要通过上机器进行检测，不管是拉曼还是热释光，都是现在最有说服力的鉴定结论。 罗旭却淡淡一笑：“科学？哈哈哈，对对对，那恭喜张先生获得至宝，您收好，慢慢玩！” “你……” 看着罗旭那态度，张玉龙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天价拍下的唐青花被他说成假的，然后来一句阴阳怪气的恭喜就完了？ 想到这，张玉龙大手一挥：“可别急着恭喜，罗先生今天可谓慧眼识珠，知识渊博，这话说一半怎么就停了？你刚说我的唐青花塔罐是仿品，今天要是说不出个门道，咱俩没完！” 众人听得出来，张玉龙铁定是要和罗旭杠上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花八百多万买下的宝贝被人说是赝品，搁谁谁受得了？ “这……” 见到这局面，作为拍卖师，陈靖源连忙走近前劝道：“张先生，罗先生也是随口一说，我看您就别往心里去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嘛！” “没错，罗先生既然已经落座了，我看张先生也别再追究了。” “是啊是啊，大家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没必要剑拔弩张。” 见陈靖源当和事佬，一旁也有不少人开口劝架。 张玉龙却冷笑一声道：“我追究？我剑拔弩张？呵呵，如果是你们花大几百万拍下一个物件儿，被别人说是高仿，会是什么感觉？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社会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说着，张玉龙瞪向罗旭：“小子，敢说不敢认？” “姓张的，你有完没完？得理不饶人了？” 徐文斌立刻站起身道。 “就是，你玩儿得起吗？任何物件儿都有人看真也有人看假，怕人说别出家门啊，在你家没人说你东西假！” 曹世勇也立刻开口 其实在他俩看来，罗旭刚刚也是意气用事，故意说高仿膈应张玉龙。 而现在人家不依不饶，罗旭也是没了办法，越是这时候，他们越是要力挺自己哥们！ 张玉龙眉头一皱：“我知道你们都是一起的，肯定会帮着他说话，不过这东西我可是从华卓拍卖会买的，既然有人说是高仿……我自然要找拍卖行要个说法！” 一听这话，陈靖源一哆嗦。 虽说拍卖会上，就算买假了，拍卖行也不会负责任。 但张玉龙背靠青缘珠宝，有这样的背景，若是把事情闹大了，肯定也不好解决。 “张先生，人家也就是随便说一句，您何必这么较真？” 陈靖源尴尬开口道，心里也不免埋怨罗旭，这句话可是给他找了麻烦。 “哈哈哈，若真是随口一句，我自然不会一般见识，不过……” 张玉龙微微挑眉，看向罗旭，目光些许凶狠：“都是成年人，你既然说了，我肯定不能当没听见，这样，你现在给我鞠躬道歉，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鞠躬道歉？ 罗旭笑了。 先不说自己的判断有根有据，就算真是赌气说的，他又怎么会给张玉龙这种货鞠躬？ “看来张先生是不打算抱着这赝品回家偷着乐了？” 罗旭耸肩一笑，站起身来：“行，既然你有需求，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不过你得好好听着，别打断我，记住了吗？” “你……” 张玉龙这个气啊。 可恶！ 这家伙，还拿一副行里人教育青茬儿的口吻和我说话？ 听到这话，一旁的郑文山也是满脸意外，他本以为罗旭是随口说说气张玉龙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小罗，你的意思是……这唐青花塔罐真有问题？” 罗旭微微一笑：“郑教授，这白釉点蓝彩塔罐并非拍卖行的拍品，所以您刚刚也没有上台品鉴，不如……您好好看看？” 郑文山缓缓点头，直接走上了拍卖台，近距离看向那个所谓的唐青花。 如罗旭所说，刚刚在台下他虽然也看了这个物件儿，觉得问题不大，但毕竟没有近看。 要知道是不是老物件儿，有时候一个小细节便可谬之千里。 此时他不仅看得细，还特意拿出了放大镜，观察着胎釉细节。 片刻，他猛然回头看向罗旭，目光中满是震惊。 但很快，他缓缓点头，震惊也化为一抹深意的笑。 “这个白釉点蓝彩塔罐，郑某看不太准，小罗啊，不如……你来说说？” 轰！ 现场如爆炸一般！ 看不太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在行里看出高仿、赝品，很多时候不会明说，而是以不真、吃不准一类的话来婉转地说出来。 听到郑文山一句看不太准，所有人便明白了！ 罗旭自然也明白，这话题是自己挑起来的，人家郑教授肯定不会背锅，最终还是要让自己来说。 他笑了笑，微微点头：“我国出现最早的青花瓷，便是来自于唐代，是冀省巩县窑所烧制，器型种类相对少，纹饰也并不丰富，而如今存世量其实也很少。” “虽然相比于后世青花，唐青花无论是美观、又或是价值都算不上突出，但由于特殊背景，还是有着不少追求者，只不过……这个白釉点蓝彩塔罐，仿的！” “哈哈哈，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你倒是说说，怎么是仿的啊！” 张玉龙顿时笑了出来：“刚刚我们那么多人争，你的意思大家全都打眼了呗？更何况，这物件儿可是有证书的！” 听张玉龙提到证书，罗旭摇头而笑：“别急啊孙子，你提证书是？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赝品是怎么过机器检测的！” 第七十六章 眼力为上！ 说话间，罗旭满脸自信，双手负后。 不得不说，这次若非因为红光的作用，他也很难看出这白釉点蓝彩塔罐是高仿。 但无论通过什么方式，赝品……终究是要被甄别的！ 下一刻，全场所有双眼睛都瞄向了罗旭。 毕竟刚刚他们对这唐青花塔罐可是争破了头，现在被说成是高仿，总要听个原因！ “我必须承认，这个物件儿做得可以说接近天衣无缝，但假的终究真不了，有一些细节还是露出了马脚！” 罗旭刚说完，张玉龙便道：“屁话真多，你是压根找不出问题？” 罗旭摇头而笑：“你又急了，所以说你嘛也学不到！” “你……” 见张玉龙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罗旭却依旧淡然笑道：“唐青花有三个特点，白釉、高温烧制和钴蓝彩点缀，所谓钴蓝，便是其中有着钴元素，颜色偏明亮、其中还泛着些许绿光，含铁量越高，这种钴蓝色便愈发稳定，其中的锰元素则起到提升亮度的作用！” 说着，罗旭指向白釉点蓝彩塔罐：“但这个颜色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这可不是钴蓝，而是回青！” 回青料产自新疆，作为明代嘉靖到万历年间的主用彩料，可以说对明代青花瓷的贡献不容忽视。 尤其它还是元青花用料苏勃泥青的极佳替代者，颇受当代收藏爱好者推崇。 “什么？回青？” “回青是明代才有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唐代的青花罐上？” “我去，真是赝品啊，幸亏刚才没争啊！”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不过更多的，还是朝着张玉龙投去同情的眼神…… 八百多万啊！ “简直胡说八道，你说回青就回青？老子看它就是钴蓝彩！” 张玉龙真有些破防了。 如果真如罗旭所说，今天他可不是赔八百二十万这么简单，关键回去怎么和干爹交代？ 这足以让他失去信任啊！ 罗旭耸肩撇了撇嘴：“不服？哈，咱们再说唐青花的纹饰，虽然是点彩，但突出的是精致和灵动，但这个呢？粗制、无神、呆板！” “最后是开片，所谓开片是指釉上裂纹向四周延展、发散形成的连接、交织纹路，看似杂乱，却有着开片规律，而这个罐上的开片则太过刻板，明显有人为做旧的痕迹，这种故意造出年代特征的手法，自然会显出故意仿古的生硬，假！” 说出一个假字，罗旭突然发现，其实刚刚若是再细致观察一些，便不难看出这是赝品。 反之，郑文山近距离观瞧一番，便也觉得这物件儿不对，可见他的眼力……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一点，罗旭不由得扫了后排的王承镛一眼。 恐怕这两位老先生，是今天在场眼力最高的二人！ 轰！ 听罗旭说完，张玉龙只觉脑中爆炸了一般。 现在的他再没了先前的坚持，慌的甚至有些颤抖。 他立刻看向了陈靖源：“这……陈先生，你们居然出假证书？” “假证书？张先生，您这话说的，我们拍卖行可从来没出过假证书！”陈靖源立刻解释。 现在他可顾不得别的了，必须先维护拍卖行的名声！ “没出过假的？可现在这物件儿是假的，你们证书怎么出的？” 张玉龙一把揪起了陈靖源的衣领，暴怒道。 “张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和行为！” 这时，郑文山皱起眉，厉声喝道。 “这……郑老，还请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 张玉龙虽然有气，但当然不敢往郑文山身上撒。 对方虽然不是华卓拍卖行的人，但作为鉴定泰斗级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郑文山也知道张玉龙此时的心情肯定糟透了，索性叹了一声：“张先生，这物件儿郑某的确看不太准，但这证书的确是真的，凭这一点，拍卖行没必要给您解释什么。” “什么？” 张玉龙睁大双眼：“郑教授这话我有些不明白，若只是在拍卖行买到赝品，我可以认，毕竟我也懂行里的规矩，可这证书是真的？恐怕解释不通！” “您的心情我理解，现代古董鉴定主要是通过x射线、热释光、拉曼光谱等方式，但科学检测其实只是针对物件的外表个内部结构进行检测，比如内质成分符合某个年代特征，却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准确！” 郑文山满脸同情地说着，又瞥了一眼罗旭。 “所以在我们行里，一直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在科学鉴定的同时，眼学鉴定绝不能被忽略，因为随着造假技术的发展，造假者已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做出百年、甚至千年以前的结构特征，在这个时候，单凭证书就无法说明问题了，张先生，古玩行的学费是交不完的，郑某还是建议你今后要多加学习啊！” 张玉龙算是明白了，郑文山的结论就是，东西是假的，但证书没毛病，这亏你就吃了。 他内心瞬间崩溃，下意识扫向金雨墨，注意到那同情的眼神，他甚至有点想哭…… 不过毕竟这种场合，张玉龙还是强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 亏了八百二十万已经是事实，脸面绝不能再丢了！ “郑教授，您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这人还是更相信科学，这个点彩塔罐我还会拿到其他机构继续鉴定！”张玉龙道。 郑文山点点头：“当然，选择相信什么，是张先生的自由。” 张玉龙冷笑：“呵，眼学鉴定我是承认的，但我绝不相信一个青茬儿看了几本书，就变成行家了！” 说完，他瞥了罗旭一眼，这话也显然是说给罗旭听的。 罗旭则无所谓地耸肩一笑，反正亏的不是自己。 注意到他的反应，张玉龙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去。 “小子，八百多万对我们青缘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一场拍卖会就买了个假画，呵，哪怕你能拿出个拍品，都算你有点出息！” 听到张玉龙再次挑衅，曹世勇、徐文斌等人都是怒目而视。 这孙子还没完了？ “张玉龙你有完吗？你……” 金雨墨睁大杏眼，不过她还没说完，罗旭便扬手拦住了她。 罗旭笑了笑：“行啊，既然张先生提出要求了，那……陈哥，不知道现在想上拍，还来得及吗？” “当然，今天咱们有这个环节，如果老弟你要拍物件儿，那就拿出来，不过还是需要鉴定一下才能上，正好郑教授也在这里。”陈靖源连忙道。 郑文山点头而笑：“不错，小罗你要是有东西上拍，郑某为你鉴定！” 罗旭点点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儿。 “那就麻烦陈哥和郑教授了，这个玉勒子，我想拍了！” 手掌摊开，千年古玉，呈现世人！ 第七十七章 抬价？ 一时间，现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罗旭手中的玉勒子上。 郑文山更是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小罗，东西……先放拍卖台！” 显然，郑文山一眼看出这物件儿价值不菲。 直接过手拿？他可不敢！ 罗旭点了点头，直接走到了拍卖台旁，将玉勒子放在了台面的绒布上。 其实今天把这个玉勒子出了，也并非罗旭的临时决定，来拍卖之前他就考虑过。 首先，他急用钱，如果真等曹世勇把雍正官窑卖了再分钱，铁定赶不上买杜胜军的青花瓷板画了。 二来他虽然真心喜欢这勒子，可这东西终究是从马路生那诓来的，留在手里难免烫手，还不如兑现。 毕竟无论是青花瓷板画，又或是帮老爷子寻找绿地紫龙纹茶杯，都需要钱，而且绝对不是小钱。 所以其实就算没有张玉龙的挑衅，罗旭也会想办法把这玉勒子给拍了。 见到玉勒子，张玉龙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轻笑道：“哟？小子，改道玩儿玉了？” 罗旭耸耸肩：“谈不上改道，我这人玩儿的杂！” “哈哈，还真是个青茬儿，古玩行最忌讳的就是玩儿的杂，杂而不精。” 张玉龙笑了笑，似乎恨不得把今天的不爽，全靠嘴发泄出来。 “恕我直言，你这块玉倒是有些年份，只不过这几年古玉市场也就那么回事，就算几百年的物件儿，顶多也就值万八千块，这东西拿出来拍，你逗我呢？” “你这么认为？” 罗旭摇头而笑，这张玉龙能一眼看出老，说明眼力还是有的，不过只可惜……还是太有限！ “当然，近几年明清两代古玉出现不少，但价格走势不过也就是几百到几千块，呵呵，不过即便上万……在今天这场合，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罗旭便懒得再和这货对话了，而是看向了台上的郑文山。 郑文山的鉴定时间并不长，可在这个过程中，却几次倒吸一口气，露出震惊的目光。 片刻，他戴上手套，轻轻拿起玉勒子，对着全场道：“各位，经过郑某人鉴定，罗先生所拿拍品，是战汉时期的玉勒子，如今古玉市场虽然不算火爆，但高古玉的价格却一路高走，我可以断定，这枚玉勒子将成为今天最成功的拍品之一！” 郑文山说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不仅是对郑文山的尊重，更是给罗旭的。 这小伙子今天一次次震惊全场，现在又拿出这么一枚高路份古玉，简直令人震惊！ “高、高古玉？” 张玉龙睁大双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其实他刚刚说得不错，近些年古玉价格并不令人看好，但他却漏掉了一种，那就是高古玉。 所谓高古玉，指的是距今两千年以上的古玉，一般来讲便是汉代及更早的年代。 高古玉价格居高不下，若是品相好的、有说法的，就更是难得一见！ 见张玉龙的反应，罗旭双手放在身前，淡淡一笑：“看来您刚刚断错代了啊。” “你……” 张玉龙简直快气炸了：“哼，那又如何？去年拍卖会，一件西周的玉器，也不过拍了六万块而已，得意什么？” 听到这话，罗旭点点头：“那咱们拭目以待呗？” 罗旭也知道，并非所有高古玉都值钱，但对这个玉勒子，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不仅年份老，而且玉质上乘、沁色精美，外加勒子这种物件儿的独特器型，价格不至于太低！ 这时，罗旭只觉后腰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王承镛。 “战汉勒子，小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卖了？要我就留手里了。” 罗旭咧嘴一笑：“先前不是和您说缺钱了吗？没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揍性，你缺钱？骗特么谁呢，我看你是急着出手才对。”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又被你小子坑了，让这个宝贝落你手里了。”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暗笑，这老头儿还真精，这也猜着了，这勒子可是纯坑马路生拿到的。 这时，不少人已经开始上台鉴赏玉勒子，有的人还在低声交流着价值。 而人群中，两个中年男人却面露疑色。 “三哥，这物件儿眼熟，好像……在马爷那见过！” “马路生？我好像也有点印象，这死胖子，看来偷偷赚大钱呢！” 叫三哥的秃顶男人笑了笑：“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要真是他的，非让他请老子一顿大的！” “哈哈，对，必须让马爷安排一条龙！” 鉴赏过后，陈靖源再次走上台，拿起了话筒。 “诸位，咱们今天最后一个拍品，就是罗先生的玉勒子，刚刚郑教授已经鉴定过了，年代为战汉时期，而玉勒子作为汉代的项链组件，也有着独特器型价值，加上玉质细腻、刻工精美、包浆温润，想必大家也有了心理价位，那咱们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十万！” 十万，并不高。 甚至距离罗旭所需的一百二十万差之千里。 但罗旭却一脸淡定地坐在台下，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随着陈靖源宣布拍卖开始，台下立刻相应出价。 一场拍卖会下来，终究是颗粒无收的人多，再加上郑文山的肯定、陈靖源的介绍，这些人都憋着拿下这个高古玉。 “我出十万！” “二十五万！” “三十五万！” 开场即高潮，看到价格瞬间飙升，罗旭心里便有了底。 其实他期望不高，哪怕一百二十万都行。 至少他要先把那个瓷板画拿下！ 如今瓷板画市场虽然说不上多火爆，但名家作品上百万的还是不少。 而杜胜军的那个瓷板画，里面可是绝对有故事，想必价格更高！ 不出两分钟，价格便叫到了罗旭的预期，一百二十万！ 这时，金雨墨转过头，柔美微笑道：“过百了，罗旭，恭喜你啊！” 罗旭微笑点头：“多谢。” “百万而已……至于吗？”张玉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人家东西至少拍了过百，比你打眼了强？”金雨墨柳眉一蹙。 张玉龙立刻没了话，憋了口气，继续看向拍卖台。 几人说话的工夫，玉勒子被直接叫到了三百一十万。 不得不说，这真的让罗旭震惊了。 他预估这物件儿会破百，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不过郑文山却是会心一笑，此时的价格，已经接近了他心里的预估。 就在这时，拍卖台上的陈靖源微微一笑：“各位，这玉勒子我也看上了，虽然我是本次拍卖的拍卖师，但现在毕竟不是拍卖行的拍卖环节，我也打算出个价，如何？” 这话让不少人都是深感意外，拍卖师也要加入拍卖了？ 但陈靖源说得不错，毕竟这个玉勒子的拍卖，已经不在原有的拍卖环节里，他如果真想出价，也并非不合规矩。 “按照程序，先前的拍卖已经结束，靖源你要想竞价，也是可以的。” 郑文山的一句话，让现场的人更是没有意见了。 “我去大旭，这是个宝贝啊，连拍卖师都忍不住要开干了？” 徐文斌满是兴奋道，毕竟玉勒子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三百多万，但现在看来……还没到顶。 “兄弟牛逼，看来你这高古玉，要比我那官窑价格还高呢！” 曹世勇也是跟着开心起来。 不过罗旭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拍卖台上的陈靖源。 他总觉得陈靖源来这么一手……有点想帮自己抬价的意思。 第七十八章 顺水人情 见众人没有意见，陈靖源微微一笑，扬起一根手指。 “那我直接加一个整数，四百一十万！如果谁的价格比我高，我就让了！” 四百一十万！ 谁也没想到，这陈靖源直接加了一百万！ 听到这价格，郑文山缓缓点头。 这价格……算是叫到头了，不愧是职业拍卖师，对于物件儿价值的判断，还是非常精准！ “卧槽，四百一？” 徐文斌睁大双眼，一把抱住了罗旭：“大旭，发了，发了啊！” 罗旭也毫不掩饰激动，直接笑了出来。 毕竟四百多万啊，他可是真没想到。 饶是如此，他仍然觉得陈靖源的这次加价不简单。 在陈靖源加价的时候，他刻意瞄了一眼郑文山的反应。 他点头而笑，说明陈靖源的出价并没有让他意外。 如果是这样……以陈靖源的经验，很可能叫到了一个卡点，也就是封顶价格。 若是没人再争，他拿下玉勒子绝对不亏。 以他的便利，很容易把玉勒子再拍卖出去。 但他也说了，如果有人再加，他就让，那样的话他无异于给自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无论是哪个结果，罗旭或许都欠他一个情。 这古玩行里的人……真是个个人精啊！ 罗旭正想着，只见陈靖源的目光已然投了过来。 相视间，二人微微一笑，目光中几许默契不言而喻。 “这玉勒子的价值虽说比不得玉璧，但玉质上乘，品相完好，我出四百五十万！” 又是一道声音响彻全场！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 男人很胖，衬衣紧绷绷在身上，肥胖的肚子都顶出了一道道横纹。 罗旭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御品阁的老板周明贵！ 当日在御品阁，想必他们二人相互印象并不是很好，可罗旭没想到，他竟然出价了。 “嚯！四百五了，这是哪位爷啊，这么有钱！”徐文斌惊讶道。 不过一旁的曹世勇，却是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爷个屁，他可不配称个爷字，这货在文化街也有家店，叫御品阁，满屋子仿品忽悠外地来的游客，要是有人说他东西是仿的，立马就跟人家急了。” 曹世勇说着，冷嗤一声：“老家伙看着挺温和，耍起赖皮，厉害着呢！” 听到曹世勇的话，罗旭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他入行不久，可从小受方老爷子的熏陶，对于造假、卖假的人，他也是嗤之以鼻。 其实古玩行骗子肯定不少，有人捡漏就必定有人打眼，让人打眼就难免做局。 可按照曹世勇的话来说，周明贵这老小子连做局都省了，店摆在文化街诓外地游客，人家买完走了，谁还会坐火车飞机回来倒后账？ 而且就算真找回来，他也可以拿行规说话，打眼自负！ 真够狠的。 “操，够缺德的，难怪能出四百多万，钱都是骗来的？” 徐文斌皱起眉道。 罗旭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带着些许冷意：“曹哥，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卖他了！” “嗨！兄弟，这没必要，赚谁的钱不是赚？那老小子愿意掏钱，你还不收着？” 曹世勇笑了笑，毕竟大了几岁，不像罗旭那么较真。 罗旭点点头：“也是。” 周明贵出的绝对是到顶了，所以他喊完之后，也就没人再争了。 陈靖源见状丝毫不犹豫，立刻落锤宣布了交易完成。 周明贵结过账之后，罗旭便很快收到了到账提示。 按惯例扣去拍卖行5个点的佣金，到账四百二十七万五千块！ 不得不说，今天他真是赚爆了，本以为能赚个青花瓷板画的钱，谁知还翻了这么多倍。 曹世勇也真按规矩来，立刻开始和罗旭道喜，反倒是弄得罗旭有些不好意思。 紧接着，郑文山、陈靖源和金雨墨也相继恭喜。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的张玉龙面无表情，饶是如此，那目光中的怒意却无法掩盖，双拳紧紧攥着。 不过罗旭并未打算像他一样，过去耀武扬威，只是给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便直接错开了目光。 而张玉龙则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这场合，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小罗，你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上次一个柳永佩，今天又拿出一个高古玉，你到底还有多少好玩意儿啊！” 郑文山感慨道。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郑教授您言重了，和您比起来，我可是小晚辈而已。” “罗老弟你就别谦虚了，郑教授可不轻易夸人的。” 这时，陈靖源忙说道，还不忘给了罗旭一个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不该低调的时候，没必要太谦虚。 古玩行里就是这样，谦逊、低调的人才能捡到漏，但在郑文山这种人物面前则不同，需要彰显实力才能让人家更看清你的能力，你也才有机会进入更高的圈子。 “靖源说得不错，小罗不仅有能力，还虚怀若谷，前途无量啊！” 郑文山微笑点头：“对了小罗，这玉勒子也是捡漏得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罗旭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如果抛开古玩行里的尔虞我诈来说，这玉勒子来得并不光彩。 他可是纯诓来的…… “这个……” 见罗旭犹豫，郑文山恍然大悟笑道：“对对对，行里规矩，这个我不该问哈哈。” 站在旁边，陈靖源看得出，郑文山对罗旭可是又喜欢、又欣赏。 看来这天州，真是要出一位后起之秀了！ “对了，郑教授，金小姐，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做东，咱们出去坐坐？” 陈靖源说道。 郑文山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年纪大了，可撑不了那么久，需要回去休息了。” “我也还有些事情，陈先生，不然下次。” 金雨墨轻抿朱唇，微笑回应道，同时不忘看了罗旭一眼。 “那罗老弟，就剩咱们两个了，你不会不赏脸？” 陈靖源看向罗旭。 一旁郑文山、金雨墨早就听得出，其实陈靖源真正想约的，就是罗旭！ “这……陈哥，我还有几个朋友，你要是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啊，人多热闹！”陈靖源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几人和郑文山道别后，便准备离开拍卖会，找个地方坐一坐。 正要离开，金雨墨一把拉住了罗旭。 “罗旭……” “嗯？怎么了？” 罗旭转过头道。 金雨墨轻咬下唇，似是纠结了一会儿，道：“你留意点手机，等回去我和你说。” 说完，她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留下一记阳光的笑容，便迈步离开了。 见状，陈靖源拍了拍罗旭的肩膀。 “老弟，艳福不浅啊。” “啊？陈哥，你可别乱点鸳鸯。”罗旭连忙说道。 陈靖源耸肩一笑：“金家和咱们不是一条路，悠着点。” 听到陈靖源的话，罗旭微微愣了一下。 他记得曹世勇曾介绍过，这位金小姐是天州金三爷的孙女。 虽然不了解金三爷是何许人也，但在天州，互称一声爷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比如牛爷、李爷、刘爷。 可如果在道上都被称一声爷，一般来说，这人就不简单了，八成和黑的有关。 想到这，罗旭暗暗点了点头，也决定和金雨墨稍稍保持一些距离。 “我知道了陈哥。” “得嘞，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咱找个地方坐坐？” 第七十九章 您真神了 黄昏时分，天色擦黑。 南城，王堤。 王堤是个地名，明永乐年间，有一个姓王的柴户移民天州复康河，去世后家人按照他的叮嘱，将他葬在了堤上。 后经几代，这地方也便有了名字，王堤！ 在天州，王堤有着特殊意义，不仅有着市内最大的园区，最大的蔬果海产批发市场、自行车批发市场也都在这里，也便成了天州的一个热闹集中地。 而其周遭的海鲜饭店，更是连成了排，天州老人曾说，在王堤吃海鲜，比海边还新鲜。 这话不假，南城虽然不靠海，但却是海产批发集中地，即便是海边刚打捞的鱼虾，也会被立刻送到这里。 所以这边饭店的海鲜，味美新鲜个头大，比滨海区的丝毫不差。 一家名为“二哥海鲜”的饭店里，热闹非凡，碰杯声、划拳声、甚至有些叫骂声不绝于耳。 而罗旭、曹世勇、徐文斌和陈靖源，也正在一桌举杯畅饮。 螃蟹、皮皮虾、蛤贝应有尽有，辣炒、白灼各上一份，旁边还摆着特色砂锅、肉串和两箱大绿棒子。 陈靖源主动举起杯：“来，今天能和罗老弟交朋友，又认识了曹老板和徐兄弟，真痛快，我先干了！” 几人看着陈靖源的做派，只觉痛快，也是立刻举杯干了杯中酒。 徐文斌笑道：“陈哥，你可是拍卖师，平时吃的都是高档饭店？” “快打住，白天人五人六的都是为了生计，晚上能和哥几个在这种地方喝一口，才是人生啊，我可是纯老天州，市井气才最舒坦！” 陈靖源说着，拎起一瓶大绿棒子又倒了一杯。 “陈哥也是天州人啊，咱们见了两次我都没发觉，你普通话太好了。”罗旭笑了笑。 陈靖源闻言抬手搭在了罗旭的肩膀上：“干这行练的，对了兄弟，今天哥哥可是见识到你的实力了，以后有需要言语一声，哥哥准办！” “得嘞，以后有事我肯定不跟陈哥客气。” 罗旭一笑，仰头干了一杯。 陈靖源点点头：“够意思，兄弟，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约你？” 这句话还真说中了。 其实来喝酒以前，罗旭也很纳闷，毕竟他和陈靖源只见过两次，算不上了解。 不过今天在拍卖会，陈靖源倒是几次帮自己，再加上酒桌上他也非常性情，罗旭并没有提起戒心。 “我呢……也快四十了，干拍卖师这么久，钱的确赚了一些，可谁也架不住社会变化快，总要结交有实力的，在我陈靖源眼里，你是有实力的人！” 听着陈靖源带着些许醉意的话，罗旭连忙道：“陈哥你可别抬举，古玩行我就是个晚辈啊。” 陈靖源连连摆手：“这种事情不在年龄，兄弟，你是个天才，哥看好你，想和你交朋友，你答应吗？” “陈哥，话说到这份上，您给脸，我罗旭要是不接着，也太没劲了。” 罗旭咧嘴一笑。 “得嘞，今后不许和我见外！” 陈靖源的性情，显然得到了哥几个的欣赏。 现在这社会，人都市侩得很，像陈靖源这样，有钱没架子，还诚心交朋友的人……不多了。 几人边喝边聊了一会儿，曹世勇便和陈靖源请教了关于拍卖的事情。 毕竟他并没打算收藏霁蓝釉描金云纹碗，而是希望再次拍卖获取利润，这事儿问陈靖源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曹老板，你今儿的成交价不少人都知道了，在天州拍虽然能赚，但有限，所以我觉得最好换个地方拍！”陈靖源道。 “行，我听你的，你说去哪拍好？” 曹世勇连忙问道，还不忘主动拿出一根烟给陈靖源点上。 他心里明白，虽说酒桌上都是哥们，但人家陈靖源主要是想和罗旭交，至于他曹世勇……该客气还得客气。 陈靖源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南边儿，下礼拜云南有个拍卖，据说有几个东南亚的收藏家过来，搞不好价格会很高！” “不行！” 这时，罗旭突然开口，旋即看向了曹世勇。 “曹哥，这官窑是好东西，你要卖，我没意见，但……” 说到这，罗旭深呼出一口气：“能不能别让人倒腾到国外去？” 一听这话，陈靖源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几分肃穆。 他没想到，这话竟是出自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口中。 收藏的最高境界，便是将好物件儿留在国内，不让这些历史宝贝跑到外国人手里。 “兄弟，我高看你一眼！”陈靖源口吻严肃。 罗旭叹了一声：“这样也许会让曹哥少赚点，但咱们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最好能留在国内！” 曹世勇也是圈里人，自然听得出罗旭的意思。 他二话不说，直接举杯干了。 “弟，你都开口了，哥能拒绝吗？你放心，这东西我就卖自己人！” 陈靖源缓缓点头：“那这样，曹老板，同期海口也有个拍卖会，上拍的事情我帮你安排，保你不亏！” “得，那就感谢哥们了！” 二人举杯一碰，显然都是给罗旭的面子。 其实罗旭还想和陈靖源打听一下关于绿地紫龙纹杯的事情，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那东西在哪只有郑文山知道，现在满处乱问，难免也引得更多人知道。 酒足饭饱，陈靖源和曹世勇分别叫了代驾，要送罗旭回去。 罗旭见二人这么热情，索性都拒绝了，而是和徐文斌打车回胡同。 再说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副无款古画，虽然心里有了初步想法，但还是希望向方敬远请教一番再做定论。 送走二人以后，罗旭便立刻回了饭店，要了四个炒菜，同时又在旁边的烟酒店买了两瓶茅台，这才和徐文斌打车回去了。 下车之后，罗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拎着东西去了方敬远那里。 这会儿晚上九点多，老爷子的房间已经关了灯，罗旭索性就直接去了厨房，把打包的菜装进了盘子，又放进蒸锅，这样明儿热热就可以吃了。 谁知他刚出厨房，老爷子屋里突然亮灯了。 罗旭连忙快步朝屋里走去。 毕竟方敬远年岁大了，晚上经常起夜，一进屋，罗旭便扶住了老爷子，同时将画卷放在了床榻上。 “爷爷您吉祥，起来尿尿啊？”罗旭一脸谄媚相道。 方敬远闻言白了他一眼：“让耗子闹醒了。” “耗子？哪来的耗子？”罗旭忙问道。 方敬远没回答，而是就这么白眼儿看着他。 “您说我啊？嗨，我是看看您睡没睡，想和您聊聊天的！”罗旭嘿嘿一笑。 “少废话，小耗子，你是来偷老子物件儿的？” 方敬远微微仰起脸，表情就好像审犯人似的。 “偷？嘿我说老头儿，这手艺您可没教我啊！”罗旭故作一脸委屈道。 方敬远撇了撇嘴：“这大晚上的，哪去了？没去嫖女人？” 罗旭不由翻了个白眼，连忙扶着老爷子坐回床上。 “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上脏口儿了？我是想问您点事儿。” 方敬远瞄了罗旭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那卷画。 “新物件儿？” “您眼真尖，跟您念叨念叨？”罗旭笑道。 “放！”方敬远靠在床头，摆手道。 罗旭并没有打开画卷，而是站直了身子，将画上那首诗给念了一遍。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听到这诗，方敬远深邃的眸子中，眼珠子微微转动起来。 片刻，他微微眯起双眼：“富春山居？” 罗旭不由睁大双眼，直接半跪在了老爷子面前：“方爷，您真神了！” 第八十章 真迹 听着罗旭的话，方敬远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画你自己瞅仔细了？” 罗旭连连点头：“没错，但我觉得……画风不太对！” 方敬远淡淡笑道：“不对？因为你觉得，那不是文徵明的画风，对吗？” 罗旭再一次惊讶了。 画都没打开，老爷子不仅猜出了题材，还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当看到那首诗的时候，罗旭的第一反应便是文徵明真迹。 再加上画纸的质地，他更是看到了明早期。 虽然文徵明是明中期人物，但古时候文人墨客，都有收藏老宣纸的习惯。 基于这一点考虑，罗旭便猜出应该是文徵明取老纸作画。 一般来讲，只有画重要作品的时候，画家才会取出老纸，可这幅画连款都没有，何谈重要？ 这当真是让罗旭犹豫了。 见到罗旭的表情，方敬远指着画卷道：“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一处拿不准，因为这幅画没有款，对吗？” 罗旭都懵了。 难道老爷子偷偷去了拍卖会？ 这当然不现实。 不过简直太神了！ “爷爷，这您也能猜出来？” 方敬远没有接茬儿说，而是指了指门外：“兔崽子，有好酒好菜不拿进来？” “我去……东西搁厨房也能闻得见？” 罗旭嘴巴张成o型，心里琢磨着这老爷子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方敬远笑了笑：“先喝一口，爷给你念叨。” “得嘞！” 罗旭连忙跑去厨房，将菜热了热，又把茅台给开了，倒进一个青花小瓷壶里。 方敬远提鼻一闻：“讲信用，这回是茅台。” 罗旭咧嘴笑道：“得，我是什么也瞒不住您了，这鼻子……真灵！” 方敬远笑不作答，端起瓷壶往酒盅里倒了小半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用舌头在口中微微搅动，咂摸着酒香。 “好酒啊，可惜没有过去的醇香了。” 说着，方敬远将酒盅墩在了桌面上。 “爷爷，现在好多东西都没有以前的味道了，您将就点儿。” 罗旭将酒盅拿开，把菜往前推了推：“您吃口菜。” 方敬远摆了摆手：“老子不吃剩的，整点果仁儿来。” 罗旭笑了，这老爷子脾气还真倔，连忙解释：“都是给您现炒的，老爆三、八珍豆腐、熘鱼片，还一个虾仁。”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方敬远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片，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兔崽子，文徵明是哪年的人？” 罗旭想了想：“成化年间生人，历经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 方敬远竖起拇指：“说得好，这文徵明有个老师，叫沈周！” “沈周？我知道，四大才子有三人都是他的弟子，还有唐寅和祝允明！” 罗旭立刻说道。 沈周的确算是着名书法家、画家和文学家，而他的弟子更是个个精英。 他口中的唐寅、祝允明，正是与文徵明名气齐头的唐伯虎和祝枝山！ “正德四年，沈周死了之后，文徵明悲伤创作了一首诗，叫《哭石田先生》，不过可惜，这首诗没流传下来。” 说着，方敬远瞄了一眼酒盅，罗旭连忙给老爷子又倒了小半杯。 方敬远仰头干了酒，继续道：“沈周创作过很多名画，比如《富春山居图》，再比如《江山叠嶂图》，而作为得意门生，文徵明也为老师补过画，所以沈周死后，文徵明除了创作《哭石田先生》，还专门模仿老师的画风，分别作了几幅画，其中便有《富春山居图》！” 罗旭闻言惊了，双眼睁大看向画卷，下一秒，他立刻将画卷展开。 而方敬远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露出会心的笑意。 “纸老，画工对了，兔崽子，是漏吗？” 方敬远并没有问价格，毕竟在家待了这么多年不出门，他对当下物件儿的价格，可谓完全不了解了。 所以，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漏。 罗旭又看了一眼这画风，果然，虽不是文徵明画风，却蕴藏着大家之风。 哪怕他不了解沈周，似是也能感受到画风的大气和磅礴之势。 他缓缓转头看向方敬远：“爷爷，应该是……天漏了。” 方敬远的反应倒是不大，只是点头笑了笑，便又夹了一口虾仁。 “没款的画一般人不敢碰，跟爷说说，为什么买了？因为纸老，再加上那首诗的最后一句？” 这次，虽然方敬远猜得分毫不差，但罗旭也没那么震惊了。 几次下来，他有些习惯了。 “对，爷爷，其实这首诗我没完全看懂，但最后一句‘仲驻柳下泣断肠’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文徵明单名一个壁字，他在四十二岁时改字为徵仲！” 罗旭说道。 方敬远点头而笑：“那是瞎猫碰死耗子了，因为沈周死的时候是正德四年，而那年文徵明才三十九岁，并没有改字徵仲，所以这个仲字，其实是因为文徵明是家中次子！” 罗旭心中一颤！ 真让老爷子说着了，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瞎猫碰死耗子了。 这漏捡的！ 不过他也不那么在乎，毕竟这肯定是个天漏了！ 在市场上，文徵明真迹虽说比不得唐寅那么热，但说是国宝级，绝不过分！ 不过经过老爷子这么一点拨，罗旭也是搞清楚这首诗的意思了。 风夜士星落枯黄，泪眼观灯步草堂；不见君墨染青松，仲驻柳下泣断肠。 士星指的就是文徵明的先生沈周，草堂或许就是沈周的住处，不过诗里提到灯，很可能指的是灵堂。 后两句则是，再也见不到老师的山水笔墨，文徵明便站在柳下哭泣。 想到这些，罗旭暗暗点了点头。 漏是捡了，但里面的道道，还是必须搞明白的。 注意到罗旭的表情，方敬远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而是微微一笑，又喝了一盅。 简单吃了几口，方敬远将榻上的小桌一推：“收了，爷歇了。” “好嘞！” 罗旭立刻开始收桌，将菜又拿到了厨房，顺便将茅台藏了起来。 这老先生酒瘾太大，要是不限制着点，没两天这两瓶酒准得空了。 伺候老爷子洗漱过后，罗旭才准备离开。 正要出门，方敬远说了一声：“小子，你既然来请教了，按照行里规矩，爷得给你句话，这画是文壁的真迹！” 听到这话，罗旭无比激动。 似是从这一刻起，老爷子认可了自己也是行里人。 他直接作揖抱拳：“爷，您讲究，今儿孙子受教了！” “滚！” “得令！” 第八十一章 猫腻 夹着《富春山居图》从方敬远家走出来，罗旭便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 今天收获当真太大了。 一枚玉勒子卖了四百多万，完全超出了罗旭的预想，而结识陈靖源也是一个意外收获。 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这幅画。 虽然罗旭并不打算卖出去，但这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走进家门，罗旭见还亮着灯，不由咧嘴笑了笑，迈步便进了屋。 “妈，您还没睡呢？” 罗旭将古画撂在桌子上，走到了母亲面前，微微屈腿蹲了下来。 韩蓉一边缝着针线活儿，一边推起老花镜，看了罗旭一眼。 “说说，这一天干嘛去了？” 罗旭嘿嘿一笑：“出去办了点事情，早起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还早起？昨儿你回来就晚，睡到中午起来就走，你现在忙得妈都见不着你了？” 韩蓉的话带着几分埋怨，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儿子的亲腻和宠爱。 “哪能啊，就今儿有事，哦不，明天也有事，后天我就能陪您了。” 罗旭倒是没说谎，明天对他来说可是非常重要，得跟杜胜军去贷款公司把瓷板画取回来。 韩蓉有些纠结地叹了一声，抬手轻抚罗旭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头发：“妈就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接一趟你二姐去。” “啊？二姐来信儿啦？她哪天回来？” 罗旭立刻精神了，说起来快一个月没见二姐了，心里也想呢。 “后天你要没事啊，就去趟她们厂，她一个人我怕东西多，拿不过来。” 韩蓉用商量的口吻道，毕竟她知道，儿子这几天忙忙乎乎的，也不想耽误了罗旭的正事。 “没问题，我后天没事！”罗旭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蓉这才露出笑容，捏了一把罗旭的脸蛋：“好，到时候妈给你们俩熬鱼。” “您放心，我肯定把您闺女带回来，嘿！我还真想我二姐了。” 罗旭扬起头笑道。 韩蓉缓缓点头：“大旭啊，你爸命短，你大哥那……所以家里就你一个小伙子，妈要是耽误你事了，可千万和妈说，别耽误工作。”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一酸。 虽然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男人，但这么多年下来，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还是老妈。 他含泪笑道：“妈，咱家的事天大，您放心，儿子都能安排好。” 母子相视一笑，柔情、心酸、包容和惦念……似是都在笑容里。 第二天一早，罗旭便联系了杜胜军。 杜胜军得知罗旭真要跟他去贷款公司，也是喜出望外。 先前他还真担心罗旭这小年轻随口说说，要是那样，自己还得想办法去筹钱。 随即二人便约定早晨九点，在城西商务区c2号写字楼门口见。 在家吃了个早饭，罗旭便直接打车过去了。 到地方的时候，杜胜军还没有来，罗旭也不急，找个荫凉地儿，点了根烟惬意地抽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杜胜军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下，一路小跑到了罗旭面前。 他咯吱窝下面，还夹着一个文件袋，许是贷款合同一类的凭证。 比起上一次见面，杜胜军似乎更憔悴了一些。 罗旭也猜得到，杜胜军肯定没想到自己会真买他的瓷板画，这几天还是为钱发愁。 “兄弟，真没想到，你还真买我那物件儿。” 杜胜军满脸惊喜道。 罗旭一笑：“当然，说到做到，贷款公司就在这里面？” 杜胜军点点头：“对，十七楼，咱们上去。” 两人乘梯到了十七楼，很快，便来到了一家公司门前。 玻璃门旁挂着一块金属材质的牌子，上面写着“信佳助贷有限公司”的字样。 二人走进，公司里并不安静，一个个工位上的人都在打着推销贷款电话。 这倒是和罗旭印象中的信贷公司差不多。 杜胜军和一个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便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里。 玻璃桌上摆着水果、糖块，工作人员还十分周到地端了一壶茶来。 “兄弟，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这钱去哪里搞！” 杜胜军不忘再次道谢。 罗旭笑了笑：“各有所需，杜先生你没必要太客气，况且我还没看物件儿呢，只要确定没问题，我肯定会买！” 听到这话，杜胜军连连点头，心里也踏实了。 对于这个瓷板画，他还是信心十足的，毕竟是几代传下来的，不可能是现代仿品。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过来，罗旭便让杜胜军去催一催。 不过对方表示，他这笔贷款的负责人还没来，所以只能让他们等一等。 罗旭开始倒是没觉得什么，等就等会儿，毕竟好事多磨。 可一等四十分钟还没来人，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按理说，人家来还贷，贷款公司应该高兴才对。 资金回流，还能收利息，这本就是贷款公司的运作。 但为什么没人来呢？ 罗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杜先生，你贷款日期是多少？” 一听这话，杜胜军立刻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戴上老花镜找了起来。 “哦，在这里！” 罗旭一看，贷款时间是半年前，贷款方式为抵押贷款，并约定本息一次性还款。 最关键的是……时间正是半年前30号中午十二点！ 罗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隐约感觉到，对方在玩儿套路！ “杜先生，除了瓷板画，你还抵押了一辆车对？那辆车值多少钱？” “是去年款的路虎揽胜，我记得落地是……一百四十万出头。” 杜胜军说完，罗旭不由暗暗一惊。 一辆车一百四十多万？ 还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就算他现在手里的钱也能买一台，那他也舍不得这么造…… 按理说，这个价位应该属于豪车了，不过抵押做成几十万，也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对方管事的喜欢这辆车……或许还真会有一些猫腻。 毕竟才一年的豪车，二手车价再跌也很难干掉一大半。 对方用六十万买一辆豪车，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对方单单看上这辆车了，这和他没关系，但捎带着瓷板画……绝对不行！ 想到这，罗旭猛地抬起头。 “杜先生，你马上再去催，如果不来人的话，让他们先把还款手续拿来！” 第八十二章 有本事单挑 杜胜军是个生意人，虽说最近被钱的事搞得头昏脑涨，但也不是个傻子。 一听罗旭这话，他便也猜出不对劲，立刻起身又出去了一趟。 而罗旭这么做，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证明他们已经来还款了，即便对方不出现，也是对方的过错。 到了还贷的时候，绝对不能算逾期！ 与此同时，他暗暗开启了手机摄像，然后扣在了桌面上。 不多时，杜胜军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 杜胜军摇了摇头，说对方表示必须等他这笔贷款的负责人来，才能开始走手续。 听到这个结论，罗旭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呵，看来对方是看上您那辆车了！”罗旭瞪起眼睛，冷笑道。 杜胜军也是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要是这样，我可以告他们！” 罗旭没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手机已经录着像，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是对方不按时履约。 随后二人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静静等待。 不出所料，十二点整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负责杜胜军这笔贷款业务的工作人员，王峰。 王峰这一身西装看得出并不是很贵，只是当工作装穿的，不过手上一块腕表却十分惹眼。 罗旭虽然不懂表，但很多名表品牌历史悠久，即便在近代也是有着极高的名气。 就比如王峰腕子上这块劳力士。 瑞士腕表在国际上的名气绝对是顶级，而劳力士更是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对应国内民国时期，便已经有劳力士了。 再加之艾森豪威尔、肯尼迪、李根、罗斯福等几任老美总统，还有英首相丘吉尔，可都是劳力士的忠实粉丝。 罗旭暗笑，看来这干贷款的……还真挣钱啊。 “杜先生，不好意思，刚刚有些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王峰礼貌一笑，然后走到圆玻璃桌前坐了下来。 他并没有带任何文书，双手往旁边椅背上一搭，显然不是来办手续的。 杜胜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强压着气，挤出一丝不和谐的笑意。 “王先生，我今天过来还款，咱们办手续？” “还款？” 王峰故作为难神色，咂了咂嘴：“这个……恐怕不太好办，您看看合同的借款时间。” 杜胜军脸色一沉，妈的，还用看吗？ 本来是没问题的，生生被你这王八蛋拖过期了。 饶是愤怒，他还是笑了笑：“您看，我其实早就来了，可您迟迟没到公司啊。” 王峰无奈摇了摇头，双手摊开：“杜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每个人都有工作要做，我总不能一天只眼巴巴等您来还款，对不对？再说了，如果您昨天来呢？前天呢？” 听到这话，杜胜军不由扫了一眼罗旭。 似是心中也在埋怨，这罗兄弟要是早一天找自己，不就没这事了？ 不过罗旭的想法却没这么简单，既然对方想吃了那台路虎，就算他们昨天来，就一定能顺利办手续了？ 扯淡呢！ 想到这，他眉头微微皱起，点了根烟：“王先生是？我劝你赶紧把还款手续办了，别把事情搞僵！” 听到罗旭冷冷的语气，王峰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我不认识你，不过听你这话……在威胁我吗？” 罗旭双肩耸起：“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总之，赶紧把手续办了！” “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王峰猛地站起身：“我告诉你，逾期还款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害得我们公司蒙受损失，现在还出言威胁？哼，你们看着办！” 说完，王峰起身便朝外走去。 杜胜军慌得一批，连忙拉了拉罗旭：“哎呀，和气生财，你急嘛啊！” 罗旭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旋即朝着王峰的背影道：“不办手续，那就等着吃官司！” 王峰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冷冷扫了罗旭一眼。 “哟，想起诉？随意，别忘了，逾期的是你们！” 罗旭撇了撇嘴：“是吗？可我们早就到了，不履行义务的是你们公司，当然，你要不服的话，咱们可以法庭见！” “你……” 王峰指着罗旭，愣是没说出话，显然没想到对方那么强硬。 不过他的目光，同时也掠过桌上那个倒扣的手机。 他立刻猜出，对方有可能在全程录音录像。 “这样，我去请示一下，二位稍等。” 说完，王峰直接走了出去。 杜胜军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兄弟，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去请示，这件事今儿要是没结果，你就直接报警！” 罗旭口气很淡，但目光却闪出一丝冷意。 很快，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走进来的却不仅仅是王峰。 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裤子、黑短袖的壮男走了进来。 为首的，则是一个穿着花裤衩、花衬衣，烫着卷发的男人。 男人目测三十出头，黝黑的脸上毛孔粗大，隔着几米明显可以看到他脸上泛着的油光。 “陈总，这俩人逾期还款，还说不办手续就起诉咱！” 王峰指着二人道。 “啊？”杜胜军吓了一跳，下意识身体往后缩了一下。 生意人不假，但他可不是狠人，看到这场面，腿当即就软了。 不过罗旭相对淡定一点。 从胡同长大，打架的事儿可没少干过，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对付不了这么多，但也不至于吓成杜胜军那样。 被称作陈总的男人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看着罗旭二人。 “起诉我？” 罗旭起身道：“陈总是？今儿不是我们逾期，是您的手下半天不来办手续，是你们的过错！” 听到这话，陈总乐了：“我们的过错？你是真敢说啊，有证据吗？” 罗旭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方既然来硬的，有证据也不能拿出来啊。 不过没等他开口，陈总笑了笑：“哦对了，你应该有证据，录像了对？去，把他手机给我砸了！” 一声令下，几个壮男立刻冲了过去。 罗旭忙把手机拿回来，见壮男冲过来，本能地抬起手，拿着手机便砸向了一人的脑袋。 “哎哟卧槽！” 出其不意，这一砸，一个壮男直接头破血流。 “麻痹的，闹事？给我打！”陈总大喊一声。 杜胜军一见这场面，立刻就退到墙角蹲了下去，哆哆嗦嗦道：“别打人啊，咱有事好商量。” 罗旭瞥了他一眼，心里满是无语。 都这样了，还商量个毛线？ 他记得徐文斌说过，人少对付人多，起手就要狠，即便打不过，大概率也能唬住对方。 想到这，他直接抄起椅子便朝着几人砸了下去。 不得不说，不少贷款公司都会养几个混混，毕竟收账的时候，免不了用这些人。 即便养不起混混的小公司，或多或少也会和黑道上的人有往来，到时候请他们出头办事，然后再给些报酬。 所以知道对方是混混，罗旭下手更是一点没留余地，那椅子轮下去，完全是要命去的。 拳怕少壮，见罗旭疯了一样地砸，几个混混的确有些懵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青茬儿，居然敢拼命。 不过双拳毕竟难敌四手，仗着人多，几个混混很快就抢过了椅子，将罗旭直接按在了地上。 “草泥马，有本事单挑啊！”罗旭朝着陈总便大吼道。 此时他被打得嘴角出血，青筋绷起，肾上腺素都飙升了起来。 陈总冷蔑一笑，走到罗旭面前，抬脚便踩在了他的脸上。 “谁跟你单挑？信不信我打残了你，还能报警抓你？” 罗旭也是彻底被点燃了，忍着疼啐了一口：“去你大爷的，你打不死我，我天天来你们公司闹！” “操，还是个敢死磕的主儿，不过没事，哥哥我就擅长治你这种小逼崽子！” 咚！ 陈总一脚踹在罗旭脑袋上。 罗旭只觉脑袋发懵，视觉顿时模糊了，汗如雨下，喘气都有些费劲了。 咔！噼里啪啦…… 一串脆响…… 罗旭虽然看不清，但能想到，手机应该是被他们砸了。 第八十三章 斗狠 失策了！ 这是罗旭冷静下来的第一反应。 刚刚场面太过突然，结果他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现在想想……倒是不如认个怂。 如果借机先离开，然后去报警，总不至于挨这么一顿打。 不过事已至此，怂也没意义了，为了瓷板画，大不了跟这帮人磕了！ “小子，证据没了，你还有嘛可说的？” 陈总蹲下了身子看着罗旭，脸上满是鄙夷的笑。 罗旭喘了几口大气，抬头看向陈总，没说什么，直接朝着对方啐了一口血。 陈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恶心的表情。 “操，接着打！” 一声令下，几个混混朝着罗旭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罗旭只觉各处传来疼痛，不过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 这时，杜胜军连滚带爬地到了罗旭旁边：“行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这款我不还了行了吗？” 饶是他的求饶，也没让陈总解气。 陈总点了一根烟，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看着罗旭挨打。 “逼崽子，今儿哥哥给你上一课，以后在社会上，别尼玛这么狂！” 打了足有两三分钟，陈总才扬起手示意手下停下。 而罗旭已经满脸是血了。 他坐起身看向陈总，目光冷漠桀骜。 他知道，都已经打成这样了，对方恐怕也含糊了，不敢再下死手。 倒不如他娘的硬气到底。 “就这？继续啊！”罗旭指着自己的头，一脸不服道。 果然，看到罗旭的反应，陈总不禁一愣。 他这没想到，对方也就是二十郎当岁，居然这么狠？ 天州水路码头，自古出混混。 而不同于外地混混的见面拿刀砍，天州混混斗狠的时候，是选择自残。 早年间为了争码头地盘，几个帮派见面，老大出来，削手、削腿、下油锅，各种自残手段层出不穷，你要敢你就斗，你要不敢，就把地盘让出来！ 这也应了早年间江湖上的一句话，一般的混混难闯九河下梢，因为砍人很容易，但很难有人狠到连自己都敢砍！ 现在罗旭的这一幕，就让陈总有些含糊了。 对方都不要命了，你还能怎么样？ 总不敢杀人？ 可按这小子的性格，你不弄死他，他真敢天天来和你打。 这种不要命的主……最不好整！ 见陈总不语，罗旭啐出一口血，指了过去。 “合同约定一次性还款，并且利息明显高于银行利息，这就是高利贷，今儿你们要么把手续办了，咱们相安无事，要么接着打，爷等着，不敢打的话，我出去先报警再起诉，让你们安生不了！” 陈总倒吸一口气：“小子，我没必要弄死你，弄你个残废，让你以后不能来找麻烦就行，你信吗？” 罗旭冷笑道：“我信你大爷，有本事就动手，但你心里琢磨琢磨，犯得上吗？” “你……” 陈总一时没了话。 的确，犯得上吗？ 他就是想弄辆揽胜开开，其实自己也买得起，主要是想捡这个便宜。 但为了这便宜，真把人家打残了，单说赔钱就少不了，搞不好还得吃官司…… “小子，你混哪的？”半天，陈总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罗旭摆了摆手：“哪也不混，但理得讲，今儿是你们故意拖时间，想吞了人家那辆路虎，承认吗？” 陈总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最后朝着一旁的王峰扬了扬手。 “给他们办手续。” “啊？陈总，您不是……” “哪那么多废话？办手续！”陈总瞪起眼睛。 王峰只得听话，不一会儿便将车钥匙和一个三十多公分长宽的木盒拿了进来。 同时还夹着一份手续。 罗旭知道，那木盒里装的是瓷板画。 虽然挨了顿臭揍，不过看到那瓷板画，罗旭顿时觉得跟打了麻药似的，不疼了。 “兄弟，你先看看？” 杜胜军颤颤巍巍地将瓷板画拿了过来，脸上也是带着几分歉意。 毕竟这顿打，是因他而起。 罗旭点了点头，打开木盒，他一直心心念的青花瓷板画终于展现在了眼前。 和他在图片里看到的一样，水仙坐荷，半刀泥工艺，绝对的大师手法！ 所谓半刀泥，指的是陶瓷刻花的一种技法，一刀深、一刀浅、一边深、一边浅。 这种刀法的原型是宋代刻花装饰工艺，而后被景德镇所发扬、改良。 半刀泥讲究简练、明快，手法以印花、刻花和堆塑为主，线条深浅变化、虚实相间，这才让刻出的图案具有层次感、立体感和凸出感。 而眼前的这幅作品，刀法灵动跳脱、潇洒奔放，虽然水仙坐荷题材并不传统，但行云流水的技艺、酣畅轻快的既视感，却称得上鬼斧神工！ 一眼开门！ 罗旭将瓷板画装回木盒，便对着杜胜军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去办手续。 办手续的时候，陈总走了过来，朝着罗旭伸出手。 罗旭看着陈总的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被他拉了起来。 “兄弟，你不简单，有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儿。” 陈总说着，拿出两根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罗旭也没客气，直接点燃抽了一口。 这个时候，尼古丁的确可以缓一些疼痛感。 “我叫陈越！” “罗旭！” 虽然报了名字，不过罗旭却将头扭到一边，显然心里还是有气。 陈越淡淡一笑：“如果在道上遇见麻烦，报我名字，管用。” “管用？” 罗旭摇头冷笑道：“比市长还管用？” 陈越：…… 虽然他很不爽被一个毛头小子这么怼，但想到对方那不怕死的样儿，也没再说什么。 手续办好，罗旭也为杜胜军支付了一百二十万。 对杜胜军来说，罗旭绝对是帮了他的大忙，贷款还上，再加上多余的资金，够自己去准备东山再起了。 而对罗旭，也是不亏，甚至可以说百分百赚了。 抛开他并不打算出手这瓷板画不说，单说价值……绝非一百二十万可以衡量的。 正要离开，陈越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了罗旭。 “擦擦血，不然出去招麻烦。” 罗旭白了他一眼，抽了两张，把脸上、脖子上的血擦了擦，这才朝外走去。 看着罗旭的背影，陈越笑了笑，这小子……真是狠角色。 不过罗旭二人还没出门，只见五六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身后跟着几个西装男。 看到女人的一刻，罗旭愣住了。 只见女人留着栗棕色短发，白皙的脸上五官秀美，但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意。 而她穿着黑色长裤，和黑色短袖大领衬衣，更是显得干练、飒爽。 “丽姐！” “丽姐！” 见到女人，陈越几人纷纷快步迎上前，主动躬身打招呼。 不过那个叫丽姐的女人并没有回应，目光定在罗旭身上，显然有些出神。 “丽、丽姐？” 罗旭双眼睁大，满脸震惊地喊了一声。 而丽姐也是花容变色，她缓步走向前：“你是……大旭？” 罗旭点了点头：“是我啊丽姐，你怎么跑这来了？” 罗旭的第一反应是丽姐也是来借款的，可联想到那些人恭敬的态度，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见到这场面，周围人都有些懵了。 尤其是陈越，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这小子……居然和丽姐认识？ 第八十四章 找上门了 直到随着丽姐走进一间偌大的办公室，罗旭才明白，丽姐可不是来贷款的，而是这家贷款公司的老板！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三米高落地窗几乎可以看到半个天州城的景色。 罗旭都能想到，若是晚上在这里，绝对可以一览天州夜景的璀璨。 “丽姐，这家公司……你开的？” 坐在沙发上，罗旭忍不住问道。 丽姐，正是他大哥罗强以前的女朋友何丽。 这么多年杳无音信，罗旭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到现在，罗旭还清晰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大哥和这位准嫂子出去玩时候的样子。 在他印象中，何丽很温柔，拿自己当亲弟弟对待，不仅经常来家里帮老妈韩蓉干活儿，还时不时给自己带上一些零食。 所以在他心里，一直认定何丽是自己的嫂子。 只可惜……后来她嫁给了别人。 何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罗旭的脸看了看。 虽然脸上、脖子上的血已经擦掉，但衣服上还是有着斑斑血迹。 再加上眼角、嘴角的淤青，不难看出这是刚挨了揍。 “谁打的？” “这……” 罗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虽然心里有气，刚才也怼了陈越，但按照江湖规矩，刚刚陈越让手下走了手续，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再加上陈越铁定是何丽手下，现在要是说了，多少有些没意思。 “是陈越？” 何丽说着就要起身，罗旭一把拉住了她：“丽姐，都过去了，没必要。” 听到罗旭的话，何丽不由笑了笑：“还挺江湖义气的，我去给你拿鸡蛋敷一下。” 罗旭这才松开手。 何丽离开没一会儿，便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碗里有两个煮好的鸡蛋。 “稍微有点热，你忍着点啊。” 何丽动作轻柔，拿着煮鸡蛋在罗旭的脸上慢慢滚动。 罗旭只觉心里一阵难受，似是几年前的场景再次浮现，眼窝子……也有些发酸。 “嫂子……” 听到这两个字，何丽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微微转过头：“你别这么叫我，我不配。” “不，嫂子，在我心里，就一直没拿你当外人。” 罗旭立刻说道。 虽然何丽的头转向一边，但罗旭能感觉到，她哭了。 当初何丽嫁人，大哥身边不少人都骂了她不知多少遍，但罗旭没有，只是心中惋惜不已。 无论怎样，她终究是个女人。 罗旭不知道她这几年去了哪，经历了什么，但想必……一定很不容易。 片刻，何丽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微笑道：“行了，先帮你把伤敷一下，煮鸡蛋很管用，不然你回家阿姨肯定担心。” 罗旭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像一个弟弟，在姐姐面前言听计从。 何丽一边为他敷脸，一边追问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罗旭终究还是说了一遍。 何丽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大旭，以后遇事不能再这么冲动，你忘了你哥怎么进去的了？” 提到大哥，罗旭叹了一声：“丽姐，我哥……快回来了。” 何丽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又继续为罗旭敷脸。 “是吗？好事啊，恭喜你了。” 罗旭能看得出，她脸上的笑容是强挤出来的，说何丽对大哥已经没了感情，罗旭绝对不信。 “嫂子，你和我哥……” “没可能了！” 何丽直接打断了罗旭的话：“我配不上他。” 罗旭暗暗叹了口气，他很想知道何丽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但终究没有开口。 他相信，丽姐还是爱大哥的，可她出于无奈嫁给了别人，也一定有着苦衷和痛苦。 现在如果让她把这些年的事再说一遍，无疑是一种伤害。 约莫敷了十五分钟，罗旭脸上的伤势明显有了好转。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也放下了心，要不是丽姐，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和老妈解释。 更何况明儿还要去接二姐，到时候肯定也免不了一通审问。 “还有些浅印，不然我给你涂点遮瑕，省得阿姨担心。” 何丽知道罗旭是个大孝子，肯定也不想让韩蓉担心。 “遮瑕？嘛玩意儿？” 罗旭平时不化妆，自然也不懂。 何丽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了隔离霜，涂在了罗旭脸上。 不得不说，罗旭本来就是个帅小伙，遮瑕之后更是有点明星脸。 “还是挺帅的嘛，走，我送你回去！”何丽起身笑道。 “啊？嫂子，就不麻烦你了？” “我说送就送！” 二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杜胜军已经离开了，而陈越等人则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站着。 刚刚看罗旭能跟着何丽进办公室，他们就明白二人关系不简单。 平时，何丽可是从不让人进她办公室，就算汇报，也得在会议室。 “大旭，你去门口等我一下。” “好！” 罗旭点点头，便坐电梯下去了。 这时，何丽转头看向陈越。 注意到那如刀的目光，陈越吓得直咽唾沫。 他知道，罗旭肯定和何丽说了刚才的事，当然，人家挨了打，就算说也无可厚非。 只能怪自己打错了人。 “丽、丽姐……” 陈越哆哆嗦嗦走向前。 啪！ 啪！ 何丽扬手正反两个大嘴巴直接抽了过去。 此时何丽面无表情，但越是这样，所有人越是知道，丽姐生气了。 陈越则低下头，二话没有。 何丽也没再说话，直接进了电梯，离开了。 一路开车，何丽和罗旭闲聊着，似乎丝毫没有受几年没见的影响，像是一对老友，更像是亲人。 得知罗旭做了古玩行，何丽也忍不住嘱咐了几句。 毕竟古玩行水太深，狠人也不少，而罗旭还这么年轻，难免吃亏。 罗旭自然全都答应，在嫂子面前，他格外乖。 看着何丽熟练地将车开到皮帽胡同，罗旭内心酸酸的。 这么多年，嫂子依旧对这条路这么熟悉…… 罗旭下车，何丽不忘再叮嘱：“大旭，记住我的话，别让你妈担心，有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嫂子。” 罗旭直接鞠了一躬，朝着胡同里走去。 而看着罗旭的背影，何丽再也不憋着了，趴在方向盘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罗旭回头间，也注意到了何丽，但他终究没有走回去。 或许……她需要这样释放自己。 正走着，罗旭突觉后腰被一个锋锐的东西顶住了，立刻停下了脚步。 是刀！ “老弟，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罗旭不禁尴尬咧了咧嘴。 妈的，人家找上门了。 第八十五章 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马路生的声音，罗旭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不过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若是碰到了什么愣头青，搞不好真给自己攮一刀。 但要是马路生…… 他不会！ “原来是马哥，您今儿这玩儿的是哪出啊？” 罗旭双手举起，生怕对方误伤。 毕竟刚挨了一顿揍，现在还浑身疼，他可不想再挨一刀…… 马路生缓缓走到罗旭面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罗旭，目光冰冷。 和前两次见面一样，大光头、大金链子，穿着一件衬衣，领口解开三四颗扣子。 只不过今天他穿着的米色衬衣很宽大，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紧绷在身上，勒出一道道肥肉。 夏末本就炎热，再加上下午两三点钟的阳光照射下，汗珠子从马路生的光头上粒粒滚下，耷拉在眼皮上、下巴颏上。 “这话该我问你罗老弟？战汉勒子卖了四百五十万，你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马路生张开手掌，摩挲着大光头，口气满是威胁。 罗旭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这事儿你得容兄弟解释解释，你人多，我也不敢反抗，没必要拿刀抵着？” 说着，罗旭朝着斜后方点了点头，虽然没看到，但他也能猜到，后面拿刀抵着自己的人，肯定就是马爷的手下雷子了。 “雷子哥，我几斤几两你不知道？不至于拿家伙。” 听到这话，雷子看向马路生，而后者也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先把刀放下。 “小子，爷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不过你要是说不清楚……别怪爷不讲规矩了！” 马路生微微扬起头，扫了一眼胡同深处：“上次你故意去了你那个哥们斌子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我也查出来了，我可不想找你老娘的麻烦！” 听到这句话，罗旭暗暗紧张起来。 不得不说，老妈是自己的逆鳞，若是碰她……罗旭命都可以不要。 “马哥，祸不及家人！”罗旭口气严肃。 “操！少跟爷扯这些没用的，要么给我个解释，要么把那四百五十万吐出来！” 马路生口气强横，一把拎起了罗旭的衣领。 对方知道自己住哪，罗旭哪还敢反抗，索性嬉皮笑脸道：“马哥，您这样……我怎么解释？” 马路生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旋即点了根烟，靠在墙壁上抽了一口。 “那你说说。” 罗旭也看得出来，无论自己说什么，马路生估计也不会信。 四百五十万……搁谁谁不急？ 这事儿说到底，自己有些不地道。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四百五十万了，刨去5个点佣金，再帮杜胜军还钱之后，就还剩三百万出头，想吐出来肯定也不可能了。 “马哥，跟你说实话，我那个大师的哥们出了点事，所以让我去把那个玉勒子卖了，这钱我是一分也摸不着啊！” 罗旭现在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了。 因为他一时想不出，怎么才能把这光头胖子再诓一次，所以只能先说着，也许说着说着……就有思路了。 “操，你摸不着？呵呵，小子，还耍花样？” 马路生吐出一口烟，旋即瞪向了罗旭。 “那哪能啊，我说的真是实话，我大哥欠了点外债，今儿我和他去贷款公司还的款！” 罗旭立刻说道，毕竟这是今儿刚经历的事儿，随口就直接说了。 “大师还尼玛贷款？草，你逗爷爷玩儿呢？行行行，我就当是真的，那你说，去的哪家贷款公司？” 马路生语气低沉，却明显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心里确定，这小子肯定是胡编的，既然是编，就不可能真有这家贷款公司。 “信佳助贷！” 罗旭脱口而出，他想着先这么说，如果马胖子不信，到时候求丽姐帮忙做个证，问题应该不大。 可谁知听到信佳助贷四个字时，马路生竟愣了一下。 “信、信佳？你确定？小逼，我明天就派人去问，要是没那么回事……” 马路生眼中闪出一抹狠意：“到时候别怪你马哥不厚道了！” 罗旭听得出来，马路生的威胁指的就是自己老妈。 不过从刚刚马路生表情的微妙变化，罗旭隐约觉得，他好像有点怕…… 怕谁？ 怕陈越？还是怕丽姐？ “没问题，大不了明儿一起去！正好我有个姐姐就是信佳助贷的，你可以问她！” 罗旭直接试探了一句。 “姐姐？你姐是……” 马路生表情再次有些惊讶。 而由此，罗旭也确定了，不出意外……这马路生怕的应该是丽姐。 现在贷款公司有几个正经买卖？或多或少都沾点黑。 刚刚陈越那些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混子，而且还比马路生这些土混混高级，保不齐他还真是有点怵丽姐！ “我是他姐。” 就在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胡同外面传来。 罗旭一愣，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倩影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何丽！ 马路生转头间，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何丽，毕竟五十岁了，难免眼花，再加上平时天天酒肉，血糖、血脂都会对视力有些许影响。 “你？” “嗯，他是我弟，有问题跟我说。” 何丽轻蔑地扫了一眼马路生。 当她走近一些，马路生才看清那张俏美而冰冷的脸，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丽、丽姐？” 说话间，马路生第一反应便是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扔掉，表情也变得恭敬起来。 罗旭也是暗暗一愣，他想到马路生对丽姐有所顾忌，但没想到会怕成这样。 丽姐……现在到底是什么人？ “认识我？”何丽随口问道。 马路生连忙点头，脸蛋子上的肥肉跟着上下乱颤。 “当然认识，丽姐，我是梁爷的人。” “哦，回去帮我向梁爷问好。” 何丽说着，已经走到了罗旭身边，转头扫了马路生一眼：“还有事？” “没、没事了，刚刚是场误会，其实我和大旭平时就熟，刚才闹着玩儿呢。” 马路生紧张得连连摸着大秃脑袋，咧嘴笑了起来。 那样子却让何丽觉得恶心，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行了，没事走。” “得！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马路生给了雷子一个手势，转头便离开了。 见二人离开，罗旭才开口道：“丽姐，你怎么来了？” 何丽瞪了罗旭一眼：“我不来，你等着挨捅？梁长发的人你也惹，你这小家伙怎么回事？” “梁长发？” 罗旭想了想，上次和杨建辉喝酒时，他倒是提过，他和马路生都是梁爷的人。 “大旭，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得给我说清楚了。” 何丽的表情几分严肃，一脸大姐关心弟弟的样子。 罗旭哪还敢瞒着？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是他们先打了斌子，我为了出口气，就……就骗了他一个物件儿。” 说着，罗旭微微撇着嘴，低下了头。 何丽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我的亲弟弟，你一口气吃了人家四百万，我看他刚才虽然给了我面子，但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放心丽姐，我的事，我自己能扛。”罗旭拍了拍胸脯。 “你能扛？人家都拿刀过来了，你拿脖子扛？” 何丽无奈白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想想办法。” 听到这话，罗旭也只得先回家，其实他还想问问丽姐怎么又进胡同了，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似乎已经想到答案了。 罗旭走后，何丽靠在墙边，拿出一包女士烟，点燃了一根。 以前她经常挎着罗强的胳膊走进这个胡同，而刚刚再走进来，也是想找回当年的回忆。 谁知……却正好替罗旭解了围。 此时安静的胡同里，何丽看着周围曾经无比熟悉的环境，那曾在心头萦绕不息的往事，如过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 她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烟，心中无限惆怅、感慨…… 第八十六章 这烟得靠墙抽 一路走回家，罗旭将瓷板画紧紧抱在身前，生怕摔了似的。 何丽的出现的确让他非常意外，可此刻，他的心思可全都在这水仙坐荷的瓷板画上。 罗旭对于物件儿的追求，毋庸置疑。 就好像刚才在贷款公司，即便被打得满脸血，看到瓷板画被拿出来一刻，便瞬间顾不得疼了。 不过刚走到家门口不远处，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只见自家院门口蹲着一个人影。 佝偻着身子，凌乱的头发，再加上一身本是白色，但已经脏到灰色的老头衫、耷拉几十道线头的大裤衩。 被熏得焦黄的指尖，夹着一根没有过滤嘴的卷烟，抽上一口，还带着咳嗽四五声…… 王承镛！ “嚯，王老头，这大下午的蹲太阳底下等我，不怕晒虚脱了啊？” 罗旭走近前，笑问道。 王承镛抬起眼皮，有些慵懒地笑了笑，旋即从裤衩口袋里掏出一根有些变形的卷烟。 “点一炮？” “得了，您那劲儿太大，得靠着墙抽。” 罗旭随口打趣了一句。 不过这话倒是不虚，早年间不比现在，卷烟是个稀罕物，所以不少老人都抽关东烟，也叫东北旱烟，那种烟的特点就两个，便宜、劲儿大！ 有的小年轻口袋里没钱了，就找岁数大的要上一根，岁数大的虽然也劝他小口抽，但年轻人哪懂？点燃就使劲抽上一口。 那一口烟进了嗓子眼，就跟炮弹似的，直接能把人往后怼一跟头。 所以便有了靠墙抽旱烟这个说法，至少有墙挡着，不至于被怼出去…… 听罗旭这话，王承镛也不在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小子，我憋你一上午了，听老姐姐说你一早就出去了？” 说着，王承镛目光打量着罗旭怀里的木盒，显然也猜出这小子又出去鼓捣物件儿了。 罗旭听得出，王承镛口中的老姐姐，指的是自己老妈。 他皱了皱眉：“我跟您说啊，下次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打扰我妈。” 听这话，王承镛一笑，听得出这小子是个孝顺人，但凭这一点，王承镛又高看罗旭一眼。 毕竟在外，一个人孝顺，是值得深交的基础。 老话说得好，一个人对爹妈都不好，他还能对谁好？这自然就不可交了。 “我没进去，正好赶上你妈出来扔垃圾，我还顺手帮他扔呢，你应该谢我。” “我谢谢你！” 罗旭白了一眼，那口气可不是谢。 “得了，说，找我嘛事？” “少废话，你昨儿说的，跟我讲讲那幅画！” 王承镛说着，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罗旭也没打算瞒着，走到一旁荫凉地下，朝着王承镛招了招手。 随后，便将那天和老爷子分析的过程，和王承镛讲了一遍。 王承镛一听，俩眼珠子都瞪起来了：“嘛玩意儿？文壁的画？小子，你可别逗啊！” “绝对错不了，画工是沈周的，但韵味绝对是文壁的，而且那首诗我也琢磨明白了！” 说完，罗旭又把那首诗给王承镛翻译了一遍。 王承镛闻言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 “我天，你小王八蛋行啊！这次真捡天漏了啊！” 王承镛的表情带着几分羡慕，还有些祝贺的意思，但的确没有嫉妒。 罗旭笑了笑。 他知道，这老家伙家里的藏品多了去了。 就算没有文徵明的画，可随便一件官窑瓷拿出来，价值也是不低。 这是个真玩儿物件儿的主！ “诶小子，别干说啊，你把那幅画拿出来，爷再??！” 王承镛一脸期待道。 而罗旭则摆了摆手：“得了，好物件儿不外拿，再说了，拍卖会上你不是看了？” “诶，当时不知道啊，现在知道了再看，这是两个味儿，懂吗？快拿去，不然老子晚上指定睡不着觉！” 王承镛催促道。 “不行！用您的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罗旭拿腔拿调地说道。 “滚蛋，你说老子贼？”王承镛瞪起眼睛。 “您要不贼，还有贼吗？不行不行，我得谨慎点！” 罗旭说着，靠着墙根往地上一坐，撇嘴摇头。 王承镛也是无语，看这小子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就来气。 “得，我还说带你铲地皮呢，就这？算了！” “嗯？” 罗旭直接蹲起身：“铲地皮？你说真的？” “废话，你把那画拿出来我看看，就带你去！”王承镛见这招有效，立刻笑道。 罗旭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这大天漏可得捂住了，大不了我不去了！” “诶，你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非急死我？”王承镛急了。 罗旭却嘿嘿一笑，看了看手里的木盒道：“画别看了，给你看个新鲜的，怎么样？” 王承镛瞄了一眼木盒：“你说这个？嘛玩意儿？” 罗旭将木盒轻轻放在地上，缓缓开启盒盖，只见青花瓷板画立刻露了出来。 王承镛也没把瓷板画拿起来，而是趴在地上，近距离看着。 不少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是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个小伙子坐地上玩儿不算什么，怎么这五十多岁的老头也满地打滚？ 他们不懂，真正搞收藏的人……见了好物件儿，满地打滚可不新鲜。 “哟，小子，晚清货？”王承镛一边细致地看着，一边说道。 罗旭一笑：“什么眼神，民国的！” “扯淡，绝对晚清的，这半刀泥工老，民国就没了！”王承镛摆了摆手。 “您再想想，传承！” 听到罗旭这句话，王承镛猛地抬起头：“王步的？” 罗旭没有回答，却会心一笑。 王承镛愣住了。 如今瓷板画市场算不得火爆，毕竟是小众藏品。 可任何东西都一样，只要是出自名家之手，便突破了市场的限制。 王步，便是近现代瓷板画的顶级大家！ 不仅是国家级的陶瓷美术家，而且最擅长的则是青花绘画。 眼前的这幅，便是他艺术风格的代表。 青花瓷板画成交记录中，也只有王步的作品可以轻松破百万！ 有的作品，甚至已经比肩清官窑的价值！ “小子，你他妈怎么天天捡大漏？这东西铁定过百了啊！” 王承镛一边感叹着，一边又盯着罗旭的脸看了看。 他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运气这么好，一捡就是大漏。 “多钱收的？” “一百二！” “块？” “扯淡！万！” 一听这话，王承镛笑了：“嘿，那完了，没漏，不叫本事！毕竟这东西没款。” 罗旭靠着墙根耸肩笑道：“您确定？再看看！” 王承镛不由微微皱起眉，又看了看瓷板画。 “没款，不过这题材……” 说到一半，他抬起头：“小子，这水仙坐荷是亮点？” “不愧是王老头，这题材谁看谁都觉得不对，但亮点也在这！” 罗旭竖起拇指。 当初郑文山、周明贵等人见到这题材第一反应，便是这画出自不知名的画家之手。 而王承镛一眼看出这是亮点，便已经比他们强了。 “念叨念叨？”王承镛来了兴致，直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根烟。 这根，带过滤嘴。 第八十七章 人物！ 罗旭接过烟，笑了笑：“念叨念叨，你就带我铲地皮去？”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猴精猴精的，粘上毛你都能取经去！” 王承镛使劲白了罗旭一眼，算是默认答应了。 罗旭一笑：“其实最开始，我也觉得这题材不对，但总觉得这么好的工，不该犯低级错误，后来我联想到货主姓杜……就琢磨出味儿了。” “姓杜？那怎么了？”王承镛问道。 “民国物件儿、姓杜、东西出在天州！” 罗旭说了三个点，旋即抽了口烟，继续道：“早年间直系军阀有个人，叫王占元，这人来头不小，不仅能带兵，还是个绝对的资本家，京津冀、乃至辽宁，都有他的产业，而他有个心腹，就姓杜，叫杜仲德！” 王承镛闻言眯起眼睛想了想：“就凭一个姓杜，你就联想到了杜仲德？小子，这说不通！” “我知道，但最关键还是来源于这幅瓷板画的工，和题材，大师工、民国货，我先联想到的便是王步，而水仙坐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名！” 罗旭笑了笑：“你别打断我，我接茬儿说啊，这王占元不仅有杜仲德这个心腹，还有一名得力干将，这人您肯定熟，跟天州缘分不浅！” “孙传芳？”王承镛睁大双眼。 “您有学问！其实大多数人了解孙传芳，还是从天州居士林血溅佛堂的事！”罗旭道。 王承镛点了点头：“没错儿，当年施剑翘为父报仇，在居士林的佛堂里连开三枪杀了大军阀孙传芳，堪称民国奇女子啊，这事儿可是轰动全国呢！” 罗旭竖起拇指：“您说的都对，施剑翘的父亲施从滨当时是奉系的第二军军长，率兵南下时拒绝了孙传芳提出的合作，后来在皖北战争被俘后，被孙传芳在蚌埠车站斩了头，这也就为施剑翘这个奇女子为父报仇打了伏笔。” “扯远了嘿，接茬儿说瓷板画啊。”王承镛道。 罗旭笑了笑：“没扯远，我刚看到这青花瓷板画时并没太注意，可等货主走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是孙传芳的小妾，何洁仙！” 听到这话，王承镛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小子，你连人家小妾也研究过？你都看什么书长大的？” 罗旭白了他一眼，没搭茬儿，继续开口道：“孙传芳这辈子有三个老婆，一房原配，两房妾室，而他最爱的就是这第二房小妾何洁仙，这何洁仙……原本就是王占元夫人的一个丫鬟，当初孙传芳作为王占元的手下，去他家谈事的时候，一看到何洁仙，就走不动道了。” 王承镛一笑：“这孙子够色的，盯上人家丫鬟了？” “嗨，一见倾心这东西，也不分身份，后来孙传芳一提，何洁仙也就答应了，不过这一纳妾，可就把王占元给得罪了，要知道何洁仙可是随夫人嫁进王家的，等同于王占元的女人，这不就做仇了吗？”罗旭道。 “还真是，等于孙传芳撬了自己长官的妞儿呗？不过那他还敢声张？”王承镛摇头笑道。 罗旭摆了摆手：“起初不敢啊，蔫不溜儿地把人接进儿，可这世间不透风的墙可是自古就没有，王占元有个手下，和孙传芳的心腹卢香亭是挚友，这事儿还是从卢香亭口中传到了王占元那！” 听到这话，王承镛当笑话似的乐了起来，旋即示意罗旭继续说。 “不过孙传芳也是真爱何洁仙，一娶回家，金银珠宝就往小妾屋里送，后来觉得庸俗了，就开始送艺术品，他先后去了几趟景德镇，就是想找当时的青花大师许友生求一个作品； 但艺人有傲骨，许友生听说孙传芳是想弄一个作品送给小妾，便嗤之以鼻，可又不敢说出来，恰好已经出师的弟子王步来拜访，随即推荐他给孙传芳做一画，孙传芳期初不乐意，可听许友生说这弟子未来必成大器，也便答应了； 王步自幼聪明，一听便明白这是老师不愿意作画，所以便按照孙传芳吩咐的题材做了这幅水仙坐荷，对应的是何洁仙的名字，但却没有落款，其原因……应该是考虑到时局动乱，各系军阀争斗，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麻烦！” 听罗旭把故事讲完，王承镛沉默许久。 他不是青茬儿，自然明白任何货主都会给自己的物件儿讲故事，所以他必须先把故事捋一捋。 若是能捋顺，这物件儿价格恐怕要翻不知多少倍，若是不能……那这故事就等于白说。 将年代、工艺和故事慢慢串联后，王承镛倒吸了一口气。 “有门儿啊，不过小子，按你这么说这东西是何洁仙的，应该在孙家后人手里，货主姓杜……怎么解释？” 罗旭闻言一笑，似是也想到了王承镛的顾虑。 其实自己当时在琢磨的时候，也在这个点卡住了。 只不过经过再查杜仲德的资料过后，便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王爷，何洁仙的坟被扒过，当时弄出的宝贝不少，但并没有青花瓷板画！” “什么？你这意思是，下葬之前……被盗了？” 王承镛一惊。 罗旭点点头：“当初因为这个恩怨，王占元和孙传芳虽然晚年都定居天州，却老死不相往来，而王占元的这个心腹杜仲德，曾跟过一个人……叫孙殿英！” “操！” 王承镛直接站了起来：“他奶奶的，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手艺啊，师父偷地底下的，他偷人家家里的？” 以王承镛的学识，不会不知道孙殿英。 虽是军阀，但也是个盗墓王，不仅炸了慈禧的定东陵，拿走了大量珠宝和老佛爷嘴里的夜明珠，还强入裕陵，敲碎了乾隆爷的牙，盗了西藏黄珠。 再加上炸毁清东陵等等恶行，可谓无人不知！ 这种破坏性的盗墓，不但盗了珠宝，还毁了文化传承，几乎让所有国人唾骂！ 罗旭靠在墙边笑道：“货主那边我确定过了，就是杜仲德的后人，这瓷板画年代没错，题材水仙坐荷，您说我猜对了吗？” 王承镛沉默良久，直接对着罗旭竖起了拇指。 “小子，这瓷板画……是大漏了！” 罗旭不紧不慢将盒盖扣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 “得，那等您带我铲地皮了！” “咳咳……东西没毛病，你分析得也是精细，但我还是想看看文壁的那幅画，你拿来??呗？”王承镛耍无赖地笑了笑。 “打住！您这岁数、身份不带赖皮的啊，都答应我了。”罗旭摆了摆手。 “你小子怎么就认死理儿呢？” “这叫原则，先回了，等您信儿哈！” 扔下一句话，罗旭直接抱着盒子走进了院子。 王承镛无奈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笑了出来。 “这小王八蛋……人物！” 回到家之后，罗旭趴在床上，一边看着青花瓷板画，一边拿手来回地摸着，还时不时自语傻笑起来。 “大师工，军阀物件儿，还那么有意境，真美啊；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哦不对，是荷上轻盈步微月，哈哈哈哈……” “傻笑什么呢？” 韩蓉走了进来，将几块西瓜放在破旧的床头柜上。 “吃口西瓜，一会儿给老爷子送几块过去。” 罗旭笑着坐起身来：“妈，咱搬个家怎么样？” “搬家？搬哪去？现在房价多贵啊，你这孩子！”韩蓉白了儿子一眼，就往外走。 罗旭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母慈子爱，非为报也！ 毕竟现在手里有三百万，让老妈住进楼里，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他决定近期就找一找，老妈在这平房住了快一辈子了，必须改善条件。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 是曹世勇打来的。 “兄弟，帮哥哥个忙！” 第八十八章 罗燕 “帮忙？” 罗旭有些意外：“曹哥有话你就直说，咱哥们不来虚的。” “哈哈，还是我兄弟痛快，我过两天不是要去南边的拍卖行吗？但店里不能没人，就想着让你和斌子过来盯两天。” 曹世勇说完，不忘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啊，这几天你们开销，都算哥哥我的！” “这话远了，您既然信得过我，看几天店这都不叫事儿，您随时跟我和斌子打招呼就行！” 罗旭一口答应下来。 进入古玩行以后，其实罗旭也算不上忙，每天要是遇不到个物件儿，也就没什么事做。 至于曹世勇，罗旭也真没拿他当外人，帮他看店当然没问题。 “得嘞，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后天出门，到时候你俩提前过来，我把钥匙给你们！” 两人约定好之后，便挂了电话。 当晚，罗旭也没再出去，而是留在家里陪老妈吃了顿饭。 就连徐文斌来家约夜宵喝酒，他也没去。 毕竟明儿还要去市里接二姐回来，他可不想满身酒味去。 不过他倒是把曹世勇的事情说了一下，徐文斌一听就兴奋了。 能当几天老板，那也算是鸟枪换炮了。 两人索性在胡同里嘻嘻哈哈聊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也就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一早，罗旭很早便起来了。 套了件旧衬衣，走出屋门，便闻见了一阵香味儿。 “妈，您那么早啊！” 韩蓉闻声从厨房里扒出头看向罗旭：“赶紧洗漱，煎馒头片。” “得嘞！” 罗旭一笑，便端着脸盆在院里刷牙洗脸。 韩蓉将煎好的馒头片放在一个木凳上，又给罗旭拿了一个马扎。 看着罗旭大口吃着，汗珠都滴了下来，韩蓉不忘拿毛巾给他擦了一把，又扇起了扇子。 “妈您甭扇了，我不热！” “还不热？都冒汗了。” 韩蓉说着，指了指馒头片：“香不香？妈裹了鸡蛋炸的。” “香！” 罗旭连连点头，旋即把扇子抢了过来，“行了您忙您的，我自己扇，吃完我就接我二姐去！” “行，那妈出去买菜，中午给你俩做好的，你骑车慢着点啊。” “知道了妈！” 吃完早饭，罗旭便骑上电动车，去了市里。 其实这段时间他来市里的次数可不少，又是文化街、又是拍卖会的，可那也比不了接二姐高兴。 在老爹去世以后，大哥罗强便撑起了这个家，对于弟弟妹妹也是以长兄为父的姿态教育。 而正是这样，也让罗旭和二姐罗燕的感情特别深。 两人可没少商量联手对付大哥，罗旭每次打架、闯祸，都是罗燕挡在前面，对大哥说要打你打我。 罗强肯定对妹妹下不去手，就只能瞪罗旭一眼作罢，而他走后，这小姐弟就对视一笑。 平时罗燕也是特别疼弟弟，每次老妈给的零花钱舍不得花，就给罗旭买零食。 罗旭则也是特别听二姐的话，对大哥，他是敬畏，说白了就是怕，对二姐……才是依赖。 约么半个多小时，他骑到了天州北城。 而二姐罗燕工作的酒厂，就在这里。 近几年，天州的酒厂发展算是平稳，在这里上班的工人工资有所提升。 二姐入职的时候工资2000出头，如今扣去保险，到手也有2700左右了。 虽不算高，但对罗家也是个大贴补。 而且酒厂是天州酒业集团控股，对外说得也好听，在天酒集团工作。 罗旭骑到酒厂门口的时候，就见二姐罗燕已经站在那里。 阳光下的罗燕，亭亭玉立，马尾扎起，更是突现小脸儿的白皙和精致。 不过让罗旭意外的是，此时罗燕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的。 那男的挺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白白净净，戴着细框眼镜，穿着浅色裤子和条纹polo衫，一眼看去斯斯文文的。 “哟？有情况？” 罗旭没有再往前骑，而是赶紧捏了车闸，在距离五六十米左右的地方观察了起来。 只见阳光下，罗燕和那个年轻人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而那个男的也时不时拿手绢给二姐擦汗。 “这是真有情况啊。” 罗旭捂嘴一笑，旋即径直骑了过去。 见那个男的正给罗燕擦汗，罗旭故意大喊了一声。 “嘿！二姐！” 这一喊，把罗燕吓得一哆嗦，那男的更是连手里的手绢都吓掉了。 只见他连忙低下头，嘴巴子都红了。 罗旭这个乐啊，前仰后合的。 罗燕则皱起了眉：“你个死大旭，你这是干嘛啊！要吓死你姐是吗？” 罗旭连忙扬手：“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逗着玩的，姐你怎么还生气了！” “真腻歪人，赶紧帮我拿东西！” 腻歪人，算得上天州方言，意思就是讨厌。 “得令！” 罗旭赶紧下车，把二姐的背包、行李包放在电动车脚踏板上。 随后，他看了看那个男的：“二姐，这哥哥是谁啊？” 一听这话，罗燕脸也红了，还不忘瞟了那人一眼。 “你、你是罗旭？我听燕儿提过你，我叫刘桐，是你二姐的……” “咳咳！” 没等刘桐说完，罗燕连忙咳嗽了两声：“大旭，这是我同事。” “对对对，同事！” 刘桐连忙点头。 罗旭暗暗高兴，看得出这个刘桐……还挺听二姐话的嘛！ 毕竟罗燕也二十多岁了，真搞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是这能找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姐夫，罗旭也替二姐高兴。 罗旭掩嘴笑道：“姐，还装？搞对象了不承认？” “你……” 罗燕脸颊通红：“拿你二姐开玩笑是不是？我告诉你啊，要敢告诉咱妈，我撕了你！” “不敢不敢！” 罗旭马上投降：“不过二姐，你这岁数了，咱妈也不管？” 罗燕闻言想了想，低声道：“谁知道啊，我不得先探探咱妈的口风？” 罗旭不禁一笑。 其实二姐挺单纯的，二十多岁人了谈个恋爱很正常，不过没有老妈点头，她还真不敢。 当然，罗旭也有自信，那就是自己不点头，那也肯定不行！ 看着二人窃窃私语，刘桐在一旁也有些尴尬。 罗旭看得出，姐姐这个“男朋友”，也是挺内向的。 “得，刘哥，那我先带我姐回去，有时间你来家玩儿啊！” 罗旭刚说完，罗燕就捏了他一把：“你话怎么那么多？” “切，人家刚才还替你擦汗呢，我不得替你谢谢人家？” 说着，罗旭还跟刘桐挤了挤眼。 “啊？对对，行，我一定去家里拜访。”刘桐连忙道。 罗燕脸都红了，毕竟没谈过对象，害羞得一个劲儿催罗旭赶紧走。 不过正要走，只见一辆白色轿车开了过来，正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下车。 女人穿得倒是花花绿绿，还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罗旭一眼认得出，那珍珠品质不高，市价……几百块的东西。 “桐桐，妈说的话你不听是吗？怎么还跟这个住郊区女人来往？” 女人一开口，罗旭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你们不配！ 罗旭能听得出，那中年女人应该是刘桐的母亲。 而她用满是鄙夷口气说出的“郊区女人”，指的则是自己的二姐。 不过罗旭并未马上开口，而是冷眼看向那中年女人。 毕竟他也是刚知道二姐和刘桐的关系，至于人家母亲是什么态度，以及刘桐对二姐的感情到底怎样，他毫不知情。 听到母亲的话，只见刘桐立刻低下了头。 他畏畏缩缩地扫了一眼母亲，又看了看罗燕，最终没有开口。 罗燕则显得比较局促，双手放在身前，手指交织在一起来回捻动。 罗旭看得出，面对刘桐母亲的强势，二姐已经紧张了。 这时，那女人走到罗燕面前，目光冷漠地扬起下巴。 “你叫罗燕是？我听桐桐提过你，不过我和他爸的意见，都是不同意你们的关系。” 说着，女人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白色轿车：“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住市里，有车有房，而你们住在郊区，在我们市里人眼中，顶多就是农民，罗燕，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我……” 罗燕低下头，下意识地向后退，自卑的驱使下，让她的脸颊通红。 这时，一只大手直接抓着罗燕的肩膀，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的确不合适！” 罗旭站到了罗燕身前，虽然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可却藏不住目光中的火气。 “你是？”女人微微仰起头看向罗旭。 “我叫罗旭，是罗燕的弟弟，您怎么称呼？” 罗旭口气轻松，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制感。 不得不说，罗旭的态度让女人心底微微慌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怕，主要是她本想趾高气昂地告诉罗燕，对方配不上自己家儿子，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撑腰的，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女人和罗燕说话，一直带有长辈的压迫感，可罗旭不卑不亢的开口，却似乎立刻将辈分拉到了平辈…… “我叫程月芬，是刘桐的母亲。” 看得出，程月芬的举止并不像胡同里的那些老娘们，应该是在单位干过领导岗位的人。 罗旭点头而笑：“按理说，我该叫您一声伯母，不过冲您刚才对我二姐说话的态度，我看没必要！” “哼，我也没指望你叫伯母，我们……” 程月芬话没说完，罗旭直接抬手打断了她：“让我把话说完，恕我直言，您穿得看似挺体面，但也就是地摊货，戴着的项链也不过是几百块的东西，至于车……” 罗旭瞥了一眼程月芬的白色轿车，冷笑一声。 这几天，罗旭发现想进入古玩行，免不了和有钱人打交道，所以也就对汽车品牌恶补了一番，至于这辆轿车……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款速腾也就是十几万的代步，我真不知道您哪来的优越感，这么瞧不起郊区的人！” 听到一个晚辈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程月芬真有些火了。 不过如罗旭所想，她在公司里是个小领导，还是极力保持着素质。 “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我只知道我儿子是大学毕业，我们家的条件也足可以为他找到更好的对象，而且这件事我已经和桐桐谈过了，可你的姐姐依旧纠缠他！” “纠缠？” 罗旭一双眼睛瞪向了刘桐：“刘桐，是你说的我二姐纠缠你？” “大旭，我没有！”罗燕直接解释道。 罗旭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别激动，旋即再次看向刘桐。 “刘桐，你还算个爷们？在你妈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程月芬见罗旭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宝贝儿子，立刻忍不住了。 “老实人？” 罗旭冷哼道：“他要老实能背着您在外面追我二姐？他不是老实，他就是个妈宝男，就这德行还打算找媳妇儿？回家吃奶得了！” “你……简直放肆！我儿子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程月芬抬手指向了罗旭。 “你别指我！” 罗旭直接怒喝一声，吓得程月芬立刻把手放下了。 若是先前，罗旭还想保有一些礼貌。 如果刘桐能对二姐好，他不介意对方家里的看法。 毕竟现在手里也有钱了，给二姐好好包装一下，再买些饰品，也会让未来婆家高看一眼。 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这娘俩一个狗眼看人低，一个还没断奶的妈宝男。 他们不配！ “我告诉你程月芬，你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无可厚非，毕竟你是当妈的，为儿子着想我可以理解，但这是你们家里的事，你管好你儿子就够了，你没资格对我二姐阴阳怪气的！” 罗旭说着，扬起头怒视面前的母子，同时拉住了罗燕的手。 “不就是市里一套房吗？不就是一辆车吗？我们家想买就买！但关键是你儿子不配，二姐，咱走了！” 罗燕跟着罗旭上了电动车，临走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刘桐。 虽然没开口，但那眼神却如刀一般。 而刘桐则不敢和罗燕对视，很快便又把头低下了。 “妈，您怎么这样？我什么时候说过燕儿纠缠我了？” 二人离开，刘桐才敢和老妈辩解一句，饶是这样，声音却很小。 程月芬也是叹了口气，一个劲儿地为刘桐捋着胸口顺气：“桐桐，你别着急啊，妈这是为你好，不这么说她能放手？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不行？” “可我不想找啊，我就喜欢罗燕！” 这时，刘桐攥起拳头，声音也扬高了几度。 “你……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行了，今天班也别上了，回家，我让你爸跟你谈话！” 见老妈真急了，刘桐再次怂了，只得低着头进了车里。 看得出，他眼角还挂着些许委屈的泪光，但却始终不敢再和老妈争辩了。 此时过了早高峰，上午的马路上格外清静。 由于是夏末，偶尔吹来的微风带着几缕凉爽，骑着电动车并不会觉得热。 但罗旭的心里却烦躁无比。 从小二姐最疼自己，现在看着她被欺负，即便刚刚和程月芬吵了一架，可心里还是怒火难熄。 “二姐，你和那个刘桐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别问了！” 罗燕说话明显也是有着气，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哭腔。 “还哭了？我去，为了那样的妈宝男，至于吗？” 罗旭朝后面白了一眼，不过声音却不大。 “大旭，你要再没完没了，就停车让我下去！”罗燕直接怒吼了出来。 “得，我错了，不说了行了？” 见罗燕急了，罗旭立刻无奈认怂。 面对程月芬他丝毫不让，不过对二姐……他也是真没脾气。 但就在这时，他只觉腰被搂住了。 罗燕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微微颤抖，罗旭能感觉到，她在哭…… 女人的心思终究柔弱，或许在二姐最难受的时候，自己本就不该追问。 想到这，罗旭心里针扎似的。 “大旭，别告诉妈。”罗燕轻柔说道，语气带着些许乞求。 “知道了，姐。” 第九十章 破烂儿的卖！ 回到胡同的时候，罗燕看着周围的环境，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回来真好，大旭，还是咱们胡同舒服。” 罗旭回头笑了笑：“舒服？嘿，二姐，要不你就别回厂里了，以后在家陪咱妈得了。” “那哪行？咱家总不能指着妈一个人赚钱？” 罗燕拍着弟弟的肩膀说道。 “不还有我呢？算了，回头我想办法，给你弄个活儿干，总比去打工强。” “你找活儿？切，非把你二姐饿死不成。” 罗燕打趣了一句，罗旭却没有反驳，毕竟最近自己发生的事，二姐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姐弟俩聊着，便也到了家门口。 此时罗燕的情绪已经彻底缓过来了，一进家门，便满是笑容。 韩蓉今天是又买鱼，又买肉，整整张罗了四个菜。 对一般人来说，四个菜也不算什么，但对罗家……绝对是开席了。 娘三个一边吃一边聊，整个罗家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嚯，真新鲜，他们家还热闹起来了。” 隔壁院子里，听到罗家的笑声，刘明超撇着嘴道。 “好像燕儿回来了，三口正在院里吃饭呢。” 这时，刘明超的老妈陈桂娟，端着一盆刚炖好的牛肉走出厨房。 刘明超耸肩一笑：“至于吗？吃不上几个肉菜，有嘛可美的！” “那倒是，以他们家那条件，你罗婶做饭都舍不得搁肉。” 陈桂娟点头笑道：“明超，进屋尝尝妈刚炖的牛肉。” 刘明超走上前接过牛肉闻了闻：“真香，对了妈，我那工作怎么样了？都多久了。” “放心，马上就落实了，你爸说再努努力，争取让你进文化局的执法队！” 陈桂娟看着儿子，满脸都是欣赏：“到时候你摇身一变，那可是国家干部！” “嘿，到时候您记得第一时间去叶家，和叶奶奶说啊。” 一听这话，刘明超立刻兴奋起来。 “那肯定啊，到时候叶奶奶一准让姗姗和你处，罗家小子跟你没法比！” 刘明超朝着隔壁院子瞥了一眼，便回屋吃饭了。 …… 吃过饭，罗旭便抢着收拾碗筷，让母亲和二姐去屋里聊天。 不过韩蓉知道这姐俩也好久没见了，便将罗旭轰进屋，自己在院子里慢慢洗碗。 屋里，韩蓉已经给罗燕收拾好了房间，罗旭这几天则要和母亲挤在外屋睡。 见二姐已经没什么情绪，罗旭才敢再问起了厂里的事。 而罗燕这会儿也没再瞒着，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弟弟说了一遍。 罗旭这才知道，厂里也是要抢业绩的，二姐手快、麻利，同车间的几个人看着眼红，又仗着是市里人，便一起排挤她。 那段时间二姐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但毕竟已经参加工作，再难受也只能忍着，坚持上工。 后来刘桐几次帮助她，才稳住了业绩，原因很简单，刘桐是本科毕业，进厂是干部身份，那几个女工也就不太敢招惹了。 “二姐，你可考虑清楚了，刘桐虽然帮了你几次，但他妈那样，他又是个妈宝……” 罗燕点了点头：“我知道，刚才路上我也想清楚了，这次回去就跟他断了！” 听到这话，罗旭松了口气。 那种男人……谁跟他谁倒霉。 “那就好，对了二姐，你们……没那个呢？” 问的时候，罗旭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当真是怕自己老姐吃亏。 谁知罗燕脸一红，扬手便打在了罗旭的肩膀：“说嘛呢？有这么说自己姐的吗？我们确立关系才一个礼拜，怎么可能呢？” 罗旭彻底放下了心，虽然二姐打得有点疼，不过他还是咧嘴笑了起来。 “二姐，其实我的意见是，你干脆辞了厂里的工作。” 见罗燕要开口，罗旭便知道她要拒绝，旋即立刻道：“你听我说完啊，你弟弟现在赚钱了，给咱家置办个买卖不难，自己赚钱自己花，总比厂里上班好是不是？” 听到这话，罗燕颇为意外：“大旭，你……赚多少钱啊？” 其实刚刚在厂门口的时候，罗燕便听出了弟弟口气和以前不一样了，硬气！ 也正因如此，才让她在程月芬面前，不至于那么狼狈。 罗旭伸手一比划：“三百万！” 对二姐，他没有半点隐瞒。 听到这数字，罗燕一双眼瞳差点瞪出来。 “多、多少？小祖宗，你干嘛了呀，赚那么多钱？可不许干违法的事啊！” 这么多钱，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你怎么跟咱妈一个口气？都是干净道来的。” 罗旭笑了笑，旋即将最近进古玩行的事和二姐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他并没有提及什么物件儿，毕竟说了二姐也未必听得懂。 “那也不行，大旭，那是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你二姐得凭自己赚钱，不能给你添累赘啊！” 罗燕说的是肺腑之言。 以前去厂里打工，她每月除了给老妈上交工资，还会专门给罗旭两百块零花，自己则只留很少的钱，买一些日用品。 所以她只是想通过努力让弟弟过得好点，从未想过连累他。 “怎么叫累赘呢？二姐，你能过好了，咱妈才高兴，咱妈高兴了，我才舒坦啊！” 罗旭一脸诚恳道。 “这……工厂虽然赚得不多，至少稳定，大旭，这么大的事，你让二姐考虑考虑行吗？” 罗燕有些纠结地说道。 毕竟当下年代，市场并不是特别景气，能有个稳定工作非常不容易。 “必须行啊我的亲姐，反正你就记住两点，第一我不想你受委屈，第二……” 说着，罗旭表情严肃了一些：“反正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刘桐！” 听到这话，罗燕笑了，伸手在弟弟脸蛋上捏了一把：“行了，我知道你最疼二姐了。” 姐弟俩正傻笑着，只听院外传来一道高声。 “破烂儿的卖！” “破烂儿的卖！” 一听这声，罗旭便知道是谁了。 “大旭你出来干嘛？正好收破烂儿的来了，我卖点纸壳子。” 见儿子走出来，韩蓉说道。 罗旭摆了摆手，笑道：“得了妈，您甭忙了，找我的。” “啊？收破烂儿的找你干嘛？”韩蓉一脸犯迷糊地道。 罗旭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出了院子，又把铁门关好。 只见王承镛正背着一个瘪瘪的麻袋，对着他挑眉毛笑着。 罗旭走上前：“王老头儿，你给我上眼药来了？不告诉你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吗？” “哟？看这意思，不欢迎我？得嘞，那我走！” 王承镛笑着扬起头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罗旭不禁一愣。 嗯？ 这老头平时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今儿这么痛快走了？ “等会儿！” 他快步追了上去，立刻嬉皮笑脸道：“嘿，王爷，您不是要带我铲地皮去？” “五清那边，老平房区……一屋子宝！” 王承镛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看着王承镛的背影，罗旭双眼睁大，倒吸了一口气：“嘛时候去啊？带我吗？” “明儿早上九点！” 王承镛脚步未停，笑了笑：“不带！” 听到这话，罗旭立刻惊喜喊道：“那明儿我找您去啊！” “甭来，不带！” “别啊，我不得鞍前马后啊？” 第九十一章 下五清 转过天一早，罗旭提着两袋煎饼果子就来到了王承镛院门口。 敲了几下门，便听里面传来拖鞋趿拉地的声音。 开门看到罗旭，王承镛故作傲娇地扬起头道：“哟？罗爷！” “别别别，昨儿小的冒犯，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罗旭露出两排小白牙笑道，还不忘把早点提起来晃了晃。 “果子、馃箅儿的，每样一套，都是俩鸡蛋的，您随便挑！” 看到他那嬉皮笑脸的劲儿，王承镛也忍不住笑了笑：“滚进来！” 罗旭立马激动了，王承镛这屋里头可都是宝贝，上次来他都没看够。 两人坐在桌前，罗旭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朝着屋里四处乱看。 “嗨嗨嗨！少看两眼，小心看进眼里拔不出来了！” 王承镛有些嫌弃地说道。 不过罗旭就跟没听见似的，目光又落在了博古架里的一把紫砂壶上。 “真漂亮，老紫泥的，到晚清了？”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许看不许摸，不然就滚蛋，我怕你顺我东西！” 一听这话，罗旭撇嘴道：“切，小人之心啊，咱是那人吗？” “别咱咱的，你是！” 王承镛狠狠咬了一口煎饼，脆渣都崩了出来。 罗旭也不在意，直接走到了博古架前看了起来。 还别说，王承镛这家里乱糟糟的，可实木架子和每一个物件儿上，却是一尘不染。 这才是爱物件儿的人，估计隔三岔五就得擦一通。 看着一个个官窑瓶罐，罗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些要都是自己的，不得美死！ “行了，看差不多得了！” 王承镛看了看实木挂钟上的时间，便站起身：“走着！” “咱怎么去？”罗旭问道。 “长途车啊！” 不得不说，王承镛真叫一财迷，虽然罗旭也抠，但至少还提出打车去，车费一人一半。 可一听这话，王承镛直接摆了摆手，说要么罗旭全掏，要么长途车。 罗旭也是杠上了，索性就跟着他出了胡同口，在太阳底下等了十几分钟公交，然后坐四十分钟公交到长途汽车站，再坐一个小时长途车，算是到了天州的远郊，五清！ 早上八点多出来，下车的时候……都中午了。 “王老头我服了，为了省几十块钱，你是真能折腾。” 罗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都有点坐绿了。 王承镛笑了笑：“学着小晚辈。” 罗旭没搭理他，而是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几年随着城镇建设，五清改县设区，这个远郊的发展也是非常快。 高档住宅、商业区、立交桥随处可见，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破旧样子。 “这地儿也不像铲地皮的啊！” 罗旭说着，擦了把汗：“我都饿了，王老头，你饿不饿？” “嘿，你跟我走，我认识一地儿，拉面五块一碗，还能续面，咱俩点一碗足够！” 王承镛挑眉笑道，老脸上满是精气儿。 罗旭翻了个白眼：“我服了行吗？您是有多抠啊！这么着，点两碗，我请行吗？” “你乐意请，我无所谓！” 还别说，王承镛这点儿踩得真不错，罗旭跟着他穿大街过小巷，愣是从繁华街道走到了一片比皮帽胡同还破的地界。 一条条破胡同纷繁交错，周围有不少废墟，凌乱的砖头散落满处。 当然，还有一些房子依旧有人住，几个穿着紧身裤、胸前叮铃当啷的中老年妇女端着掉漆的铁盆从房子里走出，朝着外面便将水泼出去。 左右两旁满是被砍断、死了的半截树，杂草却已经连成了大片，地面上明显铺过石板路，不过年头久了，再加上车轮压过，石板早就碎了，露出里面片片被压实了的泥土地。 要是没有王承镛带着，罗旭绝对会在这里迷路。 前后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罗旭饿得前心贴后心，好在也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没有拆的破平房，不过透着玻璃窗看向里面，倒是挺干净的。 门框上挂着一个大木头牌子，写着“大军面馆”四个字。 “这地儿你也能找着，服！”罗旭感慨道。 王承镛扬了扬下巴：“不是跟你小子说了，学着点！” 两人一进门点了两碗拉面，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罗旭才舒服了一些。 王承镛一边吃一边介绍着，这一片平房其实早就有拆迁政策，但很多户想多要补偿，加上近几年房地产下滑，政府索性拆一半不拆了，这些钉子户爱搬不搬。 现在这些人也傻眼了，不少人后悔想接受补偿条款，但拆迁方却一直没给回信，这里也就荒了。 “嚯，那还真够惨的。”罗旭说着，秃噜了一口面条。 “惨个屁，这才叫活该呢，”王承镛露出鄙视的表情，旋即放下了筷子，“我跟你说啊，你看到那老板没？” 罗旭闻言抬头看去，只见面馆老板正在面板上摔打着面条。 本来身子就胖，再加上这大夏天的，简直汗如雨下。 “咋了？”罗旭道。 王承镛笑了笑：“他叫张军，他老丈人叫赵学民，早年间是个狗大户，三进的大宅子，咱今儿就去他老丈人家！” 听到这，罗旭眼珠子提溜一转：“合着你早就算计好来这吃饭了？” “那可不，为了踩这个点儿，我在这边收破烂儿都好几年了。” 王承镛夹了块的榨菜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赵学民中午一般都会过来喝一口，然后下午回家睡觉，要是那样，咱得晚上再掏过去，不过他今儿没来，估计跟家喝呢，所以咱一会儿就去！” 罗旭笑道：“那你干嘛不等他不在家的时候，过去直接顺了？” “放屁，顺是你干的事儿，老子不干，捡漏也得光明正大地买，这是玩物件儿人的这点德行！” 王承镛说着，狠狠瞪了罗旭一眼。 罗旭听得出，这老头是挤兑自己在西餐厅那事儿呢，索性低头吃面，没搭茬儿。 随后，王承镛压低了声音开始给罗旭讲战术。 一会儿到了赵家，王承镛先进去，罗旭在外面等着。 等里面聊差不多了，安静了，罗旭再进去挑明是来收物件儿的。 到时候罗旭故意开个低价，让对方犹豫，而这时王承镛再把赵学民拉一边，给个公道价，这漏也就算捡完了。 罗旭皱了皱眉：“就这？我还以为您要玩儿什么新花样呢，这一准儿让人识破了！” “不能够，老招儿管用，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王承镛摆了摆手。 “砸了怎么办？”罗旭问道。 砸了，是北方部分地区的方言，意思是事情没办成，或者是办岔了，而在古玩行专指做局被看穿、拆穿。 王承镛露出一记坏笑：“没事儿，砸了咱有后招，走着！” 第九十二章 起手就叛变 罗旭秃噜完最后一口面，又把汤都喝了，便结了账，和王承镛走出了面馆。 穿过七扭八歪的胡同，走了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到了一所大宅子门前。 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面收音机放出的京剧声。 显然，这赵学民正一边喝着，一边听戏呢。 还真是舒坦！ 罗旭则打量着宅子，看得出，这宅子以前绝对不赖。 虽然说现在这片平房区跟废墟似的，但当时肯定也住着几千户人，这赵学民的房子……绝对是鹤立鸡群。 一面院墙看起来足有二十多米，而且门庭高大，石柱子虽然掉了漆，但也能看到原来的红漆底儿。 斑驳的木门已经千疮百孔，掉漆不说，上面的裂痕加起来得有几千道了。 饶是如此，罗旭还是能从那已经变得灰白的木质纹理看出，这门……是老铁桦木的。 这种木材虽然比不得那些响当当的名贵木材，但也是早年间大户人家的选择。 铁桦木的最大特质就是硬度极高，古时候可以用来做城门，抵抗敌军的冲击。 现代还有人测试过，好的铁桦木不需要多厚的板子，甚至可以抗住子弹。 而第二个特点便是耐火，铁桦木极不易被点燃，所以家用的话也有防火作用。 面前这面门虽然破旧，但上面部分包着铁皮、钉有铁钉，这可是一眼老的装饰。 现在市场上铁桦木手串，一串20的也要到了几百块钱，这还说的是新的。 虽比不得海南黄花梨、印度小叶紫檀这些名品，但也绝对不算便宜了。 “小子，看到没？门钉都是银的！”看着木门上的装饰，王承镛笑道。 “银的？扯呢，银的还能锈了？” 罗旭说着，近距离又看了看。 “放屁，那是脏，不是锈！”王承镛解释道。 “我看就是锈！” “你懂个屁！” 罗旭：…… “行了，我这就进去，你小子趴墙根听着点，一会儿听到我跟他聊元青花，你就进来，听见没？” “元青花？” 听到这个词，罗旭立刻笑了出来，同时还想起了拍卖会上，张玉龙买的那个唐代点彩青花塔罐的赝品。 当时，有不少人可是认为它是元青花。 现在市场里，元青花的价值可谓被炒上了天，当然，能被炒的前提也必须是物以稀为贵。 正因如此，当今元青花的存世量极低。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遇到的几率……简直可以忽略了。 王承镛见罗旭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特么什么呢，元青花又不是没有，反正你见机行事就行了！” 说完，王承镛推门而入，而罗旭则蹲在了外面。 此时院里，摆着一张矮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松花蛋，一盘炸花生米，还摆着一碗面，面的最上面则是一个咬了三四口的西红柿。 男人很胖，坐在矮凳上，肚子被挤得往下垂，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跨栏背心，从背心侧面可以看到胸口往下耷拉的肉。 正是赵学民！ 这会儿他正一边听着京剧，一边端起酒杯滋儿喽喝上一口，那叫一个惬意。 “喝着呢？” 王承镛笑呵呵走近前，将外面的破衬衣脱下了，搭在肩膀上，也露出里面的跨栏背心。 赵学民抬头看去，似是认了认人，旋即一笑：“哟？这不收破烂儿的吗？你又来啦？” 此时在院外的罗旭不禁一笑。 又来了？ 敢情这老家伙已经来过赵家了，估计都铲了不少好货了。 王承镛扬了扬下巴，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看赵学民喝酒。 赵学民一愣：“怎么茬儿？要不……一块儿喝点？” “不了，刚吃饱，你姑爷那吃的。” 王承镛摆了摆手，旋即朝着院子里四处看看：“你先喝着，喝完了给我看个物件儿。” 一听这话，赵学民噗嗤一乐。 他将筷子立起来，在花生米的盘子里搅和了几下，最后夹起一颗。 “收破烂儿的，我知道其实你也是收货的，怎么着？听说我手里的元青花了？” 王承镛故作尴尬地笑了笑：“听说了，不过实力有限，一直没敢找你看。” “哈哈哈，那你说对了，我那个是国宝，没个一百万不带卖的！” 说到自己手里的宝贝，赵学民摇头晃脑地笑着，优越感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不过给你看看也不是不行，我给你拿去。” 看着赵学民那牛逼哄哄的嘚瑟样，王承镛倒也配合：“你没喝多？那么好的宝贝，再给碎了！” “不能够，把我媳妇儿碎了，都不带碎它的！” 赵学民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便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抱着一个青花大罐走了出来。 大罐高四十多公分，肩高、口敞、圈足外撇，青花配色均匀、柔和，线条也算得上精美。 王承镛瞥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仿的。 只不过不是现代仿的，年代应该能到民国晚期。 这样的罐子当工艺品卖，值个七八千问题不大，至于一百万……那是扯淡了。 再说了，要真是元青花，这么大的器型，别说一百万了，一个亿都不多！ 不过王承镛还是故作惊讶地走近前，当赵学民把罐子撂在桌面上，他立刻近距离仔细看了起来，还装模作样地拿起了放大镜。 “赵学民，这个罐子……低了多少钱不卖？” 赵学民撇嘴一笑：“不是跟你说了，一百万！” “这……太贵了，我开个价儿，十万行不行？” 王承镛一脸严肃道，不过心里却有点哆嗦，这老小子要是抽风答应了，他绝对麻溜儿就跑。 不过赵学民倒是给面子，直接摆了摆手：“扯呢，十万？西屋的行，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这个可是元青花！” 王承镛咂了咂嘴：“东西是真好，可就是太贵！” “贵就对了，好东西才贵，你买不起啊，有的是人能买得起，我慢慢等财主来！” 说着，赵学民又坐了下去，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国宝。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敲门。 二人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正是罗旭。 “赵先生家吗？我是听说您这有个宝贝，想来看看！” 一听这话，赵学民立刻乐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好东西不愁卖，来来来，进来，正好这物件儿就在这，你直接掌眼！” 罗旭一脸笑容，点头哈腰地走了过去，一眼也看出了罐子不对。 所以他立马意识到，王承镛铁定蒙自己呢。 自己都看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打眼？ 这老小子绝不是为元青花大罐来的，肯定是图别的！ 王老头，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嘿！ 不过他没有马上拆台，而是假意睁大双眼惊呼道：“嚯！这、这不元青花吗？” “好眼力！” 赵学民微微一笑，竖起了拇指：“先生，那您开个价？” 罗旭想了想，故作为难的样子：“这……说实话，这物件儿得上百了，我估计买不起！” 听到这话，赵学民将身子一挺，对着王承镛撇嘴一笑。 “听见没？人家是行家，收破烂儿的，刚才你开十万，逗我呢？” 罗旭憋着笑，瞥了一眼王承镛：“十万？那是有点过分了，这不等于拿您开涮吗？” 一听这话，王承镛转头瞪了过去。 小王八蛋……起手就叛变了？ 第九十三章 清黄花梨圆后背交椅 罗旭这话听来随意，但实则拱火。 没等王承镛做出反应，赵学民先不乐意了：“收破烂儿的，你今儿来捣乱是不是？我元青花你开十万？要是不懂啊，赶紧走！” “别、别介啊，买卖这事儿不得谈价？谈不拢就拉倒呗！” 王承镛这个气啊，暗暗瞥了罗旭一眼，这小子是憋着把老子踢出局怎么着？ 不过此时两人还得在赵学民面前装，他也只能强忍着火。 “你那叫谈价吗？你那叫添乱，不都跟你说了，买不起没事儿，西屋那边有的是宝贝！” 赵学民有些不耐烦道。 王承镛一把年纪了，被人家这么说，也是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下意识地又狠狠瞪了罗旭一眼。 罗旭倒是不在乎，转过头使劲抿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得，我买不起行了？我上西屋??去！” 随后，赵学民便将自己媳妇儿叫了出来，打开了西屋的门。 “这里面都是我爹、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价格合适我肯定卖，不过咱丑话说前头，要是给我碎了，那就得照价赔！”赵学民道。 “得了，碎了算我的。”说完，王承镛便进了屋。 “赵先生，那我也去看看啊。” 罗旭扫了一眼屋里那些宝贝，便激动了起来，紧跟着进去了。 “老赵，今儿怎么来了俩？”这时，赵学民媳妇问道。 赵学民一笑：“没事，爱来几个来几个，反正价格不到位，我肯定不能卖。” 说完，他便走回矮桌，继续喝起酒来。 而西屋里，刚刚还满怀激动的罗旭已经有些失望了。 从外面看一些瓶瓶罐罐的，以为有什么宝贝，结果一细看，大多都是民窑普品。 什么梅花赏瓶、民国喜字罐一类的，还有一些已经烂边、变脆的字画，就算放在市场上，估计也卖不过八百块钱去。 “这也不行啊，王老头，你带的什么破地儿，没好东西！” 罗旭直接瘫坐在地上，一脸埋怨道。 “滚蛋，你就是个小叛徒，甭搭理我！” 王承镛随意拿起几个瓶瓶罐罐看着，都没扫罗旭一眼。 罗旭也没说什么，点了根烟慢慢看着王承镛翻东西。 不过他很奇怪，这些物件儿一眼扫过去就没什么值钱的，里面还有不少高仿，这老头还翻个什么劲？ 不对！ 他不是在找，而是在藏！ 罗旭眼前一亮。 他发现王承镛拿了几对高仿的景泰蓝看过之后，全放在了一旁的一把椅子上。 再加上旁边堆放的几个箱子，几乎把那个椅子挡住了。 老小子，真鸡贼啊！ 这是防着自己呢！ 想到这，罗旭咧嘴笑道：“您还别说我叛变，今儿把我叫来，真为了那个元青花？” 一听这话，王承镛愣了一下，轻咳两声道：“嗨，那个罐子我上次打眼了，今儿一看是假的就没要。” “编，接着编！” 罗旭轻笑一声，旋即起身便朝着那把被藏着的椅子走了过去。 他随手拿起一个瓶，看了两眼就放在了一边，紧接着又拿开了一个。 见到罗旭的举动，王承镛连忙随手拿起了一个盘子，道：“诶大旭，你看看这个盘，我眼花，看不真着！” “您带着放大镜呢！” 罗旭白了他一眼，继续把椅子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一眼再放到旁边。 “嗨！帮我看一眼啊，我看不准！” 王承镛再次催促了一句，心想赶紧把那小子支开，不然椅子可就露出来了。 他却不知，即便他把椅子上堆满了东西，刚刚罗旭坐在地上时，还是透过缝隙看到了椅子腿。 那椅子……一眼老黄花梨！ 不过罗旭也没有立马拆穿，而是走朝着王承镛走了过去。 “得，帮您看一眼。” 他都懒得让王承镛放下，直接从对方手里把盘子抢了过来。 “这盘子不赖啊！”说着，罗旭抬眼扫向王承镛。 “不赖？” 王承镛当是自己真看走眼了，不禁又凑近细看。 罗旭一笑：“王爷，这盘子……是黄花梨的？” 一听这话，王承镛不禁愣了一下。 人家都说出来了，再装也就没劲了。 他嘿嘿一笑：“小子，瞄着了？” 罗旭把盘子一放，双手背后撑着一方木桌道：“这么大岁数了，有劲吗？不就一把椅子吗？” 王承镛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打算瞒着你，我刚才光顾着看这边，没顾得上那边呢。” “行，那咱俩现在把东西拿开，展一眼？” 罗旭双臂环抱，也懒得再和这老头斗智斗勇了。 随后，二人便把椅子旁边的物件儿都搬开了，一把黄花梨的木椅便展现了出来。 看到那椅子一刻，罗旭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紧接着倒吸了一口气。 “我去，交椅啊，还是清的！” 实木椅自古都是名贵物件儿之一，而它的价值也从年代、材质、做工和型几方面考量。 眼前这把椅子靠背呈线条匀称、饱满的半圆形，左右扶手自然流下，坡度流畅、舒展。 靠背为三段攒框工艺，三段木板、三种浮雕，上雕卷草纹、中雕古典寿字纹，另有左右两条螭龙连接，霸气、生动，而下段浮雕为双螭龙尾，呼应上中两雕，呈收官作用。 靠背、扶手分别有四处铜片做箍，起到固定作用的同时，因为铜片表面有着缠枝莲纹的浮雕，也增加了美观感。 前椅腿之间有厚木板做脚踏，上有福禄纹雕刻，两段包铜加以稳定。 而最关键的是，这把椅子的腿呈交叠状，所以称交椅。 交椅作为八大名椅之首，便是因为其不仅拥有了美观和大气，同时还拥有着更为复杂的工艺。 椅腿交叉，正是交椅不同于太师椅、圈椅、玫瑰椅等椅型之处。 这种交叉椅型其实就是来源于马扎的设计，具有机动性、稳定性，还便携带。 由于可以折叠，所以座面不会是整张木板，有的用麻布、皮质，有的则用竹片或细条实木板，再以编绳连接，起到稳定作用。 在古代行军打仗，将领观战则坐于交椅之上，威风不减、助阵万军。 所以，“天下第一交椅”、“头把交椅”这些说法也就出现了，甚至有人称交椅为“可以移动的龙椅”。 “行，小子，认得出交椅，有点东西！” 王承镛笑了笑。 罗旭猛然抬头：“王爷，让给我呗？” “你、你说嘛？我耳朵不是幻听了？” 王承镛整个人一愣，使劲揉了揉耳朵。 “罗旭啊罗旭，老子还真是低估了你，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第九十四章 真给顺走了？ 见王承镛不肯让，也是罗旭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看到这把椅子立刻走不动道了，更何况王承镛呢！ 他索性大马金刀往上一坐，直接翘起了二郎腿。 “小子你慢着点，交椅传下来的都不怎么结实，你再给坐塌了！” 王承镛吓得急忙提醒。 这话倒是不错，由于交椅在使用的时候经常折来折去，比不得太师椅、圈椅那些椅型结实。 尤其是座面，本来就是绳子穿的，搞不好就散架了。 罗旭倒是一笑：“没事，我轻，禁得住，王老头儿，你今儿嘴上说带我铲地皮，其实是想拿我当枪使，没错？” “没有的事儿，我这人说话算话，上次答应你铲地皮才带你来的。” 王承镛眼睛往罗旭身上一瞥：“要不是我，你能看见这么好的物件儿？你不谢我，还想呛行，有良心吗你？” “少来这一套，咱俩打交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谁不知道谁啊！” 罗旭闻言摇头笑道，旋即起身倒背着手，在王承镛面前溜达了起来。 “你来过赵家，而且见过这把清交椅，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拖住赵学民，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元青花上，你好哭穷说买不起，然后趁他注意力在元青花上的时候，问他买这把椅子！” 见罗旭把自己那点老心眼儿全都说出来，王承镛当即无言以对了。 片刻，他摆了摆手，笑道：“考虑不周了，哈哈，忘了你小子从来不守规矩了！” “我不守规矩？您真敢说，打今儿出来，您就开始蒙我！”罗旭一脸不忿道。 “得！那你说怎么办？” 王承镛没了辙，索性问罗旭的态度。 “好办，一人一半！”罗旭道。 “啊？怎么一人一半？还找把刀给它劈了？” “那倒不是，您把椅子收了，然后按市价给我一半的钱！” 王承镛立马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哦，我自己收把椅子，然后给你一半钱？还特么市价……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个大傻子？” 罗旭闻言不禁笑了出来：“得得得，那这样，椅子放我家去，您随时来，随时坐！” “滚蛋！那还不如放我拿，你来了，你也坐！” 王承镛一脸嫌弃道。 罗旭想了想：“探过价吗？” “没有！” 王承镛摇了摇头，然后从罗旭衬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我最先看上他们家一个香炉，北宋的，结果有一天我正要出手，正好赶上有人来这边扫货，赵新民那个败家玩意儿，3000块钱给卖了！” 虽然没见过那个香炉，但看王承镛现在说起来还心疼的样子，也能猜到，那物件儿不简单。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赵新民多少也懂点，恐怕不可能放血。” 罗旭说着，又看了一眼交椅，这样的品相，恐怕价格不会比那个假元青花便宜。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就算要百万价格，他现在也掏得起！ “他懂个屁，你看他那牛逼哄哄的揍性，就是个假外行，我跟你说啊，铲地皮这种事儿不能着急，你得慢慢磨！” 王承镛说着，挑了挑眉，眼神里透着坏气儿。 罗旭咧嘴一笑：“行，甭管怎么分，咱先想办法拿了！” “那得了，一会儿天暗下来时，你去外面饭馆买四个菜，再拎两瓶酒回来！” 王承镛道。 “嘛意思？咱还等天黑？”罗旭有些不解。 王承镛笑道：“不单等天黑，今儿咱爷俩还得住这，我问你啊，这物件儿一百万，但只要你慢慢磨就能三十万拿，你选哪个？” “废话，我肯定磨啊！”罗旭立刻道。 “就是，甭说没用的，一会儿你买酒买菜去！”王承镛往桌面上一靠。 罗旭想了想：“不行，为嘛我去？你要是趁我不在把椅子搬走了怎么办？” “你……你心怎么那么脏呢？这物件儿本来就是我盯着的，有你嘛事？让你看看就不错了！” “不行，要买一块儿去！” 两人协商一致后，立刻出了西屋。 毕竟待太久了，难免也引起赵学民的注意。 看两人出来，赵学民便问他们看的怎么样了，两人也不回答，就开始闲聊闲扯。 赵学民也无所谓，立刻让媳妇儿沏了壶茶，罗旭还主动拿出烟，几人就这么瞎聊，聊到了五六点钟。 王承镛看了看天色：“哟，跟老赵这聊得兴起，忘了时间了，这还不好回去了。” “那没事，收破烂儿的，胡同出去有个旅馆，一晚上60，你可以住那啊。” 赵学民立刻说道。 “别啊，咱聊得那么美，我今儿就住你这得了。” 王承镛笑着往前凑了凑：“这样，一会儿我们俩买点酒菜，咱喝点，晚上呢……我住西屋，给你房钱，行吗？” 一听房钱，赵学民看了一眼一旁正干活儿的媳妇儿。 他媳妇儿也是眼前一亮，立刻朝他点了点头。 赵家房子大，但其实并不富裕。 虽然姑爷开了家面馆，但毕竟位置在胡同里，去吃的人不多，仗着是自己的房子，顶多也就勉强够糊口的。 所以他是期待有人来买物件儿，卖上一件，就够他们一家子过一段时间的。 不过最近的确没什么人来，所以钱有点紧。 “那你给多少？”赵学民道。 “就按旅馆的价，60怎么样？”王承镛道。 “那不行，那你还不如住旅馆呢，我这……” 赵学民想了想，比划了一个8的手势：“80！” 说着，他又看了看罗旭：“小兄弟要也住，你俩凑凑，我算你们一百五！” 罗旭自然没意见：“行啊，反正和两位聊得投缘。” 几人说好，罗旭便拉着王承镛去外面买酒、买菜。 二人商量好，王承镛结房钱，罗旭则负责买酒菜，谁也别占谁便宜。 当晚，赵家也难得热闹，院子里碰杯声、笑声不绝于耳。 酒足饭饱，赵学民便去歇着了，而王承镛和罗旭则去了西屋，扒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榻睡在上面。 好在赵学民媳妇儿拿了两片棕垫子铺上，要不还真没法睡。 两人躺在床上，罗旭立刻来了困意，毕竟今儿累了一天，加上喝了点酒，还真有点想睡了。 不过正打盹，徐文斌打来一个电话，罗旭迷迷糊糊地接起。 徐文斌说曹世勇约宵夜，顺便把宝月斋的钥匙给他们。 罗旭只得推了，让徐文斌自己去，毕竟明儿他还得盯着这个黄花梨交椅呢。 可以说从看到这把椅子到现在，他心里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抢在王承镛前面把这把椅子给拿下！ 不过刚挂电话，他注意到王承镛没躺在榻上，而是正蹲在那把交椅前面，对着椅子傻笑呢。 “王老头儿，你不睡了？” “大旭，你说这把椅子怎么样？”王承镛笑呵呵地说道。 罗旭揉了揉眼：“好啊，有宫廷范儿，大气、霸道！” 王承镛缓缓点头：“帝王凌云踞天峰，神威浩荡照九州，有没有点那意思？” 罗旭睡眼惺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椅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有种魅力，凳之传，始于春秋，盛于唐宋，及至明清，尤为民间所喜爱。今之凳，虽非古制，但其精神犹存！” 听到这话，王承镛猛地转头看向罗旭，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小子，还真有东西！” 罗旭无力地抱了抱拳：“得了，您慢慢看，我困死了，明儿赶紧和老赵谈价儿去！” 这一宿，罗旭睡得那叫一个香。 一觉到天明！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了。 不过下一秒，他愣了一下，王承镛不在榻上。 这老东西不是看一宿椅子？ 他翻身看去，蹭一下就坐了起来。 只见那清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也被搬走了！ “卧槽，他真给顺走了？” 第九十五章 姜还是老的辣 罗旭慌忙起身走到原先摆黄花梨交椅的地方，果然……椅子已经没了。 他一时间有些愣神，缓缓曲身蹲在了那里。 他想不通，以王承镛的德行，按理说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难不成是赵学民醒过闷来，把椅子搬走了？ 罗旭正想给王承镛打个电话问问，不过先是看到了一堆未接来电。 有老妈和二姐的，有徐文斌的，还有叶姗姗的…… 坏了，昨儿在这住一宿，忘跟家里打招呼了。 结果睡太实，也没听见…… 他正打算回过去，院里传来了一些动静。 罗旭推门看去，是赵学民正坐在桌前吃着早点。 大饼、油条、豆腐脑，这会儿他媳妇儿还端了一盘切好的酱牛肉摆在桌上。 这老小子伙食不错啊！ 罗旭走进院子，感受着郊区早晨的清新空气，再加上睡了一大觉，此时精神非常不错，可心情却不怎么样。 “吃着呢！” 罗旭走近矮桌，便打了个招呼。 “哟！兄弟，起了？一起吃点，你嫂子那还煮虾呢！” 一听这话，罗旭不禁笑了。 这还真是狗大户啊，一大早起来，又是酱牛肉又是虾的？ “得了，那沾您光了！” 罗旭也不客气，坐下来就从小篮儿里抽了一角饼出来。 天州的饼在烙的时候放油盐，所以不就东西也有滋味儿，再加上做饼胚的时会叠上几下，所以一般都会分个五六层。 他将手指随便插进一层，把饼从中间揭开，又用手拿了几片酱牛肉夹在里面，大一口咬，香！ “对了老赵，昨儿那老哥哥呢？”罗旭故作随意的口气问道。 毕竟在赵学民眼里，他和王承镛本来就不认识，所以也不能表现得太刻意。 “哦你说那喝破烂儿的啊，走了！” 赵学民随口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脸色却明显带着些满意的笑容。 “走了？他不看物件儿了？”罗旭追问。 “看完了。” 赵学民一手端着碗，用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手。 “要不说他岁数大了呢，大晚上不睡觉，把我给叫起来了，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了？” 罗旭睁大双眼，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出手还真大方，直接选了我三件上好的瓷器，我知道古董值钱，就开一件两万块！” 说话间，赵学民满脸精笑，好像生怕体现不出来自己聪明似的。 “这就完了？” 罗旭纳闷，不对啊……那些破瓷器就没有一件能破千的。 王老头不傻，肯定不对！ “完了啊，哦对了，他还说饶一个破躺椅，我看人家掏钱痛快，就送他了！” 赵学民笑了笑，继续喝豆腐脑。 饶，算得上北方方言，一般用于买卖，专指买卖完成后，卖家多给买家的东西。 比如买上十个西红柿，买家会说，再给饶一个，卖家要是不吝啬，便会再拿起一个塞在袋子里，让人家拿走。 “破、破躺椅？还饶？” 罗旭蹭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嚼一半的牛肉都漏了几块下来。 “是啊，我西屋有把破躺椅，木头都有点褪色了，平时放东西用，糟木头不值钱！” 赵学民摇头晃脑道。 罗旭呼出一口气。 这赵学民还真是如王承镛所说……他懂个屁！ 还破躺椅呢，那特么是清朝交椅啊！ 还木头褪色？ 王老头回家拿布一擦，那颜色立马鲜亮！ 这会儿，赵学民媳妇儿端来了一碟子虾。 刚煮得的，红色的壳都有些发亮，一看就是早晨现买的，新鲜！ “来兄弟，吃俩虾！” 赵学民抬头看向罗旭：“我这人就这样，吃老本，也不怕人笑话，反正是我爹、我爷爷留的，卖上几件就能过半年！” 说着，赵学民便拿起一只虾剥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可在罗旭眼里，他那大脑门子上就好像写了“败家子”三个大字。 罗旭摇头叹了一声，王老头儿啊王老头儿，姜还是老的辣啊！ 表面上收人家瓷器，结果把人家黄花梨交椅弄走了，还特么是饶的…… 够狠！ 而现在，罗旭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王承镛这局……其实就是专给自己做的。 昨儿一早晨出来，坐了半天的公交、长途，到五清的时候罗旭就已经累了。 结果下午陪赵学民唠嗑之后，又喝了半斤多酒，能不困吗？ 昨儿自己临睡觉，那老东西还和自己说话，说白了就是判断自己的精神状态。 而自己顶不住睡着之后，这老头儿就开始忙活了。 趁自己睡觉的工夫，愣是把漏捡完了！ 妈的，天衣无缝啊！ 虽然气，但想到这些，罗旭又笑了。 得，上次在西餐厅偷了他一次，这次也该让他赢！ “来啊兄弟，别客气，吃啊！” 这时，注意到罗旭走神，赵学民说了一句。 刚赚了六万块，他这会儿心情可是大好。 罗旭点点头，索性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这算是王承镛买单了，自己不吃白不吃！ 吃好了早点，赵学民又让媳妇儿沏了壶茉莉花茶。 “兄弟，昨儿你挑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便宜点！” 赵学民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听得出，这老小子够贪的，从王承镛那赚了六万还不知足，这会儿又问上罗旭了。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们两口子嘛也不干，就指着卖祖辈留下的物件儿换饭吃呢。 罗旭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其实他也没什么心思再买了。 毕竟交椅被王承镛捡走了，西屋那些东西他也都看过了，压根没有值得入的。 不过赵学民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要不……你再看看我那个元青花？” 听到这话，罗旭斜眼瞥了过去，有些哭笑不得。 这老小子还真是想钱想瞎了心了。 “得，我看看！”罗旭索性装到底了，没有拒绝。 “那行，正好吃完了，我领你进屋看去，还有些别的，你要看得上，就出个价！” 说完，赵学民起身带着罗旭进了屋 这屋是赵学民和媳妇儿睡觉的屋子，不过倒也没什么隐私。 一张旧铁架木板床，一个老置物木柜，墙上满是斑驳，显然他们也是没收拾过。 不过扫了一圈，罗旭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个老柜子上。 柜子年代不长，也就是百年之内，但一眼是老料的小叶紫檀。 古玩圈所说的小叶紫檀，指的是产自印度的老料，学名檀香紫檀，硬度、密度高、油性大，入睡秒沉。 常言十檀九空，小叶紫檀树木成年后，多为空心料，足可见其珍稀程度。 至于新料，或者市面上出现的其他以紫檀为名的木材，比如大叶檀、刺猬紫檀等，并不算在其内。 这柜子看起来像是个对柜，也就是应该还有一个配套的。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有点可惜了。 不过这料子绝对是一眼真，虽然比不得王承镛捡走的那把交椅，但说它值个十几二十万……问题还真不大。 当然，要是能凑成对，再拾掇出来，翻倍不止！ 罗旭心里有些激动，不过依旧只是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离开了。 随后，他跟着赵学民走到了里屋。 里屋没有窗户，很暗，即便白天也得开灯。 屋顶挂着一根绳，绳子下端拴着一个灯泡，按下开关，也顶多是泛出昏黄的光线。 但当灯光打在那“元青花”大罐的时候，罗旭不由得愣住了。 昨儿看这个大罐，是赵学民媳妇儿抱出去的。 而今天……它则是坐在底座儿上，那底座竟是一个盘子！ 即便那盘子只露出了一点边，罗旭依然一眼认出，那盘子……是老的！ 第九十六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一眼开门！ 由于青花大罐坐在上面，所以看不到盘子里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很薄的边。 白边很窄，紧接着便是绿色彩釉，再往里……隐约可以见到一点点红色。 如果不出意外……这是红绿彩！ 而绿釉是竖线相接，伴有间隙和简约花纹，加之边缘上釉的工艺特征…… 罗旭第一反应便是，漳州窑，这盘子是万历的！ 但下一秒，罗旭犹豫了。 因为按照罗旭的判断，这个托盘的名字应该是明万历漳州窑红绿彩罗经文盘。 可这东西在博物馆啊！ 他所知道的两个同品，一个在故宫博物院，一个在天州博物馆。 这赵新民家的小屋里，放着馆藏级？ 这特么的确有些扯淡了！ 他瞥了一眼赵学民，发现对方并没有太注意，便立刻操控了双眼。 卧槽！ 红光？ 东西没问题？ 邪门了！ 这赵家祖上到底干嘛的？ 短时间内，罗旭梳理了一下思路，旋即笑了笑：“行了，老赵，看完了。” 赵学民一愣，不过很快也是笑了笑：“得，我明白，就是没看上呗？没事，咱买卖不成仁义在。” 听到这话，罗旭看着赵学民，心里琢磨了起来。 自己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罐子没什么可看的。 可赵学民却似乎也很接受。 莫不是……他心里其实知道这罐子是假的？ 想到这，罗旭缓缓点头：“主要太贵，哈哈，你这还有嘛？领我去看看？” “没嘛了，这屋主要就是这些东西，”赵学民指着旁边的一些瓷器、铜器说着，“西屋那边你不是也看完了？” “别的屋没东西了？”罗旭道。 “都是些杂物，你要乐意看，我带你溜达溜达，反正我也没事干！” 赵学民笑了笑，转身带着罗旭走了出去。 离开屋子的同时，罗旭不忘快速扫了一圈。 他发现除了那个老柜子，门框也是紫檀料的，至于床……人家铺着床单子，不好掀起来看。 主要也是怕太引起赵学民的注意。 随后，赵学民又带着罗旭在其他几个屋转了一圈。 毕竟这宅子大，加起来六间大屋，都看过来也要用点时间的。 过程中，罗旭注意到赵学民这房子当真不赖，虽说其他屋里没什么东西，多半是放米面、停电动自行车用的，但门框、门槛全都是老的。 单说这些老木头，全拆了换钱搞不好都要大几十万。 当然，这只是粗略一看，要是都拾掇拾掇，恐怕不止这个数。 回到院子里，赵学民坐在桌前倒了杯茶，给罗旭也倒了一杯。 “兄弟，我知道你没看上什么，没事，喝杯茶再走。” 罗旭暗笑，这老小子是轰人了。 这不稀奇，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自己总在这……也难免影响人家生活。 他往矮凳上一坐，双手扶着膝盖看了看整座院子。 “房子真不小啊！” “嗨！以前还行，这一片数我房子最好，可现在人家该住楼的都住楼了，我们这……哎！” 赵学民无奈叹了一声。 他这人虽然不怎么上进，但搞钱的心眼还是有的。 这些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因为想多要补偿款，没住进楼房。 罗旭点点头：“五清这边房价怎么样？” “贵啊，虽然比不了市里，但也是一万多呢！这破平房也不拆，我也卖不出去，这辈子是住不了楼房喽！” 赵学民摇了摇头，掏出一根烟卷点燃抽了一口。 “老赵，你那个……元青花是假的。”罗旭笑了笑，直接兜底了。 “我知道。” 赵学民反应淡定，继续抽烟：“我也是想瞎了心了，想着能蒙一个是一个，只要卖了，就能贷款买楼了，可来看物件儿的人也不傻，所以卖不出去。” 罗旭笑了，果然这老小子都知道。 他看了看四周：“开个价，你这房我看上了，合适我就买！” “啊？” 赵学民惊得直接呛了一口烟，使劲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兄弟你没逗我？我这房……你看上了？” “没逗啊，你只要不漫天要价就行！” 罗旭随意说道，继续看着四处。 目光则是细致地盯着各个屋子的门。 因为是老房，都是木门，所以搞不好都是钱。 当然，他最终的目的还是那个万历红绿彩罗经文盘。 只不过现在不能过去细看，不然人家醒了，这漏可就没了。 赵学民满脸惊喜地使劲抽了一口烟：“兄弟，你别怪我贪，我们家以前在这一片可是有头有脸，要是真卖你，我肯定得卖出一个楼房的钱。” 罗旭点了点头，没回话，继续四处看着。 “这样，我高低弄一套海棠湾的房子，一百五十平以上，加上过户费嘛的，再算上装修……咱一口价，两百六十万！” 一口要了二百六十万！ 当真踩在了罗旭的神经线儿上！ 毕竟腰包里可只有三百万出头了…… 虽说这一套平房现在还真是不值什么钱，但如果买过来，给人家一套楼房钱也不过分。 顶多就是赵学民开口就是一百五十平的房子，的确够狠。 幸好五清这边房价不算很高，算起来那房子估计也就是一万三四一平。 要是市里……估计也就能买半套。 罗旭直接伸出三根手指：“我再给您加四十万，给你三百万！但我有个要求，这屋子里的东西必须给我留下，我就打算着随时来五清这边玩玩，您把床柜都搬走了，我来了住哪？” 加这四十万，罗旭说的时候也感觉肋骨冒血星子。 毕竟他要的是这宅子里所有的东西，与其让他赵学民开价，倒不如来个敞亮。 他赌的就是对方能仗义点，看在自己这么痛快，能一口答应下来。 一听罗旭这么痛快，赵学民当即笑了出来：“没问题，你给的钱够我再置办一套了，兄弟，那些物件儿我也给你留下！” 说到这，赵学民有些尴尬道：“说心里话，那些物件儿的价值我知道，都不值什么钱，这四十万我都赚！” 见赵学民一口答应，罗旭倒是十分意外。 毕竟这老小子一直贼精，怎么就突然痛快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家人挤在这没人住的破平房区，还带着闺女、姑爷。 他们肯定也想马上搬进楼房，赵学民开口就要一百五十平，可能也是想把全家都安置进去。 “得！那说定了，我给您三天时间搬家，到时候我来收房，行不行？” 罗旭说着，站起身来。 “没问题，都听你的，那兄弟……什么时候结账？” 罗旭笑了笑：“咱签个合同，先交您定金，等您腾出来咱结清！” “行！” 随后，二人拟了一份合同，签字按手印，全弄好了便一人一份收起来，罗旭又交了十万定金。 赵学民媳妇儿提出，要把电动车骑走，还有柜子里的衣服，罗旭也一口答应。 临走，罗旭还特意将那个青花大罐和底托给装箱带走了。 当然，赵学民也没意见。 毕竟青花大罐是假的，他心里明镜似的，而且合同也签了，这些东西可以说已经是罗旭的了。 不过走出平房区的时候，罗旭也是真有些感慨。 入行这么长时间，赚得最大一笔钱就是卖战汉玉勒子。 到手四百多万，给了杜胜军之后，就剩三百出头，现在倒好，买完这赵家宅子……也就剩下七万块钱了。 还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回去的时候，罗旭没有坐长途车，而是打了一辆车。 当司机问他去哪时，他想了想，直接说出王承镛家的地址。 这老姜跟自己玩儿这么一出，总得去要个说法！ 第九十七章 出差，真厉害！ 打车就是快，一小时十几分钟，便到了地方。 罗旭结了车费，便抱着箱子下了车。 见到院门虚掩着，罗旭笑了笑。 得，在家呢！ 一般王承镛不在家的时候，门上可是至少三道锁。 进了院子，罗旭刚走到屋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屋里多了一把黄花梨交椅。 这会儿，王承镛坐在桌前，正一边吃着凉皮，一边欣赏着呢。 “哟，吃着了？” 罗旭推门而进，一屁股便坐在了桌前。 见到罗旭，王承镛嘿嘿笑了出来。 看得出，那笑容里有几分不好意思。 “回来啦？” “那可不？咱俩一块儿去的，您把我扔那了，我不回来还住五清？” 罗旭没好气地白了王承镛一眼。 “得得得，生气了是不是？哈哈，我给您赔个不是！” 王承镛撂下筷子，连忙作揖。 罗旭反正也没真置气，顶多算是和西餐厅的事打平了。 “您说您够贼的，这么大岁数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把这椅子鼓捣回来了，您属蝙蝠的，夜里行动怎么着？” 王承镛笑了笑，将腿翘起来道：“嘿，你小子昨儿打进了赵家院子，我就看出来冒贼气了，不防着点不行！” “切，别整那些没用的，有能耐咱俩真刀真枪地干，折腾我一天，累得够呛，趁我睡着了干活儿，您敢说不是昨儿去以前就想好了的？”罗旭凑近前，口气满是审问的味道。 一听这话，王承镛也不装了：“行了，别没完了，上次你偷我一雍正官窑，我说什么了？” 见王承镛提那个雍正珐琅瓶，罗旭也懒得再数落他了，索性将身旁的箱子往前推了推。 “给您看个宝贝？” 王承镛愣了一下，心说这小子真捡到什么了？ 不应该啊，赵家我去好几趟了，没看到其他好物件儿啊。 “嘛玩意儿？” 罗旭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便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抱出了那个青花大罐。 王承镛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小子，你疯啦？买这玩意儿干嘛？假的！” “我知道，这不和您赌气嘛！” 罗旭耸肩一笑。 “放嘛屁呢！有这么赌气的吗？花了多少？一百？” 王承镛连忙问道，虽说摆了罗旭一道，但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想这小子吃大亏。 “说话啊，划价了吗？” “三百！” “块？” “万！” “操！” 王承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过立马还是凑近大罐看了起来，好像生怕自己先前打眼了。 但很快，他抬起了头：“小子，别来这一套，这不是你性格，论抠，你也就比我差一点，不可能干赔本买卖！” 罗旭挑了挑眉，旋即从箱子底，又拿出了一团衣服。 衣服打开，露出了那个万历红绿彩罗经文盘。 看到盘子一刻，王承镛下意识沉默了半晌。 他没有立马去拿物件儿，而是把凉皮推到一边，又点了点桌面，意思是让罗旭放下。 待罗旭放稳了，他才拿起细致地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表情越惊讶，抬头一刻，眼里甚至跟冒光一样。 “万历，漳州窑，这个……三百？” 罗旭笑道：“值吗？” 王承镛没马上说话，而是又琢磨了一下，一脸严肃道：“我拿那把交椅跟你换！” “想什么美事儿呢？” 罗旭一听这话，俩眼瞪得跟灯泡是的。 “王老头儿，我偶尔不要脸我承认啊，但你这把岁数……不合适？” 王承镛微微一愣，旋即笑了出来：“嘿，就那么随口一说，不过这东西你花三百，漏不大！” “大不大我不知道，但这盘子价值，比交椅强？”罗旭歪着脑袋道。 “那我承认，不过我的是六万捡的！”王承镛扬起头，一脸不服。 罗旭笑道：“但我这个利润绝不止三百万！” 王承镛一时没了话。 他心里知道，那黄花梨交椅价值肯定不会低，但论价值……一般来讲，还是瓷器为上。 而这万历漳州窑的红绿彩，虽然算是民窑，但却有一种特殊价值。 现在盘子的样子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整体红绿彩交错出的图案，就好像一个罗盘。 而这也是罗经文盘名字的由来。 古时候，罗经也叫指南针，最早的名字是“司南”。 经过宋代完善的发展，则出现了另一种东西，叫罗盘！ 罗经分水罗经和旱罗经，而在明代，他最广泛的应用则是在航海方面。 明早期郑和七次下西洋，将国内不少景德镇青瓷和青花瓷推广到了海外，到了明中期，华南地区的一些窑口更是专门生产出了大批外销瓷。 漳州窑，便是其中之一！ 这万历红绿彩罗经文盘，盘扣绘制篱格纹，内壁五组红彩卷枝花纹、五组绿彩鲤鱼浪花纹，盘心红彩双圈之内，圈内简书二十五字罗经文，即天干地支的八卦字，中心三字“天下一”，寓意航海的船只在天地之间，以此求平安、吉祥之意。 这就是当年的外销回流物件儿，再加上独特的文化背景，罗旭所说价值……只低不高！ 王承镛呼出一口气：“好玩意儿，不过要我收，顶多六十万！” 罗旭闻言便笑了出来：“您够黑，不过我连着赵家大院一块儿都给收了，包括屋子里的花梨木床榻、一对儿老料紫檀置物柜，再加上几个屋子的老实木门框门槛，外加西屋里所有的物件儿！” 在赵学民的屋子里，罗旭当时只见了一个紫檀置物柜，不过后来又去西屋，他又发现了另一个。 只不过前一天，被一堆物件儿压着，他没注意到。 现在这两个凑成一对儿，价值便已经是大几十万了。 听完这些，王承镛都蒙了。 “小子，你……你够黑的，铲个地皮，你把人家都给铲了？” “三百万，够他们换套新楼房了，他闺女前两年生孩子，现在钱不够，幼儿园都去不了，这下算是解决了这五口人的生活了。” 罗旭说着，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王承镛想了想，竖起拇指：“要这么说，这事儿办得漂亮，地道！” “甭夸，这绝对是托您的福了！”罗旭笑道。 听这话，王承镛来气，但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罗旭这事儿干得的确漂亮。 那红绿彩的盘子，六百万打底问题不大，那一屋子物件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十几万没问题，再加上那些床板、木柜、门框什么的，大赚！ “行啊小子，刚跟我铲地皮就出师了？”王承镛笑了笑。 罗旭听得出，老头儿这意思是以后不带自己铲地皮了。 不过他现在也无所谓，今儿收获的确太大了。 “还是您教得好，点一根？” 说完，他便给王承镛上了根烟。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看到叶姗姗的来电，罗旭这才想起，一直没给她们回电话呢。 电话接通，叶姗姗便焦急道：“诶哟大哥，您干嘛去了？我从昨儿晚上就联系不上你！” “呃……姗姗，我刚回来，马上就到家了。”罗旭连忙解释。 “你快着点，韩姨和二姐都急死了，罗旭，你先说你昨儿到底去哪了？” 这句话，罗旭听出审问的意思了。 毕竟两人现在绝对是男女关系，自己这一夜未归，难免叶姗姗会瞎想。 “我……办点事去，工作方面的！” “工作方面？”叶姗姗有些意外，“那是出差吗？” “对！对！就是出差！” 罗旭也没上过正经班，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个词儿。 听到罗旭是出差，叶姗姗口气缓和了一些：“出差是正事儿，那你怎么不和韩姨说啊！” “这个……时间紧，没来得及，昨儿睡太死又没听到电话。”罗旭解释道。 “得了，那你赶紧回，我先去你家和韩姨说一声。” 叶姗姗说着，不忘温柔地补了一句：“不过你真厉害，都开始出差了，大旭，我挺高兴的！” 第九十八章 老板娘好 挂了电话，罗旭脸都红了。 高兴？ 姗姗为我高兴？ 这特么感觉太爽了？ 一旁王承镛看着罗旭那样，也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小子，看你那揍性，搞对象呢？” 罗旭点点头：“我们胡同的，倍儿好看，刚夸我呢！” 王承镛笑得合不拢嘴，眼里的贼光都没了。 虽然一直和罗旭争来斗去的，可对罗旭这个人，他还是比较肯定的。 先前他是欣赏罗旭的眼力和精劲儿，毕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能这样，实属难得。 而今儿罗旭三百万捡漏的方式，他也是非常认可，利人利己，讲究！ 所以见罗旭高兴，他心眼儿里也愿意祝福。 “年轻真好啊，到我这岁数就完了，老眉咔嚓眼的。” 王承镛摇头苦笑，不得不说，他心里也是羡慕年轻人，还能拥有纯真的感情。 “得了王爷，那我先回，昨儿跟你去五清，我都没跟家说！” 说着，罗旭把大罐装好，便抱着箱子朝外走去。 “慢着点，别特么碎了！” 王承镛喊了一声，又耸肩一笑：“兔崽子……真行啊，财色双收！” 离开王承镛家，罗旭便快速往回赶。 一进家门，就见老妈拎着笤帚疙瘩从屋里冲了过来。 紧跟其后的就是罗燕和叶姗姗。 不得不说，这小老太太腿脚那叫一个利索，两个年轻姑娘愣是没跟上。 罗旭连忙先将箱子放下，然后才举起手防着：“妈！妈！别打，我错了我错了！” 见罗旭上来就认错，韩蓉虽然还有气，但终究没下去手。 “小王八蛋，出差也不和你妈说一声，你知道昨儿晚上我多急吗？” 韩蓉扔掉笤帚疙瘩，使劲拍着前胸道。 “姨您先别生气，大旭出差了，没来得及告诉您！”叶姗姗连忙劝道。 “出差？你听他的？哪家单位出差不提前说？而且他有多忙？连打个电话都来不及？” 韩蓉一脸怒气道。 昨天晚上，她可是带着罗燕把周边都找遍了，后来又去找了徐文斌。 徐文斌大半夜愣是蹬车去了曹世勇那，哥俩开车绕了多半个天州城，斌子这会儿还在家补觉呢。 韩蓉和罗燕也是一宿没睡，刚才还研究着要去派出所报案，结果叶姗姗来了。 “妈，真是出差，我们这行和别的单位不一样，有事儿就得赶紧走，晚了就耽误了！” 一听这话，韩蓉和罗燕、叶姗姗也是有些迷糊。 毕竟她们也不是行里人，保不准罗旭说的是真的。 “大旭你也真是的，再忙也不差一个电话是不是？” 罗燕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罗旭肩膀上，不过没使什么劲儿。 一边说，她还不忘给罗旭使眼色。 罗旭连忙点头：“对对对，二姐教育得对，是我疏忽了，妈，昨儿到五清就开始喝酒，我都喝迷糊了。” 说着，他直接搂住了老妈：“结果今儿早晨一睁眼，才看到未接，刚要给您打，领导让我去搬东西，这才给忘了。” 见罗旭那耍贱的样子，叶姗姗和罗燕对视了一眼，都是忍不住掩嘴笑了。 韩蓉虽然生气，但她最疼这个小儿子是真的。 一见儿子这样，心也就软了。 她象征性地翻了个白眼：“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老佛爷！” 罗旭这老佛爷仨字儿一吐出，韩蓉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拳打在罗旭胸口：“你都不知道，昨儿妈快急死了，现在我和你二姐还没睡呢。” “得，都是我的错儿，您二位赶紧去睡会儿，我床前床后忙活着扇扇子，您二位睡醒了，我就端茶递水带喂饭行不行？” 罗旭嘴甜，说了几句，那娘俩就心花怒放的，一场误会也算是结束。 韩蓉虽然困，但还是惦记着罗旭，忙着就要去弄饭，不过罗旭马上制止了，让她和罗燕赶紧去睡觉，说自己出去吃点就行了。 将娘俩安排好后，罗旭让叶姗姗在院子里坐会儿，自己则抱着箱子去了最边上的一个小砖房。 这个砖房是罗旭出生不久，罗旭爸垒起来的。 说是小房，其实也就一米六左右高，宽也就是八九十公分。 二十年前，北方的蔬菜品种不多，尤其是冬天，大白菜算是为数不多的菜类。 每到冬天，便有穿着军大衣的菜农，开着三蹦子、拉着一车大白菜，穿街过巷地吆喝叫卖。 听到吆喝，各家纷纷出门买菜，而且一买都是几十斤、上百斤的买。 因为这一车走了，也不知道下一车什么时候来。 再加上北方冬天温度低，菜不会坏，所以都会买一大堆回家囤起来。 那时候，各家各户几乎都会有专门囤白菜的空间，有的是砖房，有的是地窖，条件好住楼房的则囤在阳台上的边上，一层层整齐摆放。 随着菜市发展，现在也用不着囤了，罗旭家的小砖房便闲置了，平时堆放一些杂物。 罗旭的物件儿原本都是放在屋里，现在二姐回来，他便将东西都装箱锁进了这里。 比如那个雍正珐琅彩的双耳尊、再比如那幅文徵明的《富春山居图》，还有今儿放进去的青花大罐。 当然，大罐是假，下面的红绿彩罗经文盘才是真！ 锁好之后，罗旭走向叶姗姗：“不好意思啊姗姗，让你也跟着着急了。” 叶姗姗故意撇了撇嘴：“切，你能让韩姨不着急就行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怎么不是？你……” 说到一半，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拉起叶姗姗的手：“斌子说，咱俩是搞对象！” 叶姗姗忍不住俯身笑了一声：“就斌子说？” “我也说，嘿！”罗旭挠了挠头。 “德行，饿不饿？”叶姗姗一双眸子看向罗旭，满是开心道。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早上倒是吃了点，不过都消化没了！” “行，那咱吃点东西去，我请！” “那不行，得男的请！” “切，还挺大男子主义的！” 两人拉起手便往外走，不过还没出门，就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徐文斌走了进来。 “卧槽，大旭，你回来了？” 话的内容虽然很惊讶，但徐文斌口气无比低沉，听得出……是真缺觉了。 “斌子，你怎么起了？不是睡觉呢吗？”罗旭有些意外。 “睡你大爷，你一宿没回来，连累老子，今儿还得去给曹哥看店呢！” 徐文斌这么一说，罗旭才想起来，曹世勇应该是去南边参加拍卖了。 自己答应过给他看着宝月斋的，昨儿还让徐文斌去拿了钥匙。 “我去，我给忘了，那咱过去！” 罗旭说着，看向了叶姗姗：“姗姗，你今儿忙不忙？去文化街那边吃？” “不忙呀！你们要看店？我也能去吗？” 叶姗姗一脸期待道。 “那肯定啊，大旭是临时老板，他说了算。” 徐文斌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假模假式地给叶姗姗鞠了一躬。 “哦哦，对了，老板娘好。” “去你的，死斌子，再拿我垫牙，就打死你！” 叶姗姗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 她拉起罗旭的手，微微嘟起小嘴：“大旭，那我能不能叫上菲菲和娜娜啊！” 上次聚会，罗旭对蓝菲和林娜印象也是蛮深的，既然是叶姗姗的好姐妹，他索性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啊，等下班了我请你们喝酒！” “嘿，谢谢老板。” “老板娘客气了。” “你讨厌！” 第九十九章 我怕烫着 见罗旭答应，叶姗姗便立刻联系了蓝菲和林娜。 蓝菲今天正好不忙，而林娜则是每天都不忙，所以一听可以去古玩店里，也都是跃跃欲试。 半个小时后，几人在古文化街口集合，简单吃了口饭，便一起去了宝月斋。 虽说时近初秋，可正午过后还是热得人满头大汗。 饶是如此，古文化街的人流依旧不减。 毕竟难得周末，除了那些淘换物件儿的人，一家三口来闲逛的也是不少，再加上近年天州旅游业还算不错，外地游客也是占了近半人数。 走在人群中，这三个美女绝对耀眼，而且各有各的风格。 尤其是蓝菲，个子本就高挑，还穿着牛仔短裤，露出洁白、修长的大腿，简直就一街拍模特！ 回头率极高！ 一进宝月斋，徐文斌便快步跑到了茶台后的老板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一脸笑容地拍打着椅子扶手：“大旭，你别说，这感觉……真得劲儿啊，哈哈，这几天宝月斋可是归咱俩了！” “边儿去，咱就帮曹哥盯几天，你别当真事儿了啊。” 罗旭说着，走到柜台后面，拿起曹世勇给他们留下的价目表。 虽然他也了解一些物件儿的市价，但店毕竟是人家的，谨慎起见，还是看了看。 一旁蓝菲几个女孩子也是笑了笑。 不过经过上次接触，她们也是适应了，徐文斌这张嘴，本来就没有把门儿的。 “哈哈，几天也行啊，大旭，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嘛吗？”徐文斌笑道。 叶姗姗掩嘴一笑：“我猜斌子是想当有钱人！” “错！” 徐文斌扬起食指：“肤浅了，我的梦想是当古玩店老板！” 罗旭摇头笑道：“哟？嘛时候开始有这梦想了？” “就这会儿啊，往这一坐，我感觉我后半辈子踏实了！”徐文斌假模假式地感慨道。 罗旭耸肩一笑：“得了，实现梦想以前，你先扫扫地，曹哥这平时估计也不怎么拾掇，地上都是土。” “我去，就帮他看几天店，还得打扫卫生？” 徐文斌一脸无语，显然懒得干。 “少废话，你吃人家喜儿的时候，可没见你懒，赶紧的！” 罗旭催了一句，旋即涮了一把抹布，开始在柜台上擦起来。 “斌子，我看你就是不如大旭懂事，还跑人家店当大爷来了？” 蓝菲忍不住说了一句，主动去墙角拿起扫帚，打扫了起来。 “就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林娜白了一眼，也开始忙活。 “嗨嗨，你们倒是统一战线了？我昨儿找人找了一夜，怎么没人心疼了？” 徐文斌撇着嘴，满脸不服地说了一句。 的确，昨儿一夜没合眼，到这会儿他眼皮还发酸呢。 随后，三个女孩子也是争先打扫卫生。 而徐文斌则坐在老板椅上，点上一根烟，翘起二郎腿开始沏茶。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老板，其他人都是小工呢。 众人正忙活着，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胖胖的男人走了进来。 由于长得胖，男人显得忠厚老实，脸上还带着些许生硬的笑容。 看得出，这人性格应该挺内向。 “请问哪位是老板？”男人声音显得比较单薄，没什么底气。 一见有人来了，几个女孩子不由停下手里的活儿，全都看向了罗旭。 罗旭抬头看去：“哦，今儿老板不在，您是老板朋友，还是来买物件儿的？” 那男人微笑点头，旋即走到柜台前，将手里的一个包袱放在了上面。 他一边解着包袱上的扣子，一边说道：“我想出个东西，这事儿你能做主吗？” 听到这话，叶姗姗几人也是来了兴致。 今天本来是想跟罗旭来玩玩的，竟然还真能碰见交易物件儿。 这可把她们开心坏了。 罗旭看着男人手里的包袱，约莫两拳大小，并不算很大。 他想了想：“嗯……不用谁做主，先看看物件儿。” 罗旭手里现在还有七万多块钱，虽说不多，但要是看到合适的物件儿，他也绝不会拒绝的。 男人点了点头，将包袱打开，露出了一个十几公分长宽的方锦盒。 锦盒是低档货，且不算很精致，面上有些线头都已经抻了出来，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行，因为家里遇到了点事，所以想卖了凑点钱，你看能值多少。” 说话间，男人打开锦盒，取出了一个豆青色的瓷罐。 见到那瓷罐，罗旭眼前一亮，下一秒，他双眼看向男人，似乎……在捕捉着些什么。 罐子是扁圆型，豆青釉，上有些许暗纹浮雕，但很浅。 罐口配有酸枝木盖，镂空雕刻，盖子最上端是一个铜拉环，作为把手。 这工艺很精致，若是再看一眼那破旧锦盒，会觉得极为不配套。 当然，引起罗旭眼前一亮的并非精致的工艺，而是这瓷罐上不规则的开片。 这罐子一眼看过去，釉色均匀、饱满，胎体流畅、圆润，加上那开片的形式，一眼汝窑！ 汝窑…… 这可真是稀罕了！ 罗旭都没有上手，便笑了笑：“大哥，对不住了，您这东西路份太高，恐怕我们店收不了。” 一听这话，刚刚站起身想瞅两眼的徐文斌，又坐下了。 他笑着喝了口茶，没说什么。 跟罗旭这么长时间，他也有所了解，刚刚罗旭的表情，再加上那句话，意思很明白，东西不对！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东西是假的呗？” 男人一脸惊讶，还带着些许气愤：“小伙子，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 罗旭闻言连忙道：“哎哟，您可别给我扣大帽子，大哥，我不是那意思，嗯……您这东西怎么来的？” 其实看男人一脸忠厚，罗旭也觉得他不像是个骗子。 但在古玩行吃饭，可不能光凭看脸。 天下做局的人千千万，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撂里面。 而且有些高级骗子，专门坑开店的。 隔三岔五找个人来店里卖物件儿，稍有不慎，恐怕就打眼收了赝品。 听到罗旭问物件儿来历，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个是……家里传下来的，我跟你说我就是急用钱，不然我绝对不会出的啊！” 罗旭闻言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大哥，主要我眼拙，您要不等老板回来再问问？或者您要是着急，去其他店看看也行。” 男人一听这话，无奈叹了一声，便开始收物件儿。 “哎，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刚才问你能不能做主，你非说先看看，这不耽误工夫吗？” 收好物件儿，男人转头便离开了。 “罗旭，你刚刚说路份高……为什么反而不收了？” 这时，蓝菲问道，相比较于其他两个女生，她显然对物件儿更有兴趣一点。 毕竟家里有个国宝帮的爹。 “是啊大旭，是不是太贵了，你不能帮曹哥做主？”叶姗姗也跟着问道。 蓝菲想了想：“路份高指的是年代久，而且稀少的好东西，罗旭，要不……我去把那个物件儿收了？” 罗旭知道蓝菲家里有钱，不过显然眼力和阅历还是不行。 他摆了摆手：“别介，东西假的。” “假、假的？那你还说路份高……而且你都没上手，会不会有些武断了？” 蓝菲有些不解地问道。 罗旭一笑：“上手？那东西刚出炉没多久，我怕烫着！” 几人闻言都是笑了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啊！” 叶姗姗捂嘴笑道：“不过那个大哥好可怜，人到中年需要卖传家宝凑钱，还是个假的……” 罗旭则微微眯起双眼，摇了摇头。 “这事儿不简单，宝月斋主营鼻烟壶，而且店面不大，那男人抱着个汝窑，不去大店，怎么专来这里卖？”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愣住了。 第一百章 这么快就出手了？ “大旭，你觉得是有人要坑宝月斋？” 徐文斌立刻站起来问道。 一般买卖物件儿，不管真假，都很常见。 但要是有人故意整曹世勇，那就是叫板，他肯定不干！ 罗旭想了想：“我看八成是，要不就是整我，不过我在这古文化街连屁都不算，这不现实哈！” 听到这话，蓝菲朝着门外看去，发现那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罗旭，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仅凭看一眼就断定是假的，会不会害了那个大哥？” 罗旭看得出，蓝菲还挺善良。 可在古玩行，其实坑的就是善良的人。 即便你再善良，入了行之后，也要精。 因为每一次较量，其实都是暗暗的斗心眼，比的是头脑、魄力、狠劲儿！ “其实抛开物件儿，光凭那大哥说话，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我承认，那大哥看着挺厚道的，也许是他被别人骗，买了赝品，可关键是我问他物件儿哪来的，他居然犹豫了，而且我明显注意到他目光中有些发虚。” 说到这，罗旭笑了笑：“你们觉得，如果真是祖传的，有必要这样吗？”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林娜道：“还真是，东西要是他们家的，他紧张什么？” 罗旭点点头：“没错，再说物件儿，我虽然没上手，但也看出了不对，豆青釉做的是不错，可那个罐儿是有一块漏胎，我立刻看出不对； 一般来讲，汝窑讲究香灰胎，可那露胎是白胎而并非香灰胎，而且汝窑圈足一定会有支钉，即便没有，也会有支钉痕，但那个罐都没有，圈足是死死贴在柜台玻璃面上的！” 说到这，其余四人已经有些发懵了。 先前罗旭分析那个男人，他们还能听得懂，但说到专业术语，他们可傻眼了。 罗旭也能想到他们的反应，旋即笑了笑继续说道：“刚那个罐儿你们也看了，觉得像什么？” “像……茶叶罐！”叶姗姗道。 林娜摇了摇头：“我觉得像作料罐！” “哈哈，你们家都够有钱的，拿那种罐装茶叶、作料？” 罗旭摇头笑道。 这时，蓝菲道：“是围棋罐？” 罗旭竖起拇指：“没错儿，就是围棋罐，不愧是有钱人家的闺女！” “臭贫！” 蓝菲笑骂了一声：“然后呢？围棋罐怎么了？” “然后？” 罗旭笑了起来：“没什么然后了，汝窑压根没烧制过这种器型，就算有，也还没出土呢！”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 尤其是蓝菲，她先前还觉得罗旭过于自信了，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人家虽然只瞥了一眼，但却在那一瞬间便把所有细节全都捕捉到了。 这便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啊！ 一时间，蓝菲看罗旭的眼神都变了。 上一次的接触，让她对罗旭有些好奇，不仅叭叭能说，而且还很风趣幽默。 而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则多了一抹欣赏的意味。 姗姗这个男朋友……还真挺有意思的。 “还是我们家大旭牛逼，你们知道吗，每次看物件儿，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上次去一个拍卖会，他简直屌炸了！” 徐文斌一脸兴奋道，显然，他是真拿罗旭当哥们。 哥们牛逼，他就高兴！ “切，什么你们家大旭！” 叶姗姗则嘟起嘴，拉起了罗旭的手：“大旭，你真厉害，不过以后工作中，还是要细心些，别出什么差错！” 听着女朋友关心的口气，罗旭笑道：“遵命！” 一时间，羡煞旁人！ “诶诶诶，注意点，这还有俩人呢，撒什么狗粮！”林娜连忙遮住眼睛道。 “俩人？那我算嘛？” 徐文斌主动说道。 一旁人都是笑了出来。 林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撒的狗粮，你说你是嘛啊！” 徐文斌狠狠白了一眼：“又挤兑我是？我告诉你林娜，哪天我急了，我就把你拿下，当女朋友欺负、使唤！” “切！看你那德行，还追姑奶奶呢，你先抬腿撒尿照照镜子！” “你……” 徐文斌这个气啊，可人家是女孩子，他也不能怎样，只能忍了。 “哈哈……” 几人大笑起来，不得不说，林娜这张嘴是真损，一点不输男孩子。 这时，蓝菲问道：“罗旭，那真的汝窑是什么样的啊？我听说过，汝窑可贵了！” 蓝菲的表现，的确让罗旭很意外。 没想到她竟然对物件儿这么感兴趣。 “在宋代有五大名窑，分别是汝、官、哥、均、定，而汝窑作为五大名窑之首，更是有‘汝窑为魁’之说，汝窑开片独特，比如蝉翼纹、蟹爪纹等，美观而有意境，而且它的工艺、烧制难度也是最大的，所以存世量极为稀少，所谓物以稀为贵嘛！” 罗旭耐心为几人介绍道：“而且汝窑真品最大的特点就是香灰胎，因为胎底为灰白色，哪怕有的地方深浅不一，但几乎也都是烧完了的香灰颜色，故此得名； 而釉色呢，汝窑多为天青釉，行里也管那种色叫鸭蛋青儿、蛋壳青儿，当然，也有一些粉青、豆青，甚至天蓝釉，但其实都是由天青釉改良出来的，算是同一系。” 蓝菲认真听着，是不是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刚刚不是说，支钉也有问题吗？那是什么？” 罗旭会心一笑，旋即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继续说着。 “的确，汝窑是圈足，也就是底儿上会上釉，为了防止磨损，加上美观，都会在圈足上落下支钉，支钉的数量有三、五、六、七个，其中以六支钉款最为罕见，价值也相对更高； 还有我说那个围棋罐器型不对，汝窑器型以小为主，比如碗、笔洗、盏托，一些小型的赏瓶、花盆、尊，还有很少见的一种器型，叫奁，就是小置物盒，围棋罐……当真没有，汝窑成本极高，用玛瑙入釉，亮而温润，刚刚那物件儿虽亮，但像是镜面那种贼光，加上又没有支钉，我就判断，百分百赝品！” 等罗旭一口气说完，蓝菲不禁直接鼓起掌来。 其他人见状，也立刻配合气氛鼓掌。 “牛逼，不愧是大旭！”徐文斌竖起拇指。 蓝菲点点头：“罗旭，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先前以为你是刚入行的小学徒，可今天我觉得你简直就是资深的古玩大亨！” “别别别，这话夸大了啊！”罗旭连忙摆手笑道。 叶姗姗也觉脸上有光，心里都乐开花了。 她一把拉起罗旭的手：“罗旭，你带我出去逛逛呗，再给大家买几瓶饮料。” “行啊，斌子，你看会儿店，和林娜再斗会儿嘴，我带姗姗去转转！” 扔下一句话，罗旭便带着叶姗姗走出了店门。 其实宝月斋的生意也算不上多好，而且曹世勇留了价目表，徐文斌看店问题也不大。 两人一边溜达着，罗旭还不忘给叶姗姗买了几种特色小吃。 这些小吃虽然大街小巷都有得卖，但文化街里热闹，叶姗姗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逛街，其实就讲究一个热闹，周围没了人，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两人穿街过巷，牵手看着周围举着小旗子的旅游团，好不快哉！ 而罗旭也不忘偶尔扫一眼两边摊子上的货，当然，赝品占到了九成九。 他早就明白了，想靠在摊子上一直捡漏发家，那绝对不现实。 不过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先前来宝月斋卖围棋罐的那个大哥。 而此时他的手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个包袱了…… 罗旭不禁一愣。 嗯？那汝窑物件儿……这么快就出手了？ 第一百零一章 杀气很重啊 尹孤玉将三粒解药给了阮惜芷，惜芷当夜细心地将解药缝在了衣袖里。 齐宝吐血倒飞出去，让得远处的华悦看得心中一惊，心中担忧不已。 毕夜来看着远方，泪珠连绵而落，她颤声道：“便连铁盒子，都给他们拿去了……”语声落下，她沉沉垂下头来。 凯瑟琳俏脸一黑，红唇微张，隐隐颤动的睫毛似乎透露出一股生气的气息，什么，我的大招呢我的大招难不成被吃掉了 苏逆脸色狂变，他不知道这熔岩石人临死前会不会带上自己，他不敢赌，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想法，所以，他只能够疯狂的攻击着那黯淡到了极点的锁链。 却道乔洛愚骑着马，断臂处疼痛难忍，血流不止。他知道自己的断臂伤口处始终没有痊愈，这样跑到湖广卫瑜，说不定会流血而死。 “陈掌教，在这之前，我想问您一件事情，距离此处百里之外，有一个地方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我在那感受到了阴气，尸气还有真元的波动，不知陈掌教是否知道此事”就在这时，黄天走了出来，微笑着看着陈易问道。 之后四人在齐宝带领下，便是在剑令的指引下，直奔薛凌三人所在的位置而来。 不管如何，此时，【升龙派】已经成功的收获了整个大华联邦武学界的瞩目，不少有着各种想法的武者都是纷纷往着冠合省进发着。 对于朱重八来说，他的办法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只不过他想选择最合适的那一个。 她不是个喜欢给他电话的人，这个习惯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但在此之前，余思慕却是个天天找他的人，而霍余晟也蛮神奇的，神奇的宛如一个超人般，只要她想的事情，他就能帮她办到。 要不是这县令是九王爷的人，他也没有办法在这大上午的赶到碗口村。 所以李扶摇很轻易的便把那柄剑拿了回来，剑身雪白，锋利异常，光是看着那柄剑，便该知道这材质不凡。 正在陈子鱼操纵这青钢剑追杀那些雇佣兵时，突然他身后一道黑影现身，手持一柄武士刀狠狠劈落。 老头心中一惊，然后更加疯狂的展开了攻击，他右手挥舞匕首，左手出拳，下一秒又来个横扫千军，风声呼呼，刮得周围的沙发都在颤抖，气劲如刀，沙发上的皮都割开了很多道口子。 七长老跟十长老两人视线从院长的身上挪开，落在五长老的身上，眼底充满了寒意。 “月儿，你如此热情，不如我先满足了月儿的饥渴，可好”说着，尉迟寒扣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重重的撞着她的身体。 据说是他娘亲生他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他爹听到了雨声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刚跑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开了，老徐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像夜行侠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披头散发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愤怒，凯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只是听着典韦愤怒到极点的话，他只能保持沉默。 徐景自嘲道：“他们对你如此死心塌地，视我为忘恩负义之人，我能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所以叶双双也不由得来了兴致，开始靠在一边仔细观察这场中的情况。 他们鞠躬徐景倒是乐意得很，欣然接受了，表面虽客套了一下，但心里暗爽不已。 殷红的血从那些破碎得如同烂泥一样触目惊心的肉里向外汩汩涌动着，有些地方，如胳膊、大腿、头部等甚至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哈！”托尼嗤笑，被曼达林按地摩擦不可能的，这次他蒙着眼都不会输的，你真当地下室吃着披萨的班纳博士假的吗 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在切断龙泉山庄经济来源的道路上迈出了重大一步。 李天依鼻息蓦地加重，连话都说不出顺畅，身上如有千百只蚂蚁在爬，难受不已。 等到一行人坐在车上之后，叶双双这才跟叶父叶母说起了叶熠昨天晚上告诉他的事情。 “那种物质确实含有毒素，不过更是一种能量，一旦过量，人就不能承受，反倒变成了丧尸后，那种能量改变了身体，使得丧尸进化出了一种分解能量的本领，我们称它为‘生物提纯’。 “不好，我得去把电波发射器关闭，不然整个日本都会被这些电波覆盖的。”我梦这时候在想起自己的目的，只是现在就算过去也晚了。 我心里感到恶寒，想不到那个曾经的师伯看起来这么凶狠。不对，既然他是虎骑宗高层，那应该说明虎骑宗的厉害道士都有这么心狠手辣。 该死！只可惜此人来的太突然，不知道他的性格爱好，难以做出判断。如今家族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发生丝毫意外了，吴、赵、孙三家步步紧逼，使得家族储备已经接近枯竭，否则也不会将这家传之宝拿出来拍卖。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行 由于罗燕睡在里屋，罗旭现在只能和老妈睡在外屋的一张床上。 一听这动静，韩蓉也是睁开眼，竖起胳膊撑在床上。 “罗旭，菲菲已经来接我了，我们马上出去找，你和斌子也帮忙找找！” 电话里，叶姗姗的声音无比焦急。 大半夜在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虽然如同大海捞针，不过罗旭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谁也没想到，两人竭尽全力的一击，让这黑怪物双臂一挥，就双双被击飞，连攥在手中的鱼肠剑也脱了手，这样看来，简直两人连给他挠痒痒都不配。 “你……我什么时候勾引了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第一时间更新”童夕妍颇为委屈的说道，她只不过是坐在这里等刘平凡，却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无妄之灾。 “你从哪里学来的”唐西扬脚步停了停，有点无语的看着身旁鬼灵精怪的人儿。 叶明明有点害怕，占北霆可不是跟她在说闹着玩的。再说了这件事情都是占颜儿在背后操控，所以钟艳艳才不干轻易的在人前露面。 “冷血如毒蛇，狡猾如狐狸，狠辣如豺狼。”刘平凡脑海中闪过叶竹青的人影，沉声说道。 童然这种高冷表现出乎意料的效果十分惊人，打过招呼的并可对待她并没有什么怀疑和疑惑，这让童然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而唐家，其实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溜达完主厅又到次厅，单单这两个地方她就能溜达很久了，而这里，还有着偌大的游泳池，桑拿室，美容室，医务室，播映厅，台，酒窖等等，这里的生活，简直能顶级的吓人。 “你应该去学校的。”刘平凡靠在后座上，垂目望着双手手腕上的手铐，嘴角掀起一丝不屑。 “哈哈！荣华，你想的真好，你想过没有，既然他可以为了你反了我父皇，难道他不会为了给你报仇而跑来杀我吗 这件事他最不想被知道的就是殷夫人因为她注定是最不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她会是整件事之中最无辜，却被伤得最深的人。 乌衣巷，贵人庭院，往来无白丁的所在，哪曾见过这么粗鲁的，衣着鄙俗的庶民 当时被白发老者打中头部，跌落悬崖，叶天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脑袋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自己耳边的一阵阵风声，可是，浑身无力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天际，那一抹火红色逐渐放大，与那封印交流，打开了一方通道。无尽的火焰焚烧八荒，席卷天地，只是一刹那间，整片大荒林区都像是要被覆灭一般。不过，就在那火焰即将降下的时候，一阵阵光幕被撑起，挡住了一切。 江口健一的手枪根本来不及移过去射击，曲清盈已经欺近，手枪射击的空间变窄，移枪的幅度太大，浪费时间，他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之下，去强行移枪射击。 事实上，这样的人在贤者之都实在不少，或者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更多，也更为集中。其中很多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遭遇，才会亲近法师。 没人注意到，在某个房间，窗帘之后，一双狭长的眸子，注视着这些人的离开，目光阴沉不定。似是纠结，似是仇恨，也有一些不忍。 “万一什么忍部的目的，咱们还不清楚么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少爷他也不会有危险的。”陈稳安慰道。 第一百零三章 我去会会他 对于一个异族拥有了那么大的权力，他们心中其实都是有意见的。 他绝对不允许她和蓝宇共同生活的那五年，不允许蓝宇影响到他们的将来。 迟迟未动的他，手掌倏地翻动，气浪奔腾汹涌，强悍的玄力，宛如沸腾的巨浪，顷刻间，将人面皮束缚其中。 但方才，被夜清落一行人，并未中毒烟，甚至他所带来的的暗卫都被指腹的举动一扰乱。 拓拔珂儿的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畏惧，即便是对着比自己厉害十倍百倍的人，依旧是壮着胆子向前冲。 台下，许多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都在猜想着韩应雪怎么好好的没有过来参加比赛。 说着，他忽地想起当时在花界，梓芜问他朱碧为何在情爱面前，显得薄情冷血。那时月夏只以为梓芜多想，便拿话搪塞了他。如今看朱碧的反应，确然有些奇怪。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只是，从母亲的眼睛里，倒是并没有看出什么责备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多辩解。 的确，在她刚嫁进宁王府时，宁王的确是那么做的，可到最后，宁王实在无法忍受了。 “可我心里爱的始终是你，为何你就不能为了我隐忍一下呢”天帝的情绪也近乎崩溃的边缘，不觉朝着落英走近几步。 通道内的光芒，来自草帽男戴在头上的专用探照灯，还有被草帽男点上的一盏油灯。 璀璨的金光消散之后，聂天行那令人感到恐惧的眼神扫向钟山，吓得钟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就好像恶魔的眼神一般。 特亚修眉头一挑，鼓足了勇气，当既迈步向远处走去，大家特意地让开了一条大道，注意了他的动向，而他前进的方向，正好是希娜所在的位置。 “孟总，歇一会儿，喝杯茶。”张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给他沏了一杯普洱茶，端到了他面前。 谢尔德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提高自己的公司的地位的事情。 叶筱容依旧不回头，可也没有挣脱男人手掌的举动，只是默默的不出声。 “居然躲了二十余年才露头，看你这次往那里逃！”光之贤者恨的牙痒痒，并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智之贤者。 “什么中埋伏了”听到罗幽仙帝的话，凌天南众人顿时就紧张起来了，一个个都警惕的看着周围。 由于聂天行伤势严重，回到南域之后，聂天行便是直接前往龙族神殿的龙渊空间闭关疗伤了，天月神殿的龙渊空间需要提供神殿众人修炼，毕竟天月神殿落痕夕等人刚从仙界飞升上来，需要修炼。 而在华夏，你永远都不可能在婚礼上见到类似和尚的存在，除非他把工作服脱了。 这话可就有点诛心了，搞的好像是陆非凡抢了他们宣传部的活儿一样。 说罢，夫易当即，施展纵地金光，化成一道金光落在络腮胡子身前。 随着这一丝阴冷之色出现，便可以看到这威朗也是将手中那金刚丸猛然抛到空中。顿时，这金刚丸之上，便是光芒万丈，一道金光出现，就直接将那威朗给罩在了其中。 曲南歌无声看了他一会儿，从楼梯上下来，脚步声惊动了男人，他抬起眸看了过来。 毕竟钱辰再怎么天才，在料理界的上层人士眼中，也不过如此，比起各国的天之骄子们，他差远了。 她突然想起，在那鬼门宗灵狱之中，这人的宫殿出奇的清冷，是不是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同自己一样，只能在梦里见到那人。 英梨梨肯定是要请外援了，而且她的外援单纯从纸面实力上一定能够对他造成碾压。 祁之言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天池水跟雪莲放到包袱里，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多出来的一人存在感是在太大，惹得夜洁时不时便偷瞄过去，心中嘀咕不已，明知道他的听风陷入沉睡如同活死人，这两人还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突然觉得眼睛好疼。 暴王的恶基因到底是什么他的恶基因强化值，达到了什么程度 叶飞瞳孔一阵收缩，尽管心有准备，但是见着真人，还是不免的意外心惊。 莫辰环视四周，房间里规矩的摆放着三张单人床，每张床中间挤着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烟灰缸。卫生间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校方也算没有“欺骗”莫辰他们，确实算是个“标准间”。 被她砸的鼻青脸肿，差点就没破了相，叶言也管不得什么节操不节操了，我裤衩子不方便你都不停手是，那我就脱了裤衩跟你放开了打。 杨逸此刻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掏耳洞的样子异常犯贱，特别是再配上这句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不过，我觉得你让‘夜魇’赖主要负责调查深挖关于这个组织的情报恐怕不太合适……”肖毅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讲了出来。 一夜修行的叶飞没有半点疲惫之感，相反，此时的叶飞像是睡了一个极为安稳的觉一样精神极好生龙活虎的。 只有到达那个境界，才能抽取所有下界和神界的战气，做到战力源源不尽。 叶飞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倒是张坤的这番求饶的话有些意思，让叶飞一阵乐呵。 剑晨的惊骇挂在脸上，此时此刻，他已经不需要再去猜测，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 第一百零四章 以退为进 走出宝月斋，罗旭不紧不慢地点上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朝御品阁走去。 两家店离得按说不算远，但也要绕过一排店铺。 而罗旭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要给刚刚那年轻人一些时间。 白虎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喉咙，在整个过程中，距离与速度占了非常大的优势，还有一点就是运气。 枯叶摇了摇头：“那种力量并不会伤害她，对她，或许也是一种帮助！让她去！”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是一个老巫婆，这么说他都不算过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长门，让他如此的说，其实也就意味着他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此时两个选手都站到了场地里，晨曦官方也比较合理，看到是两个弓箭手之后选的地图便是丛林。 “既不是我们的暗桩，也不是后来说服反叛的。而是，那四个亲兵，是我们的人易容装扮的。”云净初得意一笑，接过云静熙的话头，开口道。 南宫冥一脸坚决，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四年前的真相，还有她这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在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会去在这个时候去做到一些事情，这也是有必要考虑到这么做的，这些原因到底是从何而来 说完，他们又打了三十回合，而郭芙看着看着便有些困倦了，不到一会功夫，她便躺下来睡着了。 众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忘记了新房里的新娘子，包括轩辕麟三兄弟。 杜科猝不及防下骨碌碌向前一趴，尘土飞扬，呛的他咳声连连，平沙落雁，狗儿啃泥。 “不会，天宫又没坏人。”我继续企图钻清灵怀中撒娇，却被他扣住肩膀推开了。 “她们往什么地方去了”我突然一巴掌将玻璃柜拍了个粉碎，手掌瞬间全是鲜血。此时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恼怒和一丝不甘以及无法相信。 柳耀溪手上还拿着已经喝完了的奶茶，路过了一个垃圾桶时，把那空空的奶茶杯扔了进去，随后依旧径直朝那栋大楼走去。 柳耀溪不由得还是愣了愣，随后还是打开了出租车的后排车门，坐了上去。 于是他惊讶的看到金色的光芒轻而易举地渗入灵魂中。何望毫无征兆地放弃了挣扎，在灵魂被彻底净化之前，复原能力再也没有发动过一次，简直就像从他身上消失了一样。 “乐乐，你当我是你男朋友么”听乐乐这么说，我的心不禁一沉，忍不住很严肃地问了一句，尽管这话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问了。 虽然天空中轰隆的响着闷雷，而且那闪电在云层中居然跟着僵尸在移动。但此时此刻，这只僵尸居然浑然不知。 “但我就是想吃。”然而陆诗瑶却毫不动摇地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没多久就到了白天鹅火锅总店，王大明、袁芳芳、龙飞虎、白‘玉’桐、秦梦瑶他们正在‘门’口等待着。 刚才还对人家百般温存，一转眼就想把我从身上揪下来。我蹙眉，满是哀怨睇了他一眼，手又往紧收了收。 苏锦歌一笑，不再说什么。只望着四周不断向后退去的云雾发呆。 与丹公子的出场不同的是，独孤剑并没有展开身法，而是踏空而行，一步一步的追着楚晨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他这人靠不住啊 说这话时，罗旭自己都不信。 这还不长手指一摸都是至少几百年的玩意儿，绝对到清了！ 一道轰响，猛然从雪树丛林中爆炸开来，地面的雪花，都因此被震动起来，飘散向虚空中，好似下去了暴风雪一般。 所以，尸逆天也不认为这一次所谓的什么劫难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什么！老大”这一刻，其他人都要疯了，鲍宇和穆豪是车队的一二号人物，看他们那样子，居然看到江辰如此胆寒，还叫老大 可是到了我爸我妈的身上，应该就没有那么尴尬了毕竟我爸才是大户人家，而我妈的身世则是那么的平凡。 “呵呵，杨叔叔，是不是到时候再说咯，但我知道，你们两个如果去道歉，才是必死无疑。”江辰微笑道。 当我来到叶语昕的办公室的时候，叶语昕并没有坐在办公室里。我就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正放在办公桌上呢。哎这娘们哪去了 信写到这里，字就开始模糊了。我知道，写到这里的时候，唐诗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低头看着这个跪在我面前的男子心里平静，他说的话我能够明白，但是我依旧无法看透他的这么做的目的，我感觉我应该是知道的，似乎和入魔缺失了什么的有关，我却始终想不透。 “师尊为何不问问师母”秦回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事情他倒是也清楚，但是毕竟是千夜雪做主的。 众人立马就明白了，陈立这是在告诉他们要想有得赚，只能拼了命的去打，要不然还是会死人的。 浩劫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哀愁，在场的众人中，有亲人被鬼怪吞灭的，也有劫后余生紧紧相拥而泣，希望将那份幸福留下。 且这股恢弘气息，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着，短短片刻功夫，便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双手紧握成全，陈默只不过是用双臂，就已经格挡了埃塞克的四次进攻。 阿米尼伸出利爪就刺向林鸣，林鸣一个滚身，勉强躲过阿米尼的利爪，不过林鸣也因此牵动了内脏，撕裂般的痛感让林鸣的冷汗将衣服都浸湿了。 在华夏，如果按照实力划分，超然势力中，五世家是垫底的，其次就是代表国家层面的魂组，再往上，就是一些散修门派，散修门派人数虽多，但遍布世界各地，不好集中，且实力并不强大。 苏晨捡了东西，已经是肥得流油了，也不废话，当即就是开着吉普去杀人了。 那个玩家还有些懵，抬头一看之下，却发觉是一辆旋转着的摩托从空中落下。 “楚亦枫，有些时候，和她的关系没有处理好，就别拖我下水，你知道，三角恋爱关系，我是厌恶的。”夏如沐冷笑一声，看来，好戏这一刻要开始了。 “能够得到玫瑰姐的帮助，真是我修来的福气。”李冲发自肺腑道。 李老爷子深深看了林鸣一眼，接着就走进屋子里弄出一杆旱烟，郑队赶紧凑上去帮老爷子点燃，老爷子深吸一口后，像是在回忆一样的和两人讲起来故事。 第一百零六章 处感情，别提物件儿！ 罗旭拖着拿破毛毯兜起的一堆东西，走到宝月斋门前，随着拖动，还发出叮铃当啷的脆响。 “我去，大旭，你这是……” 徐文斌猛地站起身来，他可是记得刚刚罗旭说过，去会会那个卖假物件儿的人啊。 春分之后第十二天，夜，青州秦阳城梧桐镇，月明星稀。 如果让懂行的人，看见这些珍惜的材料，被粗糙的如此的运用，只怕会心疼的痛呼起来。 此刻的王家大厅里坐满了人，王家家主中毒导致子嗣艰难，对于王家族里的某些人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对于有些人则是大喜，不管怎样子嗣艰难已经被他们翻译成没有子嗣了。 然而这个技能在千雪的缠绕下也失去了作用。三个技能都失去了作用的哈卡的化身，就是一个大个的精英，于是没多久哈卡就倒下了。 夏至一只脚刚刚迈进夏大姑家的院门，就听见了嘤嘤的哭泣和争吵声。她立刻就顿住了脚。 风雷吼已经被景奇开发到最大，震天的声波被他压制在一个方位，只两个呼吸就震得上方三只蝙蝠整个都不好了。 景奇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贝克堡农牧场后山的灵脉存了几个月都只有薄薄一层，这么多的灵液，他起码得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能存下来。 因为有了住的地方，田带娣一家每天可就忙活开了。一家人都是眼睛里有活的，他们不仅帮夏至家干活，到了后院也抢着干活。他们每天还会去土坡那边收拾，虽然忙碌，但精气神儿却越来越足。 淡淡的月华如同流水一样划落，无数摇曳着的数木似乎都在欢呼。 “放心！叶庄主会护好她们母子的，要是护不住，咱们这些外人做再多也没用。”黎浅浅安抚道。 真正是面若一朵娇艳的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垂下排扇般的羽睫，轻盈盈一步步地，慢慢走进来了。 在紫禁之巅的屋脊处，一名白袍男子抱剑而立，远望东瀛。远处一赤裸上身的男子拎着一瓶酒在咕咚咕咚的喝着。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的，我请你们离开！”高父着站在门口，就是要撵人走的架势。 “无碍，死不了，我尽力拖延，不到必要之时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战天叮嘱后改变战略，身后一对黑白羽翼绽放，居然用出了游斗策略。 这里胡真子也做好了准备，穿上了出门的皮大氅——此时这里得天气还很冷，用现在的温度来说，还是零下十几二十度呢！没有皮大氅，路会冻死的。 “我们回家好不好！”秦浥尘说话有些微弱，整个嗓子干燥嘶哑，他的手按住燕笙歌的手臂，这憋得狠了，眼眶都有些发红。 申屠浩龙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的转告与她，初听时的诧异和愤怒如今早就平静下来，只是平静下来并不代表她就知道怎么办了。 然后就是咣当咣当的摔门声，紧接着我老爸上了三楼，一脸无奈。我看着他现在这样子。心里有点暗暗高兴。没办法，和他做对习惯了，每次看到他不高兴，我总是难掩兴奋。 林玥婷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诧异的看向她，然后摇了摇头苦笑，在她的圈子里，和好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见。 第一百零七章 搞不好要出事 听到方敬远连字母是什么都说出来，徐文斌手里的筷子当即掉在了地上。 顾不得捡，他竖起拇指：“老爷子神了！” 方敬远却没理会，瞥向罗旭：“小子，先说说这是什么物件儿？” “赤道经纬仪，大清康熙制造了八件大型铜铸天文仪，这赤道经纬仪就是其中之一，这个……感觉像是仿造的工艺品，不过皮壳明显到清了。” 罗旭认真回答道。 方敬远点了点头，旋即夹了一口肉片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并没有开口。 “方爷，您开金口啊，大旭那等着呢。” 见老爷子不说话，徐文斌催了一句。 不过罗旭却推了推徐文斌，继续开口道：“老爷子这是给我出题呢。” 说着，他笑了笑：“爷爷，这八个天文仪摆在燕京东城古观象台，自东开始首先是玑衡抚辰仪，挨着东边的赤道经纬仪、纪限仪，台顶西南的黄道经纬仪，正南为地坪经纬仪，东南为地平经仪，台顶西侧的天体仪和西北角的象限仪！” 听着罗旭一连串说出八个天文仪的名字和位置，方敬远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子，象限仪也叫地平纬仪！” “没错儿，您记性真好！”罗旭竖起拇指。 听着这爷俩的对话，一旁徐文斌可傻眼了。 他不禁多看了罗旭两眼，真不知道都是俩肩膀顶一个脑袋，人家这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 “旭啊，你怎么嘛都知道？”徐文斌一脸羡慕道。 “跟老爷子待久了，不知道都难！” 罗旭笑了笑。 徐文斌连忙给老爷子把酒倒上：“方爷，以后我伺候您行吗？” “伺候我？哈哈，你不够格！”方敬远笑道。 “得！热脸贴冷屁股了……” 徐文斌摇头念叨着。 “跟老爷子说话注意点，别那么多零碎儿！”罗旭瞪了徐文斌一眼。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罚一杯！” 徐文斌仰脖干了一杯。 看得方敬远直乐：“得，倒是有股子劲儿。” 说着，老爷子又看向罗旭：“现在还没明白？” “啊？我明白什么啊，爷爷，半天都是我在说，您也没指点啊！” 罗旭一脸不解。 方敬远无奈摇头：“笨得跟猪似的，我问你，这赤道经纬仪是什么时候的？” “刚不是说了，康熙！”罗旭道。 “康熙爷洋文水平怎么样？” 方敬远再问。 “洋文？” 罗旭微微一愣，这怎么和洋文还扯上关系了？ 相传清朝皇帝中，康熙爷的外语水平的确是非常出众的，而且不仅仅是英语，他还对俄文、法文和拉丁文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掌握。 可他依旧不明白，这和这个物件儿有什么关系？ 看着罗旭一脸懵逼的样子，方敬远端起酒杯：“康熙爷有几个洋人老师，知道吗？” 听到这话，罗旭想了想。 片刻，他倒吸了一口气：“爷爷，您是说……南怀仁！” “想明白了？南怀仁是个干实事儿的主，除了给皇帝上课，还监制了天文仪的建造，其实说起对咱们国家做的事儿，他比利玛窦和汤若望更靠谱！” 方敬远口中的利玛窦、汤若望，都是古时候西方的传教士。 进入我国以后，的确为中西文化交流做出了不少贡献，尤其是汤若望，历经明清两代，在我国生活了近半个世纪！ 但饶是如此，南怀仁作为汤若望的学生，为我国科学事业所做的事情，的确更加实惠，也对后世影响更大。 罗旭点点头：“没错，自打天文仪建造后，咱们国家才开始正式测量天体，而且也开始书写记录！” 说着，他拿起赤道经纬仪看了看。 “爷爷，所以这两个字母，并非落款，而是某种技术的简称？” 方敬远摇头而笑：“看来我刚才夸你还夸早了，你想想南怀仁姓什么？总不会是真姓南？” 一旁徐文斌道：“难不成是姓……南怀？” 罗旭则如梦初醒，当即笑出声来：“我记得是费迪南·威尔比滋特！” 方敬远笑而不语，继续喝着酒。 费迪南·威尔比滋特，正是南怀仁的名字，书写则是拉丁文格式。 ferdand verbiesit！ fv，也便说通了！ 这时，徐文斌也不敢张口胡说了，索性拿手机查了起来。 “卧槽，厉害了啊，方爷，这东西值老钱了？” 方敬远摆了摆手：“这就得问大旭了，我可是不知道外面什么价儿了！” 罗旭一笑：“价格应该还可以，肯定是捡漏了，不过相比起来，还是文化价值更高，毕竟沾了皇室和科技，这是国家文化推进的象征！” 方敬远没有评判，不过还是用拿着筷子的手，给罗旭竖了个拇指。 罗旭则抱拳回应：“您抬爱！” 这会儿他心里可是彻底舒服了，没想到又从周明贵眼皮子底下捡了个好物件儿。 呵，这老小子估计和自己做仇了。 不过罗旭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宝贝进自己口袋了，大不了就干，想出招就来呗！ 他收好经纬仪，便专心陪老爷子喝酒聊天。 一时间，小院儿里欢声笑语，毕竟都是爷们，说的话也是不分高雅低俗，听得隔壁韩蓉和罗燕，也是一个劲儿跟着笑。 这时，徐文斌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禁一愣。 “怎么了斌子？”罗旭道。 “林、林娜……她不是要约战？我这还没准备好呢！” 徐文斌一脸尴尬道，毕竟上次的事儿可不露脸。 罗旭不禁笑道：“得了，人家都打来了，总不能耗着，出去接。” 徐文斌点点头，出去接电话了，不过很快，他便跑了回来。 “大旭，出、出事了。” 他凑近罗旭耳边说了几句，罗旭蹭就站了起来。 “爷爷，您慢慢喝着，我和斌子得出去一趟。” 方敬远一脸笑意地摆了摆手：“去，爷自己喝，记得再拿点好物件儿过来！” “得！” 罗旭说完，转身便朝外跑去。 刚刚林娜来电话，可不是约战，而是告诉徐文斌，叶姗姗出事了。 在上开大学，一直有个叫陈哲的小富二代追叶姗姗，当然，叶姗姗并没有答应。 可谁知那家伙本来就有女朋友，叫马静怡。 结果马静怡知道这事儿，便觉得是叶姗姗勾搭自己男人，现在带着人去堵叶姗姗了。 因为没有罗旭微信，所以林娜得到消息后，直接联系了徐文斌，自己则也已经出门往学校赶。 听到这消息，罗旭哪还坐得住？一路飞奔出胡同口，打车便去了上开大学。 徐文斌根本追不上，到胡同口的时候，只见到车子的尾影。 想起罗旭刚才冲出院子的那个气势，徐文斌倒吸一口凉气：“妈的，搞不好要出事！” 他急忙又打了一辆车跟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他不打，我打！ 上开大学门外不远处的河边，四五个女生对着叶姗姗怒目而视。 为首的女生看起来二十出头，头发挑染几抹金黄，穿着一件黑色吊带，露出白嫩的皮肤和心口的粉色梅花纹身。 正是这次挑头儿的人，马静怡。 叶姗姗此时明显有些紧张，她刚从家打车来学校，下车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被这几个女生直接拉到了距离校门四五十米处的河边。 “姐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认识你们！”叶姗姗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几个女生。 虽说年纪算是相仿，但她们一个个染着头发，动作带着痞气，显然不是上开大学的学生。 “误会？” 马静怡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纤细的手指夹出一根点燃，旋即将烟吐在了叶姗姗的脸上。 “怎么？敢勾搭别人男朋友不敢承认？” 叶姗姗虽然不怎么怕烟味，但这浓浓的一口还是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勾搭你男朋友了？” 马静怡冷笑：“当婊子立牌坊，我都找来了你还不承认？认识陈哲？” 听到这话，叶姗姗愣了一下。 陈哲她还真认识，家里条件不错，平时在校园里开一辆奔驰gle，不少女生都挺想和他交往的。 前段时间陈哲追求过叶姗姗，不过被她当面拒绝了。 虽然之后陈哲又找了她几次，但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叶姗姗不仅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还直说了自己有男朋友。 原来这女生是陈哲的女朋友！ “我想你真误会了，陈哲追过我，但我没答应！”叶姗姗理直气壮道。 啪！ 马静怡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叶姗姗白皙的脸蛋上，当即落下了五指红印。 “你打我？”叶姗姗瞪起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马静怡。 毕竟这可是高等学府门口，她哪想得到，对方居然直接动手了！ “打你怎么了？还好意思说我们家陈哲追你？你要点脸吗？” 马静怡抽了口烟：“你这样的骚货我见多了，想勾搭陈哲上床，不就是为了骗点钱，买几个包吗？臭不要脸！” “你……” 叶姗姗紧咬着唇，气得有些颤抖。 但很快，她冷笑一声。 “你还真有脸说我，年纪轻轻一姑娘，打扮得流里流气，自己管不住男朋友，还赖我了？你才不要脸！” 见叶姗姗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顶嘴，马静怡真是急了。 “操，你他妈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儿倒是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巴掌硬！” 说着，马静怡直接丢掉没抽几口的香烟，大手一挥：“把她给我按那，我非要抽到她服为止！” 话音落，几个小太妹便去抓叶姗姗。 有的扯衣领子，有的则要揪头发。 叶姗姗吓得连忙倒退，不服是真的，可打不过也是真的。 就算拼了，总不能一个对好几个？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搂住了叶姗姗的腰，将他一把拽到了身后。 “大……大旭！” 见到罗旭，叶姗姗眼泪瞬间溢出来了。 刚刚硬气，是因为没有办法，刚回学校就被这几个女生堵了，冤枉她勾搭人家男朋友，她肯定不可能服。 但现在不一样，见到自己男朋友了，心里的害怕和委屈瞬间流露出来。 “没事，我在呢！” 说完，罗旭看向几个女生，不过心里也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是学生之间的矛盾，可马静怡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像闲散人员。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对方都是女的，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要是几个男的，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为了自己女朋友，打个头破血流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打女人……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你们有话好说啊，别动手！”罗旭指着对方道。 “操！哪来的老坦儿，叶姗姗，你他妈身边男人还挺多，底下都让人家玩儿烂了？” 马静怡看着罗旭一身廉价货的穿着，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依旧对叶姗姗炮轰。 一听这话，罗旭不干了，虽然不想动手打女人，但也不能让她们这么胡说八道！ “我去，你个老娘们嘴怎么那么脏？” “你说谁老娘们？”马静怡立刻急了，自己很老吗？ “我就说你啊，画个大浓妆，不就是掩盖年龄吗？其实你至少三十打底了？” 说着，罗旭有看了看马静怡的身材，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切，胸口都耷拉了，喂过奶了？看这意思，至少养活过两三个了，对了问了一下，儿子还是闺女？” 噗！ 叶姗姗本来还含着眼泪的，结果一听这话，直接破涕而笑。 马静怡都傻眼了，她哪被别人这么说过？ 纯侮辱啊！ “操！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下一秒，她扬起手就打了过去。 罗旭连连后退，毕竟骂两句还行，真动手打女人说不过去。 可谁知那几个女的可是来真的，一个个上来又抓又挠，愣是把罗旭围攻了。 “操，嘴上说不过就动手？文明点啊！” 罗旭也是无奈，一边把迎面而来的胳膊挡到一边，还要顾着身后的叶姗姗。 “我告诉你们啊，好男不跟女斗，别逼我动手！” “去你大爷的，在姑奶奶面前还装逼呢，给我打！” 马静怡却更来劲了，一把揪住罗旭衣领，使劲地摇晃，衣服都撕开了。 女人打架……基本也就这几招了。 抓衣服、揪头发、挠脸……再然后就该撒泼了。 说实话，罗旭挨了几下，只觉不疼不痒，不过这样下去也麻烦，他索性一把抓住了马静怡的手，直接扬起了巴掌。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毕竟悬殊，罗旭随手一抓，马静怡便动弹不了了。 “你们再打我真不客气了啊！” “来啊来啊，朝这打，今儿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打女人！” 可谁知马静怡绝对是一女痞，竟然仰着脸凑上前，口气那叫一个挑衅。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落下，马静怡当即懵了。 罗旭也懵了。 自己没动手啊…… 只见他身边已经出现了两个女孩子。 一个身材高挑，肤白如玉，古画美人般的脸上透着一股子冰川似的高傲冷意。 另一个则娇俏可人，此时满脸怒火，扬起的手刚刚落下。 正是蓝菲和林娜！ “你是马静怡是？人家男的不好意思打你，你还来劲了？” 林娜说着，扬手又是一巴掌下去。 马静怡本就被打蒙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结结实实吃了一巴掌。 “他不打，我打！” 罗旭长舒一口气，女人还得女人磨啊！ 尤其是林娜这气势，简直爆了，让罗旭不得不竖起拇指。 飒！ “操，你敢打我？” 马静怡瞪起双眼，随后就要让身后姐们一起上。 不过没等她开口，蓝菲双手环胸向前迈了一步，抬腿便踹了过去。 高跟鞋底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马静怡的小腹。 马静怡当即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如同躬身的虾米，蹲了下去。 “想比人多吗？我一个电话，可以让这河边站满了人，信吗？” 蓝菲声音不大，口气也是十分平淡，但却如女王的命令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巾帼不让须眉 一时间，马静怡身后的所有女生都愣住了。 似是被蓝菲的气场所震慑住。 “你……你敢动我？” 马静怡用尖利的声音嘶喊道。 蓝菲面无表情，一双玉臂依旧环抱身前。 似是都懒得张口回答，一双眸子看向马静怡，尽是轻蔑。 “怡姐，这女的不简单。” 这时，一个小妹儿蹲在马静怡身边低声道。 马静怡的确是太妹，平时经常跟几个小流氓厮混在酒、迪厅这些地方。 所以一听这话，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蓝菲的身后。 一辆香槟色的保时捷卡宴，现在火还没熄。 刚刚这女的好像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她当然明白，欺负个女学生不难，但有钱人……惹不得。 想到这，她缓缓起身，朝着叶姗姗使劲点了点头：“行，今儿我栽了，不过这事儿咱俩没完！” 扔下一句话，她转身便走。 “站着！” 这时，蓝菲冷冷吐出两个字。 马静怡等人就好像听见命令似的，立刻停下了脚步。 别说她们了，就连罗旭都吓了一跳。 这蓝菲……真有范儿啊！ “你还想怎么着？” 马静怡转过身，虽然已经认栽，但依旧做出不服的样子。 明显是混混做派！ 蓝菲转头看了一眼叶姗姗：“姗姗，她打你脸了？” “没错，她上来就动手！” 叶姗姗指着马静怡道，现在自己姐们到了，她可不怕了。 “上去抽她，抽到满意为止！” 蓝菲冷冷说道。 叶姗姗二话没说，直接朝着马静怡走了过去。 “你干嘛？叶姗姗，你敢打……” 啪！ 叶姗姗根本不由分说，扬手就打。 这口气憋了半天了，她叶小姐可不忍！ 马静怡也没想到叶姗姗真敢动手，直接被打了个趔趄。 不过她刚站好，叶姗姗又是一巴掌落了下去。 声音叫一个脆生！ 罗旭都看傻了。 姗姗……帅啊！ 他从不觉得女孩子动手就等同于野蛮。 刚刚挨了打，这会儿能还回去，那才对了。 这要是忍气吞声，就不是她叶姗姗！ 这时，叶姗姗看向蓝菲：“可以了！” “不可以！” 没等蓝菲说话，林娜走上前，又是抡起了胳膊。 啪！ “让你打我姐们！” 啪！ “纹身了不起啊！” 啪！ “染黄毛吓唬谁呢？” 啪！ “再有下次，我直接给你裤子扒了，看看你是不是也染了！” 啪！ 几巴掌下去，马静怡只觉满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 饶是如此，身后的几个小太妹愣是没一个敢动的。 蓝菲和林娜，气势太猛了。 一个高冷女王，往那一站，就没人敢冒犯。 一个性格烈火，抬手就打，说起话来比马静怡还狠！ “娜娜，打够没？”蓝菲沉声道。 林娜脸上虽然还有些不解气的表情，但手已经疼得不行了。 她一边揉着手，一边点了点头：“得了，先打这么多。” “走了。” 蓝菲说了一句，便转身上了车，同时还招呼林娜和叶姗姗上车。 见罗旭还站在那里有些发呆，蓝菲道：“罗旭，你愣着干嘛？上车啊！” “啊？哦哦！” 罗旭这才回过神，跟着上了车。 他今儿本来是英雄救美的，可谁知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这几个女孩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看着车子驶离，马静怡简直羞愤到了极点。 她粉拳攥紧，刚刚做的美甲都随之折断。 “妈的，这叶姗姗什么来头？她旁边那女的是谁？” “静怡姐，这人咱碰不动，算了！”一旁小妹劝道。 “操，碰不动？今儿这事没完！” 马静怡擦了擦嘴角被林娜抽出来的血：“我现在就去问陈哲，我挨欺负他管不管！” …… 此时车上，林娜揉着打得通红的手，转头看向罗旭。 “我说罗旭，你也太怂了，自己对象挨打了，不知道打回来？” “这……” 罗旭有些尴尬：“娜娜，那几个都是女的，我不好动手。” “女的怎么了？照打不误，今天你这对象当得不合格！” 林娜满脸怨气说道。 毕竟她和蓝菲、叶姗姗是铁三角，其中任何人受了欺负，都比她自己委屈更难受。 “行了娜娜，别说了，我觉得罗旭做的没错，毕竟他来了，马静怡她们也没有再打我！” 叶姗姗立刻开始为罗旭说话。 “你……重色轻友，我帮你呢！”林娜埋怨叶姗姗道。 “好了！” 这时，蓝菲道：“男人不动手打女人是原则，更何况罗旭来的时候，也帮姗姗挨了不少下，娜娜，你不把人家搞出矛盾不罢休怎么着？” “菲菲你也说我？得，合着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 林娜气得双手一插，索性摇下车窗看向外面，不说话了。 见状，蓝菲也无奈摇头：“哎呀，说两句就生气了？” “切，反正就不该怂，我想到刚才那女的打姗姗，我就来气！” 林娜嘟起嘴道。 叶姗姗笑了笑，俯身到副驾，推了推林娜：“好啦，知道你最疼我了，事情都过去了嘛！” 说话间，蓝菲也将她们送到了宿舍楼门前。 这时，只见一辆出租车快速开了过来，车门推开，走下来的正是徐文斌。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 一下车，徐文斌就满是担心道。 其实和林娜关心自己姐们一样，他所担心的是自己哥们罗旭。 刚刚他冲出胡同那架势，可真像要杀人似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刚刚面对娘子军，罗旭也是无用武之地…… “怎么样个屁！都完事了……净整马后炮！” 林娜本来就有气，一见徐文斌可来劲了，一股脑把气撒了出去。 徐文斌都懵了，自己刚下车，还什么也不知道呢，就挨顿骂？ 他虽说脾气不怂，但面对林娜当真没脾气。 随后，罗旭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卧槽！赖我了，我要是早到，妈的，非抽死那娘们不行！” 徐文斌撸起袖子道。 蓝菲闻言笑了笑：“干嘛？你还打女的？” “打女的怎么了？老子没那么高上，女的照样抽！” 徐文斌扬起下巴，一脸硬气道。 听到这话，蓝菲和叶姗姗都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毕竟再怎样，打女人终究不合适。 不过林娜却是有些眉飞色舞了：“这话说得我爱听，斌子我问你，那些人要打我，你怎么办？” “嗯？” 这话给徐文斌问愣了。 两人上次顶多算是切磋了一次，还没切磋成，没到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其他人也是感觉到了林娜话语中的不对劲，纷纷看向了徐文斌。 徐文斌心说当着这么多人的，怎么也不能跌面，索性开口道：“那肯定跟他们拼了啊，一个个都给扔河里去！” 一听这话，林娜心花怒放的。 “得，姑奶奶高看你一眼，嗯……痿点我认了！” 说完，她便背起包，朝着宿舍楼走去了。 气氛尴尬了几秒后。 蓝菲、叶姗姗和罗旭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文斌也缓过神：“卧槽林娜你……你他妈说什么呢？” 林娜没回答，不过宿舍楼里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徐文斌顿时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把事儿说出去了？ 他只觉脸颊发烫，朝着宿舍楼门大喊道。 “操，你要挨打，老子旁边看着，还特么鼓掌！” 第一百一十章 又没钱了 徐文斌真是气坏了。 这特么狗娘们，被窝里的事也往外说？ “行了斌子，娜娜都没嫌弃你！”蓝菲憋着笑说道。 “这……” 徐文斌这个臊啊，就是一次意外，怎么还他妈的给坐实了？ “就是，男人嘛，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叶姗姗捂嘴笑道。 徐文斌瞪了过去：“对对对，等你家大旭力不从心时候，你再给他往外嚷嚷！” 叶姗姗白了徐文斌一眼，旋即靠在罗旭身上，柔声道：“你不许！” 声音不大，却让罗旭骨头都酥了。 他压低声音道：“我？你这一声，我都可以上战场了！” 听到这话，叶姗姗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一把推开罗旭，使劲抿着嘴绷着表情。 “滚，我先回去了，这周末你要是没事，来接我呗？” “一定没事！”罗旭咧嘴一笑，满脸享受道。 叶姗姗扑哧一笑，转身回了宿舍。 一直目送着娇美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罗旭这才回过神。 “行啦，两个大美女都走啦，”蓝菲笑了笑，将短发捋到耳后，：“罗旭，我送你们回去！” 听到这话，罗旭微微一愣。 他突然想起上次叶姗姗对他所说的顾虑，旋即尴尬笑了笑：“那个，不用了，我跟斌子打车回去。” 蓝菲白了一眼，直接打开了车门：“干嘛？我车烫屁股啊，上车！” “就是，有白坐的车，打什么车啊！” 徐文斌反正没心没肺，直接钻上了后排。 罗旭正要跟上去，蓝菲道：“罗旭，你坐前面，我有话和你说。” “嗯……行。” 罗旭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副驾。 其实罗旭并没有什么顾虑，毕竟在他看来，蓝菲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女神范儿。 而这种女生，是不可能看上自己这个郊区小子的。 蓝菲启动汽车，同时将音乐打开。 此时夏末，凉爽的风从车窗吹进，再加上舒缓的音乐，让人顿感舒适、惬意。 不过让罗旭意外的是，蓝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去，正值一缕傍晚余晖照进车内，打在蓝菲如玉般精致的脸上。 那是一张美得晶莹剔透，令任何男人无法不心猿意马的脸庞。 尤其是那一抹似是天生的冷意，更是让人有一种探索的欲望。 本能看得出神，罗旭的目光不由得向下扫去。 微微隆起的胸脯虽然不是很大，但线条却是美感十足。 尤其是蓝菲非常爱穿短裤，一双皮肤白皙、修长的双腿，随着轻踩油门、刹车，上下微动。 简直像一座艺术品！ “看什么呢！” 蓝菲一句话，把罗旭立马拉了回来。 他连忙转过头，假装挠了挠鼻子：“没、没什么，你那个车标我不认识。” 蓝菲带着笑意白了他一眼：“保时捷，卡宴。” “哦哦，学到了。” 罗旭索性将头转向车外，装模作样地欣赏着风景，但加速的心跳却不曾安生。 虽说没有歪心思，可看到这种尤物，谁又能抵抗本能呢？ “对姗姗好点，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蓝菲突然说道。 “知道，那必须的！” 罗旭随口道。 蓝菲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道：“对了，过段时间来趟我家，帮我看几个物件儿。” “嗯？” 罗旭转过头，下意识又扫了一眼大白腿。 但这次他长记性了，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蓝菲侧目瞥去：“带着姗姗！” “哦哦，那没问题啊！”罗旭呼出一口气。 随后，车里安静了下来。 轻柔的音乐还在一曲一曲连续播放，却再无交谈。 徐文斌在后排睡着了，呼噜声不大，听得让人感觉发困。 罗旭时而隐蔽地瞥一眼蓝菲，或许是好奇，或许是上瘾，总之……真美。 是那种纯欣赏的美。 直到有一次两人的目光匆忙交汇，罗旭立刻把头转了回去，而蓝菲也有些紧张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开车。 由于经常去接叶姗姗，所以去皮帽胡同的路蓝菲还是很熟的。 天色刚刚黑下来，车子便开到了胡同口。 罗旭立刻叫醒了徐文斌，这货睡得哈喇子都淌到胸口了。 “谢了啊。” 说了一句，罗旭便推门下车。 “罗旭！” 见二人刚走进胡同口，蓝菲喊了一句。 “嗯？还有嘛事？”罗旭转过身道。 蓝菲迟疑了片刻：“记住我说的话，说到做到！” 罗旭也不知蓝菲指的哪件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放心。” 说完，他便转过身，同时也听到了身后车子离开的声音。 “大旭，你刚才看见没？” 徐文斌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问道。 “嘛？”罗旭道。 “蓝菲啊！那大白腿，真白啊！” 徐文斌舔着嘴唇说道。 罗旭不由意外道：“你逼不是睡觉了？” “后来睡着了，开始装的，嘿，从后排正好看到那俩大白腿，真尼玛带劲！” 徐文斌手舞足蹈道。 “色逼！” 罗旭白了一眼。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赵学民打来的，说房子已经腾出来了，让他随时可以过去看，还问什么时候可以给钱。 一听这话，罗旭高兴了，说明儿一早就过去收房，同时付尾款。 “斌子，明儿我去趟五清，你先去盯店！” “啊？你跑五清干嘛去？那么远……”徐文斌问道。 罗旭一笑：“买了套平房！” “平房？你疯啦？现在人家都往市里买楼，你倒好，跑大远郊买个平房？” 徐文斌满脸不解道。 “行了，甭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罗旭神秘地笑了笑，旋即快步朝着自己家走去了。 刚到家门口，罗旭便闻到饭菜香味儿，虽然刚才在方老爷子那喝了点，不过也没怎么吃饭，倒是真饿了。 “诶哟喂，二姐回来是不一样啊，天天熬鱼！” 一进门，罗旭便叫喊了起来。 “德行，没你份啊，你不是在老爷子那吃完了吗？”韩蓉在厨房里喊道。 “别啊妈，刚喝两口就出去办事了，这会儿还饿着呢！” 罗旭连忙赔笑，走到小桌前边捏了一条鱼放进嘴里。 吃得倒是熟练，不一会儿便吐出一根整刺。 罗燕笑道：“看把你饿的，对了大旭，跟你说点事儿。” “二姐，嘛事儿你说？” 罗旭坐在桌前，直接扒拉了一口米饭。 “二姐想好了，过几天就回厂办辞职！” 罗燕说完，罗旭便露出笑容：“那太好了，咱以后不去受鸟气！对了，那个刘桐没再骚扰你？” “没有，我给他都拉黑了！”罗燕眯起眼睛笑道。 在工厂里，罗燕的确受了太多委屈，自从回家，就好像有了靠山。 不仅有妈在，还有弟弟，所以她便决定，干脆回来了。 “对了大旭，我琢磨着咱先开个饭馆，地点我都看好了，咱离红光饭馆远点，别抢人家生意，西边儿有一排店面，我问了一下，十万块就能开张！” 十万…… 听到这个数，正嚼着饭的罗旭停了下来。 前两天他才告诉二姐，自己有三百万，还想给她置办个产业。 可等明天去了五清，自己腰包里估计也就剩下六万了。 不过看着二姐一脸兴奋的样子，他又当真不想泼冷水…… 妈的，又没钱了！ “怎么样大旭？便宜，嘿，你二姐是不是倍儿能干？” 罗燕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 在她看来，弟弟手里虽然有三百万，但她必须要把成本压到最低，给弟弟省钱。 看着二姐开心的样子，罗旭叹了一口气：“二姐，这事儿……能不能缓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殄天物 听到罗旭这话，罗燕不禁愣了一下。 “怎么了大旭？是二姐这价格说高了？” 罗旭摇了摇头：“不是，二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把钱给花完了。” “啊？” 罗燕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那可是三百万啊！ “你……你干嘛了？我告诉你啊大旭，咱可不能沾不该沾的东西！” 罗燕压低了声音，生怕老妈听见。 “没有，我就是……买了套平房。” “买平房？你有病啊，平房还没住够？” 罗燕眉头一紧：“你这孩子，这不胡来吗，有那钱你怎么不给咱妈买套楼房？咱妈养你那么大容易吗？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二姐你别急啊，这事儿我和你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罗旭无奈道。 “得，我也不想听你解释，算了，过几天我赶紧回厂里上班，不然算旷工，到时候真把我开了！” 罗燕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她倒不是埋怨弟弟不给她开饭店，而是不明白罗旭这么大了，为什么这么不成熟。 现在城市发展，人人住进楼房，他们一家却窝在郊区的平房区。 弟弟手里有三百万，不先解决这个问题，居然去买平房？ 见二姐真生气了，罗旭立刻怂了：“得得得，我跟你说，你别嚷嚷出去啊。” 随后，罗旭便将五清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没说太细，但大体意思也说明白了，那就是自己只赚不赔，而且还不少赚。 毕竟那一个万历漳州窑红绿彩的罗经文盘，就绝不是五六百万那么简单！ 罗燕听完都愣住了。 以她现在的认知，似乎很难理解弟弟随便做一件事，就是几百万的事实。 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笑容。 “大旭，这么说，你又赚大钱了？” 罗旭一笑：“那必须的，你得信你弟啊！” “废话，我是你姐，当然信你，你说你有三百万我信，你说你这次是为了赚钱，我也信！” 说着，罗燕使劲揉了揉罗旭的脑袋，满脸的喜爱。 “二姐，你等一阵子，等有钱了，咱开个大点规模的。”罗旭咧嘴笑道。 “行，我肯定等你，不过大旭，我觉得规模还是要小，我没什么经验呢，万一做不好，赔得也少！”罗燕道。 罗旭笑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步步来的，你就等着，干就干大的！” “那不行，这事儿得听我的，不管你赚了多少钱，二姐也不想弟弟的钱打水漂！” 说着，罗燕夹了一条鱼放在罗旭的碗里。 姐弟对视一笑，满是温情。 “姐俩聊什么呢？那么小声，背着你妈啊？”这时，韩蓉端着一盘土豆丝走了过来。 “聊您儿子厉害呢！”罗燕满脸笑容道。 “那可不，我们大旭最厉害了！” 韩蓉满是自豪地笑了。 转天一早，罗旭便打车直奔五清。 打车毕竟是快，一个多小时便到了赵学民家。 罗旭验了一下房，确定对方只拿走了一些日用品，便按照合同给赵家结了尾款。 “罗兄弟，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我闺女说了，反正我们也搬出去了，那个面馆就送你了，房产也是我的，一会儿咱一起办过户！” 赵学民这句话，可是把罗旭说懵了。 这老财迷转性了？ “哟？老赵，你这几个意思？没了面馆你们以后吃什么？”罗旭问道。 多一个房产无疑是好事，但对罗旭来说，这房子他本来也不是用来住的，反而对赵家，面馆却是唯一的营生。 毕竟这些物件儿都归了罗旭，赵学民以后连卖的东西都没有了。 赵学民笑了笑：“我闺女做主了，买了个一百二十平的，够我们五口住，剩下的钱能在小区门口盘下一个饭馆，这个就送你了。” 听到这话，罗旭心中一暖。 赵学民这老小子可以说不学无术，也不上进，但这闺女……真是个强人啊！ “得，我谢谢您了！” “甭客气，让我们一家住楼房，兄弟，这恩我记着呢！” 随后，罗旭便跟着赵学民去了房产登记处。 由于赵家提前做了预约，手续非常顺利，不到中午就全办好了。 赵学民一家暂时在小区外面租了套房，毕竟装修还要有段时间。 租金倒也不贵，所以他们办完手续就过去收拾了。 而罗旭则回了赵家院子，打算简单再看一看。 这些房门、门框和门槛他不打算动，以后要是有拆迁的可能，就提前都给拆下来，要是一直不拆迁，放在这反正也是自己的东西。 至于那些物件儿……由于太多，罗家现在也放不下，他也就不打算挪了，等以后有地方了再说。 随后，他又打车买了几个监控和几把新锁回来装好。 确定监控可以照到所有区域，他便又给每个房门上锁，这才拿着自己的房产证离开。 罗旭本打算直接打车回去，不过正走到赵家那家面馆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从赵学民给的一串钥匙中，找出了面馆钥匙，打开锁头便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赵学民的姑爷张军是个干净人。 面馆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每把椅子倒扣在桌面上，甚至进门都没有闻到拉面汤的味道。 他随意看了看四周，除了桌椅和墙上写着价格的黑板，便没什么东西了。 毕竟面馆本来就不大，一眼便可以扫过来。 出于好奇，他走进了后厨。 别看面馆不大，后厨还是个明厨，张军在操作台的位置开了一个窗口，所以上次罗旭来吃面，也可以看到他在里边拉面的样子。 后厨只有五六平米的空间，一边摆着擦得锃亮的煮面锅和汤缸，旁边则是一块长一米八左右的大木板。 板上钉着不锈钢铁皮，也就是拉面时用的面板。 罗旭目光下移，不禁微微一愣。 只见面板下面铺着一块塑料布，顺着塑料布下面可以看到底下的支撑物。 罗旭眼前一亮，立刻从一条柜腿认出是老料紫檀的！ 撩起塑料布看了一眼，罗旭当即惊呆了！ 只见那木柜的材质、款式，甚至是上面的雕纹，和家里的那对紫檀柜子如出一辙。 所以……那不是对柜，而是个三组合的老柜子！ 上次看那对柜子，罗旭只知道有些年份，但却很难精确判断时间。 不过这个柜子上有铜环把手，看包浆便可以确定，这到民国晚期了。 我去，这样的话……价格恐怕就不是十万这么简单了！ 又特么赚了！ 正在罗旭兴奋的时候，他注意到柜子两旁光线暗的地方，还有两个支撑物。 由于后厨没有窗户，光线本就不足，他只得拿手机打开手电筒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罗旭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去！这个赵学民，竟然拿这玩意儿撑面板，暴殄天物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不来了吗？ 虽然只是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了一眼，但罗旭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只见那紫檀柜两旁是两根木墩，虽然没有测量，但罗旭仅凭目测也知道，自己两手根本抱不过来。 那样的话……直径至少在七八十公分以上。 而木墩颜色深沉，已经斑驳、粗糙的树皮下，明显可见里面乌黑还带着些许反光的木质。 这是乌木！ 当然，这种乌木并非文玩市场上常见的乌木手串的材质。 那些所谓的乌木，其实就是用黑檀、紫光檀等颜色偏黑的木质所打造，价格低廉，密度、油性都谈不上好。 而这两个墩子的乌木……指的是阴沉！ 罗旭刚刚只扫了一眼，便注意到反光的原木上，依稀带着些许金丝。 所以，这应该是楠木所形成的阴沉木！ 也就是圈里人常说的老金丝楠木！ 金丝楠学名小叶桢楠，具有密度较高、质地坚硬、耐腐蚀、性质稳定的特性。 从古至今，金丝楠都是名贵木材，由于耐腐，古代大户人家在办理丧葬时，都会选择以这种木材来打造棺材。 若是工艺足够精湛，甚至可以达到千年不腐的效果。 足可见金丝楠木的价值之高。 不过如今市面上的金丝楠并不具有这些特性，所以一串20金丝楠的珠子价格也不过是几百到几千块，因为根本不是老料，更不是阴沉。 所谓阴沉，是由于地壳变迁使得森林倒埋于古河床低洼深处或淤泥之中，由于长期缺氧、高压以及弱酸性、各种微生物的共同作用下历经万千年所形成的碳化木质，其拥有着特殊木香，而且颜色更加光线，质地也格外细腻！ 当然阴沉也有不同叫法，比如川渝地区叫乌木，两广则称为水浸木，到了东北三省也有叫它浪木的。 不过无论是哪种名字，都不能改变它的名贵和珍稀，毕竟阴沉木的所有特性，都是任何人工所达不到的高度。 “呼……这墩子看起来倒是没有千年，不过大几百年肯定是有了。” 罗旭一时间有些麻了。 如今阴沉木的市场价格相差较大，但眼前这种年份和质地的……恐怕每斤都要过万，这还是往低了说的。 若是赶上懂货的，翻倍达到两万多一斤也不是没可能。 虽然阴沉木由于碳化重量较轻，但这两个木墩子光是目测，也得有个两三百斤了。 也就是说……罗旭花三百万买下赵家宅子，搞不好光凭这两根木墩就回本了！ 这次真是赢麻了！ 片刻，罗旭直接脱下了上衣，拿着手机照亮，直接钻到了面板底下。 他也不顾脏净了，探头朝着木头吐了口唾沫，然后拿起衣服便使劲、快速地擦拭。 果然，这一擦，肮脏的木墩立刻露出金绿交错的颜色，温润如水、金丝耀眼。 “漂亮！” 罗旭钻了出来，坐在地上咧嘴笑开了花。 思量片刻，他觉得还是先不动了。 毕竟这一片平房区还有住人，现在把木墩子运回宅子，难免会引人注意。 更何况，这一两百斤的东西也难运，自己也没有工具。 索性先放在这里，安静便是安全。 随后，他穿好衣服，走出了面馆，直接打了辆车回了古文化街。 由于打车节省了不少时间，到文化街的时候，也才下午一点。 罗旭一进宝月斋，便看到徐文斌正吃剩下的盒饭，饿了一路的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卧槽怎么茬儿啊大旭，没吃饭？我给你再买一份去，这都凉了！” 见到饿鬼转世，徐文斌连忙走出柜台。 罗旭则摆了摆手：“别，太饿了，对付两口得了，斌子，上午生意怎么样？” “没嘛生意，来了几个人，我按照价目表报价，看那意思也是嫌贵了。” 徐文斌一边说，一边给罗旭倒了一杯热水。 罗旭笑了笑：“正常，要是真买物件儿的主，贵也买！” 刚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没人来出物件儿？” 徐文斌摇了摇头：“诶你说对方会不会让你整服了，不来了？” “那不会，昨儿我阴了他一个物件儿，这事儿且没完呢，备不住上午人家都来过了，见我没在就没提！” 罗旭吃完最后一口，将饭盒推到了一边。 “操，看来是跟你杠上了！” 徐文斌掏出两根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笑而不语。 毕竟对方的目标是他，见徐文斌看店，肯定也就不出手了。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宝月斋。 正是周明贵。 罗旭些许意外，本以为他会再找个什么人来卖物件儿，没想到今儿居然自己过来了。 他暗暗一笑，低声道：“这不来了吗？” “嗯？这不是……那谁吗？” 徐文斌愣了一下。 上次在拍卖会，徐文斌见过周明贵，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旭口中说要整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周老板？”罗旭索性配合起来，故作惊讶起身道。 “罗先生？你也在啊，那个……我问一下，曹老板在没？” 周明贵语气很客套，一边说着，还四处看了看。 罗旭一笑，这老小子还装上了。 不过他也不忙拆穿，反而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周老板，曹哥有事出去两天，让我帮他盯着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周明贵表情有些纠结，左手背在右手心里拍打了两三下，似是有些着急。 “是这样的，下午我那边要收个物件儿，图片我看过，有些吃不准，既然曹老板不在，能不能麻烦你下午过来帮着给看看？罗先生的眼力，我可是信得过的！” 一听这话，罗旭明白了。 这是换招儿了啊。 前两次都是派人来店里卖物件儿，今儿该请自己过去看了。 这老小子是憋着让自己打眼，不死不休呢！ 不过人家这都出招了，要是不接也未免太怂了！ 罗旭笑了笑：“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既然周老板都开口了，乐意效劳！” “那太好了，我约了货主三点钟过来，到时候我派人来请罗先生！” 说完，周明贵便满意地离开了。 “大旭，甭去！他肯定做局！”徐文斌满脸不爽地说道。 罗旭却是淡淡一笑：“那肯定，有漏捡，他能叫着我？不过要是不让这老小子服了，恐怕他的招儿是没完没了！” 与此同时，周明贵回到了御品阁，端起紫砂壶便喝了起来。 壶里是刚续好的普洱，温度适中，入口舒服。 “刘飞，大刚嘛时候过来？”周明贵看向小伙计刘飞问道。 刘飞正擦着柜子，闻声转头道：“您放心，刚打过电话，两点半准时到！” 周明贵闻言笑了笑，拿出手机放了一段京剧《甘露寺》，摇头晃脑地听了起来。 “小子，拿了我的物件儿……那得给你放放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童佣 时间还不到两点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走进了御品阁。 男人留着寸头，皮肤粗糙且反着油光，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衬衣，走起路来，衣服咣咣当当地抖。 “周老板，我来了。” 见到周明贵，男人咧开嘴笑道，露出里面歪歪扭扭的一排牙。 周明贵瞥了一眼男人，缓缓点头：“大刚来了，按照咱们说的，你把戏做足了，完事给你八百！” “您放心，我本来也卖过物件儿，这套词儿我熟，您就擎好！” 大刚连忙点头笑道。 随便说几句话，配合演一场戏就八百，这差事当然不赖！ 随后，周明贵便让刘飞去请罗旭过来。 两家店不算远，分钟，罗旭便和刘飞一起走进了御品阁。 见到大刚，罗旭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一眼认出了对方。 当初在周末市场的时候，牛爷想买的那个赝品西洋钟……就是他卖的。 马路生的人？ 罗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周明贵这老小子对自己肯定是有敌意的，可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马路生和周明贵联手了？ 与此同时，大刚也认出了罗旭，表情满是意外。 怎么是这小子？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罗旭心里暗暗有了底。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马路生和周明贵，一个是混混，一个是干古玩行的，这恐怕也联系不上什么。 应该是凑巧！ 他微笑走近前：“周老板，这位是？” 大刚微微皱起眉，嗯？他没认出自己？ 看来这年纪轻轻的，记性倒是不咋地。 “哦，罗先生，这是我一个朋友，叫大刚，今儿过来是卖些物件儿。” 说完，周明贵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包袱，在桌面摊开。 罗旭扫了一眼，那包袱皮实纯棉布的，上面满是油污，边上还拉着细丝线，破破旧旧的。 而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瓷货。 一对儿瓷碗，一个赏瓶，还有个一半巴掌大的小瓷牛，再加上几个童佣。 这些货当然不会是大刚的，而是周明贵提前准备好的。 年初冬天的时候，他去乡下铲地皮，发现一家破柜子上摆着个唐三彩的马，约么二十多公分高，一眼到代。 虽说现在唐三彩是不允许交易的，但规矩终究是规矩，包括青铜器、明前瓷器等，在民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市场。 毕竟文物局执法队不可能每天挨家挨户去查，这也造成了一些贩子依旧有可乘之机。 当时周明贵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便把那家里的一堆瓷器都给收了，一共花了七千，绝对是捡了天漏。 唐三彩的马已经摆在了他家的书房里，至于其他瓷货，则一直放在店里的仓库。 今儿找出来，又配上了几个高仿放在一起，则准备坑罗旭一道！ 周明贵装模作样地拿起瓷碗看了看，缓缓点头之后，又拿起了赏瓶。 “罗先生，你看这个瓶如何？” 罗旭看了过去，并没有上手的意思，道：“我看挺好，鸭蛋青儿的釉面，器型格局，纹饰也顺畅，算得上开门了，周老板，东西不错啊！” 听到这话，周明贵暗笑。 开门？ 呵，那你就收了呗！ 看来这小子眼力，也不是次次都好！ “嗯，我看也挺开门的。”周明贵强压心里的激动，点头说道。 罗旭则没说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压根不在那个鸭蛋青釉的赏瓶上，而是暗暗注意到了旁边不起眼的几个童佣。 那些童佣看起来就十分可爱，黑墨勾画五官和头发，身上则是东北风极重的红绿大花袄、大花裤，有男童还有女童，一个个表情十分生动。 其实对于收物件儿的人来说，在直接判断新老之前，肯定是要对物件儿的外在先做一个评判。 有的物件儿器型、纹饰其中一样显得丑了，那基本就不会是好东西。 毕竟古人也是有着极高的审美，不可能刻画丑的东西来当作品。 所以无论新老，首先好物件儿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美感。 这几个童佣一眼看上去便生动、可爱，再加上釉面儿看着有年代感，罗旭便立刻起了疑心。 按理说这周名贵肯定是拿新物件儿来忽悠自己，难道里面还有老的？ 其实这种说法也成立。 如今做局的人心眼都多，新的掺和老的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看着越热闹，坑越大！ 想到这，罗旭双眼微微眯起，只见那几个瓷童佣的表面，竟真的泛起了红光…… 果然，有真有假！ 这几个童佣，还真是老的！ 罗旭这人有个毛病，见到老的就起心思。 此刻，他已经开始在琢磨，怎么能破局之后再捡漏了！ 不过见罗旭半天不说话，周明贵有些坐不住了：“罗先生？” “嗯？” 罗旭这才回过神，不过反应倒是淡定，只是嗯了一声，却没说其他。 他看得出，不管周明贵和马路生有没有关系，至少现在他和这个大刚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既然这样……那就先看大戏，再当主角！ 他们想演，就让他们先演，等他们演不动了，就该自己上场了。 “你看这瓶，是哪个窑口的？”周明贵只觉尴尬，只得问了一句没水平的话。 罗旭则是挑起嘴角笑了笑：“龙泉窑，浙江物件儿，绝对开门老，周老板，价格要是合适，我建议您就收了！” 这话说得周明贵又是不知道怎么接了。 我收了？ 合着我自己卖自己，在这逗自己玩儿呢？ “咳咳……有道理，”周明贵轻咳两声，看向了大刚，“大刚啊，这瓶你打算多少钱让？” 由于先前周明贵和大纲说过每个物件儿的要价，大刚也熟记了下来，所以立刻便回答。 “两位眼力不错，既然是行家，那我就报个实价，这个宋龙泉窑的瓶三百二十万！” 周明贵闻言缓缓点头，又看向罗旭：“罗先生，要价三百二十万，合理？” 罗旭淡淡笑了一声。 看来他们这出戏演的差不多了啊，现在该自己上场了。 “三百二十万……当然合理。” 罗旭心说，反正又不是老子收，三个亿更合理！ 他看向大刚，微微一笑：“不过为了周老板的利益，我得问一句，这瓶……怎么来的？” “啊？” 大刚不禁愣了一下，看向了周明贵。 先前光和周明贵谈价格了，至于怎么来的……可是没聊啊。 注意到大刚的反应，周明贵立刻救火：“怎么来的无所谓，关键是东西对，罗先生，咱们还是聊价！” “别介啊！” 罗旭扬起手道：“来历可太重要了，周老板，这要是有个万一，碰上个生坑货，那搞不好惹官司啊！您今儿既然给我脸叫我来了，我就得负这个责！” 对周明贵说完，罗旭再次问向大刚：“我再问你，怎么来的！” 这一次，他的口气甚至带着几分审问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子没钱 罗旭这么一说，周明贵也是没了辙。 毕竟人家明摆着为自己好啊。 罗旭口中的生坑物件儿，指的其实就是从地底下出来没多久的，不管你是挖出来的，还是从墓里面顺出来的，都叫生坑，而这种物件儿是明文禁止交易的。 当然，就算是真的生坑，若是人不知鬼不觉地交易，或许也没什么。 可关键是罗旭就在这，他周明贵总不敢说，生坑的也收？ 想到这些，周明贵索性朝着大刚挤了挤眼，那意思是让他随便说一个就得了。 “大刚，罗先生说的没错，你这东西怎么来的，还是说一下。” 大刚似是也明白了周明贵的意思，点点头道：“是……我爹以前从朋友手里买过来的。” 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他爹买的，就算是经了一道手，而现在传给他，就成了祖传的玩意儿。 这么说来，算是熟坑，也就说得过去了。 其实在古玩圈里，生坑也是很常见的。 毕竟任何年代，都不免挖出来几个新物件儿，更何况盗墓这个行当自古就有，生坑货自然也就更层出不穷了。 只不过生坑熟坑有时候就凭货主的一句话，讲个故事说是熟的，那就是熟的，但说不出来……也就是生的了。 当然，有些物件儿一眼生坑，还带着三层墓土呢，那样的怎么解释也没用。 不过就算一眼生，照样也会有买家，这也便是古玩行！ 规矩、条文摆在那，总有大部分的人会熟视无睹。 既然人家大刚说通了，罗旭也便没有再追问。 他这才慢慢拿起那个赏瓶，道：“这个瓶算是什么器型？” 这问题周明贵自然可以秒答，不过罗旭此时看着大刚，显然不是在问他。 大刚虽然也替马路生卖过假物件儿，但说白了还是不懂古玩，尤其这瓷瓶的器型种类这么多，他更是不知道了。 见状，周明贵眉头一皱，暗道自己找错了人。 看来只有自己回答，才能替大刚解围了。 但他正要开口，罗旭率先道：“这个瓶啊，肩膀微宽，用行话叫丰肩，口很小，脖子也短，瓶身上宽下窄，底儿就显得瘦，这种器型叫梅瓶！记住了？” 一听这话，大刚连忙赔笑：“记住了，叫梅瓶！” 虽然赔笑，可他心里却把罗旭骂了个遍。 小子，跟我在这装逼呢？ 行，下次外面碰见，老子非教训你不可！ 罗旭也看出了他脸皮下面的怒气，不过并不当回事，反而继续说教起来。 “这种釉叫鸭蛋青，也叫天青釉，算是龙泉窑高档瓷器的主色调，不过龙泉窑也分两个！” 说着，罗旭朝着大刚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懂，甚至跟听天书一样，但这话……毕竟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古书有云，宋处州龙泉县人章氏兄弟均善治瓷器。章生二所陶名章龙泉，又名弟窑。章生一之哥窑其兄也。” “意思就是，在宋朝时，浙江龙泉县有一对姓章的兄弟，他们都会造瓷器，老大做瓷器的窑称哥窑，老二做的窑则叫弟窑，后来哥窑成了咱们国家五大名窑之一，也就是官汝哥钧定中的哥；不过这个鸭蛋青儿梅瓶是一眼弟窑出的，釉色以青系为主，鸭蛋青儿、粉青儿、梅子青均为高级，豆青釉稍差。” 听着罗旭一口气说完，大刚都懵逼了。 他哪听得懂？简直就跟听天书一模一样…… 不过这时候，周明贵却是似乎听出味儿了。 这小子的话，别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周明贵别跟我玩儿心眼，物件儿的道道，哥们门儿清着呢！ 想明白意思，周明贵暗笑。 嘚瑟是？行，等你打了眼，我看你还能不能嘚瑟起来！ “罗先生年纪轻轻，便懂得这么多，真是不容易，依你之见……这物件儿三百二十万，怎么样？” 罗旭耸肩撇了撇嘴：“绝对值啊，我跟您说，要不是我没钱，我非跟您抢一把！” 核心意思，你自己玩儿，老子没钱！ “听这意思……罗先生还是有兴趣的？不过这也无所谓，我对这个瓶不是太感冒，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和大刚讲讲价嘛！” 周明贵开始有动作了，这句话明显已经在把买家身份，往罗旭身上转。 不过也就是这句话，让罗旭彻底踏实了。 老狐狸，今儿这出戏演得都不错，可怎么到这个节骨眼，就演砸了？ 要特么真是个龙泉窑的物件儿，你能让给我？ 扯淡呢！ 不过虽然对方演砸了，罗旭也愿意配合。 他不经意间扫了那几个童佣一眼，旋即看向大刚。 “周老板真仗义，那……大刚，你说个实价呗？我看我能不能收得起！” 听到罗旭开始讲价，周明贵乐疯了，他立马在桌子底下给大刚比划了一个巴掌，然后朝这一侧晃了晃。 意思就是直接给他砍半！ 三百二收不起，一百六总没问题？ 那他周明贵也是大赚！ 不过大刚会意错了，一见那巴掌，立马道：“五万！” 噗！ 罗旭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疯啦？ 就算再急着坑我，也不能下这么重的鱼饵？ 龙泉窑的梅瓶，卖五万？这不是跳楼价，这特么是跳电视塔价！ 周明贵也懵了，直瞪大刚，心说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傻逼过来做局…… “大刚，你是想说……五十万？” 见周明贵的眼神，大刚连连点头，憨笑道：“对对对，五十万，哈哈哈，说岔了。” 罗旭翻了个白眼，萨比，五十万老子也没有。 不过虽然这是事实，可看着那几个童佣，他真是心里痒痒。 那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呢？ 片刻，他倒吸一口气：“行，五十万也不贵，这样，周老板，大刚，我回去合计合计，看看手里还有多少，要是够我就收了，行不行？” 二人自然答应了下来。 罗旭临走，还不忘看了一眼周明贵，露出一抹笑意：“周老板，您可别趁我不在，自己给收了啊！” 周明贵连忙摆手笑道：“不会不会，那是小孩子把戏！” 这话显然是点罗旭呢，前一天他可是趁人家周明贵回店的工夫，把经纬仪给收走了。 罗旭倒是不在乎他怎么说，转身便离开了。 他走后，周明贵再也忍不住了：“大刚，你他妈是个大傻逼吗？那么大脑子，里面没脑仁？” “周老板，这……我也不太懂啊，而且那小子忒坏了，上次就坏了我们的好事！” 大刚连忙解释道。 “什么？认识？” 一听这话，周明贵双眉一沉，似是思忖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必须一枪打了 周明贵本来觉得，自己这个局没什么毛病。 那龙泉窑的梅瓶虽然是赝品，但高仿级别不低。 罗旭固然有些眼力，但毕竟年轻，让他打眼并非没有可能。 更何况，刚刚听到周明贵要让给他，罗旭的反应也的确是很激动。 不过听到大刚和罗旭认识，生性多疑的周明贵，则有些担心。 “大刚，我找你合作不是第一次了，你小子不会摆我一道？” 听到这话，大刚吓得一激灵。 他虽然是混混，但也知道给钱的是爷，他可不想断了周明贵这条线。 “周老板，您这话怎么说的？我只是认识他，但没什么交情啊！” 不等周明贵问，他自己便把那天罗旭坏规矩，说西洋钟是赝品的事，全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明贵反应不大，双眼则审视着大刚，似是要从他的目光里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是真的啊周老板，而且他刚刚好像也没认出我，我觉得问题不大。” 大刚连连点头表忠心。 虽然他平时跟着马路生，可混混这行也没那么好干。 老大挣得盆满钵满，小弟穷得叮当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们也得出来捞外快，周明贵没少找他来做局，所以也早就成了他来钱的买卖。 听到这话，周明贵这才缓缓点头：“行，等他来了再说，还有你刚刚那开价，记住了，一巴掌就是砍半的意思！” “明白，这次明白了！”大刚点头道。 与此同时，罗旭回到了宝月斋，便打开曹世勇的电脑，开始查关于那些童佣的资料。 关于那种童佣，其实罗旭还真是了解不多。 但通过看釉、看工艺还是可以一眼开门，再加上红光出现，他就更确信了。 不过他也有些犯难，该怎么搜呢？ 总不能搜小童佣？这玩意儿现代工艺品也有很多啊。 迟疑了片刻，他突然想起那童佣的样子，红绿大花袄、大花裤…… 红绿彩？ 宋代有一种工艺称为加彩，其中便有红绿色工艺，后到元代，景德镇便以这种工艺来上色再进行烧制，经过一番创新、加工，也便成了一种独有的新形式，称为红绿彩釉。 不过其实红绿彩的渊源却不仅如此，早在宋金时期便有出现，并且到了金代已经非常成熟。 金代冶金和陶瓷的发展都很成功，尤其是汉化推进之后，金瓷已经足可以让后世争相模仿。 而红绿彩，也正是金陶瓷发展中的重要一环！ 想到这些……罗旭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窑口，磁州窑！ 联想起刚刚看到那些童佣的胎体和釉质特征，他立刻点了点头，还真是有些磁州窑的感觉。 “大旭，玩儿嘛了？周老狗那边嘛情况？” 这时，徐文斌走了过来，还递了根烟。 罗旭没有回答，只是一笑，把香烟叼在嘴上点燃，便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果然，在搜索磁州窑红绿彩之后，便弹出了不少图片，其中就有和他刚刚所见童佣相似的物件儿！ 罗旭会心一笑，吐出了一口烟：“斌子，听说过磁州窑吗？” 徐文斌摇了摇头，最近他跟着罗旭也学了些皮毛，但还真没听过。 “磁州窑起源于北宋中期，是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其造诣在古代有‘南有景德，北有彭城’一说！”罗旭说道。 “彭城？好像是古徐州啊，那应该也是南方？”徐文斌有些疑惑。 罗旭笑道：“这个彭城可不是古徐州，而是河北邯郸峰峰矿区管辖的彭城镇，同时也是磁州窑的所在地！” “原来如此，大旭，你懂真多！”徐文斌竖起拇指。 罗旭摆了摆手，继续道：“磁州窑的胎使用高岭土，富含铁、钛、铝等元素，所以颗粒感极强，当然，这种土也稍显疏松，不过由于技术先进，金代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烧造黄釉、绿釉和黑釉了，绝对算是彩绘的开创！” 说着，罗旭指了指屏幕上的图片：“这种物件儿叫红绿彩，烧釉方式算是独特，现在胎体表面以白色汝土施釉，在用黑彩绘画，比如童佣的五官、头发轮廓，再上明釉高温入窑烧，待出窑之后再上红绿彩，也就是说黑彩和红绿彩烧制出了内外不同的两个层面！” 徐文斌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牛逼啊，宋金的时候，就有这种先进手法了？” 罗旭会心笑道：“当然，我们总是低估了古人的创造力，其实现在比起曾经，反倒是怠于创造，你得知道，这种烧釉方法可以说为后世斗彩打下了基础！” “斗彩我知道，鸡缸杯嘛，据说上亿呢，倍儿值钱！” 徐文斌立刻说道。 罗旭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始在网页上寻找这种物件儿的成交记录。 很快，他查出这种童佣的学名是“金代磁州窑瓷佣”，其中不仅有自己所见的童子佣，还有仕女佣、武士佣和太子佣。 其中成交价最高的是太子佣，它和童佣的样子非常接近，唯一的区别便是有没有挂金彩，挂了金彩便是太子佣。 成交记录中，太子佣的成交价最高达到七十万以上一个，武士佣则是几万到二十万不等，童佣、仕女佣价格相对低一些，万元起步到十万之间，依品相而定。 不过不管价格高低，品相极佳的佣，在很多博物馆都有陈列，由此可见，其文化价值还是十分突出的。 刚刚那些瓷佣中都是童子和仕女，共有五六个，加起来也不少了。 收！ 不过不能明着收，不然周明贵那老东西那么精，肯定反悔。 “大旭，你怎么突然查这些了？”徐文斌道。 罗旭抬眼看去：“呵，御品阁要卖的。” “啊？嘛玩意儿？他们不是卖假的坑人吗？怎么还来真的了？”徐文斌有些愕然。 “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周明贵的迷魂阵，还是……他自己也打眼了。” 说着，罗旭站了起来：“不过遇到好物件儿了，总不能错过，得试一试！” 徐文斌了解罗旭的性格，索性没再劝，而是点了点头。 “总之你留点神，曹哥说过，那老狗倍儿精！” “放心，我过去了！” 罗旭走出店门，便直奔御品阁。 一路上，他心里也暗暗盘算，对方一个假梅瓶开了五十万。 自己怎么才能绕过这五十万，直接把红绿彩瓷佣给收了呢…… 很快，他来到御品阁。 见他回来，周明贵乐坏了，刚才还怕这小子反悔呢。 “哟，罗先生回来啦，你再慢一点，恐怕我就收了啊，这个瓶和碗我是越看越喜欢！” 周明贵自然是故意这么说，不然他一直撺掇罗旭买，也怕人家罗旭怀疑。 罗旭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心说要是刚才你这么说我不拦着，不过现在看到好东西了，今儿总不能在你这义务演出！ 他下意识地再扫过那几个小童佣，不禁愣了一下。 先前没查资料，所以他也没太注意这些童佣的各个样貌。 但此刻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小童佣，竟然和其他的不一样。 其他几个童佣几乎都是红袄绿裤，但这个……却是光着屁股的，而且身上缠着一条泛光的黄色丝带。 那是金彩！ 竟然还有个太子佣？ 妈的，那今天必须一枪打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规矩！ 一枪打是古玩行的术语，说白了就是把这些物件儿包圆了。 当然，一般买家如果一枪打，卖家理应也要给一定的优惠，至于幅度就看如何谈了。 不过既然是包圆，就必须也包括那些瓷瓶、瓷碗和瓷牛一些的物件儿。 也就是在这一瞬，罗旭想到了今天如何把这几个瓷佣拿下。 不过需要赌一把！ 赌的是他周明贵的心思！ “别啊周老板，君子不夺人所好！” 罗旭微微一笑，走到桌前，顺手捡起了那个仿龙泉窑鸭蛋青儿梅瓶。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找到这仿品的破绽，不然这瓶五十万，加上那两个碗，还不得一百多万？ 那么多钱，他一枪可打不下来…… 先前他其实并没太细看，毕竟周明贵不可能拿真东西给他，再加上这些物件儿没红光，他便确定了是赝品。 但要想全拿下，就必须挑明了这是赝品，还得说出道道来，总不能和人家说，你这物件儿没红光？ 不得不说，这瓶，包括那两只碗做工是真不错，高仿、精仿都能达到，一眼很难辨真假。 就算不当老物件儿卖，当个工艺品，要价几千问题都不大。 毕竟工艺价值在那摆着呢！ 片刻，罗旭摇了摇头，把瓶直接往桌子上一扔。 虽然这个距离瓶不会碎，可还是让周明贵吓了一哆嗦。 要知道，他可是一毛不拔的主，哪怕是假的，摔了他都心疼。 “诶诶，罗先生，这怎么个意思？” “哈哈，周老板，东西又不是您的，紧张什么？” 罗旭笑了起来，不过看向周明贵的目光，却是带着些许锐利。 注意到罗旭的目光，周明贵也立刻缓和了情绪，轻咳一声：“这可是个老物件儿啊，龙泉窑！别摔啊，你不收我还要呢！” 罗旭闻言摇头而笑：“得了周老板，我看……咱都甭要了，东西不对！” “不对？” 周明贵心里咯噔一下。 这瓶仿得绝对算是天衣无缝了，他难道真看出来了？ “这……不会。”周明贵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罗旭瞥了大刚一眼：“肯定不对，这是人家拿来坑您呢！” “操！你说谁坑人？小子，你今儿说不明白，我废了你！” 大刚是个混混，一听这话，立马揪起了罗旭的衣领。 罗旭却是一脸淡定地扫了周明贵一眼。 他知道，这里是御品阁，他不会让大刚真动手，这样无异于他们自己把局给破了。 更何况……这大刚要是来真的，自己也不怵他！ “大刚，你要疯啊！敢在我御品阁动粗，赶紧把罗先生松开！” 如罗旭所料，周明贵立刻便开始对大刚发飙。 “周老板，我这都是老的，他这是黑我！”大刚紧张地解释道。 毕竟罗旭来这么一出，是他们没想到的。 罗旭一笑：“我黑你？你还用得着黑？卖假货，不是你一贯作风吗？” 这话说完，大刚愣住了。 敢情人家早就把他认出来了，刚才他还跟傻逼似的在这演呢…… 不止他，周明贵也是暗暗一愣，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按理说，罗旭现在把话锋指向大刚，应该是没看出是周明贵做局。 可不知道为什么，周明贵心里就是有些突突。 这时，罗旭将梅瓶和两只碗摆在一起，笑了笑：“其实工不错，胎也好，备不住上机器都能混过去，应该就是龙泉出的，只可惜这纹饰……” 其实刚刚罗旭也犯难，毕竟这梅瓶做得天衣无缝，不过那两只碗却成了他的突破口。 碗上的纹饰确实是北宋时期龙泉窑特征，可罗旭一摸……便觉不对！ “周老板，这对碗的纹饰看似还真不错，可你见过哪个物件儿的雕花深浅一致的吗？” 罗旭这么一问，把周明贵问住了。 他立刻拿起碗看了看，果然自己先前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所有纹饰的纹路深浅一致，这说明什么？说明是机器工而非手工！ “这样的东西五十万？周老板，您要是喜欢您收，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罗旭这话一说，周明贵彻底尴尬了。 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人家都看出来假了，再演也没意思了，可要是不演……这事儿怎么算完？ 古玩行做局天天有，有成的也有不成的，但最丢人的莫过于被人家破局了。 现在这局面……进退两难。 罗旭自然知道周明贵现在的尴尬，不过他就不打算给对方台阶下。 他直接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惬意地抽了起来，看着这俩人怎么往下演！ 短暂的安静过后，周明贵决定拿大刚当挡箭牌。 “大刚啊，卖赝品给我？你是真不怕我报警抓你啊！” “啊？” 大刚都傻了，自己和周明贵是一波的啊，他这几个意思？ “周老板，我、我也是不知道啊！” 趁罗旭不注意，周明贵给大刚挤了挤眼。 他那意思就是让大刚认个怂，然后赶紧带着东西先出去，好歹把这件事算结了。 毕竟戏演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继续了。 万一这大刚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来，那可就砸名声了！ 不过没等大刚开口回话，罗旭笑了笑：“其实这些东西倒是挺精美的，大刚，你说这东西是你家里的，既然都是假的，开个价，给我！” “嗯？” 周明贵一脸意外，心说这都是假的，你还收？这几个意思…… “罗先生，您是想……试试把这些物件儿给卖了？” 罗旭白了他一眼：“没那意思，就觉得挺好看，搁家里摆着，卖假物件儿缺德啊，生孩子没屁眼！” “咳咳……” 周明贵老脸一红，他就觉得……罗旭这话怎么跟直接骂他似的？ 大刚想了想：“那不对啊，刚刚你说碗是假的，但瓶至少是真的？你得按老物件儿买！” 一听这话，周明贵都无语了，心说人家都看出来了，还矫情什么？ 罗旭立马翻了个白眼，把仨物件儿列在一起：“这仨物件儿明显一个人做的，你的意思一真两假？逗呢！” 大刚无奈咧嘴，看了看周明贵。 周明贵压根懒得再搭理他…… “这样，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当代瓷，我给四万，打包拎走，怎么样？” 按照工艺品的价格，其实罗旭给的倒也合理。 这就是罗旭先前说的赌，他就赌周明贵卖不卖！ 罗旭推断，以周明贵那财迷性格，这些货来的成本极低，所以只要有利润，他八成就会愿意卖！ 如他所想，周明贵还真美上了，毕竟这些物件儿都是那唐三彩的添头，卖不出去的话，也是放库房里堆着。 四万，值了！ 不过他还是打算凑个整，在桌子底下对大刚比划了个“五”的手势，那意思要五万！ 可大刚顿时想起刚刚的话，巴掌就是砍半。 刚刚就会意错了，这次决不能错！ “不用四万，两万给你了！” 周明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愚蠢！ 罗旭都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蹭一下站起来，抓住了大刚的手。 大刚自信满满地和他握了手。 “成交！” 一旦握手喊了成交，便不能再反悔了，这是规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看上了 见到二人握手，周明贵也只得单手撑着额头。 毕竟现在货主可是大刚，他刚刚开口喊了两万，自己不可能插嘴。 他心里后悔不该给大刚比划那个手势，那傻逼就跟完全不会思考一样。 人家叫四万，我自己砍一半，那特么可能吗？ 本想多赚一万，现在好了，还特么赔两万…… 罗旭也没犹豫，直接给大刚转了两万，把那几件瓷器直接用包袱兜走了。 见罗旭离开，大刚一脸笑意：“周老板，这次对了？” 说话间，他还不忘扬起巴掌比划了几下。 周明贵也是无语了，直接摆了摆手：“把钱给我店里转过去，自己留八百，然后滚蛋！” “得，明白！” 大刚立刻给店里扫了一万九千二，乐呵呵离开了。 临走他还留了一句：“周老板，下次有好事，您还叫着我！” 周明贵牙都快恨碎了，看向刘飞：“我跟你说啊，下次别让这号人进咱店里！” “知道了老板。” 刘飞点点头，他是本分人，刚刚一直忙活着手里的活儿，甚至没怎么听几人的交流。 回到宝月斋，罗旭将包袱往桌上一搁，包袱皮摊开，便露出里面的瓷器。 其他瓷器他不在乎，毕竟都是些工艺品。 不过几个童佣他必须收起来，尤其是那个太子佣。 他拿起仔细看了看，品相非常好，两万块收了五个……这次可真是赚翻了！ “嚯，大旭，都给买了？多少钱啊！” 徐文斌见状也坐了过来，看着一桌子瓷器问道。 罗旭一笑，比划了个二的手势。 “二十？那么贵……”徐文斌惊讶道。 “两万！哈哈哈哈……” 随后，罗旭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徐文斌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老东西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还找了个大傻蛋做局！” 罗旭笑道：“我估摸着，他就是想把这一堆东西摆一起来迷惑我，然后让我打眼那三个青釉的物件儿，至于这几个瓷佣……应该是他自己打眼了！” 徐文斌拿起瓷佣看了看：“还挺好玩的，这就是你说的金代磁州窑？” “对，不过斌子，我觉得现在你是学习阶段，还是应该看看这个！” 罗旭直接把梅瓶拿了起来。 “嗯？” 徐文斌凑近看了看：“龙泉的啊，大旭，这是叫……鸭蛋青釉儿？” “行啊斌子，最近进步够快的啊！”罗旭有些惊喜。 毕竟他从进门也没提龙泉窑，徐文斌能一眼看出窑口，还能准确地说出釉色，当真有点行里人的样子了。 虽然以他现在的眼力，独立去辨认新老恐怕还是有些难的，但能说出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哥俩正聊着，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一见有人来，徐文斌连忙过去招呼，罗旭则是继续摆弄瓷器。 毕竟一般进来的人，都是问问价就走了，也用不着他做什么，徐文斌就能打发。 那男的西裤衬衣，算不得高档，但穿得干净利索。 女人则穿着碎花长裙，一头波浪发垂在背上，长相虽然不错，但面相却透着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老公，你看这个，挺精致的啊！” 女人指着柜台里的鼻烟壶道。 男人点了点头：“是，这鼻烟壶不错，不过可惜是仿的。” 听到声音，罗旭下意识转过头去，当即愣了一下。 哟？还遇到熟人了…… 那女人还真不是外人，是罗旭二姨的闺女张雪。 罗旭得管她叫一声表姐！ 见到二姨家的人，罗旭心里就来气。 这几年，因为欠了他们三万块钱，可没少挨他们挤兑。 不光二姨阴阳怪气的，这表姐的嘴也是狠得厉害，有一次还把罗旭他二姐罗燕给说哭了。 至于那个男人……罗旭没见过。 不过前段时间听老妈说，张雪结婚了，老公还不错，是体制内的。 当然，婚礼他们并没有请罗家人。 正想着，张雪无意间回过头，正好和罗旭四目相对。 “嗯？罗旭？” 张雪有些意外，但很快，她那种看不起人的目光便流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罗旭耸耸肩：“怎么了？许你来不许我来？” “雪，这位是……”一旁男人道。 “哦，我表弟，我大姨家的孩子，”说着，张雪低声和男人说着，“就我跟你说特别穷的那家，欠我家钱不还！” 男人立刻点了点头，旋即露出微笑：“原来是表弟啊，我是张雪的爱人，我叫陈凯。” 反正二姨家的人，罗旭一个也看不上，所以对陈凯，他也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打招呼。 叫姐夫？那就更扯了，他自打懂事儿起，都没管张雪叫过表姐，就直呼其名。 不过陈凯倒是并不在乎罗旭的态度，反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罗旭面前的瓷器上时，立刻走了过去。 “表弟也玩物件儿？”陈凯道。 张雪则笑了笑，跟上前道：“老公你别逗了，他家穷得炒菜都不放肉，哪玩得起古董！” 听这话，罗旭摇头而笑：“这些物件儿是我的。” “什么？你的？” 张雪一脸意外：“古董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你哪来的钱？” 罗旭懒得搭理她，毕竟自己也没义务解释。 不过这时，陈凯却将那梅瓶拿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罗旭非常不爽，虽说这物件儿不是真的，但没经自己同意就拿起来，未免也太没礼貌了！ 陈凯有模有样地细致看了看，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还不忘看了看张雪。 “雪，看来你并不了解你大姨一家啊！” “啊？老公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这还是真货？”张雪不解道。 陈凯点了点头：“因为我们领导喜欢古玩，所以最近我也一直在学习，这东西叫梅瓶，据我观察……是龙泉窑的，而且能到明朝！” “什么！” 张雪张大嘴巴：“那……那得值多少钱啊？” 陈凯淡淡一笑：“少说大几万，而且那一对碗应该也是龙泉，表弟，我说得对吗？” 听到陈凯装逼的话，罗旭也懒得辩驳，只是微微一笑：“真有学问！” “我的天……大旭，你家真有钱了？哼，不还钱反而去买古董，几个意思？” 张雪一下子就不干了。 其实她家条件也不行，所以就一直埋怨老妈，当初为什么还借钱给大姨家。 现在让她抓到把柄了，看对方怎么说！ 罗旭才懒得和她解释，反正自己已经给了老妈三万。 不过二姨连闺女结婚这么大事都不告诉老妈，显然有点不相往来的意思，那怪谁？ 陈凯拿着梅瓶看向罗旭：“表弟啊，我其实正在选个礼物送给领导，你这瓶我看上了，开个价！” 嗯？ 罗旭不禁一愣，这傻货还真当老物件儿要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学着点 按理说有人要买这瓷器是好事，毕竟罗旭收来，除了那几个红绿彩，其他的也没什么用。 只不过他有他的原则，不可能像周明贵那样卖假货坑人。 方老爷子说过，拿仿品当真物件儿卖，那叫缺德！ 所以就算卖，他也只会收工艺品的价格！ 哪怕二姨家那么讨厌，也不行！ “你打算买？”罗旭问了一句。 陈凯点了点头：“没错，不过价格方面你也别狮子大开口，我可不是青茬儿，市场上的行情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说着，陈凯双臂抱在身前，或多或少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看到那揍性，罗旭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刚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现在……倒是觉得和张雪挺配。 “可以，不过……” 没等罗旭说完，徐文斌立马跑了过来：“既然看上了，你先说个价我们听听！” 嗯？ 罗旭愣了一下，看向徐文斌。 徐文斌却扬起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示意他别逼逼。 陈凯一笑：“按说你们的物件儿，应该你们来开价，不过既然让我说，我干脆说个心理价位，这个梅瓶和这一对青釉的碗我一起收了，就按照……四万块一个怎么样？” “什么？花十二万就买这三个东西？老公，我不同意！” 张雪立刻说道，显然，她舍不得。 “你懂什么，这家钱是我赚的，别说话！”陈凯一边说，一边给张雪挤了挤眼。 听到价格，徐文斌道：“十二万可以，那一手钱一手货，交钱，东西拿走！” “斌子……” 罗旭刚要开口，徐文斌立马按住了他：“哎呀，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我看你们都是亲戚，亏就亏点呗！” “这兄弟说得对，表弟，咱们好歹是亲戚，就当给个亲情价也不过分啊！” 听到徐文斌拿亲戚关系说事，陈凯可美坏了，立刻打起感情牌。 “亲情价没问题，不过这物件儿……” 罗旭坚持打算说出实情，但这一次又被陈凯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这物件儿有些价值，但你别忘了，在你们家最难的时候，是谁伸出的援手！” 陈凯说着，看了看老婆张雪。 “对，大旭，做事讲良心，要不是我们家拿钱，你们当初怎么渡过难关？” 张雪虽说舍不得花钱，但老公刚才给她的暗示，她也看得懂，此时立刻开始帮腔。 “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三万呢，我看……就折价，按五万算，老公，咱们给七万块就行了！” 陈凯连连点头，心中暗道三遍贤妻啊！ 徐文斌怕节外生枝，索性立刻点头：“我看行，这样，我替大旭决定了，你们掏钱！” 说完，他直接从桌子上把罗旭的手机拿了起来，直接点开了收款码。 到账七万元的提示音，也立刻响起。 交易完成！ 罗旭无奈呼出一口气，这特么还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得，既然成交了，按照行里规矩，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我说张雪，你们既然买了，咱们两家的账可就清了啊！”罗旭提醒了一句。 毕竟买都买了，他不能让二姨家再去家里要账。 “放心，欠款已经变货款了！” 张雪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忘指着徐文斌道：“大旭，你看人家办事多利索，不像你那么磨叽，你学着点！” 罗旭无语，我要是学着，今儿得把你们往死里坑，包跳楼那种！ 结完账，罗旭又让张雪打了个还款收条，而陈凯便则立刻拿着三个物件儿离开了宝月斋。 走出店门，张雪急忙追了上去：“老公，张口就十二万啊，你疯啦？幸亏我机智，这才省了五万！” 陈凯转过身，在张雪白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要不说你聪明呢，不过老婆我跟你说，就算十二万，咱们也是一个字，赚！” 张雪低下头纳闷地看了看手里的两只碗：“我刚刚就明白你意思了，不过这……到底能值多少钱？” “嘿，保底七八万一个，我说的还是成交最低记录，高的我见过千万的呢！” 陈凯自信地笑了笑，这些可是他在网上查过的。 虽然没见过真品，但这几个龙泉窑和网上图片一模一样，索性便认定了！ “真的？我的天，老公，那我们不是发财了？可是……” 说到一半，张雪又有些顾虑：“可是要真值那么多，他干嘛卖给咱？” “要不说呢，咱们今天遇贵人了，你表弟那个朋友，还真是个傻子坑货，把他坑了，不过无所谓，便宜既然让咱捡了，咱就不管那么多！” 陈凯眉飞色舞地说道，心里对徐文斌感谢了八百遍。 张雪点了点头：“那还真是贵人，老公咱别溜达了，赶紧回去把东西放起来，这要是摔了，不得心疼死？” “对对对，走，开车回家！” 说完，两人便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宝月斋里，徐文斌都快乐疯了。 其实最开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只听说罗旭二姨做事不地道，却没见过她们家人。 不过刚刚听到张雪说话，他便全明白了。 本来就替罗旭抱不平，结果对方却提出要买那几个赝品瓷器，这不逮着机会了吗？ “还乐？斌子，咱俩算是坏规矩了！”罗旭无奈道。 徐文斌摆手笑道：“得得得，爷，您没破规矩，是我破的行了？嘿，反正我不算行里人，谁能拿我怎么地？” 罗旭白了他一眼：“你可真行，你说人家要是琢磨过味来，到我家去闹怎么办？” 一听这话，徐文斌站了起来：“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这事儿就算闹到派出所，上了法庭也是一个结果，行规在那摆着了，打眼自负啊！” 徐文斌这话说的不错，古玩行的规矩是公认的，打眼自负。 即便到了法庭上，他们要想退货也一定会不予支持。 如果都买假了就退，那眼力还有个屁用？ 其实徐文斌说的，罗旭也认可，而且能坑二姨家一把，想想都爽。 只不过老爷子有话在那里，所以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随后，罗旭看了看余额，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上次买了经纬仪之后，手里便只有六万多了，刚刚买了这堆瓷器花两万，还剩四万多。 这下倒好，白捡了七万。 “钱是好东西，不过……斌子，你说咱赚了不义之财，不会遭报应？” 看着罗旭那怂样儿，徐文斌无奈笑了声：“有钱赚管那么多？这么说，我要是个女的，打十三岁起我就去坐台，我可不想过穷日子了。” 罗旭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旋即给徐文斌转了四万。 “大旭，你嘛意思？”看到转账，徐文斌都懵了，毕竟这钱太多了。 “吃喜儿啊，今儿你可是功臣！”罗旭笑了笑。 徐文斌连忙摆手：“别扯淡，哪有吃这么多的，再给我撑死，不行，我得给你转回去。” “快打住！” 罗旭一把按住了徐文斌的手：“斌子，给你你就拿着，家里还有账呢，更何况刚刚张雪免了我家三万的账，给你四万我也占便宜。” 这话罗旭不是随口说的，刚刚要是没有徐文斌，他绝不可能赚这七万。 听到罗旭这么说，徐文斌沉默了一会儿。 的确，哥们这一做法，让他感动了。 “得，哥们，我收了，今儿我请！”徐文斌会心一笑。 “滚蛋，我请！” 罗旭一口回绝！ “你特么才滚蛋，每次都你请，看不起我是吗？”徐文斌立起眉毛。 “我……” “要不我请？” 两人正争着，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子得先坐会儿 二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俏美精致、落落大方的女孩子正站在店门前。 落日余晖下，白嫩的小脸儿剔透、柔嫩，此刻一笑，两只眼睛完成了月牙。 “金、金小姐？” 罗旭不禁意外道。 自从上次拍卖会一别，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不过罗旭还记得，那天金雨墨让自己等她电话，但她始终也没打来。 金雨墨将两手背在身后，迈步走进店门。 “罗旭，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哦！” “呃……雨墨，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称呼，徐文斌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心说哥们可以啊，那边叶姗姗已经拿下了，这边管金小姐都叫雨墨了！ “请你们吃饭呀！” 金雨墨一笑，直接坐在了二人面前。 不得不说，女人的皮肤大于一切。 那些网红再好看，不过是凭的美颜滤镜，明星再漂亮，不过是取决于化妆师的水平。 而金雨墨则清水芙蓉，虽是淡妆裹面，可近距离看，那张脸上竟细腻得看不到毛孔。 如露水下的鹅蛋，白嫩得透光。 “上次是你们请的，今天我请，怎么样？” “当然好啊，金小姐给脸，我们肯定兜着。” 徐文斌立刻答道，同时还拿胳膊肘怼了怼罗旭。 金雨墨掩嘴一笑：“不过……今天吃饭可能要多几个人，你们没问题？”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徐文斌再次抢答：“当然没问题，金小姐朋友就是我们朋友，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咱走着？” “罗老板，走！”金雨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别说，这女人长得跟天仙似的，这再卖个萌，罗旭当即有点懵。 至于徐文斌……俩眼都有点犯晕。 “什么老板，我就是帮曹哥盯着，那走。” 罗旭憨憨地抓了抓头。 其实对于金雨墨，他是打算敬而远之的。 不仅因为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更因为上一次陈靖源的那番话。 金家……和他们不是一条路。 他能想到，金雨墨的背景，不是他能预料或者高攀的。 既如此，倒不如各走各的江湖。 只不过这顿饭是上次约过的，所以思虑一番，罗旭决定还是答应下来。 不多时，罗旭便关了店门，三人离开了古文化街。 “金小姐，咱们今儿哪吃啊？” 上了金雨墨的车，徐文斌一脸兴奋地问道。 他可是馋这顿酒不少天了，自打罗旭忙起来，最近几乎就没怎么喝。 “雨墨，别太破费了，整点砂锅、烤串就行。” 罗旭道。 金雨墨神秘地一笑：“哎呀今天我安排，你们听我的就好啦！” 约莫四十分钟左右，车子开到了市中心五大道。 当然，其实这里离文化街不算很远，但毕竟晚高峰，十多分钟的路开出四十分钟，这还算不太堵，不然一个多小时也正常。 车子最终来到了五大道的一处小别墅门前。 鸣笛两声，便见铁门内跑来一个穿着正装的门童。 门童一米八大个，长得也英俊、精神。 看到这阵势，罗旭和徐文斌对视一眼，都是无比惊讶。 他们早就听曹世勇说过，这五大道里的饭店贵得离谱，尤其是这种会所性质的。 菜价先不说，想来这里吃饭，首先要办卡入会，而这张卡……就要几万块。 “雨墨，这……太贵了？”走下车，罗旭看着里面的洋楼，露出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金雨墨一笑，直接拉起了罗旭的手：“都说了听我的，我们走！” 罗旭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拉进了楼门。 徐文斌在后面都看愣了。 这小子……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这手拉的，够自然的啊。 走进洋楼，罗旭便觉周围非常安静，根本不像一般的饭店。 而金雨墨一边走，也一边和他介绍这里。 “安静？嘿，这家会所只有包间，而且隔音特别好，私密性强，所以我们走在这里，就好像没人似的。” 罗旭点了点头：“真气派！”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里面的布局。 早就听说五大道不少历史风貌建筑，甚至连成排的名人故居，光他知道的就有少帅张学良、赵四小姐、曹禺、李叔同这些大人物的。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不说那些陈列的瓷瓶、卷缸、字画和落地钟，单说这地板、楼梯和扶手，都是一眼民国的东西啊。 可惜了，这东西不光买不起，也搬不走…… 很快，三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包间门推开，罗旭朝内望去，这包间足有百平大小，一侧摆着金丝刺绣沙发和茶几，一眼都是民国的，而另一边则是一个木质转盘圆桌，中间则立着一个大红酸枝雕刻福禄寿喜纹的两米屏风。 此时容纳十人的桌前坐着四五个人，正对门的位置则是一个七旬老者。 老者头发全白，但短发十分利落，人也是非常干净，穿着白色的短袖对襟马褂，手拿一柄斑竹折扇。 罗旭一眼便认出那斑竹颜色似琥珀，红斑呈大片且深如红枣，老红湘妃！ 折扇以竹为上，其中斑竹为贵，而斑竹之中湘妃为上，其下梅鹿、凤眼竹！ 而湘妃竹又根据产地有等级之分，湖南九嶷山为上贵，福建武夷山为中贵，云南麻栗坡为下贵，至于其后又出现了各种湘妃竹，对收藏而言便不那么入流了。 当然，由于市面上九嶷山、武夷山湘妃基本已经很难见到，所以云南麻栗坡产的湘妃竹，也称云妃也成了收藏者眼中的香饽饽。 不过虽然如此，罗旭却一眼断定，老者手中的湘妃折扇，正是湖南九嶷山料，而且是清中期的！ 讲究！ 仅几秒钟之内，罗旭便因一把折扇，对那个陌生老者肃然起敬。 毕竟能把收藏玩到极致的人，都了不起！ “爷爷，这位就是罗旭，罗先生！” 一进门，金雨墨便连忙介绍道。 不过这话却把罗旭和徐文斌说得一愣。 “爷、爷爷？” 罗旭暗暗皱眉，这位……便是金雨墨的爷爷，金三爷？ 徐文斌睁大双眼，拉了拉罗旭的裤子，压低声音道：“小子，你玩得够深啊，这都见家长了，我都不知道？” “放屁，没有的事，我也懵着呢。”罗旭嘴唇微动。 “小伙子，这几天我听你的名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金三爷点头而笑，手中则把玩着湘妃折扇：“来，坐！” 罗旭瞬间明白了，敢情……金雨墨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让自己见金三爷。 说不紧张是假的，此刻他腿都有些软了。 这可是黑白通吃的狠角色啊！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失了礼。 罗旭微笑抱了个拳：“金三爷您过奖了，晚辈今天真是不知道来见您，不然就穿得体面点了。” “哈哈！成大事不拘小节，那些不重要，不过见了我能这样不卑不亢，我很喜欢！” 金三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欣赏。 罗旭强挤笑容，不卑不亢？ 妈的，腿都不听使唤了！ 不管是去是留，老子得先坐会儿…… 这时，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裤、黑短袖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直接走到了金三爷身边，耳语了几句。 金三爷闻言眼皮微微一挑，似是想着什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罗旭身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章 留一只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 金三爷朝着那黑西装摆了摆手，后者便离开了。 金雨墨不禁好奇：“爷爷，什么事呀？” “没什么，安排上菜的事情。”金三爷微微一笑，看着金雨墨的目光，满是疼爱。 看得出，金雨墨在金家非常得宠。 而且她在金三爷面前，也更像个小女孩，和平时成功女性的样子大相径庭。 “切，我不信，上菜还搞得那么神秘？”金雨墨道。 金三爷眉头微皱：“丫头，没规矩！” 金雨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吐了吐舌头，不过看得出，她并不害怕爷爷。 这一切罗旭都看在眼里，在短暂的平缓心情过后，他暗暗有些不爽。 金雨墨今天事先没打招呼便把自己拉来见金三爷，在他看来多少有些不尊重自己。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金三爷这种人，在天州绝对属于大人物。 想攀附他的人应该数不过来，而金雨墨这么做……也许是想给自己个惊喜。 呵，真他妈的惊喜！ 之后几分钟，餐桌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包括金三爷也没有。 他一直面带微笑地玩着自己手里的折扇。 这种气氛让罗旭和徐文斌都感受到了压抑，甚至是害怕。 “大旭，我特么有点紧张。” 罗旭没有回答，只是暗暗在桌子底下指了指自己，那意思似是说我也紧张…… 直到上菜，金三爷合上了折扇，看向罗旭。 “年轻人，我听墨墨说，你的眼力非常不错。” 听到金三爷的话，罗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开口了。 “金三爷您言重了，我就是喜欢物件儿，眼力……可真不敢当。” 金三爷微笑点了点头，旋即举起了酒杯：“跟我干，怎么样？” “啊？” 罗旭心直突突，跟你干？应该说成跟你混才对？ 这金三爷的确是个人物，可他们都是玩儿黑的，老子可真不想掺和…… 不过直接拒绝金三爷，那不就等于不给面子吗？ 思虑再三，罗旭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金三爷，您给我脸，按说我得兜着，不过我必须说句实话！” “嗯？” 金三爷面露意外，似乎罗旭的回答，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你说！” 罗旭点点头：“我其实进古玩圈才一两个月，没金小姐说的那么邪乎，而且很多时候也是蒙的，几次瞎猫碰死耗子，结果……” 说到这，他看了看金雨墨：“结果被金小姐误会了！” “误会？可是……” 金雨墨刚要开口，金三爷突然打开折扇，咔的一声直接打断了金雨墨。 “小伙子，你都不问问，在我这里干，能有多大收益吗？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偶尔帮我看个物件儿就够了！” 罗旭笑着摇了摇头：“金三爷，说句实话，我知道您实力雄厚，可正因为这样，我不敢骗您。” 说到这里，罗旭后撤一步，直接朝着金三爷鞠了一躬。 “您抬爱了，是我没那个本事，辜负了！” 说完，他转身便朝外走去，徐文斌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低到了极点。 金三爷周围的几个男人，脸面无不是变颜变色，甚至吓得发抖，生怕三爷一怒，把火发在他们身上。 见金雨墨起身要去追，金三爷道：“干嘛去？” “爷爷，不是这样的，罗旭肯定有什么苦衷！”金雨墨解释道。 金三爷却笑了下：“我知道，这小子……连我都敢骗，胆儿真不小！” “啊？爷爷，您别生气，这事儿肯定有误会！” 金雨墨脸色一变，生怕爷爷会迁怒于罗旭。 金三爷摆手而笑：“我没生气，反而挺高兴的，这小子有眼力、有胆识，还很冷静，墨墨，你知道他为嘛拒绝我吗？” “这……我不知道。”金雨墨有些迷糊了。 “因为冷静，他肯定知道，跟着我有钱赚，但他不想沾一些不该沾的东西，我金三儿在外面的名声是嘛样，我心里有数，这小家伙……不简单！” 金三爷说着，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起来：“不过我这几年早就把那些生意都关了，现在可是正经商人，所以这小子，我要定了！” “可是、可是人家都走了啊！”金雨墨道。 “走了？他一会儿得回来！” 金三爷胸有成竹地一笑，旋即喝了口酒，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夹菜。 与此同时，罗旭和徐文斌快速走出了别墅大门。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两人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妈的，不愧是金三爷啊，我刚才都不敢说话！”徐文斌拍着胸口道。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说，可人家跟我说，我没辙啊，行了，赶紧找个地儿，喝口酒压压惊。” “回家门口吃？” “甭了，附近找一家得了。” 两人也不打车了，打算在附近随便找个小烧烤摊喝一口。 不过这块属于城中心，而且又在五大道之内，日料、私房菜是不少，可烧烤摊……还真不好找。 而且他们平时很少来这边，走着走着，竟来到了一个小公园。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公园里虽然有些路灯，可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卧槽，这特么怎么迷路了？” 徐文斌叉着腰道。 罗旭看了看周围：“市中心就不是人待的地儿，要不打车回家吃得了。” 两人正说着，只觉几道强光射来。 三辆轿车直接朝着他们开了过来，远光灯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麻痹，会尼玛开车吗？还带挑大灯的！” 徐文斌开口就骂。 紧接着，就听见开车门的声音，继而是脚步声。 罗旭立刻感觉不对劲，强睁眼睛看去，只见八九个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由于强光的作用，他只能看到道道黑影，看不清人脸。 饶是如此，他还是认出了为首的一个秃头胖子。 妈的，马路生！ “嘿哟，我看哥俩刚才进高档会所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马路生扬手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冷冷地笑道。 徐文斌也认出了马路生，不禁低声道：“来者不善，跑呗？” “人家开车了……” 罗旭皱起眉看了看周围：“往公园里跑！” “行！” 下一秒，两人撒丫子就朝公园里冲去。 马路生笑了笑：“抓！” 身后小弟齐刷刷冲了过去。 毕竟人多，连追带堵，不到一分钟，就把徐文斌给按地上了。 见状，罗旭也不跑了，只得转身走了回来：“马爷，这是咱俩的事儿，和他没关系！” “哟呵？仗义？” 马路生笑着走上前，点燃了一根烟，旋即抬脚就踹向了罗旭的肚子。 罗旭下意识朝一边躲开，惯性的作用，马路生直接来了个劈叉。 那大胖身子，劈也劈不下去，愣是劈一半停在那了。 “操，给我扶起来！” 马路生表情痛苦地喊道，几个小弟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他使劲揉着大腿根，那撕扯感……想想都疼。 “小逼，我知道你跟丽姐有关系，上次面子我也给过她了，不过这事儿太大了，四百多万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马路生说着，直接从小弟手里拿过了一把砍刀。 “今儿你要么掏钱，要么我留你一只手！” 看着那明晃晃的砍刀，罗旭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妈的，今儿这是要栽了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子就没打算给你 马路生将砍刀往肩上一扛，眯起眼睛打量着罗旭。 虽然曾经也称兄道弟过，但在利益面前……那些无非都是脆弱的。 说罗旭不怕是假的，毕竟一把砍刀就摆在眼前，谁不怕？ 不过对方都来狠的了，要是跪下认怂，那可就连脸都不要了。 他咧嘴笑了笑：“马哥，你小心点，别把肩膀伤了。” 马路生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刀，冷声道：“谁他妈是你哥？小子，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放心，今儿丽姐肯定来不了！” “那倒是，丽姐多忙，总不能跟您是的，天天跟我屁股后面。” 罗旭假模假式地点了点头。 “甭废话，我就问你，剁手还是掏钱！”马路生瞪起双眼，口气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了。 “剁手……是不是就不用还钱了？” 罗旭都觉得自己贫了，可他必须拖拖时间，试图想想怎么摆脱困境。 毕竟只要刀没落下，就一定有机会解决。 “滚蛋！手剁了，钱照还！”马路生不耐烦道。 “啊？那特么谁选剁手？我还钱！” 罗旭立马回答道：“马哥，不过我手里真没有，您给我点时间行吗？” “卧槽！四百万都花完了？我信吗？” 马路生说着，就要挥刀。 罗旭看得出，这是吓唬自己，毕竟砍死自己，那四百万也没了。 这姓马的要的是钱，不是自己的命。 想到这，罗旭腰杆索性挺直了：“信不信由你，是真花没了，您也知道，我这人玩儿物件儿，这一个买卖都是几百万，不新鲜？” 听到这话，马路生皱了皱眉：“那你说个期限，你不是牛逼吗？玩儿物件儿吗？赚四百万也不难，别给我拖出三天去！” 三天？ 罗旭心说，老子要能三天赚四百万，早就给二姐开个大酒楼了。 “嗯……立字为据，行吗？” 马路生点点头，立刻让小弟拿出纸笔，罗旭则说光线太暗，到路灯底下签。 而趁着马路生和小弟都看着欠条一刻，罗旭牙根一咬。 妈的，拼了！ 他猛地冲向马路生，一把推了过去。 马路生哪有防备，他压根想不到自己这么多人，这小子还敢动手。 “妈的，你……” 话没说完，罗旭顺势将他手里的砍刀夺了过去。 “姓马的我曹尼玛，上次要不是你把我兄弟打成那样，老子也不至于黑你一个物件儿。” 砍刀往马路生脖子上一架，罗旭双眼瞪起，仰着下巴道：“我把话放这，那勒子咱们当时说好了六万，老子也给你转了，现在已经钱货两清！你自己认不出物件儿价值，打眼活该，现在要钱？行里没这规矩！” 罗旭突然的暴怒把众人全都惊了。 一个个小弟操刀怒喝，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一来自己老大脖子就在刀底下，二来罗旭现在的状态就是一愣头青，再加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岁数，搞不好真敢砍。 “兄弟，别、别紧张，刀剑无眼啊，你慢着点……” 看着罗旭激动的状态，马路生也秒怂。 混子不假，但也怕死啊。 而且罗旭说的不错，行里的确打眼活该，自己认不出物件儿，丢了宝，现在拿刀想要回来，那叫抢劫。 就算罗旭当初是骗走的，可自己也的确把人家兄弟打得浑身是血。 无论是按照古玩行规矩，还是江湖规矩，自己这样倒后账，的确是不对。 这些道理马路生明白，可他哪吃过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见到这场面，徐文斌也满血复活了，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弟：“卧槽，大旭牛逼，砍了这狗槽的！” 罗旭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冰冷的刀刃不断触碰着马路生的脖子，吓得对方一哆嗦接一哆嗦的。 但他知道，不能真砍。 能先跑了就得了，要是这刀下去……可就是人命了。 “马路生，老子要你一句话！说，这事儿怎么算？” 说着，罗旭拿刀刃贴近了马路生的脖子。 马路生双手举起：“别别别，兄弟，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咱两不相干，行吗？” 听到这话，罗旭深吸一口气：“你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说话可别不算话！” “必须的，刀在你手里，你说得算！” 马路生使劲点了点头。 “斌子，过来！”罗旭喊了一声，徐文斌立刻跑了过去。 随后，罗旭又让马路生的小弟退出十几米远，这才和徐文斌对了个眼神，转身就跑。 不过没跑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站着！” 罗旭下意识回过头，立刻停了下来，只见……马路生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枪！ “曹尼玛的小逼崽子，刚才拿刀是？再跑一步崩了你！” 罗旭真害怕了，徐文斌也怂了。 这场面他们只在电影里看过，哪见过真家伙？ “马路生，你……你真敢杀人？”罗旭一脸严肃道。 “麻痹的，出来混有嘛不敢的，小子，敢跟我动手，你还真是让我意外了！” 马路生一边说，一边举着枪往前走。 罗旭虽后退，却也不敢太快，生怕对方上头真开枪，那可就挂了…… “行了，人我保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低沉、浑厚。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裤、黑短袖衬衣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也都是同样穿着。 罗旭一眼认出，这是金三爷的人。 刚刚就是他走进包间，和金三爷耳语了几句。 这特么什么情况？水太深了？ “大、大震？” 马路生睁大双眼，满脸的意外。 叫大震的男人瞥了马路生一眼，那目光就跟看蚂蚁似的那么不屑。 “家伙收起来，这人我得带走。” “大震，我知道你是三爷的人，但这不合规矩！”马路生咬牙道。 大震却不理会，直接走到了罗旭面前，低声道：“三爷说了，你要是答应他，他今儿就保你。” “肯定答应啊，刚才就是出来透口气。”罗旭想都没想就答道。 他敢肯定，马路生再牛逼，也不敢和三爷叫板。 大震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马路生：“行了，人我带走了，你们回。” 说完，他直接带着罗旭和徐文斌走到路边，上了一辆威尔法。 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马路生满脸意外地摸了摸大光脑袋：“这特么怎么回事？这小子认识丽姐，还认识大震？” 在道上，大震虽然不是什么老大，却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 不仅因为他跟着金三爷做事，还因为他做事手段特别硬，手里更是有过人命。 当然，马路生也只敢怀疑罗旭认识大震，而并非金三爷。 因为后者……地位太高了。 “马爷，这怎么办？这钱还要吗？” “不行，咱掏他们家去，拿他妈说事！” 听着小弟的话，马路生白了一眼：“祸不及家人，那不合规矩，不过这钱……不能飘了，既然这小子有大震撑腰，看来得和梁爷商量了！” 同时，车上。 罗旭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啊大震哥，刚才要不是你，我们哥俩今儿就悬了。” 大震瞥了他一眼：“三爷叫我来的。” 嗯？ 罗旭倒吸一口气，三爷……早就知道？ 这马路生不会是他安排的一场戏？ 但想了想，刚才马路生可不像演的…… “原来如此，不过您也够猛的，刚才就不怕他真开枪？”罗旭道。 徐文斌连连点头：“是啊，不愧是道上的大哥，枪都不怕！” 一听二人这话，后排三个小弟也是笑了笑。 大震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太嫩，这可是法治社会，他马路生能有真家伙？” “啊？” 罗旭和徐文斌不禁一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合着让假的吓唬了半天？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光绪六字双排款瓷盘 包间之中，金三爷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吃着菜。 可一旁的金雨墨却是一脸焦急。 爷爷嘴里说罗旭会回来，可这么久了，人家也没回来啊。 更何况接触几次下来，金雨墨对罗旭的性格也有些了解。 有才华、有眼力，不屈于人下，也正因为这样，金雨墨才没告诉罗旭，直接就把他带来了。 虽然或许会有些冒犯，但她是真希望这么有才华的人，可以在金家的平台上发展。 可这样的性格，既然走了又怎么会回来？ 终于，她憋不住了：“爷爷，要不我去找罗旭，今儿我没打招呼就把他带过来了，应该和他道个歉。” “笑话，我金丙水的孙女道歉？” 金丙水看了孙女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露出淡定的笑容。 “不忙，就快回来了。” “啊？这都多会儿了，这次您绝对是过于自信了，您不了解罗旭！” 金雨墨双手往胸前一插，显然不满意爷爷的做法。 而就在这时，门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罗旭和徐文斌。 罗旭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了桌前，在先前自己的位置又坐了下去。 金丙水看了看金雨墨，笑道：“我比你了解吗？” “这……” 金雨墨一冷，旋即朝罗旭问道：“罗旭，你去哪了？” 罗旭没有回答，而是对金丙水道：“三爷，今儿多谢了。” “嗯？” 金雨墨满脸问号地看向金丙水。 金丙水一笑：“好，回来就好，那咱们吃饭！” 说完，金丙水挥了挥手，身旁的一个中年人主动起身，为罗旭和徐文斌倒酒。 徐文斌一脸懵逼地看了看罗旭，也不知道这老爷子什么意思，这酒喝还是不喝。 不过罗旭二话不说，直接端起酒杯干了。 金丙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有些气场。 席间，金丙水对让罗旭跟自己干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聊起了家常。 而这也让罗旭有些意外，至少……金丙水这老爷子和他印象中的三爷形象，并不一样。 饶是意外，他也没有戒备，二人举杯畅聊，谈笑风生。 反倒是一旁的金雨墨和徐文斌，看得迷迷糊糊。 这两个人总不会是真的在聊这些家常？难不成是什么江湖暗语、黑话？ 一顿饭，徐文斌都没吃踏实了…… 饭后，几人吃着水果，金丙水道：“大旭，隔壁有个小茶室，坐坐？” “乐意奉陪！” 罗旭点了点头，旋即站起身来。 随后，二人离开了包间，来到了隔壁的一间茶室。 此时茶已经沏好，瓜子点心也摆了几盘。 罗旭看得出，刚刚快吃完饭的时候，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罗旭有一种入局的感觉。 好像今天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切，都在这老爷子的股掌之中。 “大旭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马路生那伙人……不是我安排的。” 金丙水端起盖碗，轻轻撇过茶叶，喝了一口。 那每一个动作，似是都带着一股早年间江湖气的爷范儿。 “我知道。” 罗旭点点头，其实有那么一刹那，他认为连马路生都是金丙水安排的。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首先他和马路生有怨在先，再者……这老爷子应该不屑玩儿这么低级的把戏。 “三爷，我猜今天我们从文化街出来，马路生就已经跟着了，而先前震哥进来，就是告诉您这件事。” 听到罗旭的分析，金丙水竖起拇指：“小子，你不简单。” “和前辈您比，差得远呢。”罗旭微微一笑。 金丙水拿出两根雪茄，丢给了罗旭一根：“雪茄别吸，抽个味道。” 罗旭点点头，他也曾听说过雪茄这种烟只过嘴，不过肺，但却从没试过。 所以点燃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试着往里吸了一下。 “咳咳……咳咳……”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咳嗽。 金丙水笑了笑：“你小子还说不听了？” 罗旭连忙摆手：“尝、尝个味儿……咳咳……” 金丙水这个乐啊，不得不说，他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哪怕在家里看着后辈，他的开心……也一样八成是装的。 “你小子有意思，还有骨子狠劲儿，敢拿刀架在马路生脖子上，我喜欢！” 说着，金丙水指了指身后的博古架：“大旭，我知道你有你的性格，不过咱也不谈合作，帮爷?个物件儿，没问题？” 听到这话，罗旭笑了。 若是先前，他肯定不会答应，毕竟自己说了眼力不行，这要是逞能，不就露馅儿了？ 可现在不同，老爷子把话说这份儿上了，再装也就没劲了。 他顺着金丙水的手朝博古架看去，只见上面摆着十几个物件儿，有瓷器，也有铜器，但一眼全是老的。 不过同时他也纳闷，这些物件儿……都是金三爷的？ 他的东西又怎么在这？ 想到这，他笑了下：“三爷，不知道您想让我看哪个？” “这个瓷盘，我看真，但没把握，你给掌掌眼？” 金丙水看都没看后面瓷器的位置，便精准地指向了一个松鼠葡萄纹的青花瓷盘。 果然，不出意外……这家会所，都是他金家的。 这特么真是家大业大啊，敢情今儿金雨墨是请自己来家吃饭呢。 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仔细看了看，不过并没有立刻拿起来。 “底款江西瓷业公司！” 金丙水闻言转过头去：“好小子，不装了？” “您这话说的……您帮了我这么一大忙，又一直夸赞，再装也太没意思了。” 罗旭说着，拿起了瓷盘。 “你小子……”金丙水耸肩笑了笑，继续抽着雪茄。 “三爷，这盘您看官窑民窑？” 罗旭看了看纹饰，又翻底看了一下落款问道。 “江西瓷业公司肯定是民窑的，小子，老夫是让你掌眼，但不代表老夫是青茬儿！” 金丙水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官窑的！” 噗！ 罗旭刚说完，金丙水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像个青茬儿一样，起身看向罗旭手中的瓷盘：“官、官窑？” 罗旭点点头：“没错儿，三爷，您说的民窑也有依据，江西瓷业公司在民国十年以后，被认为是民窑物件儿，但在那之前则是官窑，瓷业公司在光绪三十四年开始有，一直被视为官窑物件儿！”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能到民国十年之前？”金丙水惊讶道。 虽然他家大业大，一个瓷盘的价值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真玩物件儿的人考虑的可不仅仅是钱，更是收藏价值。 而这样一个瓷盘是官窑还是民窑，收藏价值肯定天壤之别。 “不错，准确的说已经到了晚清了，您看这底款，是六字双排，江西瓷为一排，业公司为第二排，这种款可以说能到光绪，而还有一种款为六字三排，便是江西、瓷业、公司各成一排，那样的话便认定为宣统，您这个更早，是光绪的。” 听着罗旭耐心介绍，金丙水就像个小学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还不时迎合着点着头。 这场景若是让老爷子手下那些人看到，非得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个在天州叱咤风云的金三爷吗？ 倒像是个脾气温和的乖老头！ “这么说……我这个瓷儿不光能到晚清，而且还是较早的品种了？”金丙水惊喜道。 “恭喜三爷捡漏了。” 罗旭微微一笑，又把瓷盘放了回去，走到沙发前拿起雪茄抽了起来。 “嗯？灭了？” 金丙水笑道：“雪茄就这样，不抽就灭，灭了再点。” 罗旭觉得有趣，又拿打火机点燃，这次他没有吸。 金丙水见状也坐了回去：“大旭，墨墨没有说错，你小子……真有货，这样，我们换一种方式合作，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灯下不观玉 “换一种方式？” 罗旭闻言有些迷糊，好像第一种合作方式也没谈？ 金丙水笑了笑：“对！你小子有个性，咱爷俩也投脾气，所以我不想拿合作栓着你，这样，交个朋友？” “交、交朋友？” 罗旭更懵了。 虽然现代社会没那么多世俗观念，但自己和金三爷的差距也太大了？ “这……三爷您别逗我了，今儿我在外面栽了，既然答应帮您做事，也能做到。” 听到也能做到四个字，金丙水笑了。 很明显，这还是有些勉强。 “没那个必要，我金丙水虽然看物件儿不如你，但看人……可是看了几十年了，你这小朋友，我交了，以后我要是需要，就给你打个电话，叫你过来帮忙看个物件儿，怎么样？” “这肯定没问题啊，不过老爷子，我就不明白了，您……这地位，还稀罕跟我交朋友？” 罗旭忍不住问道。 金丙水闻言靠在了沙发上，抽了口雪茄，缓缓开口：“大旭，咱爷们说句心里话，你先前拒绝我，是不是怕我的身份？” 罗旭没有遮掩，索性点了点头：“三爷，社会水深，我知道，所以遇到水深的地方，哪怕里面有金子，我也不想淌。” “说得好！还特么挺有原则！” 金丙水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直接站起身指向罗旭：“我就喜欢你这原则！” 罗旭都傻了，这老爷子怎么……那么怪呢？ “没错，我金丙水是做黑的，但人老了终究要洗手，现在我手下所有产业都是合理合法，每笔收入都是税后收益，大旭，还怕吗？” 听到这话，罗旭使劲摇了摇头。 “不！你还怕，对不对？因为你不相信有人能把手洗干净，那就对了！” 说着，金丙水亮起没拿烟的手：“因为它洗不干净，但那又怎么了？我金丙水的产业每年能交多少税？他政府一句话，我就投资，我就建设，所以比起以前那些来，我现在就是企业家！” 罗旭没说话，说实在的他有点含糊了。 这老爷子虽然说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但那江湖大哥的气场扑面而来，真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金丙水探过身子：“所以，咱俩交个朋友，你不但不会沾上黑，遇到水深的时候，还有人能帮你过去，懂了吗？小子！” 罗旭点了点头：“三爷，要不……您先坐？我还是不明白，您混得这么牛逼，怎么就看得上我呢？” “哈哈，因为玩儿！我老了，很多生意都交给儿子打理了，现在就喜欢物件儿，瓷器、字画，人退休了……终究得沉迷一种事情，不然老得太快，对不对？” 金丙水说完，坐在了沙发上，微笑看着罗旭。 罗旭缓缓点头，的确，或许方老爷子也就是因为爱了物件儿一辈子，如今八十多岁的人了，除了老时而犯迷糊，倒是没有什么毛病。 这就是爱好给人的力量，当然，要是爱好吃喝嫖赌抽那些……九成死得早。 之所以说九成九……终究是有意外，比如海外的那位奇帅。 “得，三爷，我罗旭能和您交朋友，是您给脸，今后有事儿您言语！” 罗旭说着，露出一抹笑意，还来了个抱拳江湖礼。 金丙水摆了摆手：“揍性，小子还挺懂，得，再帮我看几个物件儿？” “乐意之至！” 随后，罗旭又帮金丙水看了几个物件儿。 毕竟东西都是老的，这没什么争议，只是帮他断了个代，又随口说了些历史出处。 回到包间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金丙水便让孙女开车将罗旭二人送回去。 一路上，金雨墨一个劲地道歉，不过对罗旭出去发生了什么，还是很好奇。 罗旭便将路上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当然，经过徐文斌这么一添油加醋，罗旭简直跟个独行大侠似的，英勇伟岸。 金雨墨噗嗤一笑：“你们俩可真能折腾，怎么招惹了那种狠人？不过今儿都怪我，要不是我非把你带来，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那可不是，其实今儿还多亏你了雨墨，如果不是和你们来，搞不好那些人就跟家去了。” 罗旭想想也觉得后怕，这马路生……还真是不好摆平。 早知道当初就不拿他那个战汉勒子了。 车子开到皮帽胡同口，两人便下了车。 走到胡同里，哥俩也按惯例抽烟又聊了一会儿，才准备回家。 不过正要走，罗旭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曹世勇发来的视频通话。 点开视频，曹世勇那大光头便立刻出现在了视频中。 “嘿！兄弟，没睡？” 罗旭笑了笑：“这才几点，曹哥这是在哪呢？那么热闹啊！” 只见视频里远近都是人，好像一个大市场一样，曹世勇说话也刻意放大了声音。 “嗨！咱的事儿办妥了，我这临回去来趟广东，明儿一早的飞机回去，这不是趁晚上来溜溜赌石嘛！” 曹世勇一边说着，一边将镜头对准了两排满满的玉石商人，一眼看去足有百十来个摊位。 罗旭早就知道广东有着全国最大的玉石加工基地，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居然还这么热闹。 “哈哈，曹哥雅兴啊，怎么着？想赌一把？” 徐文斌跟着笑了笑，说道。 “对啊，咱赚钱了啊，大旭我跟你说，这趟我真是不虚此行，抽工夫我一定带你来一趟。” 曹世勇笑道。 罗旭点点头：“得嘞，那咱可约好了，得工夫咱就去。” 说话间，罗旭一直注意着视频里的环境。 他发现这些摊位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场所里，而是一个露天的赌石市场。 而此时天黑，各个摊贩都是靠着灯来照亮面前摊子上的玉石。 旁边玉石切割机发出嗡嗡声响，还溅出耀眼的火星子。 “大旭，怎么着？我带你们一个玩玩，看咱谁选的好？”曹世勇饶有兴致道。 “别了，曹哥，灯下不观玉，这光线搞不好打眼。” 罗旭摇了摇头说道。 “嗨，大旭我跟你说，你就是太谨慎了，这十万八万的东西，玩儿呗，亏了怕什么！” 听着曹世勇一口狗大户的口气，罗旭笑了笑：“嚯，曹哥，十万八万都不当事儿了？这可不是你性格，那瓶卖了多少钱啊？” “就是啊曹哥，是不是发大财了？”徐文斌也跟着问道。 曹世勇一笑：“嘿，不告诉你们，等明儿回去给你们惊喜，斌子，等着吃喜儿！” “得嘞！”徐文斌兴奋道。 “哈哈，还是斌子痛快，大旭，你赶紧着，选一块！” 曹世勇热情，罗旭也便没再拒绝。 不过他也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对玉石管用，而且还是在视频里。 他双眼紧盯屏幕，只见道道红光竟然在视频中泛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只要一百 不过很快，罗旭又有些纳闷。 怎么全有红光？ 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笑了。 对啊，这些石头哪个不是存在千年万年了？ 说白了都是老物件儿。 看来自己这能耐，可不能用在赌石上。 虽然如此，罗旭还是看到了摊子上一些不发光的石头。 显然，那些都不是正经石头，不出意外……是人工的。 在原石界，人工造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仅包括了假皮染色，还有一些更绝的，掏空增透、贴片镶嵌、涂层填充……总之，随着科技的发展，造假技术也是有着他妈质的飞跃！ 如此说来，自己也不是不能赌石，至少能保证不买到造假原石。 至于品质……那就得看运气了。 随后，罗旭和徐文斌一人选了一块。 结果不出罗旭预料，一刀切……全垮了。 所谓垮，就是开出的翡翠不及买原石的价格，自然就是赔了。 反之，低价买入原石，开出了高品质翡翠，则为涨了。 赌石这行讲究的便是一刀穷一刀富，有人一刀千百万，有人一刀把楼跳。 其实这和卖物件儿倒是异曲同工，但凡沾赌性的东西，结果都是大差不差。 不过曹世勇也不在乎，虽然垮了，但哈哈大笑，还对二人说这钱都算他的。 罗旭能看得出，这次南边之行，曹世勇那个无字双圈瓶，当真是卖了不少。 “曹哥，你明儿嘛时候回来？用不用我们哥俩接你去？”罗旭问道。 “不用，哥都安排好了，上午就到，你们哥俩就等我喝酒！” 听到这话，二人都是笑了下。 “得！那明儿这顿接风酒必须喝了！” 挂了视频，各回各家。 转天一早，罗旭便和徐文斌直接去了文化街。 毕竟曹世勇还没来，这店他们还得盯着。 不过一上午也没什么人，罗旭除了出去溜达了一圈，就是和斌子在店里抽烟聊天。 快到中午的时候，二人正聊着，就听“砰”的一声踹门声。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曹世勇穿着一个宽大的跨栏背心，长过膝盖的大裤衩，脚底下还趿拉着一双人字拖。 “哈哈哈！兄弟们好啊！” 曹世勇张开双手，那叫一个活泼可爱！ 两人都愣了。 曹哥今儿这装扮……还真特么别致。 罗旭不禁笑了笑：“曹哥，您怎么穿这身过来了？” 别说，这乍一看，简直就是个光头加胖版的王承镛啊！ “哈哈，哥这身造型如何？看没看到有钱人的味道？” 曹世勇一边笑，一边走到桌前：“斌子，沏杯水啊，渴死我了。” 徐文斌连忙给曹世勇倒了杯水，笑道：“我说哥哥，您这一身有钱人的味道真没有，倒是有点像半年前下岗的大爷！” “哈哈，你懂个屁，我跟你们说啊，这次去南边当真见识了，人家那边的老板都这么穿！” 曹世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嘛？老板穿这玩意儿？不都得西服革履吗？”徐文斌道。 罗旭笑了笑：“曹哥说的没错，南边经济发展得早，其实西服革履都是玩剩下的了，现在那边的有钱人，除了出席重要场合，基本不会太在意穿着，甚至有人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越有钱越玩造型嘛！” 徐文斌也是醉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得，我还第一次知道，我离有钱人还不远！” “对了大旭，这个给你！” 这时，曹世勇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罗旭：“密码6个8，你自己随便处理就行了。” 罗旭接过卡片：“呦呵，看来是分成了啊，曹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出了多少？” 曹世勇直接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扣去佣金，一千个！” 呼…… 两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知道，曹世勇所说的一千个，可不是块……而是万！ “我了个去……千万富翁就这么随意当上了？” 徐文斌表情满是惊讶。 曹世勇摆手笑道：“我也不跟你们装逼，刚拿到钱时，我跟你们俩一个揍性，走路都有点抖，不过这可都是大旭的功劳，大旭，哥哥给你五百，别嫌少！” 听到这卡里有五百万，罗旭迟疑了一下。 “这……曹哥，您给多了！” “一点不多！” 曹世勇一把拉住罗旭的手：“哥哥还嫌给少了，我跟你说，这次要不是你，我就不可能玩儿命拿下这个瓶！” “对啊大旭，你和曹哥事先不是说好了，赚钱两人分吗？更何况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你可别客气！” 徐文斌说话自然是站在罗旭的一边。 他了解自己哥们，做事局气、仗义，这时候肯定又想推让了。 “斌子你别胡说，按照行规，我帮曹哥卖物件儿，应该是二八分账，更何况这瓶还有二百六十万成本，曹哥现在亏着呢！” 罗旭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曹世勇故意给自己多分呢。 见罗旭说出来，曹世勇没解释什么，只是憨憨一笑。 作为生意人，他心里也精明，毕竟在这行里不精就得挨算计。 可对罗旭，他愿意仗义疏财，因为他真拿对方当兄弟。 “曹哥，您跟我这样的话，我压力可就大了，这样，咱算算账！” 说完，罗旭坐在桌前：“一千万扣去成本，还有七百四十万，按照二八分，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拿一百五！” “别别别，大旭，一千万还冒头呢，这样你还是亏，你拿四百！” 曹世勇刚说完，罗旭扬起手笑了笑：“您听我说完，我呢……就拿一百！” “啊？大旭，你这几个意思？看不起哥哥是不是？” 一听罗旭这么说，曹世勇不愿意了。 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能赚这个钱，全凭罗旭的眼力。 当时自己还差点误会了兄弟，跟他犯脾气呢。 罗旭一笑：“当然不是，我拿您当哥哥才这么说，那个……曹哥，我还有个请求。” “嗯？大旭，你说，差多少！”曹世勇立刻道。 “不是差钱，我拿一百，然后……您能不能把那个白玉牺樽给我？” 罗旭扬起头看向曹世勇。 “牺樽？” 曹世勇笑了：“我当你说什么呢，傻弟弟，当初哥哥那就是帮你收的，现在就搁家里呢，得，明儿我就给你带来，送家去也行！不过这钱……” “行了曹哥，我入行以来您一直帮我，再提钱，我罗旭就不拿你当哥们了！” 罗旭说着，严肃了起来，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见状，曹世勇不由尴尬片刻，叹了一声。 “得！我听你的，不过兄弟，你这人我曹世勇认定了，这次我绝不会亏着你！” 罗旭点点头：“这话我信，曹哥嘛事儿肯定都向着我，那咱找个地方喝着？” “走着！”曹世勇一笑。 正要出门，徐文斌的电话响了起来。 “嘛玩意儿？骂了隔壁的，妈，你别害怕，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徐文斌便疯了似的往外跑。 罗旭连忙快步追了上去：“斌子，怎么个意思？” “妈的，要账的来了，正在我家砸东西呢，吓得我妈直哭，大旭，你和曹哥去喝，我先回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全员热血 “斌子你放嘛屁呢！你家有事，我去喝酒？扯淡！” 罗旭一边追上徐文斌，一边大喊道。 “妈的，欺负我兄弟是吗？走走走，酒晚上再喝，先干正事！” 曹世勇也怒了，连店门都顾不得锁，立马冲了过来。 “曹哥，你别掺和，你有家有业的！” 罗旭一把拉住曹世勇。 “对，曹哥，我别连累了你！”徐文斌见状也是停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想罗旭去，毕竟这是自己家的事情，连累兄弟……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少废话斌子，你这是不拿我当哥了，我告诉你们，我曹世勇这辈子做事处处小心，直到认识你们哥俩，才知道什么叫痛快，今儿不让我去，就地绝交！” 曹世勇大声一吼，别说罗旭和徐文斌了，就连周围的游客都是吓了一跳。 罗旭只觉丢人，连忙道：“行行行，曹哥，你先别喊，那也得把门锁了啊！” “行，我去锁门，你们哥俩出去等我，坐我车回去！” 曹世勇说完，锁好店门便开车带着两人直接回了皮帽胡同。 刚走到徐文斌家的路口，便听到里面不断传出摔砸声、大喊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听到这声音，徐文斌脑子嗡嗡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便朝家冲去。 罗旭和曹世勇也不含糊，一人捡了一根木头棍子，和不知谁家院门口的一柄铁锨，立马跟了上去。 徐家并不是独门独院，而是一个杂院儿，此时门口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少街坊都站在门前朝里面看着，但显然没一个敢出声的。 “哟，斌子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家出事了。” “对，我刚才看见好几个大小伙子冲进去。” “要不先报警？” 一个个街坊看到徐文斌，立刻上前说道。 徐文斌俩眼都红了，瞪着这些人：“麻痹的，那么多年邻居了，没一个帮忙的，看尼玛币！都散了！” 说完，他把人往旁边一推，便冲进了院子。 只见院子里，六七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正把徐家东西往外扔。 为首的寸头男，还戴着一副黑墨镜，正比比划划的。 “妈的，不还钱是？都多少年了，今儿就把你们家砸了，我看你……” 砰！ 话没说完，徐文斌一板砖直接砸向了寸头的脑袋。 寸头只觉一阵晕乎，视线都模糊了，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小弟见到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上来就拿砖头开了？太特么狠了？ 此时屋里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脸上几处淤青，还带着血，正大哭着。 徐文斌立刻跑了过去。 “妈，您没事？” “小王八蛋你可回来了，他们还要拆咱们家啊！” 一见儿子，徐母李萍哭得更厉害了。 李萍为人不错，但也不是个善茬儿，平日里街坊没几个敢欺负他们徐家的。 可毕竟来了一堆混混，这次她是真没辙了，想和对方拼了，可对方一个个大小伙子，几巴掌下去，她就瘫了。 一听这话，徐文斌转头瞪去，俩眼珠子就跟冒火似的。 “我草你们妈的，打我妈是？老子弄死你们！” 怒吼一声，徐文斌直接冲向了一个混混。 那混混也顾不得什么了，抄起手里刚要扔的一个木凳就朝着徐文斌抡了过去。 脑袋哪抗得过木凳子，一凳子下去，徐文斌头破血流。 不过混混正要再动手时，就见一铁锨迎面拍来。 啪！ 直接来了个满脸花，五六道血水顺着额头往下流。 见到又来了两个人，其他混混也动手了，一时间，八九个人直接在不大的院子里开始一通乱打。 罗旭和曹世勇是拿着家伙进来的，不管趁不趁手，总比徒手强。 那些混混虽然是来打砸的，但哪想到会是这场面，一个个立马陷入了被动。 不过罗旭、曹世勇也杀红了眼，徐文斌也是不管什么，抄起来就砸，几分钟过后，三四个混混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地便逃出了院子。 罗旭几人也不追，揪着没跑的混混继续打。 本来就没跑掉，紧接着挨一顿死打，谁还跑得了？ 那最开始的寸头老大都晕了，那徐文斌也不管，拿着凳子就往他脸上招呼。 仅几下，便有些面目全非了。 “斌子，别、别打了，该出人命了！” “大旭，你他妈别拦我，我今儿非弄死他，你再挡我连你一起打！” 徐文斌彻底失控了。 毕竟老妈挨了打，谁还能保持冷静？ 当然，这话也就是威胁罗旭，他下不去手。 “哎呀斌子，你这是要惹大祸啊，打几下就完了，你别下死手！” 徐母李萍也是吓到了，没想到儿子居然杀疯了，连忙跑过来拉着。 见状，曹世勇也是上前帮忙，这才把跟疯牛一样的徐文斌按在了地上。 “罗旭，你他妈撒开我！” 罗旭紧紧抱住徐文斌：“斌子，你听我一句，再打后悔都来不及了，今儿你为了徐婶儿，你绝对是个爷们，但咱不能因为这混混去坐牢，对吗？” 听到这话，徐文斌才终于缓和了一些，眼泪同时也落了下来。 毕竟……他才只有二十岁。 亲妈被打成那样，他刚刚都来不及反应，便去跟混混拼了。 可这会儿，他心疼了。 心疼老妈挨打，也心疼兄弟跟着他一起挨打…… “大旭，我不打了，你撒开。” “我不撒！”罗旭认真道，同时又将徐文斌抱得更紧了，生怕他一个不冷静，后悔莫及。 “我是说你们赶紧走，今儿这事儿我斌子一人担着，不能连累你和曹哥！” 徐文斌转过头，一脸诚恳地看向罗旭，眼中泪光闪动。 “玩儿蛋去，有事儿一起扛，你少跟我来江湖义气！”罗旭直言否定。 曹世勇也点点头：“是啊斌子，这事儿归根结底咱们是自卫，而且人多责任小，哥跟你扛！” “曹哥……” 冷静过后，徐文斌真的后悔了。 他眼泪嗒嗒掉了下来：“我、我对不起你们……” “行了，都老爷们，别整这个，咱报警，占个主动。” 罗旭说着，便要掏手机。 不过三个数字还没拨出去，便听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响。 很快，四五个民警走了进来。 为首的民警亮出警官证：“全带走，回所里说去。” 听到这话，李萍就开始撒泼，哭天喊地说自己家受欺负了，说什么也不让警察把儿子带走。 如今是法治社会，警察也是耐心和李萍沟通、安抚，讲明利害关系后，还是将几个混混还有罗旭三人带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直找你呢 由于几人都有着不同的伤势，所以警察先是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进行医疗。 不过好在都是外伤，简单的包扎后，问题并不大。 而那个寸头男伤得更重，毕竟上来挨了徐文斌一搬砖，后来又连砸了这么多下，所以还在昏迷中。 随后，众人便被带到了派出所，警察将混混和罗旭三人分别关进了两个审讯室做笔录。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总之我们是被打的。” 罗旭如实说道。 记录民警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们被打？你见过打人的比被打的伤得重？” “您这话就不对了？他们来我哥们家打砸，我们进去反击也是自卫，哪条法律规定，我们就一定要伤得重了？大哥，您这……学过法吗？” 罗旭说完，民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咱俩谁问谁？我可告诉你，对方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万一后果严重，你们谁也跑不了！” 罗旭闻言嗤笑一声：“随便，定罪的是法院，您啊，吓唬不到我！” “你……行！小子，今儿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能不能一直这么硬！” 说完，民警起身便离开了。 罗旭则满不在乎，就在那坐着，反正法治社会，他们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可惜……没带着烟。 走出审讯室，民警脸色明显不好看。 “杨哥，录完了？”小民警走过来问道。 杨民警皱起眉：“也他妈怪了，你说咱所里天天处理纠纷啊，斗殴这些，谁进来不是老老实实的？今儿算是遇到刺儿头了。” “啊？怎么个意思？”小民警道。 随后，杨民警把罗旭的态度说了一遍，小民警都笑了。 “得！还真是凑一窝了，这仨人，就那个姓曹的态度好点，刚刚我审那个姓徐的小子，一个揍性！” “妈的，真麻烦，不过对面伤势还没出，他们肯定也走不了，就在这蹲着，一会儿别给他们准备饭！”杨民警道。 “行，这号小子都这样，饿几顿就老实了，对了杨哥，分局王处一会儿就到，说要检查一下基层案件。”小民警道。 杨民警点点头：“知道了，不过那都是所长的事儿，轮不着咱接待，走，吃点东西去！” 两人随后便去吃饭了。 而一直到下午，混混们和罗旭三人都被关在不同的审问室。 没给饭，也没给水。 罗旭也不急，他知道，这是一种专用手法，叫蹲蹲性。 把犯事儿的人关在这里，也没必要锁门，毕竟他们也不敢走，不给吃不给喝，等把火气蹲没了，警察再出来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结案了。 不过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解决，这件事分明是对方入室行凶，罗旭不可能就这么认了！ 果然，一直到四点多，那杨民警又来了。 “小伙子，想得怎么样了？” 罗旭乐乐呵呵：“想嘛？同志，我刚睡了个午觉，没想嘛！” 杨民警这个气啊，心说你小子到这还有闲心睡觉？ “行，那我就再让你想一会儿。” “别介，您这把我抓来，算怎么回事？拘留？还是协助调查？要是拘留的话你没证，要是协助的话……我该说的都说了，怎么还不让走？” 罗旭立刻起身道。 杨民警都要走了，一听这话回过头：“还挺懂，不过协助调查是你的义务，先蹲着。” “协助也有个时间，如果我没记错，您最多扣留八小时？特殊情况可以24小时，但您得给上边打报告！”罗旭说道。 杨民警倒也不气，毕竟这是自己的地盘：“没事，报告我可以打，你慢慢蹲！” 说完，他便离开了。 罗旭这个气啊，纯欺负人？ 可他真没辙，毕竟权力在人家手里。 不过正在这时，杨民警突然又回来了。 而且与此同时，还多了七八个警察，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模样，就跟来参观似的。 但看到最中间的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罗旭愣了一下。 眼熟啊！ 这不是…… 看到罗旭，夹克男人的目光也是闪过一丝意外。 他指了指这间审讯室：“什么案子？” “哦，王处，就是个斗殴！”杨民警是办案民警，主动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了解情况，出来干嘛？”王处问道。 “我……王处，您不知道，有些时候得动点手段，现在管得严，咱又不可能动手对？” 杨民警咧嘴笑道。 “手段？嚯，要是管得不严，你就敢动手了？” 王处两眼一瞪，那杨民警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回话。 王处看了看身旁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陈所，这么办案不行啊！” 一旁所长陈明立刻严肃地点点头：“是，是，王处，这个问题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说完，他还不忘看了杨民警一眼，那目光吓得对方不敢抬头。 “行了，既然来了，我问问情况？” 王处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审问室。 他微微一笑，示意罗旭坐下：“小伙子，你参与斗殴了？” 一看对方装作不认识，但口气温和，罗旭索性配合了起来，立刻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办案民警，我问你，他说的是实话吗？” 王处看向杨民警。 杨民警连忙近前：“对，王处，是实话，和那些混混的笔录一致，不过对方有人重伤，所以还不能定性！” “是吗？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他们三个人是正当防卫，而且对方持凶器伤人，足以造成重伤或死亡的后果，防卫又在侵害进行中，不存在过当行为，那么为什么不能定性？” 王处说出一连串话，把杨民警都说懵了。 不得不说，这货还真不懂法。 “没听到王处的话吗？证据充足，赶紧结案了！”所长陈明厉声喝道。 “是，是，我马上就办！”杨民警转身便跑去办手续了。 随后，陈明等人又陪着王处去了其他地方检查工作，而罗旭三人则被告知可以离开了。 离开派出所，徐文斌还纳闷呢。 “诶，怎么就把咱给放了？我以为这次得蹲进去呢！” 罗旭笑了笑：“得亏没出人命，不然可就不一定了。” 徐文斌抓了抓头：“得了，知道了，大旭，今儿……谢了！” “这就对了，兄弟，遇事儿别上头啊！” 曹世勇笑道，他嘴角还有伤，笑得幅度太大，直接抻了一下，疼得直捂嘴。 那哥俩见状立刻笑了出来。 “别说，曹哥那么大岁数了，还挺热血的！”徐文斌笑道。 曹世勇忙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你哥哥三十多，不是七十多，血热着呢，我告诉你啊斌子，今儿酒你请！” “必须的！” 罗旭笑了笑：“我跟你们说，其实今儿遇贵人了！” “贵人？”二人都是一愣，在这还能遇贵人？ 随后，罗旭将刚才审问室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二人满脸震惊。 “我去，大旭你可以啊，还有官圈儿的朋友？”徐文斌惊呼。 曹世勇也是竖起拇指：“兄弟，我越来越服你了，对了，咱要不找个机会谢谢人家？送点礼？毕竟这忙太大了。” “这……” 罗旭刚要开口，只听鸣笛声传来。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上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王哥？” 罗旭迈步上前：“哎哟对不住，应该是王处，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车里的男人微微一笑，正是当初卖给罗旭柳永佩的王天来。 “你小子，我一直找你呢，结果在这碰上了，这不方便说话，上车！” 王天来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益致诚 随后，几人上了王天来的车。 不过毕竟人家是分局领导，曹世勇、徐文斌那是相当拘束。 坐在后排，两腿夹紧，双手放在膝盖上，放屁都只敢一点点往外挤。 “罗旭，你是不知道，我可把你好找！” 王天来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手机丢了，结果电话本也没了，去古玩城找了几次都没见你。” “王处，您找我？”罗旭有些意外。 “别王处、王处的，叫王哥就行，咱们这关系，不玩客套的。” 王天来微笑道，此时他红光满面，已经丝毫没有当初那颓废、落寞的样子了。 罗旭也笑了笑：“那行，王哥，对了，孩子怎么样了？” “哈哈哈，这可是托你的福了，手术非常成功，我和你嫂子总算是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哥死的心都有！” 王天来感慨道。 罗旭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信。 虽然自己还没有孩子，但也能想到，自己的孩子面临重病，甚至要离开这个世界上的那种感觉。 撕心裂肺、生无可恋恐怕也不足以形容。 “孩子没事就好，王哥，这件事你不用记在心上。”罗旭笑道。 “可别，你嫂子可说了，让我一定请你来家吃饭，我手机这一丢，他数落了我大半个月呢，不行，这次咱俩说好，你必须来，不然我没法交代！” 说着，王天来低声道：“在我家，你嫂子是领导！” 罗旭闻言笑了：“得，您要这么说，我必须得让您能交代！” 王天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看了看后排：“罗旭，这俩你哥们？” “对，铁哥们，本来打算去喝点的，结果……弄到现在也没喝上。” 罗旭说着，看向王天来：“王哥得空吗？一起呗？” “行啊，你别说，我还真有点饿了，中午在外面检查，吃的盒饭，也没吃饱，我认识一家店，味儿可地道了！” 说完，王天来便在下一刻路口直接掉头，朝着城西方向开去。 看着王天来这劲头，徐文斌和曹世勇不禁对视一眼。 好么……这怎么一点没有领导架子？还约上酒了？ 不多时，车子开到城西一条小路，停在了路边。 罗旭住郊区，来市里无非就是古文化街一带，所以对城西还是比较陌生的。 不过近二三十年，天州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 穷城东、富城西，露腿的美女在中心。 足可见，城西的发展在整个天州市排在前列，不仅是行政中心，如今由于一些商业广场立起，也成了商业中心。 不过这家店不在大路上，也不在商场里，而是在这么一条小路里，看得出，王天来还是比较认口味的。 罗旭抬头看去，店面不大，也就七八十平，店门上挂着一面老牌匾，上写“益致诚”三个金字。 “来，这家可是老店，烧烤、炒菜、肉饼嘛都有！” 王天来将夹克扔在车里，撸起袖子便朝着店门走去。 “哈哈，王哥是个讲吃的人啊！” “咱天州人的嘴可不能含糊，未必能说会道，但必须会吃，走，兄弟！” 说完，他拉起了罗旭的腕子，一起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徐文斌道：“曹哥，这嘛情况？我这人不会说话，人家又是领导，我别给大旭添麻烦。” “嗯……咱俩多听少说，可别砸了！” “行！我想去厕所。”徐文斌尴尬道。 “我去，吓尿了？至于吗？走，咱俩一块去！” 刚刚在车上，罗旭也没来得及介绍，待几人落座，便和王天来介绍了自己的两位朋友。 王天来一一点头微笑：“既然是大旭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咱们这就算认识了。” 曹世勇、徐文斌点头微笑回应，一个个脸上都写着紧张。 “嗯？大旭，你朋友……平时不爱说话？”王天来意外道。 “哈哈，他们……估计饿了，咱先点菜。” 随后，王天来点了这家店的几个拿手菜，配了些烤串，又点了瓶酒。 几杯酒下肚，徐文斌和曹世勇才算放开了一些，四人聊得也是有来道去。 “王哥，你这菜点的真好，我就没吃过这么好的牛窝骨！” 徐文斌竖起拇指！ “对！王哥点的好，我更喜欢这辣烧黄鱼，还带甜口！”曹世勇点了点头。 王天来笑道：“得了，小徐说就说了，曹大哥，你可比我大啊！” “那也是王哥，你官大，咱按级别论！” 王天来摇头而笑：“大旭，你这朋友真好，说句实话，在仕途里不可能有朋友，今儿能和你们聚，真开心！” 说话间，王天来的眼里带着几分激动的闪烁。 几人见状立刻不说话了，气氛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天来笑了笑：“怪我，扫兴了，来来来，再喝！” 罗旭仰头干杯，不过目光却是看向王天来。 仕途之中的尔虞我诈，要比古玩行更加有甚，能在这种风浪中生存，的确有他的不容易。 这么一个市井小聚，对于罗旭他们来说，只是日常。 但对王天来，却是太难得了。 或许他已经许久没那么开心过，几个月？几年？又或许……自从入职，就没有过了。 “王哥，咱是朋友，就要常聚！”罗旭满脸真诚道。 王天来闻言点了点头：“没错，一定要常聚，不过……可惜了，恐怕以后得去别家吃了。” “啊？这是为嘛啊，这家不干了？” 徐文斌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围。 这里一共七个大桌，几乎桌桌爆满。 而且王天来刚才也说，隔壁的店也是他们家的，此时也是座无虚席。 这么好的生意，应该不会黄？ “嗨，这店干了三十多年了，当初这老板才三十出头，如今招牌打响了，可人也老了，儿女各有各的工作，不愿意接手，关键是接不过他那手艺，老板也是没办法了。” 王天来一边说，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过这话却是让罗旭微微一愣。 他一直想让二姐辞了厂里的工作，给她开个买卖干，奈何前段时间钱花没了，所以才只能搁置。 现在从曹世勇那分了一百万，这不就有钱了？ 而且这家店生意这么好，想必周围街坊也都认，绝对是个机会！ “王哥，你认识老板？” “认识啊，我就住不远，上学时就来吃，所以就熟了。”王天来道。 曹世勇立刻看穿了罗旭的心思，笑了笑：“大旭，你不是有心气儿？” “猜对了！” 罗旭一笑，直接打了个响指。 “王哥，您帮着引荐引荐呗？这店，我打算盘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眼清中期 一听罗旭这话，几人都是有些愣了。 他们知道罗旭买物件儿的眼力没得说，可这怎么……又要干餐饮了？ “兄弟，你干过餐饮？”王天来道。 罗旭摇了摇头：“没有。” “那哥哥可得提醒你，餐饮这行水深，之所以叫勤行，就是因为付出的要比其他行业多，你要是想投资，我给你寻么寻么，看有什么好项目。” 王天来说完，曹世勇也是立刻点了点头。 “没错大旭，咱平时买买物件儿就能赚钱，不是挺逍遥的吗？你非开什么饭馆啊！” 罗旭一笑：“两位哥哥的好意我明白，但我家里情况特殊，虽然玩物件儿是赚钱，可在我妈看来，还是不那么稳当，而且我二姐也没正经活，所以我打算盘下来，让她们干！” 听到罗旭这么说，王天来竖起拇指：“好小子，不光仗义，还孝顺、顾家，你要这么说，哥哥觉得靠谱，你等着，我去找老板！” 说完，王天来起身便去了后厨。 不过这会儿老板正忙，再加上那么大岁数了，动作也比不得从前，所以几人便边吃边等。 等各桌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走了出来。 老爷子虽然在后厨，但非常干净，白衣白帽虽沾了些油渍，但看得出衣服是刚洗的，底子还是非常白。 他走路间，还非常利索，不像很多同龄人都已经拄拐了。 “王先生，不好意思啊，今儿太忙，让您久等了。” 见状，罗旭立刻起身腾出自己的位置，让老爷子坐下。 “柳老，您客气了，是我打扰了，哈哈，今儿找您可真有事，我这位兄弟有心盘下您这店。” 一听这话，柳老微微一怔，面露几分纠结，一只手在桌面上随意敲打着。 而这时，罗旭也注意到这柳老的手腕上带着一条手串。 紫色深沉，却依稀可见纹路，表面光净如玻璃珠子一般。 仅凭那纹路和包浆，罗旭便判断出，这串珠子是老海黄的料子。 老海黄，指的就是有些年份的海南黄花梨。 黄花梨又分康梨和油梨，康梨偏黄、纹路清晰，油梨偏绛紫，纹路不比康梨突出，一般来讲能存放百年，便以紫油梨为佳，柳老手上这一串便是。 作为木材中的上品，海南黄花梨一直是炙手可热，一件正经的海黄家具，动辄几十万、上百万。 但如今市场上多为新料，很多还是速生林的木材，虽同为海黄，却并不为收藏家门推崇。 而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罗旭看到那把清黄花梨交椅那么激动的原因。 真正的老海黄，难得一见！ 其实国内手串并非近年才热起来，而是在古代便已经受到了贵族子弟的青睐。 尤其是到了清朝，更是皇室八旗所喜爱的物件儿。 常言道，贝勒爷有三宝，核桃、扳指、笼中鸟，但其实另一个必备之物，便是木质手串。 尤其是海黄、小叶紫檀这种密度高、油性大的木材，玩出来才会有玻璃底的质感。 而柳老手上这一串，便突出一个老字，包浆厚重如流淌水纹，一眼清中期物件儿！ 如今一串珍品黄花梨紫油梨的手串，如果纹路规整，动辄几万块，那柳老手上这条极品……恐怕十倍不止！ 没想到这老爷子不仅厨艺精湛，还是个好物件儿之人啊！ “这……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店，并不打算往外盘！” 柳老一句话，直接回绝了罗旭。 “嗯？柳老，我听说您这店有关门的打算，为什么不索性盘出去啊？” 王天来不禁问道。 “是啊老爷子，何必直接关门呢？您开个价，合适我们就接了！”曹世勇道。 柳老微笑摇了摇头：“这店我干了三十年，现在干不动了，其实也想过传给儿女，可他们接不过去这手艺，所以我呢就宁可关门，因为不想砸了这块招牌！” 听到这话，几人都是觉得遗憾。 毕竟益致诚虽然不是大店，可这招牌太响了，只要能盘过来，基本就可以赚钱的。 见几人也不再说话，柳老微微一笑，手边扶向了桌面，显然是要离开。 不过这时，罗旭道：“柳老不是只见利的生意人，看中的是名声和招牌，凭这一点，晚辈真是服了！” 柳老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站着的罗旭，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算是致谢。 罗旭则继续道：“其实这种品质在古玩行常见，收物件儿为了卖的终究是商人，留在手里的才是真正的玩儿，哪怕穷，看着手里的物件儿也是开心！” 听到这话，曹世勇不由有些羞愧。 显然，他就是前一种人，物件儿到他手里，其实就是为了出，然后获得利润。 但这也很正常，人在江湖无非是为了营生，开店赚钱也为妻儿保暖，无可厚非。 即便如此，可他在真正玩物件儿的人面前，终究不及高尚。 不过柳老的反应却似乎更大，他再次转头看向罗旭，苍老而深邃的目光中，似乎在寻么着什么。 “小兄弟是古玩行的？” 罗旭抿嘴一笑：“让您猜着了，刚入行，算不上什么。” “大旭，你这就谦虚了不是？次次买物件儿，次次捡漏，你这功夫恐怕行里没几个人比得上啊！”曹世勇立刻为罗旭说话。 而柳老脸上则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可以，虚怀若谷，有眼力何必要开饭店？” 罗旭无奈一笑：“也是希望家里人有个营生手段，其实听到您不打算盘出去，我倒是挺敬佩的，从古玩行到勤行，您都能保持着品格，真不易！” “哟呵？小伙子，你觉得我是你们古玩行的人？”柳老饶有兴趣地一笑。 “其实也是瞎蒙的，主要是看到您手腕上的清中期海黄手串，一下子有点激动了。”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柳老闻言一愣，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因为最近入秋，天气渐渐转凉，他便穿上了长袖的工作服。 而手串此时在袖子里，不过才露出了两三颗珠子的边，他便一眼认出来了？ 其实单认出来纹路不算什么，别说古玩行的人了，就算很多名贵木材商，或许也能认出这是海黄。 最关键的就是他开口便说出了清中期的年份，不简单了！ 柳老索性将手串拿了出来，在手中捻动：“好眼力，怎么称呼？” “回柳爷，小子罗旭！”罗旭抱了个拳。 听到柳爷这称呼，柳老莫名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行！有点江湖气儿，你跟我说说，这店……你想怎么开？” 柳老一句话，几人都是愣住了。 这……刚刚不还说不盘店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熟悉的人影 相比于几人的反应，罗旭却是非常淡定。 毕竟他心里清楚，虽然比起这益致诚，他更喜欢那串清中期海黄手串，但眼下还是饭店更实际一些。 要是再搞不定，恐怕二姐就得在家闲死了。 再者说，他敢断定这柳老是爱物件儿之人，那这手串……恐怕也就拿不下了。 就好比王承镛，他家里那些物件儿，罗旭可以说看一个爱一个，但可以肯定，那老小子一个也不卖。 所以他才借物件儿和柳老勾起话题、培养感情，希望能让老先生吐口，把饭店盘给他。 思虑片刻，罗旭道：“柳老，小子不敢说能让益致诚比以前更好，但绝对不会让这块招牌砸了，所以菜色一定沿用您的手艺，而经营方面，我会尽全力创新。” 柳老闻言缓缓点头：“话是不错，但你怎么沿用我的手艺？我今年六十八了，身体也没多硬朗，肯定是不打算再掌勺了。” 听到这句话，罗旭肃然起敬。 其实从刚才的情况，他也能看出来，这益致诚开了三十年，老先生就没离开过后厨。 也就是说，益致诚三十年都是一个味儿，也正是为了保证这一点，柳老才一直亲自炒菜。 “柳老，我不懂厨艺，但一定找一个能继承您手艺的人掌勺，如果他不行，这店就不盘了！” 罗旭口气十分坚定，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餐饮，自古是手艺，本就是我国文化传承的一种。 虽然这益致诚并非百年老店，但三十年也是一代人了，自己要是盘过来砸了招牌，这罪过可就大了。 “好，既然小朋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厨我教了，等你带人来，我验验成色！” 柳老拍桌说道，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 “得，那先恭喜两位了啊。”王天来说着，提起了杯。 而曹世勇则非常适时机地拿了个空杯，给柳老倒上了啤酒，当然，只倒了半杯，毕竟对方年岁大了。 柳老果然性情中人，当真端起了杯，和几人碰了一下。 酒杯落桌，柳老叹了口气：“哎，说真的，我并没想把店传给儿女，其实那就是我想关店的借口罢了。” 一听这话，几人都是面露意外。 显然，柳老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虽说年纪大了，但面容红润、精神矍铄，走路都带风，哪里像是干不动的？ 随后，柳老便给几人讲，他早年间的确是古玩圈里的人，而且年轻的时候就像罗旭一样，买了物件儿舍不得卖掉，结果家里物件儿是不少，可穷得叮当乱响。 直到有一次，他家大儿子生了重病需要钱，老伴儿和他闹了几宿，他终于卖了最喜欢的物件儿，换了治病钱。 自那以后，家里也邪性了，隔三岔五就出事，老婆孩子病了都是假的，还被人做局赔了不少，一来二去，家里的物件儿便卖了大半。 后来儿女长大，都有了工作，老大入了机关，收入虽然稳定，可真是不够开销，平时还得柳老接济他们，至于老二……嫁了个同学，那女婿也是没出息，做生意不上心，总听别人的，也被坑了不少，而这些窟窿……也是柳老去堵。 几人听了也是颇为不爽，这年代啃老不稀奇，但啃到这个份上，就有些恶心了。 说到这，柳老泪光闪动：“我上辈子准是欠他们的，现在老大老二来我这要钱，就跟应该的似的，饭店这些年不少赚，可都归了他们……” 王天来闻言深吸一口气，似乎才让愤怒稍加平息。 毕竟当着人家说人家儿女不合适，但他真想骂街。 曹世勇和徐文斌也是一样，虽然嘴上没说，但眉毛都立起来了。 看着一个近八旬的老爷子还在为了中年儿女赚钱，这事儿说出去……真特么新鲜。 “柳老，所以您打算直接把饭店关了，也好找借口让他们别再来要钱了？”罗旭道。 柳老摇头无奈笑了笑：“吸血鬼啊，老子这辈子也对得起他们了，该结束了……” 听到这，几人都是无比感慨。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父母对儿女的爱再伟大，也不应该是卑微的。 “得！柳老，您放心，如果这店我盘下来，给您的钱绝对不会往外说，您跟儿女那边也可以直接说是把店送给我的！” 罗旭说着，端起杯子直接把冰镇啤酒干了。 压压火。 柳老没回答，而是缓缓扬起手，朝着罗旭抱了个拳。 那表情似是透着几十年来无尽的心酸和无奈。 酒足饭饱，罗旭想去结账，不过被王天来抢了先，还跟他说，以后吃饭必须当哥的结账。 罗旭也没再争，只是会心一笑。 坐在王天来这样位置的人，还能保持这份江湖义气，属实难得了。 几人告别柳老，离开了益致诚。 王天来本来想送他们回去，不过再加上代驾，位置也就不够了。 罗旭几人送别王天来，这才准备打车回皮帽胡同，毕竟曹世勇的车还在胡同口呢。 不过正要上车，罗旭突然注意到一道人影从面前而过。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骑着一辆自行车，后架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泡沫箱。 男人留着寸头，身板很宽，但显得有些驼背，车子骑得很快，罗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骑出了七八十米远。 下一秒，罗旭快步便朝着自行车追去。 曹世勇和徐文斌都看傻了。 “斌子，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大旭这干嘛呢？” “快追上去，他别喝多了闹事！” 很快，两人便追了上去，出租车司机都傻了，朝着窗外喊：“嘛意思？车还打吗？” 酒精的作用下，罗旭跑得很快，可脚下却有些发飘。 而那辆自行车更快，没多久，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罗旭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可他顾不得疼，整个人似是愣着…… “大旭，你怎么了？” 这时，曹世勇和徐文斌也追了上来，立刻扶起了罗旭。 “兄弟，怎么个意思？看到熟人了？” 罗旭缓缓摇了摇头，但表情还是有些出神似的。 那人影……很熟。 熟到让他浑身血流都加快了。 他喘着粗重的呼吸，心跳也快得离谱。 这……怎么回事？ 不是还没到日子了吗？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曹哥，斌子，你们先回，我还有点事要做！” 第一百三十章 台费一分不结 听罗旭这么说，曹世勇和徐文斌自然不能答应。 毕竟罗旭刚喝了酒，刚刚的行为又有些莫名其妙，让他自己一个人，难免有些危险。 不过罗旭也不理会，打了辆车便独自走了。 看着车子离开，徐文斌抓了抓头：“这……曹哥，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本来我还担心，不过这会儿听大旭说话倒是有条不紊的，可能他真有事要去做。”曹世勇道。 徐文斌点了点头：“没准是物件儿，大旭的想法，咱们有时候摸不准。” “不是有时候，压根摸不准。”曹世勇道。 车上，罗旭坐在后排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辉哥，你在哪？我想见你。” “是大旭啊，行，我这正和几个哥们聚呢，你过来，live酒。” 十分钟不到，出租车便开到了live酒门前。 此时正值晚上十点左右，酒停车场早已停满了各式豪车，就连路边两排都已经无缝可入。 年轻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进进出出，有穿着职业装、刚化好妆来放松的上班族，也有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陪酒女，自然还有那些穿着薄款黑色风衣，打着遮瑕的一米八小伙儿，明显也是来捞外快的。 罗旭刚走进酒，便感受到里面深度震荡入心弦的舞曲节奏，还有便是黑暗中来回闪烁、游走的蓝紫色灯光。 舞池中央，站着数不清的俊男靓女，不知是承受了多大压力，才能让他们摇摆得像狮子、像疯牛。 台上，美女dj穿着无袖长款宽松t恤，和几乎露出整个大白腿的牛仔破洞裤，舞姿妖娆间，她撩起上衣，露出不足一握、带着马甲线的细腰，让人顿生抱着整一顿的冲动。 看到这举动，台下的年轻人立刻欢呼起来，还有着打起了流氓哨。 罗旭只觉无语，这些人疯了吗？ 只能看，不能干，瞎特么激动个什么劲儿？ 罗旭没有再联系杨建辉，而是直接走进去开始找，由于酒都是点单付账，所以也并没有人去管他。 很快，罗旭看向角落里的一张卡座，坐着大概四五个男人，每人旁边还坐着染着各色头发、露出沟壑的小美女，而最中间的位置，便是杨建辉。 一束光快速扫过一刻，罗旭不禁一愣。 只见杨建辉此时正抱着一个头发挑染几缕金毛的年轻女孩儿，上下其手地玩乐着。 那女孩儿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算是不错，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抹胸，此刻发育良好的胸口，正被杨建辉的大手探测着。 卧槽？ 罗旭并非惊讶于杨建辉的动作，而是……那女孩儿他竟然见过！ 正是当日在上开大学门口，打过叶姗姗的马静怡！ 罗旭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辉哥在和马静怡谈恋爱？ 要是这样，以后可得避开点。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喊马静怡一声嫂子。 可那个陈哲又是怎么回事？ 那娘们脚踩两条船？ 罗旭思量了片刻，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直接出了酒，给杨建辉打了个电话。 “辉哥，我到了。” “嗯，6号卡座。” “不不不，我就不进去了，你方便出来吗？和你说几句。” “等我。” 挂了电话不久，杨建辉便从酒里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儿。 “辉哥，这呢！” 见到杨建辉，罗旭扬手示意。 杨建辉点点头便走了过来：“大旭，怎么不进去？” “我……不太适应里面的环境。”罗旭讪讪说道。 “嗯，没事，这是我哥们孙博磊，叫人！”杨建辉指着身旁的小伙儿道。 “孙哥！”罗旭立刻打招呼。 他拿杨建辉当哥，对方的话，他自然听。 孙博磊笑了笑：“甭客气，大旭是？建辉提过，以后都自己哥们。” 罗旭点点头，旋即看向杨建辉：“辉哥，你知道我哥的消息吗？” “嗯？” 一听这话，杨建辉有些意外：“你哥？他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见他了。”罗旭睁大双眼，语气无比严肃。 “什么？大旭，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哥下月才回来呢。” 杨建辉立刻摆了摆手笑道，同时拿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根递给了罗旭。 罗旭点燃抽了一口：“我自己大哥……应该不会认错？就在城西那边，我刚吃完饭出来，就看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后面还带着个大箱子，辉哥，你跟我说实话，我哥是不是回来了？” 其实罗强进去以后，罗家人每月都会去探视，也会给上钱。 以前都是韩蓉去，近几年则是罗旭、罗燕轮着去。 不过上个月罗旭去的时候，罗强告诉他下个月不用来了，手里的钱富裕，当时他没当回事，可现在想起来……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刚刚看到那道人影，他心里确定就是大哥，所以才会来找杨建辉。 毕竟杨建辉是罗强最铁的哥们，一起干架，一起蹲局子。 杨建辉闻到罗旭身上比自己还重的酒味，笑道：“得了，大旭，你今儿是不是喝酒了？” “对啊！”罗旭点点头。 “你都喝迷糊了，肯定眼花了，放心，你哥出来时，我亲自去接，带一帮哥们，开好车，必须给他最好的排面！”杨建辉拍了拍罗旭的肩膀。 罗旭呼出一口气，自己……真的看错了吗？ 不过杨建辉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再追问，索性点点头就要离开。 但刚转过身，他又转了回来：“辉哥，还有件事，其实……我刚才进去了。” “嗯？那怎么出来了？”杨建辉口气带着些许关心。 罗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马静怡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他怀疑马静怡是杨建辉的对象，杨建辉和孙博磊都是大笑了起来。 “傻弟弟，你哥我没对象，那就是个坐台的，一小时给四百块钱。” 杨建辉摇头而笑，心里却觉得罗旭真是单纯。 不过也好，他算是混社会了，但不希望罗旭也走这条路。 “啊？原来是这样啊……” 罗旭恍然大悟，呵，上开大学那个陈哲也是够牛逼的，搞对象还特么搞个小姐…… “哈哈，大旭，怎么着？认识？你要是喜欢，进去我让她坐你边儿上，我再点一个。” 杨建辉微笑道，反正他是没拿罗旭当外人。 要是罗旭也玩过，索性就把女孩让给他就得了。 罗旭连忙摆手，好么！喜欢她？我特么疯了啊！ “可别，辉哥，上次我们在上开大学门口还发生些不愉快呢！” 一听这话，杨建辉倒是有些好奇，经过他一追问，罗旭也便说了上次的事情。 杨建辉冷笑一声：“磊子，去，把那娘们扔出来，告诉她，今儿台费一分不结！” “行！” 孙博磊一笑，直接走了进去。 两人抽烟又聊了几句，杨建辉便嘱咐罗旭回去当心，自己则走回酒。 罗旭正要打车离开，只见马静怡被两三个混混直接扔出了酒。 此刻她半边脸都肿着，鼻血呼呼流着。 她哭喊着，吓得身体直哆嗦，身上的衣服撕开了几个口子，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上面的血痕。 罗旭虽然挺痛快，但心里也有些震撼。 辉哥做事……够狠的啊。 不多时，马静怡费力地站起身，拿着一个高仿的小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罗旭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这大晚上的出来坐台也是为了生活，结果台费一分没结，还挨了顿揍…… 不过罗旭一想到上次她对叶姗姗做的事，眯缝着的双眼便露出一股怒意。 去你妈的，让你打我媳妇儿，活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事了？ 离开live酒，罗旭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本来喝完酒是容易困的，可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再加上夜风从车窗吹进，罗旭反倒是困意全消，清醒了。 罗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不过屋里还亮着灯。 顺着窗口看去，只见韩蓉和罗燕一边做着零活儿，一边聊着天，时不时发出笑声。 罗旭推门走进屋，嘿嘿笑道：“妈，二姐，聊着呢？” 一见罗旭，娘俩立刻收起了笑容，那脸就跟火炉上泼了盆冰水，刚才还火热火热的，这会儿立刻凉透了。 “哟，我一来就冷场了呗？得，咱不招人待见，咱走！” 说着，罗旭作势要走，韩蓉连忙推了推罗燕：“哎呀，臭小子，燕儿，你还不拦着他点！” 罗燕闻言给老妈来了个白眼儿。 其实娘俩刚才还商量着，最近罗旭总是特晚才回来，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可谁知罗旭这么一转身，韩蓉就软了，马上让闺女拦住自己的小儿子。 “妈，您看您，就宠大旭，您偏心！” “哎呀行了行了，这大晚上的他出去我不放心，快点着！” 韩蓉立刻朝外摆着手催了催。 罗燕故作生气，起身便追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罗旭已经没影了。 罗燕不由慌了神，可刚要往前走，一只大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二姐！这儿呢！” 罗旭刚才猫在窗根底下，这一猛地出来，吓得罗燕一激灵，双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屁股墩儿。 “哎呀，你个死大旭，吓死你姐了！” 罗燕尖叫着，左右开弓巴掌就往罗旭身上打，是真吓了一跳。 “别、别打了，亲姐，你下手那么重啊！都拍红了！” 罗燕这才缓过来，瞪了罗旭一眼：“活该，敢吓唬我，打你都是轻的！” 听着儿女在外面嬉闹，韩蓉也是笑了出来。 随后，姐俩进了屋。 刚刚罗旭进来，娘俩并没太注意，可这会儿她们看得真真的。 只见罗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韩蓉紧张得立刻下了床，走到罗旭面前：“大旭，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啊！” 罗燕凑近前闻了闻：“又喝酒了？你最近总喝酒，我就知道得出事，谁打的你？” 罗旭立刻咧嘴憨笑：“别啊，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先别紧张，听我慢慢说行吗？” “我能不紧张吗？燕儿，赶紧去胡同口药房买瓶红花油给他涂上。” 韩蓉一脸焦急，虽然说生了三个孩子，但哪有绝对一碗水端平的？ 这小儿子，就是她的宝贝疙瘩！ 罗旭连忙拉住罗燕：“快打住，哪有红花油往脸上抹的，回头我该睁不开眼了，哎呀，你们坐，听我慢慢说啊！” 随后，罗旭便将今天在徐文斌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韩蓉和罗燕心惊肉跳的。 “嘛？那么大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韩蓉满脸惊讶道。 “妈，咱隔着两条胡同呢，再大声也传不到咱家啊。” 罗燕说着，也是有些后怕，连忙扶住罗旭：“大旭，你还有哪难受吗？会不会有什么内伤啊，你真行，这还喝酒去？” “哈哈，你弟金刚铁骨呢，怕嘛的！” 罗旭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真没心没肺，这么大人了，做事不考虑后果吗？咱大哥怎么进去的你是不知道吗？” 罗燕越说越难受，眼泪都掉了下来。 韩蓉叹了一声：“哎，行了燕儿，都已经发生了，你也就别说大旭了，大旭，赶紧跟你姐表个态，别让她再担心了。” 罗旭闻言，拉起罗燕的手：“二姐，咱俩进屋呗，我跟你说点事。” “嘛？还有嘛事非背着你妈？”韩蓉道。 罗旭一笑：“保密！” 说完，他就给二姐拉进了后屋。 “干嘛呀大旭，有嘛事还得进来说？”罗燕一脸好奇道。 罗旭挑了挑眉：“你那饭馆看得怎么样了？” “废话，你都没钱了我还看嘛？这几天都没去，我研究着，在咱家附近找个工作呢！” 罗燕撇了撇嘴。 “得，既然没去，就甭看了，那饭馆咱不开了！”罗旭说着，往床上一躺，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罗燕见状，一把将他揪了下来：“脱衣服再躺我床，脏死了，还都是酒味儿！” “哟？就这态度？” 罗旭笑了笑，摇头晃脑道：“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事，既然这样……算了！” 一听这话，罗燕喜笑颜开，立马托起罗旭的下巴：“小东西，逗你姐是不是？快说，嘛好事！” 罗旭凑近罗燕耳朵说了几句，罗燕一双杏眼顿时睁大。 “真的啊？” 罗旭立刻示意小点声：“别让咱妈听见，我不想她操心，等开业了再让她去。” “行行行，我小点声音，你快说说，这店什么时候能盘？得多少钱？”罗燕立马问道。 罗旭便将去益致诚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事儿就是这样，总之咱们得找一个厨子，能继承老爷子手艺，不然要是砸招牌，还不如不干了！” 罗燕点了点头：“没错，那老爷子够惨的，让儿女吸那么多血，咱要是砸了人家招牌，可就缺德了！可咱去哪找厨子呢？” 其实罗燕最早就想开饺子、面馆这种素食快餐，结果罗旭直接谈了个餐饮老店，她一时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放心二姐，我都想好了，明儿咱们去和红光饭馆的郑老板谈，这人有手艺，也利索，关键知根知底，特别实在！”罗旭道。 “郑老板……手艺的确不错，可人家愿意吗？”罗燕有些顾虑道。 “八成没问题，他不是有个孙子要上小学吗？城西的教育肯定比咱郊区强，再加上赚得多，为嘛不干呢？至于分成一类的事情，我再琢磨琢磨！” 罗燕想了想，点点头：“行，这些姐不懂，全听你的，总之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说着，罗燕在罗旭脸上捏了一把：“还是大旭最好，最疼二姐！” “那必须的！” 转过天，罗旭一觉睡到了快十点才起来。 简单吃了口饭，他便直奔红光饭馆去了。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按说红光饭馆应该不忙，平时郑建军来饭馆比较早，准备好菜品之后，就会坐在柜台后面抽支烟，喝几口茶。 可今天怪了，刚走出胡同口，罗旭就见红光饭馆门口围满了人，似是在看热闹。 而人群中，还冒出一道尖声叫喊。 “郑建军，今儿这事儿你肯定躲不过去，赶紧赔钱，不然咱就打官司！” 罗旭眉头一沉，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此时红光饭馆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朝着里面指指点点，有的人还叹着气。 罗旭扒拉开两个人朝着人群里面看去。 只见饭馆老板郑建军站在门前，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上，满是尴尬，张着嘴说不出话。 而他对面则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 罗旭认识，这是西边胡同祥通饺子馆的老板蒋大龙。 他身边的女人是他媳妇儿，叫朱秀芸。 说起来，这一带胡同的饭馆不多，祥通饺子馆和红光饭馆绝对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虽说是竞争，可祥通没什么竞争力。 郑建军手艺好，菜价也便宜，所以附近街坊一般都会选择来红光吃，只有碰上红光人满、且赶时间的食客，才会退而求其次去祥通。 今儿倒是新鲜了，这两口子菜品拼不过，改找上门打架了？ “我告诉你郑建军，我家那花瓶可是古董，你砸碎了就得赔，三十万少一分不行！” 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罗旭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嘛花瓶啊值那么多钱？ 而且祥通他也去过，没见过什么老物件儿啊？ “这……老板娘，我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更何况……不能你说古董就是古董啊！” 郑建军憋了半天，才卑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听这话，蒋大龙不干了，直接撸起袖子露出碗口粗的胳膊。 太阳光下，那黝黑的胳膊晒得直冒油。 他一把揪起郑建军的衣领子，就好像在拎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老小子，你跟我耍赖是吗？没钱，没钱把店顶了你也得赔！” “啊？” 郑建军吓得有些哆嗦。 他是个老实人，来天州这些年就经营一个小饭馆，而且菜价一如既往的便宜，即便生意不错，也是嘴顶嘴地养着家，每年都没多少结余。 拿三十万？估计真够要他老命了！ “这郑老板够背的，摊上这么个事！” “谁说不是呢，哎，可毕竟古董就是贵，这我可知道，算他倒霉！” “也是，我听说还有几百上千万的古董呢，要这么说，三十万也不多……”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罗旭摇了摇头，旋即挤了进去。 “哟呵，今儿嘛日子，你们两家饭店的老板开会啊？” 一见识罗旭，蒋大龙皱起眉：“大旭，没你事儿，别跟着掺和，一边待着儿去！” 对罗旭，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有一次罗旭、斌子在他们祥通吃饭，直言说菜不好吃，结果蒋大龙不说自己改进，还要揍这俩小子。 结果这俩小子当天晚上就给祥通的抽油烟机出口堵了，转过天差点没给这两口子呛死。 自那开始，这梁子也就算结下了。 “好么，蒋老板，这一大早的，你火气够大的，怎么了？昨儿跟嫂子不和谐了？” 罗旭嬉皮笑脸道。 反正他不怕什么，要说几年前去祥通吃饭那次，他才十几岁，的确惹不起蒋大龙，所以才和斌子玩儿阴招。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大小伙子，那蒋大龙要想来浑的，他奉陪！ “小流氓，你说嘛呢？那么小岁数不学好，满嘴炉灰渣子，滚蛋！” 没等蒋大龙说话，他媳妇儿朱秀芸不干了，指着罗旭便骂道。 “哟哟哟？看来我猜着了？嘿，两口子搞不痛快，大早晨欺负老实人来了？” 罗旭两手一背，根本不理会朱秀芸的话。 他在胡同里长大，深知这种中年妇女的厉害，撒泼打滚坐地炮，但他不怕……对付这种混人，就得比她还混！ “你……大旭我告诉你，说话得负责，我们怎么欺负老实人了？” 朱秀芸直接喊了起来。 罗旭耸耸肩：“刚才我也听明白了，说是郑老板打碎了你家瓷瓶是吗？得，那我得问问！” 说着，罗旭看向郑建军：“郑老板，怎么回事？” 郑建军立刻把事情说了一遍，由于红光都卖当日鲜菜，所以每天郑建军早晨都会去批发市场进货。 今儿骑三轮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祥通饺子馆门口的花瓶给刮倒了，结果碎了，蒋大龙两口子开口就要三十万。 罗旭笑了：“郑老板您也是，骑个三轮车怎么还往人家店里骑？” “我哪能往店里骑，是……” 说着，郑建军瞥了一眼蒋大龙两口子，旋即扬手指去：“是他们把花瓶放在路中间！” “少他妈放屁，花瓶是老子的，老子乐意搁哪就搁哪，我就问你碰碎了没？碰碎了就得赔钱！” 蒋大龙说着便扬起了手。 罗旭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蒋大龙，你要是想动手，咱找个说理的地儿，到了派出所你还敢打，那算是爷们，别特么跟这找面子，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你……小子，你狗拿耗子？”蒋大龙瞪起眼。 “嘿，这闲事儿我肯定管了，咱先不说你把花瓶放路中间的事儿了，就说您那瓶，真的是古董？”罗旭表情几分严肃道。 “当然是古董，怎么着？”蒋大龙虽然心虚，但还是挺起了胸脯。 罗旭一笑：“那得了，碎了的花瓶呢？您把瓷片拿来我看看！” 这话没错，瓷瓶要是老的，瓷片肯定也是老的。 而且现在还有不少瓷片爱好者，专门收藏各种老瓷片。 听到这话，蒋大龙两口子对视一眼，朱秀芸立刻道：“哪有什么瓷片，都扔了，总之赶紧赔钱！” “扔了？还够利索，刚碎就扔了，不过古董瓷片都值点钱呢，你们还真舍得……” 听着二人胡搅蛮缠，罗旭摇头而笑：“诶对了蒋大龙，我记得我见过你家的花瓶，好像是一对儿对？” “对啊，就是一对儿，你有意见？”蒋大龙没好气道。 “你承认就行，既然是古董，那一对儿肯定都是，这样，大伙儿一起去看看剩下的那个瓶是不是古董！” 说完，罗旭便招呼众人去祥通饭馆。 朱秀芸一巴掌拍在蒋大龙后脑勺：“你傻啊，什么就一对？现在人家都去看，那个花瓶怎么解释？” 听媳妇儿这么一说，蒋大龙也醒过闷来了，立马拉住了罗旭。 “看他妈什么看？不是一对儿！刚才我口误，两个花瓶压根都不一样！” 罗旭无奈笑了笑：“这么大岁数，玩儿赖可就没劲了？” “你甭说这些没用的，按你那意思，砸了我家古董不用赔钱？大家听听，有这个理儿吗？” 见罗旭站郑建军一边，朱秀芸索性开始朝着众人说道。 “打住！朱秀芸，打碎东西肯定赔，但你说三十万……这纯扯淡！今儿你们两口子说出道道来，证明那是古董，这钱我替郑老板赔了，要是没有……咱报警！” “报警就报警，我怕你？”朱秀芸叉着腰，一脸不服道。 罗旭点点头，直接掏出了手机。 他一边拨号一边说道：“你们可想好了，到了派出所撒泼耍赖可没用，那瓷瓶要不是古董，往轻了说是诈骗，重了说……就是敲诈勒索，得蹲局子！” 话音刚落，朱秀芸连忙拉了拉蒋大龙的衣袖。 蒋大龙也是反应过来，立刻按住了罗旭的手：“大旭，你嘛意思？” 罗旭缓缓收起笑容，表情瞬间冷漠了起来。 “那对瓶我见过，虽然不是老的，但个头不小，有些工艺品价值，成对儿买也得大几千，这样，我给你们两口子一万块钱，这事儿就算完了，是拿一万走人，还是报警，你们自己商量！” 一时间，蒋大龙两口子愣住了。 本来就想整整郑建军，这怎么还扯上蹲局子的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礼 罗旭的话让众人立刻明白了，纷纷朝着蒋大龙两口子指指点点。 而蒋大龙和朱秀芸两口子则目光交汇。 朱秀芸虽然没说话，不过还是暗暗点了点头，给了蒋大龙一个眼色。 “大旭，今儿你出这个头是？行，我给你个面子，掏钱！” 看着蒋大龙明明怂了还非要面子那个揍性，罗旭轻笑一声，便准备转账。 “不行，大旭，这钱不能你出啊，我来给！” 郑建军连忙道。 在他看来，罗旭还是个孩子，人家都帮自己了，哪能再让人家掏钱？ 罗旭忙说道：“行了郑老板，咱是自己人，这钱算我借您的都行，咱先把账结了！” 说完，他便给蒋大龙转了账。 “事儿结了，大家都是见证，你别再来找人家麻烦！”罗旭警告了一句。 蒋大龙冷笑：“行，这事儿是完了，不过……大旭，我也劝你一句，走夜路小心点！” 说完，蒋大龙便带着朱秀芸气呼呼地离开了。 而罗旭不忘朝着二人背影喊了一声：“蒋大龙你少来这一套，都街坊吓唬谁呢？谁不知道谁家住哪？敢动我，我让你家窗户玻璃天天碎！” “行了，诸位，戏也看够了，都散了，牛爷您还拎着豆浆呢，赶紧回，都凉了！” 随后，罗旭开始疏散人群。 牛爷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给罗旭竖了个拇指，便回了。 进入饭店，郑建军就要给罗旭掏钱，不过罗旭道：“老板，您先坐，我有话和您说。” “啊？什么事儿，你说！” 郑建军一脸正式地坐到了桌前。 罗旭给郑建军拿了根烟，便将去城西开店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郑建军听到这事儿肯定是开心的，不过也有些顾虑。 “老板，您是舍不得红光？” 郑建军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要说红光，我干了几十年，肯定也舍不得，不过主要还是怕学不好老师傅的手艺，给人招牌砸了。” 罗旭笑道：“老板您别虚啊，您的厨艺没得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觉得，别的事儿咱不说，单说做菜方面，您的悟性绝对没问题！” 随后，罗旭又和郑建军谈了谈搬去城西的好处，包括居住环境素质高、小学教育水平好一类的，郑建军最终点了点头。 “行，那我听你的，咱试一试，不过……大旭，红光这边能不能先别关，万一我学不好，也有个退身步！” 郑建军年过半百，做事肯定会谨慎一些。 红光赚钱虽然不算太多，但足够养活他们一家，在益致诚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他肯定不舍得把这边关了。 “得！听您的，这边就暂停营业几天，咱们去那边试试。” 罗旭咧嘴笑了笑：“反正人家那生意我是看到了，火得一逼啊，老板，到时候我给您工资加股份，怎么样？” 一听这话，郑建军自然高兴，不过还是摆了摆手：“我没想那么多，如果真的比红光赚得多，我肯定乐意！” “那必须的，而且咱不用您一个人忙活，我二姐盯店，咱再雇服务员，您就负责后厨！” 罗旭一边说，一边盘算着和柳老去谈，如果行的话，干脆把人家原班人马都留下，这样就可以最快接手过来了。 见郑建军同意，罗旭就立马联系了二姐罗燕，同时和柳老也通了气。 不多会儿，三人便打车直奔城西。 益致诚，此时还不到中午，所以柳老正好也没开始忙。 见罗旭几人来了，他特别高兴，一来昨儿虽然第一次见面，但罗旭的眼力和那股子精气让他十分喜欢，二来昨天才定事，今天人家就能来，说明这小伙子办事利落，也靠谱！ 寒暄几句过后，柳老便将郑建军带进了后厨。 起初见郑建军那憨厚样，他还真是有些担心，毕竟厨子这行，没太多心眼不行。 做菜千变万化，一个火候、调味品的变化，便成就了一道新菜。 所以人太老实憨厚，未必能成好厨子。 可一进厨房，柳老便惊喜了。 郑建军的基本功扎实，而且记性还真是好，柳老只说了一遍的菜谱，他竟然操作得轻车熟路，就跟已经做过很多遍似的。 而郑建军听到柳老的夸奖，自然也高兴。 刚刚听到柳老教授厨艺时，他就惊叹对方的厨艺之高，现在能得到这老爷子的认可，自然笑容满脸。 不得不说柳老有魄力，当天中午的菜，他竟真让郑建军掌勺，而自己只是在旁边稍作指点。 虽然会有一些瑕疵，但瑕不掩瑜，整体菜色绝对算是合格的！ 与此同时，罗燕一中午则是站在柜台后面，看着柜台服务员怎么操作。 毕竟若是接手过来，她肯定要把关所有财务，所以这套操作，必须要马上学会。 不过她发现益致诚的经营还是很现代化的，扫码点餐、结账，其实银台的作用非常小。 说白了，站在这里只需要帮客人拿个餐盒打包，再有就是一些不会用扫码的老人，帮他们现金支付和找零，再无其他。 “二姐，怎么样？”罗旭笑道。 罗燕兴奋极了：“哎呀可简单了，大旭，大饭馆就是不一样，咱胡同还是太落后了。” “哈哈，你在工厂那边没用过这样点餐？”罗旭道。 听到这话，罗燕微微嘟起嘴：“得了，别提了，反正我学会了。” 罗旭也没再说，他能感觉到，二姐……应该是想起刘桐那个妈宝男了。 午后，柳老让郑建军炒了几个菜，作为大家的工作餐。 而他也十分有兴致地开了瓶啤酒，和罗旭几人喝了起来。 “小郑啊，你天赋不错，底子也好，这几天你就别走了，住店里，我把其他菜跟你念叨念叨！” 郑建军立刻举杯：“师父教得好，这杯我敬您！” 柳老摆手而笑：“谈不上，我倒是该谢谢你们，能让这益致诚……一直留下去。” 说着，他看向罗旭：“小罗啊，你可知这益致诚名字的来历？” 罗旭想了想，笑道：“晚辈斗胆猜一下，益为精为好，致诚则是经营态度，益致诚三字又有‘一直成’的谐音，这名字囊括大雅大俗，好记还吉利！” “了不得啊小子，我昨儿没看错你，这店交给你，我放心！” 柳老笑了笑，直接干了杯中酒，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高兴了。 而罗旭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现在能不能盘下这家店，至少已经有九成把握了！ 几人正喝着，罗旭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曹世勇打来的。 “大旭，哪呢？快来我店里！” “嗯？曹哥，出什么事了？”罗旭道。 “哎呀甭问了，赶紧来，哥哥有一份大礼给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双喜临门 一听这话，罗旭倒是挺期待的。 这曹哥又搞出什么好事了？ “得，那老哥稍等，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罗旭便和柳老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 柳老自然也不留，有郑建军在这学厨艺就行了，罗旭留下也是耽误工夫。 和二姐交代了几句，罗旭便打车直奔古文化街。 到了宝月斋的时候，曹世勇刚沏好一壶酽茶，见罗旭进门，连忙站起了身。 “哟，罗老板到了，坐坐！” 罗旭笑道：“好么……曹哥您可别逗我了，哪来的老板，快说说，有嘛好事儿啊？” 曹世勇点点头，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锦盒。 这盒子罗旭认得，正是叶姗姗家的，而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白玉牺樽。 “曹哥，您把这个带来啦？”罗旭一脸开心道。 曹世勇沏了杯茶，推到罗旭面前：“答应你了，当然要拿来，你先喝口茶，哥哥还有好事和你说！” “啊？曹哥，不会真有礼物？” 罗旭倒是有些意外了，本以为好事就是来拿这个牺樽，没想到还有意外。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刚刚喝了点酒，这会儿还真有些渴了。 曹世勇神秘地一笑：“兄弟，还记得吴图志吗？” “吴图志？” 罗旭想了想：“哦哦，想起来了，拍卖会上那个吴大哥啊！” 本来罗旭没什么印象了，但一听吴图志这名字，立马联想到了谐音吴秃子，便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那个拍卖会上，他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对，就是他，这狗东西月初搂了一批玉石原石，打算着开一半玩玩，再卖一半回血，谁想到竟让他真开出好东西了，直接捞了个整数！” 曹世勇说着，脸上透着的那股羡慕嫉妒恨根本掩盖不住。 而罗旭也明白，曹哥说的这个整数应该不止一百万、一千万。 曹世勇叹了一声：“狗日的怎么运气那么好？现在他精力都堆在玉石上面了，古玩店也没时间照顾了，所以，打算把店转给我！” 罗旭闻言有些惊喜：“那可好，曹哥这是更上一层楼了，以后两家店，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言语，我和斌子那边肯定不含糊！” “快歇着，我还开分店？” 曹世勇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我跟你说啊，你曹哥我就是小富即安，上次把那个雍正霁蓝釉的碗一卖，我感觉我都快上天了，开个店逗自己玩儿就足够了，倒是你……大旭，有没有想法？” “我？曹哥，您嘛意思？”罗旭道。 “你小子眼神好，肚子里也有知识，这个店要给你干，绝对有前途！” 曹世勇说着，点上了一根烟，微笑地看着罗旭。 在他看来，罗旭的眼力不仅仅是没问题那么简单，虽然年轻，但绝对是行里的才俊，放眼未来更是有可能举足轻重。 而现在只靠倒几个物件儿赚点钱，终究不是长事儿，有家店才是正经营生。 罗旭却愣住了。 说实话他没想过开古玩店。 对于他而言，能收到自己喜欢的物件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说这不算是曹世勇的小富即安，但志向也并没有那么远大。 当然，最近他也有些转变，那就是手里经常没钱……实在有些尴尬。 先不说这次帮二姐开饭店的钱，本来都说好了结果拖了这么久，就单说遇到好物件儿，他兜里的钱恐怕都买不起。 所以他也觉得，自己或许要找一些来钱的路子，遇到好物件儿，终究还是要有钱做依托。 “曹哥，我最近的确想做些投资，只不过古玩店……是不是成本太高了？” 罗旭说完，曹世勇就笑了。 他转身从玻璃柜台上拿过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掏出几张a4纸，递到了罗旭面前。 “签字！” “啊？” 罗旭都懵了。 他看了一眼，这居然是转让合同。 “吴秃子那边我已经谈好了，他的风月堂也在文化街，而且靠近娘娘宫，那边正好有一个入口，绝对是好位置。” 曹世勇说着，在合同上点指了几下：“风月堂面积不小，分上下楼，一年房租是二十八万，现在还有八个月的租金，我给他结了三十万，只要你签字，直接开门做生意！” “这……” 罗旭立刻摆了摆手：“曹哥，这三十万就是白捡的，人家吴大哥给您友情价，我可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曹世勇笑道：“兄弟，霁蓝釉咱们分账我已经占了你大便宜了，你曹哥我要是装糊涂，那才叫不是人！这店就是哥哥给你盘下来的，你接着，我心里才踏实啊！” 见罗旭要开口，曹世勇扬起手：“你先听我说完，霁蓝釉那碗已经让哥哥吃饱了，这店你来干，我还有脸和你们哥俩处下去，要不然，咱必须把账重新结！”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一阵暖流。 曹世勇是个商人，但真是个实在人，而且仗义。 其实随便换一个人，分完钱也就算了，可他却想着怎么平衡，不让兄弟吃亏。 太难得了！ “曹哥，您局气，那我也甭来虚的，这店我却之不恭了！” 罗旭抱拳道。 “少扯淡，跟你曹哥还来这客套，”曹世勇摆手笑了笑，“对了，回头把斌子叫上，咱研究研究你那个店怎么开！” “得嘞！今儿晚上咱约一顿！” 罗旭点头笑了笑。 随后，曹世勇和罗旭说已经和吴图志打过招呼了，他那边除了老物件儿，其他的当代艺术品摆件儿都留着，毕竟新店开张里面总不能空着。 而罗旭也是挺高兴，毕竟五清那个院儿里还有不少物件儿，这下子可有地方摆了。 到时候租个车，把西屋那些物件儿拉到店里，那就能直接经营了。 没想到那边饭店的事进展顺利，曹哥又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当真是双喜临门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有客人进来，罗旭也就先告辞了。 毕竟二姐还在饭店那边，他还得赶紧过去。 不过罗旭刚打上车，罗燕的电话便顶过来了。 “怎么了二姐，饭店那边怎么样？”罗旭笑呵呵问道。 “先别提饭店了，大旭，咱家出事儿了！” 罗燕满是焦急地说道。 “啊？出、出嘛事了？” 罗旭立刻紧张了起来，毕竟今儿他和罗燕出来，家里只剩下老妈一个人。 现在二姐说家里出事了，那肯定是老妈了！ “嗨，韩丽梅她们一家来了，跟妈吵吵呢，咱妈也真是的，愣是没给我打电话，还是街坊陈姨给我报的信儿。” 韩丽梅，正是韩蓉的二妹妹，也是罗旭、罗燕的二姨。 罗燕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显然也是在路上呢。 “行了大旭我不跟你说了，我这上车了，你赶紧回，不能让咱妈受气！” 罗旭一听，太阳穴都绷起来了。 “二姐，我现在就回去，韩丽梅要敢欺负咱妈，我跟他们一家没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一次规矩 姐弟俩风风火火往家赶，不过此时罗家的气氛，却并没有那么紧张。 韩蓉坐在院子里，手里缓缓摇着蒲扇，同时微微抬起腿看向自己的二妹、外甥女，和外甥女婿。 而她身旁，则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徐文斌！ 听到罗旭家有动静，他第一个跑了过来。 那会儿韩丽梅、张雪和陈凯几乎是围攻韩蓉，徐文斌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根棍子挡在了韩蓉前面，对她们说谁敢动，立刻就抡！ 这才让韩丽梅一家冷静下来，而韩蓉也让徐文斌把棍子放下，开始和对方讲道理。 其实以前二妹每次来，韩蓉都非常客气，甚至有些卑微，毕竟是她欠了人家钱。 可这一次不一样，几人一进门就开始大喊大叫，张雪还说罗旭骗了他们几万块钱，来讨说法。 韩蓉自己可以卑微，但对方提到儿子，她反而淡定了。 对自己小儿子的人品，韩蓉还是非常有自信的，说什么他也不可能骗自己的表姐！ “韩蓉我告诉你，现在拖着也没用，赶紧把你那好儿子叫回来！” 相比较于韩蓉，韩丽梅不显苍老。 不仅穿着时尚，皮肤也是像三十多岁似的。 毕竟她们家的条件一直比罗家好，不操劳、勤保养，自然会显得年轻。 听到妹妹的吼叫，韩蓉依旧缓缓摇着蒲扇，同时摇了摇头。 “我说了，大旭上班儿呢，回不来，你们要愿意等就在这等着，反正斌子在，我不信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韩蓉语气很慢，却很硬气。 罗旭和徐文斌从小长起来的，徐文斌隔三岔五就来罗家吃饭。 说韩蓉拿他当半个儿，绝对不为过。 听到这话，徐文斌拿着棍子往地上一跺：“没错，大旭的妈就是我妈，今儿谁敢动我妈，我肯定要他命，不信你们就试试！” “你……好啊韩蓉，你对你妹就这样？找个小流氓来壮声势，反了你了！” 韩丽梅指着韩蓉说道，却不敢近前半步，毕竟徐文斌的棍子就立在那呢。 “小梅啊，是我不拿你当妹，还是你不拿我当姐？以前你姐夫在的时候，我们对你不薄？可这几年呢？我最难的时候，你们天天催账，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韩蓉微微扬起头，叹了一声继续道：“不过那些我都忍了，可你们今天说大旭骗人，这话纯粹就是造谣，要那三万我可以还给你，但想往大旭身上泼脏水，从我这过不去！” “从我这也过不去！” 徐文斌附和道。 那天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撮合的这一桩交易。 “你还好意思说？你和罗旭就是一伙儿的，你们是共犯，都是诈骗犯！” 张雪指着徐文斌说道，怒火都顶到脑门了。 徐文斌一笑，摇头晃脑道：“这事儿我知道，不过当时可是你爷们非得买，能怪大旭？更何况古玩行打眼活该，后果自负，你们哪来的脸找上门？” “听到没？韩蓉，这小子承认了，就是你家大旭骗了我们七万块钱！” 韩丽梅指着韩蓉道。 韩蓉闻言眉头一皱。 对于罗旭的事，她其实基本不知道，而且也很少主动去问。 难道他真的骗二妹家的钱了？ “斌子，这怎么回事？” “你还问个屁！” 韩丽梅插嘴道：“我告诉你，现在赶紧把你儿子叫回来，不然我报警了！” “私闯民宅，该我报警？” 就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罗旭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二姐罗燕。 罗旭直接指向了二姨韩丽梅：“韩丽梅，你来我家干嘛？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就是，赶紧滚！” 罗燕双眼也是瞪向二姨一家。 一见儿子，韩蓉无奈叹了口气。 紧拦慢拦，还是回来了…… “哼，小崽子，你还敢回来？我问你，你姐夫买你的瓷器是怎么回事？” 韩丽梅横眉立目道。 罗旭冷哼一声：“没怎么回事，这是古玩行的事情，别来我家闹！” “你少来这一套，就是你，还有那个人，”张雪又指了指徐文斌，“你俩合伙骗了我们钱，我告诉你大旭，你今儿要是不拿出来，咱们……咱们就打官司！” “没问题，打官司奉陪，咱们之间的账反正已经清了，现在你来我们家闹，就是私闯民宅，正好官司一起打了！” 罗旭挺起胸说道。 前段时间，罗旭没少看法律相关的书籍。 毕竟进入古玩行，免不得各种纠纷，谁知道在这先用上了。 因为张雪已经打过条子，所以他们之间的账肯定已经是一笔勾销了。 而陈凯买他的物件儿，是基于自愿完成的交易，这种案件，法官在遵循法律的同时，也会考虑公序良俗，而古玩行打眼自负的原则恰巧符合这一点，所以他们肯定告不赢！ “好你个罗旭，还想跟我们打官司？你个小流氓，反了你了！” 韩丽梅一听这话更气了，直接走到了罗旭面前，扬起食指就差点到罗旭的鼻子了。 罗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指：“我告诉你韩丽梅，你少指我，那三万我已经折在货款里，还给你闺女了，而且还写了条子，不信自己去问！” “少跟我提什么条子，那是你们骗来的，不作数！” 一提条子，韩丽梅更气了，先前因为这事儿数落了闺女大半天。 “你说不作数就完了？白纸黑字，想耍赖？” 罗旭扬起头，一脸冷漠道。 “你……” “你什么你！不服就去告我，如果再赖着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听罗旭要报警，韩丽梅愣了一下，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喊了起来。 “哎哟……没法活啦！天杀的骗子太横了，欺负人欺负到亲人头上了，昧良心啊……天打五雷轰啊……” 见二姨这么一坐地撒泼，罗旭和罗燕这个气啊，立刻就要理论。 不过这时，韩蓉喊道：“行了！都别闹了！” 这一嗓子极高，把韩丽梅吓了一跳，哭声也戛然而止。 韩蓉看向罗旭：“大旭，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旭走近前，蹲在了老妈面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不过韩蓉也不懂古玩行的事，当真听得是一头雾水。 “大旭啊，你听妈的吗？” 罗旭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妈，您说！” “把钱还给他们！” “可是……” “行了！妈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赖你，但妈也不想和他们再扯上关系了，就当花钱买个清静，行吗？” 韩蓉说话间，心里也疼。 这些年一个人养儿养女，当然知道这七万块钱是什么数目。 可对面毕竟是她亲妹子，哪怕再让她寒心，现在家里闹成这样，让街坊四邻怎么看？ “妈，这钱不能退，大旭都说了，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为什么他们想买就买，想卖就卖？” 罗燕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虽然也不太懂古玩的事情，但弟弟说的，她就信！ “行了，你添什么乱？妈说话你没听懂？”韩蓉立刻瞪了过去。 看到那眼神，罗燕也知道老妈真急了，索性低下头不言语了。 一旁刚想开口的徐文斌，则立刻又把嘴闭上了。 罗旭缓缓站起身，看向张雪：“既然我妈说了，我就为你们破一次规矩，东西呢？” 陈凯立刻弯腰搬起一个箱子：“都在这，你可以验验！” 罗旭撩起盖子看了一眼，东西没错，旋即接了过来。 正要支付，张雪道：“还有那三万，你得退我们十万！” 罗旭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将十万块转了回去。 看到十万到账，韩丽梅一家眉开眼笑，转身就要走。 “站住！” 这时，韩蓉冷喝一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疼死了 “韩蓉，你还想干嘛？” 听到大姐的话，韩丽梅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 韩蓉眉头微微皱着，双手背在身后，那平时非常柔和、慈爱的目光，顿时变得平淡而冷漠。 “钱还了，现在咱们两家两清了！” “对，两清了！” 韩丽梅扬起下巴，语气些许高傲。 韩蓉点了点头，这一刻……心里悬着多少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她长舒一口气：“行，韩丽梅，今天开始，咱们两家就没关系了！” 什么！ 韩丽梅双眼睁大，没想到大姐竟然说出这种话。 在她心里，早已不在乎罗家曾经对她们的帮助，想的都是她借给罗家的这三万块钱，如同天恩一样。 所以听到韩蓉这样说，她一时难以接受。 哼，看来是混得好了？ 其实不止她，罗旭和罗燕也是满脸震惊。 要知道老妈平时可是亲情至上的，无论二姨每次要债说多难听的话，她始终都是那句“她终究是我妹妹，是你们的二姨，咱们是亲人”！ 可今天，她怎么…… 韩蓉微微扬起头：“账清了，咱们就说说你们败坏我儿子名声的事！” “你……韩蓉，你别没完没了的，大旭骗了张雪、陈凯是事实，我们不追究就不错了！” 韩丽梅使劲白了韩蓉一眼，她哪里想到，这个一向和自己点头哈腰的大姐，还敢跟自己讨说法？ 同样作为母亲的她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为母则刚。 不错，以前韩蓉对妹妹百般忍让，甚至没有怨言。 但今天不同，韩丽梅三人一进来就好像要声讨罗旭，这可让韩蓉这个母亲忍不了了！ “我儿子现在做古玩工作，我虽然不懂这行里的规矩，但刚才也听懂了，在这个行里买东西凭的是眼力，如果买错了就只能怪自己没看准！” 韩蓉说着，缓步走向韩丽梅，双手抱在胸前：“合着别人买错了就要按规矩来，你闺女、姑爷买错了东西，就赖我们家大旭，天底下有这说法吗？” 语气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 “我……哼，卖假货还有理了？”韩丽梅心虚地甩了一句。 罗旭眉头皱起：“韩丽梅你搞清楚，这货可是你姑爷死乞白赖非要买，都容不得我说话，只能说他活该，我现在退给你们，完全是看我妈面子！” “我们还得谢谢你呗？” 见罗旭开口，张雪也不忍了，指着他说道。 “行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胡搅蛮缠，今儿坏了我儿子名声，就得有说法！” 这时，韩蓉立刻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韩蓉，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这钱已经退了，我不可能再吐出来！” 韩丽梅也斩钉截铁道。 韩蓉轻哼一声，旋即问向罗旭：“大旭，妈问你，今儿退钱，你埋怨妈吗？” 罗旭摇了摇头：“妈，您这话说的，我听您的。” “好！是我儿子！” 韩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韩丽梅：“你是长辈就算了，让你闺女、姑爷现在给大旭道歉，要不……你们今儿走不出去这门！” 话音落，徐文斌直接跑到大门口，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跺，砰的一声，吓得几人一哆嗦。 “韩蓉，你别太过分！”韩丽梅喊道。 韩蓉理都没理，坐回了椅子看向几人，似是等着他们道歉。 韩丽梅也是没招了，不过既然钱已经退了，她也不想在这里纠缠，索性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张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朝着罗旭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对不起。 陈凯本就是体制内的人，更是不想惹麻烦，便也轻声道了一句。 “韩蓉，可以了？”韩丽梅忍着气说道。 韩蓉大手一挥：“不送！” 闻言，徐文斌才让开路，几人灰溜溜地跑了。 几人走后，罗旭和罗燕走到老妈跟前。 虽然韩蓉没说什么，但此时身体一抖一抖的，显然气得不轻。 “妈，您别生气，跟这种人犯不上！”罗旭劝道。 “是啊妈，我扶您进屋歇会儿。” 罗燕说着要去搀扶，韩蓉却扬起了手。 “大旭、燕儿，我不气，我就是……心疼，十万啊……我能不心疼吗？” 一听这话，姐俩对视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当然知道，韩蓉过日子一向紧紧巴巴的，这十万在她眼里，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罗旭连忙道：“妈，没事，您儿子赚钱了，十万不叫事儿！” “是啊妈，这钱我们肯定赚回来，您都不知道大旭多争气，还给我在城西开了个饭馆呢！” 罗燕跪在母亲膝盖前面，微笑柔声道。 韩蓉缓缓抬起头看向罗旭：“大旭，还有这事儿？你怎么没和妈说啊？” 罗旭一笑：“怕您担心呢，所以打算开业了再请您过去。” 韩蓉含着泪笑了出来，一拳打在了儿子肩上。 “臭小子，跟你妈还整这个，我不得过去帮你们忙活啊？做做卫生、擦擦桌子也行啊！” 见状，罗旭和罗燕也算放心了，他们搀起老妈走进屋。 “行了妈，这事儿算过去了！” “哎……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妹妹，十万、十万啊……” 虽说刚才给得痛快，可这会儿看得出，韩蓉是真心疼啊。 可要是不给，她想象不到今天会是怎样的结果。 十万……看似不多，却足以让亲情淡漠，也足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做出任何事。 韩蓉辛辛苦苦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多少年来，她都守住风雨，不让这个家摇晃。 现在，就更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威胁到这个家！ 随后，罗燕安抚老妈的情绪，罗旭则走出屋子，拿了根烟递给徐文斌。 “斌子，今儿谢了！” 罗旭也没多说，但很真挚。 徐文斌一拳怼了过去：“少废话，跟我还说这个？你妈就是我妈！” 罗旭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就好像上次，徐文斌家里出事，他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 因为在那一刻，他像守护自己家一样，守护着徐文斌的家。 “对了大旭，你那饭馆谈下来了？这么大的事你小子不告诉我？” 徐文斌抽了口烟，道。 罗旭笑了笑：“八字刚有一撇，等开业请你过去呢。” “少来，开业前我就得跟着忙活！”徐文斌道。 “那不行，咱还有事儿要忙呢！” “嗯？” 听到这话，徐文斌一愣：“嘛事儿？” 罗旭将曹世勇把风月堂盘下来给他的事说了一遍，徐文斌当即惊住了。 “我去……曹哥大义啊，哥们，是不是……你要当老板了？” 罗旭耸肩笑道：“别你你的，是咱要当老板了！” “哈哈哈，不重要，反正老子跟你混！” 徐文斌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这大周末的，真他妈好事连连啊！” 听到这话，罗旭一愣：“周、周末？” 他拿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今儿是周五。 “卧槽，今儿说好了去接姗姗的，我差点又给忘了……” “哈哈，看你这记性，每天光惦记物件儿了，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去？” 徐文斌指着罗旭笑道。 “你少乐，咱俩一起去，你不去见见林娜？”罗旭道。 徐文斌连连摆手：“可别介，我这几天禁欲养性，等憋足了劲再说！” 罗旭：…… 随后，罗旭便出门准备去上开大学接叶姗姗。 不过他就快走到叶姗姗家门口时，却远远看到两道人影走进了叶家。 他一眼认出，正是刘明超和他老妈陈桂娟…… “嗯？这刘家娘俩怎么往叶家去了？” 罗旭不由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过时间不早了，他还是马上朝着胡同口走去，毕竟接叶姗姗要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是低仿，地摊货！ 路上，罗旭联系了叶姗姗，说自己马上就到。 而叶姗姗则嘱咐他路上别着急，自己已经在收拾东西等他了。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当真开心得很。 当他到上开大学的时候，叶姗姗已经背着一个大书包在那里等他了。 不止叶姗姗，她身边还站着蓝菲、林娜。 “大旭，这儿呢！”见到罗旭，叶姗姗立刻挥舞手臂，满脸的笑容。 林娜噗嗤一笑：“得！这是见到情郎了，这丫头就是重色轻友。” “哎呀娜娜！” 叶姗姗小脸儿一红，嗔怪了一句。 蓝菲则笑而不语，林娜这丫头的嘴，一直就这样。 “哟，都在呢啊！” 罗旭连忙跑了过来，和其他人也打了招呼。 叶姗姗笑着拿出手绢，为罗旭擦了擦汗：“不是告诉你别着急嘛，出这么多汗！” 罗旭咧嘴憨笑，没说什么，此刻他满眼都是叶姗姗。 见到二人眉目传情，林娜翻了个白眼：“完了，又撒口粮了，我得赶紧撤了！” “娜娜，你这就走了？”叶姗姗连忙道。 林娜耸了耸肩：“你没看到吗？人家一个人来的，切，没良心的玩意儿！” 说完，林娜转身便离开了。 叶姗姗朝着罗旭撇了撇嘴：“斌子也真是的，知道今儿周末也不来见见娜娜，毕竟他们都……那什么了！” 罗旭笑道：“嗨！斌子最近也忙呢，更何况……他们不是没那个成吗？” “去你的！” 一听罗旭这么说，叶姗姗脸都红了，娇羞地打了他一拳：“你就会向着你们男的说话！” “新鲜了！我要是向着女的说话，你不生气啊？”罗旭嬉皮笑脸道。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这儿还一个大活人呢，真当我空气了？” 这时，蓝菲有些尴尬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罗旭和叶姗姗都是笑了出来。 “对了姗姗，刚才我出来时，看到刘明超去你们家了，还有他妈！” “啊？” 叶姗姗不禁意外：“他？去我们家干嘛？” “谁知道……”罗旭耸肩摊了摊手。 “算了，反正咱们也不急回去。” 叶姗姗说着，一把拉住了罗旭的手：“今儿菲菲请咱去她家做客！” “嘛玩意儿？” 罗旭有些尴尬：“你也没和我说一声，你看我这穿的……” “哟！您去我家，还打算西服领带？” 蓝菲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别贫了，先上车！” 随后，罗旭接过了叶姗姗的背包，便一起上了蓝菲的车。 虽然这会儿才四点半，还没到下班的时候，但天州的交通已经像是堆满结石的尿道，哪怕往前挤一挤……都很费劲。 好在蓝菲开车时间不短了，算是个老司机，再加上沉稳的性格，路堵人不急，索性打开了舒缓的音乐。 罗旭和叶姗姗就更不着急了，两人拉着手、说着悄悄话，你侬我侬的。 从后视镜里看去，蓝菲便无奈翻了个白眼，却没说什么。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快一个小时。 当车子开入一个豪华小区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 不过夏末的日出还算足，即使这会儿……天还是很亮。 停好车子，蓝菲道：“好了，别腻歪了，下车！” 罗旭下车看了看周围环境，他本以为蓝菲家那么有钱，肯定是住大别墅什么的，没想到竟是小区。 不过这小区和他以前见过的的确不一样。 宽敞、干净，绿化覆盖面积也大！ 哪怕在这里遛弯儿，都会感觉心旷神怡。 “蓝菲，恕我直言，这小区是很好，但我真以为你家会住在大别墅呢！” 罗旭看着小区的环境，说道。 蓝菲笑了笑：“前几年的确住，不过现在不流行了，我爸说，他老板朋友都有一套平层，所以就买了。” 罗旭：…… 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敢情人家不是没有，是不稀罕住了…… 很快，几人进入楼门。 出电梯一刻，罗旭傻眼了：“嗯？你家没邻居？” “这小区都是一梯一户的，毕竟户型大一些。” 说着，蓝菲已经面容解了门锁：“进来，别客气呀！” 不得不说，从进门开始，罗旭心里就一直是激动的。 妈的，自己连面容解锁的手机还没用了，人家门都是面锁的。 而且进入蓝菲家，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大型公司。 大厅那叫一个豁亮，几面落地窗让室内的光线达到了极致。 高档西式布艺沙发、实木错层西式楼梯、再加上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便宜的绿植…… 奢华！ 他暗暗决定，以后给老妈买房……就要这种的！ 听到声音，一个中年男人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菲菲回来啦！哟，这还带了小朋友呢？” 男人短发、戴着一副半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穿着的白色跨栏背心一尘不染，休闲运动裤，和一双很普通，却看上去就觉得舒服的拖鞋。 正是蓝菲的老爸，蓝颂！ “爸，这是我朋友姗姗、罗旭，这是我爸！”蓝菲给三人介绍着。 罗旭不禁惊讶，这男人……就是蓝菲的老爹？ 那个拥有好几家大型餐饮的大老板？ 看起来……倒是挺亲和的啊！ “那快坐，别客气，来来来！” 蓝颂立刻将几人往里面让。 “爸，您甭忙，罗旭是做古玩行的，我今儿把他叫来，就是来看看您买的那些破烂儿！” 蓝菲说着，便指了指客厅博古架上的物件儿。 “哟？原来是行里的朋友啊，哈哈，那敢情好，来，帮叔叔掌掌眼！” 蓝颂一副行里人的做派说道。 罗旭都没走过去，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那是一架子的仿品。 而且那是几个博古架定做成的大型组合架，上面的物件儿足有三四十件。 没一个真的。 不过考虑到第一次来蓝家，要是真的直接说人家东西都不对，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想了想，罗旭道：“东西还行啊，菲菲，没你说的那么差劲，价值虽然不算很高，但有的我看真！” 罗旭说完，蓝菲和叶姗姗都愣了。 蓝菲天天说她爸买假货，叶姗姗也一直听着，没想到……竟然不是假货！ “罗旭，你用不用仔细再看看？”蓝菲道。 罗旭暗笑，还看？简直就是古玩城的地摊儿，而且还是在入口外面摆的那种。 不过蓝颂却有些兴奋了：“真的？哈哈，太好了，菲菲，我说的怎么样？你还不信，现在人家行里人说了，你信了？” “我……”蓝菲虽然心里不服，但对于罗旭的话，她还是信的，所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朋友，我书房还有呢，来来来，帮我再掌掌眼！”蓝颂兴致满满道。 罗旭也是醉了，这叔叔是买了多少假货啊…… 不过碍于礼貌，罗旭还是和蓝颂走进了书房。 果然，书房里也一堆破烂儿。 他象征性地看了看，旋即走到蓝颂面前，确认蓝菲她们没有跟进来，才敢开口。 “叔叔，我说句话，您别往心里去啊！” 闻言，蓝颂不禁一笑：“说！” “您……还是别再买物件儿了，从里到外没一件真的，而且都是低仿，说白了就是地摊儿货。” 罗旭说话间，也有些为难，毕竟打击人的活儿不好干。 但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他也不想蓝菲老爹一直这样糟践钱。 可谁知蓝颂却满脸笑容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微微一笑。 “我知道！我当初就没当物件儿买！” 这句话可是把罗旭直接弄懵了。 “啊？您……知道？” 合着这大老板故意买假货？他这图什么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螭龙翡翠扳指 看着罗旭吃惊的样子，蓝颂就好像早预料到似的。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对着罗旭晃了晃。 “来一根？” 罗旭一愣，连忙摆手：“不……啊……不会！谢谢叔叔。” 蓝颂摇头而笑：“得了，你身上烟味儿比我都大。” 说着，便将烟丢到了罗旭面前。 罗旭尴尬地咧了咧嘴，把烟拿了起来。 虽然他十几岁就和斌子他们开始学抽烟，说起来也有几年了，但这烟还真没见过。 点上抽一口，还真香！ “你叫……” “哦，叔叔，我叫罗旭！” 蓝颂点点头：“罗旭，我得谢谢你啊，没在我女儿面前拆穿我！” “这……” 罗旭尴尬笑道：“叔叔，我真是不太明白，以您的条件，何必买那些低仿摆着？就算买真物件儿，其实也没几个钱。” 这话倒是不假，并非一沾古董就一定是几十万、上百万。 比如很多民窑瓷器、不知名的文人字画，或者那些存世量较高的铜器、钱币，其实只要有点眼力，上班族都买得起。 “哈哈哈，没必要，我跟你说，我老婆和我闺女不懂，我只要把她们骗了就行！” 蓝颂抽了口烟，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家里管得严，花多少钱都要报账的，所以……嘿！你是小年轻，你懂的！” 罗旭恍然大悟。 蓝颂先是买一堆低仿，然后跟老婆按照真物件儿报账，然后把钱揣自己口袋里。 “好么，大老板也惧内啊！” “什么话！这叫制衡！一个家里终究要和和睦睦，而不能剑拔弩张，想要经营家庭，得用心思啊，像我这样，不也一样不缺钱花吗？” 蓝颂一脸自豪地笑了笑。 “哈哈，蓝叔叔，受教了！”罗旭也跟着笑起来。 “别急着受教，罗旭，你一眼便扫出我那些物件儿都不对，眼力还真不错，我有个物件儿，帮我掌掌眼！” 说话间，蓝颂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绒面盒子。 盒盖开启一刻，罗旭当即傻眼。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翡翠扳指。 翡翠种水很一般，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东西是老的！ 古人欣赏翡翠，并不像现代人那样喜欢水头通透的，而是更注重色！ 而且什么红翡绿翠紫为贵这些说法，也是现代的。 古代人讲究的是“千金难买一抹绿”！ 所以对于古玉，罗旭一直更加欣赏和田玉，因为和田玉讲究油润、细腻，从古至今都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 而老的翡翠……大多种水都很一般，罗旭的兴趣也不大。 当然，兴趣归兴趣，并不代表没有价值，好的翡翠扳指价格照样无法估量。 眼前的这一只，宽度约不到三公分，豆种白底飘绿，而且绿色近小拇指宽窄，算得上绿非常多了。 最关键的是，玉上浮雕螭龙纹，这就有说法了。 如果在古文化街，罗旭看到一枚龙纹扳指，恐怕都懒得去注意。 毕竟现代仿品根本没有价值，而且随意雕刻，就算雕个奥特曼都不算奇怪。 但老物件儿不同，能雕龙便已经说明这扳指的主人不一般了。 首先，这物件儿一眼到清，扳指虽然很小，但在清朝却受到森严的等级制约。 若非王公贵族，一般人可不能随意佩戴，抓到了便是罪！ 所以，清代的扳指不仅仅是装饰品，更是权势、地位的象征，贵族佩戴，才能体现满洲尚武的精神！ 再者，雕龙的扳指便不是一般贵族能佩戴了，几乎都是皇帝和王侯才能佩戴，当然，也会有一些朝廷将军佩戴，前提是这将军一定擅使弓，因为扳指最早的用途，便是拉弓防止手指受伤。 所以看到这扳指第一刻，罗旭便知道，这并非寻常物件儿。 “蓝叔叔，这清代螭龙翡翠扳指，好东西！” 听到这话，蓝颂认真地看了看扳指：“我也觉得，但有几个朋友看着不真，说像是染色的，要真是染色的，那肯定不老！” 罗旭闻言点头而笑：“的确，现在翡翠讲究通透，所以只有糯种以上才受青睐，而糯种、冰种，甚至玻璃种的翡翠，若是颜色很容易就可以凭色线看出来，可老物件儿不同！” “古人欣赏翡翠并不那么注重种水，所以很多都是豆种飘绿，色线非常明显，很容易被误认为染色仿品，再加上年代久远，出现一些裂纹，更是显得不那么均匀，有纹的翡翠在现在就是残次品，可作为老物件儿，则成了年代的象征！” 听罗旭一口气说完，蓝颂会心一笑。 “罗旭，好小子，年纪轻轻眼力不俗，说话沉稳而有条理，不简单啊，我记住你了！” 蓝颂说着，将扳指套在了大拇指上。 不得不说，古代以扳指彰显地位是有理由的。 此时蓝颂将扳指一带，本就不俗的气场更是提高了一大截。 “蓝叔您这话见外了，我和蓝菲是朋友，帮您看个物件儿都是应该的，您甭这么夸！” 罗旭点头笑道。 蓝颂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旋即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前。 他俯身将下面的柜门打开：“来，欣赏欣赏！” 罗旭双眼顿时睁大。 只见那柜子里，竟装着三十几件瓷器。 一眼看去，清一色的官窑珍品！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刚才是在人家蓝叔叔面前卖弄呢。 他买仿品，找老婆要钱是打掩护，真实目的是拿钱收了这么多真物件儿。 假的摆在外面当工艺品，而真的……全被人家收藏起来了！ 他起身走到柜门前，想上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老爷子有话在，人家没让你掌眼的物件儿，只看不摸！ “蓝叔，先前真是失敬了，原来您是收藏家！” 蓝颂不禁笑道：“扯呢，我没那本事，但却是喜欢，晚上把书房锁上，然后一个一个拿出来看看，真的美感十足！” 罗旭连连点头，眼光却没离开那些物件儿。 当然美感十足了……这加起来，恐怕已经大几千万了！ 虽然没上手，但凭器型罗旭便可断定底下的底款是什么，百分百的官窑！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注意到柜子中两个梅瓶的后面，露出一抹紫釉。 顺着缝隙看去，那紫釉居然结合绿釉…… 罗旭倒吸一口凉气。 是绿地紫龙纹！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釉下彩 罗旭心中大惊！ 虽然那两个粉彩梅瓶中间空隙并不大，而且柜子里的光线也不亮，但罗旭依旧可以肯定，梅瓶后面的物件儿就是绿地紫龙纹！ 不过他也仅能确定纹饰，看不到器型，不知是个什么物件儿！ 他转头看了看蓝颂，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蓝叔叔，我能看看吗？” “当然！” 蓝颂一脸轻松道。 得到允许之后，罗旭缓缓伸出手，将梅瓶轻轻地拿了出来。 看着罗旭小心翼翼的动作，蓝颂点了点头。 这才是爱物件儿的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他却不知，罗旭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甚至手都有些抖，若是不慢着点，恐怕都得把物件儿给碎了。 就在梅瓶挪开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果然是杯！ 只不过这只杯与上次在郑文山手机里看到的杯，器型并不一样。 手机图片里的是一只绿地紫龙纹钟式杯，而这是一只四方杯！ 杯口微微外撇，杯身斜直而下，直至底承圈足；内壁施白釉，外壁釉下暗雕螭龙纹，绿釉为地、龙纹填紫色，色彩亮丽而鲜明，施釉均匀而饱满，雕工更是流畅而精致，双龙曲身成弓形，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姿态威风霸气！ 美！ 罗旭不由得看出了神。 要知道，上次在郑文山手机里看到的钟式杯终究是图片，而这四方杯却是真真实实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灵动、逼真、传神！ 再翻底款，如他所料……大清乾隆御制！ 又是一件传世珍品！ 不过欣赏的同时，罗旭也纳闷，这两只杯器型不同，但纹饰都是绿地紫龙纹，哪一只才是和老爷子那四方壶配套的呢？ 按常理说，四方壶配四方杯更说得过去，可宫廷物件儿的确异于民间，不同器型的组件也是屡见不鲜，这倒是让罗旭犯了难。 虽然他已经确定手里的杯是开门老，不过还是意念扫过，直到见着红光，心里才彻底踏实了。 是老的！ 难道是这只？ 见罗旭盯着这杯一直看，蓝颂笑了笑：“罗旭啊，你是真有眼力，这只杯是我所有藏品中最珍贵的一件！” “嗯？” 罗旭抬起头看向蓝颂，心里却是有一丝失落。 显然，这如果是蓝颂最心爱的物件儿，自己恐怕很难买过来。 这一次倒不是罗旭见了物件儿就想要，而是纯粹的情怀。 他是希望帮老爷子凑齐那一套容妃的绿地紫龙纹茶具！ “这杯是我在伦敦的一家拍卖行拍回来的，当时花了这个数！” 蓝颂比划了一个“7”的手势。 罗旭睁大双眼：“七百万？” “七千万！”蓝颂一笑。 罗旭：…… 看来就算这物件儿不是蓝叔叔最喜欢的，恐怕自己也买不起…… 七千万……这特么得倒腾多少物件儿才能攒齐了这么多钱？ “当时拍卖会介绍，这是乾隆爷御用的茶杯，而且是斗彩，价格自然也就炒起来了！” 蓝颂说着，朝着罗旭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 “斗彩？” 罗旭愣了一下，笑道：“蓝叔，这杯一眼开门，不过斗彩……应该算不上。” “什么？我被骗了？” 一听这话，蓝颂有些激动。 罗旭摇头而笑：“这倒未必，其实斗彩不外乎就是一种工艺罢了，并不代表价值就一定巨高，主要是前几年的斗彩鸡缸杯突然炒翻了天，所以很多人认为，斗彩就等同于天价了！” 蓝颂缓缓点头：“你这么一说……在理，那这属于什么彩？” 罗旭又看了看手里的绿地紫龙纹杯，片刻开口道：“是一种传统的釉下彩工艺，而且属于低温釉，这种彩釉其实始于明永乐年间，成化、嘉靖、万历以及清各代官窑都在使用，因为其工艺复杂，所以当时的民窑还是很难烧出来的。” “工艺复杂？难怪，要这么说来，虽然不是斗彩，但也很加分了！”蓝颂心里显然平衡了一些。 “不错，这种工艺需要先在胎体上刻出纹饰，然后高温烧成形，再以绿彩铺地，纹饰雕刻中加以锗紫色填彩，进行二次高温焙烧，此时就对窑口的火温要求极为严格了，稍有不慎便会出现釉色不均或者有流淌纹的瑕疵，对于宫廷器件，这样的瑕疵就该销毁了。” 罗旭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手里的杯子，根本舍不得放回去。 不过他的一番话，可是把蓝颂说傻眼了。 其实自打生意做大，他就迷恋上了收藏。 不仅经常参加拍卖会、鉴宝会，还在网上和书籍中学了不少相关知识。 但像罗旭这样，随手拿起一件物件儿便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他可完全做不到。 “罗旭啊，你可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你才多大啊，竟然有这么充实的古玩知识？” 蓝颂惊叹道。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可谈不上，我喜欢历史，说白了很多时候说的不一定是古玩知识，其实都是历史知识罢了。” “那也不简单，有句话说的好，能人无不通史，小伙子，前途无量！” 蓝颂缓缓点头，此时看着罗旭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欣赏。 不多时，蓝菲便敲门进来，叫他们吃饭。 罗旭也只得依依不舍地将绿地紫龙纹四方杯放了回去。 他也暗暗决定，这件事得请教方敬远了。 毕竟这套物件儿，老爷子才有发言权。 不得不说，蓝菲母亲的厨艺还是非常不错的，罗旭和叶姗姗吃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蓝菲倒是有兴致，开饭之后立刻提出喝一杯。 看得出，蓝颂宠爱女儿，马上要去拿酒。 不过屁股刚离开椅子，便被蓝菲母亲拦了下来。 “行了行了，平时喝点酒算了，当着客人还喝？蓝总，最近你太不以身作则了！” 听到老婆这么说，蓝颂也只得尴尬一笑，冲着蓝菲表示无奈。 没想到蓝菲家里竟是这么可爱，叶姗姗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罗旭反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直埋头吃饭，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只绿地紫龙纹四方杯。 他想象不到，如果那杯真是与四方壶成套，要怎么才能说服蓝颂让出物件儿。 当然，即便是七千万的价格，他也回去拼命赚，可蓝颂是个惜物件之人，这倒是难了…… “姗姗，罗旭，这爷俩平时就这样，你们别见怪啊！”蓝母史竹心说道。 “没事的阿姨，我倒是觉得，这才叫家庭气氛嘛！” 叶姗姗说着，又拿胳膊肘推了推罗旭：“大旭，说话啊……” 罗旭这才回过神：“啊？味道真不错，阿姨手艺真棒。” …… 第一百四十章 都是赝品？ 酒足饭饱，蓝菲本来说开车送叶姗姗和罗旭回去，不过被叶姗姗婉拒了。 毕竟现在打车也方便，没必要让蓝菲多跑一趟。 更何况，她也希望和罗旭单独待一会儿。 送走了客人，史竹心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道：“菲菲啊，你看人家姗姗和大旭多好，你是不是也考虑交个男朋友了？” 一听这话，蓝菲汗毛都竖起来了：“得！妈，您快打住，这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哈哈哈，菲菲，你妈也是关心你，更何况女大不中留，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蓝颂坐在沙发上，抽着饭后烟说道。 蓝菲闻言瞥了老爸一眼：“老蓝同志，我觉得咱们该聊聊！” “嗯？” 听着闺女拿腔拿调的口气，蓝颂不由意外。 “走，书房！” 蓝菲傲娇地说了一句，便直接走向了老爸的书房。 蓝颂无奈一笑，起身跟了过去，反正在这个家里，他可不敢惹这对母女。 走进书房，蓝菲还特意把门关好，走向蓝颂。 “怎么了闺女？你这是防着你妈呢？” 蓝颂打趣道。 蓝菲耸了耸肩，扫了一眼屋子里陈设的低仿物件儿，旋即靠在沙发上，双臂环抱，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审问的样子。 “老蓝同志，今儿罗旭为你打掩护，打得不错嘛！” “诶哟，闺女，你这话怎么个意思？” 蓝颂虽然听出了女儿的意思，不过还是故意装傻说了一句。 “得了，我妈又不在，还装？要不我把她叫进来，咱三口会议？” 蓝菲一脸“我早已戳穿你”的表情道。 “诶别别别，嘿，我闺女火眼金睛！”蓝颂竖起拇指，索性不装了。 “还真是男人惜男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帮你，说说，刚才在屋里都说什么了？” 蓝菲继续拷问。 蓝颂笑了笑，坐到了女儿身边：“没什么，聊聊物件儿，闺女，我跟你说，这个小罗可真心不错，年纪轻轻有才华啊！” 听到这话，蓝菲缓缓点头：“这点我赞同，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这家伙不一般，虽然没什么学历，可学识却是不浅，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城府！” “不错，我闺女看人的眼光很准，这小家伙心智不浅，但有时候却也故意掩盖，其实这是一种极为成熟的表现！” 蓝颂说着，点燃一根烟，意味深长地抽了一口。 “菲菲，适当可以多走动，罗旭这小子在我见过的年轻人中，非常不一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蓝菲闻言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不过我得提醒你，人家有女朋友，可不要掺杂其他情绪！”蓝颂不忘叮嘱了一句。 “哎呀爸，您说什么呢……” 蓝菲一脸娇怒，不过脸颊却飘起一抹红霞。 蓝颂虽然没再说下去，不过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心里却涌起一丝莫名的担心。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 “大旭，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饭桌上人家史阿姨问你话，你说的那是嘛呀！” 叶姗姗靠在罗旭的肩膀上说道。 微风从车窗吹进，几缕青丝微微摆动，略过水般的眸子。 “嗯？没什么！” 罗旭一笑，随口说道，同时将手搭在了叶姗姗的肩上。 叶姗姗扬起小脸儿看向罗旭：“切，老实说，是不是在偷偷瞄人家菲菲呢？” 一听这话，罗旭不禁紧张了起来，连忙举起三根手指。 “天地良心啊，你要再这么猜，以后但凡蓝菲在，我都不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叶姗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一只小猫似的靠在罗旭怀里。 “瞧你吓得那样儿，我就说着玩儿呢，至于吗？” 罗旭呼出一口气：“好么，您是说着玩儿痛快了，我这心突突的……” “德行！我知道你眼里只有我！”叶姗姗甜美一笑。 “那必须的！” 罗旭说着，在叶姗姗额头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不过说真的，刘明超那边……怎么说？” 叶姗姗想了想：“我哪知道，估计一会儿回去我奶奶就得找我，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她说什么都没用，我想跟你好，谁也拦不住！” “叶姐仗义！”罗旭竖起拇指。 “又臭贫！” 回到胡同，罗旭将叶姗姗送回家之后，便直奔了方敬远家。 毕竟这接连遇到两个不同器型的绿地紫龙纹杯，他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对于物件儿痴迷的人便是这样，遇到了好物件儿，即便拿不下，也必须弄清楚了，不然他可是真难受。 此时，方敬远正在院中藤椅上躺着，身旁的小桌上摆着半导体和一只紫砂茶壶。 半导体里正放着京剧捉放曹，而茶壶则缓缓冒出热气，茶香充斥在院落之中。 由于天气慢慢转凉，老爷子没再拿着蒲扇，与此同时还披着一件灰色的薄衫。 “哟！老爷子歇着呐！” 罗旭笑嘿嘿地走进院子，立马蹲在了老爷子身边儿。 方敬远眼都没睁开：“放！” “爷，见到绿地紫龙纹杯了！”罗旭一脸激动道。 听到这句话，方敬远微微愣了一下，缓缓伸手将半导体给关了。 “说说。” “东西没毛病，开门儿老的！不过……爷爷，我一共见了两次，都是绿地紫龙纹，年代也都能看到乾隆，但这两次都是不同的器型！ 罗旭口气些许疑惑。 方敬远则淡定地点点头：“都什么型儿啊？” “一个是钟式杯，是收藏协会领导手机里的图片，另一个是四方杯，是我一朋友，她爹手里的物件儿。” 罗旭如实说道，随后又将具体细节也给老爷子描述了一遍。 而方敬远听到这些，沉吟了片刻，露出一抹笑意。 “完了？” “嗯，说完了，爷爷，您见过那四方壶成套的杯吗？是四方杯，还是钟式杯？” 方敬远笑着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你说的这两个……都是赝品！” “赝品？” 罗旭不禁睁大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他从不怀疑老爷子的判断，可这一次……的确有些邪乎。 郑文山手机图片里的钟式杯是赝品？ 蓝颂花七千万拍来的四方杯也是赝品？ 这不仅令罗旭难以置信，最关键的是……那四方杯自己也看了，不仅开门老，而且有红光，这又怎么解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缺德营生 罗旭皱着眉、撇着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爷爷，您逗我呢？物件儿我只是随便说说，您就说是赝品？人家那可是好几千万拍回来的啊！” 方敬远笑而不语，依旧没有睁开双眼，显然懒得和这小子辩解。 见状，罗旭也是无奈起身，不过心里却是痒得很。 毕竟他也不知道老爷子这话是认真的，还是犯糊涂了。 “得，我就当您说胡话了，要是有机会，我把物件儿拿来您当面?！” 说完，罗旭便要走。 不过方敬远却开口道：“赝品甭往这院儿里拿！” “嗯？” 罗旭转过身，忍不住再一次问：“爷爷，您怎么就认为那两个杯都是赝品？” 方敬远摆了摆手：“想在老子这白学玩意儿？老子才不笨，不给你讲，自己悟去！” 罗旭闻言叹了一声。 他了解方敬远，这老头儿贼有原则，说不讲还就真不讲。 “行，我自己悟去，一年半载悟不出来再找您问！” 罗旭有些赌气地嗤了一声，朝外走去。 走到院门时，只听方敬远道：“小子，你记着，眼力……不是万能的，尤其是你的眼！” 罗旭闻言站在门前迟疑了片刻，似是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全听懂。 正在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是金雨墨的电话。 “雨墨，怎么了？” “罗旭你明天有时间吗？我爷爷要收一批物件儿，想请你来掌掌眼！” 金雨墨的声音本就甜美，电话中更是带着些许御姐的磁性。 听到这话，罗旭短暂地愣了一下。 不过他想既然先前已经答应了人家金三爷，便索性点了点头。 “行啊，几点？” “下午两点，还在上次的饭店，你给我个地址，到时候我去接你！”金雨墨道。 “甭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去。” 说完，罗旭挂了电话。 其实听到金家的邀请，他还是蛮高兴的。 毕竟能见到点好物件儿，他自己也挺期待。 当晚吃过饭，罗旭到胡同里抽根烟，同时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叶姗姗那边的情况。 果然，刚才一回家，叶奶奶便找她谈话，说刘明超他爸给他找了个工作，还是文化局的。 叶姗姗当然说这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叶奶奶直接表明态度，让她少和罗旭凑合，多和刘明超接触，还说找对象是严肃的事情，不能意气用事，要用长远目光考虑未来。 “得，合着现在你和刘明超是叶奶奶钦点的呗？” 一听这话，罗旭没好气道。 “滚！你找我急呢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奶奶绝对老糊涂了，居然把我和刘明超牵线……不过我也说了，咱俩已经好上了，她掰不开！” “啊？真的啊？那叶奶奶怎么说的？”罗旭惊喜道。 “反正就不同意呗，还说刘明超那是国家干部，好像他爸还要给他买车！”叶姗姗道。 罗旭愣了一下：“买车？” 不得不说，罗旭的确赚到了些钱，可还真没有过买车的打算，确切地说，从小到大他在胡同长大，这胡同里根本就没多少户人有车。 所以，即便有钱，他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啊，不过我不管啊罗旭，我牛都给你吹出去了，你一定要有出息！” 叶姗姗说着，语气温柔了一些：“我相信你一定会比刘明超更优秀！” 一定……会？ 罗旭哭笑不得，如果自己愿意，把现在手里的物件儿卖出去，闭着眼也能当个千万富翁。 他刘明超也配和自己比？ 就算当个公务员又如何？那些福利多半是虚的，每个月还不是到手几千块的工资？ 余则成都说过，天州这地方太复杂了。 如今守在紫禁城旁，就算你当官，又敢贪多少？ “哈哈哈，我努力，对了，你和叶奶奶怎么吹我来着？”罗旭笑道。 叶姗姗噗嗤一笑：“我说你现在工作可努力了，还出差呢，用不了多久，一定能闯出自己的事业！” 罗旭闻言点头而笑，这丫头还真会猜。 不过现在古玩店还没开张，说出去显得太嘚瑟，等生意稳定之后，一定给她一个惊喜！ “得！你这话说的，我全是动力！”罗旭道。 “知道就好，好了，不跟你说了，不然一会儿该被我奶奶发现了！” 挂了电话，罗旭靠在墙边，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姗姗真好，不过……买车这事儿，的确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能让刘明超那小子嘚瑟！ 前两年，二姐也是图新鲜，攒了几个月的钱让罗旭去学车，结果驾驶本是学下来了，但哪有钱买车？ 为这事儿，韩蓉还说了罗燕好几次，说浪费钱。 “二姐这钱，不能浪费了！” 转过天一早，罗旭便带着徐文斌去了古文化街。 曹世勇也是很早就到了，几人随后便来到了吴图志原来开的风月堂。 其实风月堂里面的装修还是很有格调的，所以罗旭决定不做大动作，基本保持原来的装修即可。 不过二楼却是让他十分惊喜。 由于风月堂面积不小，两层楼加起来，几乎是四个宝月斋，所以一楼无论是陈列，还是喝茶，面积都是够的。 所以罗旭决定将二楼打造成两个空间，一边是自己的办公室，用来谈名贵物件的买卖，而另一边……则用来做一间库房。 毕竟现在他所有的物件儿都锁在家里的小砖房，长期下去总不是个事儿。 再加上五清的院儿里还有一堆瓷器和木柜，总要有个地方放，而放在店里库房，再合适不过了。 随后，他便将需求和曹世勇、徐文斌说了一下，毕竟自己下午还要去金家的私人会馆，联系装修的事情，就只能麻烦自己兄弟了。 至于饭店那边，罗燕已经过去了，有她在，再加上郑建军的悟性，罗旭还是比较放心的。 所以他其实只需要等最后签合同，付钱给柳老就好了。 中午的时候，三人吃了口饭，罗旭便打车直奔五大道，金家会馆了。 而金雨墨在接到罗旭电话后，主动出门去迎。 “雨墨，我没迟到？” 下了出租，罗旭对早已等候的金雨墨道。 金雨墨会心一笑：“没呢，大家也刚来，还没开始，爷爷等你呢！” 二人随后进入会馆，乘电梯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一进门，罗旭便看到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个个衣着贵气，气质不俗。 而正座之上，便是金三爷，金丙水！ 罗旭顾不得看在场这些人，先是将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十几个物件儿上。 哟呵，清一色的生坑货啊！ 这种事情罗旭听老爷子讲过，那些干缺德营生的人，在从土里挖出来物件儿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买主。 一来这种东西需要快速脱手，免得警察找上门，二来……这些人都有固定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会在他们盗墓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买主，只待东西出来，直接交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通了 只一眼扫过，罗旭便确定这些东西都是老物件儿。 而且每一件干净如新，明显是经过擦拭的，这便是生坑特点。 干缺德营生的人刚把物件儿挖出来，上面难免带着墓土，不擦一擦，也晦气。 不过就算擦，也只能擦掉上面的墓土，上面形成的灰皮、土沁，却是无法擦掉的。 “大旭，你来啦！” 见罗旭走进来，金丙水微笑朝他招了招手。 罗旭礼貌点点头：“三爷，看来我还是晚了点。” “哈哈哈，不晚不晚，主要是今儿的东西新鲜，大家都来得比较早罢了！” 随后，金丙水便招呼罗旭坐在了身边的位置，而金雨墨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见到大名鼎鼎的金三爷对一个晚辈如此客气，在场众人难免意外。 “三爷，今儿看货本来就不宜太多人，您怎么还叫了个生面孔？”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问道。 男人中等身材，长相算是周正，穿着灰色衬衣，除了领口的扣子，其他几颗系的有板有眼。 金丙水闻言笑了笑，瞥了那男人一眼：“金某岁数大了，老眼昏花，请个能人帮着掌掌眼，魏先生你有意见？”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金丙水的口气明显是有些冷的。 那魏先生闻言脸色即便不太好看，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这里是金三爷的地盘。 “行，既然金三爷都这么说了，咱们就看货！” 随后，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茶几上的物件儿上。 不过罗旭这会儿则没有再看物件儿，而是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这个包间里的正四向摆了四张长沙发，罗旭和金三爷坐于东面，而刚刚说话的魏先生，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身边还坐着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皮肤黝黑，脸上带着明显饱经风雨的沧桑，不过目光却是锐利得很，黢黑的双手应该不是没有洗干净，而是洗不干净，那些污泥就好像嵌入了皮肤的纹理。 罗旭推断，这两人八成便是坑里的。 所谓坑里的，一指的是刚出土的物件儿，二则是将它们带出土的人，说白了就是干缺德营生的。 而魏先生看起来干干净净，却和他们坐在一起，或许……他是个掮客！ 掮客是个特殊群体，通俗的说就是中间商，介绍买卖两家认识，并且在交易达成之后抽取利润。 罗旭暗暗点头，如果自己猜得不错，这魏先生便是那两个干缺德营生的合伙人，在物件儿出土之前，便联系了金三爷等买家。 再看南面沙发，只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短袖唐装的男人。 男人身量不高，加上身体有些胖，往沙发上一坐，大肚子堆在前面，倒是像一尊弥勒佛。 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弥勒佛的慈眉善目，带着些许黑斑的脸上，明显透着戾气。 当罗旭目光移到北面沙发的时候，不禁一愣。 沙发上坐着两个年轻男人，其中有一个罗旭还认识，而且男人也正在和他对视，目光里满是怒气。 正是拍卖会上，买了假唐青花的张玉龙！ 他也来了？ 看到那怨妇似的目光，罗旭则只是淡淡一笑，便将目光移到了张玉龙身旁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人穿着高档t恤、黑色休闲裤，一尘不染的白色休闲鞋，那张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脸，显得倒是很斯文。 虽然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不过两人分得很开……倒是不像一起的。 “大旭，东西你过过眼？” 这时，金丙水凑近罗旭，低声道。 罗旭笑了笑：“三爷，都是生的啊。” “我知道，你只管帮我?物件儿就行，别的不用考虑。” 金丙水笑道，同时拍了拍罗旭的手，示意他放心。 罗旭倒是理解，毕竟一般人不敢收生坑，他金三爷是一般人吗？ 黑白通吃的角色，谁敢管他？ 想到这些，罗旭点点头，这才又看了看物件儿。 其实刚才进门，他已经看过了，清一色生坑，就说明都是真货。 不过这会儿近距离看，他倒是有些意外。 按理说一个坑里出来的物件儿，应该为同一人的陪葬品，可这些物件儿……并非同代。 难道并非一坑的货？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个青釉瓷器上，一只碗、一个棒槌瓶。 梅子青？又是龙泉的啊！ 这是继上次在宝月斋遇到龙泉窑之后，罗旭第二次看到了，而且这次还是梅子青。 龙泉窑以青瓷闻名，釉色从北宋的粉青发展到南宋的梅子青，可谓到达巅峰。 不过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再见龙泉窑，罗旭本能地打起了警惕。 这一眼开门的物件儿，他却突然不敢确定了！ 果然，很快他发现，这两个物件儿虽然开门，但却有一个极为令人不安的特性，那就是……工艺如出一辙！ 按理说，就算是在古代，两个不同的器型也很难工艺完全相同。 除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但那几率太小了。 窑里的工人极多，有人负责塑胎、有人负责纹饰、有人负责上釉，还有人专门烧制。 在这个过程中……不太可能一个人负责到底。 但这两个物件儿，无论从任何层面看，都像是一个人塑胎、纹饰、上釉，乃至烧窑！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此刻罗旭心里已经有了一层疑虑。 他看了看金丙水，虽没说什么，但却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丙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立刻便明白了罗旭的意思。 他也不开口，只是双手往胸前一放，靠在了沙发上。 而这时，罗旭为了确定心里的疑虑，意念扫过所有物件儿。 但令他意外的是……全都有红光。 怎么回事？ 真的都是老的吗？ 不对！ 罗旭眼神中突然闪出一抹坚定。 这一次，他选择不相信红光！ 毕竟那两个物件儿即便有红光，他还是觉得太可疑了……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初在视频中看曹世勇开原石的时候，就是不分好石头或者坏石头，都是有红光的。 因为那些石头必定是历经亿万年形成的，所以不管里面是如何的玉质，都会有红光！ 没错，自己的眼睛就像机器，东西是老的自然会有红光。 但是，这未必说明东西从里到外都是老的。 想到这，罗旭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先前方老爷子的那句话，似乎也已经有了答案。 “小子，你记着，眼力不是万能的，尤其是你的眼！” 方敬远的声音同时在脑中回荡起来…… 对，这就通了，老爷子一定是这个意思！ 这两个龙泉窑，是老胎新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假的真不了 想通了这一点，罗旭心里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接下来，便有的放矢，只需要在釉面上找到破绽，便可以确定这物件儿不对！ 一般来讲，对方一次拿出很多物件儿来卖，其中有一个假的，便有理由推断其他的全是假的。 当然，真假掺和着卖的情况也并不少，但那种情况下，即便有真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比如…… 罗旭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铜器上。 那铜器像一把简配的手枪，长约十三四公分，有枪口、有扳机，枪口之下则是一个方盒，像是个肚子一样，前端有一个支架，可以立在桌面上，而枪把则为纯实木质地。 罗旭一眼认出，那是火绒手枪。 火绒手枪，其实说白了就是早年间的打火机，算是典型的洋玩意儿。 十七世纪的时候，受到军用手枪的启发，人类在火绒盒与打火铁盒的基础上，造出了第一个机械打火装置，便是火绒手枪。 虽似枪形，却并不能作为武器，因为它没有弹夹，枪口之下的铜盒，是装汽油所用，以扣动扳机，摩擦火石点燃汽油盒里的棉芯，从而取火，这也为后世的煤油打火机打下了良好基础。 那火绒手枪可以说开门老，没有任何争议！ 不过也如罗旭所想，或许是品类和器型的原因，这物件儿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但价格不会很高。 这时，罗旭注意到枪把的位置，还看到了浅浅的刻字。 不过距离稍远，加上年代久远，字体磨损，所以还并不能看得太清。 至于其他物件儿……罗旭并不太看好，虽然有红光，而且一眼看上去都是老的，但因为那对龙泉窑的原因，他保持全部存疑的态度。 这时，魏先生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各位看得差不多了？那咱们是一件一件来，还是有哪位爷想要一枪打？” “一枪打？哈哈，我没那个实力，各位呢？如果大家都差不多，那咱们就一件一件来？” 满脸戾气的弥勒佛笑了笑，随后又看向了金丙水。 “这不是实力的问题，在各位面前，我就是个晚辈，即便可以一枪打，也不会这么做！” 张玉龙靠在沙发上，同时还把飘到面前的烟往旁边扇了扇。 听到张玉龙的话，罗旭暗笑。 这小子是真能装逼，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虽然我不会一枪打，但我有的是钱呗！ 罗旭看得出，今儿在场这些人，金三爷的地位应该是最高的。 毕竟此刻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态度。 片刻，金三爷一笑，扬手摆了摆：“听各位的，一件件来！” 魏先生微笑点头：“好，那咱们先从第一件开始。” 说着，他便拿起了一个青花笔筒。 “这笔筒是常家兄弟一个月前，从一个清墓里搞到的，落款是嘉庆年制，各位出个价！” 话音落，弥勒佛耸了耸肩：“东西不错，我先来一手，八十万！” 罗旭暗暗一愣，八十万？ 这东西先不管有没有玄机，但既然买，应该是按官窑的买，可八十万的价格…… 他明白了，今天这场合就像一个内部拍卖会，而八十万，也不过是个低价罢了。 果然，张玉龙立刻出价：“跟梁爷一手，九十！” 梁爷？ 听到这个称呼，罗旭暗暗倒吸一口气，怎么……有点耳熟？ “哈哈哈，小晚辈，既然你陪爷玩儿，那就玩玩儿！一百二！” “一百三！” 两人很快叫起了价。 这时，金丙水看了看罗旭，不过当他注意到罗旭正仔细看着那笔筒，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继续看着叫价。 毕竟现在无论他是否掺和，梁爷和张玉龙都会继续竞价，所以如果不直接叫生死价，也没意义。 而罗旭此时则是注视着那笔筒，尝试看出端倪。 虽然先前他并没有怀疑笔筒，但两个龙泉窑出自一人之手，他不得不怀疑这茶几上所有的物件儿！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看出端倪，他无奈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两个龙泉窑瓷器上。 虽然他怀疑这两个物件儿是老胎新釉，可却并没有找到证据，所以自然不能胡说。 一般来讲，老胎新釉都是会覆烧，釉面会呈现新瓷一般的贼光，可这两个物件儿……釉色却非常温润，甚至能看出百年包浆。 这又怎么解释？ 想到这，罗旭有些犯难，不由看了看金丙水：“三爷，能上手吗？” 金丙水闻言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张玉龙闻言一笑：“呵，这桌面上的物件儿基本是一眼开门老，你不是还打算上手？” 而另一边的梁爷虽然未开口，也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鄙夷的笑容。 的确，刚刚魏先生一报价，他们便直接出价了，甚至没有上手。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算是圈里有些眼力的人，而这些物件儿太开门了，根本不需要！ 罗旭笑道：“比眼力我可比不过诸位，还是上手，价格不便宜呢！” “既然兄弟你想上手，那就请！” 魏先生说道，虽然说得很平和，但在场人都听得出他语气中那份不悦。 罗旭点头致谢，不过下一个动作，却让几人有些纳闷。 只见罗旭并没有去拿那个笔筒，而是拿了另一个龙泉窑的棒槌瓶。 现在拍着嘉庆青花笔筒呢，你看那个龙泉窑做什么？ 不过既然都是古玩行的，每人心眼也都不少，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棒槌瓶上。 难道……那是个珍品？ 罗旭则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将棒槌瓶翻底儿看了看圈足。 一般来讲，老物件儿胎釉结合处，也就是白胎和釉面交界的地方，都会有火石红，但如果是覆烧的，恐怕不会有。 火石红，也叫枇杷红，是烧窑结束后在冷却过程中经过二次氧化所形成的一种色调，其形成原因则是因为胎土中的铁元素流动聚焦的体现。 不过注意到棒槌瓶圈足处竟然真有火石红……罗旭再一次意外了。 怎么回事？火石红也是老的，现在看来，这物件儿几乎没有一点瑕疵…… 自己多心了？ 不可能！ 手法工艺完全一样，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不过就在这时，罗旭拇指划过圈足一处，突然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有了！ 妈的，假的真不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火绒手枪 短短几秒内，这物件儿的造假过程，就好像在罗旭眼中重演了一遍。 而这赝品的面纱……也在这一刻被他慢慢掀开。 顾名思义，老胎新釉指的是用老物件儿的胎底，重新施釉烧制，形成一个全新的物件儿。 这样的物件儿器型是老的，胎底也是一眼开门，但釉面会冒着新物件儿的贼光。 不过由于造假技术的发展，很多造假的人已经在釉面进行做旧处理，部分甚至可以仿出百年包浆的光泽。 但即便如此，遇到有眼力的人，还是可以认出。 毕竟既然是做旧，就一定有痕迹。 所以，一种更高深的造假技术就出现了。 造假者将一些老的素胎炸成釉，重新进行烧造，这样便达到了老胎、老釉的效果。 甚至为了避免釉面露出马脚，他们不用电烧，而用古法柴烧、煤烧，以达到釉面形成不均匀气泡的真品特征！ 但百密一疏！ 这种烧制方法会造成一种新的漏洞，那就是老胎老釉覆烧就等于多承载了一次高温。 而由于釉本来就老，再烧则会有一种后果……烧焦！ 即便造假者已经极力挽回，但罗旭仍然在圈足的火石红位置，看到了几处几乎不明显的深沉！ 这可不是老，这特么的就是烧焦了！ 赝品就是赝品，老子找到问题了！ 想通了之后，罗旭没有说什么，而是又将棒槌瓶放了回去。 “不好意思，耽搁时间了，大家继续！” 罗旭微微一笑，靠在了沙发上，同时将手放在大腿边上，对着金丙水轻轻摇动食指。 金丙水眉头一沉，下意识地看向魏先生。 这一刻，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摇摆的。 他很相信罗旭的眼力和知识，但……这魏先生来历不普通，他拿仿品？不太现实！ 竞价继续，短短几分钟，梁爷和张玉龙已经把价格叫到了二百六十万！ 最终，张玉龙叫了生死价二百八十万，梁爷没有再跟，那嘉庆青花笔筒被张玉龙拿下！ “小子，很有魄力啊，以前没见过你！” 梁爷看向张玉龙，语气虽然和气，但的确听得出些许不悦。 张玉龙倒是很礼貌地抱了抱拳：“梁爷，晚辈是青缘珠宝的张玉龙，得罪了！” 梁爷也是场面人，心里不爽，却摆了摆手：“谈不上，既然是竞价，爷没那么小气，你们青缘的张崇飞和我是老朋友了。” “原来是这样，那晚辈可要道个歉了，张崇飞是我干爹。” 说话间，张玉龙脸上满是自豪。 毕竟提他或许没多少人知道，可作为国内顶级珠宝公司的老总，张崇飞的名气却每次都会给他加上光环。 “哦？呵，那巧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梁爷淡淡一笑。 “晚辈惭愧！” 张玉龙点头说道，旋即瞥了一眼罗旭，那目光满是挑衅。 罗旭自然懒得搭理，不过看着他那嘚瑟样子，还真想笑。 捡了个赝品，美成这样？ 虽然没细致观察那个笔筒，不过罗旭已经敢肯定，这一桌……几乎没什么真品。 下面，他打算一一观察过来，找到每一个赝品的漏洞！ “好，那咱们继续下一件！” 魏先生说着，拿起了一个粉彩花盆。 花盆不大，器型稍扁，呈南瓜型，纹饰为八仙，这算是清代乃至民国常见的一种图绘。 有了先前看那个龙泉窑的经验，罗旭很快便判断，那花盆也是老胎，不过彩釉是后烧的。 这也叫老胎后加彩。 而这一次，他找到问题的过程也更容易了一些。 造假工艺相近，一眼难以辨别真假，不过随着魏先生手形变化，釉面反光则引起了罗旭的注意。 底釉和纹饰有着明显光泽不一致的特点。 显然，彩是新的！ 魏先生说完，张玉龙便立刻出价，而和先前一样，和他竞争的依旧是梁爷。 这倒是让罗旭有些意外。 金丙水不叫价，是因为他暗中给了些提示，可……张玉龙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呢？ 他怎么也不叫价？ 难道他和张玉龙真是一伙儿的？ 可凭气质来看，那人显然不像是小弟，那就是……张玉龙的领导？ 罗旭想了想，便不再去理睬了，而是继续看着桌子上的其他物件儿。 果然，在两次找到破绽之后，罗旭的思路直接改变方向。 只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便又确定了三四个物件儿是新的。 看来……这一桌子就没有真东西！ 当然，有一个例外，便是那火绒手枪。 目光再一次落在火绒手枪上，罗旭莫名地好奇起来。 这物件儿很开门，但价值多少，恐怕还要再加判断。 尤其是那枪柄上的刻字…… “我能再看看吗？”想到这，罗旭再度开口，打断了竞价。 一时间，魏先生、梁爷和张玉龙都是投来了厌烦的目光。 罗旭则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也没理他们，直接探身凑近了茶几。 不过他并没有拿起火绒手枪，而是随手拿起了一个珐琅彩笔洗，假装看着，而余光则不时瞥向火绒手枪。 随着慢慢凑近，他终于看到了那枪柄上所刻的字。 萃！ 嗯？ 一个萃字什么意思？ 不过他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一边，或许……背面还有字。 是荟？ 荟萃……好像也没什么特殊意义。 他索性把那个笔洗撂下了，让其他人继续竞价。 这一轮，张玉龙没有硬钢梁爷到底，而是叫到了三轮，直接放弃了。 这也正常，二人攀谈半天，总要给老人家点面子。 至于叫上三轮……也是给魏先生面子。 毕竟正经拍卖还有低于三手流派原则了，这叫都不叫就把物件儿让出去，那就太不把魏先生当人了。 拍完这个物件儿，罗旭便借着去厕所的理由，起身朝外走去。 而走到茶几另一边的时候，他刻意回头看了一眼那把火绒手枪。 嗯？ 背面……竟没有字？ 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了包间。 到了卫生间，他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心里则盘算着那把火绒手枪。 一个“萃”字……到底代表什么？ 一支烟的工夫，他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不过他也没难为自己，掐灭了烟，便准备回包间了。 毕竟也许那物件儿根本就没什么背景，就算想瞎了心也没用。 不过正要回去，只见包间的门开了，金雨墨迎面走来。 “罗旭，你等下进去，爷爷让我给你带个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恕我直言，全是赝品 听到金雨墨的话，罗旭愣了一下。 他能想到，金丙水让金雨墨带的话……应该是和里面的物件儿有关。 罗旭点点头，便走到了楼梯拐角处，而金雨墨则也跟了过去。 “嘛话？” “爷爷说，一会儿他会拍下一个物件儿，你不要拦他。” 金雨墨面容几分严肃道。 “嗯？” 罗旭不由得意外，按理说自己刚刚已经给了金丙水暗示，那些物件儿不对，可他怎么还要买？ 看出罗旭的顾虑，金雨墨微微一笑：“罗旭，今天那个魏先生，叫魏东来，冲他的面子，爷爷一件不买说不过去。” “是吗？这面子够贵的啊！”罗旭有些感慨，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有些看不懂。 “他本人的面子没那么值钱，不过他的背景特殊，你听过玉竹林吗？” 金雨墨说完，罗旭当即摇了摇头。 他从小跟着方老爷子爱听京戏，紫竹林、野猪林倒是听过不少次，这玉竹林…… “玉竹林的老板姓李，叫李玉同，在南方古玩界算是这个！” 金雨墨竖起了拇指，继续道：“李老板不仅坐上南方古玩界头把交椅，还收了不少学生，一个个都是圈里的后起之秀，经营着他手下各大古玩店，魏东来便是其中之一，冲这个面子，爷爷必须买一件。” 听到这，罗旭缓缓点头。 的确，能说得上整个南方的头把交椅，这可当真不简单了。 就算人家大老远拿了一堆假物件儿来卖，冲这地位，也得意思意思买上一件。 “原来如此，我在古玩行就是个青茬儿，真不懂这些。” 罗旭礼貌地笑了笑。 金雨墨朱唇轻抿：“国内古玩圈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东赵南李西北杨、沽上王爷京城皇，这李玉同便是其中的南李！” 罗旭闻言不由一笑，这古玩行的人倒是真够单纯的，还编了套顺口溜。 又是王爷、又是皇上的…… 不过他细品了这句话之后，又暗暗吸了一口气。 “沽上？那岂不是天州也有这种顶级人物？” 金雨墨点头一笑：“对呀，京城皇也就是燕京那边的前辈，不过沽上王爷和京城皇两位已经退隐很多年了，如今古玩圈还是其他三家为顶！” 说到这里，罗旭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冒失。 不是古玩行的人单纯，而是他…… 如今表面上社会一片和谐，可哪个行业之内不是明争暗斗，不见血不算完？ 古玩圈自然也是一样，各地都拥有着一家甚至更多的古玩城，而其中古玩店更是成百上千。 可这毕竟都是明面上的，真正到了行内顶端，那才是真正的江湖！ “对了雨墨，那坐在张玉龙旁边的年轻人是谁？”罗旭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从第一眼注意到那个年轻人，罗旭便觉得他气质不俗。 而且到现在此人一语不发，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让人有一种大才不露的感觉。 “你说肖先生啊，他叫肖凌柯，入行时间虽然不长，但他非常好学，而且为人低调，和我们接触过几次，爷爷觉得他很谦逊，所以有这种场合便愿意叫上他。” 金雨墨耐心地说道。 罗旭可以注意到，金雨墨在提到肖凌柯的时候，眼神中是带着赞赏的。 看来他的确和张玉龙不是一路。 两人说了几句，也怕里面的人有意见，便立刻返回了包间。 一进门，罗旭便注意到张玉龙的面前摆着四五件瓷器，显然收获不少。 而梁爷那边也又拍了一件，除了先前的粉彩花盆，又把那个珐琅笔洗也拿下了。 现在只有金丙水和肖凌柯面前还是空的。 罗旭走回沙发，金丙水和他目光交汇间，两人都是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默契。 这时，魏东来拿起一个百子图的粉彩盘，进行介绍。 “这盘的确不错，我倒是有些兴趣。” 魏东来说完，金丙水便开口说道。 而罗旭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刚刚一直未开口的肖凌柯本想说话，不过见到金丙水的动作，便又立刻靠回了沙发上。 嗯？ 这是……让了？ 按理说，这种场合看上喜欢的物件儿，没必要让得这么明显？ 又或者……这肖凌柯本就知道这粉彩瓷盘是赝品，刚刚想对魏东来意思意思，但一见金丙水要买，索性等下一件？ 快速分析了一下，罗旭觉得这种推断是最有可能性的。 不出他所料，金丙水没说废话，便一口价叫到了一百五十万，直接拿下了瓷盘。 而接下来，肖凌柯也是一样，直接叫了一百四十万，拿下了一个清缠枝莲纹青花观音瓶！ 罗旭暗暗挑起嘴角，他……眼力不简单啊！ 不过罗旭也只是短暂地注意了一下肖凌柯，他此时还在琢磨着那把火绒手枪。 萃……到底嘛意思呢？ 正琢磨着，魏东来看向了罗旭。 “这位兄弟，今天既然来看宝了，不弄一件回去？” “啊？” 罗旭回过神，立马礼貌地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财力不济！” “不会？三爷能叫来的肯定是能人，依我看……买一件？” 魏东来微微一笑，口气虽平淡，却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而他说完，则瞥了瞥金丙水。 罗旭立刻明白了，这他妈是明抢啊。 这逼钱没赚够，就打起了自己的注意，自己说没钱，他给金三爷递眼神，那意思就是……他没钱，你来买呗！ 想到魏东来背后的玉竹林，金三爷又不差钱，难免就会给这个面子了。 果然，金丙水注意到魏东来的眼神，旋即笑了笑。 “魏先生，我这小朋友财力的确差着，这样，他要是看上哪个，金某代为付账，您看……合规矩？” 魏东来闻言立刻笑道：“这可是三爷您的地盘，规矩不是您定吗？” 罗旭当真有些恶心了。 还要脸吗？ 那意思就是，你既然打算给钱，当然合规矩了？ 不过老子虽然是婊子，不立牌坊多不专业？所以，还得表明这钱可是你非要给的啊，不关我事！ 卧槽，真他妈膈应！ 想到这些，性格中本就有些浑的罗旭，真有些忍不了了。 他双臂往沙发背上一搭，二郎腿一翘，下巴颏子一挑。 “别，我要是看上的东西，肯定自己付钱，关键我没看上啊，就不麻烦三爷了！” 此话一出，场面一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张玉龙差点笑出来，这小子傻逼？知道人家魏先生是谁吗？ 这特么就是不想在行里混了的节奏！ 而另一边梁爷则依旧坐如胖佛，嘴角微撇，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肖凌柯，脸上的笑容似是多了些许欣赏的味道。 “哟？兄弟你眼够高的啊，我这么多官窑物件儿，你就没一个看上的？” 魏东来冷笑道。 见状，金丙水立刻要当和事佬，反正再花个几百万，他也不在乎。 “我看这样……” 话没说完，罗旭扬起手，直接站了起来。 “不是我眼高，而是……” 说着，罗旭目光扫向所有物件儿，最终落在了那把火绒手枪上。 “恕我直言，这一桌子玩意儿……全是赝品！”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块钱，我一枪打了 金家会所的包间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赝品？ 说魏东来拿来的物件儿是赝品，疯了吗？ 那可是玉竹林的人！ 先不说这些物件儿都是一眼开门儿的好东西，单凭玉竹林的名声，也不可能有赝品！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金丙水了。 他这几年和玉竹林的关系算是一直很融洽，可今天这事儿弄得……难免会有些棘手。 虽然以他在天州的实力，倒不至于怕对方，但这样的人脉要是断了，的确很亏。 “小子，你说……我的东西是赝品？还全都是？” 魏东来哼笑一声，脸色冰冷。 罗旭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没错，要不我再说一遍，加深记忆？” 魏东来双眼立刻瞪了起来。 这小王八蛋居然真敢挑衅！ 虽然怒，但毕竟身份在那摆着，他挤出一丝笑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成年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说着，魏东来指了指身旁的两位。 “你知道这两位是谁吗？他们在坑里混的时候，你估计还吃奶呢！” 一听这话，那两人也站了起来，横眉立目，凶相毕露。 罗旭淡淡一笑，他心里倒是不怕，毕竟这是金三爷的地盘，他不相信这些人敢动手。 更何况……他压根就没觉得对方是如何惹不起的人。 都什么社会了？ 你们玩物件儿在业内出名是一回事，难道还真跟港片黑道似的，拿刀拿枪直接杀人？ 吹牛逼呢！ “我吃不吃奶不重要，你这物件儿就是假的！” 罗旭一脸不在乎地重复了一遍。 “小子，你在说什么啦！我跟你讲，我们兄弟做事一向靠谱，坟地里粗来的东西，你说是假的喔？” 其中一个黝黑男人，操着明显带着两广腔的口音说道。 “就素啦！讲话要凭证据的！”另一人也是怒目而视，还刻意亮了亮肌肉！ 听到这二人说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粤省的？ 一时间，他陷入沉思。 而目光，却再次落在了那火绒手枪上。 我去……不会？ 这时，金丙水也站起了身：“大旭啊，魏先生他们做生意，信誉的确很高，你说这些东西是赝品……有证据吗？” 罗旭转头看向金丙水，故作为难道：“三爷，证据……这个嘛……” 见罗旭迟疑，魏东来立刻扬高了声调：“哼！没证据你胡说八道什么？三爷，今天在您的地盘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 “不知道魏先生想要个嘛样的说法？” 金三爷微微挑起眉毛，转头看向了魏东来。 “人是您叫来的，现在他胡言乱语，脏了我们玉竹林的名声，恐怕不是买两件物件儿能解决的！” 魏东来一脸冰冷，那语气如同在下命令。 罗旭闻言暗笑，行，哥们，直钩你都上，那就别赖我了！ “哈哈哈，我脏了玉竹林的名声？那我倒是要问问了，今儿这些物件儿要真是赝品，到底是谁脏了玉竹林的名声？” 不等金丙水开口，罗旭朗声道。 “哟呵？看这意思，是真打算叫板了？” 魏东来不惧反笑，点了点头：“行行行，那你就说出个道道来，不过要是不能让人信服……这事儿咱俩没完！” 罗旭听得出，魏东来虽然拜了南方的李玉同，却是北方口音。 而那两个人明显是两广口音，这东西……应该是常家那两个兄弟带来的。 不过就算东西是那两个人的，也不能说明魏东来事先不知情。 更何况今儿金三爷、肖凌柯、张玉龙和那个梁爷都买了物件儿，只要自己能证明那些东西都是赝品，大家就会变为同一阵线。 尤其是张玉龙和梁爷，亏了千万左右的东西，能不急眼？ “我不能让人信服，你就和我没完？那我要是能证明这些东西是赝品怎么说？” 罗旭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还给了魏东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得不说，看到罗旭的眼神，魏东来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慌乱。 对方太自信了，难道……真的看出什么端倪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怎么着？”魏东来道。 罗旭嘴角一撇：“简单，这些东西……一块钱，我一枪打了！” “啊？” 在场所有人都满脸意外。 按理说，如果当场被戳穿是赝品，可以说货主的名声会直接扫地。 但罗旭这个赌约，似乎在这个基础上，又加上了侮辱性的条件。 一块钱把人家赝品都收了，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魏东来一听，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扬手指向罗旭：“小王八蛋，行！那你给我说，说不出来，你看我怎么办你的！” “等等！” 这时，金丙水突然说道，旋即看向了金雨墨。 “墨墨，这场合不适合你，你先出去！” 说着，他又给了孙女一个眼神的信号，瞥了瞥房顶。 金雨墨本来并不想出去，可注意到爷爷的眼神，则乖巧地点了点头，立刻出了包间。 房门关好之后，魏东来坐回了沙发上：“小子，来，你说说，我的东西哪不对了？” 罗旭瞥了一眼物件儿：“魏先生，您是希望我说哪一件呢？还是……都说？” 魏东来眉头一皱：“呵，我敢说，我没有一件东西是赝品，你随意！” 罗旭点点头，旋即拿起了那两个龙泉窑的物件儿，直指圈足。 “老胎新釉后上彩，底釉颜色偏深，火石红附近有烧焦痕迹！” 说完，他将物件儿直接放在了魏东来的面前，微微一笑：“魏先生，用不用我讲得再细一点？” 魏东来一愣。 其实他来之前，也没细致看过这些物件儿，可听到这话，他不由得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梁爷和张玉龙也是忍不住走到跟前，一起看向罗旭说的那些细节。 现场除了罗旭，只有金丙水和肖凌柯没有动。 金丙水已经不再关注物件儿了，而是看着罗旭，似是在揣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上次他见识了这年轻人的眼力和胆识，那么今天……应该是又见识了一次升级版！ 而另一边的肖凌柯，则依旧一脸的笑容。 碰巧的是他的目光也没在物件儿上，而是打量着罗旭，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好奇。 魏东来、梁爷和张玉龙毕竟都是有些眼力，虽然先前没注意，但经罗旭这么一提醒，也是看出了问题。 毕竟罗旭连答案都说出来了，老胎新釉后上彩，开卷考试要是都不及格，他们也就甭在圈里混了。 “这……不对？”张玉龙率先惊呼道。 下一秒，他便看向了自己位置的那几个物件儿。 一种似曾相识的当大怨种的感觉，顿上心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度陈仓 “魏先生，这你怎么解释？” 如罗旭所料，没等他说什么，梁爷已经急了。 毕竟刚刚买了那几件，加起来一千多万的东西，谁能不急？ 张玉龙虽说没有梁爷那么猛，敢和玉竹林直接叫板，但眼神里明显也是带着愤怒。 相比于那二人，金丙水和肖凌柯倒是冷静很多。 反正也没花多少钱，倒是看了场好戏。 魏东来慌了。 他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罗旭，张开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人家都已经找出问题了，他还能说什么？ 啪！ 下一秒，他扬手便打向了身旁的常家兄弟。 被打的那人直接被抽得坐在了沙发上，另一人则立刻质问道：“魏先生，你搞咩啊！” 啪！ 又是一巴掌，这人也被抽翻在地。 “还有脸问我？说！这批货里为什么会有赝品！” 魏东来疯了似的朝着二人怒吼道。 “我……”常家兄弟当即被问懵了，二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 “王八蛋，连我都敢骗，你们他妈这是想坏了我玉竹林的名声！” 魏东来满脸愤怒，扬手指向罗旭：“今天要不是这位兄弟在，恐怕就真被你们给蒙了！” 噗！ 罗旭不禁睁大双眼，心里暗暗给魏东来点了三百多个赞。 牛逼啊！ 这反应……真他妈快！ 瞬间就把矛头指向那哥俩了？ 这特么不给你颁一个最佳反派奖，那就是组委会的责任了！ 只见常家兄弟倒是很机灵，立刻跪在了魏东来面前。 “魏先生，我们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坑我们，把这个物件儿混进来的！” “是啊魏先生，咱们合作过很多次了，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啦！” 魏东来双手背在身后，扬起头道：“不好意思，魏某人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结束！” 一听这话，常家兄弟如遭雷击似的，立刻匍匐在魏东来脚下哀求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营生是偷墓里的东西，却不擅长找买主，要是没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偷出来卖谁去？ 一旁梁爷、张玉龙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快人心。 不过罗旭却一脸轻笑，演，接着演！ 关键时刻还来了个李代桃僵，三十六计玩儿得挺熟啊！ 老子就不说话，等你们演完了……再还你一计。 暗度陈仓！ 毕竟他的目的可不是揭穿对方，而是……那把火绒手枪！ 这时，魏东来走到了罗旭面前，双手抱了个拳：“兄弟，今儿真是谢了，帮我揪出了这两个没诚信的家伙，保住了我们玉竹林的名声！” 呦呵，改称呼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这突然叫了声兄弟，罗旭还真有点恶心。 “甭客气魏先生，”罗旭耸肩一笑，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物件儿，“不过……依我看，你们玉竹林的名声，还是保不住啊！” “这……” 魏东来眉头拧起：“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咳咳……我的意思是，您大概忘了我刚刚的话了！” 罗旭双手揣兜，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梁爷和张玉龙，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魏东来身上。 还想来一招瞒天过海，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那不能够！ “我刚刚说过，这一桌子……都是赝品！” “嘛玩意儿！” 梁爷忍不住惊呼。 的确，刚刚魏东来这么一出戏，让大家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常家兄弟身上。 但罗旭这一句话，便将几人全部拉了回来。 魏东来……白演了！ “兄弟，说话……还是谨慎点的好！”魏东来咬牙道，那眼神似是警告。 显然，他希望借助玉竹林的背景让罗旭收敛着点，但罗旭血气方刚，当真没打算惯着。 更何况，他的眼时不时就瞥向火绒手枪，戏演了一半，怎么能停？ “我当然谨慎了，为了你们玉竹林，我也得把事儿说清楚了！” 听到这话，肖凌柯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依旧稳坐沙发。 而金丙水也是缓缓点头，虽然他不想和玉竹林有什么矛盾，但罗旭所展现出的勇气和才华，却是令他大爱！ 紧接着，罗旭又拿起一个物件儿，三两句话便说出了破绽。 梁爷和张玉龙听得一身冷汗，全都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物件儿。 而接下来，罗旭也没闲着，直接将梁爷面前的物件儿破绽，也说了出来。 “够了！” 魏东来都麻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失态。 这批货的确是赝品，是他委托常家兄弟在南方一个造假高手那高价买来的。 这次来天州，也并非是玉竹林的安排，纯粹是他想大赚一笔。 只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罗旭来，竟把几乎达到天衣无缝的仿品看了出来。 他深呼吸了两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行，一定要把矛盾全部转嫁到常家兄弟身上，不能让玉竹林的声誉受到损害！ “魏先生，看来要退货了！” 梁爷直视前方，声音冷漠。 魏东来一愣，但很快却淡定了下来。 事到如此，也没必要再演了。 他索性坐在了沙发上，看向梁爷：“梁爷，东西不对，我也很意外，不过……规矩不能破，古玩行买定离手、概不退货，先前您可是看过物件儿的，怎么？打眼了不认？” “你……”梁爷直接站起身，目光中满是威胁。 不过魏东来也不怕，他不相信对方敢动自己，毕竟凭玉竹林三个字，便足以保身！ “魏先生，这件事总得有说法？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啊。” 张玉龙憋了半天了，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声音还不大。 “哼！青缘珠宝派你来，就要认！谁让他们没派个有眼力的来？” 魏东来一句话，让张玉龙哑口无言。 他攥着拳头，心里骂了魏东来一万多句，但也仅仅在心里骂。 见二人没了话，魏东来淡淡一笑，点燃了一根烟。 “诸位放心，虽然你们打了眼，但我今天把常家兄弟带回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完，他起身便给了常家兄弟一个眼神。 二人立刻爬起来便开始收货。 不过这时，罗旭笑了笑：“魏哥，这是……要走？” 听到罗旭的声音，魏东来习惯性地一个激灵。 这小王八蛋又要干嘛？ “常家兄弟敢拿家伙骗我，我必须要回去处理。” 罗旭点了点头：“没毛病，必须处理，不过……他们这是干嘛？” “都是赝品，我就带回去销毁，不能让别人拿着这些物件儿再骗人。” 魏东来一脸正义道。 “别介啊，您是不是忘了咱刚才的话了？这些东西……可是我一块钱买的啊！” 罗旭平淡地笑道：“这么正能量的事儿，还是弟弟我来做！”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可以抽烟吗？ 这句话让魏东来一下子愣住了。 他还真要收？ 要知道这些东西虽然是赝品，但却都是顶级仿品，每一件都是纯手工做出来，近乎天衣无缝，那价格……可不是一般工艺品能比的。 加起来可是让他花了三百多万呢！ “这……兄弟，一句玩笑你有必要当真吗？这些物件儿我是真打算销毁的！” 魏东来咧开嘴笑了笑，语气中似是带着些解释的味道。 罗旭自然明白，这货怂了。 但并不是怕自己，而是舍不得这批货。 虽然自己看出了这些物件儿的破绽，但他必须承认，这批仿品的品质极高，想必价格不菲。 想到这，他直接拎起了一个玉壶春瓶，手一松…… 啪！ 哗啦…… 瓶落地间，当即粉碎！ “你……”魏东来睁大双眼，心都在滴血，妈的，老子的钱啊！ 罗旭却是笑道：“既然魏哥这么大义，我就替你做了！” 看到这场面，一旁的金丙水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好小子，爷没看错人！ 说完，罗旭再次拿起一个青花酒壶，在茶几的角上一磕，再次粉碎。 魏东来真是要气炸了，他瞪着罗旭半天，不过却没说什么。 毕竟东西证明出是假的，人家砸了没毛病。 他指了指罗旭：“好，有你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而常家兄弟也是紧随其后。 罗旭看了看张玉龙：“张先生，你的东西……砸吗？” 张玉龙一愣。 砸个屁，亏了一千多万，老子还得想办法转出去，这亏不能让老子吃了！ “哼，这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做就好了！” 说完，他小心地收好了刚买的一千多万假货，便迈步离开了。 而梁爷和肖凌柯也相继离开。 包间中仅剩金丙水和罗旭。 “大旭，好眼力！” 金丙水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雪茄，满面笑容。 罗旭笑道：“三爷，没给您惹麻烦？” “哈哈，惹就惹了，今儿玉竹林卖假货，有麻烦的是他魏东来！” 金丙水微微扬起下巴，轻松笑道。 “哦？三爷您看出来了？卖假货的可不是那常家兄弟！”罗旭颇为意外道。 毕竟刚刚魏东来演了这么一出，可就是为了转嫁矛盾。 不过又一想，自己都看出来了，金丙水这老姜能不知道？ 或者说，在场所有人其实都知道，只不过人家背靠玉竹林，若是戳穿怕伤了和气罢了。 金丙水掏出一根雪茄递给罗旭：“大旭，这些东西恐怕不便宜，真都砸了？” 罗旭想了想，其实这些东西也有极高的工艺价值，未来摆在自己店里也是不错。 不过……就算他当工艺品的价卖出去，这么高仿的物件儿也难免被人转卖，再去骗人。 思前想后，罗旭点点头：“都砸！” “好！是个爷们，大旭，能和你交上朋友，爷不后悔！” 金丙水点头而笑。 “三爷您抬举了，古玩行里就不该留赝品，这些物件儿若是落下造假人的名款，其实可以留，而且这工艺价格也不会低，可惜他落了朝代款，留了就是局！” 罗旭说完，金丙水便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称赞着罗旭这个年纪，竟然有这种境界……日后若不成器，他都不信！ “对了三爷，玉竹林那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找茬儿？毕竟魏东来卖假货坑人的事，咱没证据！” 想到这一点，罗旭突然问道。 金丙水一笑，朝着门外喊道：“进来！” 只见门被推开，金雨墨走了进来。 “嗯？雨墨……”罗旭只觉一头雾水。 金雨墨噗嗤一笑：“罗旭，今天真的很帅哦！” “啊？你不是……” 说到一半，罗旭突然笑了出来。 他明白了，刚刚金三爷叫金雨墨出去，可不是因为场合问题。 而是让她去开监控了！ 如此说来，金三爷手里就有了魏东来卖假货的证据。 他要是就此低调就算了，但如果敢来找茬儿，这视频拿出来，玉竹林也会名誉受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三爷，小子服了！”罗旭笑道。 金丙水呼出一口烟：“就是可惜，今儿没收到好物件儿，得，下次，大旭，你可要帮爷收个好的！” “得嘞，乐意之至！” 随后，金丙水打算留罗旭吃完晚饭再走，顺便喝点酒聊一聊，不过被罗旭婉拒了。 毕竟二姐那边还在饭店，而且古玩店他也得去一趟，当然，最关键的是赶紧将那些物件儿处理了。 显然，今儿除了他，并没有人注意到那把火绒手枪！ 罗旭将那些物件儿打成包，在会所的院子里便砸了，随后扔进了垃圾箱。 而火绒手枪，他则揣在了身上。 正准备离开，两声鸣笛传来，罗旭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去，只见是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肖凌柯！ “是你？”罗旭有些意外，他是在叫自己？ 肖凌柯潇洒地招了招手：“去哪？送你！” 这是今天罗旭第一次听到肖凌柯的声音。 刚刚在里面那么久，他可是一次没开口。 也正因如此，罗旭便对这个肖凌柯有些好奇，所以也便没有拒绝，直接上了车。 “受累了哥们，我去城西，益致诚！” “好！” 肖凌柯微笑道，旋即启动了汽车。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对话，倒是罗旭偶尔侧眼瞥向肖凌柯。 “哥们！”憋了半天，罗旭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 肖凌柯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好像电台的播音员。 “那个……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罗旭道。 肖凌柯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今儿你说话一共不过三句？还都是在车上。”罗旭说着，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肖凌柯却摆了摆手：“别客气，我不会，今天话少，是因为没必要，毕竟那些都是赝品。” 罗旭缓缓点头，果然……这小子眼力不浅。 看来他也是早就看出那一桌子都是假货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烟：“那个……我可以抽烟吗？” 毕竟是在人家车上，他想抽总得问一句。 “当然！” 肖凌柯点点头，同时打开了车窗和天窗。 看得出，他并不太喜欢烟味，罗旭索性又把烟放了回去。 注意到罗旭的举动，肖凌柯微微一笑：“谢谢！” 罗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肖凌柯看了他一眼，再度开口：“那把火绒手枪拿到了？” 嗯？ 罗旭不由得一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晚清名将 似乎罗旭的反应已经在肖凌柯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继续开车，似是等着罗旭的回答。 “拿着了。” 片刻，罗旭说了一声，同时也猜到这肖凌柯不仅看出了那些物件儿是假的，同时还注意到了火绒手枪。 肖凌柯点了点头：“你眼力真不简单，那物件儿……看明白了？” 这话问得罗旭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说没看明白，他还真是猜出了一二；可要说全明白，也不算，毕竟他的猜想还没有完全印证。 从拿到火绒手枪开始，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思虑了一下，罗旭道：“看不明白。” 肖凌柯笑而不语，目光直视前方。 见到对方的反应，罗旭微微皱了皱眉。 他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从口袋里将火绒手枪拿了出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肖凌柯没有说什么，似是等着。 罗旭细看了一下，铜质包浆铁定到清晚期了，而且那枪把上的“萃”字，也在近距离下无比清楚。 那么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来验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这火绒手枪的枪把是一个铜片，两边镶着实木，他将枪翻过来，便看到木头之间的铜片侧面，还刻着几个小的英文字母。 虽然经过百年的磨损，已经有些不清楚，不过仔细看，还是不难看出来。 ngrier！ 看到这几个字母，罗旭嘴角翘起。 没错了，是法文！ “看明白了？”肖凌柯淡淡笑了笑。 罗旭转头看去，心里似是对肖凌柯更加好奇了些。 他微微一笑：“没看明白！” “哈哈哈，你这人很有意思。” 肖凌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无所谓，谁说都一样，晚晴物件儿，本来是洋货，不过却流到了国内。” 说着，他转头看向罗旭：“该你说了？” 罗旭没有接茬儿，而是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其实我没有完全确定，因为没上手，不过你刚刚将枪翻了过来，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肖凌柯嘴角上撇。 “厉害！”罗旭竖起拇指。 这时，车子慢慢停在路口，红色的交通指示灯闪烁着秒数。 肖凌柯将车窗再度降下，然后从手扣里，拿出一包九五至尊，递给罗旭。 “抽一根！” “嗯？原来你抽烟啊……”罗旭意外道。 肖凌柯摆了摆手：“人家给的，车里还有，一会儿你拿走。” 罗旭看着那烟，虽然没抽过，但徐文斌可是说过价格。 “别了，这烟贵！” “放我这纯浪费。”肖凌柯笑道。 “得！” 罗旭拆开包装，抽出一根点上。 “其实味儿还真都差不多。” 肖凌柯淡淡一笑：“那枪下面刻着的是ngrier？” 罗旭一口烟差点没呛出来。 “怎么着？还非按规矩走呗？” “哈哈，印证一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绿灯亮起，肖凌柯说完，便踩下了油门。 罗旭拿着枪摩挲了几下，点点头：“当年中法战争开始后，清军便节节败退，当时的两广总督叫张树生，他听说冯子材带兵有方，便想请他来训兵，可已到暮年的冯老爷子却一口推辞，不过后来他从很多人口中得知张树生人品非常不错，便心生歉意，前去拜见，可谁知那时候张树生已经调任，来了名新的总督！” 肖凌柯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则给罗旭竖起了拇指。 “不错，那时候两广总督已经变成张之洞了，他早闻冯子材的带兵能力，便竭力邀请他镇守两广，这一次冯子材没再拒绝！” 一听肖凌柯也跟着说起来，罗旭顿时兴趣大涨，继续道：“光绪十一年，法军一路攻到了广西谅山，七旬老将冯子材亲自率兵迎战，借助军队、侨民和散兵之力，一举击退法军到二十里开外，接连攻克文渊，收复谅城、长庆，受清宫廷连连嘉奖！” “罗旭，我想我们都一样，是在听到常家兄弟开口的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肖凌柯道。 罗旭微微一笑：“没错，看到那个‘萃’字时，我只是怀疑，但那兄弟俩两广口音太重了，我立刻联想到了镇南大捷！冯子材字南干，号萃亭，而他的部队也被称为‘萃军’！不过可惜，如今谅山这些地界，已经是越南的了。” 肖凌柯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 ngrier怎么说？” “还真都让我说呗？得！当时法军将领叫尼格里，在镇南关战役中，心腹全部战死，他本人也深受重伤，逃亡回国，尼格里是个老烟枪，而这火绒手枪说白了就是打火机， ngrier正好是他的名字，再加上刻的是法文，就全对上了！” 两人对视间，尽是默契。 的确，当初法军战败之后，尼格里慌忙逃亡，就连贴身的打火设备都丢了。 而清军捡到尼格里的贴身之物，无不大喜，交予冯子材。 冯子材虽然不抽烟，但却将其作为战利品，刻上了一个“萃”字作为纪念！ 这一点两人虽然没有说出，但显然都已经猜到了。 “那我该说……恭喜你，捡漏了！” 说着，肖凌柯主动伸出手：“我叫肖凌柯！” “我知道，罗旭！”罗旭微微一笑，和他握了个手。 “算是朋友了？”肖凌柯道。 罗旭一笑：“我很乐意！” 随后，肖凌柯将罗旭送到地方，两人还不忘互留了联系方式。 临走，肖凌柯不忘问了一句：“对了，那些物件儿呢？” “他们的各自带走了，其他的……都砸了。”罗旭说道。 听到这话，肖凌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一脚油门离开了。 看着车子留下的一道尾影，罗旭笑了笑：“这人……挺有意思。” 走进益致诚，罗旭就见到柳老正和二姐边吃边聊，还特意开了瓶白酒。 “哟！二位够美啊，喝上啦？” 罗旭也不客气，直接在二姐旁边坐了下来，端起杯便喝了一口。 “你也不来，我总不能让柳老一个人干喝？”罗燕笑道。 柳老点了点头：“燕儿是个好闺女，会说话，还陪我整一口，以后这店归你们了，我就来找燕儿喝酒！” “得！只要您来，我就陪着！”罗燕立刻说道。 罗旭一听这话，心里大喜，看来事情已经成啦？ “柳爷，既然您决定了，咱说个数！”罗旭胳膊撑着桌面，嘿嘿笑道。 听到这话，柳老的脸上莫名浮上了一丝顾虑。 他叹了一声，道：“大旭，店……我愿意给你们，但我能不能有个条件？” 第一百五十章 此时有子不如无 见柳老有些纠结的样子，罗旭和罗燕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有些疑惑。 “哎呀，老爷子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罗燕说道。 柳老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看罗旭。 显然，他心里明白，这姐俩之间实际上……还是罗旭做主。 罗旭会心一笑：“柳老，我听我二姐的，您说，只要能满足的，我肯定不墨迹。” 听到这话，柳老才点了点头，不过依旧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张开口。 “这……能不能不办开业典礼？” “嗯？” 罗旭有些意外，这算什么条件？ 其实他这人办事务实，开业典礼也就是个形式，办不办根本无所谓。 只不过他不明白，柳老为什么提这个要求。 “行啊，不办就不办，这不叫事儿，不过……柳老，您是不是怕您儿女知道？” 罗旭一句话显然戳中了柳老的要害，后者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月初他们找我要钱，我就说没有，他们要是知道我把店盘出去了，肯定会打我这笔钱的主意，所以……” 说着，柳老满脸惭愧地笑了笑：“大旭，燕儿啊，我还想麻烦你们姐俩一件事，你们做事认真，建军天赋也不错，把店给你们，我不要钱都行，你们……能不能发我工资？” 听到这句话，罗旭和罗燕只觉心里一震！ 到底是怎样的亲情关系，能让一个老人如此卑微？ 罗旭盘下这个店，少说也会给柳老几十万作为报酬，可他都不敢要，反而希望益致诚给他发工资？ 原因很简单，他怕儿女真是怕到一定程度了。 这笔钱说白了很可能就是柳老的养老钱，如果被要走了……他恐怕就一无所有了。 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如果罗旭同意发他工资，他就等同于有了养老金…… 不止罗旭，罗燕也是听明白了，她粉拳微微攥起，气得直发抖。 “大旭，你说怎么办？” 罗旭想了想：“这样柳爷，就按您说的办，以后益致诚每月发您五千块钱工资，年底再给您分红，这不算完，一日三餐您都在店里吃，您以后腿脚不方便了，就让我二姐给您把饭送家去，另外，让我二姐给您办一张新的银行卡，您放在您儿女不知道的地儿！” 说完，罗旭看向罗燕：“二姐，这样行吗？” “我看行，二姐听你的！”罗燕露出会心的笑容，显然对弟弟的说法非常满意。 而柳老一听罗旭的办法，眼眶都湿润了。 这店盘出去，说白了三到五十万上下是合理价格。 而罗旭这个方案，单说工资就每年六万，而且还提供三餐，说白了有个几年也就超过盘店的费用了，柳老只占便宜不吃亏！ “大旭，你……你让我这老家伙说什么好？爷表个态，爷不要分红，你们能管我，我嘛也不要都行！” 柳老近乎颤抖的声音，把这姐俩彻底触动了，罗燕更是嗒嗒掉眼泪。 罗旭冷笑一声：“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柳爷您要是信得过我们姐俩，以后我们给您养老！” “对，柳爷，以后您吃喝拉撒都有我们，我一会儿就去银行给您办卡！” 罗燕抹了一把眼泪，使劲点了点头。 “好，好，我、我谢谢你们！” 说着，柳老起身就要鞠躬，罗旭连忙扶住了他：“别啊柳爷，这可使不得，我马上起草一份合同，咱把合同一签，这事儿就算行了！” 罗旭能想到老爷子心里不踏实，索性还是做了一份合同，这样才能给他一份保障。 而柳爷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罗旭改掉钱数和分红的条款，如果对方能给他养老，这些钱他都可以不要。 最终，罗旭和罗燕也是拗不过这老头，合同内容为每月三千块生活费，和一日三餐的供给。 也在签合同的时候，罗旭也才第一次知道柳老的名字，柳知泉！ 不得不说，这名字还是挺文艺、挺斯文。 对罗旭而言，这无异于白捡了一家爆火的饭店，但对柳知泉而言，能得到一份养老的保障，可是比手里攥着几十万，更加让他心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人品的肯定，接触次数虽然不多，可柳知泉对罗旭绝对是认可外加赞赏。 这年轻人不仅有礼数，而且有魄力，最关键的是……他有着江湖义气。 柳知泉曾是古玩圈的人，也便是江湖人，自然看重这一点。 “柳爷，合同您收好了，实在不行，您也可以拿出来，我就不信您儿女连这每月三千都好意思要！” 罗旭说着，将两份合同的其中一份递给了柳知泉。 柳知泉拿过合同，攥在手里，只觉沉甸甸的。 他苦笑一声：“这帮吸血鬼……也许还真好意思！” 罗旭满脸无奈，不过还是笑了笑：“得！不说这些了，柳爷您看这样行不行，开业典礼我们不办了，不放花也不放炮，但到时候我想让我妈过来，再叫几个朋友吃顿饭热闹热闹，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反正这合同都签了，明儿咱就办，到时候我炒菜！” 柳知泉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轻松。 “得嘞！就听您的！”罗旭会心笑道。 不多时，随着食客纷纷进店，晚餐时间也就到了，柳知泉也去了后厨，给郑建军做一些指点。 而罗旭和罗燕则坐在柜台后面聊起了天。 听说昨天刘明超和老妈陈桂娟去了叶家，罗燕不禁微微蹙起了双眉。 “切，找了个工作嘚瑟什么？大旭，你听我的，明儿就请叶奶奶过来！” “啊？二姐你别逗了，我最怕叶奶奶了，我可不去！” 罗旭立刻摆了摆手。 虽然处理别的事情都是得心应手，可听到叶奶奶三个字，他打心眼里面犯怵。 罗燕噗嗤一笑：“哈哈，瞧把你吓的，还爷们呢？我跟你说啊大旭，叶奶奶虽然厉害，但也讲理，你客气点，主动给人家送点饭菜，再邀请人家来，她老人家肯定不会驳了面子。” “这……真的？”罗旭抓了抓头。 “二姐肯定不骗你，而且这事儿得你自己去，你得让老太太看到，咱大旭长大了，懂礼数了，更何况……你现在开了饭店，他们叶家还能低看了你？” 罗燕捏了捏罗旭的脸蛋，说道。 “得！听二姐的，对了，明儿咱还请谁？总不能把街坊都请来？再把柳爷给吓着……” 罗旭一边说，心里也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那肯定不行，你这样，一会儿后厨不忙了，你让郑师傅炒几十份菜，给咱老街坊送过去，明天虽然不请他们，但礼得到，至于叶家……一定要请来！” 罗燕说完，罗旭便点了点头：“要不说，这些事还得指着二姐呢，嘿，不过咱得说好了，这饭店是你的，可和我没关系！” “滚滚滚！我才不当老板，让我走那心思，你想累死你二姐啊？我呀，就乐意给我弟弟打工！” 说着，罗燕歪着脑袋一笑，甜美得很。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也太神了吧 罗旭也没耽搁时间，后厨稍不忙的时候，他便让郑建军炒了几个大锅菜。 毕竟街坊不少，要是一个一个地炒，恐怕几个小时也完不了事，而且还耽误外面上菜，索性大锅炒然后分成小份，这样就快多了。 后厨人手也够，几人配合起来，一个小时左右，便打包了七八十份菜。 而罗旭同时也叫来了徐文斌帮忙，还租了一辆面包，拉着这些菜便回了皮帽胡同。 “大旭，弄这么多菜，你打算摆席啊？”徐文斌回头看着满车的菜，惊讶道。 罗旭笑了笑：“席明天摆，今儿这就是给老街坊送点，一会儿咱们一人送一半，然后留下一份你拿回家，和李姨一起吃。” “还有我的？嘿，真他妈够意思！”徐文斌笑了笑。 “少放屁，能少了你的？反正你记住了，给他们菜的时候，一定要说我家饭店开业了，但低调不想大办，所以就给街坊们都拿了菜尝尝！” 罗旭耐心地叮嘱着徐文斌。 “知道了，大旭，你这叫低调换高调，咱也不大办，还让他们知道你现在是老板了！”徐文斌道。 罗旭耸肩一笑：“就是这意思，咱胡同那些人你还不知道？一个个的势利眼，你要真低调，谁拿你当回事？可要是知道你开饭店了，他们立马态度大转弯信不信？” “信！我他妈太信了，就原来红光饭馆喝酒那老几位，表面客气，心里都看不起咱！” 徐文斌撇着嘴说道。 罗旭笑而不语，的确如斌子所说，包括牛爷他们，表面都客客气气的，可心里却不拿罗旭当回事。 反观刘明超他们家，就因为他老爸刘志军是干部，街坊看他们家，就都高看一眼！ 市井虽然单纯，但也势力。 到了胡同，二人就分头行事。 挨家挨户送菜，罗旭可是没少听夸奖的话，要知道以前……这些人可不会这么看他。 不一会儿，便送到了刘明超家，是陈桂娟开的门。 “哟，是大旭啊，有事吗？” 罗旭微微一笑，将菜提了起来：“刘婶，我们家开了个饭店，今儿给您家拿几个菜尝尝味儿。” “哎呀大旭，行啊，都当老板了？真是出息了，那行，谢谢你啊！” 陈桂娟接过菜，满脸的笑容。 虽然两家其实关系一直很一般，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 罗旭点点头：“得！那就给您晚上加几个菜，我先走，还得送几户呢！” 说完，罗旭便离开了。 看着罗旭的背影，陈桂娟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真可以，罗家算是熬出头了。” “妈，嘛事儿啊？” 这时，刘明超走到了院子里。 陈桂娟把事情一说，刘明超当即就火了。 “嘛？就他？罗旭？还、还开饭店？逗呢！” 陈桂娟白了一眼儿子：“菜都在这呢，嚯，你看看这菜炒的，看着还真不错呢！” “不错什么啊！妈，您哪头的？不知道罗旭是我死对头吗？” 刘明超说着，就把老妈手里的菜直接抢了过来：“全都扔了，他给的东西，狗都不吃！” “哎呀明超，你这是干嘛啊！这菜不挺好的吗？别浪费！”陈桂娟立马拦住儿子。 “好嘛好？不就开了家狗食馆吗？有嘛可炫耀的，还挨家挨户送，真尼玛不嫌丢人，小市民！” 刘明超越说越气：“妈，你赶紧催我爸给我买车，不然我就真被他比下去了！” 陈桂娟想了想，点了点头：“我看行，反正你爸都答应了，咱就早买，给你把面子找回来！” 听到这话，刘明超才笑了出来。 切，当个小老板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开上车，你就知道差距了！ 与此同时，罗旭已经送到了最后一家，叶家！ 几声敲门，门便开了。 看到是叶奶奶开门，罗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本以为会是叶姗姗或者冯雅兰，自己说两句就走，然后让她们和叶奶奶说。 哪想到这老太太直接开门了…… “大旭？你找姗姗？”叶奶奶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毕竟她可是一直不同意叶姗姗和罗旭的事儿。 罗旭强挤出笑容：“叶奶奶，我、我不找姗姗，我给您家送点菜。” “啊？” 看到罗旭手里提着一个大兜子，里面至少有八盒菜，叶奶奶当即愣住了。 “大旭啊，你这……嘛意思？” 罗旭笑道：“叶奶奶，我开了家饭店，就在城西，今儿给您送来想让您尝尝鲜，郑老板的手艺，他现在跟我去新店那边干了。” “啊？” 叶奶奶再啊了一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嚯！大旭，真出息了啊？我刚才就听有人说，你给他们送菜，我还以为没有我们家的呢！” 罗旭抓着后脑勺笑了笑：“您这话说的，都没有也得有您家的啊，我不得让您压轴，把最好的菜送过来啊！” 一听这话，叶奶奶整张脸的表情都变了，刚才还是阴雨绵绵，这会儿直接阳光明媚。 “你小子，这话奶奶爱听，哎呀，这么多菜多沉啊，快拎进来！” 啊？ 这次轮到罗旭惊讶了。 老太太这是让自己进去？ 不过他也没多想，立刻点了点头便进院儿了。 而这时叶姗姗刚好从屋里推门出来，看到罗旭，她人都傻了。 “大旭，你怎么回事？我奶奶还在呢！” 叶姗姗几步上前，一个劲儿地给罗旭使眼色。 罗旭则挑了挑眉：“闪一边儿去，今儿哥们可是奉旨进院儿！” “啊？”叶姗姗都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叶奶奶跟了过来，一脸笑容道：“姗姗，还愣着干嘛？给罗旭开门啊，没看到他拿着那么多东西呢！” “啊？” 叶姗姗再啊一声，不禁看向罗旭：“什么情况啊……” “嘿！一会儿告诉你，先让哥们进屋！”罗旭坏笑道。 “真有你的！” 叶姗姗也忍不住笑了笑，转身把罗旭让进了屋。 “大旭，你吃没？坐下一起吃点！” 叶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里的蒲扇给满头大汗的罗旭扇了扇。 “不用，我吃完了。” 罗旭把菜放在桌上，转身道：“叶奶奶，我来除了送菜，还有就是跟您说，明儿中午我那边开业，想请您一家三口过来吃饭，到时候咱就打车去，车费我付！” 一听这话，叶奶奶更是合不拢嘴了：“哎哟，你还真想着我们娘儿仨呢，明天咱街坊都去吗？” “没有，主要不想太高调了，”罗旭笑了笑，旋即凑近叶奶奶耳边，“就请了您一家！” 叶奶奶心里这叫一个痛快：“你这小子，还挺会办事的，那行，明儿我们中午肯定去！” “奶奶，你们这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 看着叶奶奶那满是笑容的脸，叶姗姗一头雾水，奶奶怎么突然这么喜欢罗旭了？ “罗旭，你说！这怎么回事？” 罗旭嘿嘿一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在城西开了个饭店，明儿开业，你叫蓝菲和娜娜她们都过来，咱热闹热闹！” “饭、饭店？嘛时候的事儿，你这也太神了？这饭店是说开就开的？” 叶姗姗虽然脸上挂着娇嗔，好像在埋怨罗旭这么大的事都没和她说，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一直盼着罗旭有出息让奶奶看见，当真没想到，今儿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走眼了 简单说了几句，罗旭便没再多留，立刻离开了叶家。 这也是罗燕嘱咐他的，如果叶奶奶态度有好转，一定不要留下胡说八道，要赶紧走，这样显得你还有正事忙，叶奶奶也会觉得你靠谱。 要说买物件儿、捡漏，罗旭绝对是一把好手，可要是谈及怎么讨老太太喜欢，还是得听二姐的。 罗旭走后，叶奶奶喜笑颜开地挨个打开盒盖，看看里面的菜。 “哎哟，不愧是郑师傅手艺啊，还是那么好，姗姗你尝尝，多香啊！” 叶姗姗抿嘴笑了笑：“奶奶，您这是夸大旭呢，还是夸郑师傅呢？” 叶奶奶白了孙女一眼：“你管我呢？我都夸！”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饭盒，不可思议地笑了笑：“姗姗啊，你说……奶奶也有走眼的时候啊，这大旭还真出息了！” “得！您能这么想真不容易，今儿不劝我和刘明超多走动了？”叶姗姗凑近前，打趣着奶奶。 叶奶奶坐在了桌前：“其实啊，我对那个超子没什么好印象，就是不想你和大旭走太近，奶奶总觉得这小子不着调，整天也不干个正事儿，但这次奶奶觉得，是我老眼昏花走眼了，人家孩子那是低调，闷头干事，你看，这不声不响地还开饭馆呢！” “就是，而且还是在市里开的呢，可比咱门口成本高多了！”叶姗姗不忘继续把罗旭夸上天。 “奶奶知道，所以觉得……这小子还挺靠谱的。” 叶奶奶笑着看向孙女：“至于超子……以前我觉得他还挺好，毕竟他爸爸是干部，他又上过大学，可昨天他们娘俩来，说话那样子，我听着就来气，好像咱高攀了他们似的，什么玩意儿！” 听到这话，叶姗姗算是放了心，只要奶奶没有撮合自己和刘明超的念头，那就行了。 “行了奶奶，别提他们了，这么多好菜，咱娘俩喝点呗？红的！” 叶姗姗满是撒娇地咧嘴笑道。 “去去去，吃得了这么多吗？你吃一个得了，其他的我放冰箱，给你妈留点！” 说完，叶奶奶就开始收拾，叶姗姗则笑而不语。 这么多年来，奶奶能拿老妈当亲闺女，这一点她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老爸这个人……就好像已经消失在了他们娘仨的世界里。 转过天一早，罗旭并没有直接去益致诚，而是把那边交给了二姐，自己则是和徐文斌先去了风月堂。 这边的装修已经开始，工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贴壁纸、打隔断这些工作。 而作为老哥，曹世勇也是很早就来盯着施工。 由于施工主要是在二楼，三人便在一楼收拾了起来，同时还聊着关于店名的问题。 “大旭，我一直就觉得风月堂这名字像是青楼，不然改改？”曹世勇道。 罗旭笑了笑，点点头：“还真有点儿，不过既然咱们店有两层，不如就叫……荣楼怎么样？” “荣楼？” 哥俩齐声道，不过那反应……似乎并没那么认可。 “嘿，兄弟，我知道你肚子里有学问，但这俩字……总觉得差点嘛！” 曹世勇不好意思直接说不好，索性婉转道。 徐文斌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虽然说不出来哪不对，但有点怪！” 罗旭会心一笑：“荣取草木，谓之大，寓意生意兴隆、欣欣向荣，而单名更好区别于像曹哥的宝月斋，东面的博雅斋，西口的雅云轩，还有周明贵的御宝阁，斌子觉得怪，或许更加容易记住呢？” “荣楼……” 曹世勇倒吸了一口气：“你还别说，大旭一解释，我还觉得挺上口呢？” “对对对，我也觉得不怪了，荣楼，那就荣楼得了！” 徐文斌咧嘴笑道。 罗旭点了点头：“斌子，这活儿交给你了，订块匾去！我看文化街里的匾多用楷书、隶书，咱用行书，潇洒还清晰，颜色的话……底色要绛紫色，金色字体！” “甭管了，交给我！” 徐文斌一口答应。 曹世勇道：“不愧是大旭，一块匾都说出道道来，不过兄弟，这店面大一些，原来吴秃子也雇了个女店员，你看……” “得了曹哥，大旭有我呢，还用得着雇人？”徐文斌立刻摆手道。 “你快歇着，就你？往那一站跟痞子似的，咱是做生意，不是开赌场，我建议啊，还是雇个小丫头，机灵点的，人漂亮，绝对管用！” 曹世勇立刻怼了回去。 罗旭想了想，曹世勇的话也有道理。 毕竟自己不可能天天守着店，而且有的时候还需要带上斌子帮忙，到时候店里肯定还需要个人盯着。 而且就算徐文斌在，以他那脾气，盯几天是没什么问题，但长了……保不齐就和谁打起来了。 所以还真是得雇人！ 业务是不是熟练无所谓，那些都可以临时教，最关键是……要会卖货！ 所以从这一点看，女店员的确是有优势的。 “曹哥说的没错，不过现在找也有些赶落，等开业了慢慢找，倒是眼下有件事得做！” “嘛事儿？” 一听罗旭这话，哥俩立刻问道。 罗旭憨憨一笑：“曹哥，我惦记着买辆车，你给推荐呗？” “哈哈哈，买车？兄弟，你可走点正心思了，以你现在的身家，别说有多少钱，就说你那些宝贝，再加上一个古玩店、一家饭店，这能没辆车？” 曹世勇立刻点了点头：“说，想开嘛车？哥哥送你一辆，当开业礼物了！” “可别介，曹哥，车必须我自己买，主要是……” 罗旭随后把叶姗姗说刘明超要买车的事说了出来。 徐文斌立刻道：“反了他了？这是打算把旭老板压下去？买！大旭，必须买！” 曹世勇也表示同意：“没错，在你们胡同里绝对不能跌份，要我看，那家人就是普通干部，买个一二十万的车就到头了，大旭，你手里有多少？” “你上次分我的一百，我还没动呢！” 罗旭说道。 其实他本打算从里面打出几十万给柳知泉的，不过老爷子也没要，所以那一百万也就还留着了。 “不过曹哥，我可没打算买豪车啊，买辆十万左右的就行，我还要留着收物件儿呢！” “十万？兄弟，你这出息……” 曹世勇一脸无语：“那行，我倒是认识4s店的人，到时候给你推荐一款！” 随后，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和施工的人嘱咐了几句，便一起去了益致诚。 毕竟现在快中午了，那边可是最热闹的时候。 此时的益致诚，已经坐满了人。 厨房里，锅勺声不绝于耳，炉灶更是发出嗡嗡声响，柳知泉亲自掌勺，郑建军在后面一边学着，一边给师傅打下手。 大厅里，韩蓉算是大忙人，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照顾叶奶奶一家。 毕竟这可是自己闺女、儿子开的饭店，这一上午她可是真乐得合不拢嘴。 除了食客，罗旭专门留出了两桌，一桌给叶家和蓝菲、林娜她们留着，另一桌则是曹世勇、王天来、杨建辉和王承镛他们。 罗旭三人下了车，也是忙往店里走。 不过正要进门，只见一个蹲在店门旁边的小青年，起身走了过来。 “哥们，请问谁是罗旭？” 罗旭有些意外：“是我，您找我有事？” 小青年点了点头，旋即拿出了一个红包。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您，祝您生意兴隆！”说完，他转身便走。 “诶！这包……” 罗旭还想问问这红包是谁给的，那小青年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宫怀表 罗旭拆开红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沓钱，看厚度应该是一万。 “大旭，这谁啊，那么大礼！” 看着那一厚沓钱，徐文斌有些惊讶。 曹世勇看了看那小青年走远的背影：“这是有人送礼，却不想让你见他？”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不想让自己见他？ 那天…… 正想着，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哟呵，小子，还不进去呢？” 正是王承镛。 这老头今儿穿着带着补丁的衬衣、松腿裤，染着黑色污迹的跨栏白背心，外加一个卷边露草的破草帽儿。 罗旭笑了笑，正要开口，徐文斌立刻道：“我去，老要饭的，人家今儿开业，别找不痛快啊！” “斌子！” 罗旭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看向王承镛：“老头儿，今儿几个意思？故意穿这么一身来的？” 王承镛嘿嘿一笑：“那不能够，昨儿去唐山那边扫货了，今儿早晨才回来，没来得及回家呢！” 一听这话，罗旭眼前一亮：“哟哟哟，扫货去了？得，肯定又拿着好玩意儿了，拿出来咱??！” 王承镛一摆手：“边儿去，嘛也没收着！” 说完，他便迈步往饭店里走。 “大旭，这人谁啊？”曹世勇道。 随后，罗旭则把和王承镛之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还特意说了上次拍卖会，这老头儿也在。 曹世勇大惊，毕竟他是古玩圈的，这么说来……王承镛怎么说也是个前辈了。 “斌子，你刚才冒失了啊！” 徐文斌一脸尴尬：“我去，我哪知道这老爷子这么别致，穿得跟要饭的似的。” 曹世勇笑道：“玩物件儿的人，啥样都有，你啊，一会儿进去赶紧赔个不是！” “得！必须赔不是！” 不一会儿，饭桌上已经坐齐了人。 欢笑声充满了整个益致诚。 直到把叶姗姗那边招呼好了，罗旭才回到徐文斌那桌开始喝酒。 “王爷，先前得罪了啊，您老别见怪！” 徐文斌主动提了一杯，给王承镛赔不是。 “不过说真的，您老这造型……也别怪我误会！”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你穿的干净，穷得叮当乱响！” 徐文斌闻言尴尬挠了挠头：“得，我少说话，您这嘴够损，还带戳人要害的。” 王承镛笑而不语。 不过这时，罗旭突然发现，王承镛胸口挂着一个表链，一直连到衬衣口袋里。 链子一眼纯铜，老的。 罗旭暗想，这王老头儿平时可是从不戴饰品的。 今儿揣了这么一块铜表，想必是有目的而来？ 想到这，他笑了笑：“王老头儿，你今儿不对劲啊！” 说话间，他也不客气，直接揪住链子，一把给掏出来了。 “嗨你干嘛呢？慢着点，再给我扯坏了！” 罗旭没回答，双眼盯着手里的怀表，似是入了神。 他先前看那链子以为是个老铜表，谁知……竟是个金的！ 而且一眼皇宫货！ 这怀表应该不是金包铜而已，怀表翻盖、表盘外圈和连接链子的扣，都是纯金打造。 后盖可以翻开，里面的铜质齿轮保存极为完好，甚至没有生锈，随着指针走动，齿轮还能随之转动。 怀表的翻盖是珐琅彩，内容为宫殿之中，两个不穿衣服的女人挎着草篮，正嬉笑聊天。 这是典型的十八世纪西方油画风格，象征着自由、和平。 而表盘的设计也是尊贵、霸气，中心一颗足克拉蓝宝，外圈镶嵌碎钻大小的红宝，虽不大，却十分精致。 而自中心到外圈之间，还有十二道射线装点嵌，则以黄宝镶嵌。 简直完美，堪称经典！ 玩儿这块怀表的人，高低也得是王子贝勒啊！ “我去，刚扫来的？”罗旭惊讶地看向王承镛。 王承镛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冀省好东西不少呢，下次带着你！” “别介，别下次了，您开个价儿！” 罗旭一脸央求道。 谁知王承镛伸手便把怀表抢了回去。 “我说什么来着？你小子就从来不见外，怎么见着东西就要啊！” 王承镛使劲瞪了罗旭一眼。 罗旭则不在乎，继续嬉皮笑脸道：“我跟您还见外？得得得，我慷慨一把，一百万行吗？” 一听这话，曹世勇连忙咳了几声：“大旭，你不是还打算买车呢！” “不买了！” 罗旭想都没想便说道。 王承镛瞥了他一眼：“一边儿去，爷的东西不卖！” 说完，他赶忙把怀表又揣了起来。 “切，不卖拉倒，您收起来干嘛？再给我??呗？”罗旭笑道。 “滚蛋！你要再惦记我东西，我起来就走信不信？” 王承镛说着，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旁人都是一愣，以为王承镛是真急了。 搞得杨建辉、王天来等人都是无比尴尬，想劝，但不知道这老爷子什么脾气，也怕说错了话。 不过罗旭可是了解这老头，一张笑脸还在他旁边腻歪着。 王承镛也是没辙了，又把怀表掏了出来：“得！就让你看几分钟啊，看完赶紧给我！” 罗旭连忙接过怀表：“嘿嘿，就看看，看看就行！” 看到这一幕，众人才放下了心，同时也看得出，这脾气看起来不咋地的怪老头，和罗旭关系绝对不浅！ 见罗旭那如获至宝的样子，王承镛加了口肉片放在嘴里，旋即一笑。 “小子，看得出这表是哪的吗？” 此时罗旭一脸认真，看了一会儿他笑道：“不是瑞士的，是英国货！” “好眼力，接茬儿！”王承镛一笑，抿了口酒。 “十八世纪的，当时英国不但工业发达，手工业也到顶了，不过表除外，不管是钟表、手表，甚至是怀表，英国的技术不如瑞士，这块表虽然精，但还没到达当时瑞士的水平，而且这齿轮上刻着英文，而当时瑞士表大多用德语！” 罗旭说话间，双眼死死盯着怀表的每一个细节，压根没错神。 王承镛点头而笑：“再说说，给爷说高兴了，让你多摸一会儿。” 一听这话，罗旭乐了。 “这表应该是他们卖给大清的，当年大清子弟爱玩儿各种物件儿，不光扳指核桃笼中鸟，洋玩意儿也是盛行，西方不少国家都看准了大清皇室这块肥肉，所以就大量销售，由于卖给皇室，工艺也要精益求精，这块表应该是金匠、表匠和珐琅匠的合作款！” 罗旭一番话把在场众人全都说懵了，不光杨建辉、王天来这种圈外人，就算曹世勇也是完全跟不上节奏。 不过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呦呵，大旭，拿着好物件儿了？清进口怀表，稀罕物啊！” 罗旭抬头看去，只见是柳知泉走了过来。 菜都上齐了，老爷子也便从厨房出来，跟着年轻人打算凑合凑合。 但不等罗旭回话，王承镛突然睁大双眼：“卧槽，柳傻子？” “嗯？” 柳知泉也注意到了王承镛：“你……镛子！你才傻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江湖 柳傻子？ 镛子？ 听到这称呼，一桌子人都傻了。 就连旁边女士那一桌，听到这动静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骂上了？这不是要干起来了？ 而罗旭更是满脸懵逼。 他没想到这柳知泉和王承镛竟然是故人！ 不过想想倒也不是没可能，柳知泉今年六十八，而王承镛也年近六十，说是一代人也不为过。 但他没想到，王承镛虽然平时穿得邋里邋遢，但为人高傲得很，居然还有“镛子”这么一个称呼。 而柳知泉德高望重，恐怕也没人敢喊他柳傻子。 这两个称呼……还真绝了！ “我操，柳傻子，你特么还活着呢？” 王承镛当即站起身，双眼瞪着柳知泉。 柳知泉白了他一眼：“你给我滚！我怎么就得死了？” 王承镛摆手而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谁不知道你那揍性，天天被儿女吸血，我还真以为你死了！” “你……” 柳知泉气得浑身哆嗦。 不过他指着王承镛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王承镛这绝对是把人家伤口的结痂直接给揭了下来。 结果临完还不忘把杯里没喝完的酒，往伤口上泼了过去。 最后，笑呵呵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啊！ 见柳知泉没得话说，王承镛一笑：“你看你，那么大岁数了，还特么大气性，老子说错了还是怎么着？” “……” 柳知泉脸都白了，能想到老爷子此时心里的一万只羊驼都已经奔腾了。 见状，罗旭连忙打圆场，起身道：“诶哟，王爷、柳爷，敢情您二位认识啊？” 王承镛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认识，当然认识，年轻时候没少较劲，这老狗还偷过我物件儿呢！” “我放你娘的屁！当时在静海那次，咱都谈好了，那物件儿一人一半，结果你不地道，半夜就想拿了物件儿开溜，我这才把你忽悠一通，然后把物件儿截了！” 先前提儿女，柳知泉倒是还能忍，可说到物件儿，他气得直接飚了脏口。 噗！ 一桌人都紧张起来时，罗旭却是笑了出来。 柳知泉说的这一幕……还真似曾相识！ 在罗旭眼里，柳知泉可是德高望重、脾气好，今儿能让他气成这样，也就王承镛了。 不过从柳知泉那话里头，罗旭更是听得出，王承镛打年轻时就不规矩，这不讲信用半夜开溜的活儿，也不是光跟他罗旭干过！ “大旭，赶紧劝劝，别让这俩老爷子干起来啊！” 这时，身为警察的王天来推了推罗旭，低声道。 罗旭一笑，连忙劝道：“行了行了我说二位，咱都一把岁数了，别那么激动了，柳老，您坐！” 柳知泉也懒得再和王承镛置气，直接坐在了罗旭身边，眼睛则瞥向了那块怀表。 “大旭，东西真不错，哪收的？” 罗旭瞥了柳知泉一眼，这老爷子的脸……变得还真快。 他先前只是注意到对方手腕上的那串花梨珠子绝对不一般，不过今儿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眼力。 先前自己看着那块怀表，也是通过工艺、刻字确定的这是英国货，可刚才柳知泉一眼便说出了这是英进口清宫的物件儿，足可见眼力在自己之上。 “这不是我的，是王爷的。”罗旭有些尴尬道。 “那赶紧给他，他的东西摸多了烂手！” 柳知泉一听这话，立刻不再看了。 王承镛动作倒是快，一把将怀表从罗旭手里抢了回去。 “那别看，不光烂手，还烂眼！” 罗旭：…… 殃及池鱼啊！ 柳知泉瞥了王承镛一眼，满脸嫌弃道：“大旭，以后少跟那种人接触，古玩行的事最见人品，那人没戏！” “哈哈哈，我没戏，你有戏？都特么跟你学，赚了钱就让儿女吸走，对了老东西，没人给你养老？得！回头我给你送一万块钱，省得你死了没钱火化！” 王承镛一脸笑模样，说完还惬意地喝了口酒，生怕柳爷气不死似的。 “那也比你强，有孩子不养，算什么爹，冷血东西！”柳知泉气呼呼道。 罗旭算看明白了。 这柳爷平时和颜悦色、一脸慈祥，可碰到王承镛就来火，而且还是一点就着那种火。 而王承镛这老家伙蔫儿坏，嘴本来就损，还笑叽儿的，真就是奔着把人气死去的。 “得得得，二位，你们可都是老前辈，咱别一开口就对骂行吗？那边还有女士呢！” 罗旭一脸无奈道。 毕竟都是前辈，他也不敢把话说重了，只能低三下四地劝。 好在两人都给了罗旭面子，接下来便喝酒聊天。 两人虽然明着不对话，可都是跟罗旭说话，说的话也是明显给对方听的，一下子从唇枪舌战，变成了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久了，这一桌人也就习惯了，刚刚还紧张着，这会儿一听两个老江湖相互阴阳，反倒是笑了出来。 不过罗旭也听出来了，柳爷是面对儿女不会说个“不”字，溺爱的结果，便是不可收场。 而他也才知道，王承镛也有个闺女，正好相反，他是彻底不管，当年闺女嫁给一个混混他不同意，可闺女非要坚持，他就直接放出狠话，断了父女关系。 要说这老头儿还真够狠，后来闺女过得不好，离婚了想回家住，他居然真就没同意。 现在三十多岁一女人在外面飘着，他也不闻不问的。 说起来，这两个老头对儿女的态度，绝对是两个极端！ 听到这些，罗旭道：“我说王爷，您还有个闺女？” “废他妈什么话？老子又不是绝户！”王承镛白了一眼。 “那您就……真不管了？”罗旭问道。 “我管她？跳火坑的时候我拦着没？拦住了没？那能怪谁？活该！” 王承镛摆手而笑，那表情似是早就看开了。 “天下只有狠心儿女，没见过狠心爹娘，这老冷血算是让人见识了！”柳知泉甩了一句。 王承镛耸肩一笑：“对对对，所以你儿女够狠啊，对了，你房卖了没？赶紧贴补你大儿子去啊！” “你……” 不得不说，这老哥俩不能对话，一开口准呛起来。 众人似是听习惯了，只当个乐子，没人再劝。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一对中年男女走进了饭店。 男人穿着短袖衬衣、西裤，女人则是花衣花裤，胸前还挂着一条金项链，一眼看上去就不细。 两人也不管认不认识，朝着众人点头微笑，便走到了罗旭这一桌。 见到二人，柳知泉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站了起来。 而王承镛则笑了笑：“得！这事儿算我不对，把膈应人的给念叨来了！” 罗旭闻言似是猜出了几分，看向了那对男女。 正是柳知泉的儿子、儿媳，柳健雄和杨秀梅。 柳健雄直接冲着起身的柳知泉笑了笑：“爸，您在呢，我们今儿没事儿，就来看看饭店干的怎么样了，这月收入还可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子让你们滚蛋！ 听到这话，罗旭眉头一沉。 先前只是听说这柳老的儿女有多过分，今儿算是见识了。 这么久不来看老爷子，刚出现就直奔出题，提钱？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而柳知泉则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这……还行，还行。” 罗旭看得出，老爷子这几十年就是这样，只要儿女开口，他就不会说“不”，好像一旦拒绝，就多亏欠似的！ 而一旁王承镛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脸色明显阴了下来。 “还行？那太好了，爸，小东下月就开学了，您看这学费……” 柳健雄说话间，一脸微笑，看似客气，但显然都没给老爹留余地。 张口就是要钱来的！ “多少钱啊？”柳知泉有些怵头地问道。 “小东这孩子平时开销不大，我和秀梅算了一下，学费、生活费、交通费加起来，您拿十万就行，不够我们再补！” 噗！ 罗旭差点没喷出来。 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知道叶姗姗平时大概的花销。 除了那些富家子弟，一般大学生的生活费也就是一个月一两千块钱不等。 就算你是贵族学校，一年再加上几万块的学费，这十万……怎么算的？ 更何况，自己孩子的学费自己不出，找老爹要？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罗旭就算不爽，也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等着看柳知泉的态度。 “这……要不我……” 柳知泉犹豫了一会儿，那口气似乎还是要答应。 罗旭无奈叹了口气，柳老这养吸血鬼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你什么你？” 就在这时，王承镛突然开了口。 而且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厌恶。 “说起来四五十岁的人了，孩子的学费、生活费都拿不出来？活着干嘛？死了得了！” 听到王承镛这句话，一桌子的人都暗暗叫好。 毕竟柳老的家事，曹世勇、王天来他们也知道，看到这柳健雄来要钱就来气。 总算有人出头了！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那么大岁数了，说话这么难听！” 杨秀梅两眼瞪向王承镛，说话间脸上立刻带出了刻薄样儿。 王承镛却满脸不在乎地扬起头，和杨秀梅直接对视。 “老子说的就是你！怎么着？不服？” “你……” 眼看杨秀梅要发飙，柳健雄立刻拦住了她：“爸，这位叔叔是……” “我特么是谁你问不着！别在这膈应人，赶紧滚蛋！” 王承镛可不是玩儿人情世故的人，摆了摆手便开始轰人。 “叔叔，我不知道您跟我爸什么关系，至少这是我们家的店？” 柳健雄微微一笑，似是刻意保持着风度：“我来找我爸要钱，是我们的家务事儿，您好像管不着！” 听到这，王承镛瞥了一眼罗旭，那意思显然就是该他说话了。 不过罗旭并没有马上开口，或许……这是对柳老的最后一丝尊重了。 说完这话，柳健雄却没有就此打住，继续道：“叔，我估计您对我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我爸说我什么了？您给学学！” “我……”柳知泉一听这话，立刻有些尴尬了，“健雄啊，要不咱回家说？” “行，我也别扰了您老哥几个的兴致，咱回家，我拿完钱就走！” 柳健雄笑了笑。 虽然不都知道柳家这点事，可眼前的事大家算是看明白了。 这儿子找老爹要钱，老爹明显不想给，但又张不开嘴拒绝。 这可把韩蓉、叶奶奶他们都给气着了。 毕竟五千年文化，孝道为上，哪有这样的儿子？ “我说柳老爷子，您要是一直这样，这家还不得被孩子掏空了？” 就在这时，第二个忍不了的人站出来了。 正是罗旭老妈，韩蓉！ 听到这话，王承镛立刻对着罗旭竖了个拇指：“老太太真行，你不行！” 罗旭笑而不语，没和他一般见识。 “诶我说你又是谁啊？在我们家店里，轮得着你们说话？全都给我出去！” 杨秀梅扬手指向韩蓉，厉声喝道。 往常来要钱都很顺利，可今儿一个一个跳出来，她哪能忍？ 一听这话，罗旭不干了。 虽然他决定给柳知泉养老了，但人家的家务事，他终究不好插手。 不过对方现在说他妈，不行！ 没等罗旭说话，罗燕先站起来了，她直接走到了杨秀梅面前，杏眼一瞪。 “你说谁呢？张口就你们家店，你没问问这店现在姓什么了？” “姓什么？当然姓柳了，谁不知道？” 杨秀梅见罗燕直接冲过来，气势立刻矮了半截，不过嘴上还是阴阳怪气起来。 “少在这放屁了，自己问问你爸，现在店还姓柳吗？” 罗燕指着杨秀梅的鼻子说道，杨秀梅虽然刻薄，但比起泼辣，却比不得胡同女人！ “嘛？” 杨秀梅看向柳健雄：“你快问问啊！” “爸，她这……嘛意思啊？您把店卖了？”柳健雄立刻问道。 罗旭知道柳知泉说不出什么来，索性站了起来。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现在这家店是我的了，而且是柳老无偿转让，知道了？现在我请你们离开！” “你？” 柳健雄睁大双眼看向柳知泉：“爸，这怎么回事？您宁可给外人，也不留给我？我可是您儿子啊！” “你还知道你是儿子？” 罗旭迈步走到柳健雄面前：“岁数不小了，就知道啃老、吸血，这么多年，你做过儿子该做的事吗？咱国家讲究孝道，可你呢？真丢人！” “我怎么样，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柳健雄真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对罗旭吼了起来。 可这么一喊，曹世勇、王天来、徐文斌，甚至王承镛全都站起来了。 看到这阵势，柳健雄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王承镛白了柳知泉一眼：“老小子，你们之间的事儿我知道，大旭给你养老，现在你这揍性，对得起大旭吗？” 一听这话，柳知泉整个人愣了一下。 片刻间，他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 他瞪向自己的儿子，儿媳：“大旭说得没错，你们只拿我当提款机，嘛时候当过亲爹？你们孝顺过我吗？就知道一味地要钱！健雄，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你儿子的学费都找我要？这十万，今天我就不给了！” “啊！” 杨秀梅大喊一声：“老东西，你说嘛呢？这可是你亲儿子，你不给他给谁？你老糊涂啦！” “滚！滚蛋！” 柳知泉疯了一样地嘶吼道：“今天开始，老子没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听见了吗？老子让你们滚蛋……”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柳知泉整张脸都被血色充斥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恩怨 看到柳知泉那愤怒、激动的样子，王承镛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罗旭也是暗暗点了点头，柳爷醒了！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柳健雄、杨秀梅都懵了。 他们何曾看过老爹这个样子？ 以前，他们只要开口，不管多为难，柳知泉都会给他们拿钱，可今儿……这是怎么了？ “是你们！” 杨秀梅扬手指向王承镛、罗旭几人：“就是你们这帮人忽悠我爸，你们真缺德！” 王承镛摇头而笑：“看到没，自己知道理亏，开始撒泼了？” 杨秀梅闻言彻底爆了，直接冲到了饭桌前就准备掀桌。 “放肆！今天你敢掀试试！” 王天来猛地站了起来，直接亮出了证件！ 这一亮不要紧，别人还没反应，杨建辉腿先有些软了。 他可是刚放出来没多久，谁知今儿竟然和衙门口的人坐一桌了。 看到证件上的徽章，杨秀梅立刻愣住了。 而柳健雄则立刻跑上前拉住了她：“行了，行了，先回家……” 一听这话，杨秀梅当即大哭了起来，连喊带骂地被柳健雄拉了出去。 二人离开后，柳知泉长吸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 王承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柳傻子，今儿爷高看你一眼！” “我用不着！” 儿子离开，柳知泉明显硬气了不少，他缓缓抬起头：“你说人家孩子个顶个的孝顺，我这逆子怎么……” “还不是你自己惯的？”王承镛笑道。 “行了，王老头，柳爷正难受着呢！” 罗旭白了王承镛一眼。 此时，韩蓉、叶奶奶她们也纷纷走过来安慰。 看到大家伙儿的热情，柳知泉叹了口气：“今儿让各位见笑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了，我就跟大家摆个态度，大旭说了，以后为我养老，我就拿大旭当儿子，那逆子我打今儿起就断了！” 众人立刻响起了掌声。 韩蓉更是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妈，这事儿我没和您说……”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傻小子，做得好，接了人家柳爷的店，能给人家养老，那是爷们办的事儿！” 韩蓉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其实这事儿罗燕已经和她说过了，她当时就表示，白拿了人家生意这么好的店，给人家养老也是应该的。 这叫良心！ 赚到钱了，最不能缺的就是良心！ 闹剧平息，众人也继续开始吃饭、喝酒。 而经过这件事，改变最大的就是王承镛和柳知泉这对老冤家。 虽然嘴上还是针尖麦芒，但柳知泉也不怒了，反而还带着笑模样。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他对儿子的怨气不少，今天终于撒出来了，也痛快！ 两人一杯一杯地喝，不知不觉，就有些高了。 “我说二位，咱少喝点？别整迷糊了！”罗旭见状立刻劝道。 王承镛摆了摆手：“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柳傻子说了，以后拿你当儿子，你以后就也是我儿子啊！” “嗨，我说王老头儿，一码归一码啊！怎么还占起便宜了？”罗旭一脸无语。 王承镛耸肩笑了起来：“柳傻子，你这儿子，得孝敬我啊！” “滚蛋！你没完了？我刚才就是那意思，大旭这本事，我可没当他爹的福分！” 柳知泉直接给了王承镛一拳，当然，也没多重。 王承镛这老头就是坏，见柳知泉生气，他乐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不过说真的，大旭还认识一个人，这人你我也熟！” 王承镛说完，罗旭眼珠子一转，似是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郑文山！” “嘛？” 柳知泉睁大眼睛：“那老混蛋还没死呢？” 呃…… 拍卖会的时候，罗旭便注意到王承镛对郑文山的目光带着些许反感，只是没想到柳爷竟然也是这态度。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王爷，柳爷，你们都认识郑教授？”罗旭问道。 “教授？” 柳知泉一愣。 王承镛冷笑：“老混蛋现在是教授呢，就数他爬得快！” “早晚遭报应，我跟你说啊大旭，少跟他凑合，那人不地道！”柳知泉立刻道。 王承镛点了点头：“那年坑了老子一个文房笔洗，这事儿我记一辈子！” 罗旭越听越糊涂了：“不是王爷，郑教授……黑您物件儿了？” “话说二三十年前了，当时郑文山那老混蛋弄了个什么研究组，还把我给请去了，开始我还挺高兴的，毕竟能看不少好玩意儿，结果有一次见到了一个好物件儿，宋代笔洗！” 王承镛说着，从罗旭口袋里揪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根，才继续说。 “我们研究了一通，判断这东西是王府的物件儿，结果我就跟研究组说啊，能不能把这个笔洗卖给我！” 听到这，王天来插了一句：“王老，按理说这个不怪人家教授？研究的东西属于国家的，您买下来不太合适啊！” 王承镛闻言便瞪了过去：“放他妈什么屁呢？当警察当傻了你？” 罗旭咽了一口唾沫，好么……这老爷子喝完酒，连警察都卷啊！ “说是研究组，其实就是大家攒局，物件儿也是大家一起收，费用均摊，他们那帮人都走仕途，多写几篇研究论文，出本书嘛的，能对评级有帮助，至于我……说白了就是凑热闹，看看物件儿，东西怎么就是国家的了？” 王天来尴尬笑道：“要这么说，不赖您！” “不懂少插嘴！”王承镛瞥了一眼。 “得！我罚一杯！” 不得不说，王天来是个好脾气，加上给罗旭的面子，还真没跟老头这态度一般见识。 “行了，别得理不饶人，”罗旭给王承镛使了个眼色，“您说想买之后，人家说嘛了？” “我一提，大家就都同意了，不过开价可不低啊，六十万！各位，你们知道二三十年前六十万什么概念吗？” 王承镛说完，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要说二三十年前……六十万可是顶级天价了。 一套房才多少钱？ “我心想能拿到好东西，怎么都行，结果就卖了手里几个物件儿，凑齐了六十万，可你们猜结果怎么着？这老王八蛋竟然背着我和其他人开会讨论，最后把这笔洗给上交了，我再见到那个笔洗时，就在天州博物馆！” 王承镛越说越气，端起杯便干了。 众人闻言都安静了下来，的确，这事儿办得的确有些不地道了，搁谁谁不急？ 罗旭也才明白，两人为什么对郑文山一通骂，估计柳知泉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儿。 “所以柳傻子说得没错，大旭，你少跟他接触，这种人早晚得坑你！” 王承镛一脸不爽地说道。 柳知泉点点头：“这一点，我和镛子一条战线！” 罗旭笑了笑：“得了，毕竟都是老黄历了，而且一码归一码，人家郑教授也没对我怎么着啊！” 话音刚落，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承镛那两只眼睛当真是贼，竟一眼便瞟到了来电显示的“郑教授”三个字。 “柳傻子，看着没？那老混蛋还真阴魂不散啊！咱正骂着，他就给大旭打电话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百万拿不下 “还真是他？大旭，咱不接！” 柳知泉说着，又立刻改了口：“别，这样，你把电话给我接，看我不骂死他！” “对对，你给柳傻子，他就跟儿女怂，跟别人可能骂了！” 王承镛这老头儿坏得很，见势立刻添油加醋。 罗旭也是无奈了，直接站起了身：“人家又没得罪我，您看您两位这激动劲儿，得，我出去接行了？别碍了您二位的眼！” 说完，罗旭便直接走出了饭店。 而王承镛和柳知泉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见状，徐文斌也没闲着，站起来便跟在了二人后头。 “曹哥，我去听听热闹啊！” 曹世勇笑了笑：“快去，一会儿回来给我们讲！” “得嘞！” 此时，罗旭走到饭店外头，接听了电话。 “郑教授，您好。” “哈哈哈，小罗，没打扰你？今儿给你打个电话，是想问问上次在拍卖会的那幅画。” 一听这话，罗旭才想起来。 其实拍卖会后，郑文山和他问过自己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当时自己也不确定，所以就告诉他等回家研究研究再和他说。 结果时间久了……他还真是给忘了。 “诶哟实在不好意思了郑教授，最近的确太忙了，结果就给忘了，这事儿真是怪我！” 站在门里面，听到罗旭的对话，王承镛立刻撇着嘴嗤了一声，鼻子、嘴、眼还使劲挤了挤。 显然，一听罗旭跟郑文山那么客气，他就来气。 一旁柳知泉也是差不多，五官都快挤一块儿去了。 见到这二位一把年纪还做出这表情，徐文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你小子有能耐，肯定会很忙，所以我才主动来请教啊，小罗，那幅画是不是有什么玄妙之处？” 电话另一边，郑文山问道。 “不瞒您说，那幅画我研究了一段时间，推断应该是文壁的真迹。”罗旭道。 听到罗旭的回答，郑文山整整愣了七八秒，才做回应。 “这……文、文徵明的画？小罗，要是真的，那可就是顶级藏品啊，你怎么就确定呢？” 随后，罗旭便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那首诗的意思，郑文山听完，便再次愣住了。 “没错！真的没错！这……果然是文徵明的作品，小罗啊小罗，你这次可是捡了个天漏啊！” 郑文山口气无比感慨道。 虽然没有听到电话内容，但听到罗旭刚才提到文壁，柳知泉还是惊了一下。 “这……镛子，大旭有文徵明的物件儿？” 王承镛一笑：“不新鲜，这小王八蛋什么都有，上次在一个拍卖会，愣是让他四万块钱拍了一幅文徵明仿沈周的富春山居图！” “多、多钱？” 柳知泉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王承镛伸了四根手指：“聋啦？呵，我估摸着郑文山那老小子一听这话，该让大旭上交了！” “嘛玩意儿？上交？有病啊，那不等于烧钱？” 一旁徐文斌突然说道。 王承镛冷笑一声：“你们信不信？那老东西准是说，这幅画对国内历史文化研究事业有着巨大的推动力，甚至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跨度……” “得得得，王爷，您刚才满口炉灰渣子，现在说点文词儿我还真不适应！”徐文斌忙道。 “你不适应？老子还膈应呢，什么东西！” 说着，王承镛白了罗旭一眼，当然，这眼神其实就是给电话那头的郑文山的。 几人正聊着，罗旭也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哟嚯，三位，听窗户根儿？这就没劲了啊！”见到三人站在门前，罗旭笑了笑。 罗旭说完正要往里走，柳知泉拦住了他，徐文斌也站在了他的面前。 “嘛意思啊？”罗旭一愣。 “大旭，郑教授跟你说嘛了？”徐文斌说着，又看了王承镛一眼，他就不信了，这老头连电话内容都能猜出来。 “没嘛，就是说我那幅画是文徵明真迹，对国内历史文化研究事业有着巨大的推动力，而且是里程碑式的跨度，问我能不能拿出来，让他们开个研讨会。” 罗旭说完，徐文斌整张脸都凝固了，看向了王承镛。 “卧槽！” “我说嘛了？那老逼动心眼儿了？还开研讨会……我告诉你啊大旭，绝对不能拿出来，回头给你送博物馆去！” 王承镛一脸愤怒道。 “好么，看您这话说的，人家就是开个研讨会，而且就算真上交，我不同意也不行啊！” 罗旭见王承镛激动起来，连忙解释了一句。 “同意？骂了隔壁的，他把我那个笔洗捐了，经我同意了？”王承镛立刻反驳。 罗旭笑着摇了摇头：“那能一样吗？您那个只是达成意向，也没给人家结账，理论上还是你们大伙儿的物件儿，人家开会通过，顶多算是少数服从多数啊。” “放你那个大屁！那笔洗怎么就不是我的了？得！懒得跟你废话，你还要敢给，我就把话放这，咱爷们不处了！” 见罗旭还敢替郑文山解释，王承镛直接放了狠话。 “得！你看这老头，说着说着还急了……”罗旭无奈道。 “行了大旭，你听镛子的没错，他这人品德虽然不咋地，但这件事说得没错！” 柳知泉见状劝了一句。 “滚蛋！你人品好？你们全家人品都好，好到啃老、吸血鬼！”王承镛不服气道。 “你……听不出好赖话啊！”柳知泉也急了。 “得！” 罗旭赶忙喊了一声：“我服了！我服了行吗？二位，咱进去，别吵了，这东西我不拿出来，行了吗？” 听到这话，王承镛傲娇地笑了笑：“得，看在这份儿上，再喝你几口酒，你要敢不答应，老子转头就走！” “别介！我的错，咱先进去！” 罗旭也是没了招，扶着王承镛的肩膀把他推回了位置。 他心说这老头脾气可真大，如果说比脾气，估计仅次于方老爷子了…… 坐回位置，几人碰了一杯，罗旭嘿嘿笑道：“王爷，您说的事儿我答应了，但您也答应我一个事儿呗？” 看到罗旭两眼冒贼光，王承镛就想起身：“我跟你说啊，惦记我物件儿，肯定绝交！” “至于吗？不惦记，就看看，你把那怀表再给我??？”罗旭笑道。 王承镛闻言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坏笑。 “行啊，不过咱得设一个坎儿，你要能估对了价格，我就给你看，行不行？” 罗旭想了想：“嗯……外盖、扣头和表盘外圈儿都是纯金，背面瓷胎珐琅，画工上乘，表盘有红黄蓝宝，加起来……咱就不说古价了，放在如今，少说七十万，王爷，其实我开一百，合理！” 王承镛算是听明白了，还变着法儿想买自己怀表呢？ 不过下一秒，他笑了笑：“小子，你也有说错的时候？” “啊？”罗旭一脸意外。 柳知泉也是笑了笑：“大旭，这次你还真说的不太对，别看我只?了一眼，但我知道，那怀表……一百万可拿不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哥在哪？ “嗯？” 罗旭有些意外，不禁又仔细看了看怀表，试图看出自己哪里推断错了。 不过又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东西是晚清甚至更早，这一点毫无疑问，工艺精致、材质纯金这也没问题。 可即便如此，开到七八十万左右，应该是只高不低的，那为什么王承镛和柳知泉都说自己错了？ 见罗旭认真的样子，王承镛和柳知泉对视一笑。 “大旭，你好好想想，这物件儿的价值，根据什么决定？”柳知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而罗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应该……是宝儿？” 所谓宝儿，其实是北方古玩圈的叫法，说白了就是宝石。 红蓝黄绿宝石，也便成为红宝儿、蓝宝儿、黄宝儿和绿宝儿。 而到了南方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把儿化音去掉。 专门搞宝石收藏的人，非重要场合，不会将东西称为宝石，而是单一个宝字！ 柳知泉再道：“那宝儿的价格，又根据什么定？” “这……” 罗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对于市价认知多来源于曹世勇给的书，或者网上查的一些资料，不过对宝石研究，还真是不多。 “柳爷，您指教了！” 柳知泉瞥了一眼王承镛：“老东西，还不拿出来让爷??？不然怎么给大旭说？” 王承镛一笑，旋即掏出了怀表：“想看就说想看，别整那么多词儿！” 柳知泉也不理会，接过怀表放在手心里，让表链搭在手上，动作谨慎、表情认真。 看得出，这老先生可是真爱物件儿之人。 不过这么多年为儿女操劳，除了手里天天把玩着那串黄花梨珠子，倒真是没买过什么物件儿了。 片刻，柳知泉微微一笑：“大旭啊，这宝儿要看出高低好坏，主要得区分品质、颜色和产地，近几十年的人玩儿宝，产地算是第一！” 说着，他指着表盘上的宝石道：“比如说中间的这块大蓝宝儿，一眼上克拉，应该有15，产地如果是缅甸、斯里兰卡或者克什米尔，那就是上乘，但如果是泰国，或者澳洲的东西，品质相对就差一些，镛子表上这一颗……就是典型的斯里兰卡蓝宝儿！”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王承镛。 这王老头……净是好货！ “再者说颜色，其实玩儿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蓝宝越蓝越好，但这也不是一句话能概括的，毕竟各门都有各门道，单是这蓝宝的颜色就分为灰蓝、藏青、天蓝、中蓝、品蓝、鲜蓝和亮蓝，说实在话你要是让我拿眼看，我也不可能全分出来，不过这颗明显是极品，一眼亮蓝色！” 似是说渴了，柳知泉端起酒杯干了半杯啤酒，又朝着罗旭捻了捻手指。 不等罗旭反应，一旁曹世勇马上拿出中华烟，给柳知泉点上了一根。 “老爷子您接茬儿说！” 柳知泉点点头：“最后一点便是品质，其实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宝石净度，而且鉴定证书上也以这个为主，但其实净度只是品质衡量的标准之一； 其余两种则是硬度和折射率，但现在玩宝儿的人就认证书，品质怎么样都会从证书上体现，看数据就可以分出高下，不过这一颗……其实也用不着，眼观无杂，能做怀表镶嵌，硬度自然也不会低，而且你别忘了，这宝儿是老的，不能完全用宝石行的规矩来定价格！” 听完柳知泉的话，罗旭点了点头：“不错，一块清朝的玉佩，恐怕拿到翡翠行，都没人收，毕竟种水太差，但作为老物件儿，再沾些故事，价格便低不了！” 王承镛一笑，一把将怀表抽了回来：“说的不错，就是这个理儿，那老玩意儿摸半天了，给你玩儿玩儿！” 罗旭闻言一笑，连忙接过怀表，又仔细看了起来。 见罗旭那认真样儿，王承镛和柳知泉对视一笑，碰杯又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两个老爷子酒量是真让旁人叹服，愣是把曹世勇、王天来他们喝得没脾气了。 几人都快要喝多了，可两人似是兴致正盛，根本没有打住的意思。 酒过三巡，罗旭见他们还喝着，便让二姐先送老妈回去。 叶姗姗则说让二姐忙饭店，自己送两位妈妈和叶奶奶回去，不过还提议让徐文斌送林娜回去。 罗旭自然高兴，拉着徐文斌，一直将几人送到了门口。 “大旭，你也悠着点，别把两个老爷子喝多了。” 叶姗姗临走，不忘嘱咐道。 罗旭笑了笑：“看这架势拦不住，多少年没见了，肯定得喝个痛快，放心，柳爷就住附近，王爷大不了我让他睡包间。” 叶姗姗打了一下罗旭的胸口：“就你精，我先走啦！” 叶姗姗几人离开，而另一边林娜也拉着徐文斌上了一辆出租，看那架势，罗旭不禁一笑。 “也不知道斌子最近，枸杞喝得管不管用了……” 不久，王天来和曹世勇也相继离开，毕竟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了，再待下去影响人家饭店生意了。 将他们送走后，店里便只剩下了王承镛、柳知泉和杨建辉。 这会儿，俩老头儿真有些喝迷糊了，酒量再大也架不住一直喝啊，更何况岁数都不小了。 罗旭算了算，两人均背一人一斤多酒…… 随后，罗旭便吩咐服务员收拾出一个包间，搭了两张行军床，让两人先睡下。 回到大厅，罗旭见杨建辉还在，便走上前递了根烟。 “辉哥，谢了啊，今儿真捧场！” 杨建辉没有回应，而是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大旭，你跟哥说句真话，今天这局儿……怎么还有条子？” 条子？ 罗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杨建辉指的是王天来。 他笑了笑，旋即将二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杨建辉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这么回事，不过咱俩得事先说好，下次你再请条子，提前知会一声，我就真不来了。” 虽然知道是罗旭的朋友，可杨建辉毕竟是混的，还是有点含糊。 罗旭点了点头，没再说这事儿。 他见罗燕在后厨跟着忙活，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拍在了桌上。 杨建辉一愣：“大旭，这嘛意思？” “辉哥，你甭瞒我了，我哥在哪？” 罗旭语气深沉，却掷地有声，抬头看向杨建辉间，那目光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哥，您来啦 “嘛？” 杨建辉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哥？大旭，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你哥就快出来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接他！” 罗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辉哥，你还骗我？上次我绝对没看错，是我哥骑着自行车从益致诚门口过去，而今儿这个红包，就是我哥送的！” 杨建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罗强的确回来了。 是他动用的关系，让罗强提前释放。 而且罗强出狱的时候，也是他去接的，他本想送罗强回家，给罗家一个惊喜，但却被拒绝了。 罗强说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弟弟妹妹，真的没脸回去。 杨建辉见劝不动，也便没再和他争，本打算带着罗强一起搞二手车，可罗强却说只想随便做点小生意，不想再和混黑的打交道，杨建辉便在夜市给他找了个摊位。 而那天罗旭看到大哥骑车经过，也正是带着刚穿好的串去夜市。 可杨建辉答应过罗强，绝对不能说的！ 片刻，他呼出一口气：“大旭，你肯定是看错了，你哥怎么可能在外面？” “辉哥，你发誓？” 罗旭睁大双眼，满是严肃地说道。 对杨建辉，他是非常尊重的，可他心里真的觉得大哥已经回来了，所以他不得不和杨建辉这样认真！ 要不是大哥……谁会给他送一万块这么多的开业礼？ 一定是大哥！ “发、发誓？” 杨建辉懵了，道上混的人多少都信点东西，说个瞎话他敢，但发誓…… 卧槽，他怎么就这么犟！ 而就在这时，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是何丽的来电，罗旭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杨建辉，最终还是选择出去接这个电话。 毕竟当年的事情，和何丽也有关系，罗旭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辉哥，我先去接个电话。” “哦，好好！快去接！”杨建辉连忙道，正好借这会儿时间，想想对策！ 走到门外，罗旭接了电话。 “嫂子，你找我！” “大旭，开业大吉啊！”何丽道。 嗯？ 罗旭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的？ “这……嫂子，那一万块，是你给我的？” “哈哈，不然呢？开业还算顺利？” 听到这话，罗旭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也许真的想错了。 “顺利顺利，谢谢了嫂子，不过您这礼也太大了？”罗旭抓了抓后脑勺，笑道。 “德行，跟我还客气？对了大旭，你晚上要是不忙，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啊？” 听到何丽的邀请，罗旭不由得有些意外。 “行啊，嫂子，你不是……有什么事？” 何丽笑了笑：“吃个饭你还那么多问题？行了，不说了，晚上来我公司这边！” “得嘞，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罗旭走回了大厅。 只见杨建辉猛地站起来：“大旭，我和你说实话，我……” “行了辉哥，是我敏感了，那钱还真不是我哥送的。”罗旭笑道。 “嗯……” 杨建辉话说到一半，愣是噎了回去。 其实他本打算实话实说的，毕竟罗强一直和家里人联系也不现实，索性借这个机会告诉大旭就算了。 虽然罗强也许会生气，但他也是真骗不下去了。 可谁知罗旭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那钱是……”杨建辉满脸好奇地开口道。 罗旭摇了摇头：“对不住了辉哥，是我弄错了，一个朋友给的！” “那就行了，嗨！你弄得我还有些纳闷的，既然知道怎么回事了，那我就回了！” 杨建辉捏了把汗，说完便离开了，似是怕罗旭再追问似的。 罗旭在饭店待了整整一下午，虽然有二姐在，店不用他盯着，不过那两个老江湖可是需要他照顾的。 喝完酒除了睡觉，还有就是叫渴，罗旭一下午送了几回水，一直等到两位睡美了，这才离开。 本想去荣楼看一眼的，不过眼看时间也到傍晚了，罗旭索性打车去找何丽。 由于益致诚也是在城西，而且今天又是周末，路上还不算太堵，所以打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毕竟上次来过，并且还挨了揍，所以罗旭印象当真是很深，直接乘梯去了信佳助贷。 到了公司门口，罗旭本想给何丽打一个电话。 不过号码还没拨出，就听见一阵喝骂声传来，紧接着，几个壮汉拎着一个男人从公司门里走了出来。 几人将男人扔在地上，便是一通拳打脚踢，拳拳到肉，闷声连响。 对这一幕，罗旭并不陌生。 信贷公司干的几乎就是放高利贷和暴力催收这点事，打人……只是工作内容之一。 而且那打人中的头头，罗旭也认识。 王峰，信佳助贷经理陈越的手下。 上次就是这货和自己兜了半天圈子，结果陈越来了叫手下给自己一通暴揍。 “小子，看嘛呢！再看连你一块儿打！” 其中一个混混注意到了围观的罗旭，立刻指了过去。 他这么一喊，王峰也看到了罗旭，立刻给了那混混一脚。 “滚蛋，跟他妈谁喊呢！” 说完，他一脸笑容地朝着罗旭走了过来：“哟！大哥，您来了！” 大哥？ 罗旭一脸无语。 这称呼……哪来的？ “嗯，我找丽姐。” 罗旭对王峰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毕竟是何丽的手下，而且先前的事也已经过去了，也不想为难。 “哦哦，我领您去啊，丽姐这会儿不忙！” 王峰一脸殷勤地笑道，同时朝着几个小弟大声喊道：“别脏了这边的瓷砖，拉后楼道打去！” 几人拖着那个男人便往楼梯间走，而罗旭则跟着王峰走进了公司大门。 不过就在进门一刻，罗旭下意识扫向那几人，突然发现……挨打的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等一下！” 他径直走向了几个混混，近距离一看那个男人，当即愣住了。 男人穿着纯白t恤，当然，此刻已经满是污迹和血色，老式牛仔裤也在地面上拖出了一个个破痕。 虽然那张脸已经被打肿，但罗旭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竟然是雷子！ 对于雷子，罗旭可是不陌生，当初在周末市场戳了大刚的局之后，就是被他带去见马路生的！ 可马路生的人……怎么会在这？ 第一百六十章 两清了 说起来，罗旭算是和马路生结仇了，不过他对雷子的印象却没有那么差。 接触次数虽然不多，但罗旭觉得这人挺简单的，而且骨子里还有那么一股江湖义气。 虽然几次冲突，可雷子的确没伤他。 “王峰，这怎么个意思？”罗旭看向王峰。 王峰转头看了过去：“您说他啊，从公司借了六万块钱，这都半年了也不还，陈总就让我们给他加点压力。” 罗旭听得懂，加点压力……就是打！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这打……能不能免了？我想保他！” “啊？这……” 见王峰犹豫，罗旭也没想难为他，毕竟只是个干活儿的。 “没事，我一会儿和丽姐说。” 王峰纠结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行，大哥，您说的算！” 罗旭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随后，二人便走进了公司，而几个混混也停了手，没再继续打雷子。 此时，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雷子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步入公司大门的背影，一双热泪……缓缓流下。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 何丽正坐在桌前，一手燃着一根细支香烟，另一只手则对着镜子补妆。 虽然年近三十，但精致的五官依旧不输少女，再加上粉黛饰颜，更是显出成熟女人独特的韵味。 口红擦过微厚的下嘴唇，轻抿之后，双唇略微粘连、再缓缓分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这时，几声敲门传来。 “丽姐！”罗旭走进门，并没有直呼嫂子，毕竟王峰还在。 注意到王峰，何丽道：“行了，王峰，你出去。” “那个……丽姐，刚刚有件事，得和您说一声。” 王峰随后把雷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何丽压根没往耳朵里入，直接道：“大旭开口了，就按他说的办。” 说完，她看向了罗旭：“朋友？用不用把账免了？毕竟没多少钱！” “不用不用，一码归一码，欠债该还钱，就是……别再打了就行。”罗旭满脸谢意道。 何丽笑了笑：“德行，还挺讲规矩的，行了王峰，出去，然后让那人先走。” “是，丽姐！” 王峰走后，何丽站起身走向罗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罗旭被看得下意识倒退，不得不说，何丽人美，又喷了香水，那感觉……实在有点压力。 “嫂子，你这是……看嘛呢！” 何丽玉臂抱在胸前：“你说你好歹也是老板了，怎么还穿成这样？” 罗旭低头看了看，咖色的大裤衩子，前两年买的白跨栏背心，外面套着一件以前老爹穿过的蓝色短袖衬衣。 “有什么问题吗？” 何丽翻了个白眼，上前拽了拽罗旭的背心：“这都穿多少年了？” “呃……不是没坏吗？哈哈，洞在后面！”罗旭笑着抓了抓后脑勺。 何丽无奈摇了摇头：“你啊，大小伙子了，该捯饬捯饬了，尺码告诉我，我给你买几件！” “可别！” 罗旭连忙摆了摆手：“就这穿着舒服，嫂子你可别买，买了我也不穿！” 不得不说，在何丽面前，罗旭少了几分成熟。 以前罗强在的时候也是一样，因为大哥比较严格，在他面前，罗旭连个屁都得挤着放，可何丽不同。 从罗旭十三四就认识了嫂子，在何丽面前，罗旭当真是个孩子。 “你呀！就跟你那哥哥一个毛病，爱穿旧的，以前我给他买……” 说到一半，何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停了下来。 罗旭凑上前：“嫂子，你……其实还想着我哥呢，对吗？” 何丽白了他一眼：“滚！大人的事儿，小孩儿瞎琢磨什么呢！” 罗旭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而是拿起了何丽桌上的细支中华烟，点了一根。 何丽也没说什么，毕竟罗旭都这么大了，抽烟也正常。 “少抽点。” “知道！” 罗旭坐在沙发上：“嫂子，吃嘛？中午光喝酒了，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何丽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 “你啊，先垫垫，还没到点儿呢！” 罗旭接过饼干塞了一口，又看了看表：“都五点多了，还没到点儿？咱去那地儿几点开门啊！” 何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了看窗外。 两人聊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时间接近七点，何丽才背起包：“走，吃饭去！” “诶哟，终于到点儿了？我差点饿死在你这，嫂子你够狠的！”罗旭有些撒娇道。 “少贫，一会儿让你吃个够！” 二人走出写字楼，何丽去开车，罗旭则在原地等着。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正抽着烟，手边还有一罐儿啤酒。 而他跟前的地面上，则是数不清的烟头和七八个空易拉罐儿。 正是雷子。 罗旭眉头微挑，他没走？ 他索性走了过去，坐在了雷子旁边，也没看对方，便开口道：“还没走呢？” 雷子闻声转过头：“罗、罗旭，我等你呢。” 罗旭点头而笑：“我知道。” “今儿……谢了！” 雷子缓缓低下头，显然在他嘴里说谢，也是件新鲜事儿。 “甭客气。” 罗旭扫了一眼地上的啤酒瓶，道：“刚挨完揍，喝酒没事儿？” “命贱，不在乎这些。” 雷子苦笑，转头拿出一根烟递给罗旭：“先前堵了你几次，为嘛还帮我？” “命贱，爱让人堵，上瘾！” 罗旭没有接烟，而是随口贫了一句，随后抬手搭在雷子的肩膀：“因为嘛事儿，欠人家六万还还不起？” 毕竟罗旭今天算是帮了他，雷子也便没隐瞒。 雷子老妈走得早，老爹以前是混子，岁数大了之后没什么活儿干，平时也就是抽烟喝酒打牌，不过前几个月脑梗住院，又检查出一堆病，雷子掏光了积蓄，也不够后续护理的钱。 起初他也找过马路生借钱，可对方并没借给他，无奈之下……他才来了贷款公司。 罗旭只觉纳闷，这马路生在道上也算个人物，可手下一个个的怎么混得那么惨？ 大刚沦落到去古文化街跟人家做局，雷子这边算是他的得力干将了，小弟家里有事，拿点钱还抠抠搜搜？ “雷子哥，别怪我多嘴啊，你跟着马路生……图嘛呢？”罗旭问道。 听到这话，雷子无奈叹了一声：“罗旭，我知道你现在混得不错，那是因为你有本事，但我没有，其实我也不怕干苦力，只不过我还得养活老婆孩子和爹，跟着马爷……至少能养家，更何况……他以前救过我一命！” “嚯？江湖往事啊？” 罗旭饶有兴趣说道。 雷子尴尬地咧了咧嘴，才第一次和罗旭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叫于雷。 “好名字，跟快艇能配上！” 罗旭竖起拇指。 于雷只是笑了笑，他嘴笨，接不住罗旭的话。 “其实也不是嘛大事儿，那时候我十来岁，不懂事，总在外面打架，有一次对方带着刀了，差点把我捅死，是马爷叫人把对方打了，还给我要了两千块钱医药费。” 说到这，于雷无奈苦笑：“虽然我知道，那医药费其实是一万，他自己留了八千，但还是感激他，当然啊，这些年我也没少为他办事，可这次……哎，算了，不说了，罗旭，今儿的情我一准还你！” 罗旭会心一笑，抬头看了看夜空，此时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其实你们算两清了，雷子哥，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 他转头看了看于雷：“跟着我干，也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雨夜人心乱 听到罗旭的话，于雷整个人愣住了。 不得不说，他跟着马路生干，更像一个机器。 老大说什么，他就干什么，哪怕做那件事会丢命，会被抓进局子，他也去干！ 这就是于雷的性格，认准的事情，就一根筋去做！ 但这一刻，他心里突然一暖，似乎……有人拿他当人看了。 罗旭也没追问，只是把于雷手里的那根烟接了过来，点燃抽了一口。 片刻，于雷突然站起身，对着罗旭鞠了一躬。 “我能说的就是谢谢你，但我既然跟了马爷，就不能不讲义气，今儿的人情我早晚还你！” 说完，于雷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罗旭能感觉到，这个铁骨铮铮的爷们，好像……哭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心里也是百般复杂。 都是老爷们，或许此刻他能感受到于雷心里的那种大男人的无奈和无助。 只是于雷这哥们……太愚了，就算跟大哥，也得跟个明眼人，自己家里出这么大事，他都不伸把手，这种人配让自己为他卖命吗？ 想到这些，罗旭最终也只能叹了一声，而这时何丽也把车开了过来，朝着他鸣笛两声。 罗旭这才将烟丢掉，起身上了车。 其实曾经天州是典型的北方气候，四季算是分明，雨雪适中。 但由于气候变化，这几年的冬天几乎不怎么下雪，即便下，也是薄薄的一层，不像以前，每场雪都会埋了脚脖子。 而夏天的雨季倒是长了，而且要么是瓢泼大雨，要么则是小雨连下几天，即便市里已经重视防汛和排水工作，可逐年增多的雨量，每年都会有一两次没过大腿、甚至齐腰的积水。 每到那时，一辆辆车飘在水上，就好像一只只小船，好在天州城的人心态好，自家的汽车刚被淹了，就赶紧回家去把网上买的汽艇拿出来，在水上畅游，还不忘拍个段子发到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威尼斯…… 不过今儿这雨才开始下，而且只是蒙蒙细雨，似是看不到被淹的程度。 雨点打在车窗上，随着行驶，也只是形成了一条条细线，纷繁交错之后，倒像是透明的蜘蛛网，并不影响开车视野。 约么半个多小时，车子开到了西郊的一片空地。 时近八点，哪怕下着小雨，这里依然非常热闹。 一个个摊子支起了大伞，热气腾腾的砂锅、烟火升起的烧烤、翻锅爆炒的炒海鲜……竟是一个夜市。 “嫂子，这里也有夜市啊！” 罗旭隔着玻璃窗看去，不禁问道。 “我也第一次来，上次只是路过，听说是自发形成的，毕竟现在经济形势一般，不少下岗的人，总要有口饭吃。” 何丽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里属于郊区，本来路就很宽阔，所以停车并不像在市区麻烦。 两人走进夜市，那些摊贩便立刻过来开始揽客，一个个都争着让客人坐到自己家的大伞底下。 最终，罗旭选择了一个卖烤串的摊子。 烤串是东北口味，和天州本地的羊肉串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这几年东北烤串热度不低，不仅是因为有实蛋、油边这些特色食材，还因为自己调制的特殊酱料，刷上酱再烤，味道更是浓郁香甜。 而天州烧烤其实品类不多，几乎就是围绕着牛羊肉，更类似于西北口味，单纯撒上孜然辣子盐，便不放其他佐料。 烤串老板是两口子，据说前几年来天州打工，结果双双下岗，无奈干起了野摊儿，毕竟没有租金成本，后来赚了点钱，便进入了夜市。 老板大姐非常热情，说他们在哪家买都可以，一会她都会给端过来。 何丽随意点了一些串，又问罗旭：“对了大旭，有对象了没？” “啊？” 罗旭一愣，尴尬道：“有、有了……” 何丽噗嗤一笑：“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老板，再烤一副三件套，十二个生蚝，三串蚕蛹，一份韭菜，对了，拿瓶劲酒！” “好嘞！” 老板大姐拿着单子，笑呵呵地离开了。 可罗旭懵了啊。 “嫂子，你这是拿我当大象补啊，十二个生蚝……不补死也得撑死？还有那三件套，又是个嘛啊……” 罗旭说话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何丽抿嘴笑了笑，旋即指了指罗旭下面：“羊的那玩意儿，我跟你说，搞了对象就得补，不然怎么拴住人家？” “就靠这个？这不成鸭子了……”罗旭一脸尴尬道。 这句话把何丽可是逗乐了半天。 “行了，你倒是懂的挺多，别废话，一会儿都吃了，不许剩！” 罗旭：…… 虽说有点撑，但罗旭还真是听话，在何丽的命令下，愣是干了九个生蚝，再吃一个都想吐。 缓缓的，温度降了一些。 由于喝了酒，罗旭也开始冒汗，凉风吹在身上，舒爽得很。 就在这时，罗旭注意到夜市的一个角落里，又支起了一个烤串摊子。 那个摊子并不大，一米多长的烤炉拴在自行车后架上。 一个男人正将一个泡沫箱里的羊肉一点点拿出来，摆上烤炉。 夜市正盛，他才来，显然今天是迟到了。 不过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脸，罗旭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一张沧桑的脸，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黝黑、粗糙，不过短发之下的五官，却很周正。 男人干活儿的时候似是一直面无表情，显得很冷，也很冷静。 似是只有那微微撩动眼皮露出的眼瞳，还让那冰冷的脸上有着一丝神韵。 看到罗旭的表情，何丽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因为开车，她今天并没有喝酒，但却在这时候，端起了罗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然后，她点了一根烟，将头转向一旁，看向夜空中垂直落下的如牛毛般的细雨，眼泪……依旧没有停下。 “嫂子，你……是故意带我来的？” 罗旭开口间，双眼依旧望着那个迟到的烤串男人。 何丽没有说话，而是笑出了声，可凭那笑声，罗旭却似是听到了哭声。 这一刻，喧闹的夜市对二人而言恍如顿时寂静了。 罗旭想马上起身，跑到那个男人面前，喊他一声“哥”！ 但他终究没有。 不一会儿，角落里的烧烤摊也有了客户，豆大的汗珠从男人额头低下，他不时擦汗，那张冷漠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并不自然的笑意。 隔着烟火看过去，笑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年轻时桀骜之后对现实的臣服。 很现实，却很悲凉。 罗旭依旧发着愣，何丽依旧笑着流泪。 夜风微凉，却不觉冷。 细雨蒙蒙，却不作响。 却是不知……乱了谁的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也不能回去 不知多久，罗旭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而何丽，却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从最开始脸上带着笑容落泪，到现在……已经是捂着嘴无声地大哭。 “嫂子，我们……先去车上。” 何丽使劲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给老板结了账，匆匆走向了自己的车。 车上，罗旭主动递上了一根烟。 何丽看着窗外，缓缓开口：“其实我前几天就知道了。” “我……也是。” 罗旭道。 “你也见过强子？”何丽有些意外。 罗旭点点头，旋即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提到杨建辉。 或许这也是对他们双方的保护。 不过正在这时，罗旭见到一辆眼熟的汽车停在了不远处。 “嫂子，你说哥为什么不回家？他不会怨恨我们？”罗旭有些激动地说道。 何丽含泪而笑：“傻小子，你哥你还不了解？他是有愧，罗伯走得早，弟弟妹妹还小，他是顶梁柱，可他却在那个时候离开了，不仅没有挑起大梁，反而成了累赘，你让他现在怎么面对？” 罗旭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这些年他和二姐、老妈一直盼着大哥回来，可却从没站在大哥的角度想过。 想必……他是真的没脸见母亲。 罗旭真想现在就去告诉大哥，他们从来不怪他，可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了解大哥的性格，以前就倔强、古板，自己要是出现……恐怕他会马上失踪，让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也许我们都应该给大哥一些时间，只有他才能说服他自己！”罗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烟头扔出车窗。 何丽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的原因，大旭，韩姨那边你想办法，总之不要让她担心。”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也犯难。 亲儿子回来了却不回家，这事儿……自己怎么能说圆了？ 老妈没什么文化，但不傻，想骗她……难！ 两人正说着，只见角落里的那个烧烤摊突然出事了。 几个壮男围在罗强身边，一个个点指着、谩骂着，也不知是发生了冲突还是找茬，而罗强则步步后退，没有和对方起争执的意思。 “坏了！”何丽说着就要推开车门。 而罗旭更快，已经要下车了：“操！动我哥，我花了他们！” 但罗旭刚下车，就见夜市里四面八方冲出来十几个人，对着那几个壮男就开打，有的还抡起了酒瓶。 三下两下，几个壮男全都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罗旭愣住了。 嗯？ 有人帮大哥？ 这时，何丽道：“大旭，上车，我们该走了！” 罗旭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车子离开，罗旭不忘再看一眼那烧烤摊，目光满是不舍…… “看来短期我们看不到强子了，以他的性格，会换地方。”何丽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嘛？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找着……” 罗旭紧张了起来。 何丽瞥了他一眼：“傻子，谁帮你哥，你不会想想？” 罗旭闻言不禁睁大双眼，看来自己先前没提杨建辉，根本没意义，嫂子早就知道了。 “是辉哥？” 何丽点点头：“我不方便出面，过段时间你去问问辉子就行了。” “可……他应该不会告诉我？先前他就瞒过我！”罗旭有些纠结道。 何丽浅笑：“辉子那人别的还可以，但骗人不行，多问几次他准顶不住。” “知道了！” 罗旭心里暗暗惊叹。 嫂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好像所有事都已经看在她眼里了。 不过如果当初她和大哥顺顺利利地结了婚，或许现在会是另一个样子。 长嫂如母、贤惠温柔？ 他没再想下去。 而此时夜市摊上，不少人都围观在罗强的自行车烧烤摊周围。 罗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帮他出头的几个混混，眼里满是无奈。 “辉子呢？” 罗强的声音很低沉，虽然刚刚面前这么多人打起来，但他的语气却依旧冷静。 “这……强哥，辉哥他……” 一个小弟讪讪地说道，同时目光还朝着一个黑暗处瞥去。 罗强顺着目光看去，那里停着一辆老式捷达，车灯开着，但由于光线并不能看到车里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微微晃动的火点。 他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刚拿出来的肉串，又放回了泡沫箱。 随后，他推着车子来到了捷达车前，朝着里面招了招手。 很快，车门推开，杨建辉走了下来。 “有你嘛事？” 罗强口气冰冷，带着怒气。 杨建辉走上前，表情丝毫不示弱：“有我嘛事？我不在，你那几把摊子今儿就被砸了！” “那是我的事，辉子，今儿开始，别再联系了！” 说完，罗强推车便走。 杨建辉一把拉住他：“你说嘛？你尼玛是人吗？我一天嘛事不干，就盯着你，怕你这被人欺负，你给我来句别联系了？” 罗强脚步停下，转过头看了一眼杨建辉：“我就想做个小买卖，那么难？他们想砸，我就让他们砸，砸一次、砸两次，他还能砸三次？” “怎么不能？” 杨建辉瞪起眼睛：“罗强，你尼玛在里面待傻了？外面嘛样你都不知道！你做买卖是？行，城管那边认识人吗？里面所有烧烤摊你都熟吗？就算城管不找你，你抢人家生意人家不干你？” 听到这话，罗强沉默了。 的确，进去的时候，他在工厂上班，其实对于做买卖，他可以说一窍不通。 对社会认知的这几年，他也都在大狱里。 他回头看了看夜市里其他几个烧烤摊，道：“我换个地方。” 说完，他扒开杨建辉的手，继续往前推。 “卧槽！我尼玛真是服了，你在哪干不一样？跟我干就不行了？你拿大头行吗？” 杨建辉满脸无奈地喊道。 他是真心想拉罗强一起干，哪怕让兄弟多赚，他也不在乎。 罗强回头瞥了他一眼：“我进去这几年就学会了一个理儿，就是再也不能回去，以后……我不会和黑的沾一点边儿！” 细雨中，罗强骑着车子离开了。 那不到三十岁的身板，甚至显得有些人到中年的伛偻，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落寞。 “辉哥，怎么办？强哥……好像挺讨厌咱跟着的。” 一个小弟问道。 杨建辉转过头：“还能怎么办？他尼玛是我祖宗，下次遇到事先别动手了，让他先处理！” 说完，杨建辉看着雨夜中罗强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真一假 回到家之后，罗旭也没进屋，点了盘蚊香便坐在院子里。 他脑中全是大哥在夜市时的样子，虽然这几年罗旭也去探视，可每次见到，大哥都没有今天那样沧桑。 想到这，他心疼得像被揪了一下。 但他也不能告诉老妈和二姐，那样只会让她们着急，其实并没有其他意义。 该怎么把大哥劝回来呢？ 正想着，叶姗姗的电话打了过来。 “罗旭你干嘛呢？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听到叶姗姗撒娇般的声音，罗旭复杂的心情才缓和了一些。 “没嘛事儿，晚上跟朋友出去吃饭，刚回来！” “切，我说呢，敢情是有酒局就把我忘了，我就是告诉你，我已经到学校啦！” 叶姗姗故作娇嗔地说道。 罗旭会心一笑：“那就好，不过……哎，可惜了！” “啊？怎么了？”叶姗姗不禁问道。 罗旭看了看屋里，然后掩着听筒小声道：“我晚上吃了一堆生蚝、韭菜，还喝了劲酒！” 一听这话，叶姗姗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足有十几秒，叶姗姗羞涩道：“大旭你……你说嘛呢！怎么那么讨厌！” “嗨！这有嘛的，你看斌子和人家林娜，步子迈得多大！” 罗旭故意打趣道。 叶姗姗闻言立马笑了出来：“哈哈，我跟你说个好玩儿的，林娜说了，斌子又不行，我估计啊，他得去医院治治！” “啊？” 罗旭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俩人还真又去试了？得！这次斌子是彻底完蛋了！” “哈哈哈，好玩儿，不过我就跟你说啊，可别告诉斌子我们都知道了。”叶姗姗忙说道。 罗旭一笑，得了，一个个都是大嘴巴，就他一个守口如瓶的…… “行，知道了，不过我没事儿啊，今儿晚上估计得去不该去的地儿，犯错误了！” “你敢！我告诉你罗旭，不行！你那个……” 说着，叶姗姗的声音小了一些：“你第一次必须是姑奶奶我的！” 罗旭心里那叫一个美，满足感瞬间爆棚。 “嘿！有你这句话，我给你留着！” “德行，老实待着，等我回去再说！”叶姗姗话语几分娇羞。 罗旭双眼睁大，似乎听出了什么味道：“得嘞！我恭候周末！” “讨厌，挂了！” 挂了电话，罗旭把手机捂在胸口，那表情就跟醉了似的。 不过他也意识到，这说话尺度太大……也不行。 胀的难受啊！ 以后不能这么补了！ 转天清晨，罗旭本打算问问曹世勇那边买车的事儿联系没有，不过还没等他打出去，电话便打了进来。 是郑文山。 “郑教授，您够早啊！”罗旭笑了笑。 “哈哈，不早不行啊，小罗，御品阁的周老板安排看几个物件儿，我正好惦着过去，你看方不方便把那幅画也拿过来，让大家鉴赏一下？” 听到这话，罗旭愣了一下。 一来那幅画他答应王承镛和柳知泉了，不会拿给郑文山。 二来……他没想到又是御品阁，又是周明贵。 不过他也没打算拒绝，其实今天就算郑文山没邀请，他也得去荣楼看一眼装修进度，索性便打算随意编个理由得了。 毕竟东西是他的，不拿也无可厚非。 “实在不好意思啊郑教授，那幅画我有心拍卖，刚交给一个朋友拿去拍卖行做鉴定，您看……我换个其他物件儿，带过去让大家看看行不行？” 郑文山自然听得出罗旭也是找推辞，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答应了下来。 “那……好，不过我相信，你小子手里肯定还有好物件儿，那咱们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罗旭便想了想，拿什么物件儿过去呢？ 不过想到周明贵这老小子攒的局，他露出一抹坏笑。 得！ 就它！ 随后，他便去小砖房把瓷板画取了出来，包了几层报纸，又套上了一个布袋子。 他自然还没狠到拿赤道经纬仪过去，那样的话……恐怕那老小子得当场吐血。 不过想必这瓷板画，也能让他搞出点内伤来。 吃过早饭，罗旭便和徐文斌一起去了古文化街，他并没有直接拿瓷板画去御品阁，而是先交给了徐文斌，自己空手过去了。 到了御品阁的时候，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郑文山、周明贵和天州收藏家孙德忠都坐在桌前，郑文山身后还站着几个年轻人，应该是他在上开大学的学生。 而另一边，则是站着几个人，他们每人脚下都摆着锦盒、箱子，里面应该是物件儿。 “郑教授，我没来晚？” 罗旭微笑走进。 见到罗旭，周明贵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郑文山邀请罗旭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哈哈，没有，没有啊，周老板，我擅作主张叫罗旭过来，没问题？” 郑文山笑道。 周明贵自然不敢有意见，立刻笑了笑：“当然，小罗的眼力非常不错，多一个人看物件儿，当然是好事。” 罗旭一笑，也没理会，直接坐在了郑文山的旁边。 经过郑文山介绍，他才知道今儿是御品阁收物件儿。 周明贵将几个想出物件儿的人集中在一起，想收几件好货，而郑文山、孙德忠今儿其实就是帮他掌眼的。 随后，周明贵便让这些人依次拿出物件儿。 东西倒是挺开门，不过算不上稀罕物，多为一些存世量高的梅瓶、将军罐一类的，价格都不是很高。 像这种物件儿其实不需要掌眼，都是大开门的，所以郑文山则凑近罗旭聊了起来。 “小罗，你不是说带个物件儿吗？” 罗旭笑了笑：“不急，郑老，物件儿放其他店呢，等这边忙完咱再看！” “好，好，主要这些物件儿没什么可看的，我心急看你的好东西。” 郑文山掩口笑道，在他眼里，罗旭收的物件儿普遍都是尖儿货，那才值得一看。 二人聊得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将一个大木盒端上了桌面，他是今儿第三个卖物件儿的人。 罗旭下意识撇了一眼，目光便瞬间落在了木盒之上。 那盒子一眼是小叶紫檀老料，表面平滑细腻，甚至反着油光，而且盒盖上还有贝母螺钿工艺。 不过罗旭正看的时候，男人已经把盒盖打开了。 罗旭立刻注意到里面并没有包浆，微微开裂，但不影响品相。 这盒子……老的！ 不仅罗旭，旁人注意到这个盒子，也都是眼前一亮。 这时，男人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粉彩花卉赏瓶。 罗旭目光瞥去，老的！ 而且还是成对儿的，今儿居然还真有好东西出现了。 不过马上，他便否认了自己刚刚的判断。 不对！ 这一对儿……不全真啊，而是一真一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能再给我看看吗？ 罗旭无比笃定地做了结论，虽然这对瓶非常精美，无论从器型还是上釉儿，都突出了咸丰官窑的特点。 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其中一个瓶有问题！ 其实现代眼学鉴定，非常习惯从细节入手，比如胎釉结合处、器型细节偏差，再比如说圈足的胎体细腻程度和火石红这些。 但这个物件儿，可以说将细节把控得非常精细，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可惜…… 彩不对！ 这两个瓶器型、题材都是完全一样的，仿造者的画工也非常好，几乎做到难辨真伪，只不过用的彩料是现代彩料，即便又用了做旧手段，还是露出了马脚。 仿造者甚至为了让两个瓶一模一样，在仿品之上也做出了开片，但就是这个愚蠢的行为……让罗旭一眼看出。 仿的就是仿的，做出的开片难免会不够自然、流畅，再加上彩釉上不明显的做旧痕，他立刻确定，这两个瓷瓶一真一假！ 其实卖一真一假的对瓶也不算新鲜事了，毕竟成对儿的瓶价值不止是单瓶翻倍而已。 比如一个瓶的价值如果是五万块，那么对瓶一般不会是十万，而会是十二万、十五万甚至更高。 毕竟老物件儿本就稀少，能成对儿保留，太不容易了。 所以造假者就借助这一点，用一个老瓶再配一个仿造的新瓶凑对来卖，以寻求更高利润。 想到这，罗旭暗笑，这古玩行……还真处处是局，一个不留神便会打眼！ 不过罗旭心里也明白，这对瓶虽然堪称高仿，但周明贵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眼力自然不差，再加上郑文山、孙德忠等人也在，想必不会打眼。 这时，周明贵拿起其中一个瓶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细，从瓶口到瓶身，最后看了看圈足，旋即抬起头：“窦老板，这物件儿怎么出？” 一听这话，罗旭便明白了。 周明贵问怎么出，其实并不是多少钱的意思，而是……单只出，还是成对儿出。 显然，他也看出了一真一假。 更何况，他只看了一个瓶，都没有看另一个，应该是已然看出是假的，都懒得上手了。 “成对儿出，六十万！”窦老板张开手，比划了六的手势说道。 六十万？ 罗旭轻笑，这窦老板够敢要价的。 这瓶虽然是官窑，但器型不大，纹绘简单，决定着价格不会太高。 放在市场上，这种赏瓶估计几万到十几万不等，十五万绝对到头了。 但周明贵作为收物件儿的一方，不可能给这么高的价。 就算一对真品，估计开价也就是三十万出头，更何况还有一只假的，张口要六十万？绝对疯了！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收，罗旭也没开口，则是看着周明贵，等着他回答。 周明贵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看了看郑文山。 而郑文山只是笑而不语，显然也是看出了问题。 “窦老板，单只出不出？这一只连上盒子，我十八万收了！” 周明贵一句话，踩在了罗旭的神经线儿上。 不得不说，他刚刚就看上那个盒子了，只不过在这场合不方便说。 所以，他盘算着等这人把瓶出了，再想办法去谈谈盒子，谁知道周明贵居然也盯上了。 “单只不出，必须卖一对儿，周老板，您要诚心买，咱们谈谈价格！”窦老板说道。 周明贵摇头而笑，把瓶又放回了桌子上：“那谈谈，你说个数！” “五十五！” 窦老板说完，周明贵摆了摆手：“没办法，价儿太高！” “这可是咸丰官窑啊，您看这底款！” 窦老板翻过瓶身，指着圈足对几人说道。 “东西不对，而且你价儿要的的确高了，下一个！”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孙德忠突然说道。 罗旭暗暗点头，不愧都是行家，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只不过对那个盒子，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从包浆来看，一眼开门老，最关键是那工艺…… 罗旭不禁怀疑那是造办处的东西！ 紫禁城慈宁宫为太后居住正宫，慈宁宫正门为一大两小三座门组成的一个牌楼门，叫长信门，出长信门则是一条甬道，甬道西为慈宁宫花园，东侧则为内务府造办处。 造办处作为内务府内设机构，负责专门制造皇家御用器物，由皇帝特派的内务府大臣进行管理，集全国最顶级的材料、最优秀的工匠，为皇家打造金锭、瓷器、珐琅、铜器乃至作战盔甲等物。 就连当初作为皇家游玩之地的避暑山庄中的器物，都有不少出自内务府造办处，足可见当年造办处的地位之高。 而罗旭之所以这样推断，一是来源于那木盒的年代很老，可以看到嘉道之前，二来……这样精美的工艺，恐怕民间还真未必能打造出来。 那窦老板听说东西不对，立刻瞪起眼睛：“孙老板，您这话过了，我价儿开高了你们可以不收，但不能说我东西不对，我这可是从旗人手里收的！” 旗人？ 罗旭眉头一挑，呵，还真是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物件儿讲故事。 这是清宫里的玩意儿，从旗人手里收的听似合理……可关键假的真不了！ 周明贵笑了笑：“窦老板，你别急啊，孙老板估计是口误了，不过这价儿我真收不了，最多二十万，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窦老板闻言拧起眉头：“下次您要是想捡便宜就提前说，我就不来瞎耽误工夫了，我这一眼开门的官窑，二十万？玩儿呢？” 扔下一句话，窦老板收了物件儿，抱着盒子便离开了。 众人见状都是摇头而笑。 “郑教授，那物件儿我开的价，没毛病？”周明贵不忘问了一句。 郑文山缓缓点头：“咸丰瓷器存世量不多，价格这几年也在攀升，只不过……单只卖到五十多万，的确很难接受，即便那木盒精美，但木器终究比不得瓷！” 听到郑文山的话，周明贵、孙德忠和几个考古系学生，都是点了点头。 “诶哟……” 这时，罗旭突然痛叫一声。 “嗯？小罗，怎么了？”郑文山连忙问道，其他几人也是看了过去。 罗旭忙摆手：“没、没什么，估计早起吃坏肚子了，郑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去一趟厕所。” 周明贵不禁笑了笑：“老弟以后要多注意饮食啊，年纪轻轻，毛病不少！” “谁说不是呢，多谢周老板提醒了，不行，我得先解决一下问题去！” 说完，罗旭便起身溜出了御品阁。 他出门点了根烟，旋即四处寻找着那窦老板的身影。 果然，那窦老板走得倒是不快，这会儿还没到街口呢。 他快步走了上去：“窦老板是？刚刚您那个瓶……能再给我看看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拿块毛巾来 听到罗旭的话，窦老板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诶？你不是刚刚……” 罗旭礼貌笑道：“刚刚人多，不那么方便，想细看看，您看行吗？” “行啊，有买主我肯定高兴，那咱就在这儿看？” 窦老板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什么适合的地方。 “不用，别把您物件儿碎了，咱这边来！” 说完，罗旭便带着窦老板朝另一边走去。 由于荣楼离御品阁还有段距离，他索性带着人直接去了曹世勇的宝月斋。 不过他故意绕了个远，毕竟要绕开御品阁，免得被郑文山、周明贵他们注意到。 很快，二人走进宝月斋。 这会儿曹世勇正在喝茶玩手机，徐文斌也在。 “哟？大旭，你怎么过来了？斌子不是说你在御品阁那边有事？” 见到罗旭，曹世勇有些意外地问道。 罗旭笑了笑：“曹哥，麻烦您腾张桌子，我看个物件儿！” “没问题啊，斌子，拾掇拾掇！” 曹世勇连忙吩咐，徐文斌则是尴尬一笑：“嘿！大旭，那边我一个人也无聊，来曹哥这坐坐！” 罗旭白了他一眼：“真能偷懒，我东西呢？” 他指的自然是瓷板画，毕竟荣楼那边都是装修工人，总不能把物件儿留下。 “哈哈，那不能忘，我带过来了。”徐文斌指了指柜台后面。 罗旭也没和他计较，旋即将窦老板让到了桌前。 窦老板将木盒摆在桌上，曹世勇、徐文斌也立刻围了过来。 不等窦老板动手，罗旭主动将盒子拉到了自己面前，一眼瞥过，便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老紫檀料，工艺细致，包浆厚重，牛毛纹清晰且平滑泛油光，如玻璃质地一般，再加上韭菜边儿、贴片底，罗旭内心连连感叹好东西。 所谓韭菜边儿，便是盖子和合体连接处做出的凸出边缘，上下沿各一条，平整、格局，在清代，这么一个细节都可以突出工匠的细心和精致。 而贴片底，是一种特殊工艺，按常理来说，整块料做出的物件儿才是上品，但有时候整料在温湿度变化时容易产生膨胀，继而变形，所以有的工匠会采用贴片底工艺，这样做可以起到固定效果，让木器不易变形或开裂。 而盒盖是最让罗旭惊叹的，先前在御品阁他来不及仔细看，可现在近距离看到上面的螺钿工艺，简直不可思议！ 以白、绿、分红贝母嵌入做出翠鸟、花朵，并且在翠鸟尾端和花瓣边缘，竟然做出了渐变色效果，而翠鸟眼睛以珍珠镶嵌，花蕊则有绿松石点缀，树枝为大漆上色。 看起来只是一幅翠鸟登枝图，却蕴含了至少百道工序，精湛！ 虽然不确定这东西到底是出自哪儿，但凭这工艺……今儿必须拿下！ 两三秒钟之内，罗旭便看完了盒子的所有细节，旋即快速打开了盒盖。 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不让窦老板意识到这盒子的价值，毕竟古玩行斗的是心思，你一个表情、一个停顿，要是让货主醒了，这漏你也就别捡了。 所以这不仅要求你有良好的心态，还要有极强的眼力和分析力，看不到，你便不知道这是漏，看慢了……人家也就知道这是漏了。 罗旭拿起那只真的赏瓶，笑了笑：“窦老板，您这物件儿上过拍？” “没有，这是前几年收的，我就没打算出手，可最近真是缺钱了，才没辙拿出来的。” 窦老板倒也实诚，实话实说了。 罗旭点点头：“那您知道这瓶值多少吗？” “咸丰官窑，我知道我这物件儿不大，也就十几万，但毕竟成对儿啊，兄弟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降点，五十万行吗？” 窦老板开口间，再降五万。 “十几万一个，凑对儿到不了四十？这五十……是不是高了？” 曹世勇看向罗旭，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兄弟吃亏了。 罗旭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点了一根烟，看了看面前的瓶，又看了看盒子里的瓶。 片刻，他抬头看向窦老板：“窦老板，您这瓶儿一真一假，您不知道？” “啊？” 听到这话，窦老板脸色一变：“小子，我看你想买物件儿才跟你客气，你要胡说八道，那就拉倒，刚才那边有人说我东西不对，我就没搭理他，你还来这一套？过时了！” 罗旭扬起手没让窦老板继续说下去，反而笑了笑：“您知道我刚才为嘛问您，这物件儿上没上过拍吗？因为那只瓶儿过不了检，您要是能冷静，我跟您说两句。” “得！你要是说出门道来，我认，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这东西真是从旗人手里收的！” 窦老板一脸自信道。 罗旭笑了：“窦老板，这年头……旗人信得过吗？旗人有嘛特权吗？要是旗人拿的东西就是真的，那咱不被坑死了？” “这……” 窦老板一下子没了话，对啊，是旗人卖的，也不能说明百分百真啊。 “兄弟，我和那哥们合作好几次了，也有上拍的。” 罗旭耸耸肩：“那没法说了，古玩行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既然长期合作，他也不敢光卖您假的对不对？” 说着，罗旭掐灭了烟，旋即将两个瓶拿在手中对比，分别从色彩差异和开片的问题上，给窦老板讲了一遍。 窦老板眼力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毕竟玩物件儿不少年了，一听便明白了。 “我操了，真是假的？麻痹的，我找他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物件儿都没来得及拿。 罗旭看得出，这窦老板也是实在人，立刻喊道：“别忙啊窦老板，您给我个实底儿，收这俩物件儿，过三十五了吗？” 窦老板立刻听出罗旭这是给自己面子，没有问具体多少钱收的，而是问有没有过三十五。 其实这两个瓶他是二十八收的，所以周明贵开二十五，他心里不认。 但罗旭开口便把价格顶到了三十五那么高，他倒是可以接受。 “说实话，没到！” 罗旭点点头，直接把瓶子装回了盒子，然后单手拖着盒子，另一只手一指。 “我给您个赚头，三十八，一口价，出了门这个价我就不认了，您看怎么样？” 一听三十八，窦老板心里高兴坏了。 他开六十万，的确是为了多赚点，可现在知道有一个是假的了，罗旭又开到这么高，那简直就是意外收获。 他也知道那盒子是老的，可毕竟三十八……他一个瓶也就十几万，二十多万卖个盒子还不行？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得！咱一口价！” “成交！” 窦老板刚说完，罗旭都不带犹豫的，就喊了成交，然后立刻把盒子递给了徐文斌。 “斌子，收了！窦老板，转钱！” 扫码转账，钱货两清！ 看着窦老板开心地离开，曹世勇一脸不解：“兄弟，亏了！” 罗旭则是一笑，把盒子从徐文斌手里又接了回来。 “斌子，拿块毛巾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给他送份礼 虽然不知道罗旭是什么意思，不过徐文斌还是立刻拿来了一条毛巾。 罗旭摊开毛巾，端起茶壶微微倾斜，用茶水阴湿了毛巾。 同时，他打开了盒盖，一般来讲木盒都是单面抛光，内里是并没有玻璃质感的，再加上长期使用，也会变得灰突突的，显得很干涩。 而就当罗旭手里的湿毛巾擦过盒盖内部，原本的木质颜色立刻显现了出来，深紫底色之上，黑色纹路如流水般淌动。 与此同时，内里的木质表面，还显现出几行竖体字。 “我去，有字？什么玩意儿啊！” 徐文斌失声喊道，旋即凑近前看了看。 曹世勇也是立刻凑近，两个脑袋直接挡住了罗旭的视线。 “行了，是满文的，你们看不懂。” 罗旭说完，两人顿时愣住了。 “满文？” 二人齐声惊呼。 罗旭笑了笑，将二人推开，看向木盖内里。 只见右起两竖行整齐的满族文字，而中间还有三个大字。 “果然是满文，而且是篆书！” “篆书？大旭，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篆书是汉字的字体啊！”曹世勇问道。 罗旭转头看向他：“曹哥说的没错，其实满文最早是没有书法的，不过到了乾隆年间，乾隆爷命傅恒等人专门按照汉字书法的篆书，创造了满文的篆书体，共计三十二体； 由于满文是拼音文字，每个字长短不一，不像汉字那样方正、格局，写出来比较工整，所以对于书写时的大小、间距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即便如此，工整度也不如汉字。” “乖乖……大旭，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嘛都知道啊！”徐文斌感叹一声。 “哈哈，咱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大旭牛逼了！” 曹世勇大笑起来：“对了大旭，这些字嘛意思，看得懂吗？讲讲呗！” 罗旭目光扫过那些满文，道：“道光十七年九月九日……造办处制！” 造办处！ 罗旭念完，嘴角微微向上挑起，自己果然没猜错！ 虽然有蒙的成分，但这要是造办处的物件儿，即便是木器，这三十八万也绝对捡漏了！ 蒙的也行啊！ “造办处？宫廷物件儿啊！”曹世勇睁大双眼。 虽然他主做鼻烟壶生意，但多少还是懂些历史的，至少知道造办处是专门为皇家打造器具的地方。 通俗的说……就是官窑！ 罗旭点了点头：“没错，曹哥，我还亏吗？” 曹世勇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多余提醒你，你这脑子……我还担心个屁啊，哈哈哈哈……” “大旭，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徐文斌道。 罗旭想了想：“不好说，这事儿得问行家！” 随后，他给盒子拍了几张照片，包括外部的各个角度，还有内里，给陈靖源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陈靖源便回了一条。 “兄弟，怎么了？想拍了？” 罗旭立刻回复：“陈哥，暂时不考虑拍，就是想问问这样的造办处的螺钿紫檀置物盒，价值高不高？” “年初有一场现场拍卖，一个和你这个类似的木盒，尺寸比这个还小，拍了一百六！” 看到这条回复，罗旭会心一笑。 “麻烦陈哥了，回头请您喝酒！” “客气嘛！” 随后，罗旭把陈靖源的回复给徐文斌和曹世勇一看，两人顿时便炸了锅。 “我去，老弟你一捡就是大漏啊，成本三十八万还搭一个咸丰的瓶子，我这店干一年都未必开这样的张啊！” “哈哈哈，大旭就是牛逼，晚上喝酒去！吃喜儿啦！” 罗旭起身便拿起了两个瓶，笑道：“行了，先别乐呵，曹哥，盒子先放您这，一会儿我来取，斌子，拿着瓷板画，咱去御品阁！” “啊？兄弟，你……打算给他们看看？”曹世勇有些意外，毕竟罗旭可是一向低调的。 罗旭嘴角一撇：“我和斌子帮您盯店的时候，周明贵那老东西没少找茬儿，我的荣楼快开了，正好敲打敲打他，今儿先给他送份礼，让他尝尝味儿！” “对，这次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捡了漏，让他好好看看！” 徐文斌说着，走到柜台后面，把瓷板画拿了起来。 很快，二人又返回了御品阁。 见罗旭回来手里居然拿着那两个瓶，几人都是有些意外。 “这……小罗，你刚刚不是把这两个瓶买了？” “呦呵，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儿我请各位来看物件儿，你却出去背着我们收了，这理儿说不过去啊！” 周明贵站起身，装出一脸不悦道。 他当然知道，这两个瓶是一真一假，要说值钱，也就是那个盒子还可以。 不过罗旭只拿着两个瓶来，恐怕盒子人家都没卖他。 这小子也有吃亏的时候？ 呵，真新鲜了！ 罗旭微微一笑：“实在不好意思啊，周老板，刚刚看到物件儿，我是真喜欢，见您说不要，就借着去厕所的工夫给买了！” “啊？你……真买了？小罗，多少收的？” 郑文山连忙问道。 “三十八，让郑教授见笑了！”罗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而徐文斌也很有眼力劲儿，就站在了他后面，跟保镖似的，手里还拎着报纸包好的瓷板画。 “嘛？三十八万？” 周明贵故作惊讶道：“哎呀哎呀，这事儿也怪我，刚才没明着说，小罗，这瓶……有一个是假的！” 孙德忠则摆了摆手：“诶！这事儿可怪不了周老板，刚刚其实我已经提醒过了，小罗你是不是没注意？” 罗旭则装出一脸意外的样子：“啊？假的？恕我眼拙了，周老板，孙老板，那……哪个是假的？” “就这个啊，你看这开片多不自然？虽然总体仿得不错，但细节才是决定性的啊！” 孙德忠立刻指了出来。 周明贵缓缓点头：“不错，其实郑教授、孙老板和我都是一眼看出来了，按说小罗眼力应该没问题啊，这次……怎么就打眼了呢？哎……”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得！那还真是我的问题了！” 说完，他拎着那个假瓶儿便走出店门，弯腰在台阶上一磕。 哗啦一声，瓷瓶碎成十几个瓷片。 噗！ 周明贵忍不住笑了一声，抢我的赤道经纬仪？报应来了！ “摔了也好，假货不能存世，小罗，这次就当买个教训！”周明贵假模假式地说道。 “哎……小罗，我看这次你可是太自信了啊！”郑文山道。 罗旭笑道：“还真是，刚刚光顾着那个木盒了，却没注意这个瓶还有个高仿！” “木盒？” 周明贵顿时睁大双眼，看到罗旭没有拿木盒来，他还以为对方没有注意到呢。 “那木盒……你收了？” 罗旭点点头：“收了啊，木盒是老的！” 周明贵眼珠子一转，旋即笑道：“也行，至少还能少赔点，那个木盒高低值个两三万。” 听到这话，罗旭低下头笑了笑。 “两三万……周老板，您刚刚可能没看清，一个道光造办处紫檀螺钿盒，两三万估计拿不下！”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造办处的物件儿？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连击 “造办处？小罗，你……看清了？” 郑文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虽然木器也很名贵，但一般指的是实木床、柜、桌椅和工艺复杂且精致的箱盒，刚刚那个盒子算不上大物件儿，也没什么太过惊人的工艺，按理说价格不会很高。 但若是出于造办处……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就等同于瓷器中的官窑！ 罗旭点了点头：“是的郑教授，刚刚在御品阁的时候，我其实也没太注意，不过出去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那是造办处的盒子！” “这……” 郑文山睁大双眼，不由看了看周明贵，目光中带着几分尴尬。 毕竟今儿人家请他来是掌眼的，可刚刚分明是走眼了！ “你、你收了？” 周明贵满脸紧张道，此刻他顾不得别的，就算那物件儿错过了，还是能再联系卖主，可如果罗旭收了……那就没机会了。 好在罗旭进来时只拿了两个瓶，也许……他真没收呢！ 不过罗旭却给了周明贵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周老板，借您吉言，收了！” “啊？” 周明贵刚站起身，双腿一软，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那……东西呢？” “是啊小罗，那盒子拿出来让我们再看看行吗？” 郑文山问道，毕竟此时东西已经是罗旭的了，想看自然要问问人家。 罗旭礼貌一笑：“这……东西我已经放在宝月斋了，郑教授，等这边完事，麻烦您和我去那边看！” 一听这话，周明贵肺都快气炸了。 敢情他还真收了？ 而且听他这意思……还不给我看呗？ 一个木盒，就算有些工艺，顶天了也就值个几万块钱，但要是造办处的……恐怕翻十倍也不止啊！ 不过又一想，这小子花了三十八万……或许也没捡多大漏啊！ 想到这，他笑了笑：“小罗兄弟还真是有眼力，又有魄力，可即便是造办处的盒子，三十八万收……也不便宜啊，这个咸丰的瓶儿说白了也就值个十几万。” 罗旭心说这老小子还是不服怎么着？ “哈哈，多谢周老板关心了，不过我罗旭这人抠门儿，要是漏不大肯定不捡。” 罗旭耸肩一笑，用手指随意敲打着桌面：“刚刚那个木盒大家都盯上了？所以……也就都没仔细看？” 这话把在场的人说得都是一愣。 的确，今天所有人来这里是为了收物件儿，而并非做什么鉴宝节目。 既然如此，见到漏，他们不可能立刻去仔细观察，毕竟那样的话，难免人家窦老板发觉后会坐地起价。 也正因为这样，从头到尾，周明贵和窦老板聊的都是瓶，而并非盒子。 见众人不语，罗旭笑道：“那盒面上的螺钿工艺想必各位都注意到了，不过细节……呵，精工大漆、渐变贝母、松石点睛、珍珠做蕊，贴片底儿、韭菜边儿，但凭这几点，各位还认为那是普通物件儿？” 话音落，全场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如果罗旭说的都是对的，那这盒子很可能就是宫里的顶级人物用的。 毕竟造办处不可能为了普通的宫女、太监和低等官员用这么繁琐而精致的工艺。 搞不好……是皇帝用过的也没准！ 咚！ 周明贵只觉心脏被人痛击了一下！ 怎么又在眼皮子底下走宝了？ 而且还特么被同一个人捡漏…… 他双眼看向罗旭，此时的愤怒和仇视已经毫不掩饰了！ “小罗啊，你越说我越想看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顺便看看你给我带来的那个物件儿？” 郑文山索性说道，与其在这里看周明贵收的这些普品，还不如赶紧去跟罗旭看看好东西呢。 罗旭则摆了摆手：“郑教授，不急，有件事……晚辈想和您说一下，过段时间我就要在文化街开店了！” “什么？这可是好事啊！” 郑文山立刻露出笑容，毕竟在古玩行能有一家店，可是绝对身份的象征。 也许一些大收藏家、古玩专家并不一定有店，可人家有职位啊，有的甚至有私人博物馆。 作为罗旭这种古玩行的新秀，开店肯定是一步重要的台阶！ “嘛？也、也在文化街？那可是……好事啊！” 周明贵睁大双眼，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此时他心里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烦躁。 激动的是既然对方开店，那他就有机会和这小子慢慢斗一斗。 可烦躁的是……斗了这么多次，他一次也没赢过。 如果非说有赢的时候，那就是罗旭打眼买了那一堆仿品龙泉窑。 当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些物件儿里，几个磁州窑红绿彩的童佣竟是老的。 “哈哈哈，罗兄弟，那我可要给你道喜啊！”孙德忠抱拳笑道。 罗旭点头而笑：“多谢郑教授、周老板和孙老板了，就在东门不远，等我开业一定来喝茶！” 说着，他朝着徐文斌做了个手势。 “至于物件儿……郑教授，虽然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觉得在这里看有些意义。” 徐文斌将东西摆在桌上，一层层报纸打开之后，一幅精美的青花瓷板画立刻露了出来。 几人凑近前看了看，当他们看到那题材是水仙坐荷一刻，全都愣住了。 “这……这题材……” 郑文山倒吸了一口气，旋即一脸惊异地看向了罗旭。 孙德忠想了想，立刻道：“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在御品阁，有一个人拿着一张复印件来卖货，好像就是这个水仙坐荷的瓷板画！” 罗旭缓缓点头：“没错，孙老板记性真好，当时看到那张复印件，我就是有些好奇，谁曾想出门后又遇到了那个卖家，和他聊了聊，便给收了！” 周明贵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双眼看着这瓷板画，试图看出这个物件儿的价值。 画工没问题，包浆也没问题，但就是这个水仙坐荷的题材……他依旧有些不明白。 其实不止他，郑文山、孙德忠二位也是一样。 “小罗，这东西的确老的，当时看图片我们也确定了，你花多少钱收的？” 郑文山问道，毕竟物件儿老归老，罗旭的收价才是捡没捡漏的关键。 “一百二十万！”罗旭随口道。 “啊？这……” 郑文山不由暗暗一惊，他当真看不到这么高的价格。 周明贵却心存疑虑，这小子眼力一向没问题，难不成……这里面真有玄机？ 想到这，他笑了笑：“小罗啊，东西没问题，不过这价儿……你可亏大发了啊。” 罗旭微微一笑：“那周老板说，我亏了多少呢？” “说心里话，这个瓷板画我看到了八千块！”周明贵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郑文山和孙德忠等人也是纷纷点头，显然比较赞同。 罗旭心里明白，其实他这价开得算是合理，前提是因为这幅画没有落款，题材还是有错的。 但如果能说出作者，还有题材的来源……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物件儿就怕有故事！ 罗旭缓缓抬起头，看向周明贵：“那如果这瓷板画是王步，王老的真迹呢？” 一时间，偌大的御品阁之中，再次安静了。 周明贵只觉心脏又挨了一拳。 王步真迹？ 要知道虽然瓷板画市场走势不算很好，但王步的作品，如今拍卖价格可是百万起步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附议 “这是……王步的？” 郑文山满脸震惊，不禁再次看了看青花瓷板画。 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一个价值百万的物件儿倒是未必能惊讶到他，可关键的是……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作品，怎么会是名家之作？ 如果罗旭真能说出门道来，往往这种物件儿，会比同品类的价值更高！ 郑文山说话的同时，周明贵和孙德忠也是全都看向了罗旭。 若是罗旭这话出自别人的嘴，或许他们都懒得去搭理，可关键的就是……罗旭已经不是第一次捡大漏了。 这小子的眼力已经验证过了！ “不错，郑教授，其实起初我也没想到这幅作品会是王步的，直到听说当时那个卖家姓杜，才引起了我的注意！”罗旭一脸淡然道。 “姓杜？那怎么了？” 此时周明贵已经坐不住了，这小子要是真能说通，那特么等于又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的宝啊！ 罗旭也真没辜负他，直接将自己的推断讲了一遍，包括杜学明的先祖杜仲德曾追随直系军阀王占元，再到孙传芳怎么娶了王占元家丫鬟，随后去景德镇求礼物的事情。 听完这些，整个御品阁一片安静。 所有人似乎都试图在短时间把这些串联起来。 往往一个物件儿的历史便是这样，是从每个人对于同时期的认知中抽出一块，再拼凑在一起，一旦通了，那便是很可能接近历史。 可很难想象，这些认知出于一个人的大脑，其知识量也可想而知了。 罗旭看着几人发愣，却不着急，抽出两根烟递给了徐文斌一根，哥俩便抽烟慢慢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郑文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通了！而且是有依据的！” 郑文山这么一拍，吓得周明贵一哆嗦，也将他从不可思议中拉了回来。 他转头看向罗旭，虽然难以置信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复原一段历史，但其实郑文山说结论之前，他也已经串联起来了。 何洁仙，水仙坐荷，若不是这样，还有什么解释？ 而且那工艺明显就是顶级大师工，这种人又怎么会犯题材的错误？ 一切都对上了，周明贵也是彻底无语了。 柳永佩、赤道经纬仪，再到造办处的木盒……再加上这个王步的青花瓷板画！ 妈的，这小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捡的漏，加起来可是比他御品阁十年赚的都要多啊！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退圈的感觉…… 还特么干个什么劲儿！ “小罗，你简直是个天才，我郑文山踏入古玩行几十年，再加上在大学教课，就没遇到你这样天赋的年轻人！” 郑文山满脸欣赏地看着罗旭，再看一眼自己身后那几个学生，虽然都是得意门生，可此时他却懒得多给他们一眼。 “郑教授谬赞了，也是碰巧，运气而已！” 罗旭轻松一笑，把烟掐了。 “哈哈哈，太谦虚了啊，对了小罗，你看我那个研讨会……就用你这个瓷板画行不行？” 郑文山在电话里就听得出，罗旭不太舍得拿出那幅文徵明的真迹，索性就专攻这幅石板画了。 罗旭点头而笑：“当然可以，正好我新店给这瓷板画留了一个大位置，到时候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参加？完事正好把画拿回来。” 对于郑文山，罗旭虽然并不怀疑，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毕竟柳知泉和王承镛都那么说，他或多或少也得防着点，自己的物件儿……可不能随便丢。 郑文山也没拒绝，立刻点了点头：“没问题，你要是愿意参加，那就更好了，我们的队伍等于又壮大了！” 闻言，几人都是明白郑文山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拉拢。 虽然以郑文山的地位，谈不上巴结罗旭，但当今谁不是把有能之士往自己的队伍里拉？ 此时，周明贵、孙德忠再看罗旭，眼神里又多了一分羡慕。 毕竟和郑文山打这么多年交道，还没资格参加他正经的课题研讨呢…… 以郑文山的影响力，他罗旭未来想在社团、社会组织里拿下一席之地，看来是不难了。 之后，郑文山也懒得再看周明贵那些破玩意儿了，直接便和罗旭去了宝月斋，准备亲眼看看那个造办处木盒。 一路上，罗旭也没闲着，让郑文山帮忙给瓷板画估个价。 按理说，除了有合同的鉴定栏目，都是非买卖不估价，不过郑文山也没拿罗旭当外人，直接给他估了个两百万以上。 因为王步的作品基本都是百万起步，但这幅画的历史意义极为特殊，所以价格会更高，不过即便是两百万，郑文山也说这是保守估价，至于真实价格……还是要上拍才能定。 毕竟就算你说它值一个亿，也得有人买才能算数。 而罗旭也比较满足，其实对他来说，真正的天漏是文化价值赋予的，至于市面价格……郑文山能开出两百，他已经是大赚了。 一个物件儿赚八十，这还是保守地说，知足了！ 将木盒拿在手中，郑文山端详了一遍又一遍，感叹连连。 在御品阁的时候，他的确没有看太仔细，毕竟这种老盒子其实在市场上并不少见，普遍价格也就几千块，像这种紫檀材质的，说一两万已经不低了。 但现在细看到这材质的上乘、工艺的精细，他才知道，刚刚周明贵错过的是一个怎样的宝贝。 说是百万级藏品毫不夸张！ 一直到上开大学打电话来提醒上课时间，郑文山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木盒，离开了宝月斋。 “这郑教授还真是有意思啊，不过大旭，那个瓷板画……你用不用小心点？” 看着郑文山离开的背影，曹世勇问道。 那天益致诚开业他也在，自然听到了王承镛和柳知泉的话。 “没错，大旭，瓷板画那么值钱，不行就别送去了。”徐文斌道。 罗旭笑了笑：“我不是和他都约好了，我带着画去，也要带着画回，郑教授多少有些功利心，但还算是个君子，放心。” “得！你办事有谱，哥哥不担心了，对了大旭，刚才我哥们来电话，说让咱随时过去看车，咱中午吃过饭就去呗！”曹世勇道。 罗旭点点头：“那可好，不过可别太贵了，这买完木盒和那个瓶，我就剩六十多了。” 一听这话，曹世勇和徐文斌都是笑了出来。 大旭这小子，除了买物件儿还有给他妈花钱，其他一概就是一个字，抠！ 中午吃过饭，曹世勇便开车带着二人去了4s店。 近几年，除了房市下跌得厉害，其实车市的成交量也是逐年递减。 一些合资大品牌纷纷搞起了不同程度的降价，就连大家眼中的豪车bba，也有不到二十万就能提车的款别。 几人刚走进4s店大厅，只见一个穿着ol装的年轻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女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如雪，红唇抿起微微上翘，长长的栗棕波浪发披在身后，有着年轻女孩的俏皮，却也带着一丝职场的成熟和干练。 看着女人走来，几人都有些看傻了。 这汽车销售……也太好看了？ 就只是销售吗？ “几位哥哥，看车吗？喜欢哪一款，我帮您介绍一下。” 女人双手搭在身前，微微躬身，妩媚而不失礼仪。 罗旭见状愣了一下，旋即看向曹世勇：“这……不用了，曹哥，您不是联系好了？” “别、别啊！大旭，人家姑娘都来服务了，哪有把人家赶走的？” 徐文斌立刻说道。 女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仪态大方，带着一股成熟的御姐范儿。 “可是曹哥都……” 罗旭刚要开口，曹世勇一把拦住了他，双眼看着那女人缓缓开口。 “别可是了，我、我附议……”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叫秦雅 听到几个大男人的对话，女人不禁笑出了声。 “放心哥哥，如果您对哪款心仪，我会给您在权限之内的最低价，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请示上级。” 见人家都这么说了，而且身边两个大色狼也都表态，罗旭自然就没再拒绝。 “好，那麻烦姐姐带我们看一看，预算……便宜点最好。” 罗旭礼貌地说道。 “好的，我叫秦雅，很高兴为您服务，那您想看什么价位的呢？由于我们老板同时开了三个品牌的4s店，所以无论您选择哪个品牌，我都可以带您过去。” 秦雅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旋即跟在了罗旭身边。 其实进来的时候，罗旭就注意到了，奔驰、宝马和大众三个店同在一个院儿里，原来根本就是同一个老板。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实力。 罗旭想了想，虽然不舍得花太多，但也不想被刘明超比下去，索性道：“三十万以内！” 秦雅立刻微笑点头：“好的，其实三十万以内可选择是比较多的，大众的途昂、揽巡，奔驰的c级和宝马3系都可以！” “哈哈，那就麻烦大美女妹子带我们都看看，我兄弟慢慢选。” 曹世勇立刻说道。 “好的，几位这边请。” 不得不说，秦雅的职业素养和服务态度都非常好，讲解不仅非常专业，而且耐心，最关键的是声音甜美，加上人也好看，哥仨一路走来都是乐呵呵的。 “秦小姐，您别看我兄弟看上那款大众了，但这不是穷啊，他可是隐形富豪呢！” 曹世勇不忘解释一句，相比起罗旭，他还是比较好面子的。 秦雅躬身一笑：“瞧您说的，其实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罗先生是非常低调的，他手腕上的手串少说会值一辆奔驰s级的车！” 听到这话，罗旭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翡翠貔貅。 这是先前金雨墨送给他的礼物，正冰飘紫的料子，而且工艺上乘，说值个百八十万真不为过。 不过这秦雅能一眼看出价格……还真是懂一些。 “秦小姐很懂翡翠？”罗旭随口问道。 “算不上，就是很喜欢，偶尔也会学一学。”秦雅微微抿嘴，礼貌回应道。 罗旭点了点头：“那看来真学得不赖，扫一眼便猜出价格了！” 秦雅俏皮地笑了笑：“不仅您的这个手串，其实曹先生也很低调，他进门的时候吸了一口鼻烟，那个鼻烟壶可是清代的，几位都是清雅之人。” 这句话可是真让罗旭和曹世勇意外了。 一个汽车销售，不仅很懂翡翠，关键能一眼看出老物件儿……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嚯！妹子，你还懂物件儿？” 曹世勇有些惊讶道。 “可不敢说懂，我爷爷以前喜欢收藏，我又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就经常看，您可别觉得我是专业的，差得远呢！” 秦雅连忙解释了一句，毕竟对方才是顾客，她先前那么说是为了体现顾客的低调，可不是为了炫耀自己。 几人正聊着，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胖子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长得倒是有意思，胖嘟噜的大脸蛋随着走路上下颤悠，三角眉毛三角眼，蒜头鼻子大嘴叉，脸上还满是年轻时留下的痘印。 可以说是把一切的丑集于一身的苦命人了…… “秦雅，谭总来了，说让你过去服务，在三号厅那边等着了。” 胖嘟噜朝着秦雅说道，说话间还有些连呼带喘的。 “经理，我这正接待客户呢，不然您先让李姐去。”秦雅道。 “不行，人家点名让你去，我看这意思今儿能定下来，你赶紧的。” 胖嘟噜有些不耐烦道。 “这……” 秦雅有些尴尬道：“我不去……那人上次就动手动脚的。” 其实罗旭倒是无所谓，买辆车而已，找谁都行。 不过徐文斌不干了，立刻道：“胖子，你嘛意思？我们这也买车啊！” 胖嘟噜一看徐文斌那么横，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给您换个销售行吗？人家那边点名让秦雅去。” 曹世勇闻言两眼一立：“点名？我操了，你们这是卖车的还是卖酒的？怎么尼玛还带点的？得，那你给我换一批！” 一听这话，胖嘟噜也有些不爽了：“哥们，这么跟你说，现在销售不好干，人家那边老板今儿就能定，而且还是辆奔驰gle，您能懂我意思？” “我懂尼玛币！不就说我们穷吗？” 徐文斌一把薅起了胖嘟噜的衣领子：“妈的，那个嘛e多少钱？我们也来一辆！” “低配五十多万，还……还能谈……” 胖嘟噜气势立刻下来了，一来因为徐文斌太猛了，二来听对方要定gle，也不敢再废话了。 不过一听这价格，徐文斌又把手松开了，还把胖嘟噜衣领铺平。 “e……” 这时，罗旭笑了笑：“不是买不买的事儿，你是经理？你刚才没听到秦雅说，那边的客人动手动脚？你作为领导，好歹也得护着点手底下人？” 见对方又不买了，胖嘟噜一下子急了。 “诶哟哥们，买不起就别装逼了对吗？现在形势不好，人家买辆gle，摸两下有嘛了？我告诉你，我就是个男的罢了，我要是女的，人家买车，我上下都能让人伸进去摸！” 卧槽！ 胖嘟噜一句话竟然让几人无言以对了。 这特么价值观完全震碎啊！ “要摸你去让他摸，我不去！”听到这话，秦雅忍不了了，直接喊道。 “你……秦雅，你尼玛还想干吗？”胖嘟噜瞪起眼睛。 秦雅冷笑：“等于不让摸就不能干了？张经理，你说的是人话吗？” 胖嘟噜张经理耸肩一笑：“我就这句话了，那辆车你卖了，我的提成都可以分给你，但你要是不去……就别干了！” “你……” 秦雅水眸通红，这个年纪想必也是刚毕业没多久，找到一份销售的工作不容易，她当真不想就这么丢了。 可胖嘟噜的条件未免太过分，逼得秦雅立刻双眼闪出了泪光。 “哭也没用，秦雅，我再问你一遍，去吗？要是不去，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秦雅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真敢不去吗？ 如今网上铺天盖地的整顿职场，可那终究是段子。 哪有那么多富家子弟？ 绝大部分还是中低层家庭出来的年轻人，有份工作就不错了，谁敢整顿？ 更何况秦雅还是个女孩子，本来找工作就难，现在要被开……那简直就是要命啊！ 片刻的纠结后，终究还是屈服了，她低下头，虽然没说什么，却已经往三号厅迈步了。 就在这时，罗旭道：“秦雅，你在这一个月拿多少钱？” 第一百七十章 白送？ “啊？这……” 秦雅闻声转过身，似是被罗旭问愣了，一时没有回答出来。 不过胖嘟噜却笑了一声：“哥们，听你那意思……我斗胆猜一猜啊，你想英雄救美，让秦雅跟你干？哈哈哈，行，我跟你念叨念叨； 秦雅的关系虽然在大众，但奔驰、宝马的销售也有提成，加上选装、加装、办贷款、二手车置换各种提成，一个月少说一万五六，我倒想问问，你是干嘛的？能开出这么高的工资？” 这倒是不怪胖嘟噜自信，4s店毕竟是大买卖，秦雅又是干销售的，属于高收入群体。 一般企业想开这样的待遇……还真是不太现实。 不过没等罗旭开口，秦雅冷笑：“经理，您还真好意思说，自打我上班开始，能完成业绩就不错了，现在来买车的人少，我最多一个月才拿一万二，其他时候累死累活也就七八千！” 一听这话，罗旭笑了：“曹哥，看来销售也赚不了多少钱啊！” “那可不，都是辛苦钱，这些妹子大早晨起来就要挨个擦车，销售一辆车提成才几百块，为了让客户选装，或者贷款，哪个不是磨破了嘴皮子？”曹世勇道。 罗旭点点头：“秦雅，这样，我呢，给你六千底薪加提成，还保你工作不累，怎么样？” “啊？你……真能给我介绍工作？” 秦雅不由水眸睁大，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虽然六千底薪听着不高，但4s店也就是两千底薪，其他的全靠提成。 最关键的真是累死累活，要是能干得再体面点，她也不介意少赚些啊。 罗旭微微一笑：“来我的古玩店当销售，提成3，五险一金不差你的，怎么样？” “古玩店？” 秦雅喜出望外，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很喜欢物件儿，而且听罗旭给的提成百分比，可是不比卖车少啊！ “你、你真有古玩店呀？” “妹子，来，就在古文化街，这是咱罗老板！”徐文斌立刻笑道。 “我愿意！” 秦雅一口答应了下来！ 罗旭一笑，旋即看向胖嘟噜：“怎么样？经理，你让你的员工去被摸我不管，但要是敢让我的人去……我恐怕不乐意！” 话音落，徐文斌上前再度揪起了胖嘟噜的衣领。 “你、你们想干嘛？秦雅，我警告你，咱店里是正经买卖，你要去那个小破店，搞不好哪天黄了，你要是想回来……没门！” 胖嘟噜朝着秦雅大喊道。 “切！正经买卖？你觉得你是正经人吗？本小姐不伺候了！” 秦雅毕竟年轻，也是初生牛犊，直接便决定辞职了。 “对！咱不干了，而且买车也不找他，我有个小兄弟，叫王亮，就在这干销售，妈的，咱找他去！” 曹世勇刚说完，胖嘟噜笑了：“王亮？操，我以为谁呢，也是我手底下的，我今儿把话放这，我们店的车……还不卖你们了！” 罗旭耸耸肩：“我去……我以为你能威胁我嘛了，不买了不得了？哥几个走了！” “啊？” 胖嘟噜一脸尴尬，心里甚至有些后悔。 其实他也就是气话，平时他的服务态度也是不错，可能也是最近业绩下滑，太饿了，所以一听那边要定一台gle，立刻两眼冒绿光。 毕竟罗旭他们看的是大众，提成怎么也不能和奔驰比啊！ 得，这又少卖一辆…… 罗旭说完，转身就走，而秦雅倒也利索，都懒得去换衣服了，穿着工装就要跟着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迎面几个穿着西裤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年轻男人长相斯文、一表人才，穿着一身休闲装，似是正听着旁边的人汇报。 见到那年轻男人，罗旭不禁停下了脚步。 而对方似是也注意到了罗旭，露出意外的笑容。 “罗旭？” 罗旭点头而笑：“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走上前，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来看看销售情况，这店是我的。” “我去……这么大买卖？” 罗旭不禁睁大双眼，再看了看这么大的店，又看向了年轻男人…… 正是当日在金家看货时，遇到的肖凌柯！ “哈哈，你少来，以你的眼力，可不该羡慕我。” 肖凌柯笑了笑：“怎么？这就要走？没看上我们店里的车？” 罗旭耸了耸肩，旋即瞥了一眼胖嘟噜，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肖凌柯闻言推了推眼镜框，看向身边的男人：“李通，这人干嘛的？” “哦，肖总，这是销售经理张金！”一旁的店长李通立刻说道，同时不忘狠狠瞪了胖嘟噜张金一眼。 张金吓得腿都软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几位爷怎么还认识自己老总？ 不是说找了个小销售来买车的吗？ 肖凌柯点了点头：“开了，同时通知同等级4s店，这人职业道德有问题，都别录用。” “明白了，肖总！” 李通走向张金，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走，办离职手续去！” 张金也是醉了，其实他也算是为了店里办事，可谁想到今儿惹了这么一尊大佛…… “店长，我……” 张金刚想解释，李通两眼一瞪：“你嘛你？我这是给你留脸了，你要是不打算要，我就用别的方式让你滚蛋啊！” 其实张金平时和李通关系不错，年节没少送礼，可奈何这次惹的是老总的朋友，也是真栽了！ 他点点头，无奈转身离开了。 解决完张金，肖凌柯抬手搭在罗旭的肩膀上：“也算是朋友了，送你一辆？” “可别！无功不受禄，买一辆！”罗旭道。 肖凌柯点点头：“李通，办一辆gls！” “等等！那个……多少钱？”罗旭连忙道，毕竟自己预算就是三十。 “高配一百二！怎么了？” 在肖凌柯看来，罗旭至少不会为了钱发愁，所以口气比较平淡。 “咳咳……贵了，哥们，弄辆便宜的，算我给你捧场了！”罗旭尴尬道。 肖凌柯闻言一笑，立刻给了李通一个眼神：“那去提一辆c级！” 李通立刻会意，马上去办手续了。 肖凌柯又看了看一旁的秦雅，打趣道：“罗旭，你说咱俩刚见面，你就从我这挖人，不合适？” 罗旭则耸了耸肩：“去哪干可是她的自由，肖总，你得总结一下自己的问题，怎么管的手下？” 肖凌柯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件事的处理，是4s店方面欠妥当。 随后肖凌柯也没多待，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秦雅惊讶道：“老板，你还认识我们老……哦不是，你还认识这家店老板？” 秦雅倒是聪明，此时开口已经站立场了，她清楚，现在罗旭才是自己老板。 一旁曹世勇和徐文斌也是连连点头，显然也想知道。 “这……也不算熟。”罗旭也没胡说，其实他才和肖凌柯见过一面，顶多算萍水。 有老板发话效率自然快，不一会儿，李通便办好了所有手续，还把车亲自开到了外面。 “罗总，手续都办好了，临牌也放在里面了，过几天您开回来一趟，我们再把牌照给您上好。” 罗旭点点头，接过了车钥匙。 看向自己的第一辆车，他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车……真漂亮！ 不过这时，曹世勇不禁睁大眼睛：“这……店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这gls啊！” 李通点头微笑：“肖总交代过了，按照glc的价格办手续，差价他已经给补上了。” “啊？” 罗旭一愣：“等会儿，曹哥，这是……那个s？一百多万那个？” “对啊，兄弟，你没跟哥哥说实话啊，那肖总能白送一辆这个，你还说不熟？”曹世勇懵逼道。 罗旭想都没想，立刻拿出了手机给肖凌柯拨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黯然失色 电话很快被接听，罗旭还没开口，肖凌柯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一辆车而已，还至于把电话打过来？” 罗旭闻言无奈道：“可别，肖凌柯，对你来说这辆车可能没嘛说的，但对我太贵重了，咱俩不算熟，可过不了这么重的礼！” “就当一起捡漏火绒手枪的纪念，罗旭，车已经落户你名下了，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别的，店里会把差价退给你。”肖凌柯笑了笑说道，口气轻描淡写。 听得出，这一百多万对于他来说……当真是毛毛雨了。 “这……那得了！那算我欠你的，差价我回头补给你！” 罗旭当真不想无缘无故欠这么大的人情，老妈说过，人情最贵，有了就一定要还！ 或许……这也是从二姨的事情总结出的心得。 “这样，有机会一起收物件儿，怎么样？”肖凌柯笑道。 一听这话，罗旭不由笑了笑：“这没问题，不过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还你的！” “你说得算，那回头再说，我还有些事处理，先挂了！” 挂断电话，罗旭当真有些懵逼。 肖凌柯……这是要干嘛？就为了让自己看物件儿？ 不对，他自己的眼力也是绝对没问题。 就比如说那把火绒手枪，罗旭判断他甚至比自己更早猜出了物件儿的来源。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想着这钱到时候一定还人家。 “怎么样了大旭？”徐文斌道。 罗旭笑道：“既然买了，就开，到时候我再把钱还给他！” “得嘞！那等于咱以后也开大奔了呗？” 徐文斌一脸兴奋道。 其实自从和罗旭混以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收益，只要哥们捡漏了，他就高兴，哥们赚钱了，他也高兴！ “行，那咱先回荣楼，顺便和秦雅介绍一下！” 随后，罗旭和曹世勇各开一辆车，四人回了古文化街。 来到荣楼，秦雅满脸兴奋地看着一切。 虽然还没开张，不过看到店面这么大，想到这是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老板，以后我就在这工作啦！”秦雅一边到处看着，一边说道。 罗旭坐了下来，道：“估计装修还要有几天，不过好在工程都在二楼，到时候门窗打开放味儿，不影响咱们一楼营业。” “嗯！” 秦雅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儿上满是期待：“放心，我肯定会做好！” 罗旭会心一笑：“行，回头检验一下你的水平，店里就交给你了，斌子，你也多和秦雅学学。” “哈哈，没问题啊，我肯定好好学！” 徐文斌看着秦雅，两眼都快冒出桃心来了。 罗旭也是无语，拉了拉徐文斌的皮带，低声道：“你特么怎么见一个就犯骚？林娜那边怎么说？” “操！那个不算啊，和她弄两次都完犊子，我估计就是没缘分！”徐文斌压低声音道。 罗旭白了他一眼，也没再搭理这负心玩意儿。 随后他又带着秦雅在二楼转了一圈，道：“秦雅，我这边就是个店，也没成立公司，不过你放心，我还有一家餐饮，那边可以上五险一金，不会少了你的。” “哇塞，原来你才是隐形大老板啊，产业那么多？嘿，我不在乎，只要给钱就行！” 秦雅俏脸甜美一笑，还对着罗旭吐了吐舌头。 看到那俏皮的样子，罗旭心里一紧，不得不说……这女人乍一眼挺好看，仔细一看……还是挺好看。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起来。 见到是叶姗姗来电，罗旭赶忙接听。 “怎么了姗姗？” “大旭，救火！”叶姗姗声音不大，显然捂着听筒呢。 嗯？ 罗旭不禁愣了一下，救火？ 想到这，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咧嘴笑道：“姑奶奶，你这么着急啊？你等我回家先拿身份证……” “滚！我这有麻烦，那个陈哲不知道吃了嘛过期药了，就在我们宿舍楼下蹲着，非要带我去兜风，我不去他就不走，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啊？卧槽！” 罗旭立刻醒了，敢情是这个火。 “你等着，我马上到，我娘们只能跟我去兜风！” 一听这话，叶姗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德行！胡说八道，跟你打车兜风啊？反正你赶紧来救火，晚上请你吃饭！” “得嘞！今儿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新救火车！” 挂了电话，罗旭便风风火火跑下楼：“斌子，走！” “啊？嘛事儿那么急，我还说请秦雅吃个饭呢！”徐文斌立刻起身道。 “明儿再吃，今儿去上开大学！” 罗旭快步朝外走去。 “卧槽！我不去！”徐文斌端起刚沏好的一杯枸杞水，说道。 “快点，有人找姗姗麻烦！” 听到这话，徐文斌迈步就走：“操！找死，走着！” “诶！你们干嘛去啊？我怎么办？”秦雅追出来喊道。 “盯着店！” 与此同时，上开大学女生宿舍门前。 几个男生正来回溜达，嘴里还叼着烟。 而他们旁边，则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奔驰gle商务车。 别说校园里，就算在社会上，这也绝对算得上是豪车。 起步五十万，高配八十万，虽然小说里随处可见百万、千万豪车，但现实中……能开八十万的车又有多少人？ 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lv牛仔服，眉清目秀的男生，戴着一个黑色棒球帽，下面露出青色的头茬，一眼时尚仔。 正是叶姗姗的追求者，陈哲！ 从宿舍窗口看向陈哲，林娜就觉得烦：“这家伙还真有耐性，还真就不走了？姗姗，要不我下去把他们骂走？” “别，他们都是男生，我怕你吃亏，我给大旭打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来！” 叶姗姗立刻拦住了林娜。 “啊？你真行，大旭一个人来怎么办？万一打起来了，人家那么多人呢！”林娜担心道。 叶姗姗也是立马也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让罗旭救火了，想给陈哲证明自己有男朋友，还真没考虑这种后果。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陈哲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儿，不行，我得下去！” 说完，叶姗姗就往外走。 “哎呀，你下去不正中下怀吗？”林娜立马追上去。 “我和他说清楚，大不了找老师，反正不能让大旭吃亏！” 楼门口，见叶姗姗走出来，陈哲立刻一脸笑容迎了上去。 “姗姗，你可算出来了，是不是答应我了？” 叶姗姗脸色冰冷：“我答应你妹了！陈哲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我不喜欢你，而且我有对象，你这样有意思吗？” 叶姗姗这么一喊，不少人都围观了起来。 陈哲倒是不在乎，耸肩笑了笑：“我听说了，上次马静怡找你，那小子还打车来的，姗姗，你觉得他配得上你吗？” 林娜闻言冷笑：“我擦你是真不要脸，还好意思提马静怡？” “那有嘛了？我和她以前是好过，但后来已经没关系了，我现在就喜欢姗姗！” 陈哲一脸优越感说道，还不忘指了叶姗姗一下。 “就是啊，哲哥真心喜欢你，叶姗姗，以后你就是我们嫂子了！” “没错，嫂子，你就答应！” 几个男生立刻开始起哄，弄得叶姗姗脸都红了。 “哟！嫂子脸红了，看来还是对哲哥有意思！” “嫂子，能开gle的人，能是一般人吗？跟着哲哥你绝对吃香的喝辣的啊！” 叶姗姗真是急了：“你们脑子都有病？他开嘛车和我有嘛关系？赶紧散了，不然我告老师了！” 陈哲一笑：“姗姗，你要是不好意思拒绝，我替你去，你告诉我，他住哪！我现在就开车去！” 嗡！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 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快速驶来。 gls！终究是市面上的奔驰顶级suv，行驶中，不知引了多少学生的回头率。 “卧槽，哲哥，s啊！”一个男生忍不住喊道。 陈哲也是有些意外，这校园里……什么时候有人开gls了？ 这一比，他本来豪华无比的gle顿时黯然失色……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势虽猛，却无用！ 只见那gls并没有开过去，而是朝着女生宿舍开来。 滋！ 一声急刹，车子稳稳停在了gle的旁边。 不得不说，gle这车看起来已经豪华了，而且车型也大，可当gls往旁边一停，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号车的感觉。 车门打开，见到罗旭从车上走下来，叶姗姗和林娜都傻眼了。 “我去……姗姗，罗旭……怎么那么帅！” 刚说完，副驾车门打开，徐文斌也走了下来。 林娜立刻露出一丝尴尬：“这个……差点。” 罗旭没理会旁人，径直走到了叶姗姗身旁，将她往怀里一搂：“媳妇儿，嘛情况？” 叶姗姗脸色娇红，似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我问你才对？这车……嘛情况？” “这个我也解释不清，先办你的事。” 说完，罗旭看向陈哲几人：“小朋友，你们几个意思？” 说起来罗旭和陈哲等人都是差不多大，不过从gls上下来，叫句小朋友还真显得挺和谐的。 “你……” 陈哲眉头一皱：“呵，姗姗对象？” 罗旭耸了耸肩：“还真让你猜着了，不过别姗姗、姗姗的，跟你很熟吗？” 一句话把陈哲搞得上不来下不去的。 “小子，开辆gls不够你装逼的？租的？”陈哲道。 罗旭笑了笑：“我天天租，你管得着吗？” “你……” 陈哲这个气啊，他扬手指向罗旭：“找死是吗？跟我抢对象？” “我操了，嘛年头了，跟你抢对象就找死？你尼玛太阳啊？” 罗旭哭笑不得。 “操！那今儿就废了你！” 陈哲也是骄纵惯了，当真抬手就打。 不过他也就是个气势猛，比起打架经验……那真是差了一大截。 罗旭都没躲，抬手就是一拳。 打架的本质其实就是两样决定性因素，力量和速度！ 所谓身大力不亏，力量无疑是最主要的。 但罗旭和陈哲身材相似，力量不会差得太多，那么速度就起到了决定作用。 陈哲挥拳几乎抡起到半空中，这绝对是打架大忌，看似用足了力量，但速度立刻占了劣势。 那拳还没挥完，罗旭的拳已经到了。 咚！ 咔一声脆响，陈哲鼻血喷涌。 “卧槽……” 陈哲下意识收回了拳，两手捂着鼻子，饶是如此，鼻血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你尼玛敢打我？” 罗旭都听傻了：“卧槽，你那意思你能打我，我不能？” “去你妈的，给我干他！” 陈哲哪里讲道理，放话一刻，几个小弟便冲了过来。 势虽猛，却无用！ 罗旭打架可是从小打到大的，见到几人冲上来，不退反进，迎着上去便是一脚，直接踢倒了一个学生。 而另一边，徐文斌也冲了过去，那学生只冲向罗旭，都没防备，便被他一把勒住脖子，直接放倒。 或许力量过大，那学生两眼上翻，愣是短暂晕死。 下一秒，其他几个学生哪还敢上？就跟见了鬼似的，罗旭和徐文斌明明没追，他们就全速跑逃了。 毕竟都是大学生，都是爹妈怀里的宝，刚才牛逼哄哄的，可见到真会打架的，当即吓住了。 罗旭走到陈哲面前：“不好意思啊，哥们刚才自卫了一下，不过还是警告你，以后再骚扰姗姗，我打掉你门牙！” 陈哲哪还敢说话，捂着脸，眼泪直流。 罗旭也没再搭理他，直接让叶姗姗和林娜上车，带着她们吃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罗旭才把买车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自己的古玩店要开业了，到时候请她们一起来热闹。 这可把叶姗姗高兴坏了，看着林娜羡慕的眼神，她心里都乐开了花。 “大旭，你刚开了饭店，又开古玩店？最近你到底都干嘛了啊！” 叶姗姗拉住罗旭的手，她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罗旭了，这家伙肯定有不少事瞒着她。 罗旭笑了笑：“都是行里的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就放心，我肯定会让叶奶奶高看一眼。” “那我信，”叶姗姗脸一红，凑近罗旭耳边，“我奶奶已经说你有出息啦！” “真的？嘿，那有些事就能提前了呗？”罗旭坏笑。 “滚！” 叶姗姗脸一红，微微低下头，不过还是低声道：“过几天的，不方便。” 罗旭自然秒懂，连连点头憨笑道：“嘿，对对对，这事儿得等方便了才行。” “德行！真色！” “废话，我又不是斌子，我正常的啊！” “嗯？” 当着林娜的面，徐文斌本来头都没抬，一听这话，立马骂道。 “大旭我日你大爷！” “哈哈哈哈……” 之后几天，荣楼的装修算是非常顺利，二楼已经装修完成。 不但隔出了一间库房、一间办公室，还打造了一间专门的茶室用来会客。 而罗旭也没闲着，立刻带了徐文斌去了五清，把平房里的东西都拉了过来。 先前收藏的所有真品，罗旭全都放进了库房暗格，至于平房西屋的物件儿则是摆在了一楼售卖。 再加上吴图志当时留下的工艺品，罗旭从周明贵那收的假货，还有在文化街摆摊老头那一枪打的所有铜器，也都摆放在了一楼。 罗旭还特意叮嘱秦雅，其中的仿品决不能卖，只做摆设，至于工艺品也只能按照正常价格卖，荣楼的底线就是绝不以假充真！ 听到这话，秦雅心里非常开心，觉得自己也是跟对了人。 毕竟古玩行里处处是局，能在肉欲横流的社会里保持原则、底线的人，少之又少。 古玩店不是饭店，罗旭也没做特别的开业典礼，只是请了王天来、曹世勇和王承镛他们在文化街门口吃了顿饭。 “兄弟，你这发展的是真快，看得哥哥我直羡慕！” 吃过饭，几人来到荣楼的一楼喝茶，王天来看着罗旭的家业不禁感叹道。 “得了王哥，您是体制内，而且又是处长，前途无量，还羡慕我干嘛？”罗旭笑道。 王天来摆了摆手：“别扯那些，我啊，就是刚好够养家罢了，说句实话，谁不想过得再好点？” 罗旭缓缓点头：“这是句实话，更何况王哥还有儿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呢，这样，以后要有好的合作机会，我就喊上你！” “那敢情好，不过哥哥的身份限制也多，到时候你别怕麻烦啊。”王天来笑道。 “咱谁跟谁啊，放心哥！” 王承镛闻言笑了笑：“对，大旭这小子有本事，以后多用他，哈哈……” 罗旭白了他一眼：“我说王老头，你这又拿话赶我呢？得！斌子，把那个雍正掐丝珐琅双耳尊摆店里来！” 一听这话，王承镛立马急了：“小王八蛋，扎我心呢是？” 众人都是笑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小子，我那些物件儿你可没少看，你收那些也别藏着了，让我们都开开眼啊！”王承镛道。 罗旭笑了笑：“这也行，反正都在二楼，我带大家看看！” 几人正要上楼，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门。 “问一下，收物件儿吗？” 一听这话，罗旭愣了一下，他第一反应便是……周明贵！ 不过总不能因为防着周明贵就不收东西了，罗旭道：“收啊，您打算出什么物件儿？” 几人见罗旭要收物件儿，都是纷纷起身，将空间让了出来。 秦雅还主动过来，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男人走上前，将一个长形、用绿布包着的物件儿放在了桌面上。 绿布掀开，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匣子说不上多精致，而且表面蒙着一层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男人打开匣子上的铜扣，缓缓将盖子掀起。 当里面的物件儿从匣里露出，罗旭跟王承镛几乎是同一时间倒吸了一口气，旋即相互一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卖他去吧 只见匣子内，竟躺着一把青铜剑！ 青铜器！ 作为炙手可热又敏感的东西，当真是让罗旭和王承镛震惊了。 古玩共分五大类别，陶瓷类、玉器、书画、青铜器和杂项。 所谓杂项便是囊括漆器、木器、古籍善本和古钱币一类的东西，当然曹世勇专门玩的鼻烟壶也算其一。 青铜器能作为五大类之一，足可见其在收藏中的地位和价值。 可由于青铜器有不可交易的有关规定，所以见到青铜器，也让不少藏家会觉得敏感。 见到匣内的青铜剑，秦雅微微俯身到罗旭耳边，轻声道：“老板，是青铜的，最好别碰啊！” 罗旭却没有理会，摆了摆手：“秦雅，带我朋友去二楼喝茶，王爷留下就行了。” “这……好的老板！” 秦雅只得应下，旋即对着其他几人道：“几位，跟我来。” 几人也明白，罗旭正在收物件儿，人多了也不方便，就和秦雅上楼了。 很快，一楼便只剩下了罗旭、王承镛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卖主。 罗旭再次扫了一眼青铜剑，这把剑用行话说，算是傻开门了，也就是毫无争议的老！ 这样的物件儿九成都是家传，若不是遇到了不小的难处，恐怕不会拿出来卖。 “哥们，这把剑你要出？”罗旭问道。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了趟澳门！” 罗旭无奈摇了摇头，还以为遇到什么难处了，原来是个败家子儿。 “赌输了啊？” “点儿太他妈背了，你先看看收不收！”男人指着青铜剑道。 知道对方是个赌徒，罗旭还是挺厌恶的，打小方老爷子就教育他，赌毒不能沾！ 不过厌恶归厌恶，物件儿还是得收。 罗旭开门见山：“那你说个价我听听！”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这把剑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也得……百八十万！” 噗！ 一听这话，王承镛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罗旭二话没说，直接帮男人把匣子又给盖上了。 “我给你句实底儿，这东西是老的，但你这开价没法谈！” 王承镛闻言一笑，端起茶杯继续喝茶，依旧一言不发。 “别、别介啊哥们！” 那男人也明白自己的价格有些扯淡，憨笑道：“哈哈，我就是说我这是祖传的，要不你开个价？合适就卖你！” 赌徒和瘾君子都一个毛病，只要能换钱，就不管不顾。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让男人再把匣子打开，而这时，他才仔细地看了看。 而王承镛这也才放下茶杯，凑近前和他一起看着。 青铜剑长应该在四十公分以内，剑柄上边浮雕兽头，底部则雕火焰纹，剑格为青色秀玉打造，虽有纹裂，但稳定性还是很强，应该不会脱落，这把剑并未开刃，虽然剑身满是绿锈，不过尖端非常锋利，算是保存品相极好了。 一眼看上去，这像是一把古代的佩剑，算是随身之物，并且剑主应该也是有些身份的，毕竟在战汉时期，普通兵卒肯定不会有这么精致的佩剑，一般都会使用长兵器。 与此同时，这把剑的形也很有特点，罗旭以前在方老爷子的存书上见过一些战汉青铜剑，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楚、吴、越打造的佩剑形态，不过眼前这把剑……却和那些形态全都不一样，称得上独树一帜。 用当下的话说，这叫简约，而在古时候应该叫铸造工艺简单。 相比较于楚国、吴国和越国的工艺，铸造过程便显得非常简单，不过铜质却更好，尤其是剑柄上刻着的兽头，即便现在很难认出是一种什么神兽，不过依然能感觉到这工艺放在当时，一定是十分精致的。 既然开门，罗旭自然有兴趣，索性开口道：“我最高可以给到五万块钱！” 听到这报价，王承镛看了罗旭一眼，不过并没说什么，而是拿起剑继续仔细看着。 “嘛玩意儿？五、五万？你开嘛国际大玩笑呢？” 男人立马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刚才我在西边儿那个古玩店，人家给十万我都没出，还五万？闹呢？” 西边儿的店？ 罗旭想了想，文化街西边儿的古玩店也不少，不过字画居多，还有就是曹哥的宝月斋。 说到能收青铜的……周明贵？ 好么，绕了一圈还和他有关系？ 不过眼前的剑是一眼开门，罗旭也顾不得是不是局，价格合适，为什么不收？ “你说的那个店，叫御品阁？”罗旭问了一句。 男人立刻点了点头：“对对对，没错儿，就是御品阁！”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笑了笑。 对于青铜器来说，尤其是兵器类，不仅要看是不是老的，还要看品相保存，甚至推断出朝代，和佩剑的品阶，比如军方的比民间的值钱，将军的比兵士的值钱！ 再有就是工艺和具体材质，每一步都需要细细推敲，才能根据综合考虑定价。 所以罗旭刚刚开价，其实就是一个正常的市场价，没什么漏，或者说漏不大。 相比较罗旭，周明贵的抠，那可是抠到骨髓里了，他舍得开出十万？ 鬼都不信！ 罗旭推断今儿这还真不是局，这货应该是先前去了御品阁，不过周明贵给的价太低，他才拿着剑乱转悠，来到了荣楼。 “你确定，他给你开了十万？”罗旭一笑，看向男人。 “这还能有假？我还能骗你怎么着？” 男人语气非常坚定。 不过罗旭也不信，这特么赌徒嘴里能有真话？ 他点了点头：“行了哥们，人家给了你天价，你去找他卖！” 说完，罗旭又把匣子盖上了，这次还往前一推，直接推到了男人面前。 可男人见状立马慌了，他嘿嘿一笑：“哥们，你再给涨点呗！五万太少了。” 罗旭则耸肩摇了摇头：“没戏，再涨也涨不到十万，你还是拿走！” “别、别啊！” 男人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又拿出一包烟，给罗旭和王承镛一人发了一根。 王承镛看了看烟，都没打算点，直接夹在耳朵上面了。 罗旭倒是点上了，不过抽了两口也不说话。 这可把男人急坏了，他连忙道：“怎么意思啊哥们，来句话啊！” 罗旭悠闲地吐出一口烟：“这样，你说说对方给你开了多少，要是说实话，我给你涨一万！” 其实罗旭倒是不在乎一万上下的差价，就是想借机了解一下，周明贵那老小子平时收物件儿是个什么习惯！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铜铭文 如罗旭所料，男人并没有说实话，以周明贵的性格，这把剑不可能给他开到十万。 所以听到罗旭这么说，男人眼珠子一转，立刻问道：“加一万……就是六万？那如果连匣子一起卖你呢？” 罗旭淡淡一笑，这男人虽然是赌徒，但看得出来之前做功课了。 这盒子虽然脏兮兮的，不过能看得出是老的。 只是和这把剑并非一套，应该是后配的。 当然，这些不稀奇，毕竟这把剑一眼战汉时期，那适合的木匣若是留到现在……恐怕再好的木材也难保不烂。 罗旭想了想，最终没有急着报价：“这匣子，御品阁也给你开价了？你先说说他给你开了多少，对了，要实话，不然我肯定不收！” “盒子五百，剑一万一千五，加起来一万二，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 一听到这价，罗旭和王承镛都懵了，不禁对视一眼。 这老小子是真他妈的黑啊！ 这价是怎么说出口的？ 这特么哪是捡漏，这就是明抢啊！ 不过罗旭同时也意识到，说起做生意……周明贵还真是精。 毕竟无奸不商嘛！ 不过要是奸过了……容易生孩子没屁眼是真的。 “这样，盒子两千，剑六万，一共六万二，你要觉得行，咱就签合同！”罗旭开口道。 男人想了想：“六万五得了！” “那您再遛遛去！” “别，那成交！” 很快，罗旭把秦雅叫了下来，让她打印了一份买卖合同。 男人签完合同后，罗旭也立刻转了账，钱货两清！ 这笔买卖算是双方都挺高兴，罗旭难得收了个青铜物件儿，而男人也乐呵呵拿钱出门，估计又去赌了。 “老板，我……我不想干了。” 这时，秦雅突然说道。 “嗯？为嘛？”罗旭有些意外。 秦雅轻咬贝齿犹豫了片刻，道：“这都是违法买卖，青铜器是禁止买卖的！” 一听这话，罗旭和王承镛都是笑了出来。 “谁告诉你的？” “网上啊，我刷短视频都看到过，里面专家说的。”秦雅攥紧粉拳，口气满是愤青味儿。 罗旭闻言摇头而笑，旋即走到柜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小红本本。 “来，翻开看看，第五十条。” 说着，罗旭将红本本扔在了桌面上。 秦雅拿起一看，是国家《文物保护法》，按照罗旭所说翻到了第五十条，正好是关于青铜器的相关规定。 该条文内，正是青铜器允许买卖的几种情形，其中包括依法继承、接受赠与，还有从文物商店购买、拍卖会拍得、民间依法交易等。 看着秦雅认真地看着，罗旭道：“最后一点依法交易指的是物件儿为祖传，而并非盗墓所得，秦雅，刚刚那物件儿一眼熟坑，而且我敢保证不在国家文物目录中，这桩交易是合法的，更何况我和那个人已经签了合同，更是有法律依据，即便有问题，合同摆在这里，我也是民法中的善意第三人，没有被没收的依据！” 听完罗旭的话，秦雅人都傻了。 她连忙起身给罗旭鞠了一躬，如玉般的小脸儿上满是歉意和紧张。 “对、对不起老板，我也是从网上看的，他们天天说这个刑、那个刑的，我就以为买青铜器就犯法了……” 罗旭笑了笑：“秦雅啊秦雅，我说你什么好？你家里有人懂收藏，你也懂物件儿，这些东西怎么能听风就是雨？法律是规范行为的，不是欺负百姓的，你也不想想，都限制了，古玩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我再也不信了，以后都不看了！”秦雅紧张得都快哭了。 刚刚意气用事，居然说出了辞职，此刻她肠子都悔青了。 罗旭摇头而笑：“网上那些鉴宝节目我也看过，有些人是真懂一些，但有些纯属就是诈骗，既然干咱们这一行，还是好好学学东西，这几天你就把法条……抄三遍！” “啊？” 秦雅露出甜美的笑容：“老板，你不开除我？” “得了，下次别犯病就行！”罗旭一脸无语。 “肯定不犯病，老板，那我先上去招呼您朋友了。” 秦雅像是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似的，一溜烟跑上了楼。 “行啊小子，还懂法？”王承镛会心一笑。 罗旭摆了摆手：“不学不行啊，其实在刚入行的时候，我除了看曹老板给的一些古玩书籍，还学习了相关的法条，毕竟这行一个不谨慎，就得让人骗了！” 其实罗旭学的还真不只是相关法条，而是还把民法、刑法和有关修正案也都简单看了一遍。 也正因如此，上次被带进派出所，才和那个民警据理力争。 王承镛竖起拇指：“真是这个！不过今儿你运气是真好，刚开业就收了个宝贝儿。” 罗旭一笑：“我也挺意外的，我最开始还以为别人给我做局呢，谁曾想是个老物件儿。” 王承镛点点头，摸了摸木匣子：“我估摸着你也看出那把剑是战汉的了，不过能看出这木匣是老的，真有些眼力。” 这话不错，其实罗旭的眼力王承镛早就认可了，所以一眼看出青铜剑是老的，他并不意外。 只是这木匣脏兮兮的，上面是不知多少年没擦过的灰，甚至一眼看不到纹理，罗旭能猜出它是老的，不简单！ “您别拿话赶我，这样，咱爷俩一块说，看看准不准！”罗旭笑道。 “得，那来？”王承镛饶有兴致。 “金丝楠！” 二人都是笑了出来。 罗旭从桌面拿过抹布，在木匣上使劲一擦，木材原色立刻露了出来。 泛着黄绿色的木质底色上，缕缕金丝十分明显。 虽然还不够漂亮，但那是因为没有抛光的缘故。 当然，罗旭也不会这么做，这老物件儿若是再抛光，那也就变成新的了。 “这匣子虽然是后配的，但尺寸还挺合适，以后就装这把剑了，只不过……” 说到一半，罗旭微微皱起眉：“就是不知道，这剑的具体年份！” “这可不好推断了，从战国到汉一共小两百年呢，而且那时候的物件儿都统称战汉，除非有明确特点的，才能推算出是晋末的，还是秦的！” 王承镛摆了摆手，从桌子上拿起罗旭的那包烟，抽出一根点着了。 罗旭却摇了摇头，拿起青铜剑又细致看了起来，试图找到什么端倪。 不过这时，罗旭突然发现剑身之上，有着一些不自然的凹凸。 并不像锈色堆积的痕迹，而是像…… 罗旭顿时睁大双眼，指着剑身上的痕迹道：“王爷，你看这！” 闻言，王承镛凑近一些，为了看清，还特意从怀里拿出一副老花镜戴上。 “卧槽！这玩意儿……是铭文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按字数算钱？ 王承镛是越看越真，越看越惊讶，最后还轻轻地在剑身上摸了一把。 动作虽然很轻，但那手感却很真切，紧接着一双眼睛都瞪了起来。 “敢情是个带铭文的物件儿？” 罗旭点了点头：“刚才收的时候真没注意，您看，这还有！” 说着，罗旭又指了指剑柄一处，王承镛看去，果然也是有铭文的。 毕竟是千年古剑，经过岁月的洗礼，就算有些浮雕，也难免会变浅，更何况还有慢慢堆积的锈迹遮挡，自然就不明显了。 所以先前二人还真都没注意到，不过此时近距离仔细地看，的确是有铭文！ 王承镛坐回位置笑了笑：“小子，今儿你真抄上了，咱先不说这物件儿具体是哪个时期的，单说这铭文，一个字儿绝对是万块打底，赚了！” 罗旭闻言也是开心，不过琢磨着这铭文不清晰，恐怕也值不了这么多。 “夸张了？按字数算钱？” “夸张？切，你还真是青茬儿，我告诉你啊，青铜器但凡带铭文，在算价的时候，就要在青铜物件儿本来的价值基础上，再算铭文的价，按规矩，就是按字儿算钱！” 王承镛摆着手，嗤了一声道。 “我去？这样的话，那我要是弄到一块丹书铁券，够换几套别墅了？”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你要真能弄到，绝对发大财，丹书铁券从高祖刘邦的时候就开始有，一直到大清，总共加起来才有多少块？你自己去查查拍卖记录，有低于千万的吗？” 罗旭想了想，缓缓点头：“好像还真是，毕竟一块铁板能值多少钱？说白了就是卖上面的字儿，而且还是按字数算钱！” “就这意思，所以我说你赚了呢，嗨！不过你小子是物件儿奴，有了也不卖，收到嘛也发不了财！” 王承镛说完，罗旭也乐了：“诶，王老头儿，你说人家收藏都怎么赚钱的？不是都卖物件儿？” 王承镛琢磨了一会儿，道：“肯定不全是，有情怀的人也不少，收了东西都放自己博物馆了，不过人家都有买卖撑着，所以收藏大家分两种人，一种是大企业家，另一种就是贪污犯！” “哈哈哈……”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笑了出来，贪污犯还算收藏大家了？ 不过一想也是，利用职务之便赚了钱，再收物件儿，既把钱给洗白了，又摇身一变成了收藏家，还真是当完了禽兽装雅士！ “诶我说你看完没有？赶紧带爷上楼，??你收的那些物件儿去啊！” 见罗旭还看着剑，王承镛催促道。 罗旭却没搭茬儿，继续看着剑身和剑柄。 突然，他倒吸一口气：“不对！我估摸这剑还真不是普通物件儿，王爷您看这工，先前我觉得工艺简单，但铜质还不错，可你看这剑身宽窄统一，剑柄又分两段，分刻兽头纹和火焰纹，要是大量生产的兵器，能有这样的纹饰？” “这话没错，估计是当时当官的佩剑，不过官大还是官小，咱就看不出来了！” 王承镛瞥了一眼说道。 “我琢磨也是佩剑，尺寸比匕首大，但要比战场兵器小，嘶……” 罗旭一边说，一边盯着剑柄看。 剑身上的铭文被锈迹遮挡得很严重，但剑柄相比较而言，稍显清晰一些。 “这是不是……繁体的‘与’？” 王承镛闻言也生起好奇，立马又把花镜带上，凑上去仔细看了看。 “嗯，还真是‘与’的繁体字儿，舆！不过刻个‘舆’字儿嘛意思？战汉时期不少人的名字都是一个字儿，看这意思，剑主叫‘舆’？” 罗旭立马点了点头，认同了王承镛的观点。 其实很多古人留下来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字，因为姓氏已经很难查实了。 就比如商朝的帝辛，也就是那个每天和苏妲己、胡喜媚一起洗澡打滚的快乐纣王，他姓子，单名一个受字，要不是因为封神榜这部小说让他这么有名，如今又有几人知道他姓什么？ 不过虽然推断有了些进展，却仍不能确定这是谁的佩剑，罗旭想了半天战国名人，一直想到了东汉，都没想到哪个人物叫一个“舆”字！ 王承镛似是也有些厌了：“我跟你说，也别一个劲儿地想，万一它要真不是名人佩剑，你想十年也没个结果，我先上楼了，看看你那些物件儿去！” 罗旭正琢磨出神，也懒得和他多说，便摆了摆手：“您去，叫秦雅给您开库房！” 楼上都是自己的朋友，罗旭自然也不愿防着，更何况全店监控无死角，那些藏品给他们看看倒也无所谓。 不过没一会儿，王承镛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铜炉。 正是当时罗旭从刘明超家买的明仿明宣德炉！ “诶我说小子，我打了个盹儿的工夫，你收了这么多宝贝？我跟你说啊，这炉我看上了，咱俩研究研究！” 与此同时，秦雅也连忙跟了下来。 她快步走下楼梯：“哎呀王爷，我们老板说过，这些物件儿都不卖，您怎么还拿下来了，早知道就不给您看了！” “你别管，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必须跟这小子研究一下！” 王承镛也不理那茬儿，直接走到罗旭面前，将炉子放在了桌面上。 罗旭抬起头：“我说王老头儿，你这就不规矩了，看我物件儿就动心眼子，下次我收了嘛也不给你看！” 其实罗旭心里明白，这炉卖不了。 一来他是真心喜欢，如今正品宣德炉少之又少，他能得到这个，已经是奇迹了。 如果真按广义来说，这就是宣德炉！ 二来，也是这物件儿路份高，真开了价，王承镛未必买得起，还伤感情。 王承镛自然也明白，索性道：“小子，我知道我手里钱肯定拿不下这东西，这样，咱俩换换，我加钱！” 说着，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怀表。 正是当时罗旭在益致诚看到的那块英国造清宫怀表。 罗旭不禁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自打看见这块怀表，他就盯上了，无论从工艺、背景还是外观来说，这绝对是个稀罕物。 可要换炉子……他真不干！ 看到怀表，一旁的秦雅也愣住了：“我的天，清皇室的物件儿啊，王爷您真舍得！” 王承镛闻言眼神上瞥：“行啊闺女，没看出来你是内行！” 秦雅抓着后脑勺笑了笑：“嘿，跟您和我老板比，差得远呢，王爷，您这个怀表和炉子，哪个贵？” 听到这话，罗旭暗笑，秦雅这人倒是挺好学的。 “要说贵……还得是宣德炉，不过我这表绝对是皇室的玩意儿，也不便宜，小子，别打马虎眼，直说我加多少钱能换！” 王承镛说话间，表情那叫一个认真，足可以看出这宣德炉的价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旭拿起怀表看了看，不得不说，他心里也是真喜欢。 清代怀表，到现在还走字儿，再加上那宝石镶嵌工艺……美得不能再美了。 “要说换……也不是不行，这样王爷，您加两百万怎么样？” “嗨小子，你够黑的啊，一口加两百，你跟爷在这玩儿官价呢？” 王承镛一听就不乐意了，他上哪偷两百万去？ 除非卖物件儿，但那事儿他肯定不干！ 罗旭一笑：“您让我直说的啊，哦……合着您那意思，是让我亏着点卖您对吗？” “行了甭废话，便宜点！”王承镛皱起眉道。 罗旭摆了摆手：“得了，您换不动，干脆再帮我看看这把剑，这铭文到底嘛意思！” “哎呀我都说了，这东西未必名人物件儿，再看有嘛用？” 王承镛指了指铜炉：“我看咱俩还是接着说炉子，这样，加三十行不行？” 这时，秦雅凑上前看了看那铭文：“嗯？这字……挺怪啊，曲了拐弯的，会不会是当时少数民族的文字啊？” 听到秦雅随口的一句话，罗旭当即一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少数民族文字？ 罗旭立刻反应了过来。 虽说这是明显的汉字，但字形很怪异，的确不像是普通中原地区的东西。 “少数民族……应该是周边小国的！”罗旭脱口而出。 王承镛点点头：“有道理，这舆是汉字，从春秋战国一直到东汉末，中原和周边很多古国的文字是通用的。” “古国……”罗旭想了想，“古越国？古巴蜀？还是古滇国？” 王承镛再看了看：“应该不是，抛开字体本身不说，这把剑的器型不可能是那些古国的。” 这下子罗旭可是挠头了。 “你说这个舆字……它到底嘛意思呢？” 王承镛笑了笑，没有回答，显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毕竟古代留下的物件儿不可能每一件都能讲出门道，就好像民窑瓷器，谁知道古代时是哪家用的？ 这时，秦雅盯着那个字看了看：“与？老板，这……是不是一个兴字啊？” “兴？” 听到这话，罗旭和王承镛再次怔了一下。 “对啊，这不是正兴德的兴吗？繁体字儿，我从正兴德的牌匾上见到过！”秦雅点点头道。 正兴德是天州一家老字号茶庄，创立于十七世纪，至今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 而兴字的繁体写作“兴”，和“舆”还真的很接近，再加上锈迹和包浆，铭文则显得模糊，的确容易混淆。 罗旭再仔细看了看细节，倒吸一口气：“还真是个‘兴’！” …… 与此同时，御品阁内。 周明贵端起寿字盖碗喝了口茶，道：“刘飞，你确定那小子进了罗旭的荣楼？” “我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那小子出来时，已经没拿匣子了，物件儿一准卖给罗旭了！” 刘飞肯定地说道。 周明贵闻言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妈的，让他给收了？老子刚才再开高点就好了，那把剑是老的，盒子也不错，加起来……估计能卖个十七八万！” “是啊老板，上次咱们一个青铜镜还出了十万块呢，这把剑应该利润更大。”刘飞点了点头。 周明贵面带些许后悔之色：“哎，又让这小子捡了便宜，幸亏漏不大，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多少钱收的，以后他只要在文化街，咱们就肯定是竞争对手，知己知彼……还是有必要的啊。” “这……老板，要不咱直接过去问问？”刘飞道。 周明贵白了他一眼：“你尼玛是猪吗？罗旭本来就精，还截了我几次货，他能告诉咱真话？搞不好还得挤兑我几句，这小子嘴里出来的话，噎人！” 刘飞想了想：“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出去找找卖物件儿那人，估计还没走远呢！” “对对，你快去，给他找回来我问问！” 周明贵连忙点头。 结果还真像刘飞说的，那小子刚赚了六万二，这会儿正在文化街的一个摊子上喝啤酒呢。 刘飞随口找了个托词，便把他又叫回店里来了。 “哟呵，兄弟，我一猜你就没走远，来来，咱坐下聊！” 见到那人被刘飞带回来，周明贵立刻起身，此时的态度比先前礼貌了不少。 “甭客气，直说嘛事儿！” 由于先前周明贵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男人也没给他好脸，直接说道。 “不急不急，先喝口水！” 周明贵使了个眼色，刘飞立刻给男人倒了杯茶。 “兄弟怎么称呼？” “丁宇！” “丁老弟，我看这意思，刚才我给的价你不满意，又去别家了？”周明贵微笑道。 丁宇白了周明贵一眼：“废话，没见我空着手吗？卖完了！” “那就好，毕竟你也是缺钱，不过……丁老弟，我冒昧问一句，你卖了多少？” 周明贵微微起身，单手撑着桌面向前凑了凑。 “关你嘛事？”丁宇懒得回答似的。 “这……哈哈，我就随口一问，因为我觉得，我给的价还算合理啊！”周明贵道。 丁宇冷笑：“嘛玩意儿？你尼玛逗我呢？你给我开一万二，人家直接给了六万二，你还好意思说合理？” 一听这话，周明贵蹭一下就站起来了。 “一万二？哎呦老弟啊，我那意思是十二万啊，行话就是一万二。嗨！这不闹笑话了嘛？我还以为你是行里人呢，敢情你不懂？” 听周明贵这么说，丁宇立刻瞪大了双眼。 “嘛？十、十二万？” 丁宇直接大喘气了起来，要是周明贵说的是真的，等于自己平白无故少赚了五万八！ 好么，还以为刚才那边开得高，敢情给自己来了个砍半儿，够黑的啊！ 他一把拎起了周明贵的衣领子：“你尼玛是不是有病？没事儿整哪门子行话？操！直接说人话不行是吗？” 周明贵做出愧疚的样子：“哎呀我也是没想到啊，得，这事儿还真是赖我了，你看……” 其实这物件儿要不是罗旭收了，他周明贵也不会这么说。 但在他心里早就和罗旭做仇了，只要自己能拿下，哪怕少赚或者不赚，这漏也不能给罗旭！ 更何况自己就算真的十二万拿下，也可以拿去上拍，搞不好还能拍出个惊喜来呢！ 想到这，周明贵故作无奈的表情：“哎，丁老弟，按理说都是行里人，有句话我不该说，不过这事儿我真是看不过去，那边给的价也太低了，这不纯粹欺负人吗？” 丁宇这人从里到外子就一愣头青，被周明贵这么煽风一点，心里的火立刻就起来了。 “吗了隔壁的，蒙我？操，我现在就找他去！” “不忙！” 丁宇正要走，周明贵一把将他拉住了。 “我多嘴问一句，你刚才出物件儿的时候，签协议了吗？” 丁宇闻言愣了一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来被叠得皱皱巴巴的合同。 周明贵只觉难办，妈的那小子还真是有心眼，做得滴水不漏啊，居然还真立了合同！ 丁宇不禁问道：“那怎么办？签完合同是不是没辙了？” 周明贵想了想，缓缓摇头：“那也未必，丁老弟，现在最关键的是……你是嘛态度？打不打算卖他？” “这不废话吗？老子少赚五万八，那就是亏啊，你要是能想辙，让我把东西拿回来，我十二万卖你！” 丁宇立刻说道。 周明贵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笑：“行，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古国重器 此时荣楼里，曹世勇、王天来几人看过罗旭的收藏后也下来了，坐在一楼边喝茶，边感叹着那些物件儿的精美。 而罗旭则依旧手拿着那把青铜剑，试图研究出个结论，当然，即便有了秦雅先前随口的提示，还是很难判断出这剑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至于王承镛，明知道罗旭不想拿宣德炉换自己的怀表，却依旧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地看，俩眼冒贼光！ “我说大旭，喝口茶，那把剑你可看了半天了！”这时，曹世勇道。 罗旭就跟没听到似的，完全看出了神，只见他慢慢凑近剑柄上的铭文位置，脸就快贴上了。 王承镛笑了笑：“这小子真轴，我跟你说啊大旭，这玩意儿钻牛角尖没用，你想啊，要是考古那帮人弄到个好物件儿，得组织多少人一起开会研究？而且就算那样，顶多也就有一点点的突破，你在这就算可劲儿想，也未必有什么结果！” 砰！ 话音刚落，罗旭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这一拍，把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王承镛，本来岁数就不小了，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宣德炉差点掉了。 “操！吓老子一跳，怎么个意思？嫌爷烦了？” 王承镛也站了起来，本能地吼了一声。 “是啊大旭，有话好说，王爷也没别的意思啊！”曹世勇连忙起身劝道。 “大旭，别着急，看物件儿也不急于一时。”王天来也附和一声。 谁知罗旭却笑了，他一把抓住了王承镛的肩膀：“王爷，牛逼了！” 王承镛都傻了，赶紧把罗旭推开：“滚蛋！怎么还动手动脚的，有事儿说事儿！” “夜郎自大！” 罗旭睁大双眼道。 “嘛玩意儿？卧槽！完了！这小子别疯了？”王承镛一脸懵逼道。 几人一听，也都是担心了起来，生怕罗旭是想物件儿想不明白，直接走火入魔了…… 罗旭却摆手一笑，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看向王承镛。 “王老头，战国到西汉之间，南边的少数民族不少？” 王承镛有些不解道：“对啊，刚才咱不是聊过了吗？你还说了一堆什么古巴蜀、古滇国的，不过……你嘛意思？” 罗旭拿起剑，随意挥舞了几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古夜郎国！” 古夜郎国？ 众人都是听得有点迷糊。 不过王承镛却似乎是醒了。 毕竟玩物件儿的人，要是没有充足的历史知识，那是很难捡到大漏的。 这些人里，王天来肯定是没戏，徐文斌也就是刚学，至于曹世勇……顶多算个半瓶子，唯一能和罗旭在一个层面思考的，也就是王承镛了。 王承镛眉头一沉，立刻陷入沉思，嘴里还念叨着：“夜郎自大……” “夜郎自大？我好像听过这词儿，不是说人太自大的意思吗？”王天来道。 罗旭点了点头：“字面儿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夜郎自大讲的就是西汉使者到了南方诸国的事；按理说汉朝之大，自然不是南方小国能比，不过使者到了夜郎国的时候，夜郎国君却问了这么一句话，汉孰与我大？意思就是大汉与我夜郎国哪个更大？ 结果使者一听就乐了，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却想着，你夜郎国区区小国，居然也敢问出这种问题？简直是井底之蛙，不自量力，这也就是夜郎自大的典故。” 见几人都是连连点头，罗旭笑了笑：“其实司马迁在《史记·西南夷列传》中有过关于夜郎国的记载，西南夷长以什数，夜狼最大，其意思也就是说，夜郎国的国土面积并不小，反而很大，所以若是按照这么说来，那夜郎国君问上一句‘汉孰与我大’，便不算狂妄自大了！” “我了个去，大旭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嘛玩意儿都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呢？” 徐文斌一脸拜服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最近也看，不过看完了就忘。” 一听这话，秦雅忍不住笑了出来：“斌哥，这不稀奇，要不老板怎么是老板呢？” 罗旭闻言一笑，看向徐文斌：“斌子，其实也进步不小了，上次咱在鬼市，你能认出那个九窍塞是老的，最起码算是有点眼力了。” “好么，别提那肛塞了，我到现在都觉得手里有味儿。” 徐文斌连忙摆了摆手。 几人说话间，罗旭注意到王承镛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便问道：“王爷，想明白了？” 王承镛点了点头：“通了，不过小子，要不是你先想通了，我可通不了，你是这个！” 说着，他给罗旭竖了个拇指！ “一个兴（兴）字，你能想到夜郎，再加上年份到代……没毛病了！” 罗旭会心笑道：“没错，就是这个兴，因为夜郎国灭亡时，最后一任的王，就叫兴！” 王承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记得是汉成帝时，夜郎君王兴，联合周边二十二邑造反，合攻大汉，最后一个汉太守把兴给杀了，而夜郎国也由此直接灭亡！” 罗旭竖起拇指：“王爷好记性！那太守名叫陈立，驻守牂牁，按照地图来看，这牂牁就是现在贵州黄平县中的某个镇子！” “小子，爷又高看你一眼！” 王承镛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看着罗旭的目光，又带起一抹欣赏。 “可别，今儿您和秦雅是头功！” 罗旭立马说道，旋即凑近前笑道：“王爷，这漏……够大了？” 王承镛耸肩一笑，抬手比划了一个巴掌。 “抛开上拍不说，至少这个数，毕竟上拍价很可能还得起飞！” 罗旭自然明白，这一巴掌就是五百万！ 六万二收了这把剑，外加一个盒子，这不是天漏还是什么？ 其实这也就是真实的古玩行写照，虽然不可能每天、每件都是大漏，但所有的大漏一定是在知识的基础上才会有。 一来你得有眼力，能一眼辨别新老，二来你得能看出这物件儿的来历。 这物件儿如果还在丁宇手里，那也就只值几万块了。 一把青铜剑开价几万块其实并不算低，但一把夜郎国君兴的佩剑，价格便会直翻几百倍甚至更多。 随后，罗旭便让徐文斌把剑送到楼上库房去，毕竟这绝对是一把古国重器，可得收好了！ “嘿嘿，小子，这会儿心情好了？”王承镛笑道。 “那必须啊！” 罗旭也笑了笑，这会儿终于腾出空喝口茶了。 王承镛把炉子拿起来，在罗旭面前晃了晃。 “那这炉子……” 罗旭脸都笑出花了：“您别惦记！” “操！”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出来。 秦雅忍不住道：“王爷，您那怀表那么精致，怎么就非要换我们老板的炉啊！” 王承镛瞥了秦雅一眼：“因为雅！古语有云：皇帝年号为器物者，唯宣德铜炉；图谱三种，历代传承，仪规严明者，唯宣德铜炉；历代皆仿，名称依旧，陈设品鉴，清赏烧炼，唯宣德铜炉啊！” “呦呵，王爷背上诗啦！”这时，徐文斌走下楼说道。 “边儿去，你们家管这叫诗？这不搅和吗？”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旋即看向罗旭：“小子我跟你说，赶紧把这号没文化的人给开了！这炉子咱俩再研究研究！” 他刚说完，罗旭一把将宣德炉夺了回去：“别研究了，我可怕让您研究跑了！” “哟呵？敢抢是不是？”王承镛故作生气。 “别别别，哪敢啊，就是怕贼惦记，哈哈，这可是您原话！” 罗旭大笑道，这还真是以前王承镛说他的话。 “谁是老板！” 荣楼里正欢声笑语的时候，只听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厉、几分泼！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局晚了点 几人朝着门口望去，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 妇女穿着一条绿色的棉布七分裤，上身则是一件宽大的女士花衬衫，走进荣楼带着几分气势。 “我是，阿姨您是想看点什么？”罗旭站起身，语气很礼貌。 不过妇女却没理会，而是面带不善地打量了罗旭一番。 “你就是这荣楼的老板？看不出来，还挺年轻的。” 说着，妇女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罗旭和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连忙上前招呼：“您客气，我姓罗，有什么事您说！” “罗老板，那我就直说了，我叫李春花，我儿子呢今儿来你们这卖了青铜剑，没错？” 李春花翘起二郎腿质问道，那架势就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罗旭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哟呵，人家家里找上门来了？ 他索性笑了笑，直接承认了。 “没错，是有这么个事儿！” 李春花抬头看了看罗旭，点点头道：“那就好，我这儿子是个败家子，一天也没个正事干，不光不工作，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今儿偷着把我们传家宝拿出来卖，那东西可是他姥爷留给我的，您赶紧给我退了！” “退？想什么呢？这行没那规矩！”一旁王承镛一脸不爽地朝着李春花摆了摆手，那动作明显是在轰人。 “老逼头子，我和罗老板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李春花转头便瞪了过去，那泼劲儿立刻出来了，还带了脏口。 “呦呵，你……” 王承镛正要起身，罗旭赶忙拦住他。 对于王承镛的性格，罗旭可是了解的，这老头儿要是急了，对中年妇女也照样敢卷脏街！ “李姨，是这样的，那东西呢，我的确收了，不过我和丁宇已经立了合同，具有法律效应，肯定没法给您退。” 罗旭转头看向李春花。 “嘛？不退？” 李春花立刻扬高了声调：“哪家店不是能买也能退？没听说过你们这么霸道的，干嘛？欺负我一个女人是吗？” 她这么一喊，荣楼外面立刻多了不少围观的。 本来古文化街就是个景点，游客不少，再加上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瞬间就围了二十多人。 “诶！大姐，没你这样的？行里的确有规矩，交易完成，概不退换，不管买还是卖，都一样！” 见状，曹世勇也立刻站出来说话。 秦雅则连忙走到李春花身边，想再劝劝。 可谁知李春花一把推开秦雅，指着曹世勇道：“你少废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没那么欺负人的，我告诉你们，要是不退，我……” “我……” 说着，李春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欺负人啦，买我们家的传家宝，还不给退，哪有这样的奸商啊……” 不得不说，天州中年妇女的杀伤力极高，一哭二闹三上吊，抹脖喝药坐地炮！ 她们不打人、不咬人，就撒泼打滚，但只要这撒泼一开始，那就真没个完了…… 应了那句话，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 可你要是不理她，她就这么闹下去，生意还怎么做？ “我告诉你姓罗的，你要是不给老娘退了，我天天来你们店里闹，我在门口上吊，我喝毒药死你们店里，信不信？没法活啦……” 店里几人当真怒了，不过罗旭却还算淡定。 在胡同里长大，这号人他见的太多了。 哪家媳妇儿不会撒泼？不会要死要活？一般来讲，对这种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自家老爷们几个大嘴巴子给她抽老实了。 不过现在这招肯定不能用……别说人家肯定没完，店里可还有个警察呢。 他走上前，保持着微笑：“李姨，您啊，也别闹，这么闹也解决不了问题，您说对吗？” “反正你不给退，我就不活啦，我就死你们店里，这死过人的店，我看谁还敢来……” 李春花哪理会罗旭的话，一边哭喊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操！这老娘们怎么那么泼？”徐文斌真有些急了，甚至撸起了袖子。 罗旭朝他摆了摆手，笑看着李春花。 其实刚才他还没觉得什么，但这会儿……他突然琢磨过味儿来了。 不对劲！ 儿子前脚走，老娘后脚就来。 按理说她要是想退，罗旭把青铜剑给她，她肯定要退罗旭六万二。 要是那样，前提她肯定已经跟自己儿子交涉过了，可为嘛丁宇不来？ 这说明，其实是丁宇想退，因为他找到比自己开价高的买家了。 不过刚才丁宇离开的时候，可是挺高兴的，按理说物件儿都卖了，就不会去其他古玩店再问价了，毕竟他手里没东西，也没法谈价。 更何况单凭一把青铜剑，罗旭开的价格不低，一般古玩店也不可能开得比自己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周明贵！ 那老小子先前开过一个低价，但他看不得自己捡漏，所以又开了个吐血高价，想把物件儿截回去。 其实要是刚才这李春花来退，罗旭也许就糊里糊涂地破个例，给她退了。 但现在都已经看出那把青铜剑的门道了，再退？这不尼玛扯淡吗？ 周明贵啊周明贵，你这算盘打的，老子都听见声儿了。 可惜，你这局……做的晚了点儿！ 看着撒泼大哭的李春花，罗旭一脸淡然地笑了笑：“李姨，我听明白了，您这意思就是……不退就死，对吗？” “对！老娘就这态度，你今儿要是不退，我必须死你们店里！” 这绝对是泼妇的终极大招。 老娘也不动你，直接在你这来个自杀，看你怕不怕！ “老板，这……” 秦雅真的怕极了，年轻轻的小姑娘哪见过这个？她立刻拉了拉罗旭。 罗旭没理会，而是继续对着李春花笑道：“李姨，那您给个准信儿，是上吊，还是喝药？” “嗯？” 这句话直接把李春花问愣了。 罗旭才不怕了，一来在胡同见这种泼妇见得太多了，二来他也不信李春花真死，帮别人做局，把自己命搭里面，逗呢？ 不止李春花，其他人也是一愣，不知罗旭这是什么意思。 王天来走到罗旭旁边：“兄弟，不要激化矛盾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我来安抚一下？” 罗旭直接扬手制止了他，继续看向李春花。 李春花也是有点懵，不过既然当泼妇了，总不能这就怂了。 “你、你嘛意思？还较劲是吗？行，今天老娘就在你这喝毒药！” 一听这话，罗旭点点头，直接站起了身。 “斌子，听见了吗？咱李姨要喝毒药，你去南街口的药店，买点耗子药回来！” 说完，他看向李春花：“李姨，耗子药行吗？要是喝不惯，就敌敌畏？您放心，我是开店的，肯定满足顾客需求。”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那别折腾了 “买、买耗子药？” 徐文斌也傻了，他是愣，但他也不敢杀人啊。 给李春花买毒药，然后给她喝，这跟杀人有嘛区别？ 他连忙走到罗旭边儿上，压低声音道：“大旭，真、真买啊？” 罗旭也没回答，双眼只是盯着李春花。 可李春花也傻了啊。 她是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白了就是吓唬对方，只要退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哪曾想，对方不光不怕，还给她挑上毒药的口味了。 “你……你嘛意思？姓罗的，你想毒死我是吗？” 李春花索性再次哭闹：“哎哟，杀人啦！大家都看到了？他是想杀了我啊……” 不过此时再闹，和刚才截然不同。 但凡明眼人也都看明白了。 你来人家店里要死要活的，还说喝药自杀，现在人家说给你买，你倒不敢喝了？ 结论：纯来闹事的！ 王天来冷笑道：“兄弟，有你的啊！” “见笑了王哥，这号人见太多了。” 罗旭冷冷道，旋即再次露出笑容，走近李春花。 “李姨，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没嘛意思对不对？这样，你来呢也是要解决问题的，哭闹解决不了，我说个方案，你听听！” 李春花自知演不下去了，索性假装抽泣了几声：“行，你说说！” “我是这么想的，东西呢，我不是从您手里收的，所以要是这样退给您，肯定不合规矩，我说句难听的，您要万一不是丁宇他妈，我这不倒了大霉吗？” 罗旭双手往胸前一环，微笑说道。 李春花也不知怎么应对，如罗旭所料，她就是周明贵请来的托儿。 今儿在这装妈，给罗旭做局，目的就是把物件儿给退了。 听罗旭这么说，她索性点点头：“行，我这就叫他去！” “别！” 李春花刚要走，罗旭道：“这大中午的，外面也怪热的，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 “啊？” 李春花一愣，打电话？ 周明贵的电话她倒是有，可丁宇是谁啊？她都不认识…… 见李春花犹豫，罗旭笑道：“李姨，怎么个意思？您可是他亲妈，没他电话？” “我……我当然有了，不过我手机……” 李春花挺起胸脯，但话没说完，罗旭道：“您手机没电了我给您充，欠费了我给您缴，行吗？” “你……” 李春花彻底尬了，哪想到罗旭给她来了个两头堵。 骑虎难下啊！ 打电话她是真没有丁宇的号，承认自己是做局的，那就彻底下不来台了。 一时间，李春花也不哭了，也不闹了，站在那跟个石雕似的。 不过店里几人算是全都看明白了。 虽然没想到她是周明贵派来的，但也知道她肯定是受人指使，而且她也不是丁宇的妈！ 王承镛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罗旭，笑道：“小子，有人玩儿你呢！” 罗旭耸肩轻笑：“不一定谁玩儿谁呢！” 说完，他看向李春花：“李姨，咱也别在这僵着，要不……咱去找找丁宇？” “啊？” 李春花彻底没话了，甚至罗旭每句话，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嘛！ “走，我知道他在哪！” 罗旭会心一笑，拉住了李春花的胳膊。 “啊？” 李春花都傻了，愣是任凭罗旭拉了出去。 “大旭，我跟你去！”徐文斌琢磨出味儿了，立刻说道。 “不用！” 罗旭看了看王天来：“王哥，咱溜达一圈？” 王天乐来一笑：“得！其实我也挺爱看热闹！” 几人离开荣楼，便直奔御品阁而去。 罗旭根本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铁定就是周明贵那老狗！ 李春花几乎就是随便让罗旭拉着走，脸上的表情都没了。 刚走到御品阁门口，就见厅里周明贵坐在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盘着一对核桃。 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丁宇！ 罗旭嘴角微微扬起，直接把李春花拉了进去。 “呦呵，周老板，忙着呢！” 听到罗旭的声音，周明贵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站起身，表情都凝固了。 对面的丁宇倒是直接立起了眉毛，在他眼里，罗旭坑了他五万八！ “小子，你还真来了？我东西呢！” 罗旭一笑：“不急，丁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您妈！” 说完，他松开了李春花的手。 一听这话，周明贵便猜到，这局肯定是被破了，也是一脸尴尬。 不过他做缺德事儿也让不是一次两次了，倒是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哟？罗老弟，你这……嘛意思？” 罗旭撇了撇嘴：“嗨，这事儿和您没关系，就是有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在我背后捅刀子，做局！” 一听这话，周明贵脸上变颜变色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罗旭指桑骂槐了，但这话……也太狠了啊，怎么那么脏？ 不过边上的丁宇显然还没看出来情况，索性道：“妈，您不是去他们店里退货了吗？给退了吗？” 罗旭都无语了，这货怎么还尼玛演上了？特么的活脱脱一个大傻逼啊！ 一旁王天来这个乐啊。 由于职业原因，来的路上他几乎就分析出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所以见到丁宇这反应，都没忍住乐出声了。 李春花闻言也不回话，心想着都戳穿了还叫妈？脑子里进水了？ 罗旭笑道：“行！丁宇，这个人是你妈对？李姨，那您跟儿子说几句？” 李春花这叫一个尬，直接瞪了丁宇一眼：“滚蛋！谁尼玛认识你！” 嗯？ 丁宇懵了。 不过他很快也就明白了，索性不装了，直接朝着罗旭喊道：“我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总之给我退货，我那剑值十二万，你才给我六万二，你尼玛太黑了？” “啊？十二万？” 罗旭摇头而笑，看向周明贵：“周老板，这价儿……您给开的？” 周明贵哪敢承认，这要是点头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做局了？ 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丁宇道：“没错儿，就是周老板开的，你最好赶紧给我退了，我好卖给周老板！不然我今儿绝对砸了你那破店！” “哟呵！原来周老板开真十二万啊！” 罗旭笑了笑，旋即看向了周明贵：“那别折腾了，周老板，咱俩直接交易，你掏十二万，那把剑我让给你！” 嗯？ 周明贵当即一愣。 第一百八十章 要文斗不要武斗 这话把周明贵给说糊涂了。 罗旭……居然说要卖？ 不对劲，这小子见到物件儿从来都是偷偷给收了，这次怎么会突然要往外卖？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 周明贵眯起眼睛，暗暗想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把剑自己也看过，市场价几万块钱的东西，他当时开了一万多，也是为了更多利润。 而罗旭那边六万多收了，说白了就是纯收藏的价格。 可他现在要卖…… 那物件儿是假的？ 不可能！自己也看过，东西没问题。 短暂的分析过后，周明贵确定了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罗旭单纯赚一个差价，要么就是他发现了物件儿上的瑕疵，导致价值压缩，现在卖给自己，刚好回个血，还能赚一笔！ 反正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是这小子想赚自己的钱！ 呵，那我岂能遂了你的愿？ “小罗啊，这……就不要转移矛盾了啊，你们两个的交易，干嘛带上我啊！” 周明贵故作尴尬地笑了笑。 罗旭耸耸肩：“周老板，这有嘛问题吗？反正你也是要十二万收，收谁的不一样？” 说着，他看了看丁宇：“姓丁的，行里没有退货的规矩，不过如果周老板要是收了我的剑，我就把差价不给你！” “啊？真的？行！” 丁宇当然不在乎过程是怎样的，总之自己能拿到钱就行。 “周老板，罗老板说的也没毛病，那你就收了！” 罗旭闻言一笑，丁宇这种大傻帽，还真好用。 “行，那就这么定了，周老板，我现在就回去拿货，你备好钱就行！” 说完，罗旭转身就要走。 一旁王天来都迷糊了，自己兄弟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那把剑不是非常值钱吗？怎么又突然决定卖给这边的老板了？ 而且他们过来说白了是讨个说法，这怎么又变成卖剑了？ 不过没等他反应过来，周明贵几步上前拦住了罗旭：“别、别啊小罗，我刚才也是和丁老弟商量，没决定收呢！” 周明贵越琢磨越不对，这小子好像真的很急着卖，自己这要是买了，不成大傻子了？ 罗旭站定脚步，也没回话，而是看了看丁宇。 丁宇一脸懵逼道：“诶？周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刚才可是你说十二万收的，还让这老娘们去装我妈，在荣楼闹事，逼他们退货，你怎么就不要了？” 噗！ 周明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丁宇是傻子吗？居然把事情全经过说了一遍，还用了最简单精炼的话…… “你、你别胡说，你自己的物件儿，我怎么可能帮你去骗人？” 周明贵立刻喊了起来，他可还想在圈里混呢，这话要是传出去，名声不都败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春花：“大姐，你好好认认，是我让你去的吗？” 他一边说，还给李春花递了个眼神。 李春花本来就是他请来的，以前也合作过不少次，一看这眼神便明白了，立刻指向了丁宇。 “是他！他让我去的！说事成之后给我八百块报酬！” “卧槽！你尼玛胡说八道啊！” 丁宇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但被人这么诬陷，立刻爆了。 “行了！那都是你们的事儿，我不掺和！” 这时，罗旭喊了一声，随后问向周明贵：“周老板，那把剑您也掌过眼了，我就问您一句，一口价十二万，到底收不收？” 周明贵摇头而笑：“刚刚我的确是看好那把青铜剑，不过想想……价格估计到不了这么高，还是算了！” 罗旭暗笑，老东西果然生性多疑，活该你捡不到漏！ “行，既然不收……丁宇，你还要退吗？” 罗旭再看向丁宇。 “这……” 丁宇狠狠瞪了周明贵一眼，心说这老家伙居然出尔反尔！ 不过既然周明贵不收，他也肯定不会退，到时候连六万二都没了。 “哼，既然有人说话不算话，那我也不退了！” 罗旭闻言轻笑：“得！那这笔交易就不谈了，李春花来我店里闹事怎么算？王哥，古玩行做局犯法吗？” 这时，一旁的王天来也看出名堂了。 刚刚罗旭说十二万卖剑，不过就是唬那个周明贵。 想必他知道那老小子疑心重，自己主动卖，对方反而不敢买了。 不简单啊，年纪轻轻的已经开始玩儿人性了…… 想到这些，他近前一步：“做不做局我并不懂，应该不违法，不过要是定性为诈骗……那就不好说了！” 一听这话，周明贵、李春花和丁宇都是吓了一跳。 毕竟这件事和他们都有关系，这突然被扣了个诈骗犯的帽子，谁不害怕？ “你尼玛谁啊？有你嘛事儿？我告诉你啊，局是他们俩做的，跟我没关系！” 丁宇一下子就急了，抬手就指了过去。 王天来其实也看出来了，这事儿就是周明贵和李春花捣的鬼，和丁宇还真没什么直接关系。 但对方的态度，当真令他不爽。 堂堂分局处长，被人这么指着，能忍？ “小子，跟我说话别带脏字儿，也别指我，不然我今儿一准办你！”王天来冷声道。 “唉哟我草，我就指你了，你能怎么着？” 丁宇就是一个赌徒，人也痞，见王天来叫板，立刻走上去，手指头直戳王天来脑门。 王天来根本不惯着，扬手攥住他的食指，反手一拧，丁宇整个人疼得弓起身子，就差跪下了。 “卧槽，你……你敢动我？知道我谁吗？”丁宇怒吼道。 王天来一脸嫌弃：“我要是知道你是谁，那你可就走不了了……” 说着，他直接亮出了证件：“小子，你赌博的事儿咱不谈，但凭袭警这一点，我能让你进去，信吗？” “啊？” “啊？” “啊？” 丁宇、李春花和周明贵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呼道。 他们哪知道，罗旭身边儿竟然站着个警察！ 周明贵心里一哆嗦，虽然说他自认为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但王天来开口就定性诈骗，万一李春花把自己卖了，那不就坏了？ “我说……小罗啊，本来就没多大事，你怎么还惊动警察同志啊？” 周明贵一脸和善道，好像这里根本没他的事儿，他只是劝架似的。 这样一来，就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罗旭闻言一笑：“周老板还真是多虑了，我王哥今儿歇班，根本也没执行公务，是这货自己先袭警的。” “啊？” 丁宇俩眼睁得豆大，就算他再不懂法，也知道袭警的罪过不小啊。 “这……警官，我刚刚也是气头上，实在对不住您，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丁宇本就是赌徒，哪有什么尊严可言，一听罗旭这话，连连鞠躬道歉。 王天来这才把他的手一松：“本来我就是跟我兄弟来看个热闹，小子，你最好别再挑事儿。” “不敢，不敢啊！” 此时的丁宇，就跟个受委屈的小娘们似的，哪还敢顶撞？ 王天来看了看罗旭：“兄弟，还追究吗？” 罗旭轻笑：“算了王哥，让他们走，其实我今儿过来，是打算在周老板店里挑个物件儿的！” 一听这话，周明贵一愣，来我店里挑物件儿？这小子不是要找茬儿？ 王天来也是微微皱眉，低声道：“兄弟，差不多得了，刚才那事儿定不了他们罪过，别闹大了。” 罗旭一笑：“放心哥哥，咱要文斗不要武斗！” 听到这话，王天来放心了一些，虽然知道罗旭做事稳妥，但毕竟血气方刚，他还真怕这小子憋着给周明贵来俩嘴巴子。 “小罗，你……还真打算在我这挑物件儿？”周明贵也有些懵了。 罗旭耸肩点了点头：“怎么？周老板开门不做生意？” 说话间，罗旭的目光瞥向了墙角一处。 其实他今天本来是打算和周明贵一杠到底的，谁曾想就在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周明贵这清一色假货的店里，竟然有一抹红光。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搭一件 御品阁门口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杂物柜，里面摆着不少低档仿品。 说白了这个柜子纯属摆设，要是能卖出去就白赚，卖不出去也无所谓，就在那摆着， 罗旭其实以前来的时候，也见过这上面的物件儿，但没太过注意。 不过刚才进门的时候，也是鬼使神差，他意念一扫……竟发现那上面的一个陶罐儿。 那陶罐儿不算大，十几公分高，不过一眼假，显然就是近些年的物件儿，可不知为什么，竟带着红光。 见到红光，罗旭便特意看了一眼，陶罐儿里放着一些螺丝、钉子、固定铁片一类的东西，说白了就放杂物的。 所以他推断，那罐儿里……应该有老物件儿埋在底下。 比起打周明贵的脸，罗旭还是对物件儿更感兴趣。 不过他也不能明说，不然以周明贵的性格，那能卖给自己？所以才坚持把刚才那场戏演完。 既然这老小子多疑，就得给他来点套路。 想到这些，罗旭拿出三根烟，分别递给了王天来和周明贵，然后自己也点上了。 “周老板，我这店刚开，也希望和街里的老板都打好关系，今儿呢……我给您开个张，就当冰释前嫌了，行吗？” 罗旭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四处看看。 周明贵则笑了笑，然后给了李春花一个眼神，让她赶紧走，她走了……刚才的事情就算彻底完了。 见状，丁宇也赶忙溜了，毕竟他干那点事儿，可不想在警察身边待着。 罗旭也没拦着，他知道办案讲证据，就像王天来说的，不可能因为刚才那点事儿，就把丁宇、李春花抓了，而且就算抓了……顶多也就是说服教育，让他们以后别去店里闹事而已。 对于那样的效果，罗旭没兴趣。 既然前戏演完了，那么正戏就开开始了！ 二人走后，周明贵道：“冰释前嫌？这话可远了，咱哪有前嫌？你喜欢哪个随便拿就是了！” 说完，他又不忘补了一句：“我给你打折！” 听到这话，王天来暗笑，这老东西还真是小气，都说完随便拿了，还带后悔的？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人家卖的是古玩，不是白菜，这要真随便拿……不现实。 罗旭故作认真地四处看了看：“东西是真不错啊，可惜太新了，我还真不知道买哪个给您开张了！” 一听这话，周明贵脸色一沉：“小罗，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御品阁开了那么多年，名声在外，你要是红口白牙败坏我……咱俩可得打官司！” 现在李春花和丁宇走了，他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怼了罗旭一句。 罗旭却不恼，继续笑着：“您看您，怎么还急了？我就是随口说着玩儿的。” “你……有这么说着玩儿的吗？小罗，我可没求着你买，你要不想买别膈应我！” 周明贵冷声道。 罗旭也没搭茬儿，径直走到了柜台前，拿起柜台上的一个烟灰缸。 “要不您把这个卖我？开个价儿！” 罗旭知道，这烟缸是紫檀柳的，应该值不了多少钱，买它也只是为了买那个陶罐儿作掩护。 一看罗旭拿个烟缸问价，还是个用过的，周明贵立刻就来气了。 那烟缸是他去年找人打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这小子来古玩店买烟灰缸？ 膈应谁呢？ “烟缸？八千！”周明贵没好气道。 罗旭闻言也是醉了，这紫檀柳烟缸最多三四百块钱，他还真特么敢要啊！ “周老板，您逗我呢？这玩意儿八千？” 周明贵耸肩冷笑：“还是那句话，小罗，我没求着你买，而且我这烟缸是海黄的，八千贵吗？” 海黄？ 罗旭暗笑，这张嘴还真是拿起来就说。 周明贵所说的海黄，指的就是海南黄花梨，而这个烟缸分明是紫檀柳的。 而紫檀柳是一种生长在越南大板地区的树木，学名为安南黄檀，是一种形似印度紫檀，品相接近于黄花梨的品种，由于密度高，也有一定的油性，所以被不少商人用来打造手串、把件，当做紫檀、花梨卖。 作为名贵木材的小叶紫檀，有着十檀九空的特点，树干基本上都是空心的，而紫檀柳则达到了十檀十空，也就是说，只有从内缘到树皮之间的位置能被加以利用。 其打造的小件物基本以笔筒为主，也包括烟缸、手串、把件等，至于家具，基本上都是拼接而成的，很少有独板工艺。 至于品相，紫檀柳在高抛光后会有镜面贼光，表面有油润度，长期氧化后颜色也会变得深沉，紫中带红，纹路、颜色像极了黄花梨类的木质，甚至有的还带对眼纹，和海南黄花梨中的名贵品相十分相像。 所以，市面上出现不少拿紫檀柳制成的手串当做海南黄花梨来卖的现象，至于价格自然是翻了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一串紫檀柳手串从几十块到千八百块不等，而海南黄花梨的老料手串，如果花纹清晰、油性大的料子，基本上都是万元甚至两万元起步，这样来以次充好，绝对是暴利了。 即便由于木质的特性，越南政府已经将紫檀柳列为珍贵红木保护种类，不过其价值始终是没有炒起来，原因很简单，物以稀为贵，由于产量大，始终难以被咱国内的收藏者所接受。 虽然木材世界各地都有，但如果打造奢侈品，最终价格的高低，还是要取决于咱们国内，毕竟放眼世界，真正的玩儿家都在咱东方大国！ 所以在更多人眼中，提到紫檀柳，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假紫檀、假海黄这样的名字。 这周明贵拿紫檀柳充黄花梨……还真是把奸商的名字坐实了。 想到这里，罗旭笑了笑：“那也太贵了，哈哈，您不搭我件赠品？” 周明贵闻言摇头而笑：“行呀，以咱的关系，要个赠品算嘛？你只要买这个烟缸，那边柜子里的东西你再挑一两个行吗？” 罗旭转头望去，那个柜子是御品阁里最不值钱的了，上面摆的所有东西全是纯新、低档货。 看得出，周明贵这是纯膈应他呢。 不过也好，他看上的东西就在那，这老小子还真是自己往坑里跳，省得他麻烦了。 懂事！ “嚯，您这么大方？” 罗旭一边说着，一边假装认真地看着烟缸。 很快，他把烟缸往柜台上一放：“行，那咱结账，这烟缸我要了！” “嗯？” 周明贵一愣，他……还真买了？ 这小子脑子别有病？ 这明明是紫檀柳的，以他的眼力能看不出来？ 只见罗旭手速更快，已经拿起手机扫码付账，很快，到账的声音便传出。 “周老板，这个归我了啊！” 周明贵虽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烟缸我不卖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您可真精 不卖了？ 听到这话，王天来不禁面露怒色。 这老小子未免也太赖了？ 刚刚说好了，大旭连账都付了，他现在说不卖？ 不过罗旭却是一脸淡定的笑容，似乎周明贵会这么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呵，老狗，还真是多疑啊！ 你这烟灰缸开了八千，我要是磨磨唧唧地砍价，他恐怕不会喊停，但老子这么轻易地答应，他是铁定不敢卖。 周明贵啊周明贵，你这活的累不累？ 饶是想到这些，罗旭还是装出一副不爽的样子道：“诶我说周老板？你这是几个意思？刚刚都说好了，我也付款了，你说不卖？” 如罗旭所想，周明贵还真是有些担心了。 他两眼死死盯着烟灰缸，似是想看出什么名堂。 不对劲……这紫檀柳的烟灰缸卖八千，罗旭这小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就同意了，而且还秒支付，绝对有问题！ 虽然没看出这烟缸有什么乾坤，但周明贵已经决定了，打死不卖！ “反正就是不卖了，这东西是我的，当然我说得算！” 说着，周明贵上前一把抓住了烟缸，同时还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罗旭佯装不松手，道：“那不行，现在东西是我的了，我付过款了啊！” “小罗啊，你这手也太快了，是这样的，这烟缸……我都用了很久了，我让刘飞给你拿个新的，怎么样？” 听到这话，罗旭就想笑，不过还是强忍住了。 “可别，我就看上这个了，换别的，哪怕一模一样都不行！”罗旭死死抓着烟缸道。 “哎呀，这个……这个……” 周明贵一听这话，就更不打算卖了。 他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想怎么找个托辞拒绝罗旭。 “可是……这个烟灰缸已经订出去了，这样小罗，我给你那几个新的，你选，价格……五折怎么样？” 罗旭这个乐啊，也挺好，成本砍一半。 他轻咳两声：“您确定……也是海黄的？” 这话把周明贵问住了，毕竟手里这个烟缸，可是紫檀柳的啊。 不过为了不露马脚，他还是朝着刘飞喊道：“去，给罗先生拿两个海黄烟缸去！” 刘飞心眼也实，当真拿了两个海黄烟缸过来，供罗旭挑选。 周明贵心里这个疼啊。 心说这海黄烟缸一个都得一万多，妈的，这下亏了。 不过虽说这样，他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手里这个紫檀柳烟缸，恐怕有他没发觉的玄机。 看着新拿来的两个烟缸，罗旭都乐疯了。 居然真是海黄？ 按照周明贵所说的五折价……那岂不是赚麻了？ 其实鉴别是海黄、还是紫檀柳的方法有很多，比如上秤，由于紫檀柳的密度更大，所以比海南黄花梨更重，同理，如果同时放进水中，紫檀柳也会直接沉水。 再比如看棕眼，所谓棕眼，便是木质上如毛孔一样的东西，人类肌肤有毛孔，树木也是一样。 因为密度大，紫檀柳的棕眼极小，甚至可以说看不出来，不过黄花梨的棕眼，还是十分明显的。 当然，还有对比油性、纹路等方法可以鉴别，但说白了那些就是给刚入行的人准备的方法，对罗旭而言……根本不用。 一眼看去，单凭纹理间的颜色，他就确定，眼前的连个烟缸就是海黄的！ 虽然高品质紫檀柳像极了海黄的紫油梨颜色，但纹路间隙的深浅还是有所差别，紫檀柳偏红，而海黄偏紫、偏黑，实物在眼前，无需上手便可鉴别。 看了看烟缸，罗旭又看了看周明贵：“这个……周老板，东西是不错，但你确定一会儿不反悔了？您这人挺没谱的。” “嗨，你这话说的，这个烟缸的确是有特殊原因，这两个我绝不反悔！”周明贵立刻说道。 罗旭一笑：“得！八千我都支过去了，您得退我四千？” “这……” 周明贵直嘬牙花子，进口袋的钱还退？那不等于拽他血筋儿吗？ “小罗，你看着也，退款也麻烦，钱也不多，不然你在我店里随便再挑一样东西，怎么样？” 罗旭摇头而笑：“周老板啊，你这人……就是太精明！” “哈哈哈，主要是嫌麻烦，你随便挑啊！” 周明贵满是大方地说道，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店里，明面上就没有什么真东西，随便他罗旭挑，也不可能有成本超过四千块的。 “得！那我可就真随便挑了啊！”罗旭一副信不过地说道。 “没问题，你挑！” 周明贵笑了笑，心说你只要不拿我这个烟缸，其他随便你。 罗旭瞥了周明贵一眼，旋即快步走向了边柜子，拿起了一个青花笔洗。 他随便看了看，这笔洗的工艺倒是不错，虽然他可以一眼看出是新的，但要是蒙刚入行的人，一蒙一个准！ 他笑了笑，晃了晃笔洗：“周老板，就这个！” 周明贵双眼瞥去，嗯？他怎么这么快就拿了那个笔洗？ 难道他……早就看好了？买烟缸是假，买笔洗才是真？ 不行！ 他快步走上前：“小罗，哎呀……唯独这个不行！” 罗旭暗笑，果然这老狗还防着呢，幸亏小爷看上的不是这个，不然还真让他拒了。 “我说周老板，您这就没劲了？说送一个，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到底还送不送了？要不这样，你干脆把四千退我得了！” 罗旭连忙摆了摆手，就往柜台走，作势要去退款。 刘飞见状也是一脸为难，连忙看向周明贵。 周明贵则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用管，随后追上了罗旭。 “诶诶诶，小罗，我没说不送，不过这笔洗是个特例，这个……已经被客人订了，你选别的，我绝对不拦着！” 罗旭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你……确定？那我随便拿一个得了，您要是再逼逼，我就不要了，您赶紧退钱！” “你这话说的，你给我送生意，我感谢还来不及么，行了，其他的随便选，我周明贵绝没二话！” 周明贵连忙陪笑道。 听到这句话，罗旭踏实了。 他假装在店里环视了一周，最终走向了门口角落的柜子，单手捏起了一个陶罐儿。 “这罐儿挺好，陶的，拿回去还能放点东西，周老板，这个玩意儿没问题？” 周明贵立刻露出了笑容，这个罐儿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在那个地方都摆了好几年了。 “行啊，那就这个，钱可就不退了！” 罗旭点点头：“得，您可真精啊，王哥，咱走了！” 两人说话间就往外走，不过就在这时，周明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喊了一声。 “等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物件儿在里面 就在刚刚罗旭拿着陶罐儿就要走的时候，周明贵分明听到了那罐儿里有声音。 所以，他立刻叫住了罗旭！ 罗旭脚步停下，表情也带着几分警惕。 如果说先前拿那个笔洗被叫住，那是他的意料之中，那此刻……便难免紧张了。 “怎么了？周老板，您又要反悔了是？呵，没事，那我再换一个！” 罗旭故作不在乎道。 周明贵则笑了笑：“不是那意思，小罗，你看……那陶罐儿里是不是有东西？” 罗旭低头看了看，旋即走到桌前，将陶罐儿倾斜。 一些螺丝、螺母和固定铁片立刻被倒了出来。 不过罗旭也是故意没把陶罐儿直接翻过来，而是仅仅倾斜而已，只是让罐子里上半部分的东西倒出。 一边倒，他自己也仔细盯着，生怕有什么好东西倒出来。 “都是一些小配件，您还要啊？”罗旭道。 一旁刘飞尴尬道：“老板，先前我看那罐没嘛用，就把一些零件扔在里面了，结果就给忘了，这事儿赖我了！”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确只是些金属零件，周明贵这才放下心。 “哈哈哈，小罗，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怕这罐儿里乱七八糟的，让你笑话！” 罗旭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甭客气，谁家都有点杂物，周老板，那……我走了？” “啊？哈哈，慢走慢走！” 周明贵连忙笑道。 罗旭离开后，刘飞凑上前：“老板，咱一个海黄的烟缸卖八千……是不是亏了？” 周明贵无奈叹了一声，看着罗旭离开的背影，道：“亏就亏，幸亏我把这两样东西扣下了，不然亏得还狠！” “嗯？” 刘飞低头看去：“您是说这烟缸和笔洗……是老的？” 周明贵拧起眉毛：“按理说不应该啊，不过那小子的举动提醒了我，呵，想在我这捡漏……他还嫩了点，我得先看看！” 说着，他便拿起笔洗，翻过来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毕竟相比于烟缸，他更相信这笔筒或许有些名堂，毕竟罗旭是后来拿的笔筒，让他不得不怀疑，拿烟缸是假，拿笔筒才是罗旭的真实目的。 与此同时，王天来和罗旭走在街里，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大旭，你刚才为嘛不让那老东西直接退你四千？是不是因为这陶罐儿是老的？” 听到王天来的问题，罗旭还挺意外的。 毕竟他不是圈里人，居然也对这些事感兴趣。 “王哥，这罐儿是新的，而且倍儿新！”罗旭笑道。 “啊？那你这是图嘛啊？白赔四千？要我看，还不如拿个瓷器，好歹比这玩意儿值点钱。”王天来摇了摇头。 罗旭嘴角扬起：“赔？那肯定不行，您知道这一个烟缸就多少钱吗？少说一万起！” “这……一万？那刚才周老板还卖你？我看他这人挺精的啊！”王天来道。 “他死就死在精，刚才我拿的第一个烟缸，说白了就几百块钱，但我越想要，他越怀疑，索性宁可把这个赔钱卖给我，也不敢让我把那个便宜的拿走。” 听到这话，王天来笑了出来：“牛逼！兄弟，你岁数不大，这心里是真清楚，把人性都玩儿明白了！” “谈不上，其实简单的人往往没什么弱点，越是他这种满身长心眼的，越容易让人抓住要害，咱就是加以利用！”罗旭笑道。 “哈哈哈，好，今儿老哥算是见识了，以后要是有案子，我也这么来！” 随后，二人便回了荣楼。 此时王承镛已经走了，曹世勇也回了宝月斋，店里只剩下了秦雅和徐文斌，两人靠着柜台聊着天。 见罗旭走进，徐文斌立刻凑了过去：“大旭，曹哥和王爷他们走了。” 罗旭点点头，心说王老头不在更好，免得一会儿自己看宝还得背着他。 “嚯，扫货了？” 注意到罗旭手里的物件儿，徐文斌立马拿起来看了看。 “这烟缸还挺好看的，不过不像老的啊，这罐子……也太丑了，都没上釉儿！大旭，花了多少？” “两件八千！” 罗旭说着，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嘛玩意儿？卧槽，我怎么感觉亏了，八千就买俩这玩意儿……哪收的？” 徐文斌一脸无语，反正他看不出老来。 “御品阁！” 噗！ 徐文斌差点喷了：“我说大旭，你疯啦？咱自己家店空着，你跑去给周明贵那老狗开张了？” 秦雅走上前，拿起烟缸看了看：“斌子你懂不懂？这海黄的，八千不亏！” “不亏？”徐文斌一愣。 王天来竖起拇指：“小秦这丫头好眼力啊，你也能认出来海黄？” “哈哈，比不上老板，也就是皮毛！”秦雅吐着舌头笑了笑。 这时，罗旭拿起陶罐儿，将里面的东西开始往外倒：“其实真正的好物件儿，在这里面！” 哗啦！ 螺丝、螺母撒了一桌子。 嗯？ 没东西？ 罗旭不禁一愣。 “哈哈哈！大旭你逗我呢？嘛好东西？这螺丝难道还是大清的啊？”徐文斌忍不住笑了笑。 罗旭双眉皱起，不对啊，只有螺丝螺母，怎么会有红光？ 他连忙往罐儿里又看了看，旋即会心一笑。 只见罐儿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石头，或许是尺寸问题，被几个零件卡在了罐底。 他将手伸进去抠了几下，便拿了出来。 “这……” 几人都是惊呼。 只见那物件儿七八公分长，横截面是四方的，宽约莫三公分左右。 材质是玉石的，表面风化痕明显，一端颜色偏深青色，随着中间过渡，另一端为奶黄色。 “兄弟，这里面还有宝？这是块古玉？” 王天来倒吸一口气，他简直不敢相信罗旭不止没赔，还捡了块古玉！ 当然，他并不知道，罗旭捡这个漏，靠的可不仅仅是眼力这么简单了…… “古玉？大旭，值钱吗？”徐文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罗旭则并没有理会，而是将玉石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这应该是一方印，或者是章，虽然玉质算是一般，不过年代是足的，而且甚至可以看到隋之前！ 居然那么老？ 奶黄色的一端，上面有一个把手，虽然由于摩擦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雕刻，但应该是一个钮。 而另一端下面，则有几个小篆字体，篆书本来就复杂，再加上印章为反向，更是难以辨别。 “秦雅，拿张纸过来，还有印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偷儿！ 很快，秦雅拿来了白纸将其铺在桌面，又把印泥放在了罗旭眼前。 罗旭提章蘸过印泥，在纸上那么使劲一按，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印子之上！ 在章上虽不明显，不过印出来，却是清晰可见七个篆书字体。 “我去，这……嘛玩意儿啊？甲骨文吗？”徐文斌惊讶道。 秦雅瞥了他一眼：“斌子，这是篆书，就是这样的！” “我天……曲了拐弯的，这谁认得出来？大旭，你能看出来写的是嘛吗？” 徐文斌问道。 罗旭也有些犯难，书法之中唯有篆书最难辨别，哪怕是他也很难看出这几个字都是什么。 “呃……不全认识，有的可以，你看这个好认，是八字，这个是斗，这个是一，这里还有个斗。” 罗旭指着纸上的印字说道。 “啊？还特么抖一抖？大旭，你确定这是老物件儿？怎么跟尿完尿的亲情提示似的……”徐文斌满脸问号。 “物件儿肯定是老的，不过字真是难认，回去再说，老爷子那有一本篆体大全，对照着试试能不能认全了。” 罗旭拿起印章又看了看，虽搞不清这是一方什么章，但至少年代还是可以肯定的。 “大旭，这有多老？这次肯定是漏？” 王天来忍不住问了一句，经过这一天下来，他发现自己也有点入迷了。 难怪都说这古玩行水深，是真让人上瘾啊。 不仅里面知识、门道多，最关键的是，你要弄着好物件儿，动不动可就是好几万、几十万甚至更多啊。 他那万八千的工资这么一比，就跟特么低保没什么分别了。 “是啊大旭，估计值多少？”徐文斌显然更关注钱。 罗旭想了想：“价值高低……恐怕要取决于这章的内容，不过一眼到代，隋前的，好歹也千百年的历史了，抛开内容不谈，一两万应该没问题！” 王天来一捂脑门，这就一两万了…… 自己在单位拼死拼活干一个月，再加上偶尔的一次小回扣，也就这意思了！ 分局比不得基层单位，说白了你当领导也未必有钱，虽然灰色收入难免有一些，但那也是人家大领导拿啊，哪轮得到你一个部门处长？ 反而基层单位倒是天高皇帝远，靠一些权力谋取便利，更容易一些。 这时，秦雅道：“老板，这个……能到晋吗？” “嗯？”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到不了！不过你还真是提醒我了，虽然看不到晋，但或许……能沾上南北朝的边儿！” 秦雅会心一笑：“那就不会是一两万了，老板，高古玉市场现在可热呢！”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话是不错，不过主要还是要看背景，如果单说这么一块高古玉，还是个闲章，再加上毫无背景，也难！” 这些话真是把王天来说懵了，以前他就知道古玩行的人有钱，但却没亲身经历，现在看不仅有钱……还刺激啊！ 同样捡到一个漏，还分高不高古玉，而且要是加上背景，价值又要翻多少倍，带劲！ “大旭，有时间你给我讲讲呗？哥也想学学！”王天来笑道。 “没问题啊，王哥想学，我倾囊相授，只不过……老弟劝您一句，多听少出手！” 罗旭点头微笑道。 “那肯定，我就学学，你也知道，我这工作就是饿不死，但也不富裕，万一学出点东西，也可以让老婆孩子过得好点啊！”王天来抓着后脑勺笑了笑。 罗旭闻言没再回话，但隐约觉得……王哥这思想有点危险。 进入古玩行的人，其实眼力其次，心性才是最主要的。 王天来现在以欲望入行……的确最容易被坑。 “秦雅，你把陶罐儿随便找个地方摆着，再把这烟缸给宝月斋送过去！”罗旭道。 “大旭，这烟缸……不留着？”徐文斌有些舍不得。 “曹哥和咱关系虽然近，但也少不了人情往来，他烟瘾也不小，给他用，我用这个就挺好！” 罗旭指着面前的玻璃烟灰缸笑了笑。 “得！听你的，我去送得了！”说完，徐文斌便出去了。 而后，罗旭则把王天来叫上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王哥，听老弟一句劝，您不适合古玩行，最好别入坑！” “啊？”王天来有些摸不到头脑。 罗旭会心一笑：“王哥要是缺钱，以后咱们可以想想合作方向，但古玩行……水太深了，别说您是小白，就算真懂一点，以您做刑侦出身的性格，魄力有点高！” 古玩行，需要眼力和魄力，但在罗旭看来，王天来要是真懂一些，魄力会高得可怕！ 说白了就是冲动！ “兄弟，我听你的，以后没事我就过来学学知识，不碰！” 王天来道。 罗旭竖起拇指：“放心，咱处哥们，只要我大旭有项目，肯定第一个先想着自己哥们！” “大旭！王哥没白认识你！” “这话远了！” 当晚，王天来其实还想请罗旭一起吃个饭，不过被罗旭婉拒了。 毕竟他现在最急着的事，就是赶紧弄清那个闲章到底是什么内容。 所以一下班，他便和徐文斌直奔了益致诚，让二姐准备了几个菜，又拿了两瓶酒，直接去了方敬远家。 一进门，罗旭就见方敬远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茅台。 罗旭不禁一笑，这老爷子是真贼啊，自己藏的酒都被他找着了。 “咳咳……” 罗旭使劲一咳嗽，方敬远回头瞥了一眼，连忙把酒抱在了怀里。 “我没喝！” 罗旭和徐文斌都笑了，这一幕……还真像是个事实都摆在眼前，还死不承认的小学生。 “得了！您大大方方喝，我就是让您少喝点！” 罗旭走上前，扶着老爷子走到了藤椅边儿上，让他慢慢坐下。 “我把酒藏灶台地下也被您发现了？” 方敬远瞥了他一眼：“就算藏天边，老子也能闻着味儿找着！” “得，那下回我藏别人家！”罗旭一脸宠爱地笑道。 “那就不行了……去人家家里，那犯法……” 方敬远自语了一句，直接把小哥俩逗笑了。 随后，罗旭让斌子在院里支桌子，把菜摆好，自己则去老爷子屋里开始翻腾。 方敬远转头朝着屋里看去：“这小子……是跟爷喝酒来了，还是来偷东西了？” 说完，他又朝着屋里喊了一句：“小偷儿！” 徐文斌笑道：“方爷，您别理大旭，今儿他收了个章，上面的字认不全，来您这说要查查！” 方敬远闻言愣了愣，缓缓开口：“章啊……篆书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文化价值封顶 “嚯，老爷子，还真又让您猜出来了啊！” 徐文斌不禁惊呼，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这样的操作了，但还是觉得太神了。 毕竟他还没见到章呢！ 随后，徐文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在桌角的位置把纸铺平。 “您给看看，这就是那个印章印出来的字儿！” 一听这话，罗旭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对啊，老爷子要是认识，不就省得自己去查了？ 只见方敬远斜着眼睛瞥向那张纸上的字，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后拿起筷子夹了块肉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看着老爷子那悠闲的样子，罗旭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得！老爷子也没看出来，斌子，你陪爷爷喝着，我再去查查！” 说完，他转身要进屋，不过步子还没迈，就听方敬远道：“小子，你笨不笨？” 嗯？ 听到这话，罗旭立马走到方敬远跟前，蹲在了他膝盖旁，抬起头道：“爷，我笨得跟猪似的，您快赐教。” 方敬远一听这话，开心地笑了笑：“承认就行！” 说完，他拿着筷子尖儿在纸上点了几下，留下几滴油迹。 “八斗子建一斗客！” 罗旭双眼睁大，立刻陷入了沉思。 方敬远瞥了他一眼，旋即看向徐文斌，笑道：“斌子，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儿还是不够啊！” 徐文斌一脸尴尬：“方爷，大旭还不够？那我不就成大傻子了？” 方敬远点头而笑：“差不多。” 徐文斌：…… 这时，罗旭从口袋里掏出章又看了看，旋即将目光瞥向那张纸上的印字儿。 “八斗子建一斗客……八斗？客？” 自言自语着，罗旭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激动地看向方敬远。 方敬远端杯一笑：“兔崽子，捡到好东西了。” “爷爷，这……这……这是谢公义的闲章啊？还真到南北朝了！” 罗旭睁大眼睛，满是惊喜道。 徐文斌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谢公义？干嘛的？值老钱了？” 方敬远摇头而笑：“孙子，告诉他！” “得嘞！” 罗旭笑了笑：“斌子，这个谢公义，字灵运，是南北朝时候的诗人，生于官宦，后入庙堂，不过他最大的造诣还是在文学上，留诗百篇，尽为千古，‘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绝对是千古绝唱！” “不过要说他最有名的，还是那句‘才高八斗’，原句是他酒后所叹“魏晋以来，天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徐文斌都愣住了：“牛逼！才高八斗我听过，就是有才华！” 罗旭点点头：“不错，石和斗都是古代一种计量单位，子建指的是曹操的第三个儿子曹植曹子建，才高八斗四字所指就是他！” “这句话不但代表谢灵运对曹植才华的赞美，其实也体现他自身的性格，曹子建以外有才华有两斗，他独占一斗，当真狂傲！” “至于全句八斗子建一斗客的客字，其实就是谢灵运本人，因为他的乳名就是客儿。” 方敬远闻言一笑：“这物件儿是个宝，孙子，不管价格嘛样，但这闲章文人气十足，不亚于官窑！” “老爷子，受教！” 罗旭抱拳激动道：“物件儿，文化价值大于其他！” 方敬远竖起拇指：“就是这个理儿，东西没毛病，你一拿出来，老子就闻见南北朝的味儿了，拿过来，爷??！” 罗旭连忙把闲章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的桌面上。 方敬远瞥了罗旭一眼，缓缓点头，旋即拿起闲章。 “古代的印章，年代越老，印章则越薄，所以最早的印章其实就是个薄片，到后来慢慢厚起来，一来为了好拿，二来也是美观，到现在有的章跟个石头柱儿似的，这东西厚度不过两公分左右，大旭，能懂吗？” 罗旭又看了看那章，其实这东西从陶罐儿出来，他就看出绝对是老的，不过他也一直有个顾虑，那就是老玉新章。 所谓老玉新章，就是说玉石本来是老的，上面的包浆和风化纹也都没有问题，不过章的内容则是后人刻上去的。 其实这种情况还是蛮多的，尤其在明清两代，不止皇宫贵族，就连民间不少人也已经有了古玩的概念，所以很多文人墨客或者八旗贵胄都喜欢老的玩意儿，包括古玉、手串，甚至还有乾隆爷手里玩儿的老核桃。 当然，还存在一种现象，玉和章的内容都是老的，但后世有人又把章的内容磨掉，然后再重新雕刻，这样一来，整个玉石章也就会变得更薄。 “爷爷，您看这会不会是个老玉新章？” 这也是罗旭最后的顾虑了。 方敬远不假思索便摇了摇头：“不存在，你得学会看细节，这章的字口儿痕迹带着明显的解玉砂，推断年代又和外表的风化痕迹完全相符，从里到外都是老，一眼南北朝的物件儿。” “解玉砂？” 罗旭旋又仔细一看，旋即点了点头。 的确，解玉砂痕相连，玉石表面和刻字面是一致的。 解玉砂，也叫碾玉砂、刑砂，是古代一种切割、打磨玉器的工具，直到现在也有人利用这种工艺特点来判断新老。 虽然未必能判断出绝对准确的年代，但看出粗略的范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工艺一直延续到晚清甚至民国也存在，只不过各年代有各年代的工艺进步特征，直到现在，已经发展为大家熟知的砂轮打磨，有手动的，也有电动的。 彻底确定之后，罗旭呼出一口气：“得！这下彻底没有疑虑了，爷爷，这绝对是大漏了！” 方敬远竖起两根指头：“少说两万！” 一听这话，罗旭和徐文斌都笑了出来。 “方爷您甭逗了，两万的话，那可不叫漏！”徐文斌笑道。 “斌子，老爷子多少年没出去了，对物价不了解，你知道他那时候一套房才多少钱吗？这一个章至少好几套房呢！” 罗旭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后又满是欣喜地看着手里的谢灵运闲章。 其实方敬远今儿有一句话说进罗旭心坎儿里了，那就是这个谢公义的闲章价值绝对不亚于一件瓷器。 虽然现在官窑瓷器热，动不动就几千万甚至上亿，但那终究是价格而已。 而这个谢公义闲章就相当于自己手里的柳永佩，肯定比不了一些官窑的拍卖价，但文化价值绝对是封顶的！ 正看出神，只听方敬远道：“兔崽子，这家菜味儿不错啊。” 罗旭闻言一愣，然后忙给老爷子碗里夹菜，嬉皮笑脸道：“爷爷，这菜还行？我呢……有件事一直没和您说，您可别怪我啊，我是怕您太高兴，血压再窜上去就坏了。” 方敬远白了一眼罗旭：“窜不了，老子早知道了，不就是开了个馆子吗？” “啊？您……这怎么算出来的？”罗旭有些惊讶。 “算个屁，燕儿都给我拿了好几次菜了，等你？老子早饿死了！” 方敬远一边说着，端起酒杯又滋儿了一口。 罗旭抓了抓头，原来二姐早就给送来了。 嘿，二姐真好！ 爷仨正喝着酒聊着天，忽听隔壁院子传来一阵摔砸的动静。 咣！ 哗啦！ “给我滚！听到没？” “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赶紧滚蛋！” 听到这声音，爷仨都是吓了一跳。 而下一秒，方敬远和徐文斌几乎同时看向了罗旭。 隔壁院子……就是罗家，而那声音，明显是罗燕的。 罗旭愣了一下，起身便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今儿来就干你！ 冲出方家门，罗旭快步朝着自己家的院门口跑。 刚刚听那动静连摔带砸的，罗旭就知道冲突不小，再加上二姐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妈的，是谁来闹事？ 罗旭第一反应便是二姨家。 但没理由啊，前几天已经把钱都还给她们了，还闹个嘛？ 不过两家毕竟是隔壁，罗旭几步便冲进了院子。 刚进院门，就见一个钢盆朝自己冲了过来，罗旭吓得连忙跳了起来，钢盆正好砸在脚底下。 院子里凳子也倒了，碗碟也碎了，瓷片满地。 只见正前方是个消瘦的男人背影，一件polo衫，一条水洗裤，双手垂着，脑袋也耷拉着。 而他正对着的，便是二姐罗燕。 罗燕两眼含泪，正指着男人一通骂。 罗旭二话不说，上去便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往回一拉，顺势扬起了拳头。 但拳头还没落下，罗旭愣住了。 是刘桐！ 二姐的……前男友！ “操！你来我们家干嘛？” 罗旭终究没有落拳，而是怒喝了一声。 见罗旭那暴怒的样子，刘桐眼中明显闪出恐惧之色，不过他并没有抱头鼠窜，而是立刻解释道：“大旭，我、我是来求燕儿原谅的。” 罗旭也是醉了，这事儿……自己就不好掺和了。 要说他欺负二姐了，自己揍他一顿都不算多，但看刘桐现在衣领也撕了，眼镜也歪了，头发还被揪得跟鸡窝似的，这明显是二姐刚把人家揍一顿啊。 他松开刘桐，走到二姐身边：“怎么个意思？” “什么怎么个意思？自己不会看啊！” 罗燕朝着罗旭便吼了一声，吓得罗旭直接倒退了几步。 二姐凶猛！ “燕儿，我真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我妈那么说你，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 刘桐话没说完，罗燕抄起一把笤帚直接扔了过去。 “滚！你错了？你早干嘛去了？你知道你妈对我说的那些话，会给我造成多大伤害吗？是你一句道歉就能挽回的吗？” 罗燕杏眼圆睁，发疯般地怒吼着：“而且她还当着我弟弟胡说八道，她有个长辈的样儿吗？刘桐我告诉你，当时我软弱，是因为对她的基本尊重，但现在我们没关系了，我没理由惯着谁！” “行了行了！” 这时，门帘挑开，韩蓉从里面走了出来。 罗旭连忙近前扶着老妈：“妈，您怎么出来了？” “我不出来行吗？你二姐这都疯了！” 韩蓉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旋即走向了刘桐。 “小伙子，我们家燕儿配不上你，你走！” 刘桐闻言满脸愧疚地鞠了一躬：“阿姨，我知道我说什么您都不会原谅我，我让您女儿受委屈了，这是我的错，但我真的喜欢燕儿，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不得不说，刘桐虽然是个妈宝，但其他方面倒是没那么让人讨厌，就比如……还算讲文明懂礼貌。 韩蓉闻言也是无奈，按理说她肯定向着自己闺女，可看这小伙子斯斯文文，她也骂不出口。 她索性瞥了一眼罗燕，又看向刘桐，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这话你和我说有用吗？你觉得燕儿还会给你机会吗？” “燕儿……” “滚！” 刘桐刚开口，罗燕直接指着门口，冷声道。 刘桐叹了一声，缓缓点头：“燕儿，你也别生气，我先出去，不给你添堵。” 说完，刘桐又给韩蓉鞠了一躬，走出了院子，还不忘把院门带上了。 韩蓉白了一眼罗燕：“大喊大叫的，还有点闺女样儿吗？” “妈，您还说我？您都不知道他上次……” “行了！” 韩蓉没让闺女把话说完，拉了拉她的袖子：“先进屋！” 几人回到屋里，韩蓉一脸无奈地看着女儿，罗燕则坐在床上，满脸的委屈和怒气。 至于罗旭……主动拉着凳子坐到了墙角，以防误伤。 “说说，打算怎么办啊？”韩蓉柔声道。 “划地绝交！再不来往！妈宝必死！天诛地灭！” 罗燕咬牙道。 啪啪啪…… 罗旭立马鼓掌：“二姐，好文采！” “滚！” 罗燕一口啐了过去。 罗旭：…… 韩蓉叹了一声：“整这一套一套的干嘛？就说还想不想处！” “不处！打死也不处！”罗燕直接说道。 韩蓉点点头：“那就行，妈就要你一态度，饭馆还去不去了？” 罗燕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不去了，和柳爷、郑师傅嘱咐过了。” “那行，吃饭！” 韩蓉站起身。 罗旭连忙道：“妈，那我先回方爷那了，酒喝着一半呢！” “去，少喝点，还有老爷子，一把岁数了，你也不拦着点！”韩蓉白了他一眼。 “拦着！我现在就去拦着！” 罗旭感觉得到屋里气氛不对，立马就跑了。 不过刚出门，他就见刘桐还站在胡同里，靠着墙、低着头，那样子……倒是挺可怜的。 他迈步走了过去：“还不走？我二姐说了，打死也不和你处了！” “这……大旭，我……” “别别别！别叫我大旭，你和我二姐没关系，咱俩也就没关系了！” 罗旭连忙扬手道：“虽然我刚才没揍你，不过我还是表明一下立场啊，我不同意你跟我二姐的事儿！” “哎……罗旭，我是真知道错了，我在家里和我妈吵了一架，我说……我说以后都不听她的了，我想和你二姐好。”刘桐撇着嘴说道。 “妈宝男转性了？呵，这话你自己信吗？” 罗旭白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方敬远家。 “罗旭，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下定决心改，以后我都不怂了，我要保护燕儿！” 刘桐朝着罗旭的背影喊道。 听到这句话，罗旭摇头而笑，转过身还没说话，却愣住了。 只见胡同里突然多了七八个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而为首的人他还认识，大刚！ 罗旭眉头皱起，妈的，马路生的人怎么来了？ 不是冲着自己？ 他正盘算着，只听大刚开口了：“罗旭，给我过来！” 这一声，刚刚还说自己不怂的刘桐，被这一声瞬间吓得一个激灵，靠在了墙边，目送大刚几个混混从面前走过。 罗旭呼出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走上前。 “哟，刚哥，您找我有事啊？”罗旭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 “有事？操！老子今儿来就干你！” 话音落，大刚抡起钢管便砸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敢闹出人命 见钢管朝着自己肩膀劈来，罗旭连忙朝着一边闪去。 他下意识就想还手，可刚子再次挥棍，这一次瞄准的可是自己的脑袋。 罗旭只得再次闪开，同时抓住了大刚的手腕。 “刚子哥，我没惹你？” 大刚冷笑：“没惹我？没错，但你惹我兄弟了，今儿我必须替他出这口气！” 大刚说罢，抬腿将罗旭踹了出去。 罗旭来不及反应，直接来了个屁股墩摔在了地上。 只见刚子几人走来，罗旭连忙扬起手：“刚哥，你兄弟谁啊？你打我没事，但总得说清楚？” 刚子闻言一笑，将钢管扛在了肩膀上：“行，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兄弟，你和他说说？” 话音落，只见人群最后，一个年轻人走了上前。 竟然是陈哲！ 那天在上开女生宿舍门口，陈哲直接被罗旭给打哭了，一向众星捧月的他，哪受过这种待遇？ 由于他经常去酒、夜总会这类夜场，也认识一些社会人，就比如马路生的手下大刚。 所以他便立刻联系了大刚，说要报仇，还承诺事成之后给大刚两万块钱感谢费。 虽然大刚是混混，可由于马路生抠得很，他平时可是穷得叮当响，想都没想就接下了。 一听说对方是罗旭，大刚就更乐了，上次在御品阁让罗旭算计一回，从那以后周明贵就没再找过他办事。 正好新仇旧怨一块儿办了！ 此时的陈哲，可没有那天挨揍后的怂样儿，反而一脸凶狠。 他指了指罗旭：“小子，开辆s级你就牛逼了？今儿我就办你！” 罗旭轻笑：“我说你小子够没劲的，泡妞输了，打也打不过我，就叫人堵我？是个爷们吗？” “少他妈废话！你上次不是说，再骚扰叶姗姗就打掉我门牙吗？” 陈哲瞪起眼睛，冷笑一声：“刚哥，我今儿就要他门牙！” 大刚耸肩一笑：“好办，他欺负兄弟你，那今儿哥哥就掰他两颗门牙，给你乐呵乐呵！” 说着，大刚便往前走。 罗旭连忙爬起身：“大刚，你他妈混社会混傻了？什么年头了，还敢动手？我报个警就能让你进去，信吗？” “哈哈哈，报警？小逼，你们这胡同里都没监控，你就算报警，怎么证明是我打的？” 大刚摇头笑了笑，旋即目光一冷，直接挥起钢管抡了过去。 罗旭不想怂，但双拳难敌四手是真的，更何况人家手里有家伙，自己可是赤手空拳啊。 这特么怎么搞？ 正琢磨着，钢管已经落下，罗旭无奈快速后撤几步，这才躲开。 不过一直躲也不是个事儿，他立刻朝着四处看去，试图找一个能动手的家伙。 “还尼玛躲？一块儿上！” 大刚一挥手，几个混混齐刷刷朝着罗旭冲了过来。 罗旭下意识看向自家院子。 不行！今儿就算牙被掰了，也不能让老妈她们知道，先跑开再说。 想到这，他转头就跑。 其实这条胡同是个死胡同，这个方向是没有出口的。 可罗旭顾不了那么多，哪怕离家远点也行，千万不能连累了老妈和二姐。 虽然打不过，但罗旭跑的还是蛮快的，十几秒钟，便跑到了胡同的尽头。 大刚已经连呼带喘了，不过见到前面没有了路，还是笑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钢管，在另一只手掌随意敲打着：“跑啊，你他妈倒是跑啊，操，这回不跑了？” 罗旭耸肩一笑：“就算动手，也尼玛得让我热热身？” “行，现在热完了？操，给我干他！” 大刚一声令下，几个混混全部冲了上去。 罗旭也是没辙了，情急之下，直接捡起了地上一块半头砖，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总比没有好。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了唧的年轻人站在后面。 是刘桐！ 罗旭都愣了，他跟过来干嘛？ “刘桐，没你事儿，赶紧走！” 罗旭一边喊着，一边给刘桐使眼色。 不过刘桐根本没有走的意思，直接走到了罗旭面前，还点了点头。 那动作就跟电影里两个高手汇合了似的。 罗旭也是醉了：“大哥，你有病？” “我说过，我不能怂了，你是燕儿的弟弟，就是我弟，有我在，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刘桐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看向大刚。 看着这些混混，刘桐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我告诉你们啊，他是我……” 砰！ 一钢管下去，刘桐当即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骂了隔壁的，哪来的傻逼，找死是吗？”大刚骂道。 罗旭都傻了，连忙扶住刘桐。 刘桐意识显然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咧嘴微微一笑：“对、对不起啊，我没帮上忙……” 罗旭呼出一口气：“大哥，你不是没帮上忙，你是纯添乱啊！” “少废话，给我把他牙掰下来！”大刚一喊，混混们再次动手。 “啊……” 这时，一声大喊传来，几个混混再次回头，只见一个男的正举着铁锨朝着几人打了过来。 “卧槽！斌子！” 罗旭眼中闪起一丝希望。 刘桐是一纯废物，这个没什么可证明的，但斌子能打！ 砰！ 一铁锨下去，只见一个混混直接拍晕了。 “斌子，干得漂亮！”罗旭大笑道。 “妈的，刚才听到动静我就出来了，你怎么跑这来了！”斌子一边挥舞铁锨，一边喊道。 罗旭笑道：“想着离家远点，怕惊动老爷子和我妈！” “傻逼！害得老子找半天！” 砰！ 又是一铁锨，又一个混混倒在血泊里。 大刚都傻了，哪来的程咬金？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罗旭抄起砖头，上前便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不得不说，后脑勺是绝对要害，搞不好真出人命。 但罗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方人多，不往死里打，哪能冲得出去？ “牛逼！开他个死逼！”徐文斌兴奋道。 罗旭一笑：“干他们！” 叮咣一通打！ 刚刚气势正盛的混混，顿时被徐文斌和罗旭打得乱了阵脚。 至于陈哲，刚才气焰嚣张无比，这会儿已经看傻了，直接退到了墙角里，生怕抡到自己。 不得不说，铁锨对于钢管，还是有优势的。 相比之下，毕竟是长兵器，这抡起来，钢管根本近不了身。 再加上徐文斌和罗旭本来就没少打架，经验还是足的，从最开始的气势压倒，到一通乱拍，再加上罗旭拿着砖头就朝人脑袋砸，对方直接就懵了。 “别动，再动我尼玛抹了他脖子信吗？” 就在这时，只见大刚拿出了一把短刀，直接架在了刘桐的脖子上。 徐文斌瞪起眼睛：“去尼玛的，那人谁啊，老子都不认识，也想威胁我！” “斌子！” 罗旭连忙道，旋即看向大刚：“大刚，你可想好了，闹出人命……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大刚双眼圆睁，一只手在后脑勺摸了一把，已是满手鲜血。 “小子，没想到你们他妈还是真敢死磕，现在不牛逼了？把家伙撂下！” 听到这话，罗旭双眼几乎瞪出了血色，看大刚拿架势……已经有点疯了，搞不好真敢抹了刘桐。 “斌子，先把家伙撂下。” “卧槽，撂下咱就完了啊！” 徐文斌看了看周围那些混混，有两个晕了，其他的应该还有战斗力，这要是没了武器，不就等死了？ 罗旭深吸一口气：“先撂下，这逼真敢闹出人命……” 徐文斌也是没辙，虽然他并不认识刘桐，但看这意思，罗旭认识。 他只得将铁锨扔向了一边。 见状，大刚乐了：“干！” 一声令下，几个混混直接按住了罗旭和徐文斌。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你人情 “哈哈哈……” 一直缩在墙角的陈哲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走向罗旭，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妈的，刚才不是能打吗？再打一个我看看！” 罗旭两眼瞪过去，要不是有人按着他，估计都能冲上去给陈哲生啃了。 陈哲轻笑，抬手又是一巴掌。 “还尼玛看？打掉我门牙？来来来，我看你拿嘛打！” 大刚喊道：“陈哲，今儿这事儿，你得加钱！” “没问题！” 陈哲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钱绝对足！ 他大手一挥：“刚哥，五万，我再多给你一万，请兄弟们吃饭，但现在……必须把这小子牙给我掰下来！” 大刚乐了，点点头：“兄弟你敞亮，哥哥必须给你办到！” 说着，他松开了刘桐，起身走向罗旭。 但就在这时，只见一道人影从胡同死路的那面墙头上跳了下来。 那人速度极快，直接冲向了大刚，一拳便打了过去。 咚！ 大刚根本没有防备，被这一拳直接干趴下了。 见到那人，罗旭一愣。 卧槽！ 于雷！ 他也是马路生的手下，这……嘛情况？ 大刚也傻了，他转过头看到于雷，一双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妈的，雷子？你他妈疯了，打我干嘛？” 于雷面无表情看向大刚，一如既往的冷漠。 “把人放了。” “操！放了？你凭嘛？” 大刚猛地站起来，目光凶猛地和于雷对视着。 啪！ 于雷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大刚直接被打到了墙角，一头撞在墙上，血水当即流了下来。 刚刚被罗旭开了后脑勺，现在又被于雷一巴掌打得撞墙头破血流，此时的大刚看起来跟个小血人似的。 他摸了摸头上流下来的血，整个人都爆了。 “雷子，我草泥马！” 于雷双眼直视前方，看都不看大刚：“把人放了！” “你……” 大刚上前还要说什么，可于雷一双眼睛瞪过来，他立刻消声了。 “雷子，你他妈疯啦？”大刚声音低了一些。 “我说了，放人！” 见这气势，大刚几个小弟也傻了。 马爷手下，雷子是最能打的一个，这他们是知道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大刚都打，这些小弟哪还敢废话？ 片刻，大刚使劲点了点头：“行，雷子，今儿算你牛逼，不过这事儿我肯定要和马爷说，你等着！” 说完，大刚朝着几个手下挥了挥手：“撤！” 几个混混连忙跟上，还不忘搭起被打晕的混混，一起离开了。 罗旭满脸不解，他走向于雷：“几个意思？” 于雷淡淡一笑，从口袋拿出一包白塔，抽出递给了罗旭一根。 “把欠你的情，还了！” 罗旭闻言笑了笑，接过烟点燃：“行，那两清了，马路生那边你怎么办？” “按规矩办，是打是废我认了。” 于雷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拍了拍罗旭的肩膀，便迈步离开了。 “雷子哥，上次我说的话还算，跟我……不会挨饿！” 罗旭突然朝着于雷的背影喊道。 于雷脚步微停，但旋即便迈步离开了。 “大旭，怎么个意思？”徐文斌道。 罗旭耸耸肩，瞥向刘桐：“先看看他！” 此时刘桐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虽然脸上都是血，但显然比刚才好点了。 “没事？”罗旭道。 刘桐摆了摆手：“没、没事……” 咔嚓…… 这时，一直没敢动的陈哲，突然迈了一步，却踩在了砖头上，立刻发出声响。 “让你走了吗？” 罗旭冷眼看去。 徐文斌捡起铁锨，直接走到陈哲面前，把铁锨往地上一跺！ 铛！ “啊？” 陈哲吓得连忙靠在了墙边。 罗旭缓步走了过去：“刚才抽我嘴巴？” “我……” 陈哲一句话说不出，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 “哥！误会啊！” 咚！ 罗旭一脚踹过去，正中陈哲面门，鼻血哗哗流，门牙都松了。 “误会？麻痹的，你抬手在我脸上抽，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尼玛叫误会？” 陈哲只觉整张脸都麻了，虽然平时他是富少，可现在又敢怎么着？ 他索性靠在墙边，都不敢起来，生怕起来又挨打。 “艹他妈的，这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大旭，可别心软！”徐文斌道。 罗旭瞥了他一眼：“王八蛋才心软了。” 说完，他扬手便打向了陈哲的脸。 “啪！” 一声脆响，刚才松动的门牙，终于飞了出去。 一巴掌把陈哲打得趴在了地上，罗旭立刻又揪住他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啪！ 啪！ 啪！ 连续几个巴掌抽下去，陈哲两边脸又红又肿，人的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别、别打了……牙……牙都掉了……” 陈哲有气无力地说道。 “放你妈屁，就一颗飞出来了，还一颗呢！” 说完，罗旭扬手就要打，可谁知这时陈哲鼓弄了两下嘴。 tui！ 只见他直接啐出了一颗门牙。 罗旭和徐文斌都看傻了，这尼玛什么操作？ 陈哲也是一脸尴尬：“刚才就松了……” 噗！ 徐文斌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逼还有绝活儿呢？” 罗旭也是冷笑一声：“服了？” “服，服了……哥，别打了，真不行了。” 咚！ 罗旭将陈哲往身前一拽，直接给了一膝盖。 只见陈哲跟个虾米一样，直接弓起了身子，蹲在地上，疼得连声都发不出。 罗旭也没再理会，直接走向了刘桐：“去医院？” 刘桐摆了摆手：“没、没事，刚才晕乎，这会儿好点了。” 罗旭蹲了下来：“大哥，你不是打算还回我们家门口等着？” “我想……见见燕儿，但也不想烦她，就……就等着。” 听这话，罗旭也是醉了。 “你特么还挺情种，早干嘛去了？” 刘桐闻言低下头：“我错了……” 罗旭呼出一口气，直接搀起了刘桐：“得，进家说去。” “啊？别别，燕儿该急了……”刘桐立马道。 罗旭翻了个白眼：“反正话呢，我只说一次，你不趁着头破血流让我二姐看看，装个可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刘桐一想，对啊！ “大旭，那燕儿要是急，你帮我挡着点啊……” “边儿去！你特么怎么那么怂？刚才挨钢管都没这样！”罗旭扶着刘桐，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不知道，你二姐要是急了，比刚才那混混还厉害。”刘桐讪讪道。 罗旭嗤了一声，差点没笑出来。 “进屋别这么说，反正我二姐要是急了，我帮不了你，我也怕。” “理解，理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家抄家伙 随后，罗旭先将刘桐扶回家，同时让徐文斌赶紧回方敬远那，毕竟出来那么长时间了，别让老爷子担心。 至于陈哲……懒得管，就让他在墙角瘫着了。 一进家门，罗旭便让刘桐坐在了院子里。 “你等着啊，我给你拿点酒精和纱布去。” “添麻烦了。” 听到这句话，罗旭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还是进了屋。 “大旭，你这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一进门，韩蓉便看到了儿子身上的血，连忙上前问道。 罗燕也是紧张了起来：“大旭，你怎么了？” “我没事，外面那大哥受了点伤。” 罗旭说着，便打开柜门找纱布和酒精。 罗燕愣了一下：“啊？嘛意思？” “陈哲啊！”罗旭道。 一听陈哲，罗燕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了？磕着了？” “没有，让人拿钢管给开了！” “啊？” 罗旭说完，罗燕整个人都傻了，韩蓉也是满脸惊讶。 下一秒，罗燕拔腿便跑了出去。 罗旭朝后面瞥了一眼：“妈，我觉得我二姐没说实话。” 韩蓉皱起眉：“甭说那些，你告诉妈，到底怎么回事？” 罗旭自然不能说出来，要是把刚才打架的事儿说出来，老妈还不得吓死？ 其实他还真没受什么伤，徐文斌来得及时，两人把对面那几个混混打得够呛。 他顶多就是他挨了几嘴巴，而且也都还回去了。 说起来伤得最重的……反倒是刘桐了。 “没什么，我刚开玩笑的，刘桐走路没留神，摔了！” 听到罗旭这么说，韩蓉才放下心来：“哦……这么回事，这孩子也够冒失的，伤得重吗？” 罗旭笑了笑：“脑袋呼呼流血，您说呢？不过他还够硬气，愣是不去医院。” “好么……那你还不赶紧给他把纱布拿过去？你手笨，让你二姐给他弄！”韩蓉连忙道。 “知道了。” 罗旭走出屋的时候，只见二姐也没先前那么暴躁了，站在刘桐面前，一句话不说，却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刘桐却一脸憨笑：“燕儿，没、没事儿，我一想大旭是你弟，不能让他吃亏啊。” “这和大旭有嘛关系？”罗燕有些意外道。 听到这，罗旭连忙冲了过去：“二姐，没事儿，就是……我俩刚才聊天，刘桐不小心磕了一下。” 说完，他附耳罗燕低声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说，别让咱妈听见。” 罗燕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还把刘桐给带上了。” “哟，心疼了？” “滚！” 罗燕啐了一句，将纱布拿了过来：“有点儿疼，你忍着点。” 刘桐点头笑道：“你给我弄，我就不怕疼。” “呸！” 罗燕嘴上厉害，动作却很轻柔，用纱布蘸上酒精，先是给刘桐擦掉脸上的血，然后又换了一块新纱布，从伤口外围一点点擦。 “啊……” 似是酒精碰到伤口，刘桐疼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不是告诉你忍着点了！”罗燕立马瞪起眼。 “燕儿，你刚才直接戳我伤口上了。”刘桐咬牙忍着疼，满脸弱势道。 “啊？那我小心点，都是血，我看不清……” 罗燕连忙道歉。 罗旭这个乐啊。 别说，这刘桐虽然有点废物，但也挺好玩儿的。 “行了行了，你俩弄着，我先回老爷子那了，酒还喝一半呢！” 罗旭说着，又看向刘桐：“那个，刚才的事儿别让我妈知道啊。” 刘桐立马比划一个ok的手势：“你就放心大旭，我现在靠得住了！” 罗旭翻了个白眼儿，便离开了。 不过他脑中却也想着刚才的事儿。 雷子为了给自己解围，打了大刚一顿，想必大刚肯定回去找马路生告状。 那样的话……雷子铁定倒霉。 自己要是彻底不管，那特么也太不仗义了，而且那大刚记恨今儿的事儿，肯定还会来找麻烦。 不行，得想辙！ 随后，他便去了方敬远家，这顿酒喝得不长，毕竟老爷子岁数大了，没吃几口也就饱了。 罗旭把他扶进屋歇着，又和斌子在院儿里接茬儿聊。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徐文斌也表示同意。 “没错儿大旭，这事儿咱得管，不过咱也不知道马路生在哪啊，要不……去上次周末市场那个地儿？” 徐文斌问道。 罗旭想了想：“不能瞎摸，估摸着马路生这会儿已经知道了。” 说完，他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辉哥，我想麻烦你点事儿。” “跟你辉哥还客气？直说！” “我……我想问一下，马路生在哪！”罗旭道。 杨建辉一愣：“嘛？你找马路生？大旭我告诉你，给我消停点，那些人不是你该接触的！” “辉哥，我今儿必须找他！” 随后，罗旭把事情一说，杨建辉愣是沉默了几秒。 “你个小逼是想作死吗？马路生是你能惹的吗？” 杨建辉当即吼了出来：“妈的，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儿，别给我整什么江湖义气！” “不行！辉哥，我知道马路生的几个地方，今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直接去砸场子，不信他不出来！” “操……” 杨建辉也是服了，现在罗强从监狱里出来是老实了，他这小弟怎么倒是满身江湖气了？ “辉哥，我要是不去保雷子，那大刚以后肯定还会来找茬儿，而且就算他不来，马路生也难免！”罗旭继续说道。 “放屁！就算让你去，你能怎么着？跟人家干？你知道马路生手底下多少人吗？” 杨建辉怒骂了一声。 “辉哥你放心，我心里有谱！”罗旭道。 “你还有谱了？你有个蛋子儿啊！得了，我想辙，一会儿给马路生打个电话，把事说开！” 听杨建辉这么说，罗旭叹出一口气：“辉哥你确定不告诉我是？行，那我就按我自己的方法来了！” “你来尼玛了个……” 说一半，杨建辉意识到对方是罗旭，脏话最终没说完。 “我真尼玛真服了，金海潮夜总会，你到那别进去，等我到了一起，大旭，听哥一句，千万别逞强！” “谢了辉哥！” 罗旭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大旭，怎么意思？”徐文斌道。 罗旭暗忖了片刻，开口道：“斌子，今天这事儿……我自个儿过去更方便！” “滚蛋！我告诉你大旭，你去我必须去，你要是敢自己偷着去，咱俩肯定绝交！” 徐文斌说完，便直接朝外走去。 “卧槽，你干嘛去？”罗旭连忙站起身道。 “回家抄家伙，我床底下有把长的！” 第一百九十章 智取 听到这话，罗旭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拦住了徐文斌。 “你特么是不是傻逼？还拿把长的，马路生手底下多少人，你真打算跟人家硬拼啊？” 徐文斌一脸严肃道：“那怎么了？刚才咱俩不是也干了他们一堆人？” “卧槽那能一样吗？现在咱们是去人家的地盘，别说能不能干得过，大哥，你拿一把大长刀，进得去吗？就算你进得去，马路上遇到警察怎么办？这特么管制刀具啊！” 罗旭也是醉了，斌子这货抽起风来，是真让人无语。 “啊？那怎么办？咱俩就赤手空拳去，到那干挨揍？”徐文斌一脸不服道。 罗旭想了想：“嗯……带两把小的防身就行，不过估计也用不上，走！” 说完，他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金海潮离皮帽胡同并不算远，大概也就是四公里。 而且二人刚喝完酒，罗旭索性便没有开车，骑着电动车，带着徐文斌直接过去了。 约莫十分钟左右，两人便到了金海潮门口。 看了看偌大的霓虹门头，罗旭点点头，这马路生的生意还真不小，这里比起艳阳歌厅，倒真是强上了几个档次。 “雷子……很可能就在这！”罗旭盯着金海潮的大门，低声自语了一句。 “嗯？你为嘛那么确定？马路生可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 徐文斌有些纳闷道。 罗旭笑了笑：“马路生那个抠逼样，够呛能有这样的场子，不出意外……这夜总会是别人的，而他只是负责看场子而已。” 说到这，其实罗旭已经肯定了，那个别人指的就是梁爷。 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按说他并不想得罪梁长发，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这个点儿，正是夜总会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他不敢不来，所以如果他要处理雷子，肯定就在这里！” 罗旭短暂的分析过后，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闻言，徐文斌直接把刀抽了出来。 “行！大旭，那你走前面，我后面保护，有人敢动你，我直接开干！” 虽说他听了罗旭的，并没有拿长刀，但带上的这把也有二十多公分，刃已经开了，在路灯和霓虹的照耀下，反射着红绿光泽。 罗旭见状一把将他手按了下去：“疯啦？马路上亮什么凶器，要是有巡警看到，甭等进去，先给你拘了！” 徐文斌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有把刀插回了皮套。 “斌子你听我说，虽然咱带刀了，但主要是防身用，今儿得智取！”罗旭低声道。 “操他妈的，要我说直接捅了得了，完事就跑，看他们能怎么着！” 徐文斌却是一脸不忿，想想被马路生打了两次，他就恨不得直接攮他几刀。 罗旭白了一眼：“又他妈犯傻逼！满街摄像头，一抓一个准儿，咱们现在进去，千万别亮刀，懂吗？” “行了，听你的，妈的，早知道带把更小的了。”徐文斌看了看手里的大家伙，倒是累赘了。 “你是真特么虎！总之见我眼色行事，不到危急时刻，绝对不能亮家伙！” 罗旭说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他打算尽快办好，免得给杨建辉添麻烦。 “先进去摸摸情况！” 此时歌厅已经开始营业了，大厅里，还有刚来上班的小姐，穿的虽然很随意，但浓妆艳抹，一会儿去公关房换身骚服，便可以上班了。 “嘿！大旭，咱什么时候也能来玩玩，这些妞真俊！”徐文斌咧嘴笑了笑，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 “你可真行，林娜都搞不定，还想这些？”罗旭笑道。 “那个不算，换个女的我立马雄起！” “少废话了，先把刀藏好了。” 徐文斌闻言摸了摸后腰，又把裤子提高了一些。 进来之前，罗旭就让他把刀插在裤子里了，只留了一个把在外面，再用上衣盖上。 这样一来，只要步子不迈太大，还是不容易被看出来的。 金海潮规模不小，一楼只是大厅，所有的包间都在二三楼，所以环视周围空荡荡的，罗旭和徐文斌便直奔电梯。 因为不知道马路生具体在哪，他们也只能一个一个房间找。 路上还遇到一个没客户的经理，问他们用不用开房，徐文斌下意识就把手摸向了刀把。 罗旭倒是机灵，说朋友已经到了，他们这就过去。 听到对方已经有房了，经理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离开了。 随后，二人便逐个包间扒头看，不得不说，里面的画面当真香艳，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还有跳艳舞的。 有一间还让徐文斌当即惊呼一声：“卧槽，牛逼啊……” 罗旭闻言赶紧把他拉开，这要是让里面的人听见了，别等马路生了，人家就得给斌子暴揍一顿。 不过从二楼找到三楼，都没见马路生，罗旭倒是有些意外了。 “难道……今儿他真没在这？” “大旭，要不然咱还是去上次那地方？”徐文斌道。 罗旭缓缓点头，不过正打算离开，他的目光停在了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 “先去那边看看！” 如他所料，推开安全出口，并不是下楼的楼梯，而是还有一条走廊。 走廊里有着两排包间，有的房间开着门、黑着灯，有的房门则已经锁死，里面传来阵阵片儿里的声音。 罗旭没说话，他猜想这里应该是金海潮的一条小密道。 至于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前面唱k，客人唱美了，要是愿意花钱，便可以带着小姐来这里嘿咻嘿咻一番。 草，怪不得人家赚钱！ 想到这，罗旭笑了笑：“还真是想吃冰下雹子，斌子，都给录下来！” “得嘞！” 徐文斌闻言立刻咧嘴笑道，旋即开始录像，罗旭则走到一个角落，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哥，我要举报！有人卖淫嫖娼！” 罗旭使劲捂着听筒说道。 “啊？大旭，你这又是整哪一出啊！” 听到罗旭神神秘秘的语气，王天来一头雾水。 “哥，我在金海潮夜总会，发现这里三楼安全出口里面有皮肉买卖！”罗旭掩着听筒说道。 王天来迟疑了片刻：“大旭，这不归我们管，而且这种生意复杂，不知道他们上面有没有人啊，我要是真出警，弄不好得罪人了！” 罗旭一想，也是，干这生意上面能没人？ 说白了，都是底下干着，上面罩着，就算真有人查，也会提前通个气儿。 “那怎么办？王哥，我有个朋友被他们抓了，现在没招啊！” 罗旭也没遮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嘛？绑架的话那就是刑事问题了，有证据吗？”王天来认真了几分。 “就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想这招啊，皮肉声音我已经录像了，有证据。”罗旭道。 王天来想了想：“我有辙，这样，你先把视频发到举报邮箱，然后再发到短视频平台上，其他的你不用管！” “欧啦！” 挂了电话，罗旭走向徐文斌：“斌子，录好了吗？” “好了！” “传给我！” 视频里一条空荡荡的走廊，里面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技巧叫声，有的温柔被动、有的火辣四射，还有的……太特么敷衍！ 而且其中还有房门推开，客人和小姐依偎着走出来的画面，绝对能当证据了！ 看着视频，罗旭咧嘴笑了笑，旋即立刻给上传了。 “斌子，今儿哥们能把马路生揍你那两次的仇，都给报了！” “牛逼，你就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徐文斌一脸激动道。 罗旭想了想：“嗯……先把刀扔了，今儿咱文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弄死你们 随后，罗旭便沿着这条走廊一直往前走。 不得不说，金海潮的生意是真特娘的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那云雨之声就压根没断过。 谁说实体生意不行了？ 走到尽头的时候，罗旭注意到，有一个房间的门和其他包间并不一样。 按照有关要求，无论是洗浴还是足疗里的按摩房，都要配有窗户。 当然，饶是如此，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那些按摩房的玻璃上，都安了挂钩，等小姐接生意的时候，也会把客人的外套或者上衣挂在上面，这样便可以遮挡玻璃，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在干嘛。 可是尽头的这个房门，并没有玻璃。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按摩房！ 那是什么地方？ 罗旭缓缓凑近房门，果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这次大刚做事的确没经过我的同意，不过雷子……你对他动手，这事儿说不过去！” 罗旭立刻听出，这是马路生的声音，而且显然于雷也在！ “马、马爷……我……我欠罗旭一个人情，你要罚……就罚……” 咚！ “废他妈话！你对自己人动手，我还能饶了你？” 听到里面的动静，罗旭不由得心提了起来。 于雷的声音明显虚弱，想必已经挨打了。 不过想到王天来恐怕不会这么快来，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里面都是马路生的人，现在进去就是找死。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大刚的声音。 “马爷，我承认这事儿我没和您说，但那小子承诺给钱，我想着拿到钱再和您说的……” “哼！编？你那点花花肠子还在爷面前玩儿？”马路生道。 “爷，我真没说谎，而且我今儿差点就把罗旭办了，要不是雷子突然背后捅刀子，我准废了那小子！” 马路生轻笑：“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不过既然那姓陈的小子和罗旭有仇……联系一下，找他多要点钱，明儿我让你多带几个兄弟，把罗旭废了！” “得嘞！有马爷您这话，这事儿必须办！” 听到里面的对话，罗旭暗笑，自己想的果然没错。 就算今儿不来救雷子，恐怕马路生、大刚这些人也会没接没完。 妈的，看来得想个招，不然以后没好日子了。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喂！辉子？呵呵，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到这声音，罗旭一愣，卧槽！辉哥这么快？ 只听里面说了几句，马路生便让小弟下去接人。 罗旭连忙带着徐文斌躲进了斜对面的空包间，透着窗户朝外看去。 不多时，那小弟走回来，身旁还跟着两个人。 看到那两个人，罗旭不禁双眼睁大。 一个是杨建辉，另一个……竟然是大哥罗强！ “卧槽，大旭，那是……强哥？” 徐文斌睁大双眼，几乎极力压低着声音道。 罗旭没有回应，他能想到，辉哥接电话的时候，或许大哥也在旁边，得知自己要来找马路生，由于担心便再按捺不住，直接和辉哥一起来了。 “大哥……” 罗旭几乎是无声地唤了一句，双眼湿热了起来。 一层玻璃之隔，罗旭只觉心内翻江倒海，这还是大哥出来之后，两兄弟最近的一次…… “大旭，强哥嘛时候出来的？他怎么也来了？”徐文斌问道。 罗旭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过去听听！” 说完，二人又走到了对面，慢慢凑近房门听了起来。 此时房门内，马路生见杨建辉进来，笑了笑：“辉子，你不好好卖你那破几把二手车，今儿怎么跑我这来了？” 杨建辉环视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旋即开口道：“当然有事，不然上你这玩小姐来？” 其实杨建辉虽然和马路生都是梁长发的手下，但从艳阳歌厅那次碰面，便不难看出， 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马路生闻言脸色一沉：“有事？那直说！” “马路生，我听说你有个手下，对我一个小兄弟挺不友好的，这事儿能不能说开？” 杨建辉双手插兜，微微扬起下巴道。 “说开？呵，说不开！” 马路生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说的不就是罗旭吗？那不是我手下跟他不友好，是老子看他不爽，懂了吗？” 一听这话，杨建辉走上前，扬手指向马路生。 “姓马的，我知道大旭来金海潮了，我警告你，最好别动他！” 一听这话，马路生愣了一下。 毕竟他还真不知道罗旭来金海潮了。 而除了他，地上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也是露出意外的神情。 正是于雷。 先前由于大刚告状，马路生以同门相残的罪名给他上了家法，此时他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不过听到罗旭来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一时间，他双拳攥紧，抬起头看向马路生：“马爷，求、求你放了罗旭……有什么事，都算我头上……” 马路生猛地转过头瞪向于雷：“算你头上？呵，雷子，我明白了，你……是跟了罗旭了？” “我、我没有，我说过，罗旭先前救过我！” 于雷连忙摇头解释。 听到里面的对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拿出手机看了看。 果然，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杨建辉打来的。 “我去，刚才怕人发现，我把手机静音了，辉哥打了这么多……” 罗旭倒吸一口气，想必杨建辉到夜总会之后就立刻联系了自己，结果一直打不通，就怀疑自己被马路生给绑了。 “大旭，怎么回事？”徐文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罗旭摇了摇头：“妈的，本来想文斗，看来不行了，斌子，把刀捡回来。” “行！” 刚刚徐文斌把刀就放在了走廊的一个消防栓盒上，取回来也便并不麻烦。 这时，房间里，杨建辉身后的一个男人走上前。 男人一副中年人模样，穿着破旧还带有油渍的衣服，几许沧桑，正是罗强。 “马爷是？我来只想找我弟，您把我弟放了，我替他给您赔不是！” “你特么算老几，老子特么知道你弟是谁？” 马路生仗着小弟多，没有一丝顾虑，直接站起来指着罗强道。 罗强面色冰冷，深吸了一口气：“我弟是罗旭，今儿他要是有任何意外……我就和你们没完！” 这时，杨建辉走上前，抄起马路生桌面上的烟缸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马路生，你少特么装蒜，说，罗旭在哪！” 见杨建辉这举动，屋里马路生七八个手下全都抄起家伙，直接围了上去。 “操！来我这砸场子，给我干！” 马路生懒得废话，一声令下，几个小弟瞬间冲了上去。 而杨建辉和罗强也是有备而来，见众人冲上来，立刻掏出了准备好的砍刀，迎着马路生的人就砍了上去。 短刀相接，罗强的力量明显占了上风，压得那混混连连后退。 但对方毕竟人多，一旁的大刚见状，直接抡起椅子就砸了上去。 罗强来不及反应，当即被大刚砸得倒在地上，那混混见状挥起手中的棒球棍便砸了下去。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只见两个年轻人直接冲了进来。 “草泥马，罗旭，你特么还真来了？给我抓了他！” 见到罗旭，马路生眼珠子都红了，立刻怒吼道。 “我去尼玛的！敢动我哥，我弄死你们！” 第一百九十二章 要走一起走 罗旭的刀不长，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机动性强。 一刀刺去，直接插向了大刚的手臂。 噗呲！ 刀尖没入，鲜血当即流了出来，大刚忍不住惨叫一声，便松开了手里的棒球棍。 “罗旭，老子草泥马！” 罗旭理都没理，直接蹲在了罗强面前。 “哥！” 罗强没有说话，不过看到罗旭没事，他瞬间放下了心。 但下一刻，只见一个混混抡起铁棍便朝着罗旭打来。 罗强一把推开罗旭，整个人迎了上去。 咚！ 一声闷响，铁棍结结实实砸在了罗强的左肩。 “草！我尼玛弄死你！” 见亲哥挨打，罗旭怒骂一声，彻底不管不顾了，朝着那人的心口便刺了过去。 那混混见罗旭杀疯了似的，连忙闪开，谁曾想罗旭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紧接着又追着刺了过去。 另一边，徐文斌也和一个混混纠缠在一起，两人身形差不多，几次互砍，手中的兵器便都掉了，索性在地上滚了起来。 虽然身形差不多，但徐文斌有股子蛮劲儿，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挥了起来。 鲜血横飞，而徐文斌的手也已经打破皮、露出血肉。 而杨建辉那边解决了一个混混，立刻跑到罗旭面前帮忙。 见罗旭当真往对方心脏一刀刀刺过去，杨建辉都懵了。 这小子怎么跟个亡命徒似的。 不得不说，虽然对方人多，可混混也有顾忌，毕竟谁也不想杀人偿命。 但现在的罗旭……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了，一刀刀全力挥舞，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大旭，别下狠手，该出人命了！” 刚刚看到大哥挨打，罗旭当真是杀红了眼，每一刀都直奔要害。 但听到杨建辉这句话，他这才醒了过来。 “操尼玛的，给我废了他们，辉子，这是你自找的，今儿你也走不了！” 马路生站在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指手画脚大喝道。 毕竟罗旭他们虽然都挺能打，但架不住自己人多。 徐文斌那边刚才虽然强势，但两个混混冲过去，便将他按倒了。 罗强也是一样，由于肩膀被铁棍重击，只能凭单手去拼命，劣势马上就显现出来，被一个混混打得连连后退。 见到这场面，罗旭也意识到了寡不敌众，下一秒，他双眼直视马路生，几步冲过去，单手撑着桌面直接跳了上桌面。 马路生都傻了，哪来得及反应？刚想做出动作，冰冷的刀已经贴在脖子上了。 “叫他们都停，不然老子给你放血！” 罗旭双眼通红，那样子好像随时就要下刀似的。 “全都停手！” 感受到刀刃慢慢嵌进肉里传来的疼痛，再加上罗旭那副亡命徒的样子，马路生顿时怂了。 “大旭……都停了，刀剑无眼！” 罗旭抬手朝着马路生大光脑袋拍了一巴掌：“我去尼玛的，你也知道怕？” 马路生双手举起，喘着粗气道：“今儿这事儿本来就是大刚去堵你，跟我没关系啊！” 罗旭瞪着眼睛：“麻痹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让大刚联系陈哲，打算再堵我吗？” “这……” 马路生不知说什么了，敢情刚才的话，人家都听见了。 “大旭，你想怎么着？” 罗旭看了看左右，道：“想走，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啊，你们现在走，我绝不拦着！”马路生立刻道。 “大旭，别松开他，这里毕竟是金海潮！” 杨建辉连忙道，以他对马路生的了解，这秃头从不讲信用，现在松开，铁定叫人把他们拿下。 罗旭自然也明白，旋即目光瞥向了趴在地上的于雷：“雷子，我要带走！” 马路生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他已经……” “让你说话了吗？” 没等马路生说完，罗旭手里的刀微微用力，只见马路生脖子已经呼呼流血了。 要是再进一分，恐怕都特么到动脉了。 “我不说，我不说了，旭哥，你千万别激动……” 随后，罗旭叫徐文斌扶着于雷，而他则依旧拿刀架在马路生的脖子上，几人慢慢退出了房门。 直到电梯门口，罗旭猛地将马路生踹了出去，旋即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里，五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无不是大口喘息着。 五人，自然也算上了于雷。 “大旭，你刚刚去哪了？我和你哥找你半天！”杨建辉道。 “来不及解释了，辉哥，你先说这场子是谁的？”罗旭立刻问道。 罗旭深知马路生不会就这么算了，恐怕刚到一楼，就会有他的人扑上来。 所以他也在赌，这场子如果是梁长发的，或许马路生会稍有收敛。 “梁爷的，估计今儿这事儿，不好收场了！” 杨建辉无奈道。 罗旭想了想：“辉哥，这件事我来扛，保证梁爷不会找你麻烦！” “大旭！”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罗强看向罗旭：“够了？” “哥……” 罗强对罗旭，绝对是血脉压制，大哥开口，罗旭便瞬间没了话。 但就在电梯门打开一刻，几人全愣住了。 罗旭本以为马路生会有所收敛，但并没有。 只见十几个混混正堵在电梯门口。 “操！”徐文斌骂了一声，就要上前干。 罗旭几人也立刻意识到，今天……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只见脖子上还在流血的马路生，正站在二楼的扶手前，大喊道：“妈的，把那几个人抓了，一个也别放走。” “骂了隔壁的，大旭，我和你哥先冲上去，你们趁机赶紧逃！” 杨建辉说着，手里紧紧握着匕首。 罗强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然向前两步，站到了电梯门口。 “不、不行，要走一起走，要不就跟他们拼了！”罗旭吼道。 “没错儿，强哥，辉哥，我和大旭不怕！” 徐文斌也跟着喊道。 罗强回头瞥了一眼，只说了四个字：“哥在，别怕。” 但这四个字，却让罗旭只觉一记重锤打在心脏。 “哥……我、我不走。” 罗旭双眼泪涌，握着拳头猛地推开罗强和杨建辉，直接冲了出去。 “大旭……” 罗强和杨建辉同时惊呼道。 此时罗旭已经冲进了混混中。 由于太快，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硬生生夺过了一个混混手里的棒球棍，紧接着便左右一通抡。 而此时罗强和杨建辉也冲了出来，虽然双拳难敌四手，但至少这一刻……他们都不要命了！ 咚！ 铛！ 奈何对方终究人多，而且都有家伙，不到一分钟，几人便被打倒在地。 为首的混混扬起铁棍指向罗旭：“小子，你他妈真够猛的，老子今儿砸碎了你的腿！” “滚！” 罗强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挣脱身后的混混扑了上去。 虽然手里的刀已经被打飞，但他扑向混混一刻，猛地扬头撞去。 额头重重砸在那混混头子的面门上，一时间血水飞溅。 “妈的，干死他们！”混混头子怒喊道，其余混混纷纷冲向了罗强。 拳脚相加，声声入耳，只见罗强瞬间满脸血色。 “哥！”罗旭大喊着，可身后三个混混压着，却无法挣脱。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拳又一拳，落在哥哥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辉子，绝交！ 马路生的人虽然不敢说战斗力多强，可毕竟人数在那摆着了。 几个人围殴罗强的同时。杨建辉、徐文斌也都被四五个混混围攻着，乒乓之响不绝于耳。 罗旭忍着剧痛抬头看去，只见马路生站在二楼，脸上满是挑衅的笑容。 “马路生，我草泥马……” “哈哈，小逼，还骂我？今儿让你们全都变成瘫子！” 马路生咧开嘴：“给我狠狠地打，先砸碎这小逼崽子的双腿！” 听到命令，那混混头子虽被撞得满脸血，但仍旧捡起铁棍，朝着罗旭走去。 “敢惹马爷，找死！” 呼…… 铁棍扬起一刻，忽听一阵警笛声传来。 下一刻，所有人看向门前，只见七八辆顶着警灯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头车是一辆suv，车门推开，一个个身着警服的人立刻冲了进来。 “都别动，把武器放下！” 为首的警官扬手指向一众混混，正色道。 正是王天来！ 虽然对方没有掏枪，但警察就是警察……混混们哪还敢放肆？一个个立刻将手里的家伙丢到了一旁。 王天来扬手一挥，身后的警员马上冲进了金海潮。 警员们兵分两路，七八个人立刻控制住了一楼的混混，其余人则分别从楼梯和电梯去了楼上。 见到这场面，马路生双眼睁大，转身就往回跑。 他不怕被抓，毕竟自从开始混黑起，他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可他怕查！ 这里是梁爷的场子，万一要是查出来卖淫嫖娼，那可就出大事了。 到时候梁爷绝不会放过他，甚至是他的家人。 不过他刚准备去安排，警员的速度奇快，已经冲上了二楼。 “别动！” “别动！” 马路生双手举起，只得蹲了下去，心中彻底慌了。 一楼，王天来快步走到罗旭身旁，看着满身是血的罗旭，他眼珠子都瞪圆了。 “大旭，你怎么样？” 罗旭忍着疼，咧嘴笑道：“没事王处长，还、还撑得住。” 王天来点点头：“我来晚了，不过没办法，很多手续都要审批，毕竟这是突击行动。” “理解！您能来，就算救我一命了。”罗旭道。 见王天来的态度，罗强整个人愣住了，不过杨建辉并不稀奇，在益致诚的时候，他们见过。 杨建辉低声道：“大旭这小子……应该早就安排好了。” 不多时，就见不少警员带着一群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走下了楼。 显然都是在三楼暗道里正在嗨皮的“情侣”们。 而马路生、大刚等人，也相继被带走，此时他们已经戴上了手铐，双手抱头。 临出门，马路生看向罗旭，那目光简直如刀子一般。 而罗旭只是冷笑，静静地看着他们被带走。 当有警员要带走于雷的时候，罗旭连忙道：“王哥，这个……是我们的人，我们一起来查这里的。” 罗旭这话自然是说给外人听的，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警员，和王天来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作为公民，来暗查这里的违法交易行为……这还是说得过去的。 王天来倒也配合，索性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罗旭同志，我希望你们下次不要再擅自做这种调查了，太危险，毕竟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明白，我接受教育。”罗旭道。 随后，王天来又让人带几人去了医院做检查，毕竟看着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也不好立马带回去做笔录。 经过检查，罗强的肩膀、眉骨和鼻梁骨都有轻微骨折，但不用动手术，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以养为主。 而罗旭、杨建辉和徐文斌虽然看起来血乎乎的，但基本都是外伤，问题不大。 伤势最重的是于雷，胳膊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多处软组织挫伤，不过好在内脏没事，没有生命危险。 罗旭立刻联系了于雷的家人，又把住院费给交了，而院方也承诺会尽快安排手术。 处理好这些，罗旭连忙找到了罗强和杨建辉。 “大旭，你到底在干嘛？”杨建辉一脸疑惑问道。 罗旭先是看了一眼大哥，旋即开口道：“哥，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来，不过现在来不及解释了。” 罗旭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位警员，他们是王天来安排的。 等罗旭他们看完病，就会被带去分局做笔录。 “哥，辉哥，你们记着，一会儿到了分局，就说咱们一起来调查金海潮做皮肉生意的，结果被发现了，他们就动了手！” 二人也明白现在是非常时刻，没有多说，都是点了点头。 医院的事情都处理好，几人才随着警方去了城西分局，逐一做了笔录。 几人口供虽然不完全一样，但也大致相同。 最后结论就是，罗旭五人听说金海潮有违法交易存在，不仅把视频传到了短视频网站，还亲自入虎穴调查，结果与犯罪分子发生了肢体冲突，导致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由于今天抓了金海潮一个现行，所以王天来还是很容易给他们开了绿灯，做好笔录，便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分局，徐文斌呼出一口气：“我去……今儿真他妈刺激啊，大旭，咱接下来去哪？” 罗旭看了看大哥：“哥，你那烧烤摊还干着吗？” 罗强瞥了他一眼：“不干了。”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背影……则依旧是那个稍显伛偻、落寞的背影。 见状，杨建辉尴尬道：“大旭，先前没告诉你，其实……” “辉哥，其实我都知道，那次在夜市我哥被人欺负，你的人出手，我也知道。” 罗旭双眼看着大哥的背影，缓缓说道。 “啊？” 杨建辉不由上下打量了罗旭一遍，他发现这个小兄弟……突然变得很陌生。 “辉哥，带我过去，我想……我哥回家。” 罗旭声音不大，却带着些许哭腔。 平日里在朋友眼中无所不能的小子，也终有脆弱的一面。 杨建辉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行，你哥那人脾气怪，一会儿你好好说。” 随后，几人先是回了金海潮，毕竟杨建辉的车还停在那里，然后便直奔城西夜市。 此时晚九点，夜市里如往常一样地热闹起来。 黄白灯光交错亮在各个摊位前，来往的食客则走走停停，挑选着小吃。 烧烤摊上浓烟阵阵，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看不到烟后面，是谁在做着美食。 罗旭走下车，便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自行车烧烤摊。 只不过摊上并没有烟，烧烤架上也没有串。 罗强正在收摊。 罗旭快步走上前，帮罗强收着旁边的小桌和凳子。 注意到罗旭来了，罗强又看向了正走来的杨建辉，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辉子，绝交！”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要见梁爷 一听罗强这话，杨建辉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快步走上前：“强子，你差不多得了，这又犯什么病呢！” 而罗强却一把将杨建辉推开：“甭他妈装蒜，先前咱俩说过的！” 杨建辉闻言立刻火了，扬手指着罗强的脸喊道：“罗强，我看你刚出来，这段时间一直迁就着你，让着你，还帮你支摊儿，你他妈还没完了是不是！” 罗强闻言，双眼圆睁：“杨建辉，我没求你？我就一个要求，别让我家里人知道，你他妈还把人领来了？” “废他妈话，你当大旭傻吗？人家早就知道你在这了，就你一个大傻逼，蹲大狱他妈蹲傻了的玩意儿！” 杨建辉丝毫不让，脸对脸骂道。 罗强大口喘着气，胸口不住起伏，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向了自行车。 他一把推开罗旭：“我自己来！” 罗旭猝不及防，直接被推了个跟头，徐文斌连忙上前扶起。 虽然他从不让罗旭吃亏，可现在是罗强动手，他也没辙。 杨建辉见状几步冲了过来，直接将罗强又推了一个跟头：“麻痹的，你推大旭干嘛？全世界都他妈欠你的？” “和你无关！” 罗强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便站起来，继续收摊。 此时，已经有了一些围观的人，夜市本就人多，见到热闹，谁不往前凑？ “操！都看你麻痹呢！全几把散了，不然老子抽你们！” 杨建辉气得大喊，像极了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下一秒，他又用力推倒了罗强的自行车。 “老子让你收！妈的，没心的玩意儿！老子一直帮你，大旭天天惦念你，你特么就是块冰，也该捂化了？” 罗强迟疑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扶起自行车，继续收。 杨建辉这个气啊，扬手一拳打了过去。 咚！ 罗强当即被打倒，抬起头间，两只眼都红了。 “想打一架是？来啊！” 说完，他起身便冲了上去。 咚！ 一拳打去，又快又狠，直击杨建辉的脸颊。 “妈的，你真下狠手啊？老子今儿跟你豁了！” 一时间，两个七尺汉子扭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拳，血水都溅了出来。 徐文斌都看傻了：“大、大旭……这嘛情况啊？别打死啊！” 罗旭也懵了，连忙冲过去就要劝架。 “滚！” 罗强和杨建辉几乎是同时吼了一声，吓得罗旭立马退了回去。 五六分钟后…… 罗强和杨建辉都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喘着大气。 似是打不动了。 两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鼻血不住地流，嘴角也淌着血。 罗旭这才敢走过去，给二人分别递了些纸巾。 杨建辉擦着嘴角，忍不住疼得发出声音：“几把，你特么真狠！” 罗强转过头，早已红肿的脸似是比杨建辉更可笑。 “渴了，喝口儿。” 杨建辉白了他一眼：“拿啊，你车里不是有？” “都碎了，你买。”罗强道。 “操！” “我买，我买！” 见两位大哥又要开掐，罗旭连忙说了一声，直奔夜市的酒水摊去了。 十分钟后，四人围坐一个小桌旁。 桌子虽然刚才砸坏了，但徐文斌找了几个砖头垫好，倒是能凑合用一次。 桌面上摆着一堆烤串、砂锅和炒海鲜，地上则摆着一箱冰镇啤酒。 虽然撸着串、喝着酒，可气氛却非常安静。 杨建辉大口撸羊肉，罗强则干喝不吃，剩下俩小弟就在一边看着，也不敢吱声。 “强子，你有病是吗？” 突然，杨建辉道。 这一声，把罗旭和徐文斌心都提起来了，心说辉哥这吃饱了又要干？ 罗强回过头：“我又惹你了？” “光特么喝酒，吃羊肉啊，操！”杨建辉没好气道。 “有伤，怕发物。”罗强不咸不淡地说道。 杨建辉白了他一眼：“那吃点儿海鲜。” 噗！ 罗旭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辉哥，海鲜更发物。” “我知道。” 杨建辉无奈道：“这狗嘚儿不理人，我也是贱，没话搭话！”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倒是暖暖的，辉哥对大哥……绝对是真哥们。 他纠结了半天，才看向罗强：“哥……” “不回！” 罗旭刚一开口，罗强便直接答道。 “傻逼似的，出来也不回家，你特么野生的？”杨建辉立刻怼了过去。 罗强仰头干了一瓶酒，旋即叹了一声：“我特么没脸回去。” “哥，咱妈天天盼着你，这几年头发都白了一半，你好歹回去看一眼！” 罗旭的口气几分哀求。 听到这话，罗强愣了半晌，开口道：“旭，哥对不起你们，哥给老罗家丢人了！” “不！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在我和二姐眼里，你永远是大哥，咱妈更不会怨你，她嘴上不说，可我们都知道她惦着你，有几次夜里，我都听见她哭呢！” 罗旭直接走到了罗强面前，蹲了下来。 罗强闻言双眼含泪，扬手擦了擦：“我……去看过咱妈了，不过咱妈不知道，旭，哥现在还不算个人，等我混出个样儿，就回家！” “哥……” “别说了！” 罗强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让我适应适应外面再说，行吗？” 看着罗强的样子，罗旭的心像被刀剜了似的，最终，他点了点头。 “哥，我开了家饭店，还开了个古玩店，咱不缺钱，有任何问题你就跟我说！” 罗强摇头而笑：“辉子都跟我说了，你过得好，哥比谁都高兴，不过答应哥，绝对不许违法，别走哥的老路！” 罗旭显然知道罗强的意思，他指的就是今天的事。 “哥，今儿也是为一哥们，以后不会了。” 罗强缓缓点头，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大旭，回，我和辉子说点事情。” 罗旭也不敢不听，索性站起身，和斌子离开了。 虽然一步三回头，但他知道大哥的性格，终究没再说什么。 见二人离开，杨建辉叹了一声，旋即拿起一瓶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大旭这小子……不简单，今儿这事儿其实他都安排好了。” 罗强拿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了杨建辉一根。 他点燃抽了一口：“金海潮是梁爷的，大旭肯定还会有麻烦。” 杨建辉仰头吐了口烟，缓缓点头。 “放心，我会想辙的。” “我要见梁爷！” 罗强双眼直视前方，目光闪着一抹坚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康熙御制西番莲纹赏瓶 “见梁爷？你特么疯了？” 听到罗强的话，杨建辉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啊强子，你们哥俩别轮着给我找事，我说了，梁爷那边我会想辙！” “我弟惹的事儿，肯定我来扛，大不了我把命扔那！” 罗强说着，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那口气似是早就不把自己这条命当回事了。 “你……” 杨建辉一脸怒意道：“罗强，你逼怎么就跟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一样？你这意思，大旭惹事，你这当哥的扛，我是外人，对吗？” 罗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缓缓转过头：“辉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是跟着梁爷混的，我们罗家的事儿不能连累你！” “放屁！大旭就跟我亲弟一样，总之这件事我必须管，大不了……一起去，总之不能让大旭有事！” 杨建辉说着，侧过头抽了口烟，不想在和罗强对视。 罗强沉默半晌：“谢了，哥们！” “滚！” 夏末入夜，两个大男人继续喝着酒，却没再聊太多话题。 满是喧闹、烟火气的夜市里依旧人头攒动，自行车烧烤摊却终究没有开张。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罗旭，面对老妈和二姐对伤势一通问之后，随口编了个理由，就进屋扎到在了床上。 老妈和二姐再问，便说困了，假装睡了起来，而脑中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金海潮终究是梁爷的场子，以这种人物的地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出意外……恐怕比马路生更麻烦的事情，也就要出现了。 不过罗旭也很清楚，自己能想到，大哥和辉哥也会想到，若是他们打算为自己出头，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 “我要见梁爷！” 他大喊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却不知，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大哥……也才说过。 “大旭，怎么了？”听到声音，韩蓉和罗燕立刻冲了进来。 “没事，做了个恶梦。” 罗旭摆了摆手，随口说了一句。 随后，他想了许久，想找到梁爷……有三种方法。 第一是找何丽，她现在的地位明显不亚于梁爷，让她联系梁爷，应该是问题不大。 不过罗旭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若是提出，嫂子肯定会担心，甚至会亲自出面去找梁爷，罗旭当真不想把任何人搅进来。 第二……则是问问肖凌柯，这人虽然年轻，但能开4s店，实力显然不差，更何况那天能够进入金家会所，更是看出他身份不低。 但罗旭再次否定，上次欠了肖凌柯一个大人情，在把钱还给人家之前，他不想再联系。 那么便只有最后一种方法了，问金三爷要梁爷的联系方式。 罗旭暗暗点了点头，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金雨墨的电话。 “喂……罗旭！” 金雨墨人美声音更美，一个喂字拉了长声，罗旭只觉心中一阵激荡。 “咳咳……雨墨，我想问你件事情。” 罗旭连忙调整了一下状态，道。 金雨墨噗嗤一笑：“哟！那说明咱们心有灵犀啦！” “啊？你也想找我？”罗旭有些意外。 “是啊，刚才还琢磨给你打呢，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正纠结着，你就打过来了，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金雨墨年龄不大，声音却似御姐，再加上调皮的口气，的确极为控制。 “嗯……那你先说？”罗旭道。 “是这样的，我新买了个物件儿想送给爷爷，不过心里没底，想让你掌掌眼。” 听到这话，罗旭自然不会推辞：“行，这样，你明天来古文化街，我新开了家店，叫荣楼！” “啊？你……这么大事你都不告诉我，还朋友呢！” 金雨墨几分娇嗔道：“切，我今儿就去了文化街，还真看见你那店了，别说，还挺大，真气派！” 罗旭尴尬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想低调开业，就没请朋友们都来，那明天咱们一早见？” “得！那我九点钟过去！对了罗旭，你不是说找我有事？”金雨墨问道。 罗旭想了想：“没、没什么大事，明天见面说！” “好！” 罗旭最终没有在电话里提找梁长发的事，他也是怕节外生枝。 毕竟明天能够见面，罗旭还是选择谨慎起见，面聊。 第二天，罗旭很早便到了荣楼，甚至连早点，都在店里吃了。 而刚到九点，就见金雨墨走进了店门。 与此同时，她还抱着一个二十公分左右高的盒子。 “罗旭，我够准时？”金雨墨歪着小脑袋笑了笑，那股子仙气顿时飘了过来。 “嗨，你都发话了，多晚我也得等啊！”罗旭起身笑道。 “臭贫！”金雨墨道。 罗旭嘿嘿一笑，连忙走上前，接过了盒子，他掂了掂，便能猜到里面应该是个瓷瓶。 “能让金小姐选中的，应该不是一般物件儿了。” 金雨墨做了个鬼脸：“打开你就知道厉害了！” “嚯！还真期待，得了，咱先上楼！” 随后，罗旭让斌子和秦雅盯着一楼，自己则带着金雨墨去了办公室。 看着二人上楼，徐文斌两眼满是羡慕：“要说还得是大旭，这桃花运走的。” “斌子，你可别胡说，咱老板不是那人！”秦雅立刻说道。 徐文斌笑了笑，旋即端起自己泡的枸杞水喝了一口。 “我知道，我倒希望他是，好白菜让自己哥们拱了，我不难受啊！” 秦雅一听这话噗嗤一笑：“嘿，你们男的都那么坏啊？” “坏？你一女的懂嘛，这叫仗义！” “切！” 此时二楼，看到店内装潢，金雨墨笑了笑。 “罗旭你够低调的，这么大的店，楼上怎么跟办公区一样？” “嗯？不然呢？”罗旭道。 “怎么也要设几个展台，搞一点壁灯，弄出博物馆效果？多雅啊！”金雨墨看着四周说道。 罗旭一笑：“得了，小本经营，赚钱就得了。” 两人进入办公室，金雨墨发现罗旭当真是做事的人。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能拥有这么一家古玩店，办公室的陈设却十分简单。 一张书案，两个书柜，再有就是一套二手沙发、茶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工地上工头的办公室呢。 罗旭自然不在乎这些，几步走到书案旁，将盒子撂下。 打开盒盖一刻，他不由愣住了。 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一只红地珐琅瓶，一眼开门，能到康熙！ “嚯！御窑的啊！” 金雨墨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怎么样？厉害？” “厉害厉害，我都不用看底儿，就知道底下是胭脂红的康熙御制四个字！” 罗旭咧开嘴笑了笑，不得不说，看到好物件儿，他就高兴。 “雨墨，能说出全名儿？” 金雨墨扬起小脸儿：“康熙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西番莲纹赏瓶！” “漂亮！” 罗旭竖起拇指：“其实同品类的还有千叶莲纹、莲花图、牡丹纹这些纹饰，由于是康熙爷御制，价格可都不低啊，多少入的？” “七百万！贵了吗？” “咳咳……不算高，但应该也没嘛漏儿！” 罗旭连咳几声，七百万……在这女人嘴里怎么就跟七百块似的？ 金雨墨不禁笑了笑：“德行，我也不需要捡漏，这个是我给我爷爷买的。” “够孝顺！” 罗旭随口道，眼睛却依旧盯着赏瓶，不过他依旧没上手，而是细细欣赏着瓶上西番莲纹的精致！ “爷爷最近打算涉足玉石行业，所以打算在我们几个孙辈中选一个人，这次买物件儿，也是一次考核！” 听到金雨墨这么说，罗旭便明白了。 这不就相当于电影里那些豪门子弟争权力吗？ 要这么说，七百万不多！ 毕竟金家可是家大业大，一个项目就几千万呢。 罗旭点了点头，旋即拿起了赏瓶看了看，露出一丝笑意。 “没错儿？胭脂红的四字款！” 金雨墨笑道：“所以我才找你掌掌眼啊，你说对，那就准没错儿了！” “不对！” 就在这时，罗旭突然开口，先前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汉唐 “啊？” 金雨墨下意识地尖叫一声。 此时一楼，徐文斌和秦雅听到这个动静，都是满脸惊讶。 不过徐文斌却很快露出一丝微笑。 “我兄弟长大了！” 办公室里，金雨墨都有些傻了。 抛开这赏瓶七百万的价格不说，她可是用来竞争家族项目的，这要真是有问题，那不就毁了？ “罗旭，你确定？我这可是在梦汉唐买的瓶啊！” 梦汉唐。 罗旭听过这个名字。 虽然是家古玩店，却并不在文化街、古玩城这些地方，而是在天州城中心的五大道之中。 他们长期经营精品古玩，在整个北方古玩界都有着盛名。 “是吗？那我再仔细看看！” 罗旭并没有打算看看有没有红光，他相信一定有。 因为就算这物件儿有问题，也是老底老胎，他的特殊眼力……根本起不到作用。 而这也再次应了方老爷子的那句话，他的“眼力”不是万能的。 他捧着赏瓶慢慢翻转，试图找到其他细节的问题。 不过这物件儿的做工的确太过精细，无论烧釉、器型或纹饰竟是天衣无缝！ 那么唯一的问题，便是底款了。 他再次看向底款，坚定地点了点头：“雨墨，这物件儿不对！” “这……梦汉唐难道也有假的？” 金雨墨似是还没醒过神来：“大旭，你赶紧说说怎么不对？我马上找他们去！” “这……估计你去了也说不清，我陪你一起去！”罗旭道。 “那太好了！” 随后，二人将赏瓶收好，便快速下了楼。 看着二人匆匆离开，徐文斌愣了一下：“我去……这么快？坏了！秦雅，一会儿你去药店，给老板买十斤枸杞。” “啊？买那么多枸杞干嘛？”秦雅一脸不解。 “哎呀甭问了，明儿开始，老板跟我一块儿喝枸杞水！” 金雨墨和罗旭快步走出文化街口，便开车直奔五大道的梦汉唐！ 五大道是天州地标性建筑，其中以西式洋楼为主，当然，这也是因为近代文化的原因。 曾经作为九国租界，如今市区仍保留着不同国家风格的建筑特点。 梦汉唐其实距离金家会所不远，是一座带前后院的大型宅院，也是名人故居。 青砖院墙之内，一座四层小楼立在中心，院内有水池喷泉，周围停着几辆豪车。 车子开入黑色铁栅栏门，金雨墨便直接停在了小楼门前。 立刻有两名高大帅气的保安走了过来，主动开门。 罗旭暗呼，不愧是高档场所啊，这保安一个个跟男模似的，一个月还不得一万块…… “金小姐，您又来了。” 保安微微一笑，那目光还带着些许勾引的味道。 梦汉唐的保安还真就是从男模队伍里选的，而且月薪远比罗旭所想的还要高。 这些小伙子可是不少富婆的首选小奶狗，当然，富婆不主动的时候，他们也会主动。 所以见到金雨墨这种又多金、又极品的女人，他们哪能放过抛钩儿的机会？ 不过金雨墨显然对他们不感兴趣，将车门一摔，道：“把车停好，我去见谢老！” 说完，金雨墨便直接走进了楼里，罗旭则跟在了身后。 走进洋楼，罗旭便忍不住左右看去。 这里的装潢可以说比金家会所又高上了n个档次，不仅清一色的高档红木装饰，从大厅到电梯口，甚至楼梯间摆放的满是精品古玩，在壁灯的照射下，泛着迷人的古韵。 怪不得刚才金雨墨提出了那样的建议，还真气派啊！ 金雨墨轻车熟路，乘梯上了三楼，便直奔一个办公室而去。 几声敲门，不等里面回应，金雨墨推门而入。 一阵清新的红木保养精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只见室内布置十分清雅，一张两米长的紫檀台案，即便不是老的，恐怕也价值不菲。 另一边，则是清一色紫檀沙发、茶几，还有一个交趾黄檀的博古架，架上物件儿一眼为真，且路份不低。 此时台案周围站着四五个人，正中坐着的是一个六旬老者。 老者清瘦，留着花白长须，身穿青色宽松敞衫，上绣金线祥云，内衬白色对襟衬衣，颇为仙风道骨的感觉。 正是这梦汉唐的老板，谢作云。 “金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金雨墨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台案旁，将盒子放在案上，打开盒盖。 “谢老，这物件儿我看不真，想退！” 轰！ 金雨墨一句话，如同爆炸一般，让周围几人全都震惊了。 能来梦汉唐，和谢作云一起探讨古玩的，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人物，往小了说，也是天州收藏家级的人物。 在天州古玩界有这么一句话，如果梦汉唐的不真，那可以说就没有真的了。 “金小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可都知道，梦汉唐从不卖假货！” “的确，相比较于全国古玩店的水平，梦汉唐可以说是最让人放心的了，金小姐，这物件儿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周围几人立刻开始为梦汉唐说道。 谢作云则一脸意外道：“金小姐，你说这物件儿不真，是你去检测出问题了？” “没有！” 金雨墨道。 “这……”谢作云一脸为难，“以我梦汉唐和金家的关系，您要是想退，我肯定可以开这个口子，但您说不真，我没法接受！” 金雨墨的确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罗旭也没有具体和她说原因。 所以她只得看了罗旭一眼。 罗旭走近前：“谢老，晚辈也曾听说梦汉唐的名声，的确是没得说，不过这个物件儿，您还是再过过眼！” 谢作云闻言瞥了罗旭一眼：“你是……” 罗旭点头微笑：“晚辈罗旭，不是什么人物，就是金小姐的朋友。” “罗旭？” 听到这个名字，谢作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你就是……那个捡漏文徵明真迹的罗旭？” 罗旭一愣，没想到谢作云竟然也知道这事儿。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古玩行没有秘密可言！ “您见笑！” “我听说过你，的确有眼力，不过……这个物件儿，我们已经上了三方检测，这要是还有假……” 谢作云摇头而笑，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的确，梦汉唐从不卖假货，而且每一个物件儿都上机器检测，小兄弟，你说假的，这不扯吗？” “小伙子，捡了一回漏，不代表就是专家了，质疑梦汉唐……你可得掂量掂量！” 周围几人也立刻帮腔。 谢作云笑了笑：“罗旭，你是在质疑咱们国家的检验机构吗？” 这话一说，其他几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金小姐说退，我可以退，但你罗旭说这是假的……要负责，如果说不出来，我会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说到这，谢作云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家梦汉唐他经营了三十年，从最早在城中心商业街沈阳道十几平的店面，一直发展到五大道的洋楼，他付出了半生心血，岂容别人诋毁？ 听到谢作云的口气，罗旭脸色一沉。 本以为这事儿说开了，把货一退就完了，这几个老逼怎么还咄咄逼人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子管你是梦汉唐还是照汗青，谁惯着你？ 想到这，罗旭冷笑一声：“堂堂梦汉唐掌柜的，看物件儿全凭检验结论，呵……那你这双眼长着干嘛使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底款晕散 罗旭话音落下，几人全都傻了。 不光他们，连金雨墨都愣住了。 对方可是谢作云啊，放眼北方古玩圈子，谁不拿谢作云的话当权威？ 现在他这意思……不就是说人家谢老这双眼白长了吗？ 不过很快，金雨墨又觉得可笑。 谢作云作为梦汉唐的东家，古玩行前辈，居然被一个后生小子这么直怼，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她转头看向身旁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罗旭，双唇忍不住抿了起来。 这家伙……胆儿可真大！ “罗旭，你今天在我梦汉唐大放厥词，是要砸场子吗？” 谢作云真怒了，一方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种态度？ 罗旭双手插兜，冷冷一笑：“少说那些没用的，这样谢老，既然你说这瓶儿是真的，我说是假的，咱赌一把？” “赌！必须赌！” 谢作云都没犹豫，便拍桌起身，满脸不服地说道：“今天我非得教你个这后生做人，你说，赌点嘛的？” 一听这话，罗旭这个乐啊。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 不过这倒好了，今儿也不能白来！ “这样谢老，如果这物件儿是新的，您就……假一赔十？别别别，七千万太难为您了，假一赔三行吗？” 罗旭说完，谢作云脸都憋红了：“你少来这一套，这物件儿不仅上过三个地方检测，我也是看了好几遍，绝不可能有问题，别说假一赔十了，就算赔百都没问题！” 闻言，罗旭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亿吗？ 他看了看金雨墨：“雨墨，七亿啊，咱得分！” 金雨墨掩嘴而笑：“我退回本金就行！” 罗旭立刻竖起拇指：“讲究！” 见二人都开始聊怎么分钱了，谢作云当真气炸了。 “金小姐，您不会还真信了？小子，别光说东西是新的，要是老的怎么说？” 罗旭挑了挑眉：“我赔你七百亿！” 所有人：…… 谢作云无奈翻了个白眼：“你说那些有用吗？我也不为难你，登报道歉声明，并且来我梦汉唐来工作，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罗旭心里咯噔一下。 不得不说，这老头要是一直放狠话，他敢把对方往地底下踩。 可谢作云这句话……只要一个登报道歉，不仅不让自己赔钱，反而还要来他的梦汉唐工作。 几个意思？ 罗旭也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这反倒是像一根橄榄枝。 妈的，他要这样，我这把刀还真有点不忍心砍下去了。 看到罗旭的表情，谢作云捋须而笑，暴怒过后，双眼却露出一抹欣赏。 毕竟……在行里，还没人敢这么怼他。 刚才气归气，这会儿突然还有点喜欢了，毕竟罗旭的本事，他可是从郑文山嘴中听到过的。 要真能把这个气势正盛的小家伙弄到自己的梦汉唐，这可是赚大了。 更何况，他很有信心，自己这物件儿是真的！ “好！那就赌！” 罗旭也懒得多想，反正得先帮金雨墨把物件儿退了。 听到这话，周遭几人都是笑了笑。 “小伙子，毛还是太嫩，这御窑的东西一眼老，太开门了，不可能是假的！” “不错，先前我有幸和谢老一起看过这物件儿，不仅老，而且品相极佳，说是新的……根本没有理由！” 罗旭闻言一笑：“是吗？那您老几位说说，他怎么就是真的了？” 其中一人拿起赏瓶，指着说道：“首先，釉色很正，胭脂红地是康熙年间御窑的代表作之一，珐琅工艺也完全符合盛清特点，至于包浆，在座的都是行家，不用我多说了，一眼老！” 听到这句话，几人都是点了点头。 “王老板说的不错，这赏瓶的确从各方面都符合康熙御窑的特点。” 谢作云捋须点头道。 罗旭却微笑摇着头：“还有吗？” “当然还有，清三代的珐琅彩可以说是绝对的鼎盛，但康雍乾三代各有各的特点，这西番莲纹瓶的工艺特点，正好符合康熙，同品还有很多，比如天州博物馆的胭脂红地珐琅彩西番莲纹碗，恰好梦汉唐便有一只，咱们对比就知道！” 另一人说道。 罗旭点了点头：“那对比！” 见罗旭不死心，谢作云立刻让人取来了那只西番莲纹碗。 果然，两个物件儿摆在一起，除了器型不同，上釉、珐琅和圈足等工艺，皆为一模一样！ 对比完之后，谢作云捋须笑道：“小罗，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说的可都是有理有据，并不是拿检测报告当说辞？” 一时间，金雨墨紧张了起来。 其实就算他们赌输了，罗旭的代价并不大，不过是登报道歉而已，再说了，能在梦汉唐工作，那绝对是在古玩圈都能得到认可的事。 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里就是不想罗旭输。 “罗旭……” 金雨墨轻唤了一句，罗旭却一脸淡然地扬手示意她不用开口。 罗旭走到桌前，拿起那瓶看了看：“一堆专家？呵，说的不错，不过谢老，晚辈斗胆问一句，为什么看了半天，大家都在说哪里对，可我看物件儿……习惯看哪里不对！” “嗯？” 听到这句话，谢作云不禁一愣。 的确，古玩行有这么句话，看物件儿不要去看哪里对，而是要先看哪里不对！ 一个高仿、精仿的物件儿，可以说能仿到九成九，怎么看都是对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当真物件儿去骗人。 可只有找到那零点一成，才能避坑！ 呼…… 难道我真的有所疏漏？ 下一刻，谢作云凑近瓷器，再次仔细地看了出来，试图找到任何端倪。 的确，当初拿到这个康熙御窑时，由于来路非常靠谱，再加上一眼看老，他可以说根本没有戒心。 一眼开门，何必再看？ 可也正是这样，所以才最容易出问题。 见到谢作云的举动，罗旭暗笑。 他知道，这老东西慌了。 “谢老，我提醒您一句，别看瓶身，朝下面看！” 谢作云抬头看了一眼罗旭，立刻翻过瓷瓶开始看底款。 不过这底款也十分清晰，内外胭脂红色双层方圈，外深里浅，内书胭脂红楷书“康熙御制”四字！ 无论从颜色还是字体，并不能看出问题来。 不止谢作云，此时其他几人也凑上了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底儿……也没问题啊！”其中一人面带疑惑地说道。 罗旭轻笑：“没问题？那你们还是看检测结论，这底款周围明显带贼光，说明是修过再做旧！” “修过？修底款？”谢作云一脸问号。 “当然，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底款有晕散！” 第一百九十八章 舌战群儒 晕散，是行话，古玩术语。 指的是瓷器表面的绘纹边缘不够清晰，就好像一滴水落在宣纸上，朝着四方外侧慢慢阴湿，从而导致边缘扩大的效果。 行里也有人管这种现象叫“洇”！ 一般青花瓷会出现一些晕散的情况，因为青花瓷以青蓝料和白釉底为主，所以在青白交界处，这种晕散效果就更加明显。 反观珐琅，其实极少出现晕散，比如这个康熙御窑瓶，胭脂红地，本来颜色就深，那么边缘颜色若稍有晕散，也非常不易被发现。 所以，这种晕散出现的地方，便是底！ 因为底是白釉的，胭脂红款，一旦晕散，便会在白釉地上显现出来。 只不过这个赏瓶的底因为被动过，去除了晕散效果，所以罗旭才从表面发出的贼光判断其先前有晕散！ 一般来讲，老物件儿所散发出的光泽被称为宝光，相比较于贼光更加温润，这是包浆所导致的，而贼光则是玻璃镜面光泽，一旦看到，行家都会起疑心。 而这个物件儿由于贼光面积小，再加上有再做旧工序，所以非常不容易被察觉。 “这……” 谢作云倒吸了一口气，显然也发现了底款周围有很小的面积竟然泛出了贼光。 “这里的确好像动过！” “谢老，我觉得不必太过紧张，这底款的确带着不大的贼光，可也不能证明就是赝品，毕竟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 这时，谢作云身边的一人说道。 罗旭摇头而笑：“专家？还真特么严谨呢！你不知道，任何一个物件儿，哪怕有千百处都是对的，但凡一处不对，就一定是赝品吗？” “小伙子，你这就有些矫情了，照这么说来，千百年留下的物件儿，难免都有些瑕疵，那就都是赝品了？”那人冷笑道。 “你还真是会偷换概念，不对就是不对，瑕疵是瑕疵，能混为一谈吗？这底款曾有晕散，这就说明问题！” 罗旭指着西番莲纹赏瓶说道。 这时，另一人摇了摇头：“就算有晕散，也不能证明是假的，颜料成分、釉料的流动性，还有烧制工艺，都会导致不同程度的晕散，这根本就是一种正常现象！” 听到这话，一旁金雨墨柳眉微蹙。 的确，毕竟是古人烧的东西，不能和现代工艺对比啊。 若是因为工艺上的一些瑕疵留下晕散，也并不是不能解释的。 罗旭……真的想错了吗？ 可谁知罗旭却露出嫌弃的表情。 “哟哟哟，还正常？正常个屁！” “你……” 几人都是一脸愤怒，不过金雨墨却是转过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憋笑的表情。 罗旭白了一眼那人：“您刚刚所说的颜料、釉料和工艺导致晕散的说法都存在，但……错！别忘了，这可是御窑！烧制工艺和用料甚至是我们现代所比不了的！” 说着，罗旭又看向谢作云：“所以，谢老……这只有一个结论！” 谢作云吞了一口唾沫，缓缓开口道：“小罗，你说的是……回窑？” “没错，也叫覆烧，这个物件儿是老底、老釉，再加上极高的仿造工艺做出的赝品，但由于底是老的，再入窑便成了第二次烧，这晕散效果……就是这么来的！” 罗旭说完，谢作云沉默了半晌，虽未开口，但没有再反驳。 听到这里，金雨墨缓缓点头，一颗提起来的心，再次落了下去。 罗旭，好样的！ 这时，先前提出意见的人再道：“这么下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就算是覆烧，为什么不会是古覆烧，而一定是新覆烧？即便造办处烧窑的时候，也难免会有失误的时候，回窑覆烧，这也很合理！” “合理个屁！” 罗旭直接一个白眼过去。 噗！ 这次，金雨墨直接笑出了声来，毕竟总憋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家伙……嘴就损！ 罗旭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那人：“大爷，您听力是不是有问题？我再说一遍，这可是御窑啊！您老要是造办处的督窑官，敢拿覆烧的东西给万岁爷用，不想活了？找诛九族呢？” “我……” 那人瞬间没了话。 对啊，覆烧没问题，但那可是给万岁爷用的，哪怕一丁点瑕疵也是不可能的。 在造办处，任何物件儿哪怕有了微瑕，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毁了。 一时间，似是舌战群儒已然宣告结束！ 结论不言而喻！ “这……老底……老釉？新物件儿？” 谢作云真的慌了。 先不说这场赌注扯淡的赌局，可他要是真打了眼，梦汉唐的名声可真会受影响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罗旭笑了笑：“几位若是还不服，干脆这样，东西是金小姐的，只要她同意，咱们当场砸了这物件儿，如果是假的，就当去伪存真了，若是真的……所有损失我来赔！” 一听这话，几人纷纷点头。 其实他们都有着不低的水平，可这物件儿若真是假的，堪称天衣无缝，他们倒是真想见识见识最终结论。 毕竟事实不摆在眼前，肯定是难以让所有人信服。 说完，罗旭看了看金雨墨。 金雨墨眉头都不皱：“砸！” “好嘞！” 罗旭拿起赏瓶的瓶口，在紫檀台案的边上那么一磕！ 砰！ 所有人都是吓了一哆嗦。 并非因为这一声，而是……这可是七百万的物件儿啊。 康熙御窑！ 碎了！ 不规则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 罗旭不管其他，单单拿起一个底，将斩白的内里截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胎是老的？釉儿也做出了包浆，但内里无法造假，大家可以看看，是老的吗？” 鸦雀无声！ 所有人分明看到那内里斩白的材质。 一眼新啊！ 毕竟现在的造假技术，还无法做到里外全老，所以暴力鉴定手段，一定是有效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敢做的。 “我……打眼了……” 谢作云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表情震惊、呆滞、落寞…… 其实自从罗旭说到贼光的时候，谢作云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打眼了。 所以别人还在争辩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开口。 但终究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倔强和不甘，直到瓷瓶碎裂一刻……他服了。 一次打眼，梦汉唐多少年从不卖假货的名声恐怕就要大打折扣，而这瓶又是卖给金雨墨的，他都不敢想，金家之后对他的态度，又会是怎样？ 片刻，他看向金雨墨，想起身，却觉双腿无力，最终坐着开了口。 “金小姐，梦汉唐……对不住您了。” “这……” 金雨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看向了罗旭。 似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她有多依赖罗旭。 罗旭笑了笑：“有言在先，那就请谢老兑现承诺！” “啊？” 谢作云倒吸了一口气。 “后生，你的眼力的确不错，但谢老终究是前辈，不要得理不饶人！” “没错，刚刚不过是戏言罢了，你怎还当真了？做人留一线！” 罗旭嘴角一撇：“呦呵？照你们这么说，说话就是放屁，想赖就赖了？” “你……满嘴粗话！” “过分了？” “小伙子，我是这么觉得的……” 谢作云突然扬起手：“好了！愿赌服输，金小姐，七亿……我掏了！” 说罢，谢作云便拿出手机，看那意思就要让人转账。 不过罗旭却近前一步，率先按住了他的手：“谢老，能愿赌服输，就还是好同志！” “嗯？你……嘛意思？” 谢作云一愣，这小子阴阳怪气的，要干嘛？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祭红釉玉壶春瓶 罗旭笑了笑，旋即坐在了桌前。 “谢老，我罗旭呢……也不会得理不饶人，先前这赌约其实并不公平，我赢了拿七亿，输了来你梦汉唐打工，里说外说也是我占便宜。” 说着，罗旭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看他那嘚瑟的样子，金雨墨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 她一双玉臂环抱胸前，等着这家伙继续表演。 其实梦汉唐里是不允许抽烟的，不过此时输都输了，谢作云还好意思说什么？ “小罗，你是说……赌约不算了？” 谢作云惊喜道，心说善良终有好报啊！ “不行！那不白赌了？” 罗旭说完，谢作云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那……你想怎么着？” 罗旭想了想，看向金雨墨：“既然金小姐买了赝品，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这样谢老，我替金小姐再挑一个物件儿，这事儿就算扯平了，行吗？” “这……太行了啊！” 谢作云长舒一口气，露出笑容：“罗老弟，你年纪轻轻眼力就这么毒，而且还大仁大义，今天我谢某人服了，别说给金小姐挑一件了，这梦汉唐之内，你也挑一件，我绝无二话！” “真的？” 罗旭蹭一下坐了起来：“你可说话算话啊！” 听到这话，谢作云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太性情了，忘了这小子眼力超群了，万一要是挑了个镇店之宝什么的……那怎么办？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再收回来也太打脸了。 他不信，就算罗旭眼力再好，还能真挑走个镇店之宝！ 毕竟他这店里最贵的物件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出来的！ 索性，他点头而笑：“说到做到！” “得嘞！雨墨，那咱开挑？” 金雨墨一笑：“听你的。” 随后，谢作云便亲自带着众人进入了展厅。 梦汉唐不同于一般的古玩店，不仅面积大，而且设计得十分有格调。 所有对外销售的物件儿，都摆放在展厅里，各个展厅装潢富丽、贵气，展台、展座更是精致、大气。 壁灯的照射下，玻璃罩中的物件儿无不闪着宝光，和千百年来的沧桑感。 “小罗，我这梦汉唐共分六个厅，每个厅里不下两百物件儿，其中瓷器、字画各占两厅，其余两厅为玉器和杂项。” 说完，谢作云又朝着金雨墨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今天的事儿让罗旭成为了绝对的主角，所以在介绍时，谢作云甚至忘记了金雨墨。 所以反应过来，他立刻点头示意。 几人一边走，谢作云一边稍作介绍，不过毕竟都是行家，他说的也不多。 每每路过物件儿，几个收藏家都会一边看，一边议论着，恨不得将自己那点知识都说出来。 而罗旭则不然，每路过一个物件儿，他都会稍作停留，细细观察着物件儿的每个细节。 今儿对他来说，绝对是太过瘾了！ 可以说比逛博物馆还过瘾！ 毕竟博物馆突出的是文化进展，每个物件儿都有着不同时期的代表性。 但梦汉唐不一样，清一色的精品！ 一个瓷器展厅逛下来，基本全都是各代官窑物件儿，即便民窑，也是工艺极为精美，而且能说出门道的好东西，价格更是不亚于普通官窑。 “雨墨，你有没有看上的？”罗旭问道。 金雨墨俏皮一笑：“我都请你来了，还需要自己动脑子吗？你帮我选，就要……能把他们都比下去那种！” 罗旭闻言想了想，旋即打了个响指：“包我身上！” 这时，谢作云走了过来：“怎么样？罗老弟，选哪一个？” 罗旭环视了一圈所有物件儿：“不急，不是还一个瓷器展厅了吗？都看看！” “没问题！” 谢作云点点头，便带着几人来到了第二个瓷器展厅。 其实罗旭的目标很明确，金雨墨既然要想拿一个宝来压倒其他两个竞争者，那么就非瓷器莫属。 在全品类古玩中，只有瓷器有这样的优势。 文化、传承、美观集于一身，不是其他品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也是为什么天价物件儿中，绝大部分都是瓷器的原因。 很快，几人来到第二个展厅，罗旭便又开始沉醉在物件儿中。 看了一通之后，他又回到了一个展台前。 那展台的玻璃柜中，摆放着一个红色的细口瓷瓶。 红色深沉、器型流畅，一眼看去便是一个雅字！ “罗旭，这叫玉壶春瓶？”金雨墨道。 罗旭一笑：“不愧是金三爷的孙女啊，有点眼力，釉呢？” 金雨墨想了想：“祭红釉！” “没错，祭红釉，这个祭可以是祭奠的祭，也可以是雨字头的霁，是明宣德景德镇的陶工创烧，明中期一度停烧，直至康熙时期才恢复烧造！” 罗旭看着玻璃柜中的玉壶春瓶，耐心说道。 “看来郑教授说的没错，你年纪虽轻，但眼力和知识量却非常惊人啊！” 这时，一旁的谢作云说道。 罗旭转过身笑了笑：“哦？原来谢老是从郑教授那里听说的我。” “哈哈哈，他可是把你吹上天了啊，罗老弟，那你说说，这个瓶是哪个时期的？” 谢作云笑道。 因为这里毕竟是梦汉唐的展厅，而并非博物馆，所以每个物件儿之前并没有摆着物件儿的介绍签。 若是有人买，也会有专门的销售进行介绍。 听到谢作云这个问题，罗旭忍不住笑了。 “谢老，您要是出题，得出点难的，正好我刚才还没说完，这种祭红釉在康熙年间恢复烧造，而到了乾隆技术便彻底成熟，釉色像是初凝的牛血，亮丽而红艳，釉面平整且带略微橘皮纹！” 罗旭说着，指向柜中的玉壶春瓶：“这底款虽未露出，但应该是六字官窑篆书款的‘大清乾隆年制’，而且底釉泛青，谢老，我说的可对？” 听到罗旭说完，谢作云都愣住了。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多高深，很多研究乾隆官窑瓷器的人都可以说出来。 但在短时间之内，能够以这样顺畅的逻辑说出，而且全面、滴水不漏，这可不像一个年轻人的造诣了。 “可惜了，今儿咱们的赌约，我输了，不然我非要你来我这里上班不可啊，哈哈……” 谢作云不禁大笑了起来。 罗旭抱了抱拳：“谢老抬爱了，能认识就已经是缘分了，这样，我为金小姐就选这个瓶了！” “好眼力，这是乾隆祭祖的官窑瓶，是盛清标准的大运瓷，不仅故博、台博有同款，而且一年前的苏富比拍卖，类似的祭红釉瓶更是拍出了一千七百万！” 谢作云看了看金雨墨：“金小姐，您今儿真是找了个大师过来啊！” 金雨墨礼貌一笑：“谢老，瞧您说的，都打眼了，我还不找个靠谱的来撑腰？” 一听这话，谢作云尴尬地笑了出来：“惭愧，惭愧啊，说起来也是谢某人打脸了，其实那个西番莲纹赏瓶，也是我前几天刚进的物件儿。” “哦？看来这卖家和谢老关系不错啊，不然谢老也不至于放松警惕。” 罗旭随口问了一声。 谢作云闻言点了点头：“还真让老弟你猜中了，说起来……我们合作过太多次了，而且他们名声在外，谢某当时还真没想过这物件儿会有问题！” 金雨墨柳眉轻皱：“啊？谢老，你那西番莲纹赏瓶……不会是从玉竹林买的？” “对对对，金小姐怎么知道的？” 谢作云有些意外地问道。 一听这话，罗旭和金雨墨对视了一眼。 都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罗旭轻叹一声：“谢老，这东西……是从魏东来手里收的？” 第二百章 西汉松石辟邪 听到罗旭这么问，谢作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对啊，这你怎么样知道？” 罗旭摇头而笑：“得！又骗一个！” 金雨墨也只得叹了一声。 看来这次魏东来到天州……还真不光是奔着金家。 居然连谢老也中招了。 不得不说，那天如果不是罗旭，金三爷他们亏得还要更惨！ “罗旭，你这是什么意思？魏东来……故意卖赝品？” 谢作云不由睁大双眼。 其实赝品在古玩行里屡见不鲜，说白了，这年头赝品肯定比真品多。 可卖赝品的人，动机却不一样。 有的是知假买假，有的则是自己也不知道，就比如这个西番莲纹赏瓶，谢作云可是真当物件儿卖给金雨墨的。 罗旭点点头：“这个指定没跑，前段时间他还拿了不少物件儿去了金家，也有人打眼了。” 金雨墨冷哼一声：“当然他还做戏，让我们觉得是那两个坑里的人卖假，可现在怎么说？都知道假货了还卖谢老，这魏东来……要疯吗？” “这……怎么可能？魏东来代表的可是玉竹林，他玉竹林名声不要了？” 谢作云满脸难以置信道。 “谢老，那些不重要，您花了多少？”罗旭道。 谢作云愁云上脸：“三千多万……” 罗旭：…… 金雨墨：…… “算了，就当买教训了，毕竟对方是玉竹林，要是真对簿公堂，对谁都不好，而且毕竟是我自己打的眼，不过以后和他们合作，真要留个心眼了！” 谢作云无奈叹了一声。 不过毕竟梦汉唐家大业大的，这三千万虽然有些肉疼，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谢作云很快笑了笑：“算了，不提了，罗旭，金小姐的物件儿选完了，刚刚我答应送你一个，你选！” 一听这话，罗旭乐了。 “得！谢老，我这人不着急，买东西就喜欢货比三家，不然这几个厅您都带我逛逛！” 谢作云不禁指着罗旭笑了笑：“你啊，还真精！走着，我带你一个一个逛！” 随后，几人又去了字画厅。 不得不说，这梦汉唐的物件儿堪称珍品，从明清画家到当代顶级画家的作品，谢作云竟收藏了百余幅。 而且罗旭敢断定，这只是一部分，应该还有一些谢作云自己的珍藏。 怪不得都说梦汉唐才是天州古玩界的顶流，今儿他算是见识了。 将几个展厅全都逛过来，时间也过了一个多小时。 “罗旭，现在可以选了？” 罗旭想了想，笑道：“谢老，我这人就喜好个小物件儿，能攥在手里把玩才带劲，不然……咱再去一趟玉器厅？” “得！听你的！” 再回玉器厅，罗旭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选择。 他的目光落在了三个物件儿上，最终走向了一个展柜。 看到罗旭径直走过去，谢作云的脸色当即一变。 我的天……这小子怎么还真选上了镇店之宝了？ “就这个！”罗旭一指，谢作云只觉心里突突的。 不过毕竟先前答应了人家，他也不好说不，只是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了几分。 展柜玻璃门中，摆放着一个玉石雕。 雕刻是一头似狮子的兽类，兽肩为正绿，不过头、下半身、四肢和尾巴，则偏黄色。 “小罗，你……确定？我这店里可是有很多名贵的老和田玉，还有羊脂！” 谢作云满脸“为你好”的笑容，问了一句。 罗旭耸肩一笑：“呦呵？怎么着？谢老反悔了？那没事啊，我这人可是君子，不能夺人所爱！” 金雨墨闻言近前：“罗旭，我觉得谢老是为你好，这块玉看起来品相很一般，价值不及羊脂？” 罗旭笑道：“那可不对，雨墨，你觉得这是什么玉？” “这……岫岩玉吗？”金雨墨道。 罗旭摇了摇手指：“这回你没答对，这是松石！” “松石？” 金雨墨不由吃惊。 对于松石，她还是很了解的，而且她还有很多镶嵌松石的首饰。 “没错，其实我们眼中的玉石一般指和田玉和翡翠，而国内的四大名玉指的则是和田玉、蓝田玉、独山玉和岫岩玉，并没有松石，但其实在古代，松石的确被划为玉石、宝石类之中的。” 罗旭笑了笑，旋即指向玻璃门里的石雕：“如今松石颜色以蓝绿为正色，比如天空蓝、云盖寺蓝、蓝绿、苹果绿这些颜色，但在古代却并非一定这样，这块松石雕选用的便是黄料。” “黄料？难怪……现在的松石饰品，黄料很少有人买的。” 金雨墨道。 “不错，那是因为我们看到的饰品都很小，比如镶嵌、手串、项链珠这些，但一整块松石，就很难在要求颜色上乘了，雨墨，能看出这雕的是什么吗？” 说着，罗旭还看了看谢作云，这老先生的脸都绿了，从表情就能看出他有多不舍得。 “这是……龙？不对，麒麟或者狮子？”金雨墨答道。 罗旭摇了摇头：“这叫辟邪，是古代一种神兽，也算瑞兽，辟邪两个字来自于梵文，翻译的话，就是大狮子的意思；辟邪形似狮，头上有独角或双角，肩生羽翼而不可飞，谢老，没错？” 谢作云尴尬一笑：“对，对，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懂啊！” “谬赞，这不算嘛，查查资料就能知道，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这松石的年代，一眼到汉，而且雕刻工艺明显是西汉，所以……这是一块高古玉雕刻的辟邪！” 罗旭说完，谢作云只觉肾疼，完了完了……他是全看出来了。 罗旭笑了笑，旋即从柜门灯光下拿起了那尊石雕。 当石雕放在手中，他当真激动得不行了。 这物件儿长十一二公分，刚好把玩，再加上年代、文化价值，简直可以说美爆了。 先前他一直遗憾卖掉那个战汉勒子，但这一刻……不遗憾了。 而且还特么白来的！ “工艺精湛、栩栩如生，还带着神秘感的瑞兽，躯体、神态也好，够凶猛，而且还能驱邪避凶，谢老，这……真舍得给我？” 话都架在这了，他谢作云还能说什么？ 肾疼也不能喊出来啊。 “嗨！谢某人说一不二，今天全当交你罗旭这个朋友了！” 说话间，似乎所有人都能听到一滴滴鲜血落地的声音。 估计疼死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半是假的 听到谢作云的话，罗旭都来不及回答，便直接将松石辟邪揣进了口袋。 随后他才对着谢作云笑了笑：“谢老，谢了啊！” “得，别谢了，越谢我越心疼！” 这话说完，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随后，谢作云将几人又请回了办公室，寒暄了一会儿。 当然，话题主要还是和魏东来有关。 按理说玉竹林的名声不会有问题，所以谢作云推断，这问题……出在了魏东来身上。 不过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更何况玉竹林是沪上李家的产业，地位摆在那里，也没法倒后账。 索性几人还是决定，日后若是遇到玉竹林的人，或者魏东来，还是小心为妙。 又聊了一会儿，罗旭心中毕竟还有事，便和谢作云等人告了别。 走出洋楼，金雨墨道：“对了罗旭，你不是说找我有事？现在能说了？” 罗旭点点头：“雨墨，我想找梁爷，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什么？梁、梁爷？” 听到这话，金雨墨本能地警醒了些。 当然，这警醒也是出于为罗旭考虑，毕竟梁长发可不是白道上的人。 相比于梁长发，金家虽然曾经也是走江湖的，但近十年已经金盆洗手，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所以金雨墨也不希望罗旭和梁长发走得太近。 “罗旭，我……能问问，你找他干嘛吗？” 罗旭没有保留，把金海潮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说了今天必须去见梁爷，否则便会连累其他人。 其实他这样全盘托出，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以金雨墨的性格，势必会告诉金三爷，而金三爷若是知道了，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他去找梁长发是想主动赔偿没错，但对方终究是混黑的，若是没有一个保障……恐怕心里也不踏实。 而他之所以通过金雨墨，而不是直接找金三爷，一来是他要赶在杨建辉之前去找梁长发，二来……也是希望把这个人情记在金雨墨身上。 相比较于三爷……金雨墨的人情显然更好还。 金雨墨听得惊心动魄，她想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这……行，梁爷在南城有一家汇明投资公司，他虽然生意很多，但平时都在那儿。” “行，谢了雨墨！” 说完，罗旭便直接离开了。 “诶，罗旭……” 金雨墨还想说什么，不过罗旭已经走到门口，直接打了一辆车。 “这么急吗？” 金雨墨倒吸了一口气，立刻掏出手机给爷爷打了过去。 “爷爷，罗旭去找梁爷了！” 听到这话，金丙水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终于……去了吗？” “终于？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金雨墨不禁问道。 “没什么，我知道了雨墨，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金丙水道。 虽然退隐，但江湖上的事，他金丙水还是第一时间可以知道的。 举报金海潮……梁长发肯定不会放过罗旭。 如金丙水所料，以罗旭的性格，果然主动登门了！ “可是爷爷……” 金雨墨还想说什么，金丙水却已经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罗旭打车到了南城汇明投资公司。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多豪华气派的地方，下了车才知道，竟然就是个比较大的宅院，院儿里有一间三层小楼。 这地方和西郊接壤，面积和金家会所差不多，但豪华程度却是差了几十个档次。 再加上地段的差距，想必这宅院虽然大，价值却未必有多高。 饶是如此，门口却挂着一个破牌子，写着汇明投资公司几个字。 院门没有保安，罗旭便直接走了进去，不过走进楼门，倒是有些公司的感觉了。 感应玻璃门、大理石砖地，而且虽然只有三楼，竟然还装了电梯。 “你找谁？” 这时，前台女人问道。 女人四十多岁，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一件露出豪沟的低胸吊带，随便一动，就叮铃当啷的。 饶是如此，罗旭却不觉得性感。 女人的脸上有着明显岁月的痕迹，虽然铺了一层厚厚的粉底，但依旧遮不住下面粗大的毛孔和大油皮。 再加上皮肤有些黑，露出的胸口还带着写深浅不一的斑点，即便穿着这么暴露，依旧让人觉得倒胃口。 “您好，我叫罗旭，找梁爷。”罗旭礼貌道。 女人上下打量了罗旭一番，旋即拨通了电话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她冲着罗旭道：“在这等会儿！” “好。” 罗旭说完，便转过身，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大厅，好像生怕多看那女人一眼似的。 不多时，一楼电梯门打开，只见四个高大的男人直接冲向了罗旭。 前台那叮铃当啷的中年妇女见状，只是露出一抹轻笑，低头继续玩起手机。 似乎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罗旭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 这些人铁定是梁长发的，自己既然来找他，又何必躲？ 见罗旭一动不动，反倒是几个男人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放慢了脚步，走到了罗旭面前。 “罗旭是？梁爷要见你！”为首的男人道。 罗旭点头而笑：“梁爷太客气了，还派这么多人来接，劳烦几位大哥带个路？” 几人闻言再度对视一眼，似乎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随后，几人将罗旭带进电梯，直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门推开，罗旭只觉一阵红木想起扑面而来。 浓郁的檀香味，是小叶紫檀！ 办公室五六十平米大小，周遭墙壁却贴上了紫檀雕花，奢华之中又带着几分清雅。 两方书柜里没摆着什么书，有的甚至可以看出来是书籍的模型而已。 倒是博古架上摆着十几个物件儿，其中有的路份不低，不过也是有赝品的。 按理说梁长发上次去金家会所买物件儿，应该是好收藏之人，这些赝品……许是打眼了。 另一边，一张偌大的红木书案后，梁长发正惬意地抽着一根雪茄。 他撩起眼皮看向门前：“小子，我很意外，你居然敢来找我？” 梁长发语气平淡，可那声音之中，却让罗旭觉得藏着一把刀子，危险性极强。 罗旭听得出，梁长发显然已经知道了金海潮的事情。 这也当然，毕竟是人家的场子。 上次的事儿一闹，金海潮最少也得落个停业整顿，而梁长发，也肯定少赔不了。 索性，他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梁爷，我今儿来，就是和您道歉的！” “道歉？” 梁长发闻言摇头而笑，从很小的笑声，逐渐变成大笑。 最后，他猛然站起身，怒拍桌面：“草泥马的道歉？金海潮停业三个月，你知道老子要赔多少钱？” 这一声，吓得罗旭一哆嗦。 并非是胆小。 梁长发毕竟是东郊黑道的头把交椅，这种震慑力……任你胆子再大，也不可能不怕。 除非……你比他还牛逼！ 但罗旭显然没有。 “梁爷，我可以赔！”罗旭鼓起勇气道。 “我赔尼玛！把他给我按住，留一只手！” 梁长发怒喝一声，罗旭身后几个男人立刻将他推进办公室，按在了地上。 罗旭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梁爷，您说个数，我真赔！” “去尼玛的，拿我梁长发当嘛人了？举报我的场子，是赔钱那么简单的事儿吗？” 梁长发说完，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旋即做了个手势。 罗旭双眼睁大，似是能猜出那手势就是让手下动手的意思。 “梁爷，别……咱有话好说，您只要能说出个数，我就肯定能赔得起！” 妈的，金三爷还没来，自己别丢只手啊…… 梁长发依旧抽着雪茄，轻吐一个字：“砍！” 只见，几人死死按住罗旭，同时拉出他的一只手。 其中一个男人，抄起砍刀，挥刀而下。 “梁爷……你博古架上的物件儿，一半都是假的！” 罗旭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一句，旋即便闭上了双眼。 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当砍刀落下那一刻的钻心同感。 “等等！” 突然，梁长发喊道。 森冷的刀锋，距离罗旭的手只有不足十公分…… 第二百零二章 怕吓死你 听到梁长发这一声“等等”，罗旭感觉浑身瞬间瘫软了。 一时间，汗如雨下，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来。 手悬一线啊！ 他当真没想到梁长发这么猛，上来就要剁手。 也是真没辙了，毕竟就算金雨墨通知金三爷，也不会这么快赶来。 所以他才拿那些赝品物件儿说事儿，毕竟梁长发肯定是爱物件儿之人。 罗旭是在赌！ 幸好……赌赢了。 “你说，我这物件儿里有假的？” 梁长发瞥了一眼博古架，扬起头道：“小子，上次在三爷的会所，我看得出你有点眼力，不过你要是敢骗我……可就不是断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罗旭喘着大气，缓缓抬起头：“不、不敢，梁爷，你这里真的有赝品！” “行！给爷指出来！” 梁长发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同时摆了摆手，让那几个男人出去了。 罗旭慢慢爬起身，稳当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 他走到博古架前，指着一个青花瓷碗，道：“梁、梁爷，这碗……不对，做旧做狠了，晚清的物件儿，做出了明前包浆了。” 一听这话，梁长发坐不住了。 他连忙起身走了过去，细看了起来。 他是混黑的，可不是大领导，这些物件儿可是他赚钱自己买的。 要是有假……那可是纯亏！ “这包浆……怎么了？”梁长发表情认真了一些。 罗旭缓缓摇头：“包浆不对，白瓷底太黄了，您可以拿一只同期的瓷器比比，不是老的就一定发黄。” 梁长发手边也没有同期瓷器，只好先把碗放到了地上。 “接着说，还有假的吗？” 罗旭扫了一眼，继而指向了一个釉里红的瓶子：“这器型不对，属于臆造，梁爷，上次在会所您有些眼力，不该打眼买这种低仿。” 梁长发随即拿起那个瓶看了一眼：“臆造？” “没错，就是古时候并没有这种器型，而是后来人凭想象造出了这种形状，要是不信，您可以从书上、网站上查，不可能有这个形状的瓶！” 梁长发也是醉了。 其实他玩物件儿也有两三年了，在这期间也学习了不少。 只不过对书本知识，他实在是学不进去。 所以有时候一眼还可以看出新老，但对于做旧技术精湛的赝品，的确掌握不住。 当然，上次在会所，他之所以自信，也是因为魏东来是玉竹林的人，真假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接着说！” 随后罗旭又指出了三个高仿物件儿。 说白了这种高仿品，以梁长发的眼力会打眼，属实正常。 听完罗旭一一讲完，梁长发只感觉都麻了。 这加起来……都过百万啦！ “妈的，这些卖家我都能找着，我今儿就去退了！” 梁长发咬牙说了一句，旋即拿起了博古架最上层的一个罐。 “罗旭，你看看这个，这可是八十万收的啊！” 罗旭扫了一眼，那罐圆形，直上直下，口径十五公分上下，应该是个笔海。 釉为蓝色，上有深蓝花纹，包浆能看出老，但罗旭仍觉些许不自然。 一眼新！ “八十万？梁爷，您按官窑收的？” 梁长发立刻点点头：“没错儿，圈足是砂底，虽然没落款，但人家说这是康熙无款官窑！” 罗旭摇头而笑：“您让我过过手？” 闻言，梁长发将笔海放回了架上，罗旭这才拿起来。 “重量不对，沉手！” “可是康熙瓷的确比其他朝代的更重啊！” 听到这句话，罗旭暗笑，这梁长发或多或少还是懂点，只不过每样知识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结果，打眼！ 毕竟纯外行一般不会买物件儿，纯专家打眼几率肯定很小，就是他这种人，刚懂点儿就出手买，买了一堆，赝品一堆。 “您说的没错儿，但这比康熙瓷还沉手，这就不对了！您多摸几次康熙瓷儿，立马就能感觉出来。” 说完，罗旭将底儿翻了过来：“砂底儿没错，但准确地说，这属于玉璧底儿，中间内凹，四周为糯米胎质感，胎釉结合处做得很精细，梁爷，您知道这物件儿叫什么釉儿吗？” “蓝上蓝！” 梁长发道。 罗旭点点头：“对！就是蓝上蓝，其实这种工艺就是在青花的基础上，再上一层淡淡的天蓝釉，追求一种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这种技术在康熙时期达到顶峰，梁爷，但您得明白这么个事儿，蓝上蓝本来就少，官窑更少见，您觉得这东西值多少钱合适？” “这不得……几百万？”梁长发试探性地回答道。 “这还是至少的，所以您拿八十万，捡了几百万的漏，凭什么？更何况，卖家明摆着告诉您，这是康熙官窑蓝上蓝，他自己不去走拍卖，低价漏给您，合理吗？” 听罗旭这么说，梁长发沉默了片刻。 的确。 论做生意，他很精明。 这些年他的灰色产业，可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但古玩行……不一样！ 做生意可以见便宜就占，占了就见利，可古玩行搞不好便宜就是当！ 还特么当当不一样！ 片刻，梁长发脸色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 “梁爷，以您的威名，若是能退，想必对方也不敢不退。” 听到这话，梁长发轻笑，旋即将手里的笔海直接一丢。 哗啦…… 瓷片瓷渣碎了一地。 “扯淡！我梁长发既然玩物件儿，就得守古玩行的规矩，算了，我自己买的，打眼自负！” 听到这句话，罗旭倒是挺意外的。 梁长发一个黑道的，还挺守古玩行规矩…… 梁长发走回书案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盖推开，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根雪茄。 他拿出一根，丢给了罗旭。 罗旭纠结了一下，还是点着了。 有了上次和金丙水的经验，他并没有往里吸，抽上一口便吐了出去。 “行，真有点本事，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让我怎么信你？” 梁长发一副悠闲样子说道。 虽然说买了赝品肯定让他不爽，不过那钱数……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单说在魏东来手里打眼，他就亏了一千多万。 “梁爷，您要是不信，可以去上机器检测，绝对过不了！”罗旭连忙道。 梁长发摆了摆手：“甭说没用的，今儿这只手，我给你留着，不过我金海潮的损失……你得赔！” 罗旭叹了一声：“得！您说个数！” 梁长发笑了。 “我说？怕吓死你！我金海潮每天都有三到五十万的收益，停业三个月，你说赔多少？” 操！ 罗旭虚了。 妈的，一个夜总会赚那么多钱？ 不过也是，毕竟金海潮可不是小型夜总会，光包间都有百八十间了。 就当一个包房一晚上只赚两三千块钱，那也够惊人的了。 不过正在这时，敲门声传来。 只见那叮铃当啷的中年妇女推开门，探进半拉身子，似是那门开的角度，都不够把她胸搁进来似的。 “梁爷，杨建辉来了。” 嗯？ 辉哥？ 罗旭不禁心中一紧。 第二百零三章 这人你不能动 杨建辉？ 梁长发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罗旭。 其实他并不了解罗旭和杨建辉有什么关系，只是杨建辉平时很少来见他，而且也基本都在二手车市场待着，今天这个节骨眼突然过来……难道因为罗旭？ 短暂沉吟过后，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杨建辉走了进来。 而另罗旭意外的是……杨建辉身后竟还有一个人。 罗强！ 大哥怎么也来了？ 与此同时，杨建辉和罗强也注意到了罗旭。 二人对视一眼，那目光似乎在说，大旭怎么也来了？ 他们本想替罗旭来把事情扛下来，谁知……这小子竟然敢自己来见梁长发。 简直要疯！ 不过见罗旭没什么事，罗强也算放下了心。 他没说什么，而是跟着杨建辉走到了梁长发面前。 “梁爷，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 梁长发抬头看了一眼杨建辉，旋即瞥向罗旭。 “和他有关？” 杨建辉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对！爷，金海潮的事，我也有份！” 梁长发冷笑。 这一点他自然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没开始着手办。 他本打算派人去把罗旭抓来，留他一只手，再家法处置杨建辉，却没想到……他们今儿竟然都主动来了。 “辉子，这我都知道，那你说……这事儿想怎么办？” 杨建辉微微低下头：“全听爷的，您要想执行家法，我绝无二话！ “梁爷，辉子和罗旭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要执行家法，您朝我来！” 这时，罗强近前一步，说道。 梁长发瞥了他一眼：“你是哪个？” “梁爷，我叫罗强，罗旭……是我弟！” 罗强直视梁长发，毕竟他不是杨建辉，不是梁爷的人，用不着怕什么。 更何况……是挨打，是要命，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只求自己的弟弟可以安然离开。 梁长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 作为东郊黑色头把交椅，他脾气自然不小，但心眼肯定也不少。 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不是出气，而是金海潮停业的损失怎么办？ 执行家法？气是解了，可钱找谁要去？ 想到这，他摆了摆手：“罗旭这小子，刚才帮了我一点小忙，家法就算了，不过这钱……辉子，你得负责！”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道：“梁爷，这钱我来给！” “你闭嘴！梁爷说话呢，你插什么话！” 杨建辉立刻瞪了过去，怒喝一声。 罗旭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罗强则有些不爽，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管教，你杨建辉跟我弟喊什么？ 不过考虑到环境，他也是理解，便没说什么。 “爷，金海潮停业三个月，损失至少百万，这样，我把我手里的买卖全交出来，您看行吗？” 梁长发闻言想了想，杨建辉的买卖几乎都在东郊二手车市场，虽说现在车市不好，但他手底下那些车加起来，肯定不止这个数。 以前杨建辉在梁长发手底下，每月会上交一些利润，不过若是都交出来……梁长发肯定会发一笔财！ “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你和杜姐直接去办手续！” “行，我马上办，您看罗旭……我能带走吗？” 杨建辉问了一句。 梁长发没说什么，不过却摆了摆手，显然是让他们离开了。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杨建辉立马便带着罗强、罗旭走了出去。 随后杨建辉让罗强、罗旭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则去和杜姐签合同。 杜姐，其实就是一楼前台的那个叮铃当啷的女人。 杨建辉办好手续后，和罗旭讲，杜姐是梁爷的小姘，虽然看起来岁数不小了，但却是二十多岁就跟着梁爷，而且据说在外面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也正因如此，梁爷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当心腹一样，她办事，梁爷放心。 几人走后，梁长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其实刚刚他和罗旭是说漂亮话的，那些物件儿他肯定是要去退的。 至于那个蓝上蓝笔海，其实并不是买来的，而是人家抵账的，欠债的人早跑了，所以他才敢直接砸了。 这些物件儿加起来，他能回血一百多万，再加上杨建辉的买卖……这次他弄不好还能赚上一点。 这样说来，这次停业倒是因祸得福了！ 不一会儿，杜姐进来说一切都办好了。 梁长发点点头，将她搂在怀里，一只大手则直接伸进了吊带里胡乱抓了起来。 “梁爷，我刚才算了算，辉子手底下的车，还有店铺加起来，能值个五六百！” 杜姐依偎在梁长发怀里道。 梁长发笑了笑：“没错儿，这次发了笔小财！去沙发那边，活动活动！” 杜姐抿嘴笑道：“老不正经的，也不锁门。” “用不着，外人进不来！” 说完，梁长发便把杜姐直接推倒在了沙发上，一张脸立刻就埋了进去。 咔嚓…… 两人刚进入状态，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杜姐吓得嗷一声叫了出来，连忙把刚撩起来的衣服拉了下去，把大家伙盖住。 梁长发也蹭一下坐了起来：“麻痹的，你……丽姐？” 女人正是何丽！ 刚进门就看到这么油腻的一幕，何丽也是尴尬得满脸通红，立刻将头转了过去。 “梁爷，实在不好意思了，事出紧急，我来找个人！” 梁长发这个气啊，不过论实力，何丽和他不相上下，他也不敢直接发怒。 他挥了挥手，示意杜姐先出去，旋即坐到了办公桌前。 “丽姐，你找人……你他妈就算找人，也得敲门？” 何丽笑了笑：“先前道过歉了，梁爷要是不愿意，我再给您摆上几桌？” “那用不着！说事儿，找谁！” “罗旭！” “嗯？” 梁长发一愣。 罗旭这小子……不会连丽姐也招惹了？ “丽姐，你……什么意思？罗旭得罪你了？” 何丽微微扬起俏脸：“罗旭是我的人，我听说梁爷要动他，有这事儿？” 梁长发闻言倒吸一口气。 这小子还有丽姐的背景？ 要这么说，今儿没动他，还真是免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丽姐，我直说，罗旭和我有些恩怨，他也刚来过，不过我没动他！” 梁长发大手一摊，这也是事实。 “是吗？”何丽显然不太相信。 “丽姐要是不信，现在给罗旭打电话就行了。” 梁长发说着，拿起雪茄抽了起来。 不过刚抽一口，只见杜姐又推开门：“梁爷，金三爷来了。” “嘛？” 梁长发愣了一下，他这一亩三分地今儿是怎么了？ 难不成又是冲着罗旭？ 不过金丙水毕竟面子大，他也不敢怠慢，连忙道：“请三爷！” “三爷也来了？” 何丽微微眯起水眸，似是有些意外。 梁长发笑了笑：“丽姐，罗旭到底是谁？我估摸着……三爷也是为了他来的！”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凭上次在金家会所，金丙水对罗旭的态度，梁长发还是猜到几分。 “嘛？也因为大旭？”何丽更懵了。 反而梁长发倒是庆幸了。 今儿他不仅没亏，反而赚了一笔，同时又没动罗旭，应该不会有麻烦上身。 这还真是走运了！ 不过还不等金丙水等人进门，梁长发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同时将手中的雪茄放在了烟灰缸里。 他接起电话，语气无比尊敬道：“老板！” “梁长发，今天是不是有个年轻人去找你？”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这……您怎么知道了？”梁长发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低声道。 “你没怎么他？” 听到这话，梁长发倒吸一口气：“没！绝对没有！” “那就好，这个人你不能动！” 轰！ 梁长发只觉脑袋要爆了。 这罗旭到底还有什么背景？怎么连老板也为他说话？ 第二百零四章 邀请 低声说了几句，梁长发便挂了电话。 同时心里再次庆幸刚刚没有动罗旭…… 他当真没想到，一个罗旭惊动了丽姐，惊动了金三爷，现在连自己老板竟然都打电话过来了！ 而此刻，金丙水也大步走进了梁长发的办公室。 老头子面色严肃，甚至带着些许怒意，虽然腿脚利索，但还是拄着一根拐杖，气势可想而知。 只见金丙水手中拐杖往地上一跺，道：“梁爷，金某不请自来，叨扰了！” “唉哟三爷，您这是哪的话？是我有失远迎才对！” 梁长发立刻露出虚伪的笑容。 金家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这金三爷的地位不可撼动。 哪怕他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但道上谁敢不给这老爷子面子？ “呵，那可不敢，今天我过来，是想问梁爷要个人的！” 金丙水下巴一抬，满脸威严。 梁长发笑着走出书案，微微躬身：“三爷，您说的是罗旭？嗨，都是一场误会，您看，丽姐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何丽闻言连忙朝着金丙水点了点头：“三爷，没想到您也为罗旭来了。” 金丙水暗暗意外，心中不知何丽跟罗旭是什么关系，不过还是点头回应。 “丽姐，好久不见了，看这意思……罗旭不在这里？” 随后，梁长发便把和何丽的话又说了一遍，同样也说了如果金丙水不信，可以给罗旭打电话核实。 金丙水倒也没客气，直接给罗旭拨了过去。 听到对方安全，他便没多问，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毕竟这里是梁长发的地方，他要是想问，也会单独再找罗旭。 既然罗旭没事，金三爷和何丽也相继离开。 毕竟两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梁长发自然也没多说什么，还笑脸相送。 走出汇明投资公司，金丙水转身看向何丽：“丽姐，容金某人多嘴问一句，你和罗旭……是什么关系？” 何丽礼貌地笑了笑：“三爷，我和罗旭是朋友，是……快十年的朋友了。” 其实何丽和罗旭的关系……远比朋友要复杂。 她拿罗旭当弟弟，而罗旭喊她嫂子，只不过因为曾经的阴错阳差，也只能说是朋友了。 而且她和罗强在一起时间不短，再加上罗强进去这几年……也真差不多十年了。 金丙水闻言，老谋深算的目光盯着何丽的双眼打量了半晌，旋即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罗旭有丽姐这样的朋友，倒是好事，这小子……不省心啊！” 听金丙水的口气，何丽自然可以判断对方和罗旭的关系也不简单。 “那三爷和罗旭……” “忘年交！”金丙水微微一笑，口气几分神秘。 似乎二人都知道对方说的未必为真，不过也很默契地都没有多问。 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只不过他们心里，还是很疑惑。 金丙水是接到孙女的电话，得知罗旭登了梁长发的门，想他梁长发不会善罢甘休，这才匆忙赶来。 谁知罗旭竟安然离开了，这小子到底干嘛了，能让梁长发这么痛快地放人？ 而何丽那边也差不多，江湖势力难免勾心斗角，所以梁长发的手下里，也有何丽的眼线。 得到罗旭来汇明公司的消息，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赶过来，没想到竟是扑空了。 “这小子，得空我要好好问问他！” 与此同时，夜幕缓缓降临。 杨建辉将车开到了一家狗食馆门前，三人进去随意点了几个菜，还点了几瓶啤酒。 毕竟刚刚大惊一场，总要压压惊。 “辉哥，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的话，伴君如伴虎，梁爷手底下没那么好干，现在我把二手车这一块生意交出去，反倒是轻松多了！” 杨建辉笑了笑，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罗强看向罗旭，道：“大旭，你折腾得差不多了，该消停了。” “哥，我……我知道了。” 面对大哥的教训，罗旭习惯性地没有反驳。 “辉子，这次算我欠你的。”罗强端起酒杯说道。 “滚蛋！少跟我来这一套，好在我手里还有点钱，怎么着强子，咱俩干点嘛呗？” 杨建辉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干嘛？” 罗强没有喝酒，似是饿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端起饭碗扒拉了一大口。 “烧烤摊呗，我入股，咱直接干个大点的？我虽然不在梁爷手底下了，但原来那些兄弟偶尔捧场，咱俩饿不着！” 杨建辉说着，点燃一根烟，冒了一大口。 “我也投资，不占股，行不行？”这时，罗旭说道。 罗强白了他一眼：“闭嘴！” 罗旭：…… 罗强继续埋头吃饭，同时摇了摇头：“辉子，我不想占你便宜，你手里有钱留好了，以后还得娶媳妇儿了。” “罗强你踏马是不是有病啊？合干个烧烤摊也算占我便宜？真你妈服了，要不咱俩干脆绝交算了！” 杨建辉重重地把酒杯一墩，满脸不爽道。 听到这话，罗强停下了动作，片刻开口道：“要不……干个小点的？不用投太多那种。” “得！我谢谢您！” 杨建辉翻了个白眼，他是真拿罗强没办法。 罗旭也是笑了出来：“哥，我能投吗？” 他是真想给大哥和辉哥出一份力。 罗强想了想，摇头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掺和，大旭，这次的事儿算完了，你以后再瞎惹事，哥真急。” “行！哥，我保证不了。” 罗旭使劲点了点头：“那……你嘛时候回家？” 罗强愣了一下：“你甭管！” 吃饱喝足，几人便各自回家了。 杨建辉本来说要送罗旭的，不过罗旭还是婉拒了，毕竟这件事连累的人家，也不好再添麻烦。 打车回到皮帽胡同，罗旭刚下车，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胡同口。 而车门也被推开，一道倩影走了下来。 金雨墨。 “罗旭，你没事？” 金雨墨见到罗旭，立刻迎了上去。 罗旭微笑摇头：“没事儿啊，雨墨，三爷……是你通知的？” 他是在明知故问，今儿三爷会来，本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一个步。 其实就算他没用上这一步，金三爷的出现，也一样会给梁长发一些敲打。 日后他如果还想动罗旭，多少要掂量掂量。 金雨墨闻言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微微低下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罗旭一笑：“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麻烦三爷去一趟，过意不去。” 一听这话，金雨墨放下了心。 “那不会，我爷爷挺担心你的呢，其实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但我没好意思打，所以在这里等你。” “等我？你找我有事？”罗旭问道。 金雨墨点点头：“刚刚我和爷爷通过电话，他说金家这次的原石生意……希望邀请你一起做！” “啊？我？做原石？” 罗旭不由意外，倒不是不想做，关键是他的能力……对玉石无效啊。 第二百零五章 我只做合法生意 “雨墨，是跟你交个实底儿啊，对于玉石成品，我也就是能凑合分出个品质高低，可其他的我是真不懂，更别提原石了。” 罗旭连忙说道。 说起来，金家对他算是不错，尤其是今天，金丙水何等身份？居然为了他，跑了一趟汇明公司，所以他必须实话实说，不能坑了人家。 金雨墨闻言倾着身子笑了出来：“谁生来就懂嘛，做几次不就知道了？罗旭，爷爷看中的不止是你看物件儿的本事，还有就是人品！” “这……三爷抬爱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选人是不是再慎重一点？” 罗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相信我爷的眼光，明儿中午在金家会所，我爷爷会定下这次原石生意的负责人，虽然我已经被内定了，不过也要走个过场，罗旭，你也一起来好不好呀！” 金雨墨甜美一笑，白嫩的脸上带着几分乞求。 罗旭想了想，也的确不好拒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到时候过去！” “那我先走啦，明儿来接你！”金雨墨满脸开心地说道。 “甭麻烦，我开车过去！” 其实自从买完车这段时间，罗旭很少开车。 一来奔驰车太扎眼，开回胡同免不了引来七嘴八舌、问这问那，二来天州的路况也的确是堵，而且停车也难，所以他一直把车停在离家一公里的收费停车场，一天十块钱倒也不贵，而且他骑电动车也的确更方便。 第二天一早，罗旭也没去古文化街，而是开车直奔医院，去探望于雷。 清晨的病房里，于雷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 由于入院当天就进行了手术，经过一天的恢复，这会儿气色当真还不错。 而在病床旁，还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女人头发盘起，穿着朴素，若是比起精神状态，倒是比于雷还差一些。 此刻她正将一袋芝麻糊倒在碗里，再用热水冲泡，慢慢搅拌着。 女人身旁，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这会儿正看着女人搅拌黑芝麻糊，香味儿传出来，小女孩馋得直咽唾沫。 “妈妈，琪琪能吃一口吗？” 女人闻言露出耐心的笑容：“琪琪乖，咱有馒头和粥，芝麻糊是给爸爸补身体的，因为爸爸病了，对不对？” 琪琪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但那表情中透着一抹委屈。 芝麻糊太香了。 罗旭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里几许酸涩。 这于雷跟着马路生打拼这么多年，就落了这么个生活水平？ 他叹了一声，迈步走进。 “雷子哥，好点了吗？” 见罗旭来了，于雷连忙坐起身：“罗、罗旭？你怎么来了？” 罗旭一笑：“你帮我这么大忙，我不得来看看你？” 说着，他将手里提着的早点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位是嫂子？” 女人似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媳妇儿王玲，农村人，不太会说话。”于雷说道。 罗旭笑了笑：“嫂子，这是我买的早点，有包子、馄饨、茶鸡蛋，还有几盒牛奶，光吃芝麻糊怎么行啊？” “这……” 王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于雷。 于雷朝着她点了点头：“打开，给琪琪吃点。” 听于雷这么说，王玲露出几分惊喜，这才去打开袋子。 而罗旭则一把抱起了琪琪：“这小闺女，怎么那么好看？你叫什么？” “叔叔好，我叫琪琪！” “琪琪真好看，一会儿咱们吃包包好不好？” 罗旭抱着琪琪，满眼的宠爱。 谁知琪琪却摇了摇头：“不吃，爸爸病了，爸爸吃……” “闺女，包子多，你和爸爸都吃。”罗旭有些心疼地道。 于雷有些不好意思道：“罗旭，你们……没事？” 罗旭摇了摇头：“没事儿，咱算见义勇为，不过马路生肯定出不来了，金海潮是梁爷的，他注定得给梁爷当盾牌。” 于雷闻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说起来……我跟马爷不少年了，这心里还真有些不得劲儿。” 罗旭闻言只觉无奈，先前他知道于雷傻，却没想到这么傻。 “你跟马路生这么多年，混成现在这揍性，你还不得劲儿？” “这……” 于雷不知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有不平衡，可他什么也不会，至少跟着马路生还是能养家的。 他这人实在，所以也就感恩。 “雷子，既然马爷出事了，不然你找个正经活儿干？哪怕苦力，赚得少点，至少我们娘俩不用提心吊胆的。” 一直没开口的王玲突然说道。 “净扯淡，现在苦力都不好干了，不行就送外卖，我听说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了。” 于雷摇头叹了一声。 “雷子，我还是那句话，跟我干，你考虑一下！” 罗旭慢慢放下琪琪，走到床前道。 “啊？我……罗旭，我记你的好，而且上次在贷款公司，你也救了我，但……但我嘛都不会啊！” 于雷一脸尴尬道，他是个老实人，知道罗旭有能耐，但他更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嘛也不会？会开车吗？” 罗旭一笑。 “啊？开、开车？这倒是会……”雷子愣了一下。 罗旭点点头：“那就行了，雷子，我给你一个月一万，带五险一金，以后工作有变动，我还会给你涨，怎么样？” “多、多少？” 王玲两眼瞪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马路生是真抠，这些年捞了不少钱，可对兄弟们却是舍不得分。 不止于雷，大刚他们也是一样，每个月才拿五千块钱，有时候还不发，至于其他保障……那就更是痴心妄想了。 所以听到一万，王玲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而罗旭之所以给他开的比秦雅还高，是因为秦雅在店里销售有提成。 这几天下来，已经验证了这女人的能力，几乎每天都会卖出一两个物件儿。 这么下去，她一个月拿的可不止一万块。 “罗旭，我……我不值这么多啊，这样，五千行不行？” 于雷当真实在，居然还有主动降工资的…… 王玲闻言狠狠剜了他一眼，却不敢说什么。 罗旭注意到王玲的表情，笑道：“你答应了就好，我说一万就一万，嫂子，以后防止雷子乱花钱，工资我都交你！” 王玲乐开了花：“嗳！谢谢老板了，谢谢老板了！” 说着，她连连鞠躬。 罗旭连忙扶住她，才注意到，王玲双眼早已满是泪水。 能想到，这一家子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嫂子，咱别整这些没用的，以后雷子跟着我，你可以放心，我只做合法生意！” 罗旭一脸严肃道。 “放心，太放心了。” 王玲抹着泪笑道，然后拉过了琪琪：“琪琪，快谢谢老板啊。” “谢谢老板！” 琪琪奶声奶气地说道。 罗旭被逗得直接笑了出来。 他蹲下了身子道：“琪琪还小，不许叫我老板，叫我罗叔，记住没？” “好！” 琪琪说着，咬了一口包子，包子馅儿都挂在了粉嫩的脸蛋上。 罗旭满是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罗旭在病房和于雷又聊了一会儿，得知他能打还真不是野路子。 雷子三十来岁，打小从体工大队练的武术，那时候九十年代，学的可不是花架子，很多都属于技击，说白了是能当杀人技用的。 这倒是个大收获，以后把这号人带在身边……踏实啊！ 眼看时间到中午，罗旭站起身：“那得了，事儿就这么定了，雷子你先养着，等伤好了，来找我上班！” 于雷让王玲赶紧送罗旭，不过罗旭也是婉拒了，自己离开了医院。 随后，便直奔金家会所。 一路上罗旭开车倒是惬意。 却不知…… 今天的金家会所，有着致命危机！ 第二百零六章 鸡蛋身上纹母鸡 正午。 虽然艳阳高照，但由于入秋，却并不那么闷热。 反而时而吹来一阵微风，让人觉得凉爽。 金家会所院内的树，已经有部分凋黄的叶子飘落在地，被秋风吹得翻几个滚儿，最后躺在了角落里。 金雨墨站在大门前，时而朝着两侧张望，直到看见罗旭的车，她才满脸笑容地招了招手。 车子停好，罗旭走下车道：“雨墨，我没来晚？” “没呢，爷爷正等你呢，我们进去！” 金雨墨说完，便带着罗旭走进了楼里。 而此刻会所三楼的一个房间里。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这一幕，露出一抹轻笑。 男人留着背头，戴一副金框眼镜，白衬衣、深咖色的裤子，和同色西服坎肩，显得几分绅士。 他叫金泰宇，是金雨墨的堂哥，金丙水的长孙。 在这次金家的原石生意中，他是金雨墨的直接竞争者。 “这就是那个罗旭？” “对，就是他，哥，这个人有点儿本事，因为他，爷爷已经内定了金雨墨负责这次玉石生意。” 她身旁的年轻女人道。 金雨茜，金泰宇的亲妹妹，金雨墨的堂姐。 “我知道。” 金泰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了笑，轻晃手中的咖啡杯，端起喝了一口。 “她金雨墨找到了一个好帮手啊，不过……也快靠不住了。” “嗯？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金雨茜道。 金泰宇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宴厅，别让老爷子等着。” 金雨茜点点头便离开了。 而金泰宇则坐到了沙发上，悠闲地将两脚搭上了茶几。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顺利吗？” “金公子您放心，全都办好了。” 金泰宇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挂断电话，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此时宴厅之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金家旗下生意的各个元老人物。 罗旭和金雨墨已经坐在了桌前。 见金雨茜走进来，金雨墨则低声给罗旭介绍了一番。 而罗旭只是点了点头，毕竟他对金雨茜是谁没什么兴趣。 今天过来，完全是冲着金三爷帮他的面子，至于做不做原石生意……其实他也无所谓。 很快，金丙水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今天的金丙水特意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薄款唐装，上绣团花锦簇祥云图，庄重而贵气。 见到金丙水，一屋子人都是站了起来。 金丙水则挥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目光落在了罗旭身上。 “大旭来啦！” 罗旭连忙躬身点了点头：“三爷您发话，我哪敢不来？” “哈哈哈，你小子，惹事不含糊，但最近嘴好像甜了！”金丙水大笑道。 罗旭抱了抱拳：“那是因为不把三爷当外人了！” “这就对了！” 金丙水点头而笑，随后落座主位。 他环视一周：“泰宇呢？怎么还不来，不像话！”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爷爷，对不起，刚刚公司有事，我去接了个电话。” 金泰宇一进门便连忙解释了一句。 听到是公事，金丙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金泰宇入座。 “东西都拿出来！” 金丙水说完，金雨墨便从座下拿出一个三十多公分高的锦盒。 锦盒打开，她轻轻捧起一个瓶，摆放在了桌面上。 “爷爷，乾隆祭红釉玉壶春瓶！” 金丙水只扫了一眼，便知是极品官窑物件儿，旋即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金泰宇和金雨茜。 “你们的呢？” 金雨茜看了看金泰宇，见后者对着她轻轻点头，便也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不大，是个宽十几公分的方形锦盒。 打开盒盖，便拿出一只粉彩的碗。 “爷爷，清康熙官窑粉彩福寿纹碗。” 见到这只粉彩碗，金丙水也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不错，泰宇，你怎么不拿出来？” “爷爷，我……” 金泰宇直接站起了身：“我没买。” “为嘛？” 金丙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孙子，脸上已然带着些许冷意。 “这次原石生意，我会交给你们其中一人去办，而买物件儿不过是我决定的依据，人家都买了，你为嘛不买？” 金泰宇沉默片刻，道：“爷爷，我承认我眼力不及两位妹妹，与其去碰运气买个好物件儿，倒是不如安分点儿，省下这点钱算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不愧是金家长孙，虽说没有按老爷子交代的去办，但至少还算踏实、务实。 金丙水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便点点头，看向了桌面的两个物件儿。 “一个是乾隆官窑的祭红釉玉壶春瓶，一个是康熙官窑的福寿碗，都不是普通物件儿啊。” 说着，金丙水看向金雨茜：“雨茜啊，你觉得哪个物件儿更胜一筹？” 金雨茜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爷爷，两个物件儿都是官窑，而且都属于清三代，但雨茜认为三代之中，康熙物件儿更为稀少，雍正、乾隆瓷器水平虽不在其下，但留存数量更多，所以应该是福寿碗价值更高一些。” 听到这句话，罗旭暗笑。 这女的还真能有理有据地瞎逼逼。 康雍乾三代可以说是我国瓷器制造的巅峰时期，无可媲美，而各有风格。 康熙雄健豪放，重气势；雍正简约清雅，重意境；乾隆则是繁复精巧，重工艺。 如金雨茜所说，康熙爷的物件儿留存数量，的确要比雍、乾两代的少，但也不能仅凭这个就定价值。 一只粉彩碗，和祭红釉玉壶春瓶比，这特么差飞了好不好？ 不过金丙水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金雨墨。 “雨墨，你觉得呢？” 金雨墨也起身道：“我觉得雨茜姐说的有道理，但价值高低不能只凭留存物件儿的数量，虽说物以稀为贵，但也要考量器型、工艺等多方面的因素，玉壶春瓶作为瓶型中最热门的器型，价值不是一个粉彩碗能够比拟的。” 金丙水点头而笑：“也有道理，大旭，要不……你说说？” 罗旭一愣。 关我嘛事儿？ 这老头儿够坏的，金家内斗，这怎么还把我给扯进来了？ 他想了想，反正犯不上得罪谁，索性道：“我觉得她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更何况瓷器的美见仁见智，至于哪个更有价值……还得三爷您决定啊！” 金丙水被这句话差点噎死。 好么，你这是把问题又给老子抛回来了呗？ 谁知这时，金雨茜白眼一瞥，阴阳怪气道：“你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你跟金雨墨是一起的？” 罗旭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不爽了。 呦呵怎么个意思？我懒得掺和金家的事儿，这娘们倒装上阴阳逼了？ 鸡蛋身上纹母鸡，你装你妈呢？ 他蹭一下站了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了过去。 “你要这么说……雨墨的值钱，你那破玩意儿就是个赝品！” 第二百零七章 你先别回家 “你……你胡说八道！” 听到罗旭直接说赝品二字，金雨茜一下子就急了。 她能想到，罗旭肯定会说金雨墨买的物件儿更贵，但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胆说，她的康熙粉彩碗是假的！ 这可是她亲哥金泰宇亲自为她买的！ “爷爷，这碗不可能是赝品，金雨墨为了赢我，这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金雨茜，谁说瞎话了？” 金雨墨也不干了，立刻瞪向了金雨茜：“人家说你的物件儿有问题，怎么还急了？自己打眼了还不想认？” “你……” 金雨茜不由看了看哥哥，不过金泰宇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双眼直视前方，如没听见一般。 “哼！这物件儿我花了两百万，怎么会是赝品？” 金雨墨撇了撇嘴，一脸戏谑道：“对啊，你要是花20块，绝对没人说你打眼！” 金雨茜这个气啊，关键还被金雨墨说得无言以对。 见状，金丙水连忙说道：“好了好了，物件儿是新是老，不是吵吵出来的。” 说着，他看了看罗旭，深邃的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大旭啊，你刚刚说那只碗是赝品？” 罗旭暗暗无奈。 真是老狐狸啊……合着转了一圈，问题又回来了呗？ 得！ 反正已经说了，不在乎说完。 “三爷，您是让我给您讲呢，还是给大家讲？” 金丙水闻言立刻来了兴致，笑道：“分别怎么说？” “您是行家，我单从釉面光泽、颜色渲染这些方面就能说明白，甚至不用把物件儿拿起来。” 说着，罗旭瞥了一眼金雨茜：“但要是给所有人讲明白，恐怕要上手！” 金丙水笑了笑，这小兔崽子说话这股子劲儿，我是真喜欢啊！ “那你上手！” 罗旭伸手去摸，金雨茜却一把将碗拿了起来：“爷爷，您真信他？我这物件儿根本不可能是赝品！” 金雨茜倒不是心虚，她真心认为金泰宇给她挑的这物件儿是百分百的真品。 之所以不想罗旭碰，是因为她不希望爷爷这么偏袒金雨墨。 明摆着的真东西，还要让对方胡说八道？太不公平了！ 谁知金丙水脸色一沉：“雨茜，你这是冲我？” “我……” 一听金丙水语气冰冷，金雨茜无奈呼出一口气，满脸不服地将碗又放在了桌面上。 罗旭拿起碗掂了掂，旋即直接将碗倒扣在了桌面。 “金小姐，我看你平时应该不经常碰物件儿，也就不说太深了，怕你不懂。” “你……” 金雨茜差点没气死，不过金丙水在旁边，她也不敢发作。 “不服？那行，先说专业的，釉面光泽太硬，达不到老物件儿的柔光，这碗的题材是福寿纹，福则以蝙蝠代表，寿则是寿桃，这寿桃自尖儿到底是粉白釉儿过渡，真品会显得自然、多样，而这个颜色太单一了，呆板！” 罗旭指着碗说道。 金丙水闻言缓缓点头，露出欣赏的笑容。 “你说呆板就呆板？你算老几？我看挺生动的！”金雨茜抻着脖子喊道。 罗旭轻笑：“所以说你听不懂呢，三爷虽然喜好物件儿，可你平时压根不跟着学，你能懂吗？那咱说点简单的！” 说着，罗旭指了指底款：“看到这六字楷书款外面的蓝色双圈没？这是青料做的，按理说应该是柔滑、细腻，可这料上有明显的颗粒感，不对！” 金雨茜闻言立刻凑近前，打算看一看什么叫颗粒感。 不过罗旭立刻又说道：“别急着看，这字体也不对，虽然是楷书，但六字之间的距离、结构不自然，不挺拔，这么说……字练得不够好，要真是官窑款写成这样，就该被皇上杀头了！” “最后说这圈足的外圈，看到这一圈红色没？这叫火石红，是由于其中铁元素经过多年后形成外溢的自然体现，这红色太过漂浮，而不是由内而外的溢出，外加颜色偏黄、表面粗糙不细腻，明显就是做旧的！” 说完，罗旭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你可以不信，但以三爷的眼力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对三爷？” “咳咳……” 金丙水扫了罗旭一眼，合着非让我定论呗？ “爷爷……” 金雨茜满脸不相信地看向爷爷。 金丙水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 金雨茜猛地转头看向了哥哥。 这时，金泰宇终于开口：“雨茜买了赝品，爷爷，这场比试的确是雨墨赢了。” “哥……” 金雨茜还要开口，金泰宇直接站起身：“不过……爷爷，泰宇有一件事想不通！” “哦？” 金丙水看了过去：“说！” “爷爷，我虽然眼力不及雨墨，但近段时间也在勤奋学习古玩知识，这乾隆祭红釉的玉壶春瓶，可以说是千万级藏品，雨墨的眼力实在是不错，只不过……” 说着，金泰宇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微笑：“我听说雨墨前段时间在梦汉唐花七百万购买了一个康熙御窑的西番莲纹赏瓶，这两个物件儿加起来少说两千万，您到底给了雨墨多少钱的预算？” 一听这话，金丙水也是不禁愕然。 他对自己孙辈的资金管理一向很是严格的。 虽然算得上是大户子女，但他也绝不会允许胡花乱花。 金雨墨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雨墨，你……”金丙水看向金雨墨。 金雨墨微微扬起下巴：“爷爷，我先前的确花了七百万，买下康熙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西番莲纹赏瓶，但罗旭鉴定为赝品，我们便去了梦汉唐，而这只祭红釉的玉壶春瓶是谢老换给我的！” “哦？” 金丙水不禁惊讶：“大旭，梦汉唐的东西你都看出问题了？” 罗旭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三爷，有这么句话，假的真不了，梦汉唐也有走眼的时候不是？” “哈哈哈哈，痛快啊，谢作云一直清高自傲，我尼玛就看他不爽，你这脸打得漂亮啊！” 金丙水大笑了起来，旋即看向金泰宇：“泰宇，雨墨解释清楚了吗？” 见到这局面，金雨茜不由一颗心提了起来。 本以为今天好歹可以较量一下，却不想是被对方碾压。 只不过金泰宇却是一脸淡然，他微笑点了点头：“清楚了，爷爷，怪我想多了。” 说完，他看向金雨墨，脸上带着些许歉意：“雨墨，堂哥并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解释清楚，我心服口服！” 金雨墨微微一笑：“泰宇哥，这次你都没有买，其实我也胜之不武。” “哈哈，我是自知不如，免得自取其辱！” 金泰宇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坐了下去。 随后金家宴会，算得上比较轻松。 虽然金雨茜板着个脸，不过金丙水和罗旭相谈甚欢。 其中金泰宇也偶尔插话，罗旭发现他不像金雨茜那样傲娇，反而谦逊请教，难怪金雨墨对金雨茜有些仇视，但对金泰宇还是很亲和。 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金泰宇说话有点虚。 宴会上，金丙水也宣布了这次玉石生意交给金雨墨，同时希望罗旭可以帮忙，股份方面会直接分给他一些。 罗旭推脱无果，只得却之不恭。 吃过饭，罗旭便告辞金三爷，毕竟既然答应了金家，自己也要抓紧时间学习一下玉石知识。 他刚走到楼下启动车子，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王天来打来的。 “大旭，你在哪呢？” 王天来的声音非常低沉，而且能听得出有些急切。 “嗯？王哥，我开车呢，正打算回家，找我有事儿？”罗旭道。 “有事，这样，你回去先别进家门，在胡同口等我！” 听到这话，罗旭一愣。 他本想再问一句，结果王天来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百零八章 跟我们走一趟 一路开回东郊，如往常一样，罗旭将车停在了距离皮帽胡同不远的停车场，便走着回去。 其实罗旭本来是想回家洗个澡，然后开车直接去上开大学。 今儿是周末，正好接叶姗姗回家。 不过王天来既然这么说，他便照做了，没有回家，而是在胡同口等着。 虽说不知道王天来是什么意思，不过罗旭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想必他找自己真有重要的事。 正等着，只见一辆黑色迈腾缓缓停靠路边。 罗旭本来不以为然，皮帽胡同比较窄，一般来这里串亲戚的人，都会把车靠在胡同对面的空地上。 可谁知下一秒，那迈腾竟然调转车头，朝着罗旭径直开了过来。 罗旭睁大双眼，连忙闪开。 “卧槽！怎么开车的，朝着人撞啊！” “哈哈哈……”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罗旭面前。 车窗降下，正是刘明超那张脸。 “看你胆儿小那样，没给你吓死呢，哈哈哈……逗死我了！” 说着，刘明超走下了车。 罗旭皱起眉：“有病啊，撞到我讹死你！” 刘明超没有理会，而是拍了拍车顶：“怎么样，帅不帅！刚提的，迈腾高配，落地十六万多呢！” 罗旭闻言白了一眼：“嗯，牛逼牛逼。” “看到没，差距出来了？” 刘明超笑了笑，扬手搭在了罗旭的肩膀：“我跟你说啊，我马上就去文物局报到了，以后呢，哥们就是有编制、还有车，姗姗那边……你就别惦着了。” 罗旭有些嫌弃地将他的手拿开。 “哪凉快哪待着去，刘明超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姗姗的关系？” 刘明超闻言耸了耸肩：“那是姗姗没看清，不过无所谓啊，她听谁的？听叶奶奶的对不对？你觉得她老人家更看好谁？” 听到这话，罗旭轻笑一声。 这刘明超怕是不知道，上次他去叶家，叶奶奶对他的态度可是大为改观啊。 “行行行，那你就去问叶奶奶！”罗旭摆了摆手。 “用不着，叶奶奶已经答应了，今儿周末，我呢……一会儿就去接姗姗放学，到时候我们俩在外面吃点烤串，再联络联络感情！” 说着，刘明超看向罗旭，露出些许可怜的目光：“至于你……哥们不是贬低，你配不上姗姗！” 一听这话，罗旭不干了，当即揪起了刘明超的衣领。 “我告诉你刘明超，你傻了唧自嗨我不管，但你要去骚扰姗姗，不行！” “你……” 刘明超连忙抓住了罗旭的手，可使劲掰也掰不开。 “大旭我警告你，别跟我耍地痞这一套，我现在可是国家干部，你想想后果！” “干部你妹啊，小破公务员吓唬谁呢！” 罗旭直接扬起了拳头，吓得刘明超立马捂住脸。 “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两人正纠缠着，只见两辆警车开了过来，相继停在了胡同口。 前面的是轿车，而后面的则是一辆面包。 “警察！罗旭你敢打我，我立马告诉警察！” 罗旭转头看去，只见警车门打开，轿车副驾上下来的，正是王天来！ “王哥？” 王天来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罗旭面前，亮出了工作证。 “罗旭是？我是分局四处的王天来，怀疑你和一宗故意伤人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 嗡！ 罗旭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这……嘛情况？ 刘明超也愣了。 这罗旭还没下手呢，怎么就带走了？ 而此刻，王天来和身后的警察做了个手势，后者直接上前，给罗旭铐上了。 罗旭都懵了：“王哥，这……” 王天来面无表情道：“带走！” 见罗旭当真被押上警车带走，刘明超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我去……大旭这是犯了大事儿了啊。” 说着，他突然笑了出来：“嘿，这特么有意思啊，今儿得和姗姗聊聊这事儿，让她知道这大旭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警车上。 罗旭坐在面包车的后座，车窗上都安上了铁栏。 他想问问王天来，可对方在前面的轿车上，他根本没机会。 他真有些傻眼了。 一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警车开到分局大院，两个警察将罗旭押下了车。 这时，王天来走上前，跟两个小警察摆了摆手，随后亲自押着罗旭进了楼里。 “哥，怎、怎么了……” 说不慌是假的，此时罗旭说话都有点哆嗦了。 王天来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道：“上次金海潮的案子有变，马路生一个手下验出重伤，现在人家指认是你打的，我怀疑有人故意整你。” 罗旭倒吸了一口气：“这特么还用怀疑？” “没办法，兄弟，哥得走流程，这案子是我办的，今儿冯局点名让我抓捕你！”王天来压低声音道。 罗旭点了点头：“理解，王哥，我是不是得进去？” “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刚才不让你进胡同，也是不想你被抓的事儿，让街坊都知道，也免得你家里担心。” “谢了，哥！” 走到一间审讯室门口，王天来拍了拍罗旭的肩膀，旋即将他推了进去。 “放心，我肯定也会想辙的。” 由于审讯室里都是摄像头，王天来没有再多说，而是只能公事公办。 罗旭坐在铁椅上，还被加了固定。 这行头……他在电视里看过，那些罪犯都这待遇。 没想到自己也享受了一把。 因为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罗旭也比刚才淡定了一些。 很配合王天来的提问，一一回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做完笔录，罗旭问：“王……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王天来一边整理着手中的笔录，一边随口道：“走不了，你先待着，案件查明了才能做决定！” “行行行，我一定配合。” 罗旭也注意到了屋里有摄像头，索性就随意说了一句。 不过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推开，一个警察在王天来耳边说了几句。 王天来愣了一下，看向罗旭。 “罗旭，你请律师了？” “啊？律师？” 罗旭比王天来还意外。 自己嘛时候请的律师？ 而且自己才刚进来，就算请……也不可能这么快？ 第二百零九章 大瓜 按照规定，嫌疑人在羁押期间，律师是有权当面进行交流的，所以王天来便立刻安排了会面。 不多时，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很精神，留着分头，戴着半框眼镜，走路间不仅斯文，还带着一股自信。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了罗旭面前的桌板上，旋即微微一笑。 “罗旭先生，我叫许言，这有两份合同，您现在签上字，我就是您的代理人了。” 罗旭低头看了看，摆在上面的是一份委托代理合同。 他也没急着看内容，索性直接问道：“许律师你好，我不记得我请过您做我的代理人。” 许言微笑道：“的确，联系我的并非您本人，不过这都不重要，签了合同之后，我可以保证您能平安离开。” 听到这话，罗旭先是惊喜，但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惊喜是必然的，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着。 只不过……这许言到底是谁派来的？ 尤其是他的自信，说可以保证自己离开，这不得不让罗旭怀疑。 这么确定……难不成就是这背后的人把自己弄进来的？ 想到这，罗旭微微皱起眉，看了看桌板上的两份合同。 上面的他已经看到了，是委托代理合同，而下面的……竟然是一份合作协议。 他简单翻了翻，合同内容竟是关于古董鉴定的。 按照合同约定，他需要为对方鉴定古董，同时对方也会付相应的费用。 看到数额，罗旭暗笑，对方还真不少给，大手笔！ 合同中乙方为罗旭，甲方则是一家名为荣泰的金融公司。 合同最后签字的地方都是空的，并没有任何人的名字。 “我能不能知道，是谁请您来的？”罗旭抬起头道。 许言笑了笑：“罗旭先生，我觉得您现在不该关注这个问题，对吗？身陷囹圄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罗旭闻言些许不爽，他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他索性往后一靠：“那算了，如果对方不亲自出面，我不会签的。” “嗯？罗先生，你都不在乎现在的处境？” 许言脸上显露出一丝意外。 罗旭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做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律师，您是精英，社会上层，而我罗旭……就是个市井小人物，我说我根本不怕进去，你信吗？” 这句话把许言说愣了。 的确，按照罗旭的说法，他们压根不是一个阶层。 他很难想象，竟然有不怕进去的人。 当然，罗旭也是胡说八道，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关进去。 可此刻他只能这么说，他必须要知道，是谁在救自己。 因为他突然很确定，救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害自己的人！ 片刻，许言缓缓点头：“那好，我尊重罗先生的决定！” “谢了许律师，麻烦您带句话，让您老板亲自过来一趟，我也许会答应！” 罗旭微微一笑，他心里愈发确定，对方真实的目的并非是把自己整进去，而是……那份合作合同！ 他想让自己帮他做事！ 许言迟疑了一下：“好！” 说完，他便收好合同，转身离开了。 罗旭深呼出一口气：“妈的，真是被算计了！” 与此同时，上开大学校门前。 叶姗姗站在桥边，时而看一眼手表，时而看向桥口。 “这个死罗旭也真是的，说好了来接你，今儿又放鸽子，你看一会儿他来了我怎么教育他的！” 林娜一脸不爽道。 叶姗姗撇了撇嘴，就是想为罗旭说话，这次也真没的说了。 “真讨厌人，电话也不接，菲菲，娜娜，你们说……罗旭不会出事了？” 说着，叶姗姗又深呼吸了一口：“我总觉得心跳得厉害。” 林娜翻了个白眼：“你啊，就是多想，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切！” “娜娜说得对，姗姗，你也别着急，罗旭现在挺忙的，又是饭店，又是古董店，搞不好正想出门，就来了客人呢？” 一旁蓝菲劝说道。 叶姗姗柳眉微蹙：“这我知道，可……可他怎么不接电话啊！” “都是借口！他店里没人了吗？斌子不是还在呢？这么不重视姗姗，就是欠收拾！” 林娜玉臂环抱，喘着粗气道。 几人正说着，只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从桥上开了过来，最终停在了三人面前。 车窗降下，竟然是刘明超！ “嗯？刘明超，你……来我们学校干嘛？”叶姗姗有些意外道。 刘明超一笑，下车走到叶姗姗面前：“看，新买的车帅不帅？迈腾！” 闻言，林娜立刻翻了个白眼：“拜托，一辆破迈腾帅个毛线啊？” 蓝菲也是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开口。 对于刘明超，她们并不算很熟，只是听叶姗姗提起过一两次而已。 “嚯！大小姐，迈腾还不行？哈哈，看来为了追姗姗，我还得努力工作，换更好的车啊！” 刘明超倒也知道在叶姗姗闺蜜面前保持绅士风度，并没有和林娜计较。 “追姗姗？” 这下连蓝菲都不淡定了。 她和林娜几乎是同时惊呼了一声。 刘明超笑道：“没错儿啊，我一直追姗姗，两位美女，认识一下，我叫刘明超！” 两人并没回应，而是齐刷刷地看向了叶姗姗。 叶姗姗都惊了，连忙道：“刘明超，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上次我妈都带我去你家和叶奶奶说了，今儿我就是来专程接你的。” 说完，刘明超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公主请上车！” 叶姗姗也是醉了，还公主请上车……恶心死了。 “刘明超你走，我……我等罗旭！” “罗旭？” 刘明超忍不住笑了出来：“姗姗，他今儿是肯定不回来接你，咱先走，一会儿有个大瓜给你讲！” 叶姗姗有些烦了，索性道：“我没兴趣，说了你赶紧走！” “得！那我就现在给你讲，罗旭他被抓啦！” 轰！ 一时间，三女全愣住了。 当然，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肯定胡说八道。 不过刘明超紧接着就把胡同口的事儿说了一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真的，我绝对没骗你们，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小流氓，这次谁知道犯了什么大案，当时直接就给铐上了！” 一听这话，叶姗姗慌了。 刚刚她给罗旭打电话就一直打不通，难道真的出事了？ “抓、抓哪去了？” 叶姗姗睁大双眼，眼泪可见地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林娜和蓝菲也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们一起聚会了不少次，再加上叶姗姗的关系，几人早就是朋友了。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来抓大旭那个警察看着级别不低，肯定是大案！” 听到这话，本就紧张到不行的叶姗姗，当即昏了过去。 “姗姗！” 蓝菲和林娜连忙抱住了她。 “菲菲，怎么办啊！”林娜急得直掉眼泪，毕竟事情太突然了。 蓝菲想了想：“别担心，我先问问我爸，他认识警察口的人，咱们至少先知道罗旭现在在哪！” 第二百一十章 把我送看守所去 好在叶姗姗不是昏死，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她趴在林娜身上哭了起来：“娜娜，我就说大旭出事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娜慢慢拍着叶姗姗的后背：“别急，姗姗你先别急，让菲菲联系她爸问问。” 而此时蓝菲已经走到了一边，给父亲蓝颂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 “怎么了菲菲，想起给老爸打电话了？” “爸！我想你帮我问个事。” 蓝菲语气无比急切道：“罗旭被抓了，就是上次去过咱们家那个，你能不能问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蓝颂直接沉默了片刻。 “爸！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 蓝菲立刻催问了一句。 “啊？哦哦，爸听呢，菲菲，我手头有点事，你回家等我！”蓝颂说道。 “爸！我这事儿急着呢，您就不能帮我先问问？” 蓝菲显然不想就这么挂了。 “听话，回家等我，我一会儿也回去，咱们再商量。” 听到老爸这句话，蓝菲才点了点头：“行，那我马上回去，您也快着点！” 挂了电话，蓝菲走了回去，看到满脸是泪的叶姗姗，她蹲下了身子道：“姗姗，我爸说他帮着问问，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去找他！” “要不……我送姗姗回去？” 这时，刘明超道。 三人看向刘明超，叶姗姗最终点了点头：“菲菲，那你直接去找叔叔，我和刘明超回去！” “那也行！” 蓝菲点点头，旋即看向刘明超：“拜托了！” “嗨！都自己人，放心！” 随后，叶姗姗上了刘明超的车，而林娜也自己打车回了。 与此同时，汇明投资公司。 梁长发坐在办公室里，正抱着杜姐一通乱抓，电话响了起来。 “谁啊，真讨厌，正上劲儿呢！” 杜姐有些扫兴地说道。 看到来电，梁长发连忙将她推开了：“一边儿去，老板电话。” 他接起电话道：“老板，您有什么指示？” “金海潮有没有一个叫侯超的人？”电话另一边的男人道。 “啊？这……老板，金海潮一直是马路生管，至于每个小弟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梁长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废物！现在这个人鉴定重伤，并且指认是罗旭动的手，现在那小子被抓到了城西分局，这件事你去平了！” 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浓浓的震慑力。 “明白，我马上去办，看来是有人背地里要捅罗旭！”梁长发道。 “嗯……顺便问出来是谁。” “好，老板您放心。” 梁长发看了看挂钟的时间：“今晚我就把事情办好，保证明天把罗旭从里面接出来。” 男人深喘了一口气，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爷，老板找您……是大事？” 见梁长发放下手机，杜姐才又坐回了他腿上，关心地问道。 梁长发点了点头，大手不忘又伸进了杜姐的吊带里，一边抓着，一边说道：“妈的，老子刚消停了一天，这谁啊，不让我好好过？” 蓝家。 书房里，蓝颂举着电话。 “明白了，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是可运作的是？” 看着老爹和警察口的人通电话，蓝菲则安静地坐在旁边等待着。 “行，我知道了，嗨……这孩子是我闺女的朋友，要是不严重，就麻烦您帮忙疏通一下！” 说了两句，蓝颂便挂了电话。 “爸，怎么样了？” 蓝菲连忙问道。 蓝颂瞥了一眼闺女：“这么关心？菲菲，你和爸说实话，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啊？” 蓝菲脸一红，娇嗔道：“爸你……你别胡说，他可是姗姗的对象！” 蓝颂笑了笑：“闺女，我是你爸，你瞒不了我，有时候感情是自私的，无法左右，但做人……有时候还是要学会刹车的！” 听到这话，蓝菲不由有些紧张。 “哎呀您这说的哪跟哪啊，您快说说情况！” 蓝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分局那边一个副局和我是朋友，说事情其实不那么大，就是斗殴，而且罗旭行为本身就有见义勇为的前置，稍微疏通一下应该可以放出来。” “那太好啦！” 蓝菲开心地走上前，直接抱住了老爸的脖子：“那就疏通呗！” 蓝颂故作不爽的样子：“哟！你当下水道呢，说疏通就疏通？人家的对象，我花钱疏通？” 蓝菲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呃……爸，得花多少钱啊？” “其实也不用太多，毕竟都有些交情，请他们吃顿饭，再意思意思，弄两箱茅台嘛的就行！” 蓝颂笑了笑，双眼却一直盯着女儿的反应。 “那好办啊，爸，这钱我出了！” 蓝菲立刻说道，旋即开始撒娇：“哎呀求您了，姗姗是我闺蜜，就当帮她了行不行？” 蓝颂长舒一口气：“要单纯只是帮她……当然没问题。” 见女儿脸红，蓝颂一笑，旋即站起了身。 “这样，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明儿等我信儿，然后你去把他接到咱们家，我想见见他！” “您……见他？”蓝菲有些意外。 “不行吗？我救了他，还不能嘱咐几句了？更何况这小伙子给我的印象很深，正好让他帮我再看看物件儿！” 蓝菲闻言这才放下心，甜美一笑：“得！我听您的，只要能把他接出来，我肯定带他来！” 当晚，蓝菲出于担心，还是给叶姗姗打了个电话。 叶姗姗在电话里一直哭，毕竟罗旭被抓以后，她心慌得要死。 不过因为老爸说先不要把事情说出去，蓝菲也只得暂时保密，一直劝叶姗姗别着急。 而比起外面的一团糟，罗旭倒是难得清闲。 录过笔录之后，他便被带到了一个空房间。 他知道，按照程序犯罪嫌疑人被抓之后，警方会第一时间先立案，然后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送往看守所。 这也是当时罗强进去时的一套流程，罗旭很了解。 所以现在应该是等着人来，将他送到看守所去。 想到这，罗旭无奈自语：“妈的，还真是什么都见识了。” 正在这时，门开了，只见王天来走了进来。 “王……处长！” 罗旭缓缓起身。 “你是送我去看守所的？” 王天来一笑：“你小子还挺懂？” 罗旭耸耸肩：“提前学，省得进去嘛也不懂。” “一边儿去！” 王天来给了罗旭肩头一拳：“我跟你说，事情……好像有转机。” “嗯？嘛意思？” 罗旭不禁惊喜道。 “重伤的那个人叫侯超，他家人刚刚联系过我们，说好像是记错了，看来是要翻供，大旭，有人在暗中帮你！” 听到这话，罗旭深吸了一口气。 有人暗中帮我？ 是许律师背后的老板？还是……另有其人？ 他微微眯起双眼，心中盘算着整件事。 “王哥，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罗旭道。 王天来点了点头：“没错，对方这么说，相当于是要撤销指认，这样的话事情便和你没关系了。” 罗旭沉思片刻：“也就是说……我就不用送看守所了？” “当然了，你小子还真想去啊？” 王天来无奈笑了笑。 罗旭闻言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一趟，道：“王哥，咱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啊？你说！是不是给家里捎信儿？” 王天来问道。 罗旭点点头：“没错儿，但这只是其一，您帮我和斌子说一声，他肯定知道怎么跟我妈说！” “没问题！不过我听你这意思，还有其二？”王天来问道。 听到这话，罗旭不禁笑了笑。 他凑上前低声道：“其二就是……王哥，您能不能受个累，把我送看守所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盲猜一下 “嘛玩意儿？” 王天来下意识喊了出来。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这里不是大声说话的地方，旋即瞪了罗旭一眼，压低了声音。 “有病啊你，给哥哥上眼药是不是？我告诉你啊，别作妖！” 罗旭朝着门口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笑了笑。 “王哥，你别着急，这次我是肯定被人背后捅刀子了，我要是不去看守所，就不能知道对方是谁！” “嗯？你……嘛意思？” 王天来想了想，立刻又开口：“大旭，你是不是说那个许律师？” 罗旭会心一笑：“王哥不愧是老警察了，那个律师不是我请的，而且又来得那么快……你猜是谁呢？” 随后，罗旭又把那两份合同的内容跟王天来低声说了一遍。 王天来微微眯起眼睛：“操他妈的，真阴逼，得，那就按你说的办，如果这事儿牵扯上刑事，我肯定办他！” “这次恐怕要麻烦哥哥了，对方翻供的消息你得压下来，而且我去看守所这一进一出……都要手续。”罗旭道。 王天来摇头而笑：“那算个屁事儿，又不是我办，我叫手底下人去办，等那个阴逼出现！” 说完，王天来就要走，罗旭则拉住了他。 “王哥，咱俩要不要赌一把？” “啊？赌嘛玩意儿？” 王天来一愣。 罗旭笑了笑：“那份合同的甲方是一个叫荣泰的金融公司，我盲猜一下，这家公司……是金家的！” “金家？”王天来微微眯上眼睛，他可是知道金家在天州的地位。 要是他们……还真不好办了。 “行了王哥，你在这不方便用手机，出去查一下，要是对了，不用告诉我！” 王天来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旋即走了出去，又把门锁上了。 走到楼门口，他才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荣泰金融公司，法定代表人：金泰宇！ “这小子，还真神了啊……” 王天来冷笑一声，旋即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先控制住侯超一家，并且将翻供的消息暂时按住。 而罗旭坐在冰冷房间的墙角，却是露出了会心一笑。 “金泰宇这小子……表面斯斯文文，下手够狠的啊，不过让侯家翻供的，又是谁呢？” 想到这，罗旭下意识摸了摸兜。 “妈的，忘了让王哥留根烟了……” 翌日天明。 彻夜难眠的叶姗姗刚睡着没多会儿，便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她推开房门看了看，才知道是老舅冯金亮来了。 这会儿他正陪叶奶奶说着话，而冯雅兰则忙着给他沏茶。 叶姗姗打了个招呼，便要回去再睡会儿。 不过冯金亮却道：“闺女起啦？来来来，老舅有话和你说。” 叶姗姗一脸倦意地走了过去：“有事儿您快说，我昨儿一宿没怎么睡。” “这孩子，怎么跟你老舅说话的？没个规矩！” 叶奶奶板着脸道。 冯金亮摆了摆手：“没事儿老太太，现在年轻人睡得都晚。” 说完，他语重心长地看向了外甥女：“姗姗，老舅问你，跟胡同里那个大旭……还走动吗？” 听到大旭，叶姗姗清醒了几分。 “走动啊，您问这干嘛？” “以后别走动了啊。”冯金亮斩钉截铁！ “啊？她老舅，这……怎么个意思？我觉得大旭那小子最近还行啊。” 叶奶奶道。 毕竟经过罗旭开饭店的事情，再加上和刘家这么一对比，叶奶奶觉得罗旭还挺靠谱的。 “还行？老太太，我看您是不知道，大旭这孩子被抓啦！” 嗡！ 叶姗姗只觉瞬间清醒了，困意全无。 老舅怎么知道了？ “老舅，你说什么呢！”叶姗姗瞪起眼睛道。 “是啊她老舅，大旭这孩子虽说皮了点，但肯定不会出圈儿啊！”叶奶奶道。 冯金亮摆手而笑：“您看我骗您干嘛？我听说这小子犯的事儿还不小，是大案！” “老舅！” 叶姗姗忍不住大声制止。 “您这都听谁说的啊！” “超子啊，”冯金亮一脸无辜地站起来，“我刚进胡同，超子就把我拦住告诉我，我跟你们说啊，超子这小伙子真不错，还特意嘱咐我，告诉姗姗少跟罗旭来往，人家是为咱好！” 听到这话，叶姗姗转头就冲回了屋子。 “诶，姗姗……” 冯雅兰想叫住她，但砰的一声，门就被拍上了。 “这丫头……算了姐，让姗姗冷静冷静，她接受也需要时间。” 冯金亮摇头叹了一声。 叶奶奶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沉吟半晌，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就在这时，只见叶姗姗突然开门走出，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朝着外面便冲了出去。 “诶！姗姗，你干嘛去？”冯雅兰连忙道。 “您甭管！” 叶姗姗刚才进屋便想了想，刘明超这张大嘴肯定是逢人就说，这会儿搞不好传到韩蓉耳朵里了。 现在罗家可经不起这样的事，老大还没出来，大旭又被抓了，那韩蓉不得急死？ 走出院门，她便直接朝着罗旭家跑去。 果然，一进门她就看到韩蓉在院里哭，罗燕也没去饭店，就在老妈旁边劝着。 “韩姨……” 听到叶姗姗的声音，韩蓉抬起头，抹了抹眼泪。 “是姗姗啊……” 叶姗姗走近前：“韩姨，大旭的事儿我知道了，您别着急，肯定有解决办法。” 一听这话，韩蓉忍不住又是哭了起来。 “姗姗啊，你说大旭这小子……怎么那么不让我省心啊，昨儿斌子还来跟我说，他有事出趟门，可谁知……” “是刘明超跟您说的？”叶姗姗一脸娇怒道。 “对！” 罗燕点点头：“姗姗，听二姐说一句，大旭虽然爱惹事儿，但本质不坏，这你也知道，你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觉得他人品不好啊。” “二姐您放心，大旭什么人我叶姗姗知道，我信他！事儿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说完，叶姗姗起身便往外走。 “丫头，你干嘛去啊。”韩蓉立刻说道。 “找嚼舌头根子的算账！” 叶姗姗真是气急了。 心说你刘明超和大旭不合，谁都知道，可你不该把事儿告诉人家老娘？ 韩姨那么大岁数了，受得了吗？ 简直缺德！ 砰砰砰！ 叶姗姗站在刘家院门前便敲起了门。 不多时，门开了，不过开门的不是刘明超，而是他老妈陈桂娟。 “哟，姗姗啊，你找……明超？” 叶姗姗满脸怒气朝着院里看了看：“姨，刘明超在呢吗？” “没有，刚才就出去了，说是办点事儿。” 说话间，陈桂娟注意到叶姗姗的表情不对劲，立马凑上前道：“闺女，明超……惹你不高兴了？” 叶姗姗冷笑：“谈不上，不过陈姨您告诉他，是爷们就做点光明磊落的事儿，别在背后捅刀子，让人看不起！” 扔下一句话，叶姗姗转头便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动弄死你 天州市，西区第二看守所。 罗旭走下车，用手遮住稍显刺眼的阳光，露出一抹笑意。 “这辈子还没来过，也算见识了。” “走！” 这时，看守所接人的管教推了他一把。 “知道，大哥，别推，我自己走。” 罗旭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去。 身后两个管教都愣了，这特么还第一次见人乐呵呵地进看守所…… 随后，罗旭被带到了一间屋里。 门是铁栏门，也就一人高，而且很窄，一个人将将走进去。 里面一侧是一张大通铺，虽然入秋，但上面还铺着凉席，而另一边则摆放着嫌疑人的行李箱和洗漱用具。 毕竟来这里都不是住一两天的，肯定要带一些日用品。 一眼看去，屋里十几个人，而且充斥着几天没洗澡的一股人油味，罗旭刚进来，有些犯恶心。 管教指着一个空着的铺，道：“罗旭，你先住这里，我们会通知家人来送日用品。” “诶？别别别，管教大哥，我是个孤儿，您不用通知，我也用不着日用品！” 罗旭闻言连忙嬉皮笑脸道。 毕竟他可是没打算长住，只要许律师背后的那个人出现，他就准备撤了！ 管教脸色一绷：“你说不用就不用？这是流程！” 罗旭白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毕竟王天来说过，那些事他会安排好的。 随后，罗旭走向通铺，往自己的位置上一躺，也不说话，眯着眼歇了。 反正他和这些人没什么交集，也不会有交集，用不着挨个打招呼…… 不过看到罗旭这样儿，几个长得混混模样的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不爽。 几人旋即起身就想走过去，不过为首的秃子却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不多时，到了中午，看守所开始放饭。 在这地方吃饭，就没什么可讲究的了，先不说都是没滋味儿的廉价菜，连热乎都是一种奢望。 毕竟饭菜从出锅儿到装车，然后在到看守所，装进一个个塑料饭盒，这温度早就没了。 当罗旭拿到一盒饭的时候，摸着温凉，再看到里面那没什么食欲的菜，索性就有不吃了的想法。 因为不出意外，今儿许律师背后的人就会来，饿一两顿倒也不是大事儿。 不过他刚拿着饭回到自己位置，就见两个混混走了过来。 他们也不说话，直接将罗旭手里的饭拿了起来。 罗旭眉头微皱，看着二人将那盒饭拿到了另一边的光头面前。 光头似是饿了，手里的盒饭已经吃了一半，又把罗旭那盒打开，倒进了自己的饭盒里，继续扒拉了起来。 罗旭笑了笑，心说自己本来也不想吃，干脆算了。 不过谁知那光头此刻也看了过来，他单手拿着饭盒，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朝着罗旭攥成拳头挥了挥。 “这两天你别吃饭了，我替你吃。” 听到这话，罗旭低头一笑：“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是大哥，您能告我为嘛吗？” 光头愣了一下，一边嚼着饭菜，一边道：“因为你没规矩！” 这时，一旁的混混道：“小逼崽子，进来就往那一躺，谁教你的？” 罗旭双手往铺上一撑，道：“那我应该怎么着？” “新来的，打扫屋子，倒热水！”混混道。 闻言，罗旭心里有些不爽。 以前他就听说过，进这种地方，每个屋都有个头头，要是不听他们的，准得挨顿揍。 不过他更听杨建辉说过，当时他和罗强进来第一天，就把头头给干了，然后从那开始，就没人再惹他们。 当然，考虑到自己不会待多久，罗旭并没有冲动的意思。 毕竟对方可是三四个人呢。 其他人看起来就是怂包，估计自己要真动手，都没人帮。 算了！ “得！您吃着，我做做卫生！” 罗旭笑了笑，起身便拿起了边上的一块抹布，准备擦地板。 反正在家他也干活儿，这屋子虽然大，但通透，擦起来也不费劲。 可谁知他刚擦几下，一个混混直接把饭盒丢在了地上。 一时间，米粒、菜汤和油弄了一地。 罗旭抬头看去，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看嘛？小逼，给我擦了！” 混混说完，一旁的混混头笑了笑，继续吃饭。 “这就有点过分了？人家孩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说道。 这大叔瘦瘦的，自来卷的头发，皮肤黝黑，不过脖子下面却是有着一圈白印。 看得出，那应该是以前长期戴项链所造成的。 “妈的，老逼，有你嘛事儿？找死是吗？” 一个混混立刻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了过去。 大叔也站了起来：“干嘛？欺负人还不让说了？信不信我举报你们！” 举报，其实在看守所里意义不大，毕竟这些人本来就是等着开庭的人。 一般来讲，开庭定罪过后，他们的名称也就从嫌疑人，变成了罪犯。 都要进去了，谁还在乎这些？ “举报？你个老逼是活傻了？” 说罢，混混抬手便打了过去。 哪知那大叔虽然瘦，但真不怂，起身迎上去也扬起了拳头。 罗旭心里一紧，那大叔刚刚可是帮自己。 现在自己要是不说话，那也太狗了！ 这时，他目光直接瞥向了混混头子。 此时混混头子看这混混和大叔交手，脸上乐乐呵呵的，就好像在看耍猴一样。 “这老逼头子还挺好玩儿，来，你们俩也过去，今儿咱教育教育老人！” 混混头子说完，其他俩混混也是冲了上去。 刚刚大叔虽然挨了两下，但也没吃亏，还回打了一拳，不过要是一对三，那肯定就完蛋了。 就在这时，罗旭一个箭步直接冲上了通铺。 他一把将混混头子正吃的饭盒抓住，往他脸上使劲一扣！ 一盒饭菜全扣在了混混头子脸上，米粒都钻进了鼻子眼儿。 “咳咳……草泥马，敢动我，你找……” 混混头子也是急了，起身就要动手。 不过罗旭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生生将勺子夺了过来，直接抵住了他的咽喉。 “去尼玛的，再动我弄死你！” 罗旭瞪起眼睛，双眼血色，那样子简直像个亡命徒！ 一时间，整个屋里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混混都懵了，连大叔都看傻了。 “小、小孩儿，你别冲动啊，本来没多大罪过，要是出人命就犯不上了！” 大叔赶紧劝道。 不过混混头子却是一脸斗狠，他笑了笑：“小逼，拿个勺跟我装呢？这玩意儿杀不死人！” 罗旭冷笑，旋即使劲顶了一下：“少尼玛废话，要不咱试试？” 混混头子被顶得直犯恶心。 但下一刻，他双手往后一撑，抬头看向罗旭：“小子，你最好弄死我，不然的话……只要你松开，我就弄死你，信吗？” “卧槽！都顶脖儿了，你还那么狂？” 罗旭露出一抹狠意十足的笑意，旋即将勺子调了个头，用勺把顶住了对方的喉结位置。 “大哥，咱俩试一次，我就一点点使劲，看看到底使多大劲儿，能把你脖子戳个窟窿！” 说完，罗旭立马就开始使劲儿。 虽然勺子把不锋利，可毕竟细长，这一使劲压强大啊！ 呕…… 混混头子当即被顶得吐了出来。 罗旭也是狠，压根不躲，任那些呕吐物吐在自己胳膊上，继续使劲！ 众人眼看着混混头子吐完以后，就开始翻白眼儿，呼吸都跟捯气儿似的了…… 罗旭却不管不顾，又加了把劲儿，那样子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草泥马，还狂吗！” 怒吼了一句，他直接放下了勺，连续挥拳打在了混混头子脸上。 咚！ 咚！ …… 拳拳到肉，血星子都溅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这人命硬 “干嘛呢！” “住手！” 屋里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外面。 只见两个管教拿着胶皮棍便冲了进来。 不过此时罗旭还没有停，就像打疯了，一拳一拳还在落下。 一旁几个混混早就看傻了，听到那砰砰声响，身子都随之抖动一下。 见状，两个管教立刻冲上前控制住了罗旭。 罗旭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管教，露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看得管教都头皮发麻。 心说这二十郎当岁的孩子，怎么这么吓人…… “管教，我正当防卫。” “闭嘴！我还没问你呢！” 一个管教立刻将罗旭拉了起来，让他面冲墙，双手上举。 “刚进来就打人，欠收拾是吗？” 管教喝道。 罗旭笑了笑：“嘛意思？要打我？来，朝身上招呼，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要是想丢工作，就暴力执法，来！” “操！” 管教真是被逼急了，但那也没用，他们哪敢真打？无非是吓唬吓唬。 不过按理说，就算那些大流氓进来了，也不敢跟管教这个态度，这小子还真他妈初生牛犊不怕虎！ “行了管教，我证明！李二宝先让人欺负这孩子，然后我说句公道话，他们就要打我，见我挨打，这孩子才动手的！” 这时，卷毛大叔突然开口。 管教看了过去：“老郎，有你嘛事儿？一边儿歇着去！” “操！你们管教怎么当的？我郞正把话放这，三天之内我准出去，到时候我就举报你们，妈的，里面打架这么半天才进来，玩忽职守是吗？” 郞正厉声喝道。 别看他长得跟个黑老头似的，不得不说，这说话的气势真不弱。 两个管教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行了，先都老实待着，小子，你跟我们出去！” 说着，管教便拉着罗旭的衣领子往外拽。 罗旭也不反抗，他知道，和管教动手罪过就大了，而对方……最多也就是吓唬自己，他们不敢真怎么样。 毕竟天州是大城市，对于执法者查得很严，不像小县城，披张皮就敢欺负老百姓！ 不过正要出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两个管教立刻严肃立正：“朱所！” 被叫做朱所的男人，正是这看守所的副所长，朱志明。 由于所长贪了钱被纪检带走，这段时间所长位置空缺，他便负责主持工作。 朱志明对着屋里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罗旭身上。 “嘛事儿？” “朱所，这小子打人，我们打算让他换一间屋！” 朱志明没说什么，旋即走向罗旭：“罗旭？” “嗯。” 罗旭没好气地点了点头，此时在他眼里，这些人都蛇鼠一窝。 “行，甭带走了，人家律师来了！” 说完，朱志明直接搭上罗旭的肩膀，带着他走了出去。 屋里一堆人都傻了。 两个管教也站在那，呆呆发愣。 “律、律师？” “卧槽，没看出来啊，这小子有实力啊，富二代？” 郞正闻言笑了笑：“妈的，你们这帮痞子，柿子不找软的捏？打错人了？我还告诉你们，老子你们也惹错了！” 走出看守间，朱志明道：“小罗，放轻松，我和天来是哥们！”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明白了，肯定是王天来运作了。 “哟！朱所，先前是我没礼貌了，实在对不住啊！” 朱志明笑了笑：“没事儿，年轻气盛，都年轻过我理解，对了，会见律师那有监控，别胡说八道。” “您放心朱所，我有分寸！” 朱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来说你是他兄弟，准错不了，去！我在外面抽根烟等你。” 将罗旭带到会见室门口，朱志明便让他进去了。 会见室里，只摆了一张桌子，两张长椅。 此时桌子一边已经坐着两个人。 单看背影，罗旭便认出了其中一人是许言律师。 而另一个…… 罗旭笑了笑，根本不需要看背影就知道。 “金公子，够早啊！” 罗旭说着，便走了进去。 金泰宇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笑了出来。 “罗旭，听说你出事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罗旭落座金泰宇和许言对面，朝着金泰宇勾了勾手指。 “来根烟！” 按理说这里并不能抽烟，不过因为是朱志明安排的，所以也没有管教进来。 金泰宇笑了笑，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黑色卡比龙，抽出一根递给了罗旭，并主动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罗旭深深吸了一口烟，那表情就跟晚清年间，刚抽了口鸦片的瘾君子似的。 真他娘的惬意！ 从昨儿到现在，他一共就抽了两根烟。 除了这一根，就是来看守所之前，王天来给他点了一根。 “金公子，真够意思啊，咱们一面之缘，就这么惦记我。” 长长呼出一口烟，罗旭说道。 金泰宇双手伏桌，微微一笑：“虽然只见了一次，但泰宇很欣赏罗先生的眼力，希望可以一起发展！” 罗旭冲着地上弹了弹烟灰，道：“一起发展？” “当然，我金泰宇选人的眼力一直不会错，就好像罗先生看物件儿一样，一眼便能看出对的！” 金泰宇说话间，满脸自信。 “这事儿……不好办啊，金公子，三爷已经让我和雨墨合作了，我再答应你……三爷那边怎么交代？” 罗旭故作为难道。 金泰宇轻松地笑了笑：“这一点您放心，只要您有意愿和泰宇合作，老爷子那边我去做工作，而且我可以保证……未来天州上层，必定有你罗旭名号！” 罗旭闻言缓缓点头，旋即又抽了口烟。 虽然还有一半的烟，不过他还是直接扔了，然后用脚踩灭，露出不舒服的神色。 “这烟哪儿的？” “俄的。”金泰宇道。 “怪不得，抽不惯，国产烟柔，没那么多怪味儿。”罗旭随口道。 金泰宇眉头微紧，他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罗旭话中的意思。 “罗旭，我觉得现在我们谈其他都很多余，最重要的是你现在的处境！” 罗旭点点头：“这一点你说对了，谈别的都多余，那咱就甭谈了，至于我的处境，您也甭担心！” “哈哈哈，罗旭，我不明白你图个什么？就为了和金雨墨的约定，把自己送进去也无所谓？”金泰宇摇头笑道。 “无所谓？那是扯淡！不过我更想知道……是谁把我送进去的！” 罗旭说着，淡然一笑，笑容几许意味深长。 “你……” 金泰宇猛地站了起来：“罗旭，你不用跟我逗闷子，有一个事实你得认清，那就是我没有我，你肯定会吃官司、蹲大狱！” “是吗？” 罗旭闻言一笑，缓缓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向前探了探身子。 “金泰宇，我这人呢……命硬，信不信，你不帮我，我也能出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明牌 听到这句话，金泰宇沉默了半晌。 不知为什么，罗旭这句话明摆着很可笑，可他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身陷囹圄，是谁给他的勇气，还能这样跟自己说话？ 而表情中、话语中的那股自信，又从何而来？ “罗旭，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真以为金家未来的话语权，会在金雨墨手里？” 金泰宇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罗旭轻笑一声，又坐了下去。 “话语权当然是在三爷手里，金泰宇，你不会现在就计划老爷子死了以后的事儿了？够不孝的！” “你……我没说，这是你说的！” 金泰宇立刻否认，毕竟这顶大帽子，他可不会让对方扣上。 罗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手搭在桌面上：“我这人呢有个毛病，重情义，既然答应了三爷，答应了金小姐，就肯定不会反悔，不像某些人，有劲儿不往外使，专门对亲人下手，这种事往小了说叫不地道，往大了说叫特么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够了！” 金泰宇猛然拍桌喝道。 罗旭却没有丝毫害怕，继续笑着说道：“还有……天打雷劈！” “你……” 金泰宇刚要张嘴，罗旭直接扬起手打断了他。 “金泰宇，你们金家里面的事儿，我本来没打算掺和，但咱俩的事儿肯定完不了，今儿既然摊牌了，那咱今后就明牌打、慢慢玩儿！” 罗旭瞪起双眼，怒视金泰宇，语气虽然平淡，那气势却如同泰山压顶，压向了金泰宇！ 金泰宇闻言愣了半晌。 他没想到，一个区区胡同里出来的小子，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片刻，他笑了。 “罗旭，我很欣赏你的性格，哦对，还有你的豪言壮语，不过恐怕那都要等你从大狱里出来再说了。” 说罢，金泰宇起身便要离开，许言则也跟了上去。 “别介啊！” 不过正要出门，罗旭突然说道。 他起身走到金泰宇面前，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金公子您都放话了，我哪敢让您等？我这就出去！” “嗯？” 金泰宇微微眯起双眼，冷笑：“呵！你不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话音落，会见室的门被推开，只见朱志明走了进来。 “罗旭，跟我来一下，你的案件有进展，对方撤销指认了。” 嗯？ 金泰宇和许言都是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而罗旭则挑眉一笑，拍了拍金泰宇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离开会见室，罗旭客气道：“朱所，您这够及时啊！” “哈哈，天来吩咐过了，只要有律师会见你，你们聊的差不多了，就能让你走！” 朱志明笑了笑说道。 罗旭暗暗点头，王哥……这一套设计的比自己都细致啊。 “朱所，那我就可以走了？” “当然了，看守所又不是监狱，其实就是审判前羁押嫌疑人的地方，现在对方撤销指控，你就不是嫌疑人，不走干嘛？”朱志明笑道。 罗旭点了点头，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担心：“对了朱所，我……想求您帮个忙。” “哟呵？还有事儿？”朱志明道。 “就是早上打架的时候，有个郎大爷一直帮我，我怕那些混混欺负他，您看……能不能给他换个屋？” 听到这话，朱志明摇头笑了笑：“他？哈哈，那你不用管了，他待不了多久就得走，而且那几个混混敢动他，算是倒霉了！” “啊？这……这嘛意思？”罗旭一脸不解。 随后，朱志明便和他说了一下那个郎正的背景。 郎正是天州五清人，从零几年开始倒房，赶上了炒房热的一波，赚大发了。 现在他外号房王，身家十几亿不说，手里还有几十套房，在五清黑白两道就没有不给他面子的。 他比罗旭早进来几个小时，不过外面已经炸锅了，不知多少人都在疏通关系保他出去。 以朱志明的经验，这号人根本进不去，毕竟这个社会……没有钱和人脉办不到的事儿。 也正因如此，那几个混混敢惹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郎正心眼不大，想必出去就得让那几个混混的家里人不好过。 一听这话，罗旭不禁笑了出来：“好么，敢情是这么个人物啊，还怪我瞎操心了！” 随后，朱志明便带着罗旭去办了手续。 毕竟是对方取消指控，所以手续办理也很简单，再加上朱志明亲自带着，不到二十分钟，便办好了。 一直将罗旭送到大铁门，朱志明道：“罗旭，我知道这次你是被人捅了刀子，但老哥提醒你一句，踏实做人、做事，这地方……千万别再来了。” 罗旭咧嘴笑了出来：“朱所，我记着了，等得空让王哥约您，我请！” “行了，一路顺风！” 朱志明拍了拍罗旭的肩膀，转身便回去了。 走出大铁门，罗旭只觉感慨。 虽然自己不是真犯事儿了，但这段经历恐怕真会难忘。 “罗旭！” 这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罗旭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香槟色的suv停在路旁。 而香车边上的美女，正朝着自己招手。 蓝菲！ “嗯？菲菲，你怎么来了？”罗旭走上前微笑道。 他当真没想到，自己出来还有人接，而且……还是蓝菲！ “走，上车说！” 阳光下，蓝菲一笑，白嫩的小脸儿如开花的雪莲，清澈而娇媚。 “对了罗旭，你行李呢？” 罗旭耸肩笑了笑：“江湖浪子，哪来的什么行李？” “德行，还贫上了，那上车！” 二人上车，一脚油门，车子一骑绝尘！ 而距离看守所大门不远处，一辆黑色迈腾停在那里。 主驾上的男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蓝菲的车子离开。 正是刘明超！ 他打听了一晚上才知道罗旭被关在了这个看守所。 今儿他本来是打算申请探视，好好奚落罗旭一通，顺便宣誓主权，告诉他叶姗姗终究会选择自己，而不是他这个即将成为劳改犯的人。 可哪知还没下车，竟然看到罗旭出来了！ “这家伙……怎么被放了？还和姗姗的那个闺蜜在一起？” 自语了一句，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抹坏笑。 “得！这个瓜……姗姗得吃上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您有大号内裤吗？ 车上并没有开空调，偶尔吹进的秋风，便足够让人觉得凉爽。 再加上悠然的音乐，罗旭只觉这一天从地狱到天堂。 中午还在看守所里，和一些暴戾的混混干架，而这一会儿，则坐进了蓝菲的豪车，享受着舒适和惬意。 他转头看向蓝菲，那张精致如画卷美人的脸儿依旧带着几分冷意，让他不得不将目光下移了几十公分。 “看哪呢？再看小心我让姗姗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蓝菲目视前方道，话虽然挺狠，但语气却也并不硬。 “没什么，天凉了，该换裤子了，再穿裤衩小心着凉。” 罗旭似是也没上次那么紧张了，随口说了一句，便靠在窗边吹着爽风。 蓝菲抿着嘴一笑：“我就不明白了，连看守所都没把你这张嘴治一治？怎么那么臭贫！” “打住！咱聊聊正事儿，蓝大小姐，今儿你怎么来接我了？” 其实从见到蓝菲的时候，罗旭便隐约觉得这事儿肯定是蓝颂帮忙了，不过还是想亲口问一问。 “你还说呢，自打昨儿知道你出事，姗姗就哭个没完，我赶紧找我爸联系人，正好他认识一个分局的副局，这才把你保出来了！” 听到蓝菲这么说，罗旭沉吟了半晌。 听到叶姗姗为自己哭，他心里当真不是滋味儿，为了查清这件事背后的人，真是连累姗姗担心了…… 不过蓝菲的话，也让罗旭有些意外。 被蓝颂保出来？ 这……似乎不太对啊！ 自己这次能出来，是对方撤销了指控，而不是被什么人保了。 这么说来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蓝颂利用关系，找了分局的人，并且以某种手段让对方撤销了指控，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和女儿说实情。 至于第二种可能，就是蓝颂虽然在为自己使劲儿，但起到决定因素的却另有其人！ 一时间，罗旭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哪种可能，不过他知道多想也没有用，以后有机会见面，还是要向人家当面道谢的。 “菲菲，这是去哪？”罗旭看着外面的路段，问道。 蓝菲一笑：“我家！” “啊？这……怎么给我拉你们家去了？” “怎么？我爸帮你这么大忙，你不买点东西表达一下谢意？”蓝菲瞥了罗旭一眼。 罗旭闻言憨笑：“对对，应该的，一会儿烟酒店停一下，我去拎箱茅台！” 蓝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行！我爸还看不上呢，逗你呢，我爸说想和你聊聊。” “这……” 罗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菲菲啊，你看要不然咱先去一趟洗浴中心？” “嗯？洗浴？你想干嘛？”蓝菲有些紧张地问道。 罗旭苦笑，指了指自己的右胳膊，将看守所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蓝菲起初听到那些东西是呕吐物，立刻便有些犯恶心。 可听到罗旭和那混混头子缠斗时，又不禁露出担心的神色。 “行了，别去洗浴中心了，到我家洗一下。” “啊？” 罗旭老脸一红，这……几个意思？ 蓝菲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有点歧义，连忙道：“胡思乱想嘛呢你？找打啊！” “呃……” 罗旭一想也是，人家爹妈还在家呢。 蓝菲白了他一眼，旋即拿出一包湿纸巾递了过去。 “先擦擦，怪难受的。” “算了，免得弄你车上。”罗旭摇头笑了笑。 “快点，我又没说嫌弃你！” 蓝菲把湿纸巾往罗旭身上一扔，连忙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开车。 可脸颊……却爬上几抹红晕。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蓝菲家小区。 停好车子，蓝菲便带着罗旭回到了家。 听到门响，正在客厅看报纸的蓝颂站起了身：“大旭来啦！” “蓝叔，给您添麻烦了。” 罗旭笑着微微鞠了一躬。 蓝颂摆手道：“客气嘛？咱都自己人，菲菲啊，我和罗旭去书房聊聊，你去沏壶茶。” 说着，蓝颂便要去书房，不过蓝菲却道：“您稍等一会儿，罗旭先洗个澡。” “啊？洗、洗澡？” 蓝颂心头一紧，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罗旭更是老脸一红，还真洗啊？ 蓝菲却不以为然，将罗旭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在我屋洗，一会儿衣服脱下来你扔卫生间就行。” “嗯……” 罗旭满脸尴尬，要去蓝菲的房间？不合适？ “嗯什么嗯，大老爷们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蓝菲说着，立刻打开房门，将他拉了进去。 一进房间，罗旭便感觉香气扑鼻，这是化妆、护肤品传来的脂粉香气，其中还夹杂着女生闺房才有的特殊体香。 罗旭下意识扫了一眼，蓝菲的房间是绿色调为主，床单、窗帘都是草绿色，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不过很快他就尴尬了，只见床上……竟然放着一套绿色蕾丝边儿、带着镂空网眼的胸罩和内裤。 注意到罗旭的反应，蓝菲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腾一下就红了。 “靠……臭流氓，你看嘛呢！” 说完，蓝菲便把罗旭推进了卫生间，立马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只觉呼吸加快，整张脸都有些发烫。 刚刚出门太急了，换完的内衣都忘了收拾了…… 真是太羞耻了！ “那个……菲菲啊！”这时，卫生间里传来罗旭的声音。 “闭嘴！你还说话！”蓝菲这叫一个臊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大姐，你家这个水怎么开？”罗旭讪讪道。 蓝菲这才想起，自己家的卫浴是德国新款的，不是拧把手开水，而是有专门的开关。 无奈，只能顶着大红脸进去教罗旭。 可谁知一开门，竟见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罗旭站在那，蓝菲顿时睁大了双眼，目光还下意识往下扫了一眼。 罗旭也是愣住了，连忙捂住胸前：“我去……直接告诉我不得了？怎么还进来了？” 蓝菲闻言立刻就退了出去，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她直接给了自己一拳，对啊，拿嘴说不就得了？我进去干嘛？ 随后，她便告诉了罗旭开关在哪，然后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这死罗旭，那反应怎么跟我占了他便宜似的？ 贱死了！居然还有肌肉！ 走出房间，她又去找蓝颂，让他找一套衣服给罗旭穿。 蓝颂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平日太宠闺女，也就没多问，拿了一套衣服，顺便还有全新的内裤。 “都是没拆标的，我俩身量差不多，他应该能穿。”蓝颂道。 蓝菲点点头，旋即将衣服抱了起来。 不过看到那条内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爸，您还有再大一号的内裤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叫玩笑？ 一听这话，蓝颂心里本就有点怀疑，瞬间被点爆了。 “菲菲，你跟爸说实话，你跟大旭……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蓝菲一愣：“爸，您胡说嘛呢？” “我胡说？你连那小子内裤尺寸都知道，你……” 说到一半，蓝颂睁大双眼：“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了？我问你，他跟那姓叶的闺女散了没有？” 蓝菲立马急了：“您这说的都哪跟哪啊？您爱给不给，不给我自己给他买去！” 蓝颂绝对算得上成功商人，社会地位也不低，平日里在公司可谓吆五喝六。 但唯独对闺女……他是真没辙。 一见蓝菲急了，他又软了。 “行，我给拿！” 蓝菲接过大一号的内裤看了一眼，旋即点点头，抱着衣服离开了。 蓝颂倒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不行……别的事可以放一放，他必须对我闺女负责任！ 不多时，罗旭换好了一身新衣服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 蓝颂的衣服都是高档品牌，穿在罗旭这小伙子身上，顿时显得精神、利落。 连蓝菲都眼前一亮。 “还挺帅的！” 罗旭低头看了看：“是吗？不过西裤还真穿不太习惯，对了菲菲，我那衣服都扔垃圾桶了，等我回家换了，再把这一身给你洗了送回来。” 蓝菲闻言笑了出来：“得了，送您了，您穿过的我爸也不要了！” 罗旭憨笑：“得！那谢了！” “咳咳……” 两人正说着，只听几声咳嗽。 蓝颂从沙发上站起来：“罗旭，来书房，我和你谈谈！” 听到蓝颂突然严肃的语气，罗旭不由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走进书房，蓝颂刻意锁上了门，旋即示意罗旭坐下。 他坐在书案前，也不说话，一脸审视地打量着罗旭。 人倒是精神，也有本事……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菲菲负责！ 不负责哪行？ “蓝叔，今天的事儿给您添麻烦了。” 见蓝颂一脸严肃，罗旭只觉尴尬，索性率先开口。 不管怎样，今天蓝颂终究是使了把劲儿，自己道谢无可厚非。 蓝颂却依旧面色严肃地扬起手。 “不忙谢，罗旭，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您问！” 罗旭莫名有些紧张，这蓝叔……怎么突然那么正式？ 蓝颂目光如同看贼一样看着罗旭，手指则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敲打着。 “我问你，青年男女婚前性行为……应该注意什么？” 噗！ 罗旭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要干嘛？ “你可以思考以后再回答我，”见到罗旭的反应，蓝颂抬手指了指罗旭，“好好回答！” 罗旭下意识站了起来：“蓝叔，我觉得……婚前性行为……不好，嗯，对，不好！” 蓝颂毕竟是长辈，罗旭哪敢胡说八道？ 索性，选了一个最规整的答案…… “谁问你这个了？不要回避问题，我问的是，要注意什么！” 蓝颂目光如剑，罗旭只觉心里一哆嗦。 “注意什么？” 罗旭倒吸一口气，我尼玛哪知道注意什么？ 自己还没弄过呢！ 本来约好了昨天和姗姗……结果被抓了，也没去成。 “蓝叔，是不是……要温柔点？” 听到这句话，蓝颂脸都绿了，猛然拍桌起身。 “错！” 罗旭却被吓得直接坐了下去：“蓝叔，要不……您还是有话直说！” 蓝颂叹了一声，慢慢凑上前：“傻小子，应该注意戴套！” 罗旭：…… “你们都还小，难免有冲动的时候，叔是过来人，能理解，但要是搞出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啊，你是爷们无所谓，但菲菲以后怎么办？对不对？” 蓝颂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想到自己闺女被……心如刀绞，但毕竟眼前的小伙儿很可能是自己未来姑爷，他还是忍着气说道。 “啊？” 不过罗旭却满脸懵逼地站了起来：“蓝叔，您……是不是有嘛误会了？我跟菲菲？您别逗啊，我有对象！” 蓝颂闻言心里有点火了，冷声道：“小伙子，在我面前，你觉得说瞎话有用吗？” 罗旭吓得倒退一步，这要是误会了，人家爹把自己砍了也没准啊。 他连忙举起一只手：“蓝叔，我发誓啊，我跟菲菲绝对嘛事儿也没有！” “是吗？那你解释，你们刚才干嘛去了？怎么进门先洗澡？而且菲菲还知道你的尺寸？哦不，尺码？” 罗旭也是醉了，连忙把看守所的事说了一遍，至于尺码……其实都是蓝颂的衣服，也谈不上蓝菲知道啊。 听完解释，蓝颂只觉尴尬。 看来菲菲只是仗义，并没有别的事。 自己真想多了…… 下一秒，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大旭啊，叔就是看你刚出来，开个玩笑逗逗你，别往心里去啊！” 罗旭哭笑不得，好么……这叫玩笑？笑尿了…… “行了大旭，和你说个正事儿，其实今儿叔叔请你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蓝颂一秒变脸，立刻又正式了起来。 罗旭点点头：“蓝叔您尽管说，只要别再开玩笑就行！” “东郊那边，道上有个人叫梁爷，他想拿些物件儿出，我很有兴趣，想让你帮我掌掌眼！” 蓝颂说完，罗旭心里一紧。 又是梁长发？ 说实在的，他可不想跟那号人再打交道了。 可蓝颂这次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这么拒绝……的确有些失礼。 “蓝叔，我……能不能问一句，您和梁爷关系近吗？” 蓝颂摆手笑道：“谈不上，你也知道，蓝叔手底下生意不算少，和他们合作过几次！” “原来如此，那行，什么时候？”罗旭道。 “明天下午，怎么样？” 听到这话，罗旭有些犹豫了。 昨天周五，就没接叶姗姗回家，其实他打算明天去送叶姗姗的，可这时间又偏赶上了明天下午…… 不过纠结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行，您把地址给我，我按时过去。” “这就对了，不瞒你说，有你大旭在，我放心！” 蓝颂欣慰一笑。 随后，蓝颂便留罗旭在家吃完晚饭再走，不过被罗旭婉拒了。 毕竟罗旭现在最着急的事儿就是赶紧回家。 虽然老妈和二姐那边已经让斌子去安抚了，但叶姗姗都为自己哭了，这会儿肯定着急呢，必须得赶紧回去。 所以，他便直接告别了蓝颂，也没让蓝菲开车送，而是自己打车回去。 饶是如此，蓝菲还是将他送下了楼。 “罗旭，你回去之后赶紧去和姗姗报平安，听到没？”蓝菲嘱咐道。 罗旭笑道：“嘿放心，我家都不回，先去她那！” “瞧你那眉飞色舞的样儿，以后对姗姗好点，她可是真关心你！” 蓝菲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是叶姗姗打来的。 “是姗姗？” 罗旭闻言连忙道：“别告诉她咱们在一起，我一会儿给她个惊喜。” 嘴上这么说，其实罗旭是怕叶姗姗误会。 毕竟叶姗姗本来就对蓝菲和自己怀疑过，要是真说他们在一块，那小姑奶奶还不得没完没了的猜疑？ 蓝菲闻言露出一丝为难，毕竟她从没有骗过叶姗姗。 不过想到这是人家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也便点了点头，接通电话。 “喂，姗姗啊，有事吗？” “菲菲，罗旭和你在一起了吗？” “啊？罗、罗旭？” 蓝菲下意识看了罗旭一眼：“没有啊，你放心，我爸已经疏通关系了，你就安心在家等着。” “知道了！” 叶姗姗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蓝菲却莫名觉得……叶姗姗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一十七章 桥归桥，路归路！ 与此同时，距离蓝菲家楼门不远处，一辆黑色迈腾停在那里。 车内坐着的，正是叶姗姗和刘明超。 刘明超从看守所离开，便偷偷跟上了蓝菲的车，确定地址后，便回胡同把事情告诉了叶姗姗。 叶姗姗自然不愿相信，不过还是让刘明超开车直接来了蓝菲家！ 可谁知……竟看到蓝菲和罗旭并肩走在小区里的一幕。 出于最后的信任，她才打了刚才那一通电话。 不曾想却听到了蓝菲的谎言。 “姗姗，你看，我没骗你？” 刘明超笑了笑：“你为他着急为他哭，人家倒好，双宿双飞呢！我早就说过这小流氓坏得很！” “你闭嘴！” 叶姗姗冷冷说了一句，旋即看向罗旭和蓝菲二人的背影。 “所以……他们是一对，我才是多余的，对吗？” 说完，叶姗姗苦笑一声，水眸微闭，热泪涌出。 离开蓝菲家后，罗旭打了辆车回到皮帽胡同，下车就直奔叶家跑去。 不过刚进胡同口，就见徐文斌迎面走来，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抬。 此时的徐文斌，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也有些蜡黄，明显气色不好。 “斌子，干嘛去？脸色那么差！” 听到罗旭的声音，行尸走肉般的徐文斌才抬起头。 “卧槽！大旭，你……你回来了？” 罗旭一笑：“不然呢？我又不会真有事儿，我先去姗姗那报个平安，对了，我家里你都说好了？” “这……” 一听罗旭提这个，徐文斌叹了一声。 “操！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本来都跟罗婶和二姐说完了，结果刘明超那个大傻逼，不知道怎么得到你进去的消息，满胡同说，现在……都特么知道了！” 轰！ 罗旭脑中炸了一般，一下子就火了。 他就纳了闷了，叶姗姗怎么知道自己被抓了，原来是刘明超！ 下一秒，他拔腿就往家跑。 他本想先去叶家报平安，看来得先回家了，老妈估计都急死了。 徐文斌则紧跟其后。 院儿里，见到罗旭回来，韩蓉立刻就冲了上去。 “大旭，你……你回来了……” 说完，她便趴在儿子怀里大哭起来。 “妈，我没事儿，我不是让斌子给你报平安了吗？” “是啊，可是超子说……”韩蓉哭腔道。 “行了妈，今儿您甭拦我，我非跟这狗东西算账！” 说完，罗旭抄起院里的笤帚疙瘩便冲向了刘家。 “妈的刘明超，给我开门！是个爷们就别躲里面不出声！快点！” 一通敲门之后，门开了。 不过并不是刘明超，而是他老爹刘志军，还有老妈陈桂娟。 “哟！大旭，这是怎么个意思啊？和我们家超子闹矛盾啦？” “矛盾？” 罗旭冷笑一声，不过刘志军毕竟是长辈，他还是压着些火气。 “刘叔，我这么跟您说，我昨儿被警察带走配合一些事情，结果您儿子就给我满世界造谣，说我进去了！” “啊？还有这事儿？” 刘志军愣了一下：“大旭啊，你别生气，等他回来，叔替你说他，让他给你道歉！” “他刘叔！” 这时，韩蓉走上前：“平日里超子和我们家大旭打打闹闹也就算了，这次未免太过分了？您最好让他晚上和大旭亲自道歉，要不然啊，都街里街坊的，别整的都太难看！” 韩蓉平时对邻里都是和和气气，但这一次……造谣自己儿子，她忍不了！ “是是是，他罗婶，您别气坏身子，晚上我们一定让他道歉！” 陈桂娟低声下气道。 毕竟刘明超也不在，罗旭一家便没再说什么，直接回院儿了。 刘志军眉头皱了皱：“超子这小子，太不像话了！” “哎呀你也别光说儿子，具体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啊，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蛋，他大旭要没事儿，警察能找上门？”陈桂娟一脸不爽道。 刘志军想了想：“也对，警察怎么不把别人带走呢？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 夜幕降临，海河夜色怡人，秋风吹过，更是带着一股爽意。 叶姗姗并没有坐刘明超的车回家，而是等罗旭离开后，直接下了车，打车去找林娜了。 随后，二人便来到海河边的一个烧烤摊，串没怎么吃，可啤酒……已经喝了十几瓶了。 叶姗姗将事情说了一遍，林娜也不敢相信。 她一把夺过叶姗姗手里的酒瓶：“哎呀姗姗你别喝了，罗旭和菲菲？这不可能？” 叶姗姗流着泪笑道：“不可能？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信，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 砰！ 叶姗姗将一瓶满的啤酒直接扔在地上。 “都是浑蛋！” 说完，叶姗姗趴在林娜怀里大哭了起来。 林娜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说道：“姗姗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你放心，只要这件事闹清楚了，我绝对和菲菲绝交！” 其实林娜并不是和叶姗姗更好，只是她为人仗义，如果证明蓝菲真抢了姐们的女朋友，那就是太不够义气了，她绝对不会再和蓝菲做朋友！ 哭了许久，似是累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叶姗姗直接在林娜怀里睡着了。 林娜也是心疼地叹了一声，正要准备结账，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是徐文斌，她立刻就火了。 “妈的死渣男，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林娜大吼道，似是把对罗旭的气全都撒在了徐文斌身上。 “我去！林娜你特么有病啊，我招你了？” 徐文斌委屈地喊道：“我不找你，我问你，姗姗在哪？” “滚！老娘凭什么告诉你？”林娜气呼呼道。 “这么说和你在一块了？我去，我和大旭联系不上她，都快急死了，你们在哪？” 听到这话，林娜想了想：“罗旭和你在一块？行，赶紧给我滚海河边的烧烤摊来！” 没多一会儿，罗旭便开车来到了烧烤摊。 看到靠在林娜怀里，满脸泪痕的叶姗姗，他感觉心都碎了。 几步跑上前，他一把抱住了叶姗姗：“姗姗，让你担心了。” 谁知林娜一把将他推开，随后把醉醺醺的叶姗姗抱紧。 “滚蛋！你也配碰姗姗？罗旭我问你，你最好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不起姗姗了？” 罗旭被问得有些发懵，不过他立刻联想到进看守所的事。 恐怕她们以为自己真的犯罪了。 “娜娜你听我解释，我的确是冲动了，但事情已经摆平了！” “卧槽罗旭，你还要点脸吗？这种事还摆平了？” 一听这话，林娜双眼瞪大，火冒三丈。 在她看来，肯定是罗旭和蓝菲的确做了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不过已经说清楚了，两人以后不会再纠缠了。 “尼玛！渣男！” 林娜抄起一个酒瓶便砸了过去。 罗旭和徐文斌吓得连忙躲开，酒瓶在脚下炸开，两人当即跳了起来。 “我靠！你真动手啊！” “废话！干了那种不要脸的事儿，还好意思来找姗姗？你们去死！” 林娜竭力吼叫道。 徐文斌都懵了，你们？关自己嘛事儿啊？ 这时，叶姗姗缓缓醒来，看到罗旭，不由得愣了一下。 “娜娜，他们……” “是我叫来的！你放心姗姗，事儿我已经审明白了，罗旭自己承认了！”林娜满脸愤怒地说道。 叶姗姗点了点头，旋即站起来就要走。 酒意未散，她脚下一个踉跄，罗旭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姗姗，你听我说，我……” “分手！” 叶姗姗一把将罗旭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无比冷静。 “啊？” 罗旭一愣，这就……分手？ “姗姗，你说……分手？就因为这点小事？” 叶姗姗笑了：“小事？罗旭，谢谢你，你让我叶姗姗长见识了，这对你来说居然是小事……呵呵……” 说着，她再度直视罗旭：“分手！现在，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罗旭整个人怔住了。 他只觉一把刀，直刺心脏。 疼，疼得窒息，却喊不出来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品，快出来了 路灯下，罗旭和叶姗姗对立而站，偶然吹来一阵微风，二人额前的头发微微摆动。 沉默片刻，发懵的罗旭这才点点头：“姗姗，分手可以，但咱们得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分了！” 叶姗姗冷笑：“说清楚？你自己回家说，我怕我听完了恶心！” “恶心？” 罗旭满脸懵逼：“叶姗姗你说什么呢？我是犯了点错，让你担心了，但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 “哈哈哈，罗旭你是真不要脸，这是犯了点错吗？” 叶姗姗笑了一声，旋即表情严肃起来：“这都不算对不起我，那什么算？果然，听你说话我都恶心！” 说完，她一把推开罗旭：“娜娜，我们走！” “你……” 罗旭虽然不甘，但最后一丝自尊没有再让他追上去。 “大旭，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迷糊呢？” “你迷糊，我还迷糊呢！” 罗旭呼出一口气，旋即看了看即将走远的叶姗姗和林娜。 “斌子，大晚上的，俩女的不安全，你去打车送她们回去。” “行，你一会儿开车回去也稳着点。” 徐文斌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毕竟这是叶姗姗和罗旭之间的矛盾，想必还不至于到连徐文斌都排斥。 几人走后，罗旭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心里如刀割、如火烧…… 这就……分手了？ 叶姗姗，分手二字，在你口中就是那么容易说出来的吗？ 你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想到这，罗旭攥紧了拳头，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他曾想着一定可以和叶姗姗挽着手走完一生，可没想到，在一起才没多久……就结束了！ “哥们，那桌账你给结一下？一共222！” “嗯？” 罗旭赶忙擦掉眼泪，转过头去，只见是一个穿着白背心的中年男人。 他留着平头，脖子上还搭着一条脏兮兮的白手巾。 “我结？” “对啊，刚才那俩姐姐走了，账还没结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男人一脸笑容道。 罗旭满脸无奈，操！我欠她的？ “抹个零行吗？” “得！结220就行！” 罗旭歪了歪头，俩2总比仨好听点。 扫码付了账，便开车离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家，毕竟叶姗姗突然提出分手，他脑子乱糟糟的，也不想回去让老妈和二姐担心。 停好车后，他便买了几个菜，拎了瓶酒，还特意要了一次性杯，溜达着到了红光饭馆。 自从郑建军关了这店以后，就一直空着。 没想到今儿……倒成了避风港了。 他将菜摆好，又倒了杯酒，刚提起筷子，却又停了下来。 其实从早晨到现在他都没吃东西，可菜摆在眼前，反倒是不饿了。 罗旭叹了一声：“这别就是失恋的滋味儿？还特么真挺不好受的。” 他扬起拳头砸在桌面，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他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半导体放出的京剧声。 他连忙擦掉眼泪，起身朝大门走去，只见一个穿着老头衫、大裤衩的老爷子正朝这边走来。 方敬远！ “诶呦喂老爷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出来了？” 罗旭立刻走近前，搀住了老爷子的胳膊。 方敬远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我失眠，估计快嗝儿屁了！” “您净瞎说！” 罗旭将老爷子直接扶进了红光饭馆。 方敬远四处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了酒桌上。 “小子，偷着喝酒不喊我，小心毒死！” 罗旭无奈翻了翻眼皮：“您这嘴真毒，谁知道您这大晚上还熬鹰呢，得，整一盅？” “那我勉为其难？” “得！我谢谢您！” 方敬远端起杯喝了一口：“孙儿啊，跟叶家闺女闹别扭了？” 罗旭闻言一愣，这老头儿也太神了？ 猜物件儿还好说，这怎么还能猜情感话题了？ “爷，您知道？” 方敬远一笑：“钱的事儿再难，不至于撇苏！” 撇苏，是春典里的话，就是哭的意思。 罗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哭过，估计眼睛还红着呢。 “有些事别太紧喽，有时候放一放……就舒坦了！” 罗旭苦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明白，已经没必要了。 既然分了……还谈什么放或者不放？ “您可别瞎猜了，我就是刚才眼里进沙子了！”罗旭道。 “谁难受谁知道！” 方敬远笑了笑，夹了口菜放进嘴里：“这菜不行！” 说着，他放下筷子，看向罗旭：“对了兔崽子，我那套子母钟来了没？” 子母钟？ 罗旭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老爷子说的是那套绿地紫龙纹的御窑瓷器。 在古代，成套的壶、杯被称为子母钟，而并非后世真正的子母钟表。 “上次不是和您说了，结果您说都是赝品，后来便没再碰到了。” 罗旭摇了摇头说道。 方敬远沉吟半晌，笑了笑：“差不多了，真品……该出来了。” 嗯？ 罗旭不由得心中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您怎么知道的？” 方敬远瞥了他一眼，旋即抬手在他脸色轻轻拍了一下：“爷爷我……能掐会算！” 罗旭笑了，本以为老爷子说正事儿呢，结果直接来了句胡话。 毕竟岁数大了，难免偶尔犯糊涂…… 爷俩聊了一会儿，罗旭的心情也好多了，毕竟老爷子年岁大了，没多会儿，罗旭便送他回去了。 伺候老爷子洗漱过后，罗旭才离开。 刚出院门，徐文斌便打电话来，说叶姗姗也没回家，他打车把两个女生直接送回上开女生宿舍了。 听到两人回去了，罗旭也放下了心，在胡同里抽了根烟，便回家了。 这一宿，罗旭辗转反侧。 叶姗姗和他说出分手二字的画面，久久消散不去。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心里却咯噔一下。 平日里每天醒来，他都会看到叶姗姗的信息，有时候是问候，有时候是吐槽别人，也有时候会发一张刚睡醒的自拍。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罗旭愣了一会儿，坐起身喘了口大气。 自己必须要接受已经分手的事实了。 不过这时，蓝颂发来一条消息。 消息内容是一个定位，汇明投资公司。 罗旭只觉有些怵头，果然还真是梁长发的公司…… 他是真不想去，不过已经答应了蓝颂，总不能反悔。 随后，他起床没精打采地吃了口饭，便直接开车过去了。 正在路上，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肖凌柯的来电，罗旭似是想到了什么。 “看来今儿你也去？”罗旭笑道。 “聪明，我还有十分钟左右到，你呢？”肖凌柯道。 罗旭看了看时间：“差不多！” “行，到了先别进去，门口见！” “得嘞！” 挂了电话，罗旭不由笑了笑。 这肖凌柯……还真是什么局都爱掺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警惕 这一次去梁长发的地盘，罗旭算是轻车熟路。 再加这会儿路上并不堵车，约莫二十多分钟，便开到了汇明投资公司。 他刚停好车，便见一辆奔驰大g开了过来，刚刚好停在了他的车旁。 罗旭的奔驰gls算得上中大型商务车，可在大g旁边……便顿时黯然了不少。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正装、戴着金框眼镜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正是肖凌柯。 “巧了不是？”肖凌柯笑道。 罗旭点头笑了笑：“幸亏当时你没卖我这款车，不然我可还不起！” 肖凌柯闻言摇头而笑，这小子……还真打算还钱啊？ “行了，别贫了，听说今儿好东西不少，我也带了两件凑凑热闹！” 说着，肖凌柯打开车后门，拿出来了两个盒子。 其中一个三十多公分高，看起来像是瓷器，瓶、罐不知。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长锦盒，应该是画轴没错。 不过这时，肖凌柯又拿出了一个小的，十几公分的正方形盒子。 他将小盒子直接揣进了外套口袋，旋即抱着一个，拿着一个。 “一起进去？” 罗旭点点头，便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今天的汇明投资公司，不像上次那样死气沉沉。 门口特意安排了两个西装男，见二人走来，十分客气地迎了上前，主动带他们走进了楼里。 二人在引领下，来到了二楼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装修，不比梁长发的办公室，四周墙壁上的木质贴花并非紫檀，而是非洲花梨。 长桌、圈椅和博古架，也都是榆木的。 虽然非洲花梨、榆木也属于名贵木材，但相比较于梁长发办公室的紫檀家具，却是差之甚远。 罗旭环顾会议室，此时长桌前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除了正座上的梁长发，他一眼便看到了蓝颂，还有天州收藏家孙德忠，其他的……便都不认识了。 见罗旭和肖凌柯一起走进来，蓝颂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罗旭点点头，便走了过去。 蓝颂身边有一个空位置，显然就是留给他的。 而梁长发也是立刻站起身：“肖先生，您坐这边，给您留了位置。” 肖凌柯微微一笑：“有劳梁爷了。” 二人分别落座不同位置，目光交汇间，默契地点了点头。 罗旭注意到，此时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七八个物件儿，瓷器、铜器都有，还有件漆器，都是一眼老的，问题不大。 蓝颂低声道：“大旭，今儿梁爷拿了不少物件儿，咱们主要看利润再出手。” 罗旭缓缓点头，不过也有些纳闷。 这些物件儿……都是梁长发的吗？ 上次在他办公室的博古架上，可没见过这些。 罗旭不敢说自己记忆力有多好，但对于物件儿……他从来记不错。 眼前这些，他的确没见过。 看来这梁爷的藏品，还真不少。 “放心蓝叔！” 蓝颂一笑：“得，有你这句话，叔放心，今儿利润对半！” “可别，菲菲要是知道了，非跟我急不可，我今儿可是义工！”罗旭连忙道。 “不行，必须按规矩来，没利润也得给辛苦费！” 说着，蓝颂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角几，道：“今儿来的人，也都会拿出自己的物件儿，可卖可换，叔也带了两件。” 罗旭顺着方向瞥去，只见角几上放着一个青花釉里红的赏瓶，和一件景泰蓝的炉。 两个东西都是傻开门，不过炉子路分不高，应该是民国末的，那个釉里红的盘子倒是不错，题材是喜鹊登梅，一眼到光绪。 “盘子不错！”罗旭随口道。 蓝颂一笑：“才看一眼？呵，好眼力！” 这时，梁长发开口道：“好了，咱们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梁某最近资金需求很大，所以惦记着把物件儿出了回回血，咱们一件一件来，以高价为准！” 罗旭闻言眉毛轻挑，看这意思……跟金家会所的那一次差不多，相当于私下拍卖。 其实民间经常会有这种形式的私下拍卖，好处便是无论是买房或卖房，都无需承担任何佣金。 要知道，走正常拍卖，佣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看似百分比并不多，可成交价若是高了，单佣金就可能有几万甚至几十、上百万！ 当然，这种私下拍卖其实也有着隐患，那就是真假得不到保障。 虽然拍卖会也不对真假负责，但规模摆在那里，再加上有录制、转播，真品几率还是高一些，但这种私下的可就未必了。 不仅没有专业介绍，而且还不允许私下拍摄，所以敢来参拍，前提必须是要有些眼力的，否则打了眼……怪不了谁。 正因如此，上次在金家会所，金丙水才会叫上罗旭，而今天的蓝颂也是一样。 很快，梁长发拿出的前三个物件儿，便被人拍走。 由于都是常见的物件儿，即便老的，价格也都不高，都没破十万。 而蓝颂并没有什么动作，毕竟他是求利润的，所以这种普通货，并不值得他出手。 “大旭，桌上还有几个，有没有稀罕的？”蓝颂低声道。 罗旭笑了笑：“蓝叔也有眼力，您该有数？” 蓝颂闻言顿了一下，笑道：“你这小子……我看上那个折沿盘了！” 罗旭笑而不语。 蓝颂的眼力的确不错，这一桌子物件儿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那个折沿盘了。 折沿盘，是宋到清常见的器型，之所以叫折沿盘，是因为这种器型的口沿是往外折的。 瓷器折沿盘，是宋代钧窑、定窑开始烧制的，而后木盘、漆盘也有类似器型。 而桌上摆在中间位置的那个折沿盘，便是漆器！ 所谓漆器，是指在器具的外层涂上一层漆，而内胎常用有木胎、泥胎、石膏胎等，《韩非子·十过》中曾载：“虞舜以木作食器，流漆墨其上”。 这便是对漆器工艺的描述。 相比较于瓷器，漆器的历史更加悠久，早在夏禹时期便有记载，到了战国便非常发达了，而后在汉朝，可以说成为了日用器具。 桌面上的折沿盘，便是木胎红漆，雕刻灵芝云纹，采用剔彩工艺，让雕刻更是活灵活现。 剔彩是漆器雕刻的一种工艺，分层上漆，再根据需求，剔掉不同层次的漆，以达到颜色深浅不同的效果，使作品的颜色更加多样、生动。 “蓝叔，这灵芝云纹折沿盘……价值不低，但估计不好拿！” 罗旭说着，下意识扫向了坐在另一边的肖凌柯。 在座所有人中，想必眼力最上的，便是他了。 “无所谓，我们只需要喊到价格高点即可，没有利润，就没必要再抢了。”蓝颂道。 罗旭点了点头：“蓝叔，上限是多少？” 蓝颂闻言想了想：“你觉得呢？” “嗯……八百万！”罗旭说道。 蓝颂则摇了摇头：“低了，我看一千六！” 嗯？ 听到蓝颂的这个价格……罗旭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微微侧目瞥向蓝颂，目光里莫名地多了一分警惕。 第二百二十章 做局 蓝颂的反应似是也很敏锐，注意到罗旭的表情，立刻开了口。 “怎么了大旭？我……开高了？” “没有，可能是我说低了。” 罗旭笑了笑，便转头去看物件儿了。 不过他心里，依旧觉得有些奇怪。 蓝颂是个商人，经商的本质是一买一卖求取利润，而在这个过程中，商人会采取压低成本、抬高收益等办法。 而且他先前也说了，今儿的目的是为了利润，那么拍下物件儿，便是压低成本的过程，自己开的八百万，算得上公道，他为何脱口而出一千六百万？ 他若是开八百五十万，甚至九百万，罗旭都能理解，毕竟每个人心中的估值都会有偏差。 但一千六……直接偏出了一倍，就不对劲了。 一个大几百万的物件儿有没有可能翻倍？有，那就是走拍卖！ 但即便拍卖能卖出高价，那也是很难预估的，毕竟还有可能赔钱。 所以罗旭不禁怀疑这漆器灵芝云纹折沿盘，曾以一千六百万的价格在拍卖会成交，而且蓝颂知道价格！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这漆器折沿盘器型是南宋工艺，不过却是清仿宋的，两者价值相差不少，也许……蓝颂打眼了，看成宋的了。 就在这时，蓝颂道：“大旭，一个宋代漆盘，而且工艺这么精美，上千有可能？” 果然！ 罗旭点了点头。 “蓝叔，这盘是清的，工艺虽然是宋代特征，但包浆看不到，是后仿，不过价值也不会低！” 蓝颂闻言迟疑了片刻：“你确定？大旭，你再仔细看看，千万别打了眼，差不少钱呢！” 罗旭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沟通间，梁长发已经拿起了那个折沿盘。 罗旭的眼睛立刻盯了过去，试图在梁长发翻盘的时候，看一看底儿。 毕竟若真是拍卖来的，底部都会有相应的标签。 不过当梁长发将物件儿翻过来时，罗旭却并未看到标签。 自己想错了？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蓝颂，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 梁长发不是拍卖师，并不会有太详细的介绍，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准备听价格。 “各位，这漆器灵芝云纹折沿盘，咱四百万起拍！” 说完，他便将盘子放在了桌面上。 “我出四百！” 很快就有人叫价。 “四百二！” “四百五！” …… 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价格便叫到了六百万。 “这盘子的确精美，我出一手，七百五！” 这时，孙德忠举起手道。 罗旭缓缓点头，虽然在御品阁的时候，孙德忠和郑文山、周明贵他们都打眼了王步的瓷板画，但眼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这一口价算是叫到了顶，再高……利润就低了。 蓝颂凑近罗旭：“大旭，咱们争一手？” 罗旭想了想：“小抬一下，问题不大！” 蓝颂点点头，不过正要开腔，只听一道声音传来。 “一千五百万！”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了过去。 从拍卖开始，一言不发的肖凌柯，终于叫价了！ 罗旭倒吸一口气，对于肖凌柯的眼力，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清仿宋的漆盘，他居然叫了一千五？ 不对劲！ 下一秒，他看了看蓝颂。 只见蓝颂也是满脸意外，因为双眼注视着肖凌柯，便没注意到罗旭的眼神。 罗旭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有点莫名的紧张。 可能是因为肖凌柯的这个报价太过奇怪。 距离蓝颂刚刚一千六百万的预估……只差一百万。 巧合？又或是有意而为之？ 今天来的时候，他其实挺轻松的，毕竟自己手里只有六十万，也没什么可玩的。 可现在……他突然有一种懵逼的感觉，好像完全看不懂这场私人拍卖会了。 “一千六百万！” 蓝颂开口了。 这一次叫价，好像叫在了罗旭的神经线上。 果然，他真的叫了一千六！ 他……不是想要利润吗？ 顷刻间，罗旭脑中好像把从进来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听到的所有话瞬间复盘！ 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肖凌柯身上，随后又转向了蓝颂。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看客，而其他人好像在演一台戏。 至于具体谁在演，又给谁演看，他并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在戏台上。 这时，梁长发笑了笑：“肖总，蓝总开了一千六，您还要叫吗？” 肖凌柯礼貌一笑：“早闻蓝总是大企业家，肖某崇拜得很，不过这漆盘太精美了，我舍不得放，我最后出一手，一千八百万！蓝总要是再叫，肖某不跟了！” 蓝颂闻言露出一抹无奈：“超出预估了，这盘我不叫了！” 说完，他往椅背上依靠，连连摇头。 “行，要是没有其他人叫价，这折沿盘就归肖总了！” 梁长发问了问其他人意见，见没人回应，便将折沿盘推到了肖凌柯的面前。 肖凌柯也没有含糊，立马结账，将盘收了起来。 罗旭愈发看不懂了，一个清仿宋的漆盘一千八百万？ 高出了至少一倍的价格！ 肖凌柯在干嘛？ 他们真是在演吗？ 可他们为什么这样？难道是明着收物件儿，实则有其他交易？又或是……将某些利益洗白？ 对于这些事，罗旭也曾有耳闻，任何一个成功人士的钱都未必是白的，那就要相互借力，靠着一次次的交易将它洗成干净的。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其实就没必要掺和了，或者说，不屑去掺和。 因为这场拍卖，根本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想到这，罗旭冷笑，敢情是个局，不过好在这局跟自己没关系，他决定，接下来便不发表意见了！ 接下来，梁长发的其他物件儿也都拍了出去，毕竟都是老的，如果价格不黑，其实卖掉不成问题，只不过相比较于漆器折沿盘，气氛便显得无比平淡了。 “感谢诸位啊，今儿梁某算是回血了，接下来各位要是带了物件儿，也可以拿出来，咱们现场拍！” 梁长发说完，便有几人拿出了自己带的物件儿。 而肖凌柯也是弯下腰，将带来的锦盒放在桌面上。 这时，蓝颂道：“今儿我最想拿的物件儿被肖总拍了，那接下来就先拍我的物件儿！” 说完，他不等梁长发表态，便直接将那个景泰蓝的香炉，和道光青花釉里红赏瓶摆了上来。 不过这还没完，最后他又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了一个物件儿。 看到那物件儿，罗旭当即一愣。 竟是那套贵妃子母钟套件中的，绿地紫龙纹四方杯！ 罗旭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到了老爷子的那句话。 真品……该出来了。 不会应验了？要是这样，就真的太神了！ 难道，这只是真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入局 罗旭双眼睁大，看向了那个绿地紫龙纹四方杯！ 上次见到，还是在蓝颂的家里。 不过如果老爷子昨晚说的并非胡话，那么这只杯……便应该不是上次那一只！ 此时坐在蓝颂身旁，罗旭距离那杯只有几十公分。 虽然没有上手，但他却可以把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罗旭摇了摇头。 不对，这就是上次的那一只！ 由于初见这只杯的时候，罗旭看得无比仔细，再加上方敬远的提点，他确定这只就是老釉新烧！ 也就是……蓝颂花七千万买的那只赝品四方杯！ 看到这只杯，除了罗旭，还有一人比较激动。 那就是孙德忠！ 当日在御品阁，郑文山曾用手机图片展示过绿地紫龙纹杯，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只御窑！ “嚯，蓝总上重器了？” 孙德忠道。 蓝颂笑了笑：“孙老板见笑了，蓝某收藏也有几年，想换换血，卖了买一些字画！” 孙德忠闻言缓缓点头：“合理，那蓝总开价！” 蓝颂将三个物件儿一起往前推了推。 “民国景泰蓝香炉，当时十五万收的，今天想原价回血，这青花釉里红的瓶是光绪官窑，今儿开价八十万！” 说完，蓝颂便靠回了椅背。 孙德忠继续道：“蓝总，还有那个杯呢？” 蓝颂摇头而笑：“这个价高，各位先把我这两个物件儿收了再说。” 两个物件儿都是开门老，再加上在座都是好物件儿之人，自然不难卖。 很快，便有人开了蓝颂心仪的价格，将那两个物件儿拿下。 而这时，众人的目光则落在了绿地紫龙纹四方杯上。 “这个物件儿是我在英伦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所有手续齐全，价值七千万，各位，只要别让我亏，我就出了！” 一听这价，众人面面相觑，似是都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色。 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即便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是御窑物件儿，但官窑跑不了。 大清等级森严，对于不同级别用不同颜色的物件儿也是有着明文规定。 比如内外黄釉龙纹为皇帝专用，太后、皇后则用内外黄釉，皇贵妃则用外黄内白，贵妃级别是黄地绿龙纹，嫔妃用蓝地黄龙纹，贵人才是绿地紫龙纹。 所以单说这物件儿，但凡懂行的也知道，这可能是宫里贵人用过的物件儿，哪怕一只单杯，价值百万不多。 但要是御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价值肯定会更高。 只不过七千万，当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这场私拍会连真假都难以保障，谁敢当这个冤大头？ 孙德忠咬了咬牙：“蓝总，这物件儿……应该是御窑的？” 众人一惊，其实大多数人看的是官窑，没想到是御窑物件儿。 蓝颂点头一笑：“孙老板好眼力，底款都没看就猜出来了！” 孙德忠摆了摆手：“有幸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御窑，不过……蓝总，您要是想一分不亏，这物件儿恐怕难出，不如放放血？” “哈哈哈，那就算了，我只是想卖掉再买些字画，并不像梁爷那么缺钱！” 蓝颂随口打趣了一句，梁长发的脸色颇为尴尬，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听到这话，孙德忠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蓝总有底线、有原则，收藏的人该有这样的品格！” 这时，肖凌柯笑了笑，旋即站起身：“这杯……我要了！” 轰！ 全场惊了！ 连罗旭也是头皮发麻！ 他……打算七千万收？ 妈的，我好穷！ 其实说起奔驰车的事，他还欠肖凌柯一个人情，只不过这物件儿是蓝颂的，他当真不好提醒，更何况人家买卖当场提醒……这也不合规矩！ 听到肖凌柯说要了，蓝颂也是倒吸一口气。 “嘛？肖总，你打算收？我报价可是七千万！” 肖凌柯淡然一笑：“对，御窑一件难求，更何况还是个全品，蓝总，结账！” 蓝颂显然还是没缓过神来，不过对方都说结账了，他也只得点了点头。 很快，他便接到了到账短信，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肖凌柯。 “蓝某还真不知道，咱天州多了这么一位后起之秀，敢问肖总是做什么生意的？” 蓝颂忍不住问道。 肖凌柯将绿地紫龙纹杯收好，道：“小生意，加油站、4s店，跟各位大老板比不了！” 听到这话，众人暗暗竖起拇指。 这肖凌柯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没想到买卖做得那么大。 即便现在汽车销售下行，那能开得起车行，家底势必很厚。 当然，这也不排除的富二代的可能。 随后，拍卖继续。 肖凌柯也是将自己的两个物件儿拿了出来，一个青花棒槌瓶，一幅女画家潘素的《溪山秋色图》真迹，最终分别卖了32万和18万，价格算是公道合理。 不过罗旭却暗暗纳闷。 刚才进来的时候，肖凌柯拿了三个物件儿，这怎么只拿出来两个？ 他记得还有一个手掌大的锦盒才对啊。 临时决定不卖了吗？ 不多时，这场私拍算是结束了，各位藏家也拿着自己买到的宝贝相继离开。 走出梁长发的公司，蓝颂道：“大旭，今儿没收到好物件儿，不过你放心，叔不会让你白来，会给你辛苦费的！” 罗旭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都没出力，这钱肯定不能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那你先去忙，有时间来家里聊！” 蓝颂点了点头，便驱车离开了。 罗旭上了车，脑中却还有些迷糊，他总觉得今儿这场私拍会有问题，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是做局，那谁又入局了呢？ 他上了车，发现肖凌柯的车还没动，索性没有启动汽车，而是等了等。 果然，不多时肖凌柯也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正要上车，罗旭降下车窗道：“诶，今儿你收那物件儿……” 肖凌柯转过头道：“罗旭，你想提醒我？” 罗旭闻言顿了一下：“没，我碎嘴子，瞎问！” “呵，你是聪明人，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 肖凌柯笑了笑，旋即上了车。 罗旭却一头雾水。 见肖凌柯启动车子离开，他才也动了车。 不过刚开出去没多久，他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下一刻，几滴汗珠从额头流下。 他整张脸表情僵住了十几秒，突然开口：“妈的，不对劲……” “我入局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现场教学 一时间，刚刚脑中还乱七八糟的罗旭，突然清醒了。 他发现，自从今天来到梁长发这里……其实就已经入局了。 首先，上次去梁长发的办公室，罗旭就发现他博古架上的物件儿至少一半都是赝品，这说明他的眼力只能算是一般，而今天他所拿出来的则清一色开门老，这不正常。 第二，今天一进门罗旭就发现了，梁长发今天拿的物件儿他全都没有见过，如果都是梁长发的藏品，那他上次在发现自己物件儿有很多赝品时，为什么不拿出来让自己都鉴定一下？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今天的物件儿并不是梁长发的，而是有人委托他拿出来卖。 第三，便是那个漆器灵芝云纹折沿盘，蓝颂开口便道出那个盘值一千六百万，比罗旭的估价高了一倍，所以罗旭立刻就怀疑这折沿盘曾有拍卖记录，但盘底并没有拍卖记录标签，这说明……是有人故意撕掉了。 按理说，拍品的记录标签是价值的证明，没有人会傻乎乎地撕掉，那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肖凌柯竟然以一千八百万拍下了这个明显溢价一倍的折沿盘，这又是为什么？ 按理说以他的眼力，不应该花这么多钱买下一个清代仿宋漆器才对。 所以罗旭才会觉得，他们在演！ 最后便是绿地紫龙纹四方杯，这个杯可谓巧夺天工，仿工超然，一眼难以辨别无可厚非，可肖凌柯甚至没有上手，便花七千万天价直接拍下，这更不正常！ 除非……他有意而为之！ 可这又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其实刚才就在罗旭脑中萦绕，所以他才觉得这是一个局，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是谁人做局，又是谁人入局！ 可如果加上方老爷子那“真品该出现了”，罗旭突然莫名地觉得，是自己……入局了！ 老爷子并不知道今天这场私拍会，更是没有来到现场，他又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是坐镇中军帐，决胜千里外？ 那未免也太扯了！ 可问题是……到底是谁在做局呢？ 是梁长发？还是肖凌柯？ 难不成是蓝颂？ 罗旭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头皮发麻。 随后，他便拿起手机给肖凌柯打了过去。 “怎么？想明白了？” 肖凌柯的口气，似是已经预料到罗旭会给他打这通电话。 罗旭愣了一下，旋即开口道：“你拍那东西……是故意的？” 肖凌柯笑了笑：“我要出差两天，这样，等我回来，来我办公室赏杯，怎么样？” “行，那到时候见！” 简单几句，罗旭便挂断电话。 这个局他依旧想不通，索性没有再想，而是驱车去了古文化街。 罗旭倒是有几天没来荣楼了，今天一进门，就见秦雅正坐在桌前，和客户聊着一个瓷瓶。 秦雅今天化了淡妆，着装素雅，卡其色的女士西服套装，里面内搭白色衬衣，领口微敞，白皙的脖颈下，戴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更衬出肌肤白嫩。 听到秦雅介绍物件儿，罗旭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是进状态了，着装、仪态简直就是大店销售经理的气质。 再加上专业知识也很扎实，声音又有亲和力，这样的销售坐在店里，罗旭都觉得有面儿。 这时，徐文斌从二楼走下来，见到罗旭，他立刻迎了上去。 “大旭，昨儿……怎么样了？和姗姗联系没？” 罗旭苦笑摇了摇头，上楼说。 两人来到罗旭的办公室，罗旭拿出两根烟，递给了徐文斌一根。 “卧槽，还真打算分啊？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劝劝呗？” 罗旭深吸了一口烟：“算了，人家都提分了，还劝个毛线！” “哎，我觉得挺可惜的，毕竟你俩从小就有点那意思，这还真说分就分啊？” 徐文斌无奈叹了一声。 罗旭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文化街里熙攘的人群，吐出一口烟。 “两个人在一起，有误会可以解释，有矛盾可以说开，但动不动就提分……我受不了！” 听到这句话，徐文斌也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对于罗旭，他还是蛮了解的。 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叶姗姗，甚至有些舔，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次叶姗姗……算是真触及他的底线了。 “行了，别提这事儿了，这几天我没过来，生意怎么样？”罗旭道。 “相当不错，你还别说，秦雅真有能耐，几乎每天都会出物件儿，一天流水少说两三万呢！” 听到这话，罗旭眼前一亮：“每天都有流水？” 毕竟他几乎从没有每天盯着荣楼，都是徐文斌和秦雅在打理。 说到销售，那可全是秦雅的功劳。 “看来我们找对人了！” 罗旭笑了笑，这倒是让他挺意外的。 人家古玩店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自己这边却连续开张？ “主要咱家物件儿的价格都不高，你也知道，刚入行的小白都爱买便宜的，还有……嘿，我最近发现，秦雅还真挺漂亮的！” 徐文斌说着，挑了挑眉，眼冒淫光。 罗旭翻了个白眼。 不过徐文斌说的倒是没错，销售的外表和业绩必然挂钩，而且他现在店里卖的物件儿更多都是工艺品，还有就是从五清院儿里西屋拿出的那些物件儿，老而不贵，适合新手小白入手。 高价物件儿虽然赚得多，但销售速度却比不得低价的东西。 虽然从收藏角度，罗旭更喜欢文化价值极高的精品，可现在毕竟开了店，这些低价老物件儿，其实才是最赚钱的。 卖家高未必比得上流水高，就是这个道理！ “库存是不是少了很多？”罗旭道。 徐文斌点点头：“对，秦雅早上说，咱们得进一些新物件儿了。” 罗旭想了想，道：“嗯……这事儿得问行家了！” 说完，他便拨通了王承镛的电话。 “哟呵，小子，今儿想起爷来了？” “您这话说的，最近忙，没得空看您去！”罗旭咧嘴一笑。 “得了你，有屁赶紧放，老子这忙呢！”王承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罗旭一愣：“哟？收货呢？嘿，带我一个呗！” “滚蛋，马上拿下，没事儿我撂了啊！”王承镛道。 “别别别，打听点事儿，哪老物件儿多？通货就行，我打算扫一批！” 罗旭说完，王承镛便明白了，立刻笑道：“看来买卖不错，想进货了？” “全让您猜着了！”罗旭笑道。 “得！明儿咱去一趟西郊，我知道那边新开一个地儿，瓷儿多，也有木器，我跟你说啊，一顿酒！” 罗旭笑了笑：“必须的，完事儿咱去益致诚！” “成了，明儿一早你接爷来，早点啊，晚了好货就被偷了！” 挂了电话，罗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大旭？王爷那边有进货渠道？”徐文斌道。 罗旭白了一眼：“你见过古玩有进货渠道的？幸亏你没干，不然天天买赝品！” 说完，罗旭便直接走下了楼。 正好听见收款的声音，显然，秦雅又成了一单。 “老板，您那个民国的青花铃铛杯卖啦！”秦雅一脸甜甜的笑容道。 罗旭点头而笑：“我听斌子说了，这几天你可没少卖，月底奖金加两千？” “真的啊？哈哈哈，老板真敞亮，跟你干真痛快！” 秦雅惊喜地说道。 不过这话却是让罗旭和徐文斌对视了一眼，老脸一红。 “咳咳……痛快就好，明儿咱关店一天！” 罗旭轻咳两声，道。 “啊？为嘛？不做生意啦？”秦雅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明儿我去西郊扫货，你跟着，给你现场教学！”罗旭一笑。 “老板万岁！” 秦雅睁大眼睛，满脸笑容道，能跟罗旭学几招……她可是盼了好久了。 看着秦雅那可爱的样子，徐文斌掩嘴道：“大旭，反正分了，要不你考虑考虑秦雅？你要上手，我就不惦记了。” “滚一边儿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单杯没配壶 清晨不到七点钟，罗旭便被闹钟叫醒，他依旧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看。 也依旧没有信息。 罗旭苦笑一声，旋即坐起身，简单洗漱便出门了。 西郊新开的古玩市场八点钟准时开市，昨儿他答应了王承镛早点去西郊，还和徐文斌、秦雅约了七点半胡同里见，这要是去晚了，搞不好一些好物件儿就真被别人捡走了。 此时，徐文斌和秦雅已经在胡同口等着了，还买了早饭。 三人边走边吃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开着车子便去接王承镛。 八点刚过，几人便到了西郊新开的古玩市场。 车子开进大门，王承镛便介绍道：“这里原先是家电城，但生意不算太好，后来就招商了一些做文玩玉器的，又发广告招了一堆摆摊的，这才热闹起来！” “怪不得呢，我刚才看外面的招牌还是家电城呢！”徐文斌说道。 王承镛笑了笑：“没办法，现在实体经济一般，不过文玩的热度还是高，烂七八糟的手串种类越来越多，不靠他们，这里不热闹！” 罗旭点了点头：“这倒是，文玩价格普遍偏低，老百姓玩得起，别说这边了，古文化街那边，要是没有那些卖文玩和小吃的，咱们生意得冷清一半！” 停好车之后，几人便在这大院里逛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电城的面积真不小，不仅有五六个综合楼，几百家店铺，单是外面摆摊的面积都不小，跟个小公园似的。 一个个摊位倒算摆的整齐，其中卖核桃的摊子居多，毕竟无论行情如何，麻核桃终究是文玩之首。 至于卖菩提串的也不在少数，菩提种类多得很，比如金刚菩提、凤眼菩提、星月菩提这些，都是火了几十年的玩意儿，从两千年初便已经打开了市场，到现在依旧受追捧。 只不过热度在，行情却比不得从前。 十几年前，一条12的星月能卖上二到四千的价格，如今也只有几百块了，金刚也差不多，以前动辄过万的品种，现在不过二三百而已。 当然，行情走低也是有原因的，任何一个品种的文玩火了，都会有大量的商人涌入行业，原本天然的东西，都开始嫁接，货量自然越来越大，加之国人最爱的内卷，卷来卷去……价格也就下来了。 不过对于这些，罗旭是没什么兴趣的，他主要还是看古玩，而且目标很明确，是那种价不高且开门的老物件儿。 转了几个摊子，罗旭并不是很满意，虽然也有些老的，但开价不算低，如果买过来应该是没什么利润。 秦雅也试图去讲价，不过摊主显然不愿意卖，罗旭便没再关注。 古玩行像摊主这样的人不少，两三千的东西标价八千，把自己的物件儿都当宝，指望遇到冤大头。 这生意……就很难开张了。 罗旭这次来可不是抱着找什么好物件儿的心态，而是纯为利润，所以自然不会考虑。 正走着，王承镛蹲在了一个摊子前。 罗旭也没说话，在摊位上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一个粉彩小杯上。 这摊子上虽说有几十件东西，但大多为现代仿品，即便有几个老的，路份也不高，所以这粉彩小杯极为显眼。 罗旭走近前细看一眼，这小杯半个手掌大小，上绘折枝花纹，胎质细腻、画片精美。 “小子，这东西我要了，别瞎伸手听见没？” 这时，王承镛低声说了一句，旋即若无其事地在摊子上乱看。 显然，王承镛也意识到了，他在看这个粉彩小杯。 罗旭本就没打算抢，索性笑了笑：“放心，我今儿来进货的，不跟您抢。” 王承镛闻言放下了心：“嘿，你说这杯我拿回去喝酒，怎么样？” “好么，您真舍得，拿官窑喝酒啊！”罗旭压低了声音。 “那才讲究呢！” 说完，王承镛拿起小杯，看向摊主：“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寸头，此时手里还拿着一本《古玩鉴赏指南》正学习着。 他闻声抬起头：“哦，那个杯明代的，三万！” 听到三万，罗旭暗暗点头，这价格有漏，可以收！ “三万不行！” 王承镛摇了摇头，手里随意翻弄着小杯。 罗旭忍不住暗笑，突然想起上次收那个雍正珐琅双耳尊的事儿了。 对，这老头儿可是贼抠门，越便宜越不嫌便宜。 “大爷您可看好了，底款写着呢，大明成化年制，成化的可贵啊！”摊主说道。 王承镛抬头笑了笑：“成化就贵？你傻了？就因为成化出了个斗彩鸡缸杯，本朝的东西就都贵啊？” 这话问得摊主没话说，毕竟他还学习呢…… “我跟你说啊，你这东西不行，画片儿一眼就是糙，底儿也不对啊，成化圈足是米糊底，而且足墙高，说白了就是挖足比较深，你这……明显太浅，而且边儿太尖了，都能剌手，这么说，这玩意儿连到清都够呛！” 说着，王承镛便将物件儿撂下了：“甭蒙我，你说个实价！” 摊主被王承镛这几句直接说懵了，他起身走到前面，拿起小杯看了看。 随后，他翻过底款：“您看，这不写着呢吗？大明成化年制！” “扯淡，网上有的是这样款的，三万你收吗？”王承镛白了他一眼。 “这……网上可都假的啊！”摊主讪讪道。 王承镛冷笑：“废话，你这也不到代啊，我看最多民国，你看这胎，没戏！别说米糊底了，小子，知道清三代是什么底吗？” 摊主摇了摇头：“您说说？” “还行，挺好学，我告诉你啊，清三代的底儿是糯米胎、泥鳅背儿，摸起来就是俩字，细滑！你自己感受感受！”王承镛指着那小杯的圈足说道。 摊主按照王承镛说的，摸了摸圈足，果然感到了剌手感。 “得！我这也是以前收的，那您开个价，别让我赔了就行！” 王承镛想了想：“八百块钱，行不行？” 罗旭差点没喷唾沫。 八百？ 真尼玛黑啊！ 他突然觉得……周明贵还算有点良心。 “八百？您别逗了，哪凉快哪玩儿去，这杯我当时两……我三千块进的！” 摊主立刻站了起来，不过说到价格，还是卡壳了一下。 王承镛撇撇嘴：“没戏，你东西不对，爱卖不卖，不然你就砸手里！” 说完，他起身要走。 摊主连忙道：“大爷，您加一手，我也退一步，行不行？” 王承镛回头瞥去：“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这就是个单杯，又没配上壶，这样，一千二，咱一口价！” 听到这话，罗旭心里这个乐啊。 他本以为王承镛会按照摊主说错了那个两千开价，敢情真让人家赔钱卖啊！ 不过就在这时，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然睁大双眼，一把拉住了王承镛的胳膊。 “王爷，你刚才说嘛？单杯，没配上壶对吗？” 王承镛都懵了。 “你小子有病啊？” 罗旭却没理会，反而有些忘我了，他的声音又大了些继续道。 “因为单杯，没配上壶，所以杯的价格会被影响，而反之亦然，没有配上杯的壶，也会被影响！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局！ 见到罗旭那样子，徐文斌和秦雅也是有些愣了，不知道罗旭这整的是哪一出。 王承镛连忙将胳膊抽了出来：“对对对行了？赶紧滚蛋，爷这正看物件儿呢！” 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眼瞳微转，心里盘算着。 老爷子手里有一把绿地紫龙纹四方壶，所以才让自己去找成套的杯！ 而若是有人手里有杯，会不会也在找成套的四方壶？ 昨儿那局……难不成就是有人想用杯来钓到壶？ 是谁呢？ 梁长发？蓝颂？肖凌柯？ 想了片刻，罗旭目光猛地一闪！ 是蓝颂！ 没错！这个私拍会就是他让自己去的，而且绿地紫龙纹四方杯也是他拿出来的！ 确切地说，第一次罗旭在蓝家看到这个杯，应该就是蓝颂设计好的。 至于昨天梁长发卖的那些物件儿……八成也是蓝颂的。 这局根本就是他一手做的！ 如果自己想的都没有错，他应该知道自己认识方老爷子，更知道那个四方壶就在老爷子手里！ 这套御窑保存完好，又是贵妃之物，堪称重器，自然有人会趋之若鹜！ 不过有几个细节罗旭还没有想通，首先，当初蓝菲带自己和叶姗姗去蓝家，会不会也是蓝颂设计的？ 如果是，那这父女俩就是一起设局。 第二，肖凌柯又为何花九千万买下一杯、一盘？ 他在这个局中，又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罗旭只觉背后发凉，一股窒息感犹然而生，他旋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还是他进入古玩行之后，第一次有这么紧张的感觉。 现在看来，这个局可不是昨天做下的，而是很早就已经在布了。 是第一次见蓝颂的时候？还是去金家会所认识肖凌柯的时候？ 又或是……从认识马路生开始就已经入局了？ 金三爷、马路生和梁长发这些人，甚至包括蓝菲、金雨墨她们，又是否在局中？ 罗旭只觉脑子突然又乱了，这局比自己所想要复杂得多。 难道这就是老爷子曾说过的……天局？ 天局二字，犹如洪钟轰响，震得罗旭脑袋发懵。 “大旭！” 徐文斌的声音，将罗旭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罗旭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徐文斌担心道。 罗旭摇了摇头：“没、没事。” 这会儿，王承镛已经买下了物件儿，他走到罗旭面前白了一眼。 “小子，你发嘛疯呢？” 罗旭笑了笑：“差点真疯了，不过幸亏您的药劲儿够强！” 王承镛听得一头雾水，不禁摇了摇头：“完了，好像真发神经了。” 罗旭没再说什么，便继续在市场里转了起来。 不多时，几人转到了一个古玩摊上。 这个摊位明显要比其他摊位大上许多，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短发全白，皮肤黝黑，黑白配的脑袋看起来，就跟巧克力奶油冰棍儿似的。 摊儿上约莫一百多个物件儿，一眼望去傻开门的的确不少，当然，也有很多“五六七”的物件儿。 若是以前，罗旭肯定不会对这些物件儿有想法，不过近两年“五六七”的物件儿价格走势不错，甚至已经有了百万拍品，所以如果说买回去慢慢卖，也是不错的选择。 “难得啊小子，我发现这边的物件儿比文化街靠谱！”王承镛也注意到了这个摊子，立马说道。 罗旭点了点头：“文化街、沈阳道这些地方从早年间就有，摊主都精了，地摊基本上就是满地假货，这边倒成一股清流了。” 两人说着，罗旭的目光落在了摊子中间位置的一只碗上。 “王爷，您看那只米黄地的碗！” 王承镛闻言看去，立刻眼前一亮。 “我说你小子的眼睛是雷达怎么着？一眼就贼上了？” 罗旭微微扬起一边嘴角：“我师父说过，在一堆物件儿中，真正的好货就像一盏灯，亮得很，你要是没看见，就是瞎！” 听到这话，王承镛愣了片刻，露出一抹笑意：“诶我说，哪天带我见识见识你师父他老人家呗？我还真挺好奇！” “得了，岁数大了，不见客！” 说完，罗旭迈步便走了过去。 这会儿，摊主大爷正在和一个人聊着物件儿价格，罗旭也便不说话，若无其事地瞎看。 “老板，我看这边老物件儿多，要是划价，你给我个机会呗？” 这时，秦雅很懂事地蹲在了罗旭身边，压低声音道。 罗旭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一会儿有的是机会，不过这个摊儿……必须我来划价！” 两人说话间，摊主大爷手里拿着一个瓷碗，走了回来。 似是没讲好价，大爷脸色不太好，还不住摇头。 罗旭抬起头看了过去，那碗白瓷带画片儿，一边还有些字，虽然不知道写着什么，不过看成色到民国晚期。 说白了三四十年代的物件儿。 “大爷，那碗给我看看？”罗旭开口道。 一听这话，大爷脸上又露出笑模样：“行啊小伙子，看这意思，你懂行！” 罗旭笑而不语。 他明白，大爷这就是买卖话，毕竟他总不能指着罗旭说，你是外行。 大爷将碗撂在了罗旭面前，罗旭这才拿起看了看。 这碗一侧为喜鹊登梅，另一边的黑字原来是两个名字，一个是刘桂芝，一个是张德勇。 画片和人名之间的位置，横着从右往左还有四个字：结婚纪念。 看得出，这碗的原主家境应是不错，在那个年头，结婚能定制这种瓷碗做纪念品的家庭，可是不多。 他翻过来看了看，底足有些塌底，带着些许棕眼，表面带着些许橘皮纹，釉面儿油润感很强，还有些施釉不匀的现象。 一眼民国物件儿，傻开门！ “大爷，这碗您打算多少钱出？”罗旭道。 大爷也没犹豫：“我要八百，刚才谈到六百他不要！” “到不了六百，您这建国前的物件儿，这还有主人名儿，我说句逗乐子的话，这俩人保不齐还活着呢，您说对不对？” 罗旭笑了笑，指着碗上的两个人名说道：“活人的东西，按理说当古董卖都牵强点儿？” 一听这话，大爷也笑了出来。 “说的是，但年份在那摆着，六百也不贵啊！” 罗旭点了点头，旋即站起身看了看这个摊子上的所有物件儿。 “您这摊儿我看了，五六七十年代的东西多，您给个底价儿，我把您这摊子全收了！” 这话一出，一旁徐文斌和秦雅都愣了。 尤其是秦雅，整个人激动起来，老板，帅啊！ 把人家一摊子货全扫了？ 只有王承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小子……招儿挺新鲜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点鸳鸯 “全、全收了？” 摊主大爷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显然不敢相信。 罗旭点了点头：“没错儿，您说个实价，太贵咱就别谈了啊。” 大爷看着自己摊上的货，想了想：“我这有一百多件货呢，你掏二十万！” “二十万？” 罗旭摇了摇头：“高了，您这不实在啊。” “这还不实在？小伙子我跟你说，这些货光是收来我就花了十几万，真没多要！” 大爷连忙解释道，旋即指向后排的六个洋彩将军罐道：“那将军罐我都卖一万一对儿！” 罗旭笑了笑：“这样，您再重新算一遍，我只要摊儿上的老物件儿，新的就别算在里面了。” “你这话说的，我摊儿上全是老的，没新的！”大爷一脸自信地说道。 罗旭闻言不禁笑了出来：“算了，我也不想和您掰扯哪件老、哪件新，我说个数，六万块我全收了，怎么样？” “六万？那肯定不行，那六个将军罐都三万了，其他的我等于白送你呗？” 大爷连连摆手，摇头道。 “大爷您看啊，我是全收，不是买您几个物件儿，至于成本多少，您心里有底儿。” 罗旭一边说，一边走到摊位另一边，拿脚尖点指着几个物件儿道：“这些货您收来估计百十块都不到，我一枪打了，省得您还得慢慢卖，对不对？是少赚点，一次性出了，还是慢慢卖，卖他两三年，您自己决定！” 一听这话，大爷沉默了，他心里也盘算了起来。 的确，他这些货都是从乡下淘的，说心里话没花多少钱，而且主要都是些五六七十年代的物件儿，价值并不高。 要是有人一气儿都收了，还省得他摆摊一件件卖呢。 虽然他一件一件卖，利润会更高，但谁知道卖到猴年马月？有那工夫，不如赶紧兑现，去乡下再淘一批。 只不过这钱……显然没达到他的心里预期。 “话没错，但钱太少了，我低十八万不卖！”大爷直接开了一口价。 罗旭闻言点了点头，旋即看了一眼王承镛。 王承镛自然不会开口，这老头儿心里明镜，就算二十万，罗旭也是血赚。 那一个米黄地的碗，就回本了！ 随后，罗旭凑近秦雅，低声道：“有好卖的货吗？” 秦雅一眼扫过这些物件儿，点了点头：“有，几个民国的粉彩盘，带盖的茶叶罐、糖罐，还有五六七的茶壶，都比较好出，不过那些马克杯和素胎的瓶，估计也就是摆设了。” 罗旭点了点头，看向大爷：“十八万……要真是少一分不卖，那您就留着慢慢玩，我留个价，十二万您要是能出，我一枪打了，要是不行，我再转转！” 说完，罗旭转头便看向了另一个摊子。 那大爷倒也沉得住气，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着罗旭离开。 毕竟老姜都辣，他得先看看罗旭是不是真的要走。 这差了六万块……可是他们一大家子一年的生活费呢！ 可谁知罗旭竟真走了，不但去了另一个摊子，还跟摊主比比划划的，好像又要扫货。 见状，大爷这才坐不住了，连忙小跑了过去。 罗旭余光扫见大爷身影，连忙对着摊主道：“你这货一共有多少？” “老弟，几十件呢，干嘛？你想多收点？我给你优惠！”摊主双眼冒光。 正在这时，罗旭只觉胳膊被什么人拉了一下。 他转过身，故作意外道：“诶？大爷，你怎么过来了？” 大爷讪讪笑道，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红梅烟，递给了罗旭一根。 “小伙子，咱再商量商量？” 一听大爷这话，那摊主不干了，立刻走上前。 “老杜，你几个意思？我这谈着呢，你咋还上我摊子上拉生意？” “你谈你的，我谈我的，碍着你事了？” 这杜大爷也不让，立马挺起胸说道。 罗旭笑了笑：“大爷，我留价了，您这过来，是行了？” “嘿，我是这么想的，咱再谈一口，立马成交，行不？”杜大爷咧嘴一笑，露出满是烟渍的黄牙。 罗旭沉吟片刻，摇头道：“可别了，我这么跟您说，我就是开了个新饭馆，打算把东西摆走廊里显得高雅，没必要花太多，我还打算在这个摊儿谈包送货呢。” “我也能包！” 一听这话，杜大爷立马开口：“就按你说的话，我找车给你拉过去，货到结账！” 罗旭会心一笑：“您真会做生意！” 一旁王承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心说，你小子特么才会做生意，又坑了比运费…… 罗旭闻声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随后，罗旭便把地址给了杜大爷，同时还让徐文斌跟车一起回去，看着他们把东西搬进荣楼。 很快，就见一辆小卡开进了市场。 杜大爷乐呵呵地配合工人开始装车，最后自己还坐上了副驾。 “小伙子，我给你押车，放心，” 罗旭点头笑了笑：“那麻烦您了！” 看着车子离开，王承镛道：“小王八蛋你真是猴精，这货抄的，跟抄家似的。” “得！比不了您，一千二拿了个官窑小碗儿！”罗旭笑道。 “嘛一千二，最后又加了三百，一千五呢！” 王承镛有些肉疼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是真抠门到家了，一千五买了个官窑，还心疼呢。 这时，秦雅道：“老板，你说嘛？王爷刚买的那个小杯是官窑？” “是啊，怎么？没看出来？”罗旭笑了笑。 秦雅一头雾水：“可是……刚才王爷不是说那个不到代吗？这怎么又……官窑了？” 闻言，王承镛和罗旭都是笑了出来。 “小子，给你女人讲讲！”王承镛道。 “我说你这老头，别胡说啊，人家秦雅可是单身！” 罗旭立马说道。 “少来这一套，老子听斌子说了，你跟姓叶的闺女分了，我看秦雅挺崇拜你的，合适！” 王承镛说完，秦雅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哎呀王爷，您要总这样，以后您来荣楼，我就不理您了！” 王承镛耸肩而笑：“嗨，我说你这闺女，我帮你还看不出来？你自己每次看大旭那眼神，我都瞄着呢，得着机会就赶紧抓住啊！” 其实王承镛对叶姗姗了解不多，毕竟只是在益致诚重新开业时见过一次。 但对秦雅，他可是观察不少日子了，这丫头温柔、机灵还听话，最关键是，他崇拜罗旭。 在王承镛看来，这丫头和罗旭倒算是般配。 “你快打住啊王老头儿，没您这样乱点鸳鸯的。” 罗旭白了他一眼，旋即看向秦雅：“甭搭理这老不正经的，我给你讲讲刚才那个杯！” “嗯！” 秦雅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却不曾发现，自己的两颊都红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八骏，小八骏 随后，几人一边走，罗旭一边和秦雅讲着王承镛拿下的粉彩小杯。 “秦雅，那杯底的款，是大明成化年制，对？” “对啊，但王爷不是说，那杯根本就不是明的？”秦雅不解道。 罗旭点了点头：“对，的确不是明的，但却是晚清的，这属于寄托款！” “寄托款？我知道，就是后世刻意仿前朝的器型和款式，以表对前朝工艺的缅怀和敬意！” 秦雅立刻说道。 “聪明！寄托款大多是成化年款，最早出现于正德年间，而后世受其影响，也越来越多，比如清晚期为了致敬清三代的工艺，也出现了不少大清康熙年制的底款。” 罗旭一边说，一边看着周遭摊子上的物件儿。 “王爷刚才买物件儿的时候，为了压价刻意说了工艺不对，不符合明和清三代的特征，比如圈足浅切剌手，就是希望摊主相信他的话，觉得这物件儿是民国的，要知道民国寄托款……价值比起清代，那可是差得太远了。” 听完罗旭分析，王承镛皱起眉：“我说你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着？物件儿看明白了不算新鲜，连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 罗旭闻言会心一笑：“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您一块儿捡漏多了，就偷学了几手！” “得！以后我还得防着点你！”王承镛翻了个白眼。 秦雅被逗得咯咯直笑：“老板，那你们怎么就肯定那是官窑呢？” “哈哈，这就得看工艺了，王爷说是民国的，你和那摊主自然就不会觉得这东西是官窑，但其实仔细看看，会发现很符合晚清官窑特点，我如果推断的不错……应该是同治到宣统之间的！” 罗旭说着，看向王承镛：“王爷，我说的没错？” 王承镛轻笑：“你都说了，还问我？清末瓷器水平都差不多，如果没有明显的标识区别，的确不好分。” 罗旭点头而笑。 “老板，那杯能值多少？”秦雅问道。 罗旭想了想：“器型太小了，估摸着万还是能有的。” “差不多，”王承镛也点了点头，手里还摩挲着那个小杯，“价儿无所谓，反正老子换酒杯了！” 随后，罗旭又花了几万块，买了一些看起来比较精美的晚清、民国的民窑，顺便还捡了个民国景德镇的小漏。 装上车之后，几人这才回了荣楼。 路上，徐文斌打电话来，说货已经送到了，并且全都清点，罗旭也便给那摊主大爷转了钱，随后直奔荣楼。 毕竟罗旭已经说了，今儿荣楼歇业一天，索性几人就先整理刚收来的物件儿。 一部分摆上了一楼货架，而其他的秦雅则搬上了二楼库房。 罗旭则从一百多件货中，找出了那个米黄地的小碗儿，放在桌面上端详起来。 “王爷，这只碗的底款……您猜猜？”罗旭笑了笑，看向王承镛。 王承镛摆手而笑：“你还跟我来这一套？不用看都知道，跟我那杯一样，大明成化年制，楷书双圈！” 听到这话，秦雅有些惊讶：“王爷，这您也能猜出来？” 王承镛耸肩笑道：“你们家老板就是一人精，你当他真想收那一个摊子的货？” “啊？” 秦雅和徐文斌都是愣了一下，旋即注视向了那只碗。 罗旭笑而不语，而是直接将碗翻了过来。 果然，底款如王承镛所说，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楷书款，外面还有内外两个蓝色的圈，俗称双圈款。 “老板，这只碗……漏了？”秦雅惊讶道。 罗旭一笑：“秦雅，刚才在市场给你讲了半天，你来看看？” 秦雅走近前坐了下来，轻轻拿起那只碗看了看，旋即又在釉面、圈足处用手摸过。 “这……也是寄托款？老板，清三代的官窑啊！” 闻言，罗旭欣慰点了点头：“具体到哪代？” 秦雅又摸了几下，随后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釉面薄而且半透明，分量沉手，玻璃化……老板，康熙的！” 王承镛闻言竖起拇指：“行！小子，你这徒弟没白教！” 罗旭则点点头道：“没错儿，这也是寄托款，是清康熙落款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楷书官窑马蹄碗！” 话音落，徐文斌和秦雅都是睁大了双眼。 “大旭，这得多钱？” 徐文斌专业知识不咋地，关注点自然就在钱上。 罗旭拿起碗看了看：“不好说，王爷，这题材您知道吗？” 王承镛侧目瞥去，这碗口径十几公分，高度在十公分左右，釉面为内白外黄，也就是米黄地，而上面的画片则是两匹骏马。 两匹马相互依偎，一站一卧，神态生动、颜色过渡自然、和谐。 “八骏碗！” “八骏？” 徐文斌凑近前看了看：“这是两骏碗？” 罗旭沉默了一会儿，道：“王爷说的没错，是康熙八骏碗，只不过这八骏碗又有大八骏和小八骏之分！” “大八骏，小八骏？” 徐文斌问道，显然这不在他的知识范畴之内。 王承镛点了点头：“没错儿，大八骏和小八骏都属于官窑，不过区别很大，大八骏为宫廷物件儿，而小八骏是亲王府所用！” 说着，王承镛伸出手，捻了捻手指。 罗旭一笑，立刻递了根烟上去，还主动给他点燃。 “您事儿真多！” 王承镛白了他一眼，旋即抽了口烟：“虽然都是官窑，但价值却没法对比，大八骏有过几次上拍记录，从几万到十几万欧不等，可谓相差极大，至于小八骏……” 说到一半，他看向罗旭：“小子，这漏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啊！” 罗旭闻言沉默片刻，道：“能卖多少我不在乎，毕竟压根没打算卖！” “哈哈，对！你小子就是一貔貅，只进不出！” 王承镛指着罗旭笑道：“那得了，你给讲讲这碗？爷懒得张嘴！” 罗旭一笑：“清代共有六大亲王，努尔哈赤时的礼亲王，皇太极时的睿亲王，也就是多尔衮，顺治的安亲王，康熙的康亲王，雍正的怡亲王，还有便是清末的三朝亲王恭亲王奕?，王爷所说的亲王，其实就是康亲王爱新觉罗·杰书！” “杰书算得上康熙年间骁勇善战的武将，击退台省，攻占杭州，活捉耿精忠，立下赫赫战功，不过康熙爷的手腕也是硬，在杰书最盛的时候，夺其军功、削其俸禄，导致杰书归隐，专心研读书籍。” “当然，康熙爷不仅玩得一手好制衡，对人心也是拿捏得紧，在打压杰书之后，又常夸赞、示好，以平朝野人心，知杰书武将爱马，还特意按照宫廷物件儿八骏马蹄碗，为杰书打造了小八骏碗，四碗成套，每只碗上为两匹骏马，这其实也是在告诉杰书，功高不可盖主，朕八骏之下，你只可占两骏！” 听完罗旭说这么多，秦雅和徐文斌都傻了。 王承镛却竖起拇指：“行！你小子捡的漏比我大，怎么茬儿，欠我一顿酒，现在办了？” 罗旭笑着站起身：“得，下次，我今儿真有事儿，得回家一趟！” “你小子，净赖账！” 王承镛只觉扫兴，起身便走了。 罗旭笑了笑：“斌子，把东西收了，咱今儿就关门，我去开车送王爷回去！” “得！放心！” 离开荣楼，罗旭便送王承镛回了家，然后则去了方老爷子家。 前天老爷子刚说真杯要出现了，转天他就入了一个天局。 他猜想，这老头儿那天肯定不是说胡话，而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这事儿，他今儿非得找老爷子问清楚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现在是单身 正好是中午，罗旭特意买了些熏鸡、酱肉，还有凉拌菜，去了方敬远家。 刚好老爷子还没吃，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天明显凉了一些，老爷子也将一件中山装外套披在了肩上。 “哟，爷爷您歇着呐？以后尽量上午晒太阳，中午的太阳毒！” 闻声，方敬远缓缓睁开眼瞥了过去。 看到罗旭手里的肉，又把眼睛闭上了。 “没酒啊。” 罗旭白了一眼：“还有呢，一会儿我给您拿，外面风凉，进屋吃？” 说完，罗旭把东西放下，扶着方敬远进了屋，然后又去厨房拿了瓶剩一多半的酒，将酱肉、凉菜铺在了桌子上。 方敬远敲了敲桌面，罗旭笑道：“您还真急，我马上就给您倒酒，咱说好了，一天一顿，现在喝了，晚上就甭喝了！” 听到这话，方敬远连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看着罗旭，敲着桌面。 罗旭也是无奈，老爷子这明显就是耍赖。 到了晚上，他就会来一句，中午我没答应，倒酒！ 不过这老头儿的脾气上来，罗旭也拗不过，索性给他满上了一杯。 “爷，您说说，那天您说……真的杯该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方敬远举杯喝了一口，看向罗旭：“出来了？” “没有，”罗旭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不过这事儿肯定不对，爷爷，我觉得有人在做局！” 听到这句话，方敬远的表情似乎是微微停滞了几秒，旋即便恢复了平常神色。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就是没出来啊……” 罗旭只觉无语：“爷爷，我觉得有人盯上您那壶了！” “哦……” 方敬远的反应却是很平淡，缓缓转过头，看了看床边的木柜。 罗旭顺势望去，只见床头柜上正摆着那把绿地紫龙纹四方壶。 他不禁双眼睁大，立刻走了过去。 他拿起壶想再仔细欣赏欣赏，却发现茶壶竟然有温度。 “我去，爷，您现在都拿御窑沏茶了？” 说起来，这老爷子和王承镛还真差不多，一个拿官窑喝酒，一个拿御窑沏茶。 不过比起价值，那可是天差地别。 要知道这把壶，绝对算得上重器了！ 方敬远哼笑了一声：“先别蓄水了，喝完酒该凉了，爷爱喝烫嘴的。” 罗旭双手拿着壶走回桌前坐了下来。 “我说老爷子，我刚才说话您没听见怎么着？我怀疑有人惦记着您这把壶了！” 方敬远似是反应过来了，一把将罗旭手里的壶夺了过去，抱在了怀里。 “诶哟您慢着点，再给碎了！” 罗旭心都一哆嗦：“您可真行，这会儿不讲物件儿不过手了？” 方敬远抱着壶，像是抱着个孩子，怯怯地说道：“告诉他们，都别动我物件儿的心思！” “知道，知道，您放心，我在呢，没人敢打，不过……您老是不是又糊涂了？” 见老爷子没回应，罗旭也是无语。 本来想和老爷子研究研究这个局，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可谁知这会儿又糊涂上了。 “得，喝酒，您就这一杯啊，多了不给倒！” 方敬远也没说什么，今儿还真听话，喝了一杯，又吃了几口肉，便闹着累，要上床歇着了。 罗旭将他扶到榻边，慢慢躺好，又把壶给他放在床头了。 “您躺着，我给您蓄点热的，一会儿起来渴了喝！” 刚要走，方敬远拉住了他的腕子。 “小子！” 罗旭缓缓转过身：“怎么着，老爷子？” “想着点，把杯给我带回来！” 罗旭看着老爷子，半天没说话，最终点了点头。 “您放心。” 说完，他便去收拾桌子了。 全都完事，又给老爷子蓄上了热茶，他这才离开，回家打算睡个下午觉。 这会儿老妈不在，应该是去饭馆帮忙了。 毕竟益致诚那边人不多，忙起来罗燕有时候一个人盯不过来，所以韩蓉也就赶上饭点过去帮衬帮衬。 他躺在床上，正要眯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还是固话。 “你是……罗旭对？” “对，你谁啊？” 睡意刚来，罗旭有些不耐烦道。 “我是马家嘴村委会的，通知您一声，三到十排胡同的拆迁政策已经下来了，您明儿可以拿相关手续来办拆迁补偿了！” 嗡！ 罗旭只觉脑子一懵，蹭一下就坐起来了。 “等、等会儿，我这有点迷糊，您是……哪儿？”罗旭再问了一遍。 “马家嘴村委会啊，您不是四排胡同平房的房主吗？” 听到这话，罗旭愣了一下，道：“五清平房？” “对啊，五清区马家嘴村，您到底是不是房主？” “啊！对对对，我是房主，行，我明儿就去办手续！” 挂了电话，罗旭坐在床上喘了半天大气，这才缓过来。 “五清平房要拆了？卧槽……这特么极致回血啊！” 自从决定和金家合作以后，罗旭便觉得这种合作方式不好，要合作，就正经合作，双方都要落实投资。 正愁没钱呢，这就来了？ 拆迁款？ 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罗旭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幸亏家里没人，不然肯定又得被老妈骂神经病！ 这一觉，罗旭睡得那叫一个美，那叫一个踏实。 自从和叶姗姗分手以后，他每天睡眠质量都不高，不过今儿这个好消息，可真让他睡舒服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罗旭才被一阵极致的冰冷给激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一块冰从背心里滑落出来。 抬头一看，罗燕正对着他笑呢。 “我去，二姐，不带这么缺德的啊，我可是你亲弟！” 罗燕白了他一眼：“少废话，今儿益致诚忙死了，我和妈刚完事儿还没口饭吃呢，你倒好，躲家里呼呼睡大觉呢，而且这个点儿，这算睡的哪个觉啊？” 罗旭看了看时间：“好么……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啊。” 这时，韩蓉从外面走了进来：“哎呀燕儿，你鼓捣他干嘛？你弟好几天睡觉都不踏实，你不知道啊？让他睡呗！” “切，妈，您就是偏向大旭！”罗燕故作生气道。 “我就偏向！谁让他是我儿子呢！” 韩蓉扔了一句，便坐到床边，满脸笑容地看着儿子：“小子，这一觉睡得行吗？” “舒服死了，妈，我这两天缺觉！”罗旭撒娇道，看得罗燕直翻白眼儿。 “妈知道，饿不饿，你姐带菜了，过来吃点。”韩蓉拍着儿子的肩膀道。 罗旭咧嘴笑道：“饿了，还是妈疼人，二姐靠不住！” “找打！” 不一会儿，娘仨便支起了桌子，开始吃饭。 “对了大旭，这几天没见姗姗啊！”韩蓉道。 罗燕抬起头：“还真的，你俩不是天天煲电话粥吗？这两天怎么没动静了？” 听到这话，罗旭沉吟了一会儿，将筷子往桌上一放。 “那个……我宣布一下啊，我和叶姗姗呢，已经分手了，现在我是单身！” 说完，他拿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地扒拉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被坑了 “啊？黄啦？” 听到罗旭的话，韩蓉、罗燕娘俩几乎是同时惊呼道。 罗旭倒是一脸平静，边嚼着饭菜，边点着头：“嗯……黄了。” “哎哟……这怎么说的？是不是你个小王八羔子干了什么事儿，对不起姗姗了？” 韩蓉当即急得吃不下饭了，撂下筷子，满是慌张道。 罗燕瞥了老妈一眼：“哎呀妈，您说什么呢？大旭是那人吗？我相信我弟！” 说着，她看向罗旭：“大旭，到底怎么回事？” 罗旭随后便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随后耸了耸肩：“就这么回事儿，总之人家提分了，你们让我怎么办？” “啊？要我看，肯定是有嘛误会？”韩蓉看了看罗燕。 “什么误会，就是有那个绝户玩意儿乱嚼舌头根子！” 罗燕朝着隔壁刘家院子大喊道。 “小点声儿，没凭没据的，别破坏团结！”韩蓉赶忙拦着她。 罗旭点点头：“是啊，我也知道肯定是刘明超，但咱毕竟没证据，更何况……叶姗姗都提分了，二姐，我觉得她心里不信我，都不听我解释！” “没错儿，要我看，分就分了，保不齐是谁的损失呢，大旭，咱不难受，回头姐给你物色好的！” 罗燕说着，给老弟夹了口菜。 “本来都快不难受了，你们这一提……” 罗旭捂着胸口：“又疼了！” “德行，大老爷们的，不许为女的疼，这个叶姗姗也真是的，我挺喜欢她的，她怎么胡乱猜，我宣布啊，以后我不喜欢她了！” 罗燕生气地说道，说完，她又看了看韩蓉：“妈，您也表个态！” “我……” 韩蓉露出一抹为难：“其实我是真喜欢那丫头，大旭啊，要不妈去她们家帮你说说？” “不许去！咱家大旭贱是怎么着？误会要是解开了，她应该和大旭道歉！” 罗燕斩钉截铁道。 罗旭点点头：“妈，您听我二姐的，这是我的事儿，你们都别跟着瞎掺和了！” 说完，他把碗筷一放：“得，我刷个牙接茬儿睡觉了，明儿一早还有事儿呢！” …… 上开大学，女生宿舍。 暖黄色系的台灯下，叶姗姗趴在书桌上，手指机械般地扒拉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缓缓滚动，都是她和罗旭的聊天记录。 几滴眼泪划下，在白嫩柔美的脸上，流下几道水痕…… 不知多少次，她的手都点在了删除上，可最终……她没有按下去。 “天天看，天天看，叶姗姗你有完没有？要我说，就给他删了！” 林娜从床上看着叶姗姗，满是火气地说道。 叶姗姗没有理会，手指依然在屏幕上滑动。 林娜越看越气，直接跳下了床，由于在女生宿舍里，只穿着内衣，那虽不大但却刚好的胸脯，随之上下颠动了几下。 “要不你就跟他和好，原谅他，一天天的那么没出息，叶姗姗你干嘛啊！” 叶姗姗缓缓转过头：“娜娜，可能再有几天……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切，为一个渣男至于吗？你学学我，我告诉你，我连菲菲的微信都删了！” 林娜坐在书桌前，双手一插，气呼呼道。 “那你删了斌子没有？”叶姗姗道。 “我……” 林娜一时没了话：“那，斌子又没对不起我，删了干嘛？” 叶姗姗含泪而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林娜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是蓝菲，她立刻就火了。 “看到没，她居然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叶姗姗注意到来电，表情些许纠结：“行了，接，菲菲又没怎么你！” “还没怎么？她违背了咱们三姐妹的感情！” 林娜说着，看了看手机：“行，我接，我正想好好问问她呢！” “娜娜，你发什么疯，把我微信删了干嘛？” 电话接通，蓝菲便质问道。 林娜哪会吃亏，立刻回怼：“哈哈哈，蓝大小姐，您还好意思问我？您干了什么，您自己不知道吗？” “说什么呢，林娜，少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又没怎么着，赶紧给我加回来！” 蓝菲立刻说道。 毕竟三人之中，她可一直是大姐头，此时的口气颇有命令的味道。 “加回来？做梦呢你，蓝菲我告诉你，你做了对不起姐们的事儿，不义气，以后咱各玩各的，别联系！”林娜扬高声调，比蓝菲声音还大。 “你……你疯啦？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们！” 蓝菲自然看重这段姐妹情，一听林娜这话，便知道肯定有误会。 电话里解释不清，便只能过去了。 “好啊，你最好现在过来，我倒是要听听，你还想怎么狡辩！” 说完，林娜直接把手机使劲扔到了床上！ “气死我了，她还有理了？” 叶姗姗叹了一声，没说什么，而是将手机息屏，上床躺着了。 十几分钟后，林娜便接到蓝菲的电话，说她到了。 “姗姗，她到了，咱们好好审审她！” 林娜穿好了衣服，说道。 “我没兴趣，你自己去，别让她进来，我不想看见她！” 叶姗姗躺在床上，并没有转过身，低声说道。 “行，那我替你出头！” 说完，林娜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叶姗姗这才坐起身，再次拿起手机，打开了和罗旭的聊天记录。 眼泪嗒嗒地滴了下来。 不一会儿，宿舍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林娜和蓝菲一起冲了进来。 见到蓝菲，叶姗姗面色冰冷，直接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可下一刻，被子便被掀开。 只见林娜脸色都有些发白，道：“卧槽！姗姗，我们好像……真冤枉大旭了！” 叶姗姗一愣，不过很快，她冷冷地扫了蓝菲一眼。 “呵，是吗？看来狡辩成功了？” 蓝菲闻言露出一抹无奈：“姗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竟然怀疑我和罗旭？你简直……简直离谱啊！” 叶姗姗冷笑：“说完了？还有事吗？” “你……” 蓝菲走近前，扒着上铺的床边，道：“姗姗，你先想想，你和罗旭提分手，他说什么了？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听到这句话，叶姗姗整个人愣了一下，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其实罗旭对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并且很自信。 可自从她提出分手，这么多天来，罗旭居然没主动打过一个电话。 别看罗旭平时乐乐呵呵的，做事却非常有原则！ 那么原因只会是一个，他没做错！ “菲菲，我和你说实话，那天我和刘明超去你们家门口了，我亲眼看到你和罗旭出来，可我给你打电话，你却说你们不在一起，这没错？” 听到这句话，蓝菲彻底醉了。 “你呀！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得，这回你真是被刘明超给坑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长记性 随后，蓝菲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叶姗姗全讲了出来。 包括她得知罗旭被抓以后，怎么求父亲帮忙，一直到父亲让她去看守所把罗旭接出来，并带回家，二人在书房闭门谈事的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姗姗，至于那个电话……我和罗旭都不知道你就在我家小区，他这么做，我觉得应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蓝菲说完，叶姗姗整个人都愣住了，眼泪嗒嗒地掉。 “姗姗，都怪我，我一听你说，大旭和菲菲在一起，我也是冲昏了头，不劝你，反而还拱火……” 见叶姗姗哭，林娜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拉着叶姗姗的胳膊说道。 叶姗姗哪里还说得出话，趴在床上便大哭了起来。 “哎呀，姗姗，你哭什么？事情本来就不复杂，说开了不就好了？” 蓝菲见状劝了一句。 林娜满脸无奈道：“菲菲，你不知道，姗姗她……她和大旭提分手了！” “嘛？” 蓝菲也愣住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算长，但她对罗旭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家伙表面混不吝，嘻嘻哈哈的，但做事有原则有底线，误会不怕，可姗姗居然提了分手？ “姗姗，这就是你不对了，罗旭什么性格你知道，你怎么能提分手？” 蓝菲叹了口气，说道。 叶姗姗缓缓抬起头，满脸泪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他说分手，菲菲，我都后悔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罗旭表面随和，但性子里也强硬得很，不过……” 说到这，蓝菲不禁笑了笑：“傻丫头，不过你可以，罗旭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得出来，我觉得啊，只要你肯开口认错，他肯定绷不住！” “对对对，我觉得菲菲说的有道理，姗姗，我觉得大旭其实挺舔你的！”林娜道。 “娜娜！” 蓝菲白了她一眼。 蓝菲对罗旭有些了解，但更了解叶姗姗，当着这姑奶奶的面说罗旭半点不好，她都不乐意！ “真、真行吗？” 叶姗姗撇了撇小嘴，脸上满是不自信的表情。 蓝菲一笑，抬手捋过叶姗姗耳边凌乱的头发：“肯定行，你自己的男朋友，你还不确定？” 叶姗姗迟疑了片刻，突然就从床上下来，走到了书桌前。 “姑奶奶，你这是又要干嘛啊？” 蓝菲无奈道。 “化妆，去找大旭道歉！哎呀，眼睛都肿了，这怎么办嘛！” 看着镜中的自己，叶姗姗又哭了起来。 蓝菲和林娜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无语。 “我说大小姐，这都几点了？大半夜的您去罗旭家道歉，人家家里人再觉得你轻贱？” 蓝菲摇头而笑。 “那怎么办啊？我好难受，我觉得我今晚都撑不过去了。”叶姗姗嘟起小嘴。 蓝菲笑道：“得了，你们俩也恨了我好几天了，先睡一觉，明儿一早我过来接你，然后送你回胡同去找罗旭，行了？” 叶姗姗看着蓝菲，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歉意的笑容。 她起身拉起了蓝菲的手：“菲菲，对不起，我……我不该不信任你。” 蓝菲白了她一眼：“我没事，我是你姐们，皮实着呢！但你可不能再这么伤罗旭了，感情这东西，未必坚固，但一定脆弱，伤多了……可就没办法治好了。” 叶姗姗闻言心里一阵感动，凑上前便抱住了蓝菲。 “知道了知道了，幸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少来这一套，您少冤枉我几次，比什么都强！”蓝菲笑着拍了拍叶姗姗的背。 “哎呀你讨厌，人家都跟你道歉了。” 叶姗姗边说，便擦着眼角流下的热泪。 其实这件事，她岂是只对罗旭失望？对于蓝菲……更是心情复杂。 这么多年的姐们，她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 现在好了，总算是雨过天晴！ 这一宿，轮到叶姗姗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到天明，想着罗旭会不会原谅自己，愣是紧张得没合眼。 直到蓝菲打电话，说快到学校了，她才赶紧补妆，将黑眼圈遮住，下了楼。 路上，叶姗姗可是没少催蓝菲快着点，不过这天州的早高峰，车子就跟挪动一样，蓝菲也是没办法。 三人到皮帽胡同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 来到罗旭家门口，蓝菲道：“姗姗，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我们在那边等你好消息。” 叶姗姗点了点头，旋即正对院门，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手敲了敲。 不多时，门板打开，只见是韩蓉走了出来。 “姗姗？” 韩蓉满脸意外，心说臭小子，你不是说分手了吗？人家闺女这都上门了！ “韩姨，我……” 叶姗姗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下意识朝着院里屋内张望着：“我找大旭，他起了吗？” “大旭啊？他今儿起得早，说有事儿，天没亮就出去啦！” 韩蓉如实说道，毕竟罗旭今天一早要去五清办拆迁款，可是六点钟就开车出门了。 “啊？这样啊……那行，等他回来您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叶姗姗微微撇嘴，低下了头。 正要离开，只见罗燕走了出来。 如今的罗燕可算是大变样，换上了一身女士西装、大领衬衣，头发也烫了烫，一眼就是女老板的样子。 “二姐！”叶姗姗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见到叶姗姗，罗燕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往门框上一靠。 “哟呵？叶家大小姐？今儿您怎么来我们家了？” 一听这话，叶姗姗便明白了，肯定是二姐也知道了。 罗旭和罗燕的关系极好，叶姗姗是知道的，更何况以前罗燕对叶姗姗也不错，所以她干脆摊牌。 “二姐，我和大旭的事儿……是我错了，我今儿过来就是给他道歉的。” 罗燕冷笑：“道歉？我们家大旭承受不起，姗姗啊，听二姐一句，以后呢……少跟大旭走动了，他单纯，别嚯嚯他了，行吗？” 叶姗姗只觉晴天霹雳。 二姐以前一直疼她，今天居然这么说她？ 也难怪，让人家弟弟受了委屈，人家当姐姐的能好受？ 虽然双眼泛泪，叶姗姗却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哭着离开了。 “哎呀燕儿，你说嘛呢？姗姗人家不是知道错了吗？” 罗燕白了一眼：“妈您真行，大旭是您亲儿子，道个歉就得了？我告诉您，我这就是让她长记性，分手说提就提？像话吗？” “这……我就是觉得过了，毕竟姗姗也是个闺女。”韩蓉一脸为难道。 “闺女怎么了？这年代闺女就是都被惯坏了，没规没矩，欠收拾！行了妈，您甭管了，我先去益致诚了，今儿刘桐过来帮忙！” 罗燕说完，踩着高跟鞋便离开了。 天州市，五清区，马家嘴村。 虽说罗旭一大早就从东郊出发，但到武清的时候，也已经八点多了。 拆迁办的队伍，从屋里一直排出了几百米远…… 不过想想也对，这次拆迁的是三排胡同到十排胡同，每一排加起来也得有十几户人，一共就是一百多户，而且人家都是土着，从家里溜达过来才用多长时间？ “妈的，早知道这么多人，昨儿晚上就该来这边住一宿。”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罗旭心里叫一个悔。 毕竟老宅里，还有一张床榻，怎么就没想到来忍一宿呢？ 排了两个多小时，罗旭终于熬到了第二个，虽然腿都酸了，但看看手里的房产证明，还是非常激动，这搞不好可是几百万补偿呢！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身边走过，手里还拿着七八份材料。 男人很瘦，黑黑的，一头自来卷发，穿这个白色长袖衫，挂在身上跟旗子似的。 他也不排队，把材料往桌上一拍：“先给我弄，一会儿我跟区长吃饭去！” 工作人员抬起头：“嚯，您又来啦？这次拿这么多份啊！” 说完，他指了指罗旭：“那个……小伙子，从你这开始不办了，你下午再过来！” 操？ 罗旭睁大双眼：“不带这样的？他插队你还给他办？” 不过刚说完，罗旭发现身后却很安静，好像除了他……没人有意见似的。 第二百三十章 五清房王 听到这话，工作人员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了罗旭一眼。 “喊什么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没看到快中午了吗？这几份办完了，我们不得先吃饭去？” 罗旭闻言都愣了，这特么明显欺负人啊。 他敢肯定，工作人员和那老头有关系，他早知道官门办事难，但没想到徇私舞弊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他冷笑了一声：“你们吃饭没问题，但必须先给我办，插队这毛病我不惯着，你们要是不先给我办，我就去上级举报！” 一听这话，几个工作人员都笑了。 举报？ 他当这是市里的办事部门呢？ 村里的事儿，村委会说得算，你他妈举报有个屁用！ “我告诉你，今儿我还就不给你办了！” 工作人员扬手一拍桌，瞪着眼睛说道。 罗旭身后的一个老头儿道：“行了小伙子，让人家先办，人家有理！” “有理？我去……大爷，您说胡话呢？插队加塞儿还有理了？谁给的权利？” 罗旭立刻质问道。 这时，只见那个自来卷男人缓缓转过身：“小逼，你那意思……我不能插队？” 话音落，二人对视，却都愣住了。 罗旭不由双眼睁大：“卧槽……是您？” “嗯？小子，眼熟啊！” 自来卷男也是眯起眼睛，又打量了罗旭一番，旋即指着罗旭道：“你尼玛……看守所打架那小子？” “哈哈哈，大爷，是您啊，当时您可是帮我说话呢！”罗旭笑了起来。 这自来卷男，正是在看守所里帮罗旭说话的人，郎正！ 罗旭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而且当时看守所副所长还专门和罗旭介绍过。 这郎正是炒房起家，现在可是身家几十亿的人，人称五清房王啊。 怪不得人家一来，就拿了这么多份房产证…… 郎正也笑了，直接在罗旭肩膀怼了一拳，劲儿不大。 “你小子也出来了？” 罗旭摇头笑道：“我没犯事儿，那次进去就为了查点事儿，得得得，刚才咱大水冲了龙王庙，您先办，我下午再过来！” 罗旭说完就要走，脖子却被郎正一把勾住了。 “别走，把你东西拿过来。” 罗旭一愣，把材料递了过去，郎正把他的材料也放在了桌上。 “一起办了！” “行，听您的！” 工作人员说完，就开始办手续。 郎正则直接把罗旭带出了屋，还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屋里闷，咱外面等着就行，放心，一会儿他们把手续送出来！” 罗旭心说牛逼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地头蛇？ 点燃香烟，罗旭抽了一口，道：“郎大哥，其实您的事儿，当时朱所都跟我说了，您是真牛人！” “哈哈哈，你个小逼崽子岁数不大，还认识朱所啊？怪不得那天你把那杨大眼打了，看守所都没办你呢！” 郎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笑道。 罗旭暗暗观察着，今天的郎正可是变了样。 虽然穿着不算多贵，但一指粗的项链也挂上了，大金劳、金手链也套上了，无名指上的金托翡翠戒指更是一眼几十万的货。 真亮眼啊！ “比不了您，朱所都说了，您每次进去，没多会儿就得出来，我可不行，进去一次就够了。”罗旭笑道。 郎正点点头：“兄弟，你是干嘛的？” “我？干了个饭馆，还开了家古玩店，跟您一比，就是营生混口饭吃！”罗旭道。 “古玩店？兄弟，你还明白古董啊？” 郎正闻言惊讶道，眼中立刻闪出一抹光。 “这……说不上，就是玩玩。”罗旭不明白郎正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连忙解释了一句。 “诶哟你可别谦虚，咱哥俩真是有缘，一会儿你帮哥哥一忙行不行？” 说着，郎正扫了屋里一眼：“补偿款我给你使点劲，让他们按上限给你！” 一听这话，罗旭当然乐呵。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眼下跟金家合作需要钱，未来收物件儿也需要钱，更何况……他还想着给老妈换个好房子呢。 “郎哥您别客气，您先说说，帮什么忙？” 虽然郎正明显比罗旭至少大上三十岁，跟王承镛都有一拼，可人家一口一个兄弟叫着，他还真不知道除了这声哥，该用什么称呼。 随后，郎正便和罗旭说，自己以前借着炒房，大挣了一笔，但现在房市比不得以前，他也研究着转行。 所以最近他也搞起了地产，这几年包了两个小区，还弄出了个商业广场来，当然，生意做大了，不可能没有靠山，而他靠着的便是五清当地的房管局。 今年房管局长要退下去，便给他引荐一位姓赵的副区长，这赵副区长上任时间不长，办事公正，不爱搞裙带关系，不过也放出话，如果推动当地发展，他会使足了劲儿帮忙。 这意思还不是很明显？公正办事是肯定的，但也要看你怎么做，做得好，一样可以支持你。 当然，至于怎么才叫做得好，那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当下最难的就是，郎正和这位区长见了几次，对方都只打官腔，关系没怎么拉近，正愁呢，他就得到消息，这副区长有收藏的习惯，可他对古玩一窍不通啊！ 谁知这时候，知道罗旭是开古玩店的，自然就跟抓上救命稻草似的。 “原来这么回事儿啊，郎哥，我不敢说能帮上您，但会尽力，毕竟在看守所里，您可是帮我呢！” 罗旭还是尽量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这郎正在区里地位显然不低，要是真没帮上人家，可别惹得一身骚。 “得！听你说话真痛快，走，兄弟，一会儿我跟区长吃饭，你跟着！” “啊？” 罗旭一惊，自己哪见过领导啊。 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王天来了，说起来……天州的区长是正厅级，这区长比王天来还高一级呢。 “老哥，我……见当官的就发怵，要不您去吃，然后我在后面出出主意？”罗旭讪讪说道。 郎正一笑，直接搭住了罗旭的肩膀：“不用，你小子在看守所里敢动手，说话又文绉绉的，肯定没问题，走，咱吃饭去，至于拆迁手续，我让他们一会儿送过去！” 说完，郎正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罗旭上了一辆吉普车。 罗旭见过这款车，叫牧马人，这可是越野车里极具旗帜性的车型啊。 正因如此，各地开牧马人的车主还建立了一个组织，叫马帮。 马帮最早是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可由于买牧马人的越来越多，再加上牧马人不便宜，车主条件一般都不错，慢慢便演变成了有经营许可证的商业组织。 比较有名的重庆马帮、四川马帮、湖南马帮还有河北马帮等，定期便会举行活动，甚至会在各大媒体进行直播和报道。 车子启动一刻，由于动力太强，罗旭只觉魂儿都飞出去了。 他转头看了看郎正，这老家伙都五十多了，还特么挺热血的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附庸风雅 相对于市区的繁华喧嚣，虽然五清区这几年的发展也是飞快，但终究还是更安静一些。 加上这会儿不是早晚高峰，牧马人在路上如飞一般，转弯都不怎么减速。 罗旭，晕车了。 “郎哥，慢点……不太适应！” 郎正闻言连忙降速，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习惯了。” 罗旭摆了摆手：“对了，要不我还是别叫您哥了，总觉得缺点礼貌。” “别别别，就叫哥，我跟你说啊兄弟，我今年都快六十了，但我就喜欢和你们小年轻打交道，你们叫哥，显得我年轻啊！” 郎正笑着说道：“别看我岁数不小了，但我爱玩儿，年年参加马帮聚会，去沙漠越野，然后一块儿去找妹子，那帮三四十岁的都吃药，我嘛也不用，二十分钟起，牛逼吗？” 罗旭闻言哭笑不得。 这老江湖……那么露骨吗？ 不过他还是竖起拇指：“厉害，厉害！” “兄弟，你怎么样？我看你这体格子也差点，平时还行吗？” 噗！ 郎正一句话，把罗旭问懵了。 老子差哪了？怎么就不行了？ 还特么没开苞呢！ “凑合，凑合！”罗旭尴尬一笑。 “行，不逗你了，别看哥哥赚了大钱，但就是个粗人，要是哪说的不对，你直说啊！” 郎正倒是真痛快，每句话都让罗旭没法接。 直说？ 你是地头蛇，我敢吗？ 罗旭只是笑而不语。 不多时，车子便开到了区大院。 车子停好，郎正便打了个电话，随后带着罗旭走进了行政楼。 看得出，郎正是区大楼的常客，走进楼遇到来往的人，不时会点头打个招呼。 很快，两人乘电梯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郎正敲门两声，便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走进门，罗旭第一时间环视一周，办公室里布置十分简约，复合木的书柜、漆皮茶几和一张老式皮沙发。 而另一边，则是红木色的办公桌和皮椅。 此时，桌前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短发，鬓角斑白，长相倒是周正，四方脸有些胖，两道粗眉十分阳刚。 “赵区，您还忙着呢？” 一进门，郎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刚刚一副江湖人的快意恩仇，立刻变成了点头哈腰、小心翼翼。 赵副区长抬头看了看：“哟，老郎来啦，来来来，坐，我这还有份文件没批，你们稍等啊！” 郎正点点头，立刻拉着罗旭，乖乖地坐在了对面沙发上。 赵副区长也是认真，就低头看了个文件。 中途还来了个电话，赵副区长说了几句，便挂了。 罗旭只听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中心城的项目，而那时候，郎正的表情明显有了些变化。 罗旭推断，这项目……郎正应该也在争取。 想到这，罗旭暗笑，这赵副区长的暗示还是蛮明显的，郎正自然也明白，只不过他一直做不到投其所好，没办法罢了。 其实换做自己的话，听到这种暗示，都不会考虑投其所好了，直接送钱即可。 要知道任何的好处，都不及金钱来得实惠。 古时如此，今朝更如此。 等的时候，罗旭还特意看了看房间内的其他地方。 赵副区长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字，上写四字草书：厚德载物。 而另一边的复合木书柜里，则摆放着一些官场用书，虽然隔着玻璃，但罗旭还是能看到基本所有书都没有拆封，带着塑料膜，显然是没有翻阅过。 约莫十几分钟，赵副区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笑呵呵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哎呀，对不住了老郎，太忙，都没顾得上给你们倒杯水。” “赵区您这话说的，您多忙啊，我们来的路上都喝了，对了，咱们……找地方吃个饭？” 听到郎正这话，罗旭只觉失望。 相信先前的房管局长，和郎正的关系本来就不错，所以才成了他的靠山。 但这赵副区长……地位比房管局长高，而且关系又没那么近，上来就拉着去吃饭，恐怕太过直接。 更何况人家上任不久，肯定也带着自己的亲支近派，要想套近乎……至少也应该多奉承几句，然后在过程中找到话题，再依着对方的观点聊一聊，好歹增进一下好感。 果然，赵副区长摆了摆手：“饭就不吃了，我下午还有个会！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哟，都到饭点儿了？你看我忙的时间都忘了，单位食堂的饭不错，咱们去食堂？” 这时，罗旭注意到，赵副区长的腕表并不是什么值钱的品牌，反而像一块百十块的学生表，不过皮带扣上却连着一根编织绳。 那条编织绳一直连到了口袋，当罗旭的目光落在口袋处，隐约可见露出一条青色的边。 一眼和田玉！ 虽然隔着有一米多，但罗旭仍旧感觉出眼观的做旧感。 郎正先前说过，赵副区长喜好收藏，以他的地位，哪怕故意装穷戴一块穷表，也不可能明知是赝品还带在身上。 那还不如不带呢！ “这……” 郎正不知怎么回答时，罗旭突然笑了笑。 “郎总，赵区真是廉政的领导，戴的表都不是名表！” 这句话把郎正说愣了，他心说小子……这就有点放肆了？这会儿还轮不到你说话啊！ 不过赵副区长却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表，旋即一笑：“表是用来看时间的，买那么贵的做什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些领导，对外说着廉政，却戴着昂贵的饰品！” “对对对，赵区说的对，要都像您这样，咱们的事业发展还要快！” 郎正冷汗直冒，居然圆过去了…… 罗旭点点头：“不错，我一进来就感觉您的办公室非常清雅、自然，虽然并不华丽，但却书生气十足，突出大雅之风！” 看过那些带着封皮的书，罗旭便确定，这赵区应该不是什么大雅之人，反而是附庸风雅。 再加上这个岁数的领导，本身学历并不高，就算是硕士、博士，也多是后取学历。 这种学历在单位里虽然有用，但本身的文化……依旧是很难跟上。 所以，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夸对方雅！ 对方肯定爱听啊！ 这句话还真钻进赵副区长的心缝里了。 他连忙摆手：“老郎，这是你的人啊？可别让他夸了，我这老脸都不好意思了，就是个工作场所，哪有什么大雅！” 郎正闻言便暗示罗旭别说了，看来领导并不吃这一套。 不过罗旭没理会，反而笑了笑：“您别谦虚，我刚刚见您走路时，口袋露出一块和田玉，以您这样的领导，竟然带一块高仿老玉，真是清雅，低调！” “嗯？” 这句话让赵副区长不淡定了。 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石瞧了瞧，旋即一笑：“这个……是以前亲戚送的，我也不懂，但他说很多年了，不会是仿的？” 听到这句话，罗旭笑了。 若真是不在乎，又何必拿出来问个明白？ 这玉不可能是亲戚送的！ “赵区，实话跟您说，我是郎哥的朋友，本身也懂一些古玩玉器，要是出言得罪……望您海涵！” 说完，罗旭装作害怕的样子，直接站了起来。 见状，郎正也站了起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已经后悔带罗旭来了。 他本想着，自己介绍罗旭会古玩，然后让赵副区长感兴趣，可哪想到……这小子愣头青啊。 不过赵副区长却向下压了压手：“哪得罪了？快坐，快坐，我有那么吓人吗？哈哈，怎么称呼？” “罗旭！”罗旭点头微笑。 “小罗啊，既然你是专业人士，那帮我看看，这块玉……是不是真有问题？” 第二百三十二章 荤场？ 说话间，赵副区长起身走到了罗旭面前，将玉石递了过去。 罗旭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决定接了过来。 毕竟领导给东西，可不同于行内交易，这要是来一句物件儿不过手，搞不好人家觉得自己矫情。 他将玉石拿在手中看了看，石头是块好石头，和田料青玉，玉质够细腻，油润度也高，上面的雕工放在市场，也是绝对的大师工水平。 只可惜……并非老的。 “赵区，这玉石不便宜，毕竟仿造工艺不低啊。” 赵副区长脸色明显一沉。 如罗旭所料，这块石头可不是亲戚给的，而是在酒局上，一个老板送的。 其实在罗旭看来，这送礼的人肯定不敢故意送赝品给领导，许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买了赝品，就这么送了……属实有些冤！ 毕竟这块玉石的仿造工艺当真不差，就算行内人都未必看得出问题，若不是先前罗旭格外留心，恐怕也很难一眼看出仿造痕迹。 但对赵副区长来说，他哪管什么价值高低，他喜欢的是老物件儿，对方送个高仿的，这几个意思？ 所以一听罗旭这么说，自然心气儿不顺了。 “小罗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赵副区长还是压着火，耐心问了一句。 罗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细细看着。 其实他第一眼便凭感觉断定这个是仿品，只不过如果说感觉，那在赵副区长面前未免太站不住脚，还是要再找出明眼人可以看出的破绽才行。 片刻，他指着玉石道：“赵区，这石头雕的是凤鸟纹，出土的古玉也有类似形制，这种凤鸟纹佩的特点是浮雕、下穿三孔，而在流传中，有人又在这种佩上再打两孔，便形成了五孔！” “五孔形制一般是三大、两小，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三孔打的早，随着使用磨损，孔道会形成喇叭孔，虽然内径相同，但孔口却会便大，就形成了喇叭孔！” 罗旭专业的话，听得赵副区长和郎正都是一脸懵逼。 不过作为领导，赵副区长还是认真听着，哪怕听不懂，也是缓缓点头。 “这玉佩别的地方做得堪称完美，除了雕工，甚至连大几百年的包浆，都用现代打磨工艺做了出来，因为打磨机的先进，再加上经过反复打磨，便磨掉了电动打磨痕，但有一点他忽略了，便是孔道内部！” 罗旭指着玉佩上的孔道说着：“古人也会用解玉砂打磨，但不会对孔道专门打磨出包浆，所以孔道是纯粹的天然包浆，可造假者因为想做出包浆一致，则会对孔道也进行抛光打磨，这样反而出了错，因为孔道里的自然包浆，和打磨包浆完全不同，做得太完美……反而成了错！” 虽然不专业，但赵副区长还是听懂了罗旭的话，立刻点了点头。 “你是说……孔道做旧，反而弄巧成拙？” 罗旭会心一笑：“您说的没错，但他如果不做旧，孔道太新肯定不对，但若是做了旧，又不会有自然包浆痕，这暂时还是造假者难以突破的工艺！” 听完这句话，赵副区长深吸一口气，将玉石拿过来随手丢在了茶几上。 那脆声听得罗旭心里一紧。 你别扔啊，单说这块石头也值个几千块钱呢！ “小罗，如果是仿品，这块玉佩大概有怎样的价值？”赵副区长问道。 罗旭暗笑，问多少钱还拐着弯问，这领导还真够谨慎的。 “嗯……两三千没问题！” “两三千？” 赵副区长冷冷一笑，旋即坐回了沙发上：“得！不聊这些了，老郎，你这朋友不简单啊！” 郎正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兄弟这是把区长拿下了？还是……得罪了？ “这样，我下午的确有个会，晚上你安排一下，我们聊聊中心城的事儿，那边的确有很多人想做，我听听你的想法！” 听到这话，郎正满心的惊喜。 这就成了？ “赵区，您放心，我肯定会做好，那晚上我安排个地方，您放心，私密得很！” 赵副区长笑而不语，摆了摆手，显然是送客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郎正一直憋着，一直到下楼上了车，他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兄弟，你牛逼啊！你知道你那几句话，帮哥哥捞了多少钱吗？你小子就是福星啊，不行，我必须安排你！” “这……郎哥您客气了，说好了我帮您，我也是尽力而已。”看着郎正高兴成那样，罗旭也是笑了笑。 郎正摆了摆手：“这可不是小事，咱们先去洗个澡舒服舒服，晚上跟哥一起去和赵区吃饭，总之今天我全安排了！” 罗旭闻言有些为难道：“啊？可是拆迁办那边……” “甭管了，哥都给你安排！” 说完，郎正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小唐啊，你去趟马家嘴村委会把拆迁协议领回来，顺带手把一个户名是罗旭的协议也带过来！” 挂了电话，郎正便启动了汽车。 罗旭也是无语，不过郎正这人倒是痛快，索性也便没说什么，任他拉着走了。 不得不说，五清的娱乐业还真是可以，很快郎正便开到了一家高档洗浴。 两人连泡带搓，最后按摩加一起，花了四千多。 看到账单，罗旭都傻了，这一条纯绿龙，居然这么贵？ 不过想起刚刚喝的茶道，吃的精致点心，再加上按摩妹子专业的手法，罗旭也便想通了，那些玩意儿铁定便宜不了。 反正不是自己结账，不肉疼！ 当晚吃饭，郎正特意安排了一家私人会所，菜肴高档、私密性强，而且是会员制。 这种地方自然最适合请领导来，毕竟入会都要几万块的地方，不可能什么人都进来。 酒菜上桌，起初赵副区长还是有些端着架子，满口官话，弄得郎正应付不来。 不过罗旭主动把话题扯到了物件儿上，一个劲儿地夸赵区清雅，又说过几天来，给他带个正经的老物件儿，赵副区长一下子就开心了。 喜欢收藏的人，尤其是他这种附庸风雅的小白，能得到真的老物件儿，那可是打心眼里激动。 几番沟通，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下，赵副区长的话匣子才算打开。 毕竟都是爷们，骨子里都有着性情和热血，平日里也不过是为了仕途，加以掩盖而已。 席间，赵副区长不仅同意了郎正的开发计划，还特意提出让罗旭也参与。 虽然罗旭主动说自己不懂，不适合参与，但赵副区长显然看好这后辈，便说不懂才要多锻炼，罗旭深知再拒绝反倒显得虚，索性却之不恭了。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郎正了。 论资产、论魄力他都有，但就是骨子里的粗人，和文化人打交道的水平当真上不去。 没想到罗旭几句话便让他拿下了项目，心里可算是真心欣赏这个小兄弟。 酒足饭饱，几人走出会所，赵副区长便直接上了车。 临行，他指了指罗旭：“小罗，你很机灵，我看好你，常来五清。” “赵区您放心，一定，一定。”罗旭微微躬身道。 赵副区长露出满意的一笑，旋即升起了车窗。 送走了赵副区长，郎正道：“怎么着兄弟，咱接茬儿？” “不是？还喝？” 罗旭看了看表，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就算他找代驾现在开回去，恐怕都要十二点到家。 “那必须喝啊，今儿必须安排好你，下午洗浴那是素场，到了晚上，就该荤场了！” 郎正挑起眉毛，露出一抹油腻的坏笑。 “荤……荤场？” 罗旭心里一愣，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虽然知道那玩意儿不好，但本能的好奇感，就像一只小手，挠着心里最柔软的部位。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敢抱我老婆，弄死你！ 夜晚的交通畅通无比，牧马人兜起风来，罗旭甚至觉得有些冷了。 约莫七八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场所前。 其实无论任何城市，夜晚最璀璨的地方，无非是夜场。 不管是酒、会所、夜总会，总是在深夜释放着慵懒过后的热情，抚慰着青年装逼的灵魂，和穷人廉价的自尊。 罗旭抬头望去，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月色港湾。 “郎哥，这地方也是你的买卖？” “这个不是，我一个小老弟儿开的，走，今儿尽兴！” 醉意尚在的郎正笑了笑，搂着罗旭的肩膀，便七扭八歪地走了进去。 见到郎正，一楼的男服务员立刻上前搀扶，左一句郎爷、右一句郎爷地奉承着，显然，郎正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是挥金如土的那种。 在男服的引导下，二人来到了一个大包间。 包间门推开，只见里面已经坐着四五个男人。 “郎哥，咱是不是走错了？”罗旭赶忙扶住郎正，问道。 郎正笑了笑：“没有，这都是我兄弟，我给你介绍介绍。” 罗旭看了看那些人，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不等，其中有的穿着西装，饶是如此，脖子上也挂着金链子，还有的穿着时尚，紧身的黑t恤，勒出肥硕的胸脯和肚子，像是个大葫芦。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所有人的话，那就是，都是一副痞相……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郎正走的就不是纯白道，认识的兄弟当然难免是社会人。 随后，郎正便为罗旭介绍了几人，罗旭一听，都算得上五清当地的土财主了。 有搞货运的，有承包市场的，还有干官方工程的，而且买卖做得都不小。 罗旭一一点头微笑打了招呼。 而听郎正介绍完罗旭，几人则纷纷起身握手。 郎正说话间一直搂着罗旭的肩膀，看得出他和这小兄弟关系非常近，他们自然主动示好。 “罗老弟，今儿你玩儿尽兴了，改天你来，我再安排你！” “对，郎哥的兄弟，那就是我亲兄弟，下次哥哥一定安排你！” 听着这些人的话，罗旭都是客气地道谢，不过心里自然也明白，这都是看在郎正的面子。 要是没有这位老大哥，这些地头蛇恐怕懒得搭理自己。 很快，夜场经理走了进来，男服上酒后，又进来了四五十个年轻女孩。 女孩们排成三排长长的队伍，样子各有不同，有的穿着暴露，有的则是走可爱风，有丰满的大坦克，也有a4腰的骨感美女。 一时间罗旭可是看花了眼，都顾不得看脸了，这……简直就是三排大球子啊！ 倒不是没出息，关键他是真没来过这种地方啊。 就算去过金海潮，去过艳阳歌厅，也见过那些浓妆艳抹的小姐，可毕竟都没有这阵仗。 夜场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不胖，但却丰满，乌黑的大波浪发垂在胸前，显得格外有风情。 她径直走到郎正身边坐了下来，还特意将大腿抬起，压到了郎正的腿上。 “郎爷，好多妹子都是新来的，您看留多少个？” 郎正瞥了罗旭一眼：“别问我，这是我兄弟，今儿把他伺候好了！” “大旭，选妹子！” “啊？” 罗旭一愣，这他哪有经验？ 就这么选？ 选完了干嘛？是不是像金海潮一样，上后面的小屋里没羞没臊去？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被那种女人破了处啊！ “选啊，你看上哪个了，叫她过来陪你喝酒！”郎正大手一挥。 原来是只陪喝酒啊…… 罗旭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脸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指着某个女孩说“你过来陪我”，那自己不成老色批了？ 不过盛情难却是真的！ 索性，他低着头随手指了一个：“就你！” 随后又留下了十几个，屋子里顿时满满登登的。 对于这场合，罗旭本来是挺好奇，但现在……却是非常拘谨。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一字领连体短裙，上面露出白嫩的香肩和心坎，下面……则是饱满的大白腿。 “我叫馨馨，哥你怎么称呼？” 女孩很敞亮，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罗旭。” 罗旭脱口而出，但说完就后悔了，在这种地方……是不是留个假名比较好？ 馨馨显然看得出罗旭是第一次来，不由得笑了笑，旋即将身子贴在了罗旭的身上。 “哥，你第一次来？” “嗯？你怎么知道？”罗旭有些意外。 馨馨掩嘴一笑：“一眼就看出来了，放松些，别紧张，我们先喝杯酒。” 罗旭点点头，一杯啤酒压了下去，才稍感放松。 随后，在馨馨的主动下，二人聊了起来。 罗旭才知道，馨馨是大学生，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可回老家就要被安排相亲，无奈之下，才来到夜场上班，而今天……也是她第一天上班。 听到这些，罗旭心里也是叹了一声，都不容易…… 两人正聊着，郎正道：“大旭，喜欢这娘们吗？一会儿我给你安排，带她去开房，让她好好伺候你一下！” “啊？”罗旭都懵了，来真的？ 不过还不等他表态，馨馨为难道：“郎爷，我……我不陪睡！” 听到这话，郎正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屋里的音乐也立刻停止，几个混混瞪向馨馨，像是要把她撕碎似的。 “不陪？跟爷装你妈呢？一万！”郎正起身道，气势那叫一个大气。 馨馨轻咬贝齿，低下头：“不、不行！” 啪！ 郎正上前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馨馨脸上当即落下五指红印！ “操！不行滚蛋，以后别在这干了！妈的，骚东西！” 罗旭见状，立刻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郎哥，我……我不用，她挺好的。” 一听这话，郎正笑了：“行，了解，年轻人喜欢谈情说爱是？那就让她留下，好好伺候我兄弟，是摸是亲不许躲，听见了吗？” 馨馨连忙鞠躬：“知道了郎爷，我一定好好陪！” 随后，音乐再次响起，大家又开始唱歌喝酒聊天。 而馨馨也似乎主动了不少，不仅靠在了罗旭怀里，还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 罗旭紧张得直流汗，这可是除了叶姗姗以外，他第一次抱别的女人，在激动的同时，也有一丝愧疚感。 不过想到叶姗姗已经和自己分手，还是好受了一些。 一曲曲歌播放着，罗旭毕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他也不说话，就靠在沙发上。 而馨馨也是一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像是个乖巧的小猫。 罗旭低头看去，便可以看到那又白又圆的轮廓，突然有一种婴儿的饥饿感。 音乐声、啤酒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罗旭感觉气氛暧昧且奇妙。 慢慢的，罗旭有些适应了这种感觉，闻着馨馨的香味，两人身体偶尔微动的摩擦，只觉些许挑逗，却也不会越界，倒是蛮舒服的。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了。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 青年穿着黑色西裤，宽大的白衬衣，长得斯斯文文，可就是表情凶得要死。 他双眼通红，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罗旭身上。 随后他一个箭步跳上了茶几，桌上的酒瓶哗啦碎了一地，带着泡沫的啤酒四处溢去。 只见他扬起手中的酒瓶，猛然朝着罗旭脑袋砸去。 “敢抱我老婆，草你妈，我弄死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叫咪咪 老婆？ 罗旭整个人愣了一下。 不过眼看那啤酒瓶迎面而来，他也顾不得琢磨了，下意识就朝着一边闪开。 而他这么一躲，啤酒瓶竟然朝着馨馨的脑袋砸去。 卧槽！ 青年瞳孔一缩，连忙要收手。 不过刚才那一下力量太大，惯性也太大，就算他想收，啤酒瓶还是砸在了馨馨的头上。 虽然收了几成力，酒瓶没有碎，可这一下……依旧让鲜血从馨馨额头上流了下来。 见状，青年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惊愕。 “馨馨……” “妈了逼的，哪来的狗草的，打！” 不等青年凑到馨馨面前，郎正大喝一声，其余几个人立刻冲了过去，瞬间将青年按在了茶几上。 “放开我！” 青年大喊一声，但也无济于事。 他的脑袋被按得死死贴在茶几上洒出来的啤酒中，顿时狼狈不堪。 “诶……” 馨馨下意识要说话，不过罗旭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找死？”罗旭说着，目光瞥向了郎正那些朋友。 馨馨也顿时意识到，这时候要插嘴，不光没用，恐怕也得挨一顿毒打。 她看向青年，目光流露出些许心疼，但也夹杂着一些厌烦。 郎正几个朋友拳打脚踢，那青年顿时鼻青脸肿，然后便被扔出包间了。 郎正也没当回事，毕竟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喝多了为女孩打架的事太多了，只不过今儿那小青年，算是踢了钢板，算他倒霉。 “认识？”罗旭看向馨馨。 馨馨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不上，一傻逼，我陪过他几次，他还真拿我当媳妇儿了。” 罗旭闻言一笑，那还真是痴情了，居然在窑子里找爱情。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你特么不是说你第一天来上班？” “啊？” 馨馨有些难为情，谎言被戳破了，自然尴尬。 “我、我是第一天来这里上班，以前……在别的地方。” 操！这嘴里还有实话吗？ 罗旭一脸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刚刚还有点怜惜她的身世，可这会儿……刚有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罗旭摇了摇头，起身去了厕所，不过这会儿郎正在里面，他无奈只能去走廊里。 刚从卫生间出来，他便依稀听到些许哭声。 转头看去，竟是刚刚那个小青年。 此时鼻青脸肿的他，正坐在角落里，一个大男生……竟然正趴在膝盖上哭。 罗旭走过去，拿脚尖踢了一下那人的膝盖。 “大老爷们还哭上了？就为了个窑姐？” 听到这话，青年猛地抬起头：“我不允许这么说她！” 卧槽？情种啊！ 罗旭不禁笑了出来，这哥们看着比自己还大上两三岁，居然那么脆弱。 “哥们你不是玩真的？这地方还玩出感情了？” “滚！你懂个屁，我俩是真心相爱，住在一起呢！” “嗯？” 罗旭一愣，蹲在了青年面前：“你俩……真两口子啊？” 谁知小青年突然抱住了罗旭的腿：“哥！我求你了，一会儿进去，你别抱她行吗？我受不了……” 一听这话，罗旭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要真是这样，他也真不愿意再碰馨馨了。 人家爷们就在外面，然后自己在里面搂人家媳妇儿？这也太小日子了！ “这样，你也别哭了，我现在回去就让她走，你看行吗？” “真的？哥，太谢谢你了！”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罗旭也是无语，转身回了包间。 在罗旭的逼问下，馨馨这才说了实话。 那青年叫宁远，是个大学生，不过因为和家里闹别扭，半年前辍学后，就离家出走了。 他们在夜总会认识，宁远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便动了真感情，而馨馨也很喜欢他，两人很快就同居了。 不过因为宁远没有收入，两人的生活几乎都是靠着馨馨坐台陪客赚钱。 开始还好，两人挺开心的，可后来宁远就开始吃醋，反对馨馨在夜总会上班，两人天天吵闹，为此，馨馨无奈离开原先的店，来到了月色港湾上班，毕竟两人生活总要用钱的，可谁知，今儿宁远竟然又跑这闹来了。 罗旭闻言看向馨馨，说起来这女人其实也算仗义，虽说工作并不体面，但却接受男朋友没有收入，并且愿意养着对方，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绝对是动了真情。 随后，罗旭便和郎正说了一声，让馨馨先走，并且把账给她结了。 郎正虽然不爽，但今天本来也是为了安排罗旭，便答应了下来。 馨馨走后，郎正还特意又把夜场经理叫了过来。 “妈的，你们这妹子现在都那么清高是吗？” 夜场经理吓得直哆嗦：“郎爷，您这是哪的话？我马上给您换个好的！” 郎正指着罗旭：“我兄弟年轻有劲儿，你给他找个禁干的，懂吗？” “懂！懂！” 罗旭一脸尴尬，似是也听懂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爆款美女走了进来。 长相虽说一般般，但身材绝对极致，低胸领口，就跟那两个大团子要流出来一样…… 那美女相当主动，一看就是老手了，自打坐在罗旭身边，那手就没闲着过。 反倒是搞得罗旭连连往外挪，索性便一直喝酒，这才防住了咸猪手。 一直喝到了半夜一点，几人才醉醺醺地结账离开。 为了安排好罗旭，郎正特意吩咐那爆款女人去开房伺候罗旭。 这会儿罗旭喝得都迷糊了，几乎是被女人架着走进了酒店。 进了房间，罗旭便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他依稀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 有沐浴的香气，还有些淡淡的香水味，令人迷醉。 缓缓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女人朝着自己走来，最后趴在了自己身边。 “小帅哥，郎爷已经给钱了，今天我是你的，你想怎么玩儿都行！” 女人一记媚笑，在罗旭耳边轻声道，旋即轻轻地吹了口气。 罗旭顿时清醒了一些，只不过酒劲儿太大，他感觉自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目光上下扫动，只见女人空心穿着一件亮灰色的吊带睡衣。 白嫩的胳膊、大腿露在外，而睡衣很薄，几乎可以看出女人身体每个部位的轮廓。 丰满而不肥腻…… 本就是个处，看到这画面，但凡一个正常男人，哪能忍得住？ 罗旭不禁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滚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罗旭口齿不清地问道。 “我叫咪咪！” 女人见状扑哧一笑，如桃花般娇媚，撩拨人心。 罗旭点点头，旋即瞥了一眼女人高耸的胸脯。 好，人如其名！ “喝那么多，都没力气了？” 咪咪笑着凑近罗旭耳边：“真是个可爱的小奶狗，那你躺着，让姐来！” 说完，她将罗旭按在床上，带着魅香的朱唇缓缓靠近…… 罗旭只觉一股极致的暧昧气息，顿时让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子劲儿，比酒劲儿还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乱了 罗旭微眯着眼睛，感觉两片软唇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还伴随着比酒精更醉人的气息。 他下意识抓住床单，紧紧攥住，连脚指头都向内抠了起来。 被动……其实真挺好的！ 不行！ 关键时刻，罗旭脑中最后一丝清醒提醒着自己！ 妈的，这女的的确勾人，可老子的第一次，不能被一只鸡给破了啊！ 他使出全身力气踹开了咪咪。 咪咪没反应过来，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床，当即就急了。 “你有病啊！” 她猛地站起来，咪咪都上下颤动起来。 “滚，老子困了！” 罗旭声音不大，但却充满着排斥。 “你……脑子不正常！” 扔下一句话，咪咪便走到一旁开始换衣服。 而罗旭的酒劲儿则开始上头，迷迷糊糊地跑到厕所哇哇吐了起来。 吐的时候，他似是听到砰的一道关门声，心里明白，那女人应该是离开了。 吐了一阵子，他趴在马桶上，拿出了手机。 “不行，我得让姗姗接我来。” 他下意识地就要拨通叶姗姗的号码，不过即将按下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操……好像都分了，还打个屁啊……” 说完，他苦笑一声，靠在厕所墙角，很快便睡着了。 …… 深夜，蓝家。 书房里，蓝颂正坐在桌前打着电话，脸色十分凝重。 “普通商人？你在逗我吗？” “这……老板，我已经查过了，肖凌柯的确就在天州有一个加油站，和三家4s店，没有其他生意。” 电话另一边，传来梁长发的声音。 蓝颂闻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再查一查，肖凌柯的口音并非天州本地，查查他从哪来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是，老板，我马上安排人查！” 挂断电话，蓝颂拿出一支雪茄点燃。 轻吐一口烟，思绪似是有些凌乱。 前几日的私拍会，的确是他安排的。 而且如罗旭所料，梁长发所拿出拍卖的那些物件儿，也并非自己所有，而是蓝颂的。 至于梁长发，虽说在天州东郊混得风生水起，但他其实一直在为蓝颂做事。 说白了蓝颂平日里是一个餐饮商人，不过手底下也有一些灰色产业，而这些产业便一直交由梁长发来打理，这个秘密，则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当然，罗旭能从看守所出来，也是蓝颂安排的，他让梁长发去找指控罗旭的人，一通威胁之后，对方便答应改口，撤销了指控。 他观察了罗旭很久，才做下决定，通过举办这场私拍会以证明自己的判断，同时还让梁长发找来一些收藏人士，试图将这个局做得天衣无缝。 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肖凌柯，将他所设计的整盘棋都给打乱了。 肖凌柯在高价拍下那个漆器折沿盘时，蓝颂便意识到，这是对方在给自己信号，意在告诉他，我已经看穿你这个局了。 而蓝颂也瞬间意识到这个肖凌柯不简单，他不仅要搅局，还要借着自己的局，做一个新局。 所以蓝颂在关键时刻，拿出了绿地紫龙纹杯，他相信，对方手里应该也有一个，而他先拿出来……对方便没办法再拿了。 毕竟蓝颂的杯是拍卖会所得，所有手续齐全，不会有人怀疑是赝品。 那么一场私拍会上出现两个绿地紫龙纹杯，自然不正常，其他人一定会怀疑肖凌柯的杯，是赝品。 只是他没想到，肖凌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花七千万把自己的杯拍走了！ 为这事儿，他还训斥了梁长发一顿，然后让他去调查肖凌柯的身份。 “这个局……明明是我做的，可为什么主动权却被他夺去了？这肖凌柯，身份绝对不简单！” 蓝颂自语几句，眼中闪出一抹狠意！ 如果真是对手……那就必须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正想着，书房的门被推开。 只见穿着睡衣的蓝菲，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赶紧喝了，你媳妇儿心疼你，给你泡的参茶！” 蓝颂接过杯，眉头微皱：“你这闺女，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和老爸说话吗？” 蓝菲耸了耸肩：“那下次你自己去端！” “你……死丫头！” 蓝颂无奈说了一句，然后喝了口参茶。 蓝菲正要走，蓝颂道：“对了，罗旭这两天干嘛了？” 一听这话，蓝菲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不是把他从看守所接回来了吗？结果闹了个大误会！” 随后，蓝菲便将罗旭和叶姗姗的事情说了一遍。 蓝颂闻言笑了笑：“这点小事都能闹分手？我看啊，他们的感情也不怎么样，闺女，你觉得……罗旭怎么样？” 蓝菲闻言脸颊一红：“爸您怎么又胡说？还把我给扯上了！不过您不提我还忘了，今儿姗姗去找罗旭道歉，他居然不见姗姗，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拨通了罗旭的电话。 大概响了十几声，电话才接通。 “罗旭，我问你，为什么不见姗姗？”蓝菲开口便质问道。 “见谁？” 罗旭迷糊地问道，酒醉后，似是听力都有些模糊。 “还装是？你……你够狠的，你知不知道，姗姗今天去你家找你，哭着回来，就是一个误会，你有什么不能原谅的？”蓝菲说道。 罗旭脑子本来就喝得发懵，加上蓝菲语速快，突突突说了一堆，他更懵了。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一听罗旭有些迷糊，而且口齿不清，蓝菲意识到不对劲。 “罗旭，你……喝多了？你现在在哪？” “酒店，喝、喝多了。”罗旭道。 “一分钟之内，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接你！不发弄死你！” 挂断了电话，蓝菲站起身：“爸，我出去一趟！” “啊？大旭出嘛事了？”蓝颂道。 “喝多了，说话跟嘴里有蒜似的，我接他一趟去！”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蓝颂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闺女，老爸的验证要是都对了，你可要抓住这小子啊！” …… 酒店厕所里，罗旭挂了电话，也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菲菲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他还是拿起手机，比划了半天才找到了定位，给蓝菲发了过去，然后趴在马桶上继续睡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他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蓝菲打来的。 “王八蛋，你终于接电话了，快开门，我在门口等半天了！” 罗旭费力站起身，挪到了门口开了门。 只见蓝菲竟穿着一身睡衣过来了。 挂了罗旭的电话之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下楼开车便来了五清。 她本来是一肚子气，可看到醉得都站不稳的罗旭，始终没有骂出来。 她慢慢扶着罗旭走进屋里，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看着也不胖，怎么那么沉！” 蓝菲喘着大气，甩着手说道。 “渴……” 听到罗旭叫了声渴，蓝菲无奈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这是临出门她刚沏好的淡茶，为了怕烫，这一路她特意打开了盖子。 她将罗旭缓缓扶了起来，慢慢将水杯送到他的嘴边。 对于自己的用品，蓝菲向来有洁癖，从不给人用，甚至包括叶姗姗和林娜。 可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幸福感。 “烫不烫？”蓝菲柔声道。 罗旭摇了摇头，继续大口喝着。 “哎呀你慢着点。”看着罗旭像个小宠物的样子，蓝菲忍不住笑了出来。 罗旭又喝了几大口，便靠在蓝菲怀里，又睡着了。 蓝菲一手拿着杯，一手则搂住罗旭，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在这时，罗旭一个翻身，便将她直接搂到了床上。 蓝菲心中一惊，手中的水杯，都掉在了地上。 好在是地毯，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里面的茶水洒出来而已…… 看着罗旭那张脸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蓝菲呼吸都停滞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看着罗旭，只觉心跳快得发慌，白净的小脸儿立刻满是潮红。 屋里安静得出奇，只听呼吸声，可蓝菲却觉得心，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八蛋，你干嘛了？ “罗旭！” 蓝菲低低唤了一声，不过罗旭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微微颦眉，稍稍使劲尝试推开罗旭，却不曾想被罗旭一把抱住了腰。 “诶，别他妈动了……” 罗旭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好好好，我、我不动……真是的，脾气怎么那么大呢！” 蓝菲红着脸，笑骂了一声。 注视着面前俊俏的脸，她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慢慢的，靠在了那个怀抱里。 这一刻，她似是可以听到罗旭的心跳，比起自己，这心跳要缓慢些。 不过就在这时，她突然闻到，这床上……似是有一股奇特的香气。 很艳，很诱人！ 她出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并且换了睡衣，哪里喷过香水？ 这是谁的味儿？ 正想着，只见罗旭睡意中往前凑了凑。 蓝菲猝不及防，四片唇竟然……接触上了。 精致的脸上，水眸睁大到了极致。 这感觉，蓝菲不曾有过。 这是……接吻吗？ 天啦，蓝菲你在干嘛啊！ 罗旭他可是姗姗喜欢的人！ 但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罗旭居然动了。 而且是……嘴动了！ 这或许是本能，就像婴儿吸吮奶水一样的本能。 蓝菲只觉浑身瘫软，呼吸加快，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任凭罗旭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与此同时，愧疚感在心里也越来越浓郁。 不行！ 不能犯错！ 想到这，她就要起身，可罗旭却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那吻……一直滑到了自己的脸颊、下巴，和脖子…… 在罗旭的强势下，蓝菲单薄的睡衣简直形同虚设，罗旭的大手如入无人之境，万军之中直取上将首级。 下一刻，蓝菲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感觉，蓝菲两滴热泪顺着脸侧流下。 许是愧疚、是自责，但这一刻的感觉，她真的无法抵抗…… 在罗旭热情的攻势下，蓝菲无处安放的玉手，在床单上紧张地滑动着。 突然，她只觉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像是塑料，还是正方形的。 她猛地睁开双眼，转过头朝着左手看去。 卧槽……套套？ 联想起那股子媚味儿，蓝菲一阵邪火涌上心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一巴掌打在了罗旭脸上，然后将他推到了一边。 罗旭只觉梦见了去春游，但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睡了一觉，酒劲儿似乎消减了一些。 当他看到蓝菲，不禁觉得有些意外：“菲菲？你……你怎么来了？” 蓝菲瞪大水眸，心说罗旭你个混蛋，刚才占了姑奶奶这么大便宜，敢情你都不记得了？ 渣男！ 随后，她将手里带包装的东西展示在罗旭面前。 “王八蛋，你给我说清楚，你先前在这干嘛了！” 看到蓝菲手里的套套，罗旭也懵了。 虽然没用过，他倒是认识。 “嗯？菲菲，你带这玩意儿过来……嘛意思？” 蓝菲都傻了，紧接着便吼了起来：“你放屁！谁带过来的，是你床上的！” “啊？” 罗旭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断片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些记忆碎片，在脑中凌乱地存在。 片刻，罗旭睁大眼睛：“卧槽！我被人带来开房了！” “被人？” 蓝菲满脸难以置信，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带来？ 不过看罗旭刚刚醉成死猪那样子，似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到底怎么回事？”蓝菲质问道。 罗旭随后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那个大胸女换好性感睡衣，在床上跟他腻腻歪歪了一会儿的事，他只字未提。 那坚决不能说！ “就这么回事，我是真喝多了！”罗旭抓着头说道。 “真的？” 蓝菲满脸不信道：“你被个大美女带宾馆来，就真的什么也没干？” 罗旭白了她一眼：“废话，我倒是想干，关键都醉成那样了，还能干嘛？” 蓝菲忍不住噗嗤一笑。 也对，刚刚被罗旭压着的时候，她都感觉不到什么。 真废物！ “切，行，幸好我给你打了那个电话，不然你这一晚上，谁照顾你？” 罗旭却有些纳闷，打电话了吗？他还真不记得了。 蓝菲靠在床前书桌上，双臂环胸：“这事儿我就不跟姗姗说了，现在跟我回去，然后明儿一早去见姗姗！” 一听这话，罗旭摆了摆手：“打住！我俩都分了，见什么？” “分了？罗旭，你怎么那么狠？你知道姗姗为什么提分手吗？” 蓝菲一下子就急了，朝着罗旭喊道，随后便把刘明超造谣的事情说了出来。 罗旭这才知道，敢情那天晚上叶姗姗非要分手，是以为自己和蓝菲？ “现在明白了吗？这就是个误会！”蓝菲道。 罗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不管因为嘛，她也不该那样？好歹听我个解释对不对？你当时没在，都不知道叶姗姗说话多难听！” “你……” 蓝菲柳眉颦起：“大男人的，干嘛这么小心眼？” 罗旭闻言站起了身：“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谁规定的男人就不能小心眼？女人就可以？谁规定的女人可以随便提分手，而她后悔以后，男人就得屁颠儿屁颠儿回到她身边？” 这一席话让蓝菲无言以对。 的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男人和女人做了一样的事情，结果却不同，女人可以被原谅，因为人家是女人，而男人则不行，不仅不被原谅，还会被天下唾骂，因为你是男人…… 而罗旭的话，恰恰就是抽了这种思维模式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 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就活该？ 滚你妈的！ 安静了片刻，蓝菲道：“可是……那也不能就这么分了？” 罗旭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反正这次，我必须让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分手不是能随便提的！她太伤人了！” 蓝菲也是没了办法，叹了一声：“算了，反正终究是你俩的事儿，那现在怎么办？你先跟我回去？” “我明儿可能还有事，你要不忙就住一宿，明儿请你吃早点！” 罗旭说着，露出一抹笑容。 蓝菲则白了他一眼：“住一宿？我住哪？” “随便啊，你床上，我地下？” 罗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滚！谁和你住一屋，厕所都是你吐的，恶心死了，我反正明儿没事，我再去开间房！” 说完，蓝菲开门走了出去。 关好门，她靠在墙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此时她脑海中，全然是刚刚和罗旭亲近的画面。 她捂着跳动剧烈的心脏，深吸了几口气：“忘掉，必须忘掉，蓝菲，他是姗姗的男朋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俩都是仙女 转过天，罗旭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几个郎正的未接来电，便立刻回了过去。 “郎哥，不好意思啊，昨儿喝太多了，一直睡到刚刚才起床。” “哈哈，年轻就是觉多啊，是这样的兄弟，我去燕京办点事，你那个拆迁合同已经弄好了，你看是去拆迁办签字，还是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郎哥才厉害，昨晚喝那么多都没事，那个合同我自己去拿就好了！”罗旭道。 “那行，我就不管你了，等我回来咱们电话联系，赵区还要约咱们见面，到时候你记得拿一个好点的古董，哥哥我买单！” 听到这话，罗旭自然也不客气，毕竟郎正是实打实的大户。 “得嘞，我一定办好，您放心！” 挂了电话，罗旭便冲了个澡，顺带手把被自己吐得稀里哗啦的洗手间给冲干净了。 正要离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我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 “嗯……菲菲昨儿是不是找我来了？” 他这才隐约想起昨晚的事，连忙给蓝菲打了过去。 “菲菲，你昨儿是不是来五清找我了？” “大哥，我这等了您一上午，还说带我吃早点呢，我都快饿死了，敢情您都把我忘啦？” 罗旭只觉尴尬：“呃……改午饭，你在哪屋呢？我去找你！” “找个屁，我出去，咱们楼下见！” 随后，二人在楼下集合，罗旭请蓝菲吃个饭之后，便各开各车直奔马家嘴村。 到了地方，罗旭让蓝菲等会儿，他则去了昨天那个办拆迁的屋子。 今天见到罗旭，工作人员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颠儿颠儿就把合同递到了罗旭手里。 罗旭翻开看了看，当注意到拆迁补偿的数额，整个人都惊了。 “怎么是七百万？这……没弄错？” 赵学民那个平房虽然面积不小，但由于以前那些钉子户闹过，所以这次拆迁补偿的力度其实并不大，这怎么会补偿七百万？ 工作人员闻言笑了笑：“您这数没错，郎爷找过我们，把他一套房的拆补折合到了您这里，还说您住市里，可以选择根据面积补偿两到三套房，或者直接七百万拆迁款，如果要补偿款，您签字以后，七个工作日内到账。” 罗旭整个人愣了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下，我本来的补偿款是多少？” “您稍等。” 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材料，又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道：“应该是三百三十六万！” 我去！ 等于郎正一下子给了自己三百多万？ 这特么也太仗义了？ 走出这屋，他便又给郎正打了过去。 “兄弟，又怎么了？” “郎哥，我刚看到拆迁补偿的数额，您这……怎么贴补了我这么多啊？” “哈哈哈，兄弟，你知道昨儿赵区那一句话，哥哥赚了多少吗？全都是靠你，就这我还觉得给少了呢，行了，我这边事儿多，等我回去一定安排你！” 说完，郎正便挂了电话。 罗旭心里则暗暗激动，有这七百万……和金雨墨的合作，便可以换个模式了。 其实按照先前讲的合作方式，是金家出钱，罗旭出力，但那样的话，等同于欠金家一个大人情，想还都难。 但如果是投资就不一样了，公平分账，互不相欠。 他将合同收好，旋即走到蓝菲的车旁：“走着，再管你一顿饭！” “有病啊！我是猪吗？还吃……” 蓝菲白了他一眼：“反正我没事，要不去你的古玩店看看，一直知道你开了店，还没去过呢！” 罗旭点了点头：“那也行，走着！”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便到了文化街荣楼。 走进店门，蓝菲四处张望着：“我说罗老板，你这生意可以啊，居然在文化街能搞到二层楼的店面？” “哈哈，也是运气好，一个朋友不干了，转给我的。” 罗旭憨笑道，旋即朝着秦雅招了招手：“秦雅，沏壶茶！” “好嘞老板！” 看着秦雅漂亮、乖巧的样子，蓝菲撇了撇嘴：“我就说怎么就不理姗姗呢，原来金屋藏娇了？” 罗旭白了她一眼：“少来，这是我员工，我告诉你啊蓝菲，最近我还没缓过来那劲儿呢，少提叶姗姗！” 蓝菲闻言，掩嘴一笑。 “臭德行，气性还挺大！” “那是！哥们委屈！”罗旭一脸傲娇道。 这时，徐文斌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见蓝菲，也是有些意外。 “我去，这谁啊！我就说呢，怎么在楼上就闻见仙气儿了！” 这话说得蓝菲心花怒放的：“少臭贫，不过我爱听！” “得嘞！” 三人边喝茶边聊着天，不过聊天过程中，罗旭主动避开了关于物件儿的话题。 即便是蓝菲偶尔问，他也尽量让秦雅来回答。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已经开始防着蓝颂了，虽然还不知对方的目的，但他敢肯定，蓝颂给自己做局了！ 蓝菲这女孩虽然很好，人又漂亮、性格也仗义，但终究和蓝颂是亲爷俩，不得不防着点。 正聊着，一道知性的声音传来。 “罗旭，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啦，给你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了呢！” 几人闻声转过头去，只见又一个仙气飘飘的女人站在了店门口。 “嗯？雨墨，你怎么来了？” 罗旭连忙起身迎了上前。 “还说呢，您手机是坏了吗？”金雨墨故作娇嗔。 罗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没电了。 毕竟昨儿他也没想到会住在五清，一直到现在都没充电…… “这……没电了。” 金雨墨噗嗤一下：“还不赶紧充？我来是和你聊玉石的事情！” “行，那咱上楼！” 说完，两人便直接去了二楼。 看着金雨墨的背影，蓝菲的目光中却带着些许敌意。 她凑近徐文斌道：“认识？” “认识啊，仙女！” 徐文斌咧嘴一笑，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又看了看蓝菲：“你俩都是仙女！” “滚！” 蓝菲没好气道。 “刚一来……俩人就跑楼上去了，关系不一般？” 徐文斌点了点头：“这还用问？嘿，我告诉你啊菲菲，我们家大旭可香了，就是叶姗姗不好好珍惜！” “滚！” 蓝菲皱起眉看向二楼，除了有些为叶姗姗鸣不平，心里……却不自知地有些泛酸味。 死罗旭，你不会真背着姗姗喜欢别人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说着，蓝菲起身就要上楼。 徐文斌连忙拦着：“哎哟，大仙女你干嘛啊，大旭那谈正事儿呢！” 可徐文斌越这么说，蓝菲越觉得不对劲。 她早就听说，哥们之间就是用来打掩护的，罗旭肯定在二楼没干好事儿！ “正事儿干嘛还背着人？闪开，别拦着我，要不我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厉害了 荣楼，二楼办公室。 罗旭进门便将手机先充上电，然后又给金雨墨拿了一瓶可乐。 “哟，底下那个美女有茶喝，我就只能喝可乐？” 金雨墨故作怪声道。 “嗯？” 听到金雨墨略显阴阳怪气的话，罗旭一愣，然后笑了笑。 “哎呀姑奶奶，喝嘛不一样啊，要不这样，我现在给您也沏一壶？普洱还是菊花？” 金雨墨闻言捂着嘴笑道：“逗你呢，说正事，我最近联系了一个玉石商，咱们可以从他那里采购！” “哦？既然是你金小姐找的，那肯定没问题，嘿，那说说！” 罗旭说着，在金雨墨旁边坐了下来。 “宁智鸿宁总是天州人，九十年代就去了中缅边境做翡翠，在很多场口都有开采许可，前几年又去了粤省四会做玉石加工，买卖做得非常大，而且据说很关照老乡的生意呢！” 金雨墨说完，拧开了可乐喝了一口，由于可乐很冰，她还下意识闭上眼睛，一副痛并快乐着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罗旭闻言沉默了片刻，虽然对玉石了解不多，但最近也在学习。 关于原石生意，源头自然是开采，能做到有开采许可，都是相当有实力了。 翡翠原石的几大场口都位于缅甸境内，即便有的在中缅边境，也都是缅甸政府管辖。 要知道想要申请开采许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不仅要符合当地政府的多项要求，还要有自己的勘探团队、开采设施，甚至有时候会需要修建道路，为开采便利做准备。 先不说那开采许可申请难度之高、时间之久，单说这技术人员配置、采购各种设备所需的资金，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而玉石加工则能让整个玉石产业形成完整链条，毕竟只有自己开采、加工和销售，才能将成本做到最低，整体利润做到最大化。 国内的玉石加工基地传着这么一句话，和田找河南，翡翠看广东。 河南虽然并不产和田玉，但却是拥有着相关技术人才和多种产业配套，无论是雕工还是销售，都是行业顶尖，由此也便成为了国内最大的加工、销售基地。 而广东则是翡翠的最大加工集群，四会、平洲和揭阳三个地方不仅品类多、货量大，而且在玉雕方面各有各的风格、特点和优势。 能够自己搞定一条产业链，这宁总肯定不简单！ “如果能关照生意，那真是太好了，主要还是价格方面！” 说着，罗旭点燃了一根烟：“雨墨，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下。” “啊？什么事，你说啊！”金雨墨歪着小脑袋瓜儿道。 “这次项目投资是多少？我想入股！”罗旭些许严肃道。 金雨墨想了想：“入股？爷爷不是说了，本来就给你股份吗？嗯……爷爷给我的总投资是一千万！” “行！我入五百万，现金入股！” “啊？” 金雨墨愣了一下：“你打算直接投钱？其实没有必要的，罗旭，我们金家资金会更雄厚一些，承担风险能力也强，不然……等这次真赚了钱，你再投？” 罗旭则摇了摇头。 其实他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因为只有他投了钱，才有话语权，而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参与决策。 玉石生意，想不赔钱也不难，那就是不要有赌性。 很多玉石商人在购买玉石之后，会将生意一分为二，一部分玉石进行切割后，再做出成品卖，这样的话，这批玉石只要有几块开出精品，那就有可能提前回本，甚至大赚一笔，而另一部分原石则直接出售，这样利润便会更加可观。 但罗旭不打算这样，进了原石，就要卖原石，不去考虑切原石所产生的额外收益。 毕竟他的眼力在原石上根本没有用，所以他决定不赌，只卖！ 一旦这样，就只需要考虑一个因素，那就是成本，只要进货、运输成本够低，就一定不会赔，大不了慢慢卖，慢慢回本，这样也比切原石稳妥。 一刀穷、一刀富可不是说说的，有多少老板都死在这上面？ 要知道，其实死得最多的，就是玉石商人，长期接触原石，又是一到两手货源，有哪个能忍住诱惑不赌一把？而赌了，便是败家的开始！ “不行，我必须投，不然咱们没法合作！” 听到罗旭坚定的语气，金雨墨点了点头：“那行，反正这个权限我有，我马上就让人做合同，不过你现在可以拿出这么多资金吗？” “放心，我既然说，就肯定真拿，不过要等……” 罗旭话说到一半，只见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了。 蓝菲站在门口看着二人并排坐在木质沙发上，冷笑一声：“罗老板雅兴啊，我就说怎么非要上二楼，原来是要和美女肩并肩坐着说悄悄话呢！” “啊？” 罗旭蹭一下站了起来，还不忘往后退了一步：“菲菲，你别乱说，我们……” “这位小姐是谁？” 不等罗旭说完，金雨墨站了起来，冷冷看着蓝菲：“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说话有点脏呢？” “哈哈，我说话脏？行，脏就脏，但话脏总比有些人做脏事儿强？” 蓝菲冷笑一声，将双臂抱在了胸前。 “你、你说谁做脏事儿呢！” 金雨墨也是个千金，哪会让别人这么说自己？立刻便反问道。 蓝菲耸耸肩：“谁做了谁知道，勾引人家男朋友，这还不够脏吗？” “男朋友？” 金雨墨一愣，她的确知道罗旭有女朋友，但她即便很喜欢罗旭，也一直没有越界啊。 “这么说……你是罗旭女朋友？” “我不是，但我姐们是！”蓝菲道。 一听这话，金雨墨笑了：“原来不是啊，呵呵，第一呢，我和罗旭清清白白，刚刚的确是谈合作，第二……” 说着，金雨墨上下打量了蓝菲一番：“人家正主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吗？” “我……” 蓝菲刚要开口，金雨墨再度开口道：“我什么我，莫非……你也喜欢罗旭？呵，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打抱不平，而是像吃醋呢！我还告诉你，人家罗旭有女朋友，该吃的醋吃，不该吃的别瞎吃！”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金雨墨压根不给机会，强势压倒。 蓝菲一时间哑口无言。 并非她嘴不厉害，关键是……金雨墨的话，真是戳中了她内心的某一个部位。 而在那个部位，则藏着她压抑不宣的情感。 下一秒，蓝菲瞪了罗旭一眼，扬起玉手指了过去：“你、你好自为之！” 扔下一句话，她便红着脸、跺着脚便离开了。 罗旭都懵了，这两个仙女吵架时，他感觉自己根本插不进嘴。 当然，也不能插嘴。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金雨墨平时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居然那么厉害，能把蓝菲给说的无言以对。 “雨墨，你……你厉害了！”罗旭竖起拇指。 金雨墨呼出一口气：“切，谁让她说话难听的？仙女也有脾气，对不对？” “嗯……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罗旭讪讪点头，刚见识了这位仙女的厉害，哪敢说不对？ “行了，那我现在回去，让手下把合同做出来，正好宁总昨天回天州了，我约了他明晚吃饭，你和我一起去行吗？”金雨墨道。 “必须的！” 罗旭笑着说道。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肖凌柯的来电，罗旭瞬间警惕了起来。 “喂！肖凌柯，你找我有事？” 肖凌柯笑了笑：“不是说好了，来我这里赏杯吗？” 嗯？ 罗旭倒吸了一口气，纠结片刻，他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虽然说罗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做局人就是蓝颂，但对于肖凌柯、梁长发这些人，他也是完全不信！ 不过他更明白，既然已入局，恐怕就出不去了。 倒不如在配合他们，干脆把这场戏看明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厉害了 荣楼，二楼办公室。 罗旭进门便将手机先充上电，然后又给金雨墨拿了一瓶可乐。 “哟，底下那个美女有茶喝，我就只能喝可乐？” 金雨墨故作怪声道。 “嗯？” 听到金雨墨略显阴阳怪气的话，罗旭一愣，然后笑了笑。 “哎呀姑奶奶，喝嘛不一样啊，要不这样，我现在给您也沏一壶？普洱还是菊花？” 金雨墨闻言捂着嘴笑道：“逗你呢，说正事，我最近联系了一个玉石商，咱们可以从他那里采购！” “哦？既然是你金小姐找的，那肯定没问题，嘿，那说说！” 罗旭说着，在金雨墨旁边坐了下来。 “宁智鸿宁总是天州人，九十年代就去了中缅边境做翡翠，在很多场口都有开采许可，前几年又去了粤省四会做玉石加工，买卖做得非常大，而且据说很关照老乡的生意呢！” 金雨墨说完，拧开了可乐喝了一口，由于可乐很冰，她还下意识闭上眼睛，一副痛并快乐着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罗旭闻言沉默了片刻，虽然对玉石了解不多，但最近也在学习。 关于原石生意，源头自然是开采，能做到有开采许可，都是相当有实力了。 翡翠原石的几大场口都位于缅甸境内，即便有的在中缅边境，也都是缅甸政府管辖。 要知道想要申请开采许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不仅要符合当地政府的多项要求，还要有自己的勘探团队、开采设施，甚至有时候会需要修建道路，为开采便利做准备。 先不说那开采许可申请难度之高、时间之久，单说这技术人员配置、采购各种设备所需的资金，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而玉石加工则能让整个玉石产业形成完整链条，毕竟只有自己开采、加工和销售，才能将成本做到最低，整体利润做到最大化。 国内的玉石加工基地传着这么一句话，和田找河南，翡翠看广东。 河南虽然并不产和田玉，但却是拥有着相关技术人才和多种产业配套，无论是雕工还是销售，都是行业顶尖，由此也便成为了国内最大的加工、销售基地。 而广东则是翡翠的最大加工集群，四会、平洲和揭阳三个地方不仅品类多、货量大，而且在玉雕方面各有各的风格、特点和优势。 能够自己搞定一条产业链，这宁总肯定不简单！ “如果能关照生意，那真是太好了，主要还是价格方面！” 说着，罗旭点燃了一根烟：“雨墨，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下。” “啊？什么事，你说啊！”金雨墨歪着小脑袋瓜儿道。 “这次项目投资是多少？我想入股！”罗旭些许严肃道。 金雨墨想了想：“入股？爷爷不是说了，本来就给你股份吗？嗯……爷爷给我的总投资是一千万！” “行！我入五百万，现金入股！” “啊？” 金雨墨愣了一下：“你打算直接投钱？其实没有必要的，罗旭，我们金家资金会更雄厚一些，承担风险能力也强，不然……等这次真赚了钱，你再投？” 罗旭则摇了摇头。 其实他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因为只有他投了钱，才有话语权，而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参与决策。 玉石生意，想不赔钱也不难，那就是不要有赌性。 很多玉石商人在购买玉石之后，会将生意一分为二，一部分玉石进行切割后，再做出成品卖，这样的话，这批玉石只要有几块开出精品，那就有可能提前回本，甚至大赚一笔，而另一部分原石则直接出售，这样利润便会更加可观。 但罗旭不打算这样，进了原石，就要卖原石，不去考虑切原石所产生的额外收益。 毕竟他的眼力在原石上根本没有用，所以他决定不赌，只卖！ 一旦这样，就只需要考虑一个因素，那就是成本，只要进货、运输成本够低，就一定不会赔，大不了慢慢卖，慢慢回本，这样也比切原石稳妥。 一刀穷、一刀富可不是说说的，有多少老板都死在这上面？ 要知道，其实死得最多的，就是玉石商人，长期接触原石，又是一到两手货源，有哪个能忍住诱惑不赌一把？而赌了，便是败家的开始！ “不行，我必须投，不然咱们没法合作！” 听到罗旭坚定的语气，金雨墨点了点头：“那行，反正这个权限我有，我马上就让人做合同，不过你现在可以拿出这么多资金吗？” “放心，我既然说，就肯定真拿，不过要等……” 罗旭话说到一半，只见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了。 蓝菲站在门口看着二人并排坐在木质沙发上，冷笑一声：“罗老板雅兴啊，我就说怎么非要上二楼，原来是要和美女肩并肩坐着说悄悄话呢！” “啊？” 罗旭蹭一下站了起来，还不忘往后退了一步：“菲菲，你别乱说，我们……” “这位小姐是谁？” 不等罗旭说完，金雨墨站了起来，冷冷看着蓝菲：“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说话有点脏呢？” “哈哈，我说话脏？行，脏就脏，但话脏总比有些人做脏事儿强？” 蓝菲冷笑一声，将双臂抱在了胸前。 “你、你说谁做脏事儿呢！” 金雨墨也是个千金，哪会让别人这么说自己？立刻便反问道。 蓝菲耸耸肩：“谁做了谁知道，勾引人家男朋友，这还不够脏吗？” “男朋友？” 金雨墨一愣，她的确知道罗旭有女朋友，但她即便很喜欢罗旭，也一直没有越界啊。 “这么说……你是罗旭女朋友？” “我不是，但我姐们是！”蓝菲道。 一听这话，金雨墨笑了：“原来不是啊，呵呵，第一呢，我和罗旭清清白白，刚刚的确是谈合作，第二……” 说着，金雨墨上下打量了蓝菲一番：“人家正主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吗？” “我……” 蓝菲刚要开口，金雨墨再度开口道：“我什么我，莫非……你也喜欢罗旭？呵，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打抱不平，而是像吃醋呢！我还告诉你，人家罗旭有女朋友，该吃的醋吃，不该吃的别瞎吃！”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金雨墨压根不给机会，强势压倒。 蓝菲一时间哑口无言。 并非她嘴不厉害，关键是……金雨墨的话，真是戳中了她内心的某一个部位。 而在那个部位，则藏着她压抑不宣的情感。 下一秒，蓝菲瞪了罗旭一眼，扬起玉手指了过去：“你、你好自为之！” 扔下一句话，她便红着脸、跺着脚便离开了。 罗旭都懵了，这两个仙女吵架时，他感觉自己根本插不进嘴。 当然，也不能插嘴。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金雨墨平时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居然那么厉害，能把蓝菲给说的无言以对。 “雨墨，你……你厉害了！”罗旭竖起拇指。 金雨墨呼出一口气：“切，谁让她说话难听的？仙女也有脾气，对不对？” “嗯……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罗旭讪讪点头，刚见识了这位仙女的厉害，哪敢说不对？ “行了，那我现在回去，让手下把合同做出来，正好宁总昨天回天州了，我约了他明晚吃饭，你和我一起去行吗？”金雨墨道。 “必须的！” 罗旭笑着说道。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肖凌柯的来电，罗旭瞬间警惕了起来。 “喂！肖凌柯，你找我有事？” 肖凌柯笑了笑：“不是说好了，来我这里赏杯吗？” 嗯？ 罗旭倒吸了一口气，纠结片刻，他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虽然说罗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做局人就是蓝颂，但对于肖凌柯、梁长发这些人，他也是完全不信！ 不过他更明白，既然已入局，恐怕就出不去了。 倒不如在配合他们，干脆把这场戏看明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死在起跑线上 城中心，一家古香古色的茶楼之中。 桌上的酽茶冒着缕缕热气，随之飘出的茶香，也充斥了整个屋子。 “都搞定了？” 金泰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另一只手则随意敲打着桌面。 而在这只手的拇指上，则套着一枚白底飘绿的翡翠扳指。 这扳指的玉质说不上多好，充其量便是糯种和豆种之间的状态，若是放在翡翠市场，说是低端货也并不为过。 此时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英俊，穿着一身西装，整齐、利落的短发，连鬓胡浓密乌黑。 正是张玉龙！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干爹已经打过招呼了，我这次过来，就是和宁总签合同的！” 张玉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根点燃。 闻到烟味，金泰宇眉头微皱：“掐了，这味儿闻不惯。” “嗯？你戒烟了？” 张玉龙有些意外。 “没有，换一支。” 金泰宇拿出一包卡比龙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张玉龙面前。 张玉龙倒也无所谓，掐灭了中华烟，换了一根。 “味道没什么特别啊。” 金泰宇耸耸肩：“习惯了而已，玉龙，这次不算你帮我忙，利润我会给你五成。” “哈哈哈，利润？你金大少说得算。” 张玉龙闻言一笑，旋即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金泰宇手上的扳指。 “嚯，这物件儿不错啊，晚清扳指。” 金泰宇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取下了扳指，递到了张玉龙面前。 “确定是晚清？你再看看。” 张玉龙接过扳指，又仔细地看了看：“我去……乾隆的，你又淘到好物件儿了，花了多少？” 金泰宇端起茶喝了一口：“猜猜。” “没兴趣，快说！”张玉龙说话间，双眼依旧看着扳指，目光满是喜欢。 金泰宇比划了一个“3”的手势。 “三、三十万？我的天，这漏让你捡的！”张玉龙惊呼道。 “三千块，前几天去燕郊签个合同，在一个赌鬼手里买的。” 说着，金泰宇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夺、夺少？” 张玉龙双眼睁大，不由笑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金泰宇，你眼力这么好，为什么不在你爷爷面前表现一把？那老爷子也不会把这次玉石项目交给金雨墨啊！” 金泰宇摇头轻笑：“这是我的一次失策，玉龙，我提一个人你肯定认识，罗旭！” 听到罗旭的名字，张玉龙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当然认识，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雨墨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上他了！” “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抛开他压住你的锋芒不说，这人的确有才，所以我才放弃竞争这次的玉石生意，为的就是将他揽到我手下，可惜了，这个人很固执！” 金泰宇说着，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一刻，双眼中闪出一抹狠意。 “前段时间我把罗旭弄到了看守所，没想到他竟然平安出来了，我猜想这应该和金雨墨有关，不过无所谓，既然明牌了，那这次玉石生意……他们就不要想好好做了！” 张玉龙点了点头：“这你可以放心，罗旭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次他们想和宁智鸿做生意，干脆去做梦好了！” 金泰宇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安静的院子，抽完最后一口烟，便将烟头从窗口弹了出去。 “想在老爷子面前出风头？得先问问我！玉龙，我猜这次合作失败之后，他们会去云南或者缅甸，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 张玉龙起身笑道：“把心放肚子里，有我们青缘珠宝在，他们一笔买卖也谈不成，我会让他们死在起跑线上！” “放心，事成之后，我有办法让金雨墨嫁给你！” 金泰宇淡淡一笑，似是成竹在胸。 …… 下午四点钟左右，罗旭驱车来到了肖凌柯的4s店。 打了个电话，店长李通便立刻颠儿颠儿跑了出来。 “罗先生，肖总在办公室等您呢！” 罗旭笑了笑：“有劳了。” 对李通，罗旭并不陌生。 上次他来店里提车，销售经理张金牛逼哄哄的，肖凌柯出现后，还是李通让张金去办的离职，又帮罗旭把提车手续办好。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肖凌柯的办公室。 罗旭四处看了看，这办公室的布局倒是令他很意外。 肖凌柯年轻有为，又好收藏，他本以为这办公室会是那种古香古色的风格，谁知却是现代感十足。 玻璃隔断上挂着百叶窗，偌大落地窗十分通透，白色调的办公桌椅和皮质沙发，更是显得干净、简约。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中式的茶香，反倒是带着令人心怡的淡淡香水味。 很香，却并不艳。 “来啦！” 肖凌柯此时正在办公，见罗旭进门，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走了过来。 “这不是着急看物件儿嘛？” 罗旭微微一笑，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肖凌柯走到一旁，打开了冰箱门：“咖啡？可乐？” “就不能沏杯茶？” 罗旭说着，靠坐在沙发上，动作舒坦了一些。 肖凌柯耸耸肩：“我很少喝，你要是喜欢，我让他们给你泡一杯？” “算了，估计你这都是茶包，还不如喝凉水呢！” 罗旭摆摆手，拿出一根烟，也不顾这办公室里的香水味，直接点燃抽了起来。 肖凌柯却也没说什么，拿了一瓶冰咖啡递给了罗旭。 随后便从茶几下面，取出了一个套盒。 这种套盒并不少见，外表为锦缎材质，打开之后共分多层，每一层都是绒面，可以放多个物件儿。 而肖凌柯拿的套盒，是两层。 上面一层，正是从私拍会上买下的漆器折沿盘，而下面则是那个绿地紫龙纹四方杯。 肖凌柯取出四方杯，放在了茶几上。 “怎么样？七千万的物件儿！” 罗旭一笑，并没有去碰物件儿，他一眼便可以确定，这就是蓝颂的那一只四方杯。 赝品，还有什么可上手的？ 他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真心不错，如果是官窑的，应该是贵人所用，不过是御窑……了不得！” 不过听到罗旭的话，肖凌柯却是轻笑了一声。 只见他拿起四方杯，在茶几的一个角上轻轻一磕。 哗啦！ 四方杯当即碎裂，瓷片、瓷渣散落一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死在起跑线上 城中心，一家古香古色的茶楼之中。 桌上的酽茶冒着缕缕热气，随之飘出的茶香，也充斥了整个屋子。 “都搞定了？” 金泰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另一只手则随意敲打着桌面。 而在这只手的拇指上，则套着一枚白底飘绿的翡翠扳指。 这扳指的玉质说不上多好，充其量便是糯种和豆种之间的状态，若是放在翡翠市场，说是低端货也并不为过。 此时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英俊，穿着一身西装，整齐、利落的短发，连鬓胡浓密乌黑。 正是张玉龙！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干爹已经打过招呼了，我这次过来，就是和宁总签合同的！” 张玉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根点燃。 闻到烟味，金泰宇眉头微皱：“掐了，这味儿闻不惯。” “嗯？你戒烟了？” 张玉龙有些意外。 “没有，换一支。” 金泰宇拿出一包卡比龙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张玉龙面前。 张玉龙倒也无所谓，掐灭了中华烟，换了一根。 “味道没什么特别啊。” 金泰宇耸耸肩：“习惯了而已，玉龙，这次不算你帮我忙，利润我会给你五成。” “哈哈哈，利润？你金大少说得算。” 张玉龙闻言一笑，旋即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金泰宇手上的扳指。 “嚯，这物件儿不错啊，晚清扳指。” 金泰宇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取下了扳指，递到了张玉龙面前。 “确定是晚清？你再看看。” 张玉龙接过扳指，又仔细地看了看：“我去……乾隆的，你又淘到好物件儿了，花了多少？” 金泰宇端起茶喝了一口：“猜猜。” “没兴趣，快说！”张玉龙说话间，双眼依旧看着扳指，目光满是喜欢。 金泰宇比划了一个“3”的手势。 “三、三十万？我的天，这漏让你捡的！”张玉龙惊呼道。 “三千块，前几天去燕郊签个合同，在一个赌鬼手里买的。” 说着，金泰宇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夺、夺少？” 张玉龙双眼睁大，不由笑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金泰宇，你眼力这么好，为什么不在你爷爷面前表现一把？那老爷子也不会把这次玉石项目交给金雨墨啊！” 金泰宇摇头轻笑：“这是我的一次失策，玉龙，我提一个人你肯定认识，罗旭！” 听到罗旭的名字，张玉龙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当然认识，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雨墨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上他了！” “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抛开他压住你的锋芒不说，这人的确有才，所以我才放弃竞争这次的玉石生意，为的就是将他揽到我手下，可惜了，这个人很固执！” 金泰宇说着，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一刻，双眼中闪出一抹狠意。 “前段时间我把罗旭弄到了看守所，没想到他竟然平安出来了，我猜想这应该和金雨墨有关，不过无所谓，既然明牌了，那这次玉石生意……他们就不要想好好做了！” 张玉龙点了点头：“这你可以放心，罗旭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次他们想和宁智鸿做生意，干脆去做梦好了！” 金泰宇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安静的院子，抽完最后一口烟，便将烟头从窗口弹了出去。 “想在老爷子面前出风头？得先问问我！玉龙，我猜这次合作失败之后，他们会去云南或者缅甸，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 张玉龙起身笑道：“把心放肚子里，有我们青缘珠宝在，他们一笔买卖也谈不成，我会让他们死在起跑线上！” “放心，事成之后，我有办法让金雨墨嫁给你！” 金泰宇淡淡一笑，似是成竹在胸。 …… 下午四点钟左右，罗旭驱车来到了肖凌柯的4s店。 打了个电话，店长李通便立刻颠儿颠儿跑了出来。 “罗先生，肖总在办公室等您呢！” 罗旭笑了笑：“有劳了。” 对李通，罗旭并不陌生。 上次他来店里提车，销售经理张金牛逼哄哄的，肖凌柯出现后，还是李通让张金去办的离职，又帮罗旭把提车手续办好。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肖凌柯的办公室。 罗旭四处看了看，这办公室的布局倒是令他很意外。 肖凌柯年轻有为，又好收藏，他本以为这办公室会是那种古香古色的风格，谁知却是现代感十足。 玻璃隔断上挂着百叶窗，偌大落地窗十分通透，白色调的办公桌椅和皮质沙发，更是显得干净、简约。 此时办公室里没有中式的茶香，反倒是带着令人心怡的淡淡香水味。 很香，却并不艳。 “来啦！” 肖凌柯此时正在办公，见罗旭进门，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走了过来。 “这不是着急看物件儿嘛？” 罗旭微微一笑，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肖凌柯走到一旁，打开了冰箱门：“咖啡？可乐？” “就不能沏杯茶？” 罗旭说着，靠坐在沙发上，动作舒坦了一些。 肖凌柯耸耸肩：“我很少喝，你要是喜欢，我让他们给你泡一杯？” “算了，估计你这都是茶包，还不如喝凉水呢！” 罗旭摆摆手，拿出一根烟，也不顾这办公室里的香水味，直接点燃抽了起来。 肖凌柯却也没说什么，拿了一瓶冰咖啡递给了罗旭。 随后便从茶几下面，取出了一个套盒。 这种套盒并不少见，外表为锦缎材质，打开之后共分多层，每一层都是绒面，可以放多个物件儿。 而肖凌柯拿的套盒，是两层。 上面一层，正是从私拍会上买下的漆器折沿盘，而下面则是那个绿地紫龙纹四方杯。 肖凌柯取出四方杯，放在了茶几上。 “怎么样？七千万的物件儿！” 罗旭一笑，并没有去碰物件儿，他一眼便可以确定，这就是蓝颂的那一只四方杯。 赝品，还有什么可上手的？ 他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真心不错，如果是官窑的，应该是贵人所用，不过是御窑……了不得！” 不过听到罗旭的话，肖凌柯却是轻笑了一声。 只见他拿起四方杯，在茶几的一个角上轻轻一磕。 哗啦！ 四方杯当即碎裂，瓷片、瓷渣散落一地…… 第二百四十章 “他”太冷静了 肖凌柯突如其来的举动，当真让罗旭感到意外。 但……并不至于震惊。 原因很简单，那四方杯毕竟是个赝品。 “嗯？肖凌柯，你这是干嘛？”虽然心里平静，罗旭还是故作惊讶道。 戏要做全套，人家都砸杯了，不惊讶一下说不过去。 肖凌柯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个稍大的瓷片，丢在了茶几上。 “赝品，不砸还留着？” 罗旭瞥了那瓷片一眼，心中暗笑，果然是老胎老釉。 胎釉都是老的，这种工艺堪称天衣无缝，要想看出来是赝品，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而罗旭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老爷子的提点，不然……恐怕很难甄别。 当然，肖凌柯摔了以后，罗旭算是彻底确认了。 虽然胎和釉都是老的，按常理说无懈可击，可毕竟还有一个地方，叫胎釉结合处。 此时罗旭可以清晰看到，那胎釉结合处的现代人为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这物件儿毕竟是七千万，谁又会去砸了辨别真假？ 所以罗旭断定，肖凌柯其实在买这个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是赝品！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罗旭没有立刻去思考，而是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道：“赝、赝品？你逗呢？” “物件儿都砸了，我像是逗吗？” 肖凌柯微微扬起下巴，笑道。 砸了个七千万的物件儿，还笑得出来？ 罗旭只觉越来越纳闷了。 见罗旭不语，肖凌柯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那天从私拍会出来，我和你说出差两天，其实就是去找地方做鉴定了。” “所以……鉴定为赝品？”罗旭问了一句，心中却说，装，你继续装！ 肖凌柯点了点头：“不然呢？七千万买个真品我还砸了？我神经病？” “有钱人的癖好……没准啊！” 罗旭耸耸肩，又瞥了那瓷片一眼，心里突然有些纳闷，这样的造假工艺，恐怕成本高得可怕，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注意到肖凌柯一脸无语的表情，罗旭轻咳两声，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开个玩笑，你节哀啊！不过我不明白，要是赝品，你可以去找梁长发啊，干嘛砸了？这可是七千万呢！” 肖凌柯闻言咳嗽了几声，节哀？又不是家里死人了，节哪门子哀…… “我只是个做生意的，惹梁长发？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个蓝颂，呵，再说了，古玩行打眼自负，我也不想丢那个面子。” 听到这话，罗旭愣了一下。 梁长发……背后是蓝颂！ 通了！ 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没错！ 那天梁长发在私拍会上卖的物件儿，当真就是蓝颂的，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起的！ 不过这时，罗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抬眼看向了肖凌柯。 那肖凌柯现在说这些，应该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罗旭心中暗暗苦笑，妈的，当时私拍会那场戏，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复杂啊！ 注意到罗旭的表情，肖凌柯道：“对了，下个月南方有场拍卖会，我得到内部消息，可能会有这个杯的同款，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同款？” 罗旭内心一惊，心里立刻浮现了老爷子的那句话。 “又是绿地紫龙纹杯？我猜……会是真品！” 肖凌柯淡淡一笑：“也许，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 “得了，我昨儿就没回家，打算回去陪陪老娘！” 罗旭说完，便站起身，将那瓶冰咖啡一口闷了，然后朝外走去。 “走了，到时候那个拍卖会，我会去的！” 他还没出门，肖凌柯突然道：“对了，你是不是和金家有个合作？最近小心点，有人可能使绊子！” 听到这句话，走到门口的罗旭突然驻足。 他转身笑了笑：“知道了，不过你的消息真灵通！” 罗旭走后，肖凌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靠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自己砸杯时罗旭的反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没那么简单，罗旭……他太冷静了！” 与此同时，罗旭走出店门，进了自己的车里。 他打着了火，沉吟片刻，下意识又朝着4s店里看了一眼。 对于这个天局，他可以确定是蓝颂做的。 但肖凌柯的举动，却不得不让他生疑。 当着自己的面，砸了七千万的物件儿，这应该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而蓝颂和梁长发背后的勾连，也应该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在这时候，他又故意把话题转到了一场拍卖会…… 最后又透露给自己一句，有人想使绊子。 他肖凌柯想做什么？ 蓝颂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绪虽然凌乱，但似乎线索又越来越多，可是肖凌柯故意给自己的线索，又都是真的吗？ 其实他今天配合演戏，罗旭也打算从肖凌柯的话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可结果很明显，并没有效果。 “这个肖凌柯……他太冷静了！” 想到这，罗旭不禁笑了笑，启动了汽车。 如往常一样，罗旭将车停在停车场之后，便走路回家。 不过刚进胡同，便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徐文斌，而另一个……居然是于雷。 两人这会儿正抽烟聊着，还满脸笑容。 “呦呵，哥俩聊着呢？” 见罗旭走来，徐文斌连忙道：“大旭，你看谁找你来了！” “看见了！” 罗旭笑呵呵看着于雷。 于雷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低头走向罗旭。 “旭、旭哥……” “嗯？” 罗旭只觉有些不适应，拍了拍于雷的肩膀：“别扯，叫我大旭就行。” “不行，我已经决定跟你了，以后你是我大哥！” 于雷却一脸认真地说道。 罗旭摇头而笑：“大什么哥，我又不是马路生，咱可不是混混，都是正经买卖！” “对啊雷子，以后咱别整混子那一套，都江湖儿女，处的是情分！” 徐文斌点了点头。 于雷犹豫了一下：“那行，我听你们的！” 罗旭笑道：“那最好，对了雷子，嘛时候出院的？” “昨儿！其实我媳妇儿昨儿晚上就让我来找你，可我……我心里有点没底！” 于雷的确憨厚，三十岁的人了，说起话来竟然还会害羞。 罗旭和徐文斌都是笑了出来。 “有什么没底的，今儿都到我这了，就去我家喝一口，斌子，咱去买几个菜，我请！”罗旭道。 徐文斌闻言凑近前：“别别，我看见二姐拿菜回来了，还是二姐请！” “我去，你真孙子，惦记我家益致诚的菜了？”罗旭装模作样地质问道。 “那必须啊，我跟你说，郑老板现在的手艺简直就是飞升了，吃完以后，咱门口的菜都没法吃！” “得！回家喝酒去！” 随后，三人便进了罗家门。 这可给韩蓉高兴坏了，连忙张罗支桌子，在院里吃。 不过罗燕带的菜属实不够，还要给老爷子送一些过去，罗旭索性便让徐文斌再去买点烤串，顺便拎几瓶白酒回来。 酒菜摆好，徐文斌带着于雷便先敬了韩蓉一杯。 徐文斌嘴甜，把老太太逗得直乐，根本合不拢嘴，而于雷则是憨憨在一旁跟着喝。 罗燕本就敞亮，主动倒了一杯，敬了斌子和雷子。 “斌子，雷子，大旭有本事，能跟着他，是你俩有福，以后一定要听他的，可不许瞎胡来，听到没？” “放心二姐，那必须的！”徐文斌仰头便干了。 于雷见状，也跟着就干了。 韩蓉连忙道：“斌子你慢着点，再喝多了，雷子你别傻喝，你杯里酒比他们多，快吃口菜！” “诶，谢谢婶儿！”于雷连忙点头。 罗旭看得直乐，旋即问向罗燕：“二姐，你今儿怎么那么早？生意不行啊？” “别乌鸦嘴，生意好着呢，刘桐这两天一直在那帮忙，咱妈让我抽空回来给方大爷送饭，你们算是沾了老爷子的光呢！” 罗旭闻言笑道：“那还真是沾光了，对了二姐，柳爷最近挺好？” “柳爷？好着呢，王爷基本上天天过去，每天晚上老哥俩都得喝一口呢。”罗燕道。 罗旭摇头儿笑：“这王老头儿算是从咱们家找着饭辙了！” “那可不，每次柳爷都说挂账，不过我都没写，我知道王爷跟你关系好！”罗燕挤了挤眼。 罗旭竖起拇指：“还得是我二姐疼我，帮我维系关系！” “那必须的！” 罗燕笑了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 她接起说了两句，表情当即就变了。 “大旭，出事了，柳爷晕倒了！” 第二百四十章 “他”太冷静了 肖凌柯突如其来的举动，当真让罗旭感到意外。 但……并不至于震惊。 原因很简单，那四方杯毕竟是个赝品。 “嗯？肖凌柯，你这是干嘛？”虽然心里平静，罗旭还是故作惊讶道。 戏要做全套，人家都砸杯了，不惊讶一下说不过去。 肖凌柯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个稍大的瓷片，丢在了茶几上。 “赝品，不砸还留着？” 罗旭瞥了那瓷片一眼，心中暗笑，果然是老胎老釉。 胎釉都是老的，这种工艺堪称天衣无缝，要想看出来是赝品，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而罗旭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老爷子的提点，不然……恐怕很难甄别。 当然，肖凌柯摔了以后，罗旭算是彻底确认了。 虽然胎和釉都是老的，按常理说无懈可击，可毕竟还有一个地方，叫胎釉结合处。 此时罗旭可以清晰看到，那胎釉结合处的现代人为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这物件儿毕竟是七千万，谁又会去砸了辨别真假？ 所以罗旭断定，肖凌柯其实在买这个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是赝品！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罗旭没有立刻去思考，而是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道：“赝、赝品？你逗呢？” “物件儿都砸了，我像是逗吗？” 肖凌柯微微扬起下巴，笑道。 砸了个七千万的物件儿，还笑得出来？ 罗旭只觉越来越纳闷了。 见罗旭不语，肖凌柯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那天从私拍会出来，我和你说出差两天，其实就是去找地方做鉴定了。” “所以……鉴定为赝品？”罗旭问了一句，心中却说，装，你继续装！ 肖凌柯点了点头：“不然呢？七千万买个真品我还砸了？我神经病？” “有钱人的癖好……没准啊！” 罗旭耸耸肩，又瞥了那瓷片一眼，心里突然有些纳闷，这样的造假工艺，恐怕成本高得可怕，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注意到肖凌柯一脸无语的表情，罗旭轻咳两声，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开个玩笑，你节哀啊！不过我不明白，要是赝品，你可以去找梁长发啊，干嘛砸了？这可是七千万呢！” 肖凌柯闻言咳嗽了几声，节哀？又不是家里死人了，节哪门子哀…… “我只是个做生意的，惹梁长发？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个蓝颂，呵，再说了，古玩行打眼自负，我也不想丢那个面子。” 听到这话，罗旭愣了一下。 梁长发……背后是蓝颂！ 通了！ 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没错！ 那天梁长发在私拍会上卖的物件儿，当真就是蓝颂的，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起的！ 不过这时，罗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抬眼看向了肖凌柯。 那肖凌柯现在说这些，应该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罗旭心中暗暗苦笑，妈的，当时私拍会那场戏，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复杂啊！ 注意到罗旭的表情，肖凌柯道：“对了，下个月南方有场拍卖会，我得到内部消息，可能会有这个杯的同款，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同款？” 罗旭内心一惊，心里立刻浮现了老爷子的那句话。 “又是绿地紫龙纹杯？我猜……会是真品！” 肖凌柯淡淡一笑：“也许，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 “得了，我昨儿就没回家，打算回去陪陪老娘！” 罗旭说完，便站起身，将那瓶冰咖啡一口闷了，然后朝外走去。 “走了，到时候那个拍卖会，我会去的！” 他还没出门，肖凌柯突然道：“对了，你是不是和金家有个合作？最近小心点，有人可能使绊子！” 听到这句话，走到门口的罗旭突然驻足。 他转身笑了笑：“知道了，不过你的消息真灵通！” 罗旭走后，肖凌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靠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自己砸杯时罗旭的反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没那么简单，罗旭……他太冷静了！” 与此同时，罗旭走出店门，进了自己的车里。 他打着了火，沉吟片刻，下意识又朝着4s店里看了一眼。 对于这个天局，他可以确定是蓝颂做的。 但肖凌柯的举动，却不得不让他生疑。 当着自己的面，砸了七千万的物件儿，这应该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而蓝颂和梁长发背后的勾连，也应该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在这时候，他又故意把话题转到了一场拍卖会…… 最后又透露给自己一句，有人想使绊子。 他肖凌柯想做什么？ 蓝颂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绪虽然凌乱，但似乎线索又越来越多，可是肖凌柯故意给自己的线索，又都是真的吗？ 其实他今天配合演戏，罗旭也打算从肖凌柯的话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可结果很明显，并没有效果。 “这个肖凌柯……他太冷静了！” 想到这，罗旭不禁笑了笑，启动了汽车。 如往常一样，罗旭将车停在停车场之后，便走路回家。 不过刚进胡同，便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徐文斌，而另一个……居然是于雷。 两人这会儿正抽烟聊着，还满脸笑容。 “呦呵，哥俩聊着呢？” 见罗旭走来，徐文斌连忙道：“大旭，你看谁找你来了！” “看见了！” 罗旭笑呵呵看着于雷。 于雷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低头走向罗旭。 “旭、旭哥……” “嗯？” 罗旭只觉有些不适应，拍了拍于雷的肩膀：“别扯，叫我大旭就行。” “不行，我已经决定跟你了，以后你是我大哥！” 于雷却一脸认真地说道。 罗旭摇头而笑：“大什么哥，我又不是马路生，咱可不是混混，都是正经买卖！” “对啊雷子，以后咱别整混子那一套，都江湖儿女，处的是情分！” 徐文斌点了点头。 于雷犹豫了一下：“那行，我听你们的！” 罗旭笑道：“那最好，对了雷子，嘛时候出院的？” “昨儿！其实我媳妇儿昨儿晚上就让我来找你，可我……我心里有点没底！” 于雷的确憨厚，三十岁的人了，说起话来竟然还会害羞。 罗旭和徐文斌都是笑了出来。 “有什么没底的，今儿都到我这了，就去我家喝一口，斌子，咱去买几个菜，我请！”罗旭道。 徐文斌闻言凑近前：“别别，我看见二姐拿菜回来了，还是二姐请！” “我去，你真孙子，惦记我家益致诚的菜了？”罗旭装模作样地质问道。 “那必须啊，我跟你说，郑老板现在的手艺简直就是飞升了，吃完以后，咱门口的菜都没法吃！” “得！回家喝酒去！” 随后，三人便进了罗家门。 这可给韩蓉高兴坏了，连忙张罗支桌子，在院里吃。 不过罗燕带的菜属实不够，还要给老爷子送一些过去，罗旭索性便让徐文斌再去买点烤串，顺便拎几瓶白酒回来。 酒菜摆好，徐文斌带着于雷便先敬了韩蓉一杯。 徐文斌嘴甜，把老太太逗得直乐，根本合不拢嘴，而于雷则是憨憨在一旁跟着喝。 罗燕本就敞亮，主动倒了一杯，敬了斌子和雷子。 “斌子，雷子，大旭有本事，能跟着他，是你俩有福，以后一定要听他的，可不许瞎胡来，听到没？” “放心二姐，那必须的！”徐文斌仰头便干了。 于雷见状，也跟着就干了。 韩蓉连忙道：“斌子你慢着点，再喝多了，雷子你别傻喝，你杯里酒比他们多，快吃口菜！” “诶，谢谢婶儿！”于雷连忙点头。 罗旭看得直乐，旋即问向罗燕：“二姐，你今儿怎么那么早？生意不行啊？” “别乌鸦嘴，生意好着呢，刘桐这两天一直在那帮忙，咱妈让我抽空回来给方大爷送饭，你们算是沾了老爷子的光呢！” 罗旭闻言笑道：“那还真是沾光了，对了二姐，柳爷最近挺好？” “柳爷？好着呢，王爷基本上天天过去，每天晚上老哥俩都得喝一口呢。”罗燕道。 罗旭摇头儿笑：“这王老头儿算是从咱们家找着饭辙了！” “那可不，每次柳爷都说挂账，不过我都没写，我知道王爷跟你关系好！”罗燕挤了挤眼。 罗旭竖起拇指：“还得是我二姐疼我，帮我维系关系！” “那必须的！” 罗燕笑了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 她接起说了两句，表情当即就变了。 “大旭，出事了，柳爷晕倒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手串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罗旭哪还顾得上喝酒，连忙起身就往外走。 “走走，看看去，二姐，柳爷是咱的人，绝对不能不管！” “我当然知道，走，咱打车过去！” 徐文斌和于雷也是起身跟了上去，韩蓉一边追着，一边嘱咐着让罗旭别着急。 出了胡同口，几人便打了辆车。 路上，罗燕说刚刚柳爷的儿子柳健雄和儿媳杨秀梅刚来过，待了没多会儿，柳爷就晕倒了。 王承镛气得把二人骂了一通，柳健雄也连忙拨打了120，这会儿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几人到了医院，询问后便直奔抢救室。 这会儿，王承镛正站在抢救室门口，脸色凝重。 “王爷，柳爷怎么样了？” 罗旭快跑了几步，喊道。 “来了，小子，说是要做手术，今儿这事儿赖我，酒喝得有点多了。” 王承镛满脸悔意道。 罗旭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说道：“喝多了？不是说他儿子、儿媳妇儿过来了吗？是不是给老爷子气着了？” 王承镛连忙摆了摆手：“没有，那俩人今儿好像一改常态，还给柳傻子带了些营养品，也没要钱，哎……怪我，这么大岁数了，该少喝点！” 一听这话，罗燕道：“诶哟王爷，您倒是说清楚了，电话里您不是说，还把那俩人骂了一顿吗？” “嗳，我当时也是着急，柳傻子一晕，我习惯性就骂他们丧门星了……” 王承镛有些尴尬道。 三人正说着，只见柳健雄和杨秀梅小跑了过来。 “王叔，燕儿和大旭也来啦！” 虽说对柳健雄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方客客气气的，罗旭也便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小子？”王承镛道。 柳健雄叹了口气：“脑梗，刚签完字，不过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住几天院再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不过以后，肯定是不能喝酒了！” 罗旭连连点头：“对，酒不能喝了。” 闻言，王承镛摇头叹气地走到一边。 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这老头儿一直在自责。 约莫一个多小时，柳健雄从急救室推了出来。 人已经醒了，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不少，只是眼珠子来回滚动，看着周围几人。 “病人家属是哪位？” 听到医生说话，柳健雄立刻走上前：“大夫，我是，病房人多，咱出去说。” 两人出去后，罗旭则坐在了床前：“柳爷，您好点没？” 柳知泉点了点头，但刚开口，却突然表情一滞。 紧接着，就见他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继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怎么了柳老，您……说不出话？” 罗旭紧张地问道。 柳知泉使劲点了点头，表情全然是焦急。 “行了，您别着急，我去问问大夫！” 说完，罗旭起身便走出了病房。 这会儿，柳健雄站在主治医师面前，听着对方的叮嘱，连连点头。 “您放心，大夫，以后我一定让我爸注意饮食，不能什么东西都吃。” 两人正说着，罗旭跑过来道：“大夫，老爷子不能发声了。” “对，这次老爷子的情况……” 医生说到一半，柳健雄忙说道：“谢谢您了郑大夫，您忙您的，我转达就行了！” 说完，柳健雄把罗旭拉到一边：“老爷子这次脑梗很厉害，不仅不能说话，恐怕……行动也会有障碍。” “啊？障碍？” 罗旭睁大双眼：“这……不会瘫了？” 柳健雄叹了一声：“差不多，出院我就去买轮椅，以后腿脚不利索了，我就推他出去，毕竟每天还是要晒晒太阳的，得，大旭，你去里面看看老爷子，我先去办住院手续” 看着柳健雄一个奔五的人跑前跑后的，罗旭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来王爷说的倒是不假，这柳健雄居然转性了。 不过这倒是好事，柳爷这辈子就是疼儿女，要是知道儿子改了，肯定心里也高兴。 回到病房，罗旭和柳知泉念叨了病情，又嘱咐了他一定听医院的话，出去也不能喝酒了。 柳知泉闻言，只得无奈看向王承镛。 话虽说不出来，但几人都能看出老爷子有些遗憾。 毕竟到这个岁数，老哥俩偶尔能喝一杯，那当真是幸福的事儿。 不过这次出院以后，那种日子铁定是没有了。 王承镛擦了擦眼泪，笑道：“得！不喝了，柳傻子你也别难受，赶明儿咱俩喝茶，高雅一把！” 柳知泉点头笑了笑。 不过这时，罗旭突然注意到，柳知泉手上的清代海黄手串不见了。 “柳老，您珠子呢？” 柳知泉也是一愣，连忙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满脸茫然。 等柳健雄办完手续回来，罗旭也问了他，不过柳健雄也表示不知道。 罗旭只觉一阵惋惜，要知道那串珠子……少说能值几十个了。 估摸着，是这么一折腾，丢在路上了。 不过物件儿不比人命贵，人没事儿，珠子丢了……也就丢了。 随后，几人又陪了一会儿，也就回了。 柳健雄让杨秀梅盯着老爷子，他则是将几人一直送出了住院楼。 “小柳，这阵子你辛苦一下。”王承镛道。 “王叔，您这话说的，照顾我爸，不是应该的嘛？等出了院，我就陪他回去住，到时候我通知您！” 柳健雄点头哈腰地说道。 王承镛点点头，拍了拍柳健雄的肩膀：“好小子，这才像那意思，得，爷先撤了，回头看你爹来！” “您慢走！” 几人打车离开，罗旭和王承镛、雷子坐了一辆车。 车子启动，王承镛朝着窗外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孩子正走进医院大门。 “哟呵，柳傻子闺女来了。” 罗旭顺着王承镛的目光看去：“那是柳爷闺女和姑爷？” 王承镛点点头：“妈的，他这一瘫，儿子也孝顺了，闺女也来看了，这老东西临老，估摸着还能享福！” 罗旭笑了笑，说道：“王爷，您说这柳健雄转性也够快的啊！” “也是到岁数了，心里知道疼爹了。” 说话间，王承镛的口气几分感慨。 注意到王承镛的表情，罗旭嘿嘿一笑：“王爷，您是不是也想闺女了？联系联系，我都没见过大姐呢！” 王承镛闻言白了他一眼：“玩儿去！谁是你大姐？我没闺女！” 罗旭撇了撇嘴，也是无语了。 随后，罗燕回了益致诚，毕竟那边还等着她去关店，将王承镛送回家后，罗旭、徐文斌和于雷，倒是没什么事做了。 “晚饭都没怎么吃，大旭，续个局儿？”徐文斌道。 折腾了一番，罗旭也是觉得有些饿了，便说道：“行啊，雷子，你晚回去，嫂子那没事儿？” 于雷连忙摇头：“没事儿，以前跟马路生，经常整夜不回家！” “那得了，咱去吃点东西。” 说完，罗旭想了想，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哥，我大旭，你和辉哥那烧烤摊开业了没？”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手串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罗旭哪还顾得上喝酒，连忙起身就往外走。 “走走，看看去，二姐，柳爷是咱的人，绝对不能不管！” “我当然知道，走，咱打车过去！” 徐文斌和于雷也是起身跟了上去，韩蓉一边追着，一边嘱咐着让罗旭别着急。 出了胡同口，几人便打了辆车。 路上，罗燕说刚刚柳爷的儿子柳健雄和儿媳杨秀梅刚来过，待了没多会儿，柳爷就晕倒了。 王承镛气得把二人骂了一通，柳健雄也连忙拨打了120，这会儿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几人到了医院，询问后便直奔抢救室。 这会儿，王承镛正站在抢救室门口，脸色凝重。 “王爷，柳爷怎么样了？” 罗旭快跑了几步，喊道。 “来了，小子，说是要做手术，今儿这事儿赖我，酒喝得有点多了。” 王承镛满脸悔意道。 罗旭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说道：“喝多了？不是说他儿子、儿媳妇儿过来了吗？是不是给老爷子气着了？” 王承镛连忙摆了摆手：“没有，那俩人今儿好像一改常态，还给柳傻子带了些营养品，也没要钱，哎……怪我，这么大岁数了，该少喝点！” 一听这话，罗燕道：“诶哟王爷，您倒是说清楚了，电话里您不是说，还把那俩人骂了一顿吗？” “嗳，我当时也是着急，柳傻子一晕，我习惯性就骂他们丧门星了……” 王承镛有些尴尬道。 三人正说着，只见柳健雄和杨秀梅小跑了过来。 “王叔，燕儿和大旭也来啦！” 虽说对柳健雄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方客客气气的，罗旭也便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小子？”王承镛道。 柳健雄叹了口气：“脑梗，刚签完字，不过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住几天院再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不过以后，肯定是不能喝酒了！” 罗旭连连点头：“对，酒不能喝了。” 闻言，王承镛摇头叹气地走到一边。 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这老头儿一直在自责。 约莫一个多小时，柳健雄从急救室推了出来。 人已经醒了，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不少，只是眼珠子来回滚动，看着周围几人。 “病人家属是哪位？” 听到医生说话，柳健雄立刻走上前：“大夫，我是，病房人多，咱出去说。” 两人出去后，罗旭则坐在了床前：“柳爷，您好点没？” 柳知泉点了点头，但刚开口，却突然表情一滞。 紧接着，就见他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继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怎么了柳老，您……说不出话？” 罗旭紧张地问道。 柳知泉使劲点了点头，表情全然是焦急。 “行了，您别着急，我去问问大夫！” 说完，罗旭起身便走出了病房。 这会儿，柳健雄站在主治医师面前，听着对方的叮嘱，连连点头。 “您放心，大夫，以后我一定让我爸注意饮食，不能什么东西都吃。” 两人正说着，罗旭跑过来道：“大夫，老爷子不能发声了。” “对，这次老爷子的情况……” 医生说到一半，柳健雄忙说道：“谢谢您了郑大夫，您忙您的，我转达就行了！” 说完，柳健雄把罗旭拉到一边：“老爷子这次脑梗很厉害，不仅不能说话，恐怕……行动也会有障碍。” “啊？障碍？” 罗旭睁大双眼：“这……不会瘫了？” 柳健雄叹了一声：“差不多，出院我就去买轮椅，以后腿脚不利索了，我就推他出去，毕竟每天还是要晒晒太阳的，得，大旭，你去里面看看老爷子，我先去办住院手续” 看着柳健雄一个奔五的人跑前跑后的，罗旭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来王爷说的倒是不假，这柳健雄居然转性了。 不过这倒是好事，柳爷这辈子就是疼儿女，要是知道儿子改了，肯定心里也高兴。 回到病房，罗旭和柳知泉念叨了病情，又嘱咐了他一定听医院的话，出去也不能喝酒了。 柳知泉闻言，只得无奈看向王承镛。 话虽说不出来，但几人都能看出老爷子有些遗憾。 毕竟到这个岁数，老哥俩偶尔能喝一杯，那当真是幸福的事儿。 不过这次出院以后，那种日子铁定是没有了。 王承镛擦了擦眼泪，笑道：“得！不喝了，柳傻子你也别难受，赶明儿咱俩喝茶，高雅一把！” 柳知泉点头笑了笑。 不过这时，罗旭突然注意到，柳知泉手上的清代海黄手串不见了。 “柳老，您珠子呢？” 柳知泉也是一愣，连忙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满脸茫然。 等柳健雄办完手续回来，罗旭也问了他，不过柳健雄也表示不知道。 罗旭只觉一阵惋惜，要知道那串珠子……少说能值几十个了。 估摸着，是这么一折腾，丢在路上了。 不过物件儿不比人命贵，人没事儿，珠子丢了……也就丢了。 随后，几人又陪了一会儿，也就回了。 柳健雄让杨秀梅盯着老爷子，他则是将几人一直送出了住院楼。 “小柳，这阵子你辛苦一下。”王承镛道。 “王叔，您这话说的，照顾我爸，不是应该的嘛？等出了院，我就陪他回去住，到时候我通知您！” 柳健雄点头哈腰地说道。 王承镛点点头，拍了拍柳健雄的肩膀：“好小子，这才像那意思，得，爷先撤了，回头看你爹来！” “您慢走！” 几人打车离开，罗旭和王承镛、雷子坐了一辆车。 车子启动，王承镛朝着窗外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孩子正走进医院大门。 “哟呵，柳傻子闺女来了。” 罗旭顺着王承镛的目光看去：“那是柳爷闺女和姑爷？” 王承镛点点头：“妈的，他这一瘫，儿子也孝顺了，闺女也来看了，这老东西临老，估摸着还能享福！” 罗旭笑了笑，说道：“王爷，您说这柳健雄转性也够快的啊！” “也是到岁数了，心里知道疼爹了。” 说话间，王承镛的口气几分感慨。 注意到王承镛的表情，罗旭嘿嘿一笑：“王爷，您是不是也想闺女了？联系联系，我都没见过大姐呢！” 王承镛闻言白了他一眼：“玩儿去！谁是你大姐？我没闺女！” 罗旭撇了撇嘴，也是无语了。 随后，罗燕回了益致诚，毕竟那边还等着她去关店，将王承镛送回家后，罗旭、徐文斌和于雷，倒是没什么事做了。 “晚饭都没怎么吃，大旭，续个局儿？”徐文斌道。 折腾了一番，罗旭也是觉得有些饿了，便说道：“行啊，雷子，你晚回去，嫂子那没事儿？” 于雷连忙摇头：“没事儿，以前跟马路生，经常整夜不回家！” “那得了，咱去吃点东西。” 说完，罗旭想了想，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哥，我大旭，你和辉哥那烧烤摊开业了没？”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看挺好 南郊，算得上天州这几年发展得最好的郊区。 不仅在东西南北四郊之中成为翘楚，招商引资甚至超越了一些市辖区的年收入。 几年来，南郊如同翻新，拆迁政策更是让当地的住户都分到了不少钱。 也正因如此，如今在天州诸区中，南郊居民结婚的彩礼，甚至已经可以和江西挑战一番！ 条件都起来了，消费自然也会提高，一年多的时间里，南郊夜市美食街不断开业，而且每个都是爆火。 罗旭三人打车到美食街口，便下车开始寻找罗强和杨建辉的摊位。 走到靠近中间的位置，罗旭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忙着烤串的两人。 “哥！辉哥！” 罗旭立刻上前打了招呼。 “来了大旭，快坐，一会儿让你尝尝我烤的手艺！”杨建辉抬起戴着麻手套的胳膊，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罗强抬起头看了罗旭一眼：“坐嘛坐？不知道先帮忙？” “嗳！我先帮忙！” 罗旭笑了笑，便带着徐文斌和于雷去招呼客人，又是点餐、又是端串。 这次罗强和杨建辉的摊位不小，除了一个烤串摊，旁边的生蚝扇贝摊也是他们的，杨建辉则正熟练地往生蚝上浇着蒜泥和小米辣。 “辉哥，真香！” 罗旭走近前，闻到熟蒜的味道，立刻做出享受的表情。 “香吗？一会儿管够，”杨建辉大笑道，旋即将一盘烤好的生蚝交给罗旭，“给边上那桌的大哥端过去！” “得令！” 罗旭像个店小二，立马照做。 罗强回头扫了罗旭一眼，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注意到杨建辉正在看自己，他又立刻将笑容收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你累不累？想乐就乐呗，还尼玛绷着！”杨建辉没好气道。 罗强没说话，继续低头烤着串。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儿，做事也认死理儿，在他看来，作为长兄就是要严格一些。 更何况罗旭虽然已经快二十岁了，但在他眼里……始终是个小屁孩。 见一桌客人离开，罗旭便和徐文斌、于雷上前收拾。 罗旭见有的串没动，拿起来便直接撸了一串。 徐文斌一脸无语：“好么，人家吃剩下的啊。” 罗旭摆了摆手：“都没动呢，不行，我太饿了！” 他说完，于雷也拿了两串，一起放在嘴里撸了一大口。 见二人这举动，徐文斌索性也不在乎了，拿了一串没吃的烤烧饼咬了起来。 “嗨嗨嗨！大旭，你们这整哪出呢？一会儿我就给你们烤！” 杨建辉见状连忙喊道。 罗旭笑道：“没事儿，都干净的，不吃也浪费了！” 杨建辉无奈摇头，旋即看向罗强：“行了，这会儿正好闲，你给他们烤一些，几个孩子饿着肚子过来就帮忙，赶紧的！” 罗强没说话，不过却从箱子里拿了一大把羊肉，放在了炭炉上。 杨建辉不禁一笑：“你这张嘴，真他妈值钱！” 不一会儿，罗强便将几十串肉放在了桌上，杨建辉也烤了几份生蚝扇贝。 “哥，辉哥，你们吃了没？咱一块儿，有客人来再忙！”罗旭一边撸着，一边说道。 “得！正好没嘛人，我去拎瓶酒，再去买两份砂锅！” 杨建辉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她家砂锅味儿特别好，番茄牛肉、醋椒豆腐！” 罗旭连忙起身：“辉哥，你们忙半天了，我去！” 说完，罗旭便去了那个砂锅摊。 砂锅摊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留着一个长马尾，长得倒是周正，不过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沧桑，穿着的碎花长袖衬衣上，不免沾了一些油渍。 “大姐，要一份番茄牛腩，一份醋椒豆腐！” 罗旭走近前，礼貌地说道。 女人抬起头，露出柔和的笑容：“行，小弟，我这前面还有两份，你稍等一下，不然这样，你告诉我你坐哪，熟了姐给你送过去！” 一听女人开口，罗旭笑了笑：“嚯，姐，您不是南郊人？” 虽然都在天州，但南郊却和其他几个区的口音差别极大，显得亲和、淳朴，极为具有特点。 所以罗旭一下子就听出了，女人倒像是市区口音。 女人闻言笑了笑：“对，我是城东的，听说这边生意好，就来摆摊了，都为了口饭吃嘛！” “原来是这样啊，得嘞，姐，我就坐那边烧烤摊，一会儿麻烦您送一下！” 罗旭指着大哥的摊子说道。 “行，真有礼貌，一会儿姐多送你几块牛肉！” “那敢情好，要是好吃，临走我还得打包一份！”罗旭咧嘴笑道。 天州人便是如此，人捧人高，你夸我一句，我捧你一句，大家都落个好心情！ 随后，罗旭又拎了两提啤酒回到摊子，几人便开吃开喝。 中途来了客人，几人便一起忙活，然后继续吃。 做夜摊的，这样也很正常。 不多时，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金雨墨来电，倒是有些意外。 不是约好明儿晚上吃饭吗？怎么这会儿就打来了。 他接通电话：“雨墨，怎么了？” “罗旭，出事了！宁总那边突然说明天有事，饭局取消了。” 罗旭点了点头：“嗯……那就再约呗！” “什么再约啊，我觉得不对劲，好像是……要拒绝合作！” 金雨墨语气焦急道。 “拒绝？” 罗旭想了想：“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方便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毕竟这次玉石生意，金三爷是不会插手的，所以金雨墨只能找罗旭了。 “方便啊，南郊喝酒呢，要不你过来？”罗旭道。 “大哥，出那么大事，我都急死了，哪有心情喝酒啊！” 金雨墨的口气有些埋怨，但听得出，她已经极力压制情绪了。 “关键急有用吗？这样，你先来，咱们边吃边聊，毕竟这件事我还不太了解，你跟我念叨念叨！”罗旭道。 “那行，定位给我，我马上到！” 见罗旭挂了电话，罗强轻咳了两声：“大旭，怎么回事？我听电话里是个女孩子？” “对，哥！没嘛事，是个合作伙伴，生意可能出了点问题，我叫她过来！”罗旭道。 “胡闹！这大晚上的，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来找你？还有，千万要把控关系，毕竟我听说你和叶家闺女关系很近！” 罗强立刻摆出了家长作风。 “这……” 罗旭和徐文斌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随后，罗旭便告诉罗强，自己和叶姗姗分手的事情。 罗强叹了一声：“算了，情感的事情大哥管不着，但你记得，不许乱搞！” 一听这话，罗旭差点没喷出来，大哥还真看得起自己。 自己还是个处呢，哪有那本事…… 不多时，只见穿着晚装的金雨墨走进了美食街，在街里左右张望的样子，便吸引了不知多少男人的目光。 注意到金雨墨，罗旭连忙招手示意。 金雨墨微笑近前，徐文斌主动让出了位置，自己又拿了个小凳坐在了杨建辉身边。 “大家好，我是罗旭的朋友。” 金雨墨朝着几人微笑点头，把杨建辉和罗强都看愣了。 他们可没想到，罗旭身边还有个仙女儿啊！ “雨墨，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大哥，罗强！” 罗旭介绍完，金雨墨立刻举杯：“原来是大哥，我敬您！” 罗强都有些紧张了，直接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金雨墨五官秀美，气质又好，举止更是大方得体，弄得他都有些不会说话了。 他连忙干了杯中酒，赶紧又坐了下去，逗得金雨墨不禁笑了出来。 一旁杨建辉笑了笑，捂嘴道：“强子，大旭可以啊，刚分就找个这么好看的！” “别胡说，我刚跟大旭说完不许乱搞！”罗强有些尴尬道。 “放什么屁呢，大旭现在都没对象，这也叫乱搞？嘿，这俩小孩儿……我看挺好！” 杨建辉坏笑一声，扬手擦了擦鼻子，手上的碳色都抹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看挺好 南郊，算得上天州这几年发展得最好的郊区。 不仅在东西南北四郊之中成为翘楚，招商引资甚至超越了一些市辖区的年收入。 几年来，南郊如同翻新，拆迁政策更是让当地的住户都分到了不少钱。 也正因如此，如今在天州诸区中，南郊居民结婚的彩礼，甚至已经可以和江西挑战一番！ 条件都起来了，消费自然也会提高，一年多的时间里，南郊夜市美食街不断开业，而且每个都是爆火。 罗旭三人打车到美食街口，便下车开始寻找罗强和杨建辉的摊位。 走到靠近中间的位置，罗旭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忙着烤串的两人。 “哥！辉哥！” 罗旭立刻上前打了招呼。 “来了大旭，快坐，一会儿让你尝尝我烤的手艺！”杨建辉抬起戴着麻手套的胳膊，朝着罗旭招了招手。 罗强抬起头看了罗旭一眼：“坐嘛坐？不知道先帮忙？” “嗳！我先帮忙！” 罗旭笑了笑，便带着徐文斌和于雷去招呼客人，又是点餐、又是端串。 这次罗强和杨建辉的摊位不小，除了一个烤串摊，旁边的生蚝扇贝摊也是他们的，杨建辉则正熟练地往生蚝上浇着蒜泥和小米辣。 “辉哥，真香！” 罗旭走近前，闻到熟蒜的味道，立刻做出享受的表情。 “香吗？一会儿管够，”杨建辉大笑道，旋即将一盘烤好的生蚝交给罗旭，“给边上那桌的大哥端过去！” “得令！” 罗旭像个店小二，立马照做。 罗强回头扫了罗旭一眼，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注意到杨建辉正在看自己，他又立刻将笑容收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你累不累？想乐就乐呗，还尼玛绷着！”杨建辉没好气道。 罗强没说话，继续低头烤着串。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儿，做事也认死理儿，在他看来，作为长兄就是要严格一些。 更何况罗旭虽然已经快二十岁了，但在他眼里……始终是个小屁孩。 见一桌客人离开，罗旭便和徐文斌、于雷上前收拾。 罗旭见有的串没动，拿起来便直接撸了一串。 徐文斌一脸无语：“好么，人家吃剩下的啊。” 罗旭摆了摆手：“都没动呢，不行，我太饿了！” 他说完，于雷也拿了两串，一起放在嘴里撸了一大口。 见二人这举动，徐文斌索性也不在乎了，拿了一串没吃的烤烧饼咬了起来。 “嗨嗨嗨！大旭，你们这整哪出呢？一会儿我就给你们烤！” 杨建辉见状连忙喊道。 罗旭笑道：“没事儿，都干净的，不吃也浪费了！” 杨建辉无奈摇头，旋即看向罗强：“行了，这会儿正好闲，你给他们烤一些，几个孩子饿着肚子过来就帮忙，赶紧的！” 罗强没说话，不过却从箱子里拿了一大把羊肉，放在了炭炉上。 杨建辉不禁一笑：“你这张嘴，真他妈值钱！” 不一会儿，罗强便将几十串肉放在了桌上，杨建辉也烤了几份生蚝扇贝。 “哥，辉哥，你们吃了没？咱一块儿，有客人来再忙！”罗旭一边撸着，一边说道。 “得！正好没嘛人，我去拎瓶酒，再去买两份砂锅！” 杨建辉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她家砂锅味儿特别好，番茄牛肉、醋椒豆腐！” 罗旭连忙起身：“辉哥，你们忙半天了，我去！” 说完，罗旭便去了那个砂锅摊。 砂锅摊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留着一个长马尾，长得倒是周正，不过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沧桑，穿着的碎花长袖衬衣上，不免沾了一些油渍。 “大姐，要一份番茄牛腩，一份醋椒豆腐！” 罗旭走近前，礼貌地说道。 女人抬起头，露出柔和的笑容：“行，小弟，我这前面还有两份，你稍等一下，不然这样，你告诉我你坐哪，熟了姐给你送过去！” 一听女人开口，罗旭笑了笑：“嚯，姐，您不是南郊人？” 虽然都在天州，但南郊却和其他几个区的口音差别极大，显得亲和、淳朴，极为具有特点。 所以罗旭一下子就听出了，女人倒像是市区口音。 女人闻言笑了笑：“对，我是城东的，听说这边生意好，就来摆摊了，都为了口饭吃嘛！” “原来是这样啊，得嘞，姐，我就坐那边烧烤摊，一会儿麻烦您送一下！” 罗旭指着大哥的摊子说道。 “行，真有礼貌，一会儿姐多送你几块牛肉！” “那敢情好，要是好吃，临走我还得打包一份！”罗旭咧嘴笑道。 天州人便是如此，人捧人高，你夸我一句，我捧你一句，大家都落个好心情！ 随后，罗旭又拎了两提啤酒回到摊子，几人便开吃开喝。 中途来了客人，几人便一起忙活，然后继续吃。 做夜摊的，这样也很正常。 不多时，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金雨墨来电，倒是有些意外。 不是约好明儿晚上吃饭吗？怎么这会儿就打来了。 他接通电话：“雨墨，怎么了？” “罗旭，出事了！宁总那边突然说明天有事，饭局取消了。” 罗旭点了点头：“嗯……那就再约呗！” “什么再约啊，我觉得不对劲，好像是……要拒绝合作！” 金雨墨语气焦急道。 “拒绝？” 罗旭想了想：“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方便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毕竟这次玉石生意，金三爷是不会插手的，所以金雨墨只能找罗旭了。 “方便啊，南郊喝酒呢，要不你过来？”罗旭道。 “大哥，出那么大事，我都急死了，哪有心情喝酒啊！” 金雨墨的口气有些埋怨，但听得出，她已经极力压制情绪了。 “关键急有用吗？这样，你先来，咱们边吃边聊，毕竟这件事我还不太了解，你跟我念叨念叨！”罗旭道。 “那行，定位给我，我马上到！” 见罗旭挂了电话，罗强轻咳了两声：“大旭，怎么回事？我听电话里是个女孩子？” “对，哥！没嘛事，是个合作伙伴，生意可能出了点问题，我叫她过来！”罗旭道。 “胡闹！这大晚上的，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来找你？还有，千万要把控关系，毕竟我听说你和叶家闺女关系很近！” 罗强立刻摆出了家长作风。 “这……” 罗旭和徐文斌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随后，罗旭便告诉罗强，自己和叶姗姗分手的事情。 罗强叹了一声：“算了，情感的事情大哥管不着，但你记得，不许乱搞！” 一听这话，罗旭差点没喷出来，大哥还真看得起自己。 自己还是个处呢，哪有那本事…… 不多时，只见穿着晚装的金雨墨走进了美食街，在街里左右张望的样子，便吸引了不知多少男人的目光。 注意到金雨墨，罗旭连忙招手示意。 金雨墨微笑近前，徐文斌主动让出了位置，自己又拿了个小凳坐在了杨建辉身边。 “大家好，我是罗旭的朋友。” 金雨墨朝着几人微笑点头，把杨建辉和罗强都看愣了。 他们可没想到，罗旭身边还有个仙女儿啊！ “雨墨，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大哥，罗强！” 罗旭介绍完，金雨墨立刻举杯：“原来是大哥，我敬您！” 罗强都有些紧张了，直接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金雨墨五官秀美，气质又好，举止更是大方得体，弄得他都有些不会说话了。 他连忙干了杯中酒，赶紧又坐了下去，逗得金雨墨不禁笑了出来。 一旁杨建辉笑了笑，捂嘴道：“强子，大旭可以啊，刚分就找个这么好看的！” “别胡说，我刚跟大旭说完不许乱搞！”罗强有些尴尬道。 “放什么屁呢，大旭现在都没对象，这也叫乱搞？嘿，这俩小孩儿……我看挺好！” 杨建辉坏笑一声，扬手擦了擦鼻子，手上的碳色都抹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咱人多呢 不得不说，金雨墨不仅外表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吃起东西来也一点不做作，罗旭递给她的串，她几乎两口撸一串。 杨建辉看得直乐，毕竟这样的女孩子，当真挺稀罕的。 而罗强虽然不说话，但心里对金雨墨也是很认可。 毕竟是当哥哥的，看到罗旭身边的女孩子很优秀，他也很开心。 杨建辉立刻将几个串递了过去：“大旭，你光介绍我们了，还没介绍人家女孩子呢。” “哦，大哥，辉哥，他叫金雨墨，我的……合伙人！”罗旭道。 杨建辉会心一笑：“原来是金小姐，你和大旭在合作？” “对的辉哥，合作才刚起步，遇到了些麻烦，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金雨墨一边吃着串，一边说道。 罗强暗暗点头，金雨墨一身穿着显然不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但说话、做派却非常有亲和力。 嘴上不说，但心里恨不得赶紧贴上弟妹的标签。 “原来是这样，先不急，吃饱肚子再商量也来得及。” 说着，杨建辉注意到砂锅已经被吃光了，看向罗旭：“牛肉都没了，还不去再买一份？” “哦哦，对，这番茄牛肉可好吃了，我马上去买！” 罗旭说着便起身，而金雨墨则也站了起来：“我也想去，我看这里的摊子好多呢！” 二人离开后，杨建辉笑道：“强子，这闺女不错！” 罗强点点头：“的确不错，斌子，你和这金小姐熟吗？” 徐文斌这才抬起头，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必须啊，金小姐跟仙女似的，而且对大旭本来就有那意思！” “嘛？有那意思？那太好了啊，正好大旭刚分手，赶紧续上得了！” 杨建辉兴奋地笑道。 罗强脸上却显出意思犹豫：“还是慢慢谈，也要看人家金小姐的意见。” “操！强子，你这岁数也不大，怎么说话跟个老逼头子似的？”杨建辉白了他一眼。 罗强也没说话，正好有客人来，便去烤串了。 另一边，罗旭和金雨墨也又来到了砂锅摊。 “呀，小弟，你还真要打包一份啊？” 摊主女人见到罗旭，眉开眼笑道。 “姐，不打包，来了个能吃的，您在给我做一份！” 罗旭笑了笑，对于金雨墨的饭量，他可是了解。 别看金雨墨平时仙气飘飘，上次撸串，这位仙女吃的可是比他还多。 “好嘞，这会儿没人，姐现在就给你做，加大份的！” 见罗旭嘴甜，女人直接舀了一大勺牛肉放进了砂锅里。 “你才能吃呢！” 金雨墨闻言，嘟起小嘴娇嗔道。 不过刚说完，她和摊主女人对时间，都是一愣。 “你……” “哇！王姐！” “你是……墨墨？” 惊讶之后，王姐直接绕了出来，金雨墨也是主动扑了上去。 两姐妹显然是认识，拉着手满是欢笑。 “王姐，你怎么跑这来啦！” “嗨，姐一个人过，还不是为了赚生活费嘛！” “能遇到你太好了，我就说大旭一个劲儿夸这砂锅番茄牛肉好吃，原来是王姐的手艺，那我信！”金雨墨兴奋道。 罗旭可是一头雾水：“诶哟，敢情……你们认识啊！” 金雨墨转身笑道：“原来我上大学的时候，王姐住的离我们宿舍楼不远，那时候我可经常去王姐家里吃炖牛肉呢！” “你这丫头，现在还记得呢！”王姐捏了金雨墨的小鼻子一下。 罗旭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雨墨，你从那时候就那么馋啊？” “那可不，要这么说啊，我这一砂锅牛肉还不一定够呢，哈哈……” 王姐笑了起来，笑得痛快、爽朗。 一听这话，金雨墨不由脸红：“哎呀王姐……” “哎呀，光和你们说话了，差点忘了砂锅。” 见砂锅冒出来，王姐连忙跑了回去。 随后聊天中，罗旭才知道王姐本名叫王敏，她挺不容易的，当初结婚和娘家人闹翻了，可婚后并不幸福，前几年把婚离了，也没脸回娘家。 由于没什么钱，她就租了大学里的老居民楼，没电梯，但房租不高，这些年几乎都是做小买卖营生，赚的虽然不多，但好在够自己活着了。 “王姐，其实我觉得都这么多年了……您娘家人也该缓过来了。”罗旭说道。 提到娘家人，王敏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家老爷子那性格我知道，心比钢筋还硬，他喜欢收藏古董，有物件儿陪着他就高兴，我也懒得去打搅他！” 听到这，罗旭突然愣了一下。 娘家闹翻？ 收藏古董？ 闺女离婚？ 这每件事儿都挺正常的，可连起来……怎么那么熟呢？ 而且王姐……她姓王？ 卧槽，不会那么巧？ “诶我说王姐，我多嘴问一句您别见怪，您家老爷子住哪啊？” 王敏苦笑：“有嘛见怪的，他……” 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摊子前面。 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皱的旧衬衣，肥腿的裤子，脚下穿着一双布鞋，鞋跟踩在脚底下，趿拉着走。 他一把将罗旭往边上推了一把，看向王敏。 “臭娘们，躲我是吗？要不是我今天恰巧来这吃饭，还不知道你躲这来了！” 见到男人，王敏不由慌了神：“你干嘛？我告诉你啊赵宇，我刚到这边摆摊，还没赚钱呢！” 叫赵宇的男人笑了笑，扬起手摩挲着下巴：“没赚钱？你尼玛蒙谁呢？一天没赚钱我信，这都几天了？先给我拿三千！” “三千？我前几天病了都没干活儿，哪来的三千？” 王敏说话间，双眼顿时晶莹了起来，显然，她有些害怕。 见状，金雨墨指着赵宇道：“你是干嘛的？凭什么张口就要三千？” 赵宇侧眼一撇，轻笑道：“一边儿呆着去，我们两口子说话，有你嘛事儿？” “赵宇，咱俩都离婚了，你别胡说八道！” 见赵宇对金雨墨阴阳怪气的，王敏立刻有些急了。 “离尼玛币！离了你也得给老子钱！”赵宇当即大喊道。 罗旭一听就不干了，不管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但明眼都看得出，这赵宇在欺负人！ “你傻逼？离了还给你个几把钱，滚！”罗旭瞪起眼睛吼了一声。 “卧槽，小逼，你跟我说话是吗？” 赵宇立刻露出凶相，扬手便打了过去。 不过还不等罗旭做出反应，只见金雨墨扬腿便朝着赵宇的裤裆踹了过去。 “啊……卧槽……” 赵宇疼得跪在地上，扬手指着金雨墨，脸色都白了。 金雨墨玉臂环抱，冷声道：“一个大男人，找女人要钱，你还要点脸吗？” 罗旭见状不由笑了出来：“可以啊雨墨！” “那是，还没见过仙女打架？”金雨墨挑起眼角看向罗旭。 罗旭竖起拇指：“仙女全能！” 这时，赵宇忍着疼站了起来，朝着金雨墨便拍了过去。 罗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踹向了他的胸口。 赵宇当即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草泥马的，敢打我是？我今儿弄死你们！” 说完，赵宇朝着身后方向的一桌人招了招手，只见三四个高大男人立刻冲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穿得花花绿绿，显然不是正经人。 “宇哥，怎么了？”为首的黑大个问道。 赵宇指着罗旭道：“这小子动我，给我拉出去打！” 话音落，几个混混便冲向了罗旭。 王敏连忙拿着炒勺走了出来：“都别动，不然我抡了啊！” 罗旭见状心里一暖，这女人……比她爹仗义啊。 如果她真是王爷的闺女，这事儿就必须管了！ 罗旭近前一步：“王姐，不用你上，咱人多呢！” 王敏和金雨墨闻言回头一看，只见罗旭身后已经多了四个爷们！ 正是罗强几人听到动静，拎着酒瓶子走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咱人多呢 不得不说，金雨墨不仅外表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吃起东西来也一点不做作，罗旭递给她的串，她几乎两口撸一串。 杨建辉看得直乐，毕竟这样的女孩子，当真挺稀罕的。 而罗强虽然不说话，但心里对金雨墨也是很认可。 毕竟是当哥哥的，看到罗旭身边的女孩子很优秀，他也很开心。 杨建辉立刻将几个串递了过去：“大旭，你光介绍我们了，还没介绍人家女孩子呢。” “哦，大哥，辉哥，他叫金雨墨，我的……合伙人！”罗旭道。 杨建辉会心一笑：“原来是金小姐，你和大旭在合作？” “对的辉哥，合作才刚起步，遇到了些麻烦，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金雨墨一边吃着串，一边说道。 罗强暗暗点头，金雨墨一身穿着显然不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但说话、做派却非常有亲和力。 嘴上不说，但心里恨不得赶紧贴上弟妹的标签。 “原来是这样，先不急，吃饱肚子再商量也来得及。” 说着，杨建辉注意到砂锅已经被吃光了，看向罗旭：“牛肉都没了，还不去再买一份？” “哦哦，对，这番茄牛肉可好吃了，我马上去买！” 罗旭说着便起身，而金雨墨则也站了起来：“我也想去，我看这里的摊子好多呢！” 二人离开后，杨建辉笑道：“强子，这闺女不错！” 罗强点点头：“的确不错，斌子，你和这金小姐熟吗？” 徐文斌这才抬起头，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必须啊，金小姐跟仙女似的，而且对大旭本来就有那意思！” “嘛？有那意思？那太好了啊，正好大旭刚分手，赶紧续上得了！” 杨建辉兴奋地笑道。 罗强脸上却显出意思犹豫：“还是慢慢谈，也要看人家金小姐的意见。” “操！强子，你这岁数也不大，怎么说话跟个老逼头子似的？”杨建辉白了他一眼。 罗强也没说话，正好有客人来，便去烤串了。 另一边，罗旭和金雨墨也又来到了砂锅摊。 “呀，小弟，你还真要打包一份啊？” 摊主女人见到罗旭，眉开眼笑道。 “姐，不打包，来了个能吃的，您在给我做一份！” 罗旭笑了笑，对于金雨墨的饭量，他可是了解。 别看金雨墨平时仙气飘飘，上次撸串，这位仙女吃的可是比他还多。 “好嘞，这会儿没人，姐现在就给你做，加大份的！” 见罗旭嘴甜，女人直接舀了一大勺牛肉放进了砂锅里。 “你才能吃呢！” 金雨墨闻言，嘟起小嘴娇嗔道。 不过刚说完，她和摊主女人对时间，都是一愣。 “你……” “哇！王姐！” “你是……墨墨？” 惊讶之后，王姐直接绕了出来，金雨墨也是主动扑了上去。 两姐妹显然是认识，拉着手满是欢笑。 “王姐，你怎么跑这来啦！” “嗨，姐一个人过，还不是为了赚生活费嘛！” “能遇到你太好了，我就说大旭一个劲儿夸这砂锅番茄牛肉好吃，原来是王姐的手艺，那我信！”金雨墨兴奋道。 罗旭可是一头雾水：“诶哟，敢情……你们认识啊！” 金雨墨转身笑道：“原来我上大学的时候，王姐住的离我们宿舍楼不远，那时候我可经常去王姐家里吃炖牛肉呢！” “你这丫头，现在还记得呢！”王姐捏了金雨墨的小鼻子一下。 罗旭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雨墨，你从那时候就那么馋啊？” “那可不，要这么说啊，我这一砂锅牛肉还不一定够呢，哈哈……” 王姐笑了起来，笑得痛快、爽朗。 一听这话，金雨墨不由脸红：“哎呀王姐……” “哎呀，光和你们说话了，差点忘了砂锅。” 见砂锅冒出来，王姐连忙跑了回去。 随后聊天中，罗旭才知道王姐本名叫王敏，她挺不容易的，当初结婚和娘家人闹翻了，可婚后并不幸福，前几年把婚离了，也没脸回娘家。 由于没什么钱，她就租了大学里的老居民楼，没电梯，但房租不高，这些年几乎都是做小买卖营生，赚的虽然不多，但好在够自己活着了。 “王姐，其实我觉得都这么多年了……您娘家人也该缓过来了。”罗旭说道。 提到娘家人，王敏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家老爷子那性格我知道，心比钢筋还硬，他喜欢收藏古董，有物件儿陪着他就高兴，我也懒得去打搅他！” 听到这，罗旭突然愣了一下。 娘家闹翻？ 收藏古董？ 闺女离婚？ 这每件事儿都挺正常的，可连起来……怎么那么熟呢？ 而且王姐……她姓王？ 卧槽，不会那么巧？ “诶我说王姐，我多嘴问一句您别见怪，您家老爷子住哪啊？” 王敏苦笑：“有嘛见怪的，他……” 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摊子前面。 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皱的旧衬衣，肥腿的裤子，脚下穿着一双布鞋，鞋跟踩在脚底下，趿拉着走。 他一把将罗旭往边上推了一把，看向王敏。 “臭娘们，躲我是吗？要不是我今天恰巧来这吃饭，还不知道你躲这来了！” 见到男人，王敏不由慌了神：“你干嘛？我告诉你啊赵宇，我刚到这边摆摊，还没赚钱呢！” 叫赵宇的男人笑了笑，扬起手摩挲着下巴：“没赚钱？你尼玛蒙谁呢？一天没赚钱我信，这都几天了？先给我拿三千！” “三千？我前几天病了都没干活儿，哪来的三千？” 王敏说话间，双眼顿时晶莹了起来，显然，她有些害怕。 见状，金雨墨指着赵宇道：“你是干嘛的？凭什么张口就要三千？” 赵宇侧眼一撇，轻笑道：“一边儿呆着去，我们两口子说话，有你嘛事儿？” “赵宇，咱俩都离婚了，你别胡说八道！” 见赵宇对金雨墨阴阳怪气的，王敏立刻有些急了。 “离尼玛币！离了你也得给老子钱！”赵宇当即大喊道。 罗旭一听就不干了，不管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但明眼都看得出，这赵宇在欺负人！ “你傻逼？离了还给你个几把钱，滚！”罗旭瞪起眼睛吼了一声。 “卧槽，小逼，你跟我说话是吗？” 赵宇立刻露出凶相，扬手便打了过去。 不过还不等罗旭做出反应，只见金雨墨扬腿便朝着赵宇的裤裆踹了过去。 “啊……卧槽……” 赵宇疼得跪在地上，扬手指着金雨墨，脸色都白了。 金雨墨玉臂环抱，冷声道：“一个大男人，找女人要钱，你还要点脸吗？” 罗旭见状不由笑了出来：“可以啊雨墨！” “那是，还没见过仙女打架？”金雨墨挑起眼角看向罗旭。 罗旭竖起拇指：“仙女全能！” 这时，赵宇忍着疼站了起来，朝着金雨墨便拍了过去。 罗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踹向了他的胸口。 赵宇当即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草泥马的，敢打我是？我今儿弄死你们！” 说完，赵宇朝着身后方向的一桌人招了招手，只见三四个高大男人立刻冲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穿得花花绿绿，显然不是正经人。 “宇哥，怎么了？”为首的黑大个问道。 赵宇指着罗旭道：“这小子动我，给我拉出去打！” 话音落，几个混混便冲向了罗旭。 王敏连忙拿着炒勺走了出来：“都别动，不然我抡了啊！” 罗旭见状心里一暖，这女人……比她爹仗义啊。 如果她真是王爷的闺女，这事儿就必须管了！ 罗旭近前一步：“王姐，不用你上，咱人多呢！” 王敏和金雨墨闻言回头一看，只见罗旭身后已经多了四个爷们！ 正是罗强几人听到动静，拎着酒瓶子走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世界那么小吗？ 见罗旭身后多了几人，赵宇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露出一抹笑意。 毕竟是个混混，还怕打架？ “哟？看这意思，想磕一架？” 听到这话，罗强和杨建辉乐了。 打野架？这是他们几年前玩儿的了。 杨建辉走近前一步，耸肩一笑：“磕一架？” 话音落，他扬起酒瓶子便直接招呼了上去。 “那就磕！” 哗啦…… 酒瓶粉碎，赵宇当即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身后几个混混刚想动，罗强、徐文斌和于雷立刻迎了上前。 罗旭也不含糊，直接夺过王敏手里的炒勺，也冲了上去。 见这气势，那几个混混哪还敢动手？吓都吓死了，转头就跑。 毕竟这个社会，除了梁长发、马路生那些正经混黑的，哪还有什么真混混？ 不过是仗着人高马大、刺青满身吓唬老实人罢了。 真遇到横的，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见几人跑了，罗旭转身看向赵宇：“你哥们都跑了，接着磕一架？” “不不不，别、别打了……” 赵宇捂着脑袋，鲜血从指缝中呼呼地往下流。 “我服了，今儿认栽！” 看到赵宇这揍性，几人也觉得扫兴。 毕竟都怂了，再打就不合适了。 罗旭看向王敏：“王姐，他一直找你要钱吗？” 听到这话，王敏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点了点头。 “离婚之后，他一直找我要生活费，隔三差五就要，有时候百，有时候两三千……” 说着，王敏落下几滴眼泪，似是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 “卧槽尼玛的真不要脸，大老爷们的，离了还找前妻要生活费？” 徐文斌一听就炸了，他蹲下一把揪起赵宇的头发：“我说你不要脸，听见了吗？” “听见了，以后不敢了，真的……别、别打了哥……” 一把年纪了，还管徐文斌叫哥，几人也看得出来，这就是个无赖而已。 罗旭冷声道：“以前的事儿就算了，我估计王姐也不想和你有什么接触，以后不许在我王姐面前出现了，听懂了？” “听懂了，不敢了……” 赵宇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连连点头。 “滚！” 听到一声滚，赵宇如蒙大赦，爬起身就跑了。 随后，在罗旭的邀请下，王敏也端着两份砂锅牛肉，坐到了烧烤摊上。 王敏主动举起杯：“几位，今儿真是谢谢你们了，尤其是大旭兄弟，咱第一次见，没想到你能帮姐！” 罗旭笑了笑：“王姐，这酒您先别急着喝，刚才我不是问您吗？您家老爷子住哪？” “啊？” 王敏只觉意外：“住东郊啊，怎么了？一个老院儿，在胡同里！” 罗旭点头而笑，拿起酒杯在手里随意地转了转。 “哎！要我说，今儿咱是不是第一次见不重要，您这忙我还必须帮了！” 看着罗旭满脸神秘的笑容，金雨墨忍不住问道：“罗旭，你什么意思是！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您家老爹……是姓王？”罗旭看向王敏。 金雨墨连忙拉了拉罗旭的手：“说什么呢？谁家好人姓王八！” “口误口误，姓王，对？”罗旭道。 徐文斌翻了个白眼：“完了，真喝高了，人家叫王姐，爹肯定姓王啊！” 王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大旭，你到底嘛意思啊？” 罗旭拿起一个肉串，用签子尖儿，在桌上随意划了几下。 “您爹是王承镛？” 听到这话，王敏整个人愣住了。 她睁大双眼看向罗旭：“你……你认识我爸？” 金雨墨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啊？王姐的爸是王爷？” 至于徐文斌、杨建辉的反应也是一样。 唯独罗强有些迷糊，毕竟他不认识王承镛。 罗旭点头而笑：“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很近，所以王爷的闺女，我喊姐那是一点儿毛病没有，今儿这忙还就必须帮了！” 王敏闻言含泪笑了出来：“这怎么说的，大旭，你要不说姐怎么也想不到，我爸……还能有朋友，而且还是你这样正常的。” 噗！ 罗旭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得，这话也没毛病，您家老爷子的朋友，除了我还真没个正常的。” 几人都是笑了起来。 反正据罗旭所指，王承镛压根就没什么朋友，除了他也就柳爷了。 说起来，柳爷肯定算不上正常。 喝了一会儿，罗旭看向金雨墨：“对了雨墨，说说宁总合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金雨墨撇了撇嘴：“您还记得呐？我都以为你忘了……” “那不能够，嘿，您说，我听着！”罗旭嬉皮笑脸道。 随后，金雨墨便说今天宁总助理打来电话，说取消明天晚上约见。 而以金雨墨对这件事的推断，应该不单单是因为有事，毕竟她和宁总是亲自约的，若真是无法赴约，也该亲自打电话。 让助理打……多少有些疏远的意思。 罗旭闻言微微皱起眉，突然想起了肖凌柯那句话。 “呵，看来是有人使绊子了！” 金雨墨使劲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查也没有用，对方的动作比我们快！” “的确，想必有人截胡，雨墨，还有办法补救吗？比如……这个宁总喜好什么？咱们可以试试投其所好，好歹拼一把！”罗旭道。 金雨墨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 “宁总是做玉石生意的，而且买卖大，一般的东西也看不上，更何况半年前他儿子突然失踪了，也报警了，但一直没找到，所以他情绪一直不高，想投其所好，太难了……这次约他吃饭，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呢！” “我去！儿子失踪了？还半年……凶多吉少了呗？” 罗旭叹了一声：“这宁总也够倒霉的啊！” 金雨墨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宁总很少回天州，他儿子又读着大学，不怎么回家，所以父子俩感情也就有些淡了，结果有一次宁总回来，就和儿子大吵了一架，那少爷脾气也是真大，直接辍学了，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听到这，罗旭突然扬起手：“等会儿！你刚才说……他儿子半年前辍学？” “对啊，怎么了？”金雨墨眨着大眼睛道。 罗旭倒吸一口气，他突然想起……在夜总会遇到的那个馨馨的男朋友，叫宁远！ 而且是大学生，半年前辍学！ 卧槽！ 不会这么巧？ 他下意识到了王敏一眼。 这吃个烧烤能遇到王爷的闺女，如果那小子真是宁总的儿子…… 这世界也太特么小了？ 如果金雨墨说的都对，那么这个宁智鸿宁总，肯定是玉石生意最好的合作伙伴！ 那就不管会不会真那么巧，必须去试一试！ 想到这，罗旭立刻站了起来。 “斌子，雷子，跟我去一趟五清！”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世界那么小吗？ 见罗旭身后多了几人，赵宇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露出一抹笑意。 毕竟是个混混，还怕打架？ “哟？看这意思，想磕一架？” 听到这话，罗强和杨建辉乐了。 打野架？这是他们几年前玩儿的了。 杨建辉走近前一步，耸肩一笑：“磕一架？” 话音落，他扬起酒瓶子便直接招呼了上去。 “那就磕！” 哗啦…… 酒瓶粉碎，赵宇当即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身后几个混混刚想动，罗强、徐文斌和于雷立刻迎了上前。 罗旭也不含糊，直接夺过王敏手里的炒勺，也冲了上去。 见这气势，那几个混混哪还敢动手？吓都吓死了，转头就跑。 毕竟这个社会，除了梁长发、马路生那些正经混黑的，哪还有什么真混混？ 不过是仗着人高马大、刺青满身吓唬老实人罢了。 真遇到横的，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见几人跑了，罗旭转身看向赵宇：“你哥们都跑了，接着磕一架？” “不不不，别、别打了……” 赵宇捂着脑袋，鲜血从指缝中呼呼地往下流。 “我服了，今儿认栽！” 看到赵宇这揍性，几人也觉得扫兴。 毕竟都怂了，再打就不合适了。 罗旭看向王敏：“王姐，他一直找你要钱吗？” 听到这话，王敏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点了点头。 “离婚之后，他一直找我要生活费，隔三差五就要，有时候百，有时候两三千……” 说着，王敏落下几滴眼泪，似是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 “卧槽尼玛的真不要脸，大老爷们的，离了还找前妻要生活费？” 徐文斌一听就炸了，他蹲下一把揪起赵宇的头发：“我说你不要脸，听见了吗？” “听见了，以后不敢了，真的……别、别打了哥……” 一把年纪了，还管徐文斌叫哥，几人也看得出来，这就是个无赖而已。 罗旭冷声道：“以前的事儿就算了，我估计王姐也不想和你有什么接触，以后不许在我王姐面前出现了，听懂了？” “听懂了，不敢了……” 赵宇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连连点头。 “滚！” 听到一声滚，赵宇如蒙大赦，爬起身就跑了。 随后，在罗旭的邀请下，王敏也端着两份砂锅牛肉，坐到了烧烤摊上。 王敏主动举起杯：“几位，今儿真是谢谢你们了，尤其是大旭兄弟，咱第一次见，没想到你能帮姐！” 罗旭笑了笑：“王姐，这酒您先别急着喝，刚才我不是问您吗？您家老爷子住哪？” “啊？” 王敏只觉意外：“住东郊啊，怎么了？一个老院儿，在胡同里！” 罗旭点头而笑，拿起酒杯在手里随意地转了转。 “哎！要我说，今儿咱是不是第一次见不重要，您这忙我还必须帮了！” 看着罗旭满脸神秘的笑容，金雨墨忍不住问道：“罗旭，你什么意思是！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您家老爹……是姓王？”罗旭看向王敏。 金雨墨连忙拉了拉罗旭的手：“说什么呢？谁家好人姓王八！” “口误口误，姓王，对？”罗旭道。 徐文斌翻了个白眼：“完了，真喝高了，人家叫王姐，爹肯定姓王啊！” 王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大旭，你到底嘛意思啊？” 罗旭拿起一个肉串，用签子尖儿，在桌上随意划了几下。 “您爹是王承镛？” 听到这话，王敏整个人愣住了。 她睁大双眼看向罗旭：“你……你认识我爸？” 金雨墨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啊？王姐的爸是王爷？” 至于徐文斌、杨建辉的反应也是一样。 唯独罗强有些迷糊，毕竟他不认识王承镛。 罗旭点头而笑：“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很近，所以王爷的闺女，我喊姐那是一点儿毛病没有，今儿这忙还就必须帮了！” 王敏闻言含泪笑了出来：“这怎么说的，大旭，你要不说姐怎么也想不到，我爸……还能有朋友，而且还是你这样正常的。” 噗！ 罗旭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得，这话也没毛病，您家老爷子的朋友，除了我还真没个正常的。” 几人都是笑了起来。 反正据罗旭所指，王承镛压根就没什么朋友，除了他也就柳爷了。 说起来，柳爷肯定算不上正常。 喝了一会儿，罗旭看向金雨墨：“对了雨墨，说说宁总合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金雨墨撇了撇嘴：“您还记得呐？我都以为你忘了……” “那不能够，嘿，您说，我听着！”罗旭嬉皮笑脸道。 随后，金雨墨便说今天宁总助理打来电话，说取消明天晚上约见。 而以金雨墨对这件事的推断，应该不单单是因为有事，毕竟她和宁总是亲自约的，若真是无法赴约，也该亲自打电话。 让助理打……多少有些疏远的意思。 罗旭闻言微微皱起眉，突然想起了肖凌柯那句话。 “呵，看来是有人使绊子了！” 金雨墨使劲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查也没有用，对方的动作比我们快！” “的确，想必有人截胡，雨墨，还有办法补救吗？比如……这个宁总喜好什么？咱们可以试试投其所好，好歹拼一把！”罗旭道。 金雨墨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 “宁总是做玉石生意的，而且买卖大，一般的东西也看不上，更何况半年前他儿子突然失踪了，也报警了，但一直没找到，所以他情绪一直不高，想投其所好，太难了……这次约他吃饭，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呢！” “我去！儿子失踪了？还半年……凶多吉少了呗？” 罗旭叹了一声：“这宁总也够倒霉的啊！” 金雨墨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宁总很少回天州，他儿子又读着大学，不怎么回家，所以父子俩感情也就有些淡了，结果有一次宁总回来，就和儿子大吵了一架，那少爷脾气也是真大，直接辍学了，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听到这，罗旭突然扬起手：“等会儿！你刚才说……他儿子半年前辍学？” “对啊，怎么了？”金雨墨眨着大眼睛道。 罗旭倒吸一口气，他突然想起……在夜总会遇到的那个馨馨的男朋友，叫宁远！ 而且是大学生，半年前辍学！ 卧槽！ 不会这么巧？ 他下意识到了王敏一眼。 这吃个烧烤能遇到王爷的闺女，如果那小子真是宁总的儿子…… 这世界也太特么小了？ 如果金雨墨说的都对，那么这个宁智鸿宁总，肯定是玉石生意最好的合作伙伴！ 那就不管会不会真那么巧，必须去试一试！ 想到这，罗旭立刻站了起来。 “斌子，雷子，跟我去一趟五清！” 第二百四十五章 确定身份 “去五清？罗旭，你要干嘛去啊？” 听到罗旭的话，金雨墨满脸疑惑地问道。 一旁罗强和杨建辉也是觉得意外。 罗强站起身：“旭，这刚喝完酒，你可别整什么邪活儿，要是去洗浴绝不能上三楼！” “二楼和四楼也不行啊！”杨建辉补了一句。 罗旭闻言笑了笑：“大哥，辉哥，你们想哪去了，我不好那口，是去办点正事！” 说着，他看向金雨墨：“这个合同能不能签，就看今儿晚上了！” 金雨墨有些迷糊地眨着眼睛道：“啊？你有办法？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罗旭不由尴尬：“呃……那恐怕不行，今儿这场合不适合你！” 说完，他便带着徐文斌和于雷离开了。 金雨墨微微嘟起小嘴，显然，她也想跟罗旭去，没被带着，有点委屈。 注意到她的反应，罗强道：“金小姐你放心，大旭要是做什么出圈的事儿，我肯定饶不了他！” “行了强子，我信大旭，这小子办事……总有怪招！” 杨建辉却笑了笑，满是信任地说道。 走出美食街，徐文斌问道：“大旭，这大晚上的，咱去哪啊？卧槽，你不是真喝上头了，想要找妹子消遣？” 罗旭一笑：“猜对了，今儿去的地儿，你俩好好玩玩。” “咦……真的？” 徐文斌立刻兴奋了起来：“一会儿我买点枸杞去！” 罗旭摇头而笑，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于雷。 “雷子，你要不要给嫂子打电话，请个假？” “不用，我媳妇儿说了，跟着你，她放心！”于雷憨笑道。 “得！反正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完事儿咱就回！” 随后，三人便打了辆车，直奔五清月色港湾夜总会。 进入夜总会包厢，那经理一看罗旭来了，立刻喜笑颜开。 毕竟这可是郎正的朋友，她可不敢怠慢，啤酒果盘端上来，紧接着便带了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妹子进来。 经理扭着腰肢坐到了罗旭身边，还不忘将身体往上贴了贴。 “哥，今儿没和郎爷来啊！” 罗旭点点头：“招呼几个朋友，姐，你可得让我们玩儿好了！” “那肯定啊，要什么样的女孩儿你就跟姐说，必须给你们伺候美了！” 经理咯咯笑着，还不忘把手搭在了罗旭大腿上。 罗旭只觉不适应，不过也没推开，道：“他们自己选，对了姐，我上次来，点的那个馨馨怎么没在？” “在的，这会儿正在陪客人呢，你还要找她？我看不如咪咪会疼人呢！”经理媚笑道。 罗旭不禁尴尬地咳了两声，上次差点被破了身，现在想起那个咪咪，还心有余悸。 “不用，我看上她了，等她完事，让她过来。” “行，我这就去跟她说！” 随后，徐文斌和于雷一人点了一个妹子，便开始喝酒玩骰子。 徐文斌绝对一个老色批，妹子刚坐下没多会儿，就被他又亲又抱的，就差给人家揉搓扁了。 反倒是于雷有些拘谨，妹子主动找话题，他也只是随口说几句，然后就闷头喝酒。 罗旭笑了笑：“雷子，你以前应该和马路生常来这种地方？” “这……总来是没错，但我都是在门外守着。”于雷有些尴尬道。 “呵，放心，我不会给你安排出格的事情，办完事咱们就走！”罗旭道。 “好！” 于雷立刻点了点头。 约莫十几分钟，只见包间的门推开了，馨馨今天穿着一件银色的吊带裙，闪闪发光，衬得本就白细的皮肤，更加娇嫩。 她一进门，便露出笑容，直接坐在了罗旭身边，然后扑到了他的怀里。 “哥，真没想到你还能来找我呢！” 说着，馨馨主动拿出一根烟，给罗旭点燃。 罗旭抽了口烟：“今儿过来是想问你点事！” “哥，你说，你也知道我，除了陪客人睡觉不行，别的都好说，你摸我都行！” 馨馨双臂挂在罗旭的脖子上，扬起满是笑容的脸。 罗旭瞥了她一眼，旋即将她推得远了点。 “最近过得怎么样？宁远又来闹没？” 馨馨闻言，撇嘴点了点头：“昨儿还闹了，不过回去我们俩大吵了一架，今儿好像还没来。” 好像还没来…… 罗旭不禁一笑，这馨馨也是不容易，坐台养着宁远这么一个少爷羔子。 说起来干这行，能为了男朋友不出台赚快钱，也挺不容易的。 那宁远自己不赚钱不说，还是个大醋坛子…… “想不想当少奶奶？”罗旭说着，端起酒杯和馨馨碰了一下。 馨馨直接干了杯中酒：“哥，你这话说的，少奶奶谁不想当？可没那命啊！” 罗旭笑了笑：“宁远就没跟你说他们家的事儿？” “嗯……虽然没细说，但我能感觉得出，他们家挺有钱的，而且他还说过，以前总去缅甸挖翡翠呢。”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确定了，这宁远九成九就是宁智鸿的儿子！ 这时，馨馨苦笑一声，倒了杯酒直接干了。 “哥，你说我一个干这个的，还指望什么？宁远早晚有一天回去，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那时候……也就该分了！” 馨馨说话间，虽然笑着，但看得出，眼里已经带着泪水。 罗旭有些好奇道：“那你图个嘛呢？” “我说……我爱上他了，你信吗？” 馨馨转头看向罗旭，两滴泪也顺势落了下来。 罗旭看着馨馨，沉吟了片刻，不得不说，心里被这女人搅起了一丝波澜。 抛开职业，单说人性，馨馨……算是个挺仗义的女人。 罗旭相信，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在这逢人就又搂又亲的，不过是为了钱在演戏而已。 而她早已看到未来，还愿意和宁远在一起享受着短暂的开心，至少现在……她是真心的。 这样的女人，不多！ 想到这，罗旭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了出去。 “如果我让宁远他爸来接他，并且想办法让他们接纳你，你愿意吗？” “啊？” 馨馨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让罗旭直接问愣了。 “你上次说你是大学毕业，真的假的？”罗旭继续问道。 “真的啊哥，我有毕业证、学位证，都是真的！” 馨馨激动地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女生，为了不回老家，所以我才……” 罗旭点点头：“今晚之后就别干了，然后删掉你手机里所有客人的联系方式，其他的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你当少奶奶！” “哥，你说真的？我肯定愿意！”馨馨立刻表态。 “嗯，那就好，把你们住的地址给我，至于宁远那边，先不要告诉他，总之，我会带他亲爸去找你们，你要是不想离开宁远……就跟我演一场戏！” “只要能和宁远在一起，怎么都行！” 看着馨馨一脸认真的样子，罗旭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包间门突然被踹开。 只见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穿着黑衬衣、黑西裤，留着寸头，满脸痞气。 男人指着馨馨喝道：“麻痹的，正陪着我呢，敢来陪别人？臭娘们，你找死呢！” 馨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哥，我……我来见个朋友，现在就跟你回去！” “免了！” 男人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我这就结账走人，你过来，晚上跟老子找地方睡觉去！” “啊？哥，我、我不出台。” 馨馨一脸为难地说道。 “去尼玛的不出台，都出来干这个了还装？滚过来，要不老子过去拉你走！” 男人指着馨馨怒骂道。 馨馨吓得连忙拉住了罗旭的胳膊，显然是在求救。 罗旭扫了那男人一眼，正要开口，只见包间里又冲进了一个人。 “他说不出台，你是听不懂吗？操！” 哗啦！ 那人手拎酒瓶猛地砸了下去，酒瓶当即碎裂开来。 一屋子人都懵了。 罗旭定睛看去，卧槽……宁远？ 第二百四十五章 确定身份 “去五清？罗旭，你要干嘛去啊？” 听到罗旭的话，金雨墨满脸疑惑地问道。 一旁罗强和杨建辉也是觉得意外。 罗强站起身：“旭，这刚喝完酒，你可别整什么邪活儿，要是去洗浴绝不能上三楼！” “二楼和四楼也不行啊！”杨建辉补了一句。 罗旭闻言笑了笑：“大哥，辉哥，你们想哪去了，我不好那口，是去办点正事！” 说着，他看向金雨墨：“这个合同能不能签，就看今儿晚上了！” 金雨墨有些迷糊地眨着眼睛道：“啊？你有办法？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罗旭不由尴尬：“呃……那恐怕不行，今儿这场合不适合你！” 说完，他便带着徐文斌和于雷离开了。 金雨墨微微嘟起小嘴，显然，她也想跟罗旭去，没被带着，有点委屈。 注意到她的反应，罗强道：“金小姐你放心，大旭要是做什么出圈的事儿，我肯定饶不了他！” “行了强子，我信大旭，这小子办事……总有怪招！” 杨建辉却笑了笑，满是信任地说道。 走出美食街，徐文斌问道：“大旭，这大晚上的，咱去哪啊？卧槽，你不是真喝上头了，想要找妹子消遣？” 罗旭一笑：“猜对了，今儿去的地儿，你俩好好玩玩。” “咦……真的？” 徐文斌立刻兴奋了起来：“一会儿我买点枸杞去！” 罗旭摇头而笑，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于雷。 “雷子，你要不要给嫂子打电话，请个假？” “不用，我媳妇儿说了，跟着你，她放心！”于雷憨笑道。 “得！反正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完事儿咱就回！” 随后，三人便打了辆车，直奔五清月色港湾夜总会。 进入夜总会包厢，那经理一看罗旭来了，立刻喜笑颜开。 毕竟这可是郎正的朋友，她可不敢怠慢，啤酒果盘端上来，紧接着便带了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妹子进来。 经理扭着腰肢坐到了罗旭身边，还不忘将身体往上贴了贴。 “哥，今儿没和郎爷来啊！” 罗旭点点头：“招呼几个朋友，姐，你可得让我们玩儿好了！” “那肯定啊，要什么样的女孩儿你就跟姐说，必须给你们伺候美了！” 经理咯咯笑着，还不忘把手搭在了罗旭大腿上。 罗旭只觉不适应，不过也没推开，道：“他们自己选，对了姐，我上次来，点的那个馨馨怎么没在？” “在的，这会儿正在陪客人呢，你还要找她？我看不如咪咪会疼人呢！”经理媚笑道。 罗旭不禁尴尬地咳了两声，上次差点被破了身，现在想起那个咪咪，还心有余悸。 “不用，我看上她了，等她完事，让她过来。” “行，我这就去跟她说！” 随后，徐文斌和于雷一人点了一个妹子，便开始喝酒玩骰子。 徐文斌绝对一个老色批，妹子刚坐下没多会儿，就被他又亲又抱的，就差给人家揉搓扁了。 反倒是于雷有些拘谨，妹子主动找话题，他也只是随口说几句，然后就闷头喝酒。 罗旭笑了笑：“雷子，你以前应该和马路生常来这种地方？” “这……总来是没错，但我都是在门外守着。”于雷有些尴尬道。 “呵，放心，我不会给你安排出格的事情，办完事咱们就走！”罗旭道。 “好！” 于雷立刻点了点头。 约莫十几分钟，只见包间的门推开了，馨馨今天穿着一件银色的吊带裙，闪闪发光，衬得本就白细的皮肤，更加娇嫩。 她一进门，便露出笑容，直接坐在了罗旭身边，然后扑到了他的怀里。 “哥，真没想到你还能来找我呢！” 说着，馨馨主动拿出一根烟，给罗旭点燃。 罗旭抽了口烟：“今儿过来是想问你点事！” “哥，你说，你也知道我，除了陪客人睡觉不行，别的都好说，你摸我都行！” 馨馨双臂挂在罗旭的脖子上，扬起满是笑容的脸。 罗旭瞥了她一眼，旋即将她推得远了点。 “最近过得怎么样？宁远又来闹没？” 馨馨闻言，撇嘴点了点头：“昨儿还闹了，不过回去我们俩大吵了一架，今儿好像还没来。” 好像还没来…… 罗旭不禁一笑，这馨馨也是不容易，坐台养着宁远这么一个少爷羔子。 说起来干这行，能为了男朋友不出台赚快钱，也挺不容易的。 那宁远自己不赚钱不说，还是个大醋坛子…… “想不想当少奶奶？”罗旭说着，端起酒杯和馨馨碰了一下。 馨馨直接干了杯中酒：“哥，你这话说的，少奶奶谁不想当？可没那命啊！” 罗旭笑了笑：“宁远就没跟你说他们家的事儿？” “嗯……虽然没细说，但我能感觉得出，他们家挺有钱的，而且他还说过，以前总去缅甸挖翡翠呢。” 听到这话，罗旭暗暗确定了，这宁远九成九就是宁智鸿的儿子！ 这时，馨馨苦笑一声，倒了杯酒直接干了。 “哥，你说我一个干这个的，还指望什么？宁远早晚有一天回去，他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那时候……也就该分了！” 馨馨说话间，虽然笑着，但看得出，眼里已经带着泪水。 罗旭有些好奇道：“那你图个嘛呢？” “我说……我爱上他了，你信吗？” 馨馨转头看向罗旭，两滴泪也顺势落了下来。 罗旭看着馨馨，沉吟了片刻，不得不说，心里被这女人搅起了一丝波澜。 抛开职业，单说人性，馨馨……算是个挺仗义的女人。 罗旭相信，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在这逢人就又搂又亲的，不过是为了钱在演戏而已。 而她早已看到未来，还愿意和宁远在一起享受着短暂的开心，至少现在……她是真心的。 这样的女人，不多！ 想到这，罗旭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了出去。 “如果我让宁远他爸来接他，并且想办法让他们接纳你，你愿意吗？” “啊？” 馨馨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让罗旭直接问愣了。 “你上次说你是大学毕业，真的假的？”罗旭继续问道。 “真的啊哥，我有毕业证、学位证，都是真的！” 馨馨激动地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女生，为了不回老家，所以我才……” 罗旭点点头：“今晚之后就别干了，然后删掉你手机里所有客人的联系方式，其他的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你当少奶奶！” “哥，你说真的？我肯定愿意！”馨馨立刻表态。 “嗯，那就好，把你们住的地址给我，至于宁远那边，先不要告诉他，总之，我会带他亲爸去找你们，你要是不想离开宁远……就跟我演一场戏！” “只要能和宁远在一起，怎么都行！” 看着馨馨一脸认真的样子，罗旭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包间门突然被踹开。 只见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穿着黑衬衣、黑西裤，留着寸头，满脸痞气。 男人指着馨馨喝道：“麻痹的，正陪着我呢，敢来陪别人？臭娘们，你找死呢！” 馨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哥，我……我来见个朋友，现在就跟你回去！” “免了！” 男人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我这就结账走人，你过来，晚上跟老子找地方睡觉去！” “啊？哥，我、我不出台。” 馨馨一脸为难地说道。 “去尼玛的不出台，都出来干这个了还装？滚过来，要不老子过去拉你走！” 男人指着馨馨怒骂道。 馨馨吓得连忙拉住了罗旭的胳膊，显然是在求救。 罗旭扫了那男人一眼，正要开口，只见包间里又冲进了一个人。 “他说不出台，你是听不懂吗？操！” 哗啦！ 那人手拎酒瓶猛地砸了下去，酒瓶当即碎裂开来。 一屋子人都懵了。 罗旭定睛看去，卧槽……宁远？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让我死一回？ “操你妈，敢拿酒瓶砸杨哥？干他！” 下一秒，和衬衣男一起来的几人便朝着宁远拳打脚踢，有的人甚至抄起了酒瓶！ 一时间，包厢里的小姐们惊声尖叫，有的捂着脑袋就逃了出去。 馨馨见状则顾不得什么了，立刻就冲了过去。 “卧槽，妈的，帮忙！” 罗旭说了一声，于雷、徐文斌全都站了起来，立刻和众人扭打了起来。 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若是以前，看对方这么多人，罗旭肯定得掂量掂量。 但现在不一样。 打宁远？那特么可能是自己的财神爷，绝对不行！ 更何况，他现在有于雷啊！ 令罗旭意外的是，还没怎么动手呢，便已经摆平了。 只见罗旭和徐文斌还和对方死磕的时候，于雷已经轻松撂倒了三个。 毕竟是学过技击的，出手便是杀招，手掌劈在脖子上，便见一个人昏迷倒地。 绝对的一招一个！ 不过二十多秒而已，一屋子人便全躺下了。 不仅馨馨，连罗旭和徐文斌都愣住了。 这特么就是打野架和专业的区别？ 徐文斌一脸懵逼地看着于雷：“雷子，你这……也太特么猛了！” 于雷憨憨一笑，没说什么，而是看了看罗旭。 罗旭倒吸一口气，竖起拇指：“牛逼，雷子！” 另一边，馨馨扶起宁远，看着他脸上的伤，眼泪嗒嗒地便掉了下来。 “宁远，你没事？疼不疼？” 宁远摇了摇头，抓住馨馨的手：“不、不疼……” “还说不疼，都破了。”馨馨一把将宁远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那个杨哥指向罗旭：“小子……你们他妈的有种……知道我是谁吗？” 罗旭笑了笑，蹲在了杨哥面前：“你谁啊？说说，我听听！” “不认识我？没事，今儿我让你认识认识，看来你在五清地面上没死过！” 杨哥不愧是混的，都满脸血了，还不忘放狠话。 馨馨闻言拉着罗旭的袖口，低声道：“哥，他不好惹，认识这里的老板。” 一听这话，罗旭乐了，认识老板？ 他记得郎正说过，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是他小老弟儿？ 罗旭点了点头，看向杨哥：“巧了，别说五清地面了，我在哪都没死过，要不……你今儿让我死一回？” 杨哥闻言咧嘴笑了出来，狠狠点了点头：“行！你还真特么是个敢死磕的主，不过我告诉你，在月色港湾打了我……你今儿肯定出不去！” “我走不出去？你哪来的自信？” 罗旭摇头而笑，坐在了茶几上，旋即拿出一根烟点燃，翘着二郎腿抽了起来。 杨哥冷笑：“这家月色港湾的老板春爷，是我大哥，你觉得他能让你走出去？” 一听这话，徐文斌拉了拉罗旭的袖子：“大旭，好汉不吃眼前亏，打都打了，先撤，不然等人家的大哥来，麻烦！” “不麻烦！”罗旭笑了笑，反而坐得更稳了。 他今儿必须让宁远记下这个人情，不然怎么拿下他老爹的合同？ 想到这，他掐灭烟头，直接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地指了指馨馨和宁远。 “这俩人今儿我保了，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动！” 听罗旭这么说，宁远都愣了。 他记得罗旭，上次馨馨就是陪罗旭的时候，自己来大闹了一次。 结果在卫生间门口，他不仅没对自己动手，还答应自己让馨馨出来。 今天他又保护自己和馨馨……这哥们大义啊！ 他和其他大学生都一样，整天集文青、愤青于一身，见到不平的事，就爱拿自己有限的知识发表看法，见到一个正面形象，便在不调查背景的前提下，就无尽敬仰、崇拜，哪怕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都会全力反驳来维护立场！ 而罗旭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年头……唯有未经历练的富二代，和当代大学生，是最好忽悠的！ 单纯嘛！ 只见宁远费力爬起身，走向罗旭，还抱了个拳。 “哥，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宁远说话间，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罗旭微微一笑，拍了拍宁远的肩膀：“我这人呢，有个毛病，就算豁出命也要成人之美，我听馨馨说你们的事，非常感动，我告诉你宁远，无论怎样……哥保你们！” 宁远闻言都要哭了：“哥，你是真君子！” 一旁徐文斌闻言都听傻了。 这大旭发什么疯呢？豁出命成人之美？脑残啊！ 那小子也是有病，还尼玛真君子……你见哪个真君子来这地方玩儿小姐的？ 服了服了！ “哥你放心，你帮我，我宁远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我把话放这，没人动得了你！” 说罢，宁远直接拿出了电话。 罗旭立刻明白，这小子是急了，打算找老爹求援了啊。 要是这样，岂不是自己的计划就提前推动了？ 想到这，他暗暗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宁远的人情我已经拿了，但宁智鸿的还没有。 想要合作……两边人情我都得要！ 他一把抓住了宁远的手：“宁远，你太小看我了，我办事还需要你帮忙？今儿让你见识一下，哥也是有实力的！” 闻言，杨哥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吹牛逼呢？小子，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死！” 正说着，只见七八个混混模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光头男人四十多岁，穿着件花衬衣，胸前的金链子叮铃当啷足有两斤左右。 正是月色港湾的老板，春爷！ 罗旭一眼便认出了他，上次和郎正来的时候，他可是在的，而且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非常客气。 “妈的，我听说有人在我的场子闹事，我看看谁这么作死？” 一进屋，春爷就大喝一声。 杨哥见状连忙爬起身，走到了光头面前：“春爷，我被打了！” “嗯？小杨子？得，今儿的事儿你甭管了，哥哥给你做主！” 春爷说着，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注意到于雷和徐文斌一脸不服的样子，他的目光中便立刻蒙上了一抹狠意。 但下一刻……当他看到罗旭，目光突然一滞！ “诶？大旭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啊？” 说完，春爷愣是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伸出双手主动去握手。 杨哥见状傻了，什么情况？这小子认识春爷？ 罗旭和春爷握了个手，笑道：“哥，咱又见面了，今儿过来没想打扰您。” “哎呀不打扰、不打扰啊，大旭，你记着，以后你来，必须跟哥哥知会一声，哥哪能收你钱啊！” 春爷大笑了起来。 看这场面，屋里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宁远，脸上满是敬仰之色，这哥……真厉害，这就是传闻中的江湖人士？帅！ 这时，春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大旭，刚才打起来了，你没伤着？” 罗旭摇了摇头：“多谢哥关心，没有，就是……你有个兄弟，说想让我死一回！”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让我死一回？ “操你妈，敢拿酒瓶砸杨哥？干他！” 下一秒，和衬衣男一起来的几人便朝着宁远拳打脚踢，有的人甚至抄起了酒瓶！ 一时间，包厢里的小姐们惊声尖叫，有的捂着脑袋就逃了出去。 馨馨见状则顾不得什么了，立刻就冲了过去。 “卧槽，妈的，帮忙！” 罗旭说了一声，于雷、徐文斌全都站了起来，立刻和众人扭打了起来。 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若是以前，看对方这么多人，罗旭肯定得掂量掂量。 但现在不一样。 打宁远？那特么可能是自己的财神爷，绝对不行！ 更何况，他现在有于雷啊！ 令罗旭意外的是，还没怎么动手呢，便已经摆平了。 只见罗旭和徐文斌还和对方死磕的时候，于雷已经轻松撂倒了三个。 毕竟是学过技击的，出手便是杀招，手掌劈在脖子上，便见一个人昏迷倒地。 绝对的一招一个！ 不过二十多秒而已，一屋子人便全躺下了。 不仅馨馨，连罗旭和徐文斌都愣住了。 这特么就是打野架和专业的区别？ 徐文斌一脸懵逼地看着于雷：“雷子，你这……也太特么猛了！” 于雷憨憨一笑，没说什么，而是看了看罗旭。 罗旭倒吸一口气，竖起拇指：“牛逼，雷子！” 另一边，馨馨扶起宁远，看着他脸上的伤，眼泪嗒嗒地便掉了下来。 “宁远，你没事？疼不疼？” 宁远摇了摇头，抓住馨馨的手：“不、不疼……” “还说不疼，都破了。”馨馨一把将宁远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那个杨哥指向罗旭：“小子……你们他妈的有种……知道我是谁吗？” 罗旭笑了笑，蹲在了杨哥面前：“你谁啊？说说，我听听！” “不认识我？没事，今儿我让你认识认识，看来你在五清地面上没死过！” 杨哥不愧是混的，都满脸血了，还不忘放狠话。 馨馨闻言拉着罗旭的袖口，低声道：“哥，他不好惹，认识这里的老板。” 一听这话，罗旭乐了，认识老板？ 他记得郎正说过，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是他小老弟儿？ 罗旭点了点头，看向杨哥：“巧了，别说五清地面了，我在哪都没死过，要不……你今儿让我死一回？” 杨哥闻言咧嘴笑了出来，狠狠点了点头：“行！你还真特么是个敢死磕的主，不过我告诉你，在月色港湾打了我……你今儿肯定出不去！” “我走不出去？你哪来的自信？” 罗旭摇头而笑，坐在了茶几上，旋即拿出一根烟点燃，翘着二郎腿抽了起来。 杨哥冷笑：“这家月色港湾的老板春爷，是我大哥，你觉得他能让你走出去？” 一听这话，徐文斌拉了拉罗旭的袖子：“大旭，好汉不吃眼前亏，打都打了，先撤，不然等人家的大哥来，麻烦！” “不麻烦！”罗旭笑了笑，反而坐得更稳了。 他今儿必须让宁远记下这个人情，不然怎么拿下他老爹的合同？ 想到这，他掐灭烟头，直接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地指了指馨馨和宁远。 “这俩人今儿我保了，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动！” 听罗旭这么说，宁远都愣了。 他记得罗旭，上次馨馨就是陪罗旭的时候，自己来大闹了一次。 结果在卫生间门口，他不仅没对自己动手，还答应自己让馨馨出来。 今天他又保护自己和馨馨……这哥们大义啊！ 他和其他大学生都一样，整天集文青、愤青于一身，见到不平的事，就爱拿自己有限的知识发表看法，见到一个正面形象，便在不调查背景的前提下，就无尽敬仰、崇拜，哪怕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都会全力反驳来维护立场！ 而罗旭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这年头……唯有未经历练的富二代，和当代大学生，是最好忽悠的！ 单纯嘛！ 只见宁远费力爬起身，走向罗旭，还抱了个拳。 “哥，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宁远说话间，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罗旭微微一笑，拍了拍宁远的肩膀：“我这人呢，有个毛病，就算豁出命也要成人之美，我听馨馨说你们的事，非常感动，我告诉你宁远，无论怎样……哥保你们！” 宁远闻言都要哭了：“哥，你是真君子！” 一旁徐文斌闻言都听傻了。 这大旭发什么疯呢？豁出命成人之美？脑残啊！ 那小子也是有病，还尼玛真君子……你见哪个真君子来这地方玩儿小姐的？ 服了服了！ “哥你放心，你帮我，我宁远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我把话放这，没人动得了你！” 说罢，宁远直接拿出了电话。 罗旭立刻明白，这小子是急了，打算找老爹求援了啊。 要是这样，岂不是自己的计划就提前推动了？ 想到这，他暗暗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宁远的人情我已经拿了，但宁智鸿的还没有。 想要合作……两边人情我都得要！ 他一把抓住了宁远的手：“宁远，你太小看我了，我办事还需要你帮忙？今儿让你见识一下，哥也是有实力的！” 闻言，杨哥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吹牛逼呢？小子，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死！” 正说着，只见七八个混混模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光头男人四十多岁，穿着件花衬衣，胸前的金链子叮铃当啷足有两斤左右。 正是月色港湾的老板，春爷！ 罗旭一眼便认出了他，上次和郎正来的时候，他可是在的，而且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非常客气。 “妈的，我听说有人在我的场子闹事，我看看谁这么作死？” 一进屋，春爷就大喝一声。 杨哥见状连忙爬起身，走到了光头面前：“春爷，我被打了！” “嗯？小杨子？得，今儿的事儿你甭管了，哥哥给你做主！” 春爷说着，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注意到于雷和徐文斌一脸不服的样子，他的目光中便立刻蒙上了一抹狠意。 但下一刻……当他看到罗旭，目光突然一滞！ “诶？大旭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啊？” 说完，春爷愣是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伸出双手主动去握手。 杨哥见状傻了，什么情况？这小子认识春爷？ 罗旭和春爷握了个手，笑道：“哥，咱又见面了，今儿过来没想打扰您。” “哎呀不打扰、不打扰啊，大旭，你记着，以后你来，必须跟哥哥知会一声，哥哪能收你钱啊！” 春爷大笑了起来。 看这场面，屋里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宁远，脸上满是敬仰之色，这哥……真厉害，这就是传闻中的江湖人士？帅！ 这时，春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大旭，刚才打起来了，你没伤着？” 罗旭摇了摇头：“多谢哥关心，没有，就是……你有个兄弟，说想让我死一回！” 第二百四十七章 咱们等的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杨哥整个人都麻了，一张脸扭曲得跟个囧字似的。 而春爷想都没想，转头便瞪向了杨哥。 “啊？春爷……” 杨哥直接双腿一软，溜着墙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拉起来！” 春爷说完，几个手下便将如一摊泥的杨哥架了起来。 “大旭，你在我的场子出事，哥哥不会让你吃亏，你说，是要胳膊，还是大腿？” 听到这句话，一旁宁远暗暗摇了摇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就得了，要是真见血，可就真成了混混了！ 想到这，他心里对罗旭的敬仰，似是少了一成。 罗旭瞥了一眼宁远，淡淡一笑：“春爷，其实事儿不大，都喝多了，也没必要难为谁，就这样！” 嗯？ 宁远眼前一亮，卧槽！真君子！ 春爷闻言愣了一下：“这……就这么算了？大旭，哥怕你不痛快啊！” 罗旭笑道：“其实今儿过来，我就是带两个朋友消遣，也没必要坏了好心情，散了！” 既然罗旭已经决定，春爷也就没再追究。 不过杨哥是真吓傻了，跟着春爷一路把罗旭送出了夜总会，一路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告别春爷，几人便在夜幕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路上，宁远就跟个小迷弟似的，一直跟在罗旭身边。 两人有说有笑，还聊到了一些历史话题。 毕竟是大学生，聊着聊着总要扯一些了解的东西，表现一把。 不过这算是打在罗旭手心里了，开口讲了两个小众的典故，宁远都听迷糊了。 “罗哥，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怎么懂得那么多啊？” 罗旭只觉尴尬，大学？要不是叶姗姗，他估计没进过大学的门。 “咳咳……宁远，都出来了，可别再哥、哥地叫了，我还不到二十，估摸着你比我还大点呢。” “啊？卧槽你那么小？”宁远惊讶道。 罗旭笑道：“我长得老？” “不不不，我跟你说，你真不像这个岁数的，我还是愿意叫你一声哥，这两次接触，我对你特别服！”宁远满脸诚恳道。 罗旭微笑点头：“那就好，宁远你记着，馨馨对你不错！” 说着，他贴近宁远耳边：“虽然在这种地方上班，可她没有出格，赚了钱还给你花，这样的女人哪找去？” 宁愿闻言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我知道，但我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好弄啊。” “你爸叫宁智鸿？” 罗旭一句话，宁远愣住了。 “这……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你爸啊，有生意往来，今儿和馨馨聊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你是宁总的儿子！” 罗旭点了一根烟，递给了宁远一根。 宁远抽了一口，便咳嗽了好几声，显然平日是不抽烟的。 “宁远，我知道你也想回家，但面子放不下，对吗？”罗旭道。 宁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其实当时和我爸吵了个架，也没多大事，就是……不想主动低头！” 罗旭闻言心中一阵酸楚。 如果说有这么一个机会，让自己主动低头，能再见自己老爸一次……他罗旭宁愿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终究，没有如果。 斯人故去，缘尽，不相逢！ 他深吸了一口气：“行了，回，我想办法让你爸过来，到时候你再认个错，行了？” “哥你能帮我？”宁远惊喜道。 毕竟当惯了富家子，在外这些日子，他也真是受够了。 罗旭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车子离开，馨馨紧紧挎住了宁远的手臂。 “宁远，哥真是个好人。” 宁远点了点头：“嗯，还是真君子！” 折腾了一通，打车回到市区，已经是后半夜了。 罗旭也不想打扰老妈睡觉，再加上那哥俩喝完酒又累又困，便在酒店开了三间房，睡了一宿。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几人简单吃了口饭，罗旭便让徐文斌先去荣楼，而他和于雷则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坐。 咖啡端上来，于雷有些不适应，道：“大旭，咱嘛也不干？就喝咖啡啊？” 罗旭笑了笑：“我有的是事儿，你……今儿就喝咖啡！” “啊？”于雷满脸不解。 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手机给金雨墨拨了过去。 “罗旭，我一猜你就刚起床，上午怕打扰你，都没敢给你打电话！” 听到金雨墨的话，罗旭笑了笑：“还真猜着了，对了，宁总那边怎么样了？” “我给宁总打了个电话，不过他显然是找借口，说今天没时间，哎，看来真是没办法了……”金雨墨道。 “别啊，你再给他打一个，说有宁远的下落了！”罗旭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 “啊？宁远？这……谁啊？”金雨墨疑惑道。 罗旭一笑：“按我说的做就行，如果宁智鸿追问，你就带他来找我，嗯……我和雷子在城西的梅江星巴克等你们！” “等我……们？你是说宁总肯定会去？”金雨墨有些不敢相信道。 “恩呢！” 说完，罗旭便挂了电话。 由于抽烟，两人并没在咖啡厅里面，而是在店外面的帐篷下。 阳光明媚，偶尔吹过一阵秋风，满是惬意。 罗旭将椅子往帐篷外挪了挪，让阳光照在身上，只觉暖洋洋的，微眯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舒坦！ 不过于雷可坐不住，本来性子就急，又是练武的，时而站起来溜达一圈，时而点根烟抽。 想说话，见罗旭闭着眼睛，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他索性抽完的烟头也不扔，蹲在地上画起了画，画了几个小猫、小兔子。 罗旭微微睁开眼睛瞥去，不禁笑了笑，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黑色迈腾开到了不远处的车位。 车门推开，走下来的人竟是刘明超！ 罗旭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闭眼装看不见，那号人……他懒得搭理。 不过刘明超注意到罗旭，却主动走了过来。 “呦呵，大旭，怎么？最近没活儿了，在这猫着呢？” 罗旭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提鼻闻了闻，道：“雷子，闻见什么味儿没有？” “啊？”于雷自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罗旭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闻了闻。 刘明超则也闻了闻，旋即皱起眉：“大旭，你装什么蒜？” 罗旭这才睁开双眼：“唉哟，刘明超啊，我还以为有洋人过来呢，一股子臭胳肢窝味儿！” 刘明超闻言抬起胳膊闻了闻：“滚蛋！臊谁呢？我刚在这边开完一个文物论坛会，过来买杯咖啡，谁想到碰见你了！” “嘛？文物？跟你有嘛关系？”罗旭俩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扫了刘明超一眼。 刘明超一笑，整了整衣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哥们现在文物局，国家干部！” 罗旭冷笑：“看来咱天州文物界是脏透喽！” “行了行了，嫉妒就说嫉妒，你上次去我们家败坏我，我都没说你，还跟我爸说你去配合调查，没听说过能调查到看守所的！” 刘明超一边说一边笑，就差把幸灾乐祸写脸上了。 “怎么样？看守所的饭好吃吗？” 罗旭白了他一眼：“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哥们这等人谈事儿呢！” “哈哈哈，谈事儿？你个无业游民谈个屁，我跟你说啊，这迈腾真舒服，你没坐过？哪天等我歇班，我带你兜风去！” 刘明超指着自己的车，满脸自豪：“反正上次姗姗坐我副驾，还夸我年轻有为呢，说我这么年轻就开上迈腾了！”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来火了，不过想到和叶姗姗已经分了，便忍着没说话。 毕竟他本来也懒得搭理刘明超。 见罗旭没说话，刘明超便故意凑上前：“嘿嘿，大旭，说句实话，是不是生气了？生气就得承认！” 嗡…… 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 只见十几辆黑色轿车朝着咖啡厅门口快速开来。 见那阵势，刘明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去，那边有停车场，怎么还开上来了？” 于雷见状立刻站起身，本能地警惕起来，挡在了罗旭身前。 见于雷的反应，罗旭打了个响指，起身笑道：“雷子，轻松点，咱们等的人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咱们等的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杨哥整个人都麻了，一张脸扭曲得跟个囧字似的。 而春爷想都没想，转头便瞪向了杨哥。 “啊？春爷……” 杨哥直接双腿一软，溜着墙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拉起来！” 春爷说完，几个手下便将如一摊泥的杨哥架了起来。 “大旭，你在我的场子出事，哥哥不会让你吃亏，你说，是要胳膊，还是大腿？” 听到这句话，一旁宁远暗暗摇了摇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就得了，要是真见血，可就真成了混混了！ 想到这，他心里对罗旭的敬仰，似是少了一成。 罗旭瞥了一眼宁远，淡淡一笑：“春爷，其实事儿不大，都喝多了，也没必要难为谁，就这样！” 嗯？ 宁远眼前一亮，卧槽！真君子！ 春爷闻言愣了一下：“这……就这么算了？大旭，哥怕你不痛快啊！” 罗旭笑道：“其实今儿过来，我就是带两个朋友消遣，也没必要坏了好心情，散了！” 既然罗旭已经决定，春爷也就没再追究。 不过杨哥是真吓傻了，跟着春爷一路把罗旭送出了夜总会，一路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告别春爷，几人便在夜幕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路上，宁远就跟个小迷弟似的，一直跟在罗旭身边。 两人有说有笑，还聊到了一些历史话题。 毕竟是大学生，聊着聊着总要扯一些了解的东西，表现一把。 不过这算是打在罗旭手心里了，开口讲了两个小众的典故，宁远都听迷糊了。 “罗哥，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怎么懂得那么多啊？” 罗旭只觉尴尬，大学？要不是叶姗姗，他估计没进过大学的门。 “咳咳……宁远，都出来了，可别再哥、哥地叫了，我还不到二十，估摸着你比我还大点呢。” “啊？卧槽你那么小？”宁远惊讶道。 罗旭笑道：“我长得老？” “不不不，我跟你说，你真不像这个岁数的，我还是愿意叫你一声哥，这两次接触，我对你特别服！”宁远满脸诚恳道。 罗旭微笑点头：“那就好，宁远你记着，馨馨对你不错！” 说着，他贴近宁远耳边：“虽然在这种地方上班，可她没有出格，赚了钱还给你花，这样的女人哪找去？” 宁愿闻言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我知道，但我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好弄啊。” “你爸叫宁智鸿？” 罗旭一句话，宁远愣住了。 “这……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你爸啊，有生意往来，今儿和馨馨聊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你是宁总的儿子！” 罗旭点了一根烟，递给了宁远一根。 宁远抽了一口，便咳嗽了好几声，显然平日是不抽烟的。 “宁远，我知道你也想回家，但面子放不下，对吗？”罗旭道。 宁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其实当时和我爸吵了个架，也没多大事，就是……不想主动低头！” 罗旭闻言心中一阵酸楚。 如果说有这么一个机会，让自己主动低头，能再见自己老爸一次……他罗旭宁愿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终究，没有如果。 斯人故去，缘尽，不相逢！ 他深吸了一口气：“行了，回，我想办法让你爸过来，到时候你再认个错，行了？” “哥你能帮我？”宁远惊喜道。 毕竟当惯了富家子，在外这些日子，他也真是受够了。 罗旭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车子离开，馨馨紧紧挎住了宁远的手臂。 “宁远，哥真是个好人。” 宁远点了点头：“嗯，还是真君子！” 折腾了一通，打车回到市区，已经是后半夜了。 罗旭也不想打扰老妈睡觉，再加上那哥俩喝完酒又累又困，便在酒店开了三间房，睡了一宿。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几人简单吃了口饭，罗旭便让徐文斌先去荣楼，而他和于雷则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坐。 咖啡端上来，于雷有些不适应，道：“大旭，咱嘛也不干？就喝咖啡啊？” 罗旭笑了笑：“我有的是事儿，你……今儿就喝咖啡！” “啊？”于雷满脸不解。 罗旭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手机给金雨墨拨了过去。 “罗旭，我一猜你就刚起床，上午怕打扰你，都没敢给你打电话！” 听到金雨墨的话，罗旭笑了笑：“还真猜着了，对了，宁总那边怎么样了？” “我给宁总打了个电话，不过他显然是找借口，说今天没时间，哎，看来真是没办法了……”金雨墨道。 “别啊，你再给他打一个，说有宁远的下落了！”罗旭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 “啊？宁远？这……谁啊？”金雨墨疑惑道。 罗旭一笑：“按我说的做就行，如果宁智鸿追问，你就带他来找我，嗯……我和雷子在城西的梅江星巴克等你们！” “等我……们？你是说宁总肯定会去？”金雨墨有些不敢相信道。 “恩呢！” 说完，罗旭便挂了电话。 由于抽烟，两人并没在咖啡厅里面，而是在店外面的帐篷下。 阳光明媚，偶尔吹过一阵秋风，满是惬意。 罗旭将椅子往帐篷外挪了挪，让阳光照在身上，只觉暖洋洋的，微眯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舒坦！ 不过于雷可坐不住，本来性子就急，又是练武的，时而站起来溜达一圈，时而点根烟抽。 想说话，见罗旭闭着眼睛，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他索性抽完的烟头也不扔，蹲在地上画起了画，画了几个小猫、小兔子。 罗旭微微睁开眼睛瞥去，不禁笑了笑，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黑色迈腾开到了不远处的车位。 车门推开，走下来的人竟是刘明超！ 罗旭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闭眼装看不见，那号人……他懒得搭理。 不过刘明超注意到罗旭，却主动走了过来。 “呦呵，大旭，怎么？最近没活儿了，在这猫着呢？” 罗旭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提鼻闻了闻，道：“雷子，闻见什么味儿没有？” “啊？”于雷自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罗旭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闻了闻。 刘明超则也闻了闻，旋即皱起眉：“大旭，你装什么蒜？” 罗旭这才睁开双眼：“唉哟，刘明超啊，我还以为有洋人过来呢，一股子臭胳肢窝味儿！” 刘明超闻言抬起胳膊闻了闻：“滚蛋！臊谁呢？我刚在这边开完一个文物论坛会，过来买杯咖啡，谁想到碰见你了！” “嘛？文物？跟你有嘛关系？”罗旭俩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扫了刘明超一眼。 刘明超一笑，整了整衣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哥们现在文物局，国家干部！” 罗旭冷笑：“看来咱天州文物界是脏透喽！” “行了行了，嫉妒就说嫉妒，你上次去我们家败坏我，我都没说你，还跟我爸说你去配合调查，没听说过能调查到看守所的！” 刘明超一边说一边笑，就差把幸灾乐祸写脸上了。 “怎么样？看守所的饭好吃吗？” 罗旭白了他一眼：“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哥们这等人谈事儿呢！” “哈哈哈，谈事儿？你个无业游民谈个屁，我跟你说啊，这迈腾真舒服，你没坐过？哪天等我歇班，我带你兜风去！” 刘明超指着自己的车，满脸自豪：“反正上次姗姗坐我副驾，还夸我年轻有为呢，说我这么年轻就开上迈腾了！” 一听这话，罗旭立刻来火了，不过想到和叶姗姗已经分了，便忍着没说话。 毕竟他本来也懒得搭理刘明超。 见罗旭没说话，刘明超便故意凑上前：“嘿嘿，大旭，说句实话，是不是生气了？生气就得承认！” 嗡…… 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 只见十几辆黑色轿车朝着咖啡厅门口快速开来。 见那阵势，刘明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去，那边有停车场，怎么还开上来了？” 于雷见状立刻站起身，本能地警惕起来，挡在了罗旭身前。 见于雷的反应，罗旭打了个响指，起身笑道：“雷子，轻松点，咱们等的人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都快气死了 眼看十几辆豪车停在了罗旭面前，刘明超都看傻了。 他等的人？ 这小子就是个二溜子，还真有人找他谈事儿？ 车门推开，只见最中间的一辆车后门走下两人。 男人灰色西裤、藏青色衬衣，虽然年逾五十岁，两鬓花白，但身材极好，正装穿在身上，像是模特似的。 正是玉石大亨，宁智鸿！ 而另一侧下来的女人，穿着长裙、落落大方，独有的气质如仙女落凡，便是金雨墨！ 下车之后，金雨墨便小跑到了罗旭面前：“大旭，你真有本事，我说了宁远之后，宁总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说马上就要过来见你！” 罗旭淡淡一笑，低声道：“那必须的，宁远是他家公子！” “啊？” 金雨墨睁大双眼，小嘴巴张成了o型。 怪不得罗旭昨晚说成败在此一举，他居然把宁总失踪了几个月的儿子找到了？ 这家伙……还能再神一点吗？ 此刻金雨墨看着罗旭的表情，满是欣赏，甚至有些仰慕。 投其所好……这次果真是投其所好了，把人家亲儿子找到了，这也太强了！ 而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刘明超，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 听说他和叶姗姗分了，怎么会马上就有仙女似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 看他们说悄悄话的样子，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时，宁智鸿也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罗旭，并且主动伸出了手。 “您就是罗先生？宁智鸿！” “罗旭！” 罗旭和宁智鸿握了握手，即便在这样的成功人士面前，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罗先生，你有宁远的消息？” 宁智鸿废话不说，直切主题。 毕竟儿子失踪这几个月，他也找了，也报警了，就是没有结果，他无心生意，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他们甚至已经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可谁知儿子却突然有消息了！ “有，而且活蹦乱跳的！” 罗旭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他明白，宁智鸿肯定最关心儿子的死活。 宁智鸿激动起来：“好好好！罗先生，宁远是我独子，失踪近半年，这半年来我们宁家都快急死了，还请您告知他人在哪！” 宁智鸿何许人也？ 行业巨头，一方神豪，此刻说话间双眼已是噙着泪水。 看着宁智鸿的神情，罗旭也觉心中酸涩，虽说家缠万贯，可儿子突然没了，想必财富的意义都不复存在。 罗旭走近前一步：“宁总，我和宁远有些交情，也是最近才得知他是您的儿子，放心，我会带您去见他的！” “真的？” 宁智鸿惊喜万分，使劲点了点头：“罗先生能让我们父子相见，金小姐所提的合作，我一定……” “不忙！” 不等宁智鸿说完，罗旭突然扬起了手。 听到这话，金雨墨却是一愣。 这个罗旭怎么回事？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合作吗？ 宁智鸿也是满脸意外，今天金雨墨和他提起宁远的时候，他当然特别激动，然后金雨墨说出，这件事需要来见罗旭，他便猜到，这个罗旭不过是个幌子，金雨墨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合作。 至于为什么要加上罗旭这个幌子，宁智鸿不明白，但他也不想明白，只要能找到儿子，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可现在罗旭突然说不忙，却让他难以理解了。 难道他们不是为了合作？ 又或者说……罗旭还有着其他目的？ 注意到二人反应，罗旭却是暗笑。 合作？ 那也太没追求了！ 现在不止你宁智鸿欠我一个人情，宁远也欠着呢，我得把两份人情对上，不仅要合作，而且要最优惠的条件！ 既然他准备出五百万入股，那就是自己的生意了，他必然追求利益最大化！ 而将成本压到最低，那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 “宁总，那些事都以后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您见到宁远！”罗旭道。 宁智鸿虽然不明白这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罗旭所说，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见到儿子。 “行！听你的！请上车！” “宁总稍等！” 罗旭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了刘明超面前。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我现在回答你，我都快气死了！” 说完，他给了刘明超一抹轻蔑的笑意，转身走向宁智鸿。 在宁智鸿的指引下，罗旭上了车队最中间的一辆劳斯莱斯，与宁智鸿同坐。 金雨墨和于雷则上了两旁的车。 看着车队离开，刘明超如木雕一般站在那里。 “妈的，这是嘛情况？罗旭攀上高枝了？还坐上劳儿了……”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看这阵势便知道，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慢慢攥紧了拳头：“操！整这些虚的有嘛用？又不是你的，老子可是实打实的干部！” 城南区，云鼎私宴。 坐落于天州老城墙内的一家餐厅，从门面开始一直到各个包间，诠释着奢华二字。 装修风格融合现代美学和古典禅意，不仅有着东方的古香古色，还结合了不少西式文化，恰恰印证了天州这座洋文化十足的城市特征。 而菜品则结合了鲁菜和粤菜的经典菜系，打破众口难调的关卡，再加上人均消费破千的门槛，在天州算得上美食顶流餐厅。 偌大的包间之内，一边是十人餐桌，另一边则是沙发茶几。 高档茶具之中的清茶冒着缕缕热气，熏香之上则有阵阵青烟，味道醒脑清新。 金泰宇站在窗前抽着烟，脸上满是轻松之色。 “怎么样？打通了没有？” 餐桌前，张玉龙摇了摇头：“没有，估计宁总事情多。” “不急，宁总这种人物，只要答应了我们，自然就会来的。” 金泰宇说完，将烟头掐灭在了窗台的烟灰缸中，旋即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合同带了吗？” “带了！”张玉龙拍了拍自己的皮包。 金泰宇缓缓点头：“一会儿看情况，如果我没有示意，就不要急着拿出来，宁总是做大生意的人，太着急反而弄巧成拙。” “ok！全听你的！” 张玉龙耸了耸肩。 金泰宇淡淡一笑：“今天过后，金雨墨这次玉石生意可以说就作废了，接下来……玉龙，就看你的了！” “这你放心，只等原石到位，我们一次性全部切开，哪怕是品质差的翡翠，我们青缘珠宝也会一口吃下，可以保证利润翻倍！如果开出极品……嘿，那可就赚大了！” 张玉龙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道。 金泰宇表情却依旧平淡，他抬起手掌在面前轻柔地摆动了几下：“一千万瞬间变两千万……金丙水那老东西，也该睁开眼了！” 说着，他对着张玉龙笑了笑：“倒是你啊玉龙，让青缘珠宝全部收购，你也算是吃里扒外了，千万别让你干爹发现！”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手里自然有我的权限，更何况青缘珠宝的牌子在那挂着，怎么可能赔？” 张玉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不过很快，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妈的，我怎么觉得右眼跳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都快气死了 眼看十几辆豪车停在了罗旭面前，刘明超都看傻了。 他等的人？ 这小子就是个二溜子，还真有人找他谈事儿？ 车门推开，只见最中间的一辆车后门走下两人。 男人灰色西裤、藏青色衬衣，虽然年逾五十岁，两鬓花白，但身材极好，正装穿在身上，像是模特似的。 正是玉石大亨，宁智鸿！ 而另一侧下来的女人，穿着长裙、落落大方，独有的气质如仙女落凡，便是金雨墨！ 下车之后，金雨墨便小跑到了罗旭面前：“大旭，你真有本事，我说了宁远之后，宁总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说马上就要过来见你！” 罗旭淡淡一笑，低声道：“那必须的，宁远是他家公子！” “啊？” 金雨墨睁大双眼，小嘴巴张成了o型。 怪不得罗旭昨晚说成败在此一举，他居然把宁总失踪了几个月的儿子找到了？ 这家伙……还能再神一点吗？ 此刻金雨墨看着罗旭的表情，满是欣赏，甚至有些仰慕。 投其所好……这次果真是投其所好了，把人家亲儿子找到了，这也太强了！ 而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刘明超，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 听说他和叶姗姗分了，怎么会马上就有仙女似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 看他们说悄悄话的样子，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时，宁智鸿也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罗旭，并且主动伸出了手。 “您就是罗先生？宁智鸿！” “罗旭！” 罗旭和宁智鸿握了握手，即便在这样的成功人士面前，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罗先生，你有宁远的消息？” 宁智鸿废话不说，直切主题。 毕竟儿子失踪这几个月，他也找了，也报警了，就是没有结果，他无心生意，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他们甚至已经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可谁知儿子却突然有消息了！ “有，而且活蹦乱跳的！” 罗旭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他明白，宁智鸿肯定最关心儿子的死活。 宁智鸿激动起来：“好好好！罗先生，宁远是我独子，失踪近半年，这半年来我们宁家都快急死了，还请您告知他人在哪！” 宁智鸿何许人也？ 行业巨头，一方神豪，此刻说话间双眼已是噙着泪水。 看着宁智鸿的神情，罗旭也觉心中酸涩，虽说家缠万贯，可儿子突然没了，想必财富的意义都不复存在。 罗旭走近前一步：“宁总，我和宁远有些交情，也是最近才得知他是您的儿子，放心，我会带您去见他的！” “真的？” 宁智鸿惊喜万分，使劲点了点头：“罗先生能让我们父子相见，金小姐所提的合作，我一定……” “不忙！” 不等宁智鸿说完，罗旭突然扬起了手。 听到这话，金雨墨却是一愣。 这个罗旭怎么回事？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合作吗？ 宁智鸿也是满脸意外，今天金雨墨和他提起宁远的时候，他当然特别激动，然后金雨墨说出，这件事需要来见罗旭，他便猜到，这个罗旭不过是个幌子，金雨墨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合作。 至于为什么要加上罗旭这个幌子，宁智鸿不明白，但他也不想明白，只要能找到儿子，他什么都愿意答应。 可现在罗旭突然说不忙，却让他难以理解了。 难道他们不是为了合作？ 又或者说……罗旭还有着其他目的？ 注意到二人反应，罗旭却是暗笑。 合作？ 那也太没追求了！ 现在不止你宁智鸿欠我一个人情，宁远也欠着呢，我得把两份人情对上，不仅要合作，而且要最优惠的条件！ 既然他准备出五百万入股，那就是自己的生意了，他必然追求利益最大化！ 而将成本压到最低，那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 “宁总，那些事都以后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您见到宁远！”罗旭道。 宁智鸿虽然不明白这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罗旭所说，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见到儿子。 “行！听你的！请上车！” “宁总稍等！” 罗旭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了刘明超面前。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我现在回答你，我都快气死了！” 说完，他给了刘明超一抹轻蔑的笑意，转身走向宁智鸿。 在宁智鸿的指引下，罗旭上了车队最中间的一辆劳斯莱斯，与宁智鸿同坐。 金雨墨和于雷则上了两旁的车。 看着车队离开，刘明超如木雕一般站在那里。 “妈的，这是嘛情况？罗旭攀上高枝了？还坐上劳儿了……”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看这阵势便知道，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慢慢攥紧了拳头：“操！整这些虚的有嘛用？又不是你的，老子可是实打实的干部！” 城南区，云鼎私宴。 坐落于天州老城墙内的一家餐厅，从门面开始一直到各个包间，诠释着奢华二字。 装修风格融合现代美学和古典禅意，不仅有着东方的古香古色，还结合了不少西式文化，恰恰印证了天州这座洋文化十足的城市特征。 而菜品则结合了鲁菜和粤菜的经典菜系，打破众口难调的关卡，再加上人均消费破千的门槛，在天州算得上美食顶流餐厅。 偌大的包间之内，一边是十人餐桌，另一边则是沙发茶几。 高档茶具之中的清茶冒着缕缕热气，熏香之上则有阵阵青烟，味道醒脑清新。 金泰宇站在窗前抽着烟，脸上满是轻松之色。 “怎么样？打通了没有？” 餐桌前，张玉龙摇了摇头：“没有，估计宁总事情多。” “不急，宁总这种人物，只要答应了我们，自然就会来的。” 金泰宇说完，将烟头掐灭在了窗台的烟灰缸中，旋即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合同带了吗？” “带了！”张玉龙拍了拍自己的皮包。 金泰宇缓缓点头：“一会儿看情况，如果我没有示意，就不要急着拿出来，宁总是做大生意的人，太着急反而弄巧成拙。” “ok！全听你的！” 张玉龙耸了耸肩。 金泰宇淡淡一笑：“今天过后，金雨墨这次玉石生意可以说就作废了，接下来……玉龙，就看你的了！” “这你放心，只等原石到位，我们一次性全部切开，哪怕是品质差的翡翠，我们青缘珠宝也会一口吃下，可以保证利润翻倍！如果开出极品……嘿，那可就赚大了！” 张玉龙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道。 金泰宇表情却依旧平淡，他抬起手掌在面前轻柔地摆动了几下：“一千万瞬间变两千万……金丙水那老东西，也该睁开眼了！” 说着，他对着张玉龙笑了笑：“倒是你啊玉龙，让青缘珠宝全部收购，你也算是吃里扒外了，千万别让你干爹发现！”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手里自然有我的权限，更何况青缘珠宝的牌子在那挂着，怎么可能赔？” 张玉龙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不过很快，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妈的，我怎么觉得右眼跳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哪有漏洞？ 五清一处平房出租屋。 桌上摆着两个菜，一荤一素，虽然不多，但足够两人吃了。 宁远如往常一样，大口吃着饭菜，同时刷着手机视频。 而馨馨则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也吃着饭，但总是拿出手机看上一眼。 “怎么了馨馨？总看手机呢？” “啊？没、没什么。” 馨馨笑道，然后给宁远夹了一块牛肉：“味道怎么样？” 宁远竖起拇指：“倍儿好！” “那就行！” 两人说着，馨馨只觉手机振动，连忙看了一眼。 当看到信息是罗旭发来的，她会心一笑，同时朝着窗口看了看，只见几个壮汉朝着这间平房走来。 紧接着，便传来啪啪的叫门声。 “开门开门！给老子出来！” “快点，不然撞门了啊！” 闻声，宁远一愣：“嗯？这怎么回事？” “宁远，你别动，我去看看！” 馨馨说着便站起身要去开门，不过宁远一把拉住了她。 “别开啊，不是善茬儿，不然咱报警？” “有嘛用？警察来的时候，咱这破木门早就踹开了！” 说完，馨馨便去开门了。 木门打开，只见四个男人站在门前，为首的正是杨哥。 见到杨哥，馨馨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杨哥立刻和她挤了挤眼睛。 馨馨这才点点头，旋即挺起胸道：“你、你们干什么！” “干嘛？操，昨儿你那个小奶狗敢拿酒瓶开我，今儿我必须算账！” 说完，杨哥单手一摊，身旁小弟立刻送上了一个酒瓶。 “妈的！有事冲我来，别冲女人！” 这时，宁远拿起屋里的笤帚也冲了出来。 杨哥笑了笑：“妈的，小逼，还想跟我动手是吗？找死！” 宁远一把将馨馨拉到了身后，旋即走出屋门。 “昨儿的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想打架是？来啊！” 两波人僵持一刻，十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路对面。 正是宁智鸿的车队！ 罗旭顺着车窗看去，惊呼道：“糟了，是宁远家！” “啊？” 宁智鸿瞥了一眼，见正在打架，一下子就急了，推门下车。 “所有人冲过去，保护我儿子！” 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人冲过来，馨馨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了杨哥的衣领。 “要打就打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宁远！” 杨哥见状冷笑：“去尼玛的，今儿全得打！” 说完，他手起瓶落，正正地砸在了馨馨的头上。 哗啦…… 酒瓶碎裂，鲜血当即流了下来。 “馨馨！” 宁远一把抱住馨馨，旋即瞪向杨哥等人：“妈的，我跟你们拼啦！” 喊了一句，他疯狂挥舞着笤帚朝前冲去。 杨哥转头注意到一堆人冲过来，立刻道：“妈的，不对劲，撤！” 说完，几人转身就跑，那速度……跟猎狗似的。 宁智鸿带人冲过来的时候，杨哥几人已经跑了。 他看向宁远，双眼含泪。 看到罗旭和宁智鸿，宁远也愣住了，他知道罗旭会带他爸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爸……” 这一声，迟来半年的爸，让宁智鸿彻底破防了。 他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小王八蛋，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说着，宁智鸿哭了起来。 哪怕是顶流商人又怎样？亲情终究是他无法逾越的山！ 时隔半年再见到亲生儿子，他又怎么控制得住情绪？ 看到这一幕，金雨墨也是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不过罗旭却是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馨馨，紧张道：“宁总，有人受伤了！” 宁智鸿也看向了馨馨：“快！送医院！她是为我儿子受的伤，不能有事！” 随后，罗旭主动背起了馨馨：“都上车，去最近的医院！” “快！快！” 宁远也是发了疯似的喊道。 罗旭临上车，给了于雷一个眼神，而于雷则会心地点了点头，悄悄退出了人群。 随后，所有人上车，直奔最近的医院开去。 车上，罗旭和宁远一起照顾着馨馨，宁智鸿则坐到了副驾。 见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宁智鸿担心道：“儿子，这闺女是你对象？” “对！爸，先前是我不懂事，离家出走，但我身上没钱，都是馨馨赚钱照顾我！” 宁远哭着说道。 一听这话，宁智鸿缓缓点头：“难得了，你放心，有爸在，不可能让她有危险！” 父子对话的时候，罗旭却觉得纳闷。 这杨哥是他找来的，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宁智鸿接纳馨馨，所以在他面前演一场戏。 毕竟能拿命护着你儿子的人，你总得认可？ 昨天在夜总会的事，杨哥一直心惊胆战，所以听说罗旭让春哥找人演戏，他便主动请缨，希望将功补过。 而刚刚馨馨收到的那条信息，也是罗旭给的暗号，意思就是演员到了，可以出门演戏了。 只是说好了用道具酒瓶，怎么还真砸出血了？ “馨馨，你……没事？”罗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馨馨并没有回应。 宁远见状哭得更厉害了：“哥，馨馨不会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罗旭不由担心了起来，妈的，道具拿错了？ 不过就在这时，馨馨的手非常隐蔽地握住了罗旭的手，微微使了使劲，罗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暗暗一笑，这丫头……为了当少奶奶也是拼了。 很快，车队开到了医院，宁远抱着馨馨便冲了进去。 医生见馨馨是急茬儿，立马安排进了急救室。 罗旭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便偷偷走出了急诊楼，点了根烟，同时拨了个电话。 “郎哥，我们到医院了！” “放心兄弟，都自己人，我都嘱咐完了，一会儿给那妹子包成木乃伊都行！” 听到郎正这话，罗旭不禁笑了出来：“行，谢了哥！” “甭客气，别忘了过两天带个古董过来，咱去见赵区！”郎正道。 “放心！” 挂了电话，罗旭微微扬起头，吐出了一口烟。 这对鸳鸯……你们以后可得好好过，别辜负我啊！ 正抽着烟，只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罗先生，现在可以谈合作了？” 罗旭转过头，正是宁智鸿。 不错，现在主动跟我谈合作了，嘿！ “宁总，不急，你和贵公子重逢我就放心了，至于合作……你和金小姐谈就行！” 听到这话，宁智鸿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 “罗先生，恕我直言，你年纪虽然不大，可你做事……我有点看不懂。” “宁总有话直说！”罗旭微微一笑。 宁智鸿点了点头：“按照我的想法，你让我找到儿子，甚至编排了今天打架这场戏，不就是为了合作吗？我可以答应，可你为嘛一直拖着呢？” 听到这话，罗旭脑子嗡的一声。 编排？ 他怎么知道的？ 自己设计的还行啊，哪有漏洞？ 第二百四十九章 哪有漏洞？ 五清一处平房出租屋。 桌上摆着两个菜，一荤一素，虽然不多，但足够两人吃了。 宁远如往常一样，大口吃着饭菜，同时刷着手机视频。 而馨馨则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也吃着饭，但总是拿出手机看上一眼。 “怎么了馨馨？总看手机呢？” “啊？没、没什么。” 馨馨笑道，然后给宁远夹了一块牛肉：“味道怎么样？” 宁远竖起拇指：“倍儿好！” “那就行！” 两人说着，馨馨只觉手机振动，连忙看了一眼。 当看到信息是罗旭发来的，她会心一笑，同时朝着窗口看了看，只见几个壮汉朝着这间平房走来。 紧接着，便传来啪啪的叫门声。 “开门开门！给老子出来！” “快点，不然撞门了啊！” 闻声，宁远一愣：“嗯？这怎么回事？” “宁远，你别动，我去看看！” 馨馨说着便站起身要去开门，不过宁远一把拉住了她。 “别开啊，不是善茬儿，不然咱报警？” “有嘛用？警察来的时候，咱这破木门早就踹开了！” 说完，馨馨便去开门了。 木门打开，只见四个男人站在门前，为首的正是杨哥。 见到杨哥，馨馨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杨哥立刻和她挤了挤眼睛。 馨馨这才点点头，旋即挺起胸道：“你、你们干什么！” “干嘛？操，昨儿你那个小奶狗敢拿酒瓶开我，今儿我必须算账！” 说完，杨哥单手一摊，身旁小弟立刻送上了一个酒瓶。 “妈的！有事冲我来，别冲女人！” 这时，宁远拿起屋里的笤帚也冲了出来。 杨哥笑了笑：“妈的，小逼，还想跟我动手是吗？找死！” 宁远一把将馨馨拉到了身后，旋即走出屋门。 “昨儿的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想打架是？来啊！” 两波人僵持一刻，十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路对面。 正是宁智鸿的车队！ 罗旭顺着车窗看去，惊呼道：“糟了，是宁远家！” “啊？” 宁智鸿瞥了一眼，见正在打架，一下子就急了，推门下车。 “所有人冲过去，保护我儿子！” 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人冲过来，馨馨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了杨哥的衣领。 “要打就打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宁远！” 杨哥见状冷笑：“去尼玛的，今儿全得打！” 说完，他手起瓶落，正正地砸在了馨馨的头上。 哗啦…… 酒瓶碎裂，鲜血当即流了下来。 “馨馨！” 宁远一把抱住馨馨，旋即瞪向杨哥等人：“妈的，我跟你们拼啦！” 喊了一句，他疯狂挥舞着笤帚朝前冲去。 杨哥转头注意到一堆人冲过来，立刻道：“妈的，不对劲，撤！” 说完，几人转身就跑，那速度……跟猎狗似的。 宁智鸿带人冲过来的时候，杨哥几人已经跑了。 他看向宁远，双眼含泪。 看到罗旭和宁智鸿，宁远也愣住了，他知道罗旭会带他爸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爸……” 这一声，迟来半年的爸，让宁智鸿彻底破防了。 他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小王八蛋，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说着，宁智鸿哭了起来。 哪怕是顶流商人又怎样？亲情终究是他无法逾越的山！ 时隔半年再见到亲生儿子，他又怎么控制得住情绪？ 看到这一幕，金雨墨也是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不过罗旭却是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馨馨，紧张道：“宁总，有人受伤了！” 宁智鸿也看向了馨馨：“快！送医院！她是为我儿子受的伤，不能有事！” 随后，罗旭主动背起了馨馨：“都上车，去最近的医院！” “快！快！” 宁远也是发了疯似的喊道。 罗旭临上车，给了于雷一个眼神，而于雷则会心地点了点头，悄悄退出了人群。 随后，所有人上车，直奔最近的医院开去。 车上，罗旭和宁远一起照顾着馨馨，宁智鸿则坐到了副驾。 见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宁智鸿担心道：“儿子，这闺女是你对象？” “对！爸，先前是我不懂事，离家出走，但我身上没钱，都是馨馨赚钱照顾我！” 宁远哭着说道。 一听这话，宁智鸿缓缓点头：“难得了，你放心，有爸在，不可能让她有危险！” 父子对话的时候，罗旭却觉得纳闷。 这杨哥是他找来的，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宁智鸿接纳馨馨，所以在他面前演一场戏。 毕竟能拿命护着你儿子的人，你总得认可？ 昨天在夜总会的事，杨哥一直心惊胆战，所以听说罗旭让春哥找人演戏，他便主动请缨，希望将功补过。 而刚刚馨馨收到的那条信息，也是罗旭给的暗号，意思就是演员到了，可以出门演戏了。 只是说好了用道具酒瓶，怎么还真砸出血了？ “馨馨，你……没事？”罗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馨馨并没有回应。 宁远见状哭得更厉害了：“哥，馨馨不会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罗旭不由担心了起来，妈的，道具拿错了？ 不过就在这时，馨馨的手非常隐蔽地握住了罗旭的手，微微使了使劲，罗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暗暗一笑，这丫头……为了当少奶奶也是拼了。 很快，车队开到了医院，宁远抱着馨馨便冲了进去。 医生见馨馨是急茬儿，立马安排进了急救室。 罗旭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便偷偷走出了急诊楼，点了根烟，同时拨了个电话。 “郎哥，我们到医院了！” “放心兄弟，都自己人，我都嘱咐完了，一会儿给那妹子包成木乃伊都行！” 听到郎正这话，罗旭不禁笑了出来：“行，谢了哥！” “甭客气，别忘了过两天带个古董过来，咱去见赵区！”郎正道。 “放心！” 挂了电话，罗旭微微扬起头，吐出了一口烟。 这对鸳鸯……你们以后可得好好过，别辜负我啊！ 正抽着烟，只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罗先生，现在可以谈合作了？” 罗旭转过头，正是宁智鸿。 不错，现在主动跟我谈合作了，嘿！ “宁总，不急，你和贵公子重逢我就放心了，至于合作……你和金小姐谈就行！” 听到这话，宁智鸿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 “罗先生，恕我直言，你年纪虽然不大，可你做事……我有点看不懂。” “宁总有话直说！”罗旭微微一笑。 宁智鸿点了点头：“按照我的想法，你让我找到儿子，甚至编排了今天打架这场戏，不就是为了合作吗？我可以答应，可你为嘛一直拖着呢？” 听到这话，罗旭脑子嗡的一声。 编排？ 他怎么知道的？ 自己设计的还行啊，哪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