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敌》 第1章 人之喜乐 十月十一日。 这看似普通的一天,对大多数人而言波澜不惊,可对家住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 1001室的温羽凡来说,却承载着无比特殊的意义——今天,是他宝贝儿子温小智的生日。 刚结束一天的忙碌工作,温羽凡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附近的蛋糕店。 店内弥漫着香甜的气息,店员微笑着将他一周前预订的生日蛋糕递来。 温羽凡一把接过,蛋糕盒上的缎带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此刻,他的脑海中满是儿子看到蛋糕时惊喜的模样,脚下步伐愈发急促,恨不得一步跨到家。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可温羽凡全然无暇顾及。他一边疾行,一边暗自思忖:蛋糕选的是提拉米苏口味,那是小智心心念念的味道,他肯定会乐开花。平日里,妻子对小智的甜食管控极为严格,一年到头,也就生日这天能敞开了吃蛋糕,这对孩子来说,是何等珍贵的时刻。 想到这儿,温羽凡加快了脚步,恨不能脚下生风,快点儿把这份惊喜送到儿子面前。 “爸爸!”温羽凡刚将家门推开一道缝,一声稚嫩又饱含期待的呼喊瞬间钻进他耳中,那是儿子温小智的声音。这声音,温羽凡每日都能听到,可无论听多少遍,都像第一次那般,瞬间就能驱散他心底所有的疲惫,满心只剩纯粹的欢喜。 “诶,儿子!”温羽凡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扯着嗓子高声回应。 话音刚落,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里屋风驰电掣般冲了出来,正是14岁的温小智。 身为小学生的他,正处在天真烂漫、可爱无敌的年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一眼就锁定了温羽凡手中那印着可爱图案的蛋糕盒子,刹那间,眼睛亮得像两簇小火苗,兴奋得又蹦又跳,扯着嗓子大喊:“蛋糕,哈哈!我的蛋糕!”一边喊,一边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像只撒欢的小狗,蹦跶着就要来抢。 温羽凡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故意将蛋糕盒子高高举起,手臂伸得笔直,温小智哪怕踮起脚尖,拼了命往上够,指尖也只能在空气里徒劳地抓挠。 温羽凡佯装一本正经,逗弄道:“谁说这是你的蛋糕,我工作累了一天,特意买给自己解馋的。” “蛋糕!快给我蛋糕!”温小智哪肯信,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心里门儿清,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为了这一天,他掰着指头盼了好久好久,这蛋糕明摆着就是为他准备的。 于是,他铆足了劲儿,一次次往上蹿,嘴里不停地嚷嚷:“爸爸坏,快把蛋糕给我!” 温羽凡呢,依旧高高举着蛋糕,满脸笑意,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给,不给,这是我的宝贝,才不给你。” 父子俩一个举着蛋糕逗,一个蹦跳着抢,欢笑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温小智聪明机灵,眼看自己怎么蹦跳都抢不到蛋糕,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计上心来。瞅准时机,猛地大喊一声:“我回手掏!”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一矮,小手如闪电般朝着老父亲的裆部抓去,这一招“撩阴抓”又狠又准,直逼温羽凡的致命弱点。 温羽凡见状,脸色骤变,“哎呀”一声惊呼,本能地双腿猛地夹紧,身体迅速下蹲,空着的手如护宝般死死捂住裆部,同时气急败坏地大骂:“哎呀你个不孝子!下手这么狠!” 就在温羽凡忙着自保的当口,温小志强忍着笑意,突然变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一伸,紧紧抱住了温羽凡手中的蛋糕盒子,扯着嗓子喊道:“我的,我的,蛋糕是我的!”那模样,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 温羽凡一脸无奈,只能摇头苦笑,嘴里嘟囔着:“哎!不孝子啊!真是不孝子!” 话虽这么说,可手上还是松开了抓着蛋糕盒子的手,任由温小智将“战利品”夺走。 温小智得逞后,朝着温羽凡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像只欢快的小兔子,抱着蛋糕盒子一溜烟跑向厨房。 厨房中,妈妈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地翻炒着菜肴,烟火升腾间满是家的味道。 温小智仰着脑袋,满脸期待地问:“妈妈,爸爸给我买了蛋糕,我现在可以吃吗?” 妈妈扭头瞥了温小智一眼,佯装没好气地瞪着他,嗔怪道:“吃!吃什么吃!马上就要开饭了!” “但是,你说我生日可以吃蛋糕的……”温小智一听这话,原本神采飞扬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那模样,哪还有刚才在温羽凡面前的蛮横劲儿,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绵羊。 妈妈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好了好了,吃完饭可以给你吃一块,现在先把蛋糕放桌子上。” 温小智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脆生生地说:“谢谢妈妈!” 随后,他乖巧地走到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盒子放在桌上,还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温羽凡,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哎!”那一声叹息里,满是对儿子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 晚饭后,温小智终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只令他心心念念许久的蛋糕盒子。 盒盖掀起,蛋糕上精致的裱花因之前父子俩的“激烈互动”有些歪扭,巧克力片也散落了几片,原本规整的模样变得有些狼狈。可在温小智眼中,这些“瑕疵”根本不值一提,丝毫未减蛋糕在他心中的分量,在他看来,这依旧是世界上最棒的蛋糕。 温家的生日派对,向来平淡。既没有摇曳烛光下的虔诚许愿,也没有温馨欢快的生日快乐歌相伴。没有那些花哨的仪式,一切都是这般朴实无华。 但这又有何妨?妈妈手持餐刀,小心翼翼切下的那一小块生日蛋糕,金黄的蛋糕体,细腻的奶油,点缀其间的新鲜水果,每一口都甜在温小智的心尖上。这小小的一块蛋糕,稳稳承载着温小智这一年来所有的幸福与希望,让他满心欢喜,无比满足。 温羽凡也分到一块生日蛋糕,他瞧了瞧自己盘中的蛋糕,又瞅瞅温小智的,嘴角一勾,故意逗趣:“诶,儿子,你看我这块,可比你的大多了!”那语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炫耀。 温小智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原本笑盈盈的小脸立马皱成一团。他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蛋糕就凑到温羽凡面前,同时伸出小手,朝着温羽凡的蛋糕抓去,嘴里嚷嚷着:“这是我的!你吃这块小的!”那模样,活脱脱一只护食的小兽。 “诶!你个不孝子!又来抢你爸的!”温羽凡佯装生气,大声抗议着,可身体却很诚实,既没躲闪,也没阻拦,任由温小智把蛋糕换走。 温小智顺利抢过蛋糕,像是生怕爸爸反悔,动作麻利得如同一只饥饿许久的小松鼠,对着蛋糕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下去,奶油糊满了他的嘴角,活像长了一圈白花花的小胡子。 温羽凡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佯装懊恼地叹了口气:“哎呀……”那一声“哎呀”里,没有半分责怪,全是对儿子的宠溺。 温小智嘴角挂着奶油,眼睛弯成月牙,脸上绽放出得意又满足的笑容,仿佛在这场“蛋糕争夺战”中,赢得了全世界。 此时,妈妈正站在一旁,手中还握着擦拭餐桌的抹布。 她看着父子俩为了一块蛋糕争得“面红耳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眸里满是温柔与笑意,轻声笑骂了一声:“幼稚鬼!”那语气里,嗔怪中带着宠溺。至于这句“幼稚鬼”,到底是说那个为了多吃一口蛋糕,争抢的儿子,还是那个明知儿子会抢,却故意逗弄,陪着一起闹的老公,怕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家里,这一刻,满是温馨与欢乐。 之后,妈妈走上前,把还剩下大半的蛋糕重新仔细包装好,轻轻放进冰箱,同时不忘叮嘱:“今天就吃这么多,剩下的可不准偷吃啊。” 温小智仰起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哦!”他心里门儿清,妈妈对甜食的管控向来严格,多说无益。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盘子里那一小块蛋糕,像是在凝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随后,他拿起小勺,一口一口,吃得极为缓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仿佛要把这蛋糕的香甜,深深印刻在味蕾之上,因为这是他今日最后的甜蜜快乐。 温羽凡瞅着妻子转身忙其他事儿的空当,悄悄弯下腰,像做贼似的从自己盘子里挖了一大块蛋糕,轻轻放在温小智的盘子里,紧接着食指竖在唇边,冲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温小智瞧着爸爸的举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像揣了只欢蹦乱跳的小兔子。 第2章 人之悲苦 温小智沉浸在生日蛋糕带来的甜蜜里,吃得那叫一个陶醉。 转眼间,盘子里的蛋糕消失得干干净净,可他仍意犹未尽,小舌头在盘子上不停地舔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残留着蛋糕味道的角落,那股子认真劲儿,仿佛要把盘子上的釉都给刮下来。 妈妈在一旁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温小智手中的盘子,笑骂道:“好了好了,瞧你这模样,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蛋糕似的。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虐待你呢!” 温小智被妈妈这么一抢,也不反抗,只是嘴巴还在不停地唧着,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似乎还在细细回味着蛋糕在舌尖上绽放的香甜滋味。 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儿子这副贪吃的模样,转身走向厨房,系上围裙,自顾自地开始洗碗,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水流声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正沉浸在温馨氛围里的温羽凡,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脑袋,猛地一拍脑门,满脸惊讶地喊道:“哎呀,儿子,光顾着看你吃蛋糕,都忘了问,你吃蛋糕前许愿了吗?” 温小智一听,小胸脯一挺,仰起脑袋,满脸得意地回答:“那当然啦,我许啦!”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在说他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温羽凡一听,悬着的心落了地,笑着问道:“哦,那就好。快跟爸爸说说,你今年许了什么愿望啊?”他微微前倾身体,满脸期待,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温小智瞬间来了精神,“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脚稳稳踩在椅子上,双手握拳,高高举起,扯着嗓子大声宣布:“我要成为超级英雄,守护世界和平!”声音清脆响亮,在屋子里回荡,眼神里满是坚定与憧憬,仿佛此刻他已经披上了超级英雄的披风。 温羽凡忍不住鼓起掌来,高声夸赞:“好好,好愿望!不愧是我儿子!”脸上满是欣慰与自豪,掌声清脆有力,一下又一下,为儿子的梦想喝彩。 就在这时,妈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那眼神像两道寒光,直勾勾地射向站在椅子上的温小智。 温小智刚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里,冷不丁感受到这瘆人的目光,浑身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头也微微低下,大气都不敢出。 “幼稚鬼!”妈妈丢下这么一句评语,嘴角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又转身继续洗碗,厨房里再度响起哗哗的水流声。 温羽凡看着一脸憧憬的儿子,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要知道,想成为超级英雄,仅仅有愿望可远远不够。这世上,唯有最善良、最勇敢,还得是最优秀的小孩子,才有可能被上天选中,披上超级英雄的战衣。要达成这个目标,可得付出非常非常多的努力。”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温小智,眼神里满是期许。 温小智听着爸爸这番话,小脸也跟着严肃起来,用力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应道:“嗯,我一定会努力的!”那坚定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为梦想奔赴战场。 温羽凡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今天学校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吗?” 温小智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回答:“早做完啦!”声音里透着一股小骄傲,似乎在向爸爸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 温羽凡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很好,但成为超级英雄,光完成功课可不够。你跟爸爸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继续努力呢?”他身子微微前倾,期待着儿子的回答。 温小智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脱口而出:“接下去我要看动画片去。”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臭小子!”温羽凡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作势要去抓温小智,笑骂道,“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温小智才不管这些,“嗖”地一下跳下椅子,像只脱缰的小马驹,朝着客厅的电视飞奔而去,嘴里还大声呼喊着:“看动画片喽!”那欢快的背影,满是童真与活力。 温羽凡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苦笑起来。 这时,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只给你看半个小时啊!” 温小智听到妈妈的话,赶忙刹住脚步,转身对着厨房的方向,乖乖回答:“哦!”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听话的小委屈。 片刻后,客厅里传来了动画片那欢快的主题曲,伴随着温小智时不时发出的笑声,整个屋子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不经意间转头看向了窗户。 窗外,夜幕已然降临,像一块深蓝色的绒布,温柔地包裹着整个世界。天空中,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镶嵌在绒布上的碎钻。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透过窗户洒出暖黄色的光,如同夜空中散落的繁星,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望着这宁静而美好的夜景,温羽凡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此刻,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时的欢声笑语,都让他觉得无比的踏实和满足。生活或许平凡,但却处处充满着温馨与幸福。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之中。 当温羽凡还沉浸在那份温馨美好的情绪里,思绪飘得很远的时候。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那白光的速度快若流星,快到温羽凡甚至来不及眨一下眼睛,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怒吼,瞬间在耳边炸开。 那道白光径直撞在了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上。 这座平日里看起来坚固无比、高达二十多层的建筑物,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下,就像一个脆弱的积木城堡: 只见大楼的墙体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支撑结构在巨大的力量下不堪重负,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不过眨眼的工夫,整栋楼就开始摇摇欲坠,随后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在尘土飞扬中轰然倒塌。无数的砖石、钢筋伴随着灰尘四散飞溅,整个小区瞬间被恐怖和混乱所笼罩。 …… 二十天的时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温羽凡,于瓯江市医院的 icu病房里,静静地躺着。 他的身躯,被各种精密仪器的导线和导管所缠绕,像是被无形的命运丝线牵扯着。那苍白的脸庞上,眼皮微微颤动,仿佛是生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似要冲破黑暗的束缚,重新绽放光芒。 胡晨泽医生,这位经验丰富的医者,目光紧紧地盯着各项仪器上跳动的数据和闪烁的指示灯。 他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疲惫。 许久,他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对身边的同事说道:“看来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准备一下,安排转到普通病房。”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然而,命运似乎还想再考验一下温羽凡。 又过去了三天,在普通病房那洁白的病床上,温羽凡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原本的明亮已被病痛消磨,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虚弱。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病房的四周,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醒了!羽凡醒了!小姨快来,羽凡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梦境中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与激动,瞬间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温羽凡费力地转动着脑袋,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己的大表哥杨诚实,正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惊喜与关切。 杨诚实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看到温羽凡看向自己,他急忙上前几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写满了担忧:“羽凡,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一连串的关切之词,如连珠炮般从他口中蹦出,仿佛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温羽凡的所有状况。 温羽凡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表哥的问题,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干涩而又疼痛,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音节:“啊……”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虚弱与迷茫。 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焦急,仿佛在向表哥求助,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 温羽凡紧抿着嘴唇,眉头因用力而微微皱起,喉咙艰难地上下滚动,试图拼凑出完整的话语。然而,还未等他将那些在脑海中盘旋的疑问说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束光,穿透了他混沌的思绪。 “羽凡!羽凡!”那声音里,交织着悲伤与难以抑制的喜悦,带着浓浓的关切与爱意,直直地撞进温羽凡的心里。 温羽凡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病床奔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唇微微颤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妈!” 那一声“妈”,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却又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依赖。 温羽凡望着母亲,那憔悴却又满是欣喜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安心,也有对未知的迷茫。 温羽凡的母亲听到他喊自己后,脚步猛地一顿,眼中瞬间涌起一层晶莹的泪花。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她快步冲到病床边,一下子握住温羽凡的手,将那双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儿啊,你终于醒了,可把妈给吓死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温羽凡的手上。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端详着温羽凡的脸,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就盼着你能醒过来。”她轻轻地抚摸着温羽凡的额头,眼神中满是疼惜,“现在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反复念叨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感谢上苍。 随后,她用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让温羽凡看到自己坚强的一面,“别担心,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第3章 人之绝望 “妈……我……这……是在医院?”温羽凡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洁白的墙壁、滴答作响的仪器、刺鼻的消毒水味,种种迹象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话语艰难地从他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来,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温羽凡的母亲用力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重复说着:“嗯,你放心好了。没事的,没事的啊。”仿佛这样不断念叨,就能驱散所有阴霾。 “为……什么?”温羽凡紧闭双眼,努力在脑海中翻找记忆,可脑袋里一片混沌,他实在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自己,为何会突然躺在医院的病榻之上。 “这……”母亲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眼神闪躲,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这……” 就在这时,温羽凡像是被汹涌潮水吞没,浑身的疼痛瞬间袭来,像无数尖锐的针同时刺进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痛苦。“啊!疼……好疼!”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呼喊出声,身体也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大表哥杨诚实见状,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说道:“我马上给你喊医生过来。” 其实,温羽凡从昏迷中苏醒的消息,早已通过护士站反馈给了医生。所以,还没等杨诚实转身出门,胡晨泽医生便脚步匆匆地走进了病房。 母亲立刻冲到医生面前,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拉住医生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医生,你快看看,我儿子怎么了?” 胡晨泽医生神色镇定,迅速来到温羽凡床边,双手熟练地检查着他的伤口,查看各项仪器的数据。 片刻后,他直起身,语气平缓地说道:“哦,放心,没事,只是麻药的效力过了。我再给他开一剂就好了。” 胡晨泽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随后撕下一张处方单,递给旁边的护士:“去,按这个单子取药,尽快送过来。” 护士接过单子,匆匆离去。 医生转过头,看向温羽凡,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解释道:“温先生,你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现在麻药效果过去了,伤口处自然会感到疼痛,这是正常现象。新的麻药马上就会送来,到时候疼痛会缓解的。你别太担心,也别乱动,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温羽凡微微点头,眉头紧皱,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阵剧痛打断,只能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母亲在一旁心急如焚,她轻轻地握住温羽凡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羽凡,忍一忍,医生说了麻药马上就来。”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温羽凡额头上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心疼。 大表哥杨诚实也在一旁安慰道:“羽凡,你就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别硬撑着。” 不一会儿,护士拿着配好的麻药匆匆走进病房。 胡晨泽医生熟练地将麻药注射进温羽凡的体内:“好了,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随着麻药在体内缓缓扩散,发挥作用,温羽凡那因剧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如同春日里渐渐消融的积雪,慢慢舒展开来。 原本因疼痛而紧绷得好似一张满弓的身体,也逐渐放松,肌肉不再僵硬。那如汹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感,开始缓缓退去。 “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趁着这疼痛稍缓的间隙,温羽凡强撑着精神,再次艰难地吐出心中那个盘桓已久的疑问,每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母亲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表哥杨诚实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抢着说道:“你从楼上摔下来了。”话一出口,他的眼神便开始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不敢与温羽凡对视。 “楼上……摔下来?”温羽凡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事情。他试图从大表哥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映入眼帘的只有闪躲的目光。 大表哥避开温羽凡的视线,声音微微发颤,继续说道:“是……是的。没事啊,你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好好……好好休息就行。” “为……为什……么?”温羽凡还想继续追问。 可此时,麻药的后劲越来越大,他的意识像是被一团迷雾包裹,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好似被灌了铅一般。尽管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再次陷入了浅浅的昏睡之中。 而母亲和杨诚实则静静地守在床边,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关切、担忧与一丝无奈。 母亲紧紧握着温羽凡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让他安稳地度过这艰难的阶段。 杨诚实时不时看看温羽凡,又看看母亲,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只回荡着仪器发出的轻微滴答声。 恍恍惚惚间,陷入昏睡的温羽凡,好似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小姨,我想这事情瞒不住的。”大表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我知道,但是羽凡现在不能再受到打击,等他好一点再让他知道。”母亲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对儿子深深的疼惜。 一周的时间悄然流逝,在医院精心的治疗与悉心的护理下,温羽凡的身体状况逐步好转。曾经如影随形、让他痛不欲生的疼痛感,如今已不再那般强烈,无需再依靠麻药强行镇痛。 随之而来的,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思维也愈发清晰,可这份清醒,却让他察觉到诸多异样。 这段日子里,亲戚、朋友以及同事陆陆续续前来探望。 然而,他们的到访都如蜻蜓点水般短暂。大多只是匆匆打个照面,礼貌性地放下慰问品,简单寒暄两句后,便以各种理由匆匆离去,甚至都不敢与温羽凡的目光过多对视。 温羽凡本就心思细腻,这般情形让他愈发敏感,总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尤其是当他尝试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些前来探望的人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神色慌张地岔开话题,这愈发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 更让温羽凡感到不安的,是一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巨大疑惑:自己在这医院的病床上已经躺了许久,按常理来说,最亲近的老婆、孩子,还有父亲,理应时刻陪伴在侧,给予他温暖与关怀。可时至今日,他们的身影却从未在病房中出现过。 每次向母亲问起此事,母亲总是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言辞闪烁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有时候被问得急了,会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般,匆忙逃离病房,留下温羽凡满心的困惑与不安,在病床上独自胡思乱想。 温羽凡满心疑惑,愈发坚定了探寻真相的决心。他开始趁着母亲不在病房,偷偷向护士打听,还尝试着给昔日的好友、同事发消息询问。 然而,每次得到的回应都含糊其辞,让他愈发焦躁不安。 恰在此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噩耗,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主治医生在一次查房时,神色凝重,措辞委婉地告知他,由于那场事故对他双腿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即便经过后续漫长的康复治疗,他的双腿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他将不得不面对终身瘫痪的残酷现实。 这个消息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间,让他一时之间大脑空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许久,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才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竟会对他如此残忍。 遭受这般沉重打击后,温羽凡开始重新审视之前众人的种种异常表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亲戚朋友探望时总是神色匆匆、言辞闪烁,原来他们是在刻意隐瞒这个令人绝望的秘密。 而儿子与父亲始终未曾现身,想必也是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今残缺的模样,才选择了逃避。 自得知双腿瘫痪的噩耗后,温羽凡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彻底笼罩。曾经那个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他,瞬间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吞噬。 此后的日子里,病房中的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急切地向母亲打听儿子与妻子的下落。 他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自尊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断在脑海中设想,当自己以如今这副残缺不全、行动不便的模样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该如何面对他们眼中的心疼与怜悯。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他的心。 他开始陷入了对未来的深深恐惧与迷茫之中。 曾经,他是家庭的顶梁柱,为了给妻子和儿子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拼搏奋斗。可如今,一切都已成为泡影。 他反复问自己:失去了双腿的自己,还能做什么?该怎么继续生存下去?又如何才能撑起这个家,养活妻子和儿子,尽到一个丈夫与父亲应尽的责任?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痛苦不堪。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无法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翱翔。自卑的情绪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他不敢主动联系亲朋好友,害怕听到他们言语间不经意流露的同情。无助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时常在深夜里默默流泪,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彷徨,却又找不到一丝挣脱困境的希望。 温羽凡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恐惧与不安,然而他却不知道,那即将揭晓的真相,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 就如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挡黑夜的降临,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情,迟早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半个月的时间在温羽凡的痛苦与煎熬中悄然流逝,医院的通知终究还是来了,他可以出院了。 这个消息对于温羽凡来说,却如同宣判了另一种形式的“死刑”。 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不想离开这个相对“安全”的医院,因为他不敢去面对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家,不敢面对妻子和儿子那可能会让他心碎的眼神。 “妈!我……能不回家吗?”温羽凡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求,这话语从一个成年人口中说出,竟像是孩童的呓语般无助。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请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在现实面前,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然而,母亲听到他的话后,却没有像温羽凡预想的那样立刻拒绝。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温羽凡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最终,母亲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好,那就不回去。” 母亲的回答让温羽凡一愣,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看着母亲那憔悴的面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隐藏在眼底的痛苦。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答应自己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而那被隐藏的真相,或许即将以一种他无法承受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第4章 人之崩溃 出院那天,依旧是大表哥杨诚实开车前来。 温羽凡在两人的搀扶下,坐上了车后座。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车轮滚动在路面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温羽凡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满心都是对即将面对的一切的忐忑。 车子缓缓停下,温羽凡抬眼望去,顿时有些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自家小区那熟悉的大门,而是一处破旧的老旧小区。小区入口处的铁门锈迹斑斑,半掩着,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散架。墙皮脱落的居民楼杂乱地排列着,周围的绿化也稀稀拉拉,毫无生机。 “这里是?”温羽凡满心疑惑,转头看向母亲和大表哥,期待着一个解释。 然而,两人的表情却异常古怪,母亲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大表哥则神色不自然地盯着前方,双唇紧闭,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大表哥率先下车,走到温羽凡这边,打开车门,蹲下身子:“来,这里没有电梯,我背你啊。” 温羽凡满心狐疑,但也只能在疑惑中爬上了大表哥的后背。 三人沿着昏暗的楼道往上走,昏黄的灯光在陈旧的墙壁上映射出斑驳的影子。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墙角还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很快,他们来到了二楼。 大表哥将温羽凡放在轮椅上,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羽凡腿脚不好,所以我给你们找的出租房就在二楼,环境是差了点,但租金便宜,先将就着住。实在不行,我晚些再给你们找间好点的。” 温羽凡的母亲在一旁应道:“没事的,这里挺好。” “出租房?”温羽凡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套舒适的房子,父母也有他们自己的住所,为什么此刻他们要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租房子住呢?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大表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转动了几下,伴随着“嘎吱”一声,边上 201的房门缓缓打开。 他侧身来到温羽凡身后,推着温羽凡的轮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小姨,羽凡,来来,我们进去。” 温羽凡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一室一厅一卫小户型房,空间逼仄得让人有些压抑。 屋内的陈设陈旧不堪,仿佛一下子将时光拉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木质沙发,上面的坐垫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 沙发对面,是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外壳上布满了灰尘,屏幕也黯淡无光。 墙角立着一个同样老旧的书架,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书页都已经泛黄卷曲。 走进卧室,一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单和被罩洗得有些发白,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床边是一个木质衣柜,柜门关不严实,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挂着几件过时的衣服。 “额!这……”温羽凡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满心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和母亲会突然住进这样一个地方,这与他记忆中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他转头看向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解释,可母亲只是默默地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大表哥挠了挠头,脸上挂着略显尴尬的笑容,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之前住的老人留下的。房东说了,能用的就尽管用,要是不能用,你们自己扔了就行。那个……你们放心啊,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们买点新的被子啊,开水壶什么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温羽凡和小姨能宽心些。 母亲坐在床边,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四周,没有丝毫抱怨,反倒满是感激地对大表哥说道:“诚实啊!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忙前忙后的,我们娘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与感谢。 “诶,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大表哥被母亲这么一谢,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摆了摆手道,“这个,那你们先在这儿住着,我这就出去,再给你们备点东西。”说完,他又挠了挠头,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那略显匆忙的脚步,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温羽凡心中的不安与疑惑如同翻滚的潮水,早已汹涌澎湃。眼见大表哥一离开,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探身,急切地朝母亲问道:“妈?你告诉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呀!”随着话语出口,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到后面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母亲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身子微微一颤,缓缓低下了头,眼神躲闪,不敢与温羽凡对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等一下,我会告诉你的。先等等,等会儿就知道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奈与痛苦。 温羽凡心中的焦急如同烈火般燃烧,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继续追问道:“等什么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你等什么啊!”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神情。 “我,我……”母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默默抹起了眼泪。 那无声的哭泣,仿佛是在宣泄着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痛苦与悲伤。 温羽凡见状,心中顿时一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懊悔之情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满满的愧疚,连忙轻声道歉:“妈!你别哭。我等,我等!你别哭!”他伸出手,想要去安慰母亲,却又因为坐在轮椅上而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无助地望着母亲,心中满是自责。 没过多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打破了房间里压抑的寂静。 大表哥率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人。 温羽凡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不禁脱口而出:“啊良?”来者正是他的小舅子周良,虽说周良是妻子周新语的亲弟弟,可平日里两家人往来甚少,而且在温羽凡住院的这段漫长日子里,周家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个都未曾现身,此时周良出现,不禁让温羽凡心头一紧。 周良跨进房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先是狠狠瞪了温羽凡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恨,随后又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母亲和大表哥,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们还没有把事情告诉他吗?” 母亲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直视周良的眼睛,沉默不语。 大表哥也有些尴尬,眼神闪躲,移开了视线,嗫嚅着:“这……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周良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连连点着头,嘴里嘟囔着:“好好好,叫我来,就是要让我来说是。行,反正我他妈早憋不住了,就让老子他妈说。”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温羽凡看着周良那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模样,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着他。 尽管恐惧如同藤蔓般在心底蔓延,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忐忑不安地问道:“啊良!是什么?什么?你们要告诉我什么?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仿佛希望得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周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不停地歪着脑袋,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尽管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整个人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爆炸,但当那残酷的真相从他口中说出时,声音却细如蚊鸣。 他几乎是咬着牙,快速地吐出了四个字:“我姐死了。”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重磅炸弹,在温羽凡的世界里轰然炸开。尽管声音微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温羽凡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雳般,瞬间击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喊出:“什么!”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周良看着温羽凡那副震惊到失神的模样,心中积压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前跨了一步,对着温羽凡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老婆死了,你儿子也死了,你听到了吗!” 这如雷般的吼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震得温羽凡的耳膜生疼。 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仿佛被重锤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周良的面容、母亲的啜泣声、大表哥无奈的叹息,都渐渐远去,只剩下那几句残酷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不!不!不可能……不会的!”温羽凡疯狂地摇着头,像是要把这残酷的事实从脑海中摇出去。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隔绝在外。 刹那间,回忆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他试图逃避的防线。 一道白芒在他的脑海中突兀闪现,那是灾难发生时的刺眼光芒,伴随着大楼坍塌的轰鸣,将他的生活瞬间击碎。 “啊!”温羽凡再也无法承受这如深渊般的痛苦,所有的悲伤、绝望、悔恨和自责,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化作一声无比凄厉的嘶吼。那声音穿透了狭小的房间,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曾经,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妻子和儿子重逢的场景,可如今,等待他的却是天人永隔的残酷现实。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恨命运的无情与残酷。 母亲在一旁看着儿子如此痛苦,心都要碎了,她扑到温羽凡身边,紧紧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 大表哥和周良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心中满是不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被命运击垮的男人。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悲伤气息,久久无法消散。 第5章 穷途末路 小区楼下,昏黄的路灯将大表哥杨诚实的面包车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好不容易安抚好被温羽凡那悲痛哭声惊扰的邻居后,杨诚实和周良来到车旁,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各自默默抽着烟。 那从 201室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仿佛一把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们的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久,杨诚实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开口道:“羽凡现在这个样子,我姨夫的事情,还能跟他说吗?”说罢,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他心中的愁绪。 周良狠狠吸了一口烟,没好气地说道:“那我可不管了啊。我这边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指望我。要……要不你找温羽凡的堂兄弟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无奈,显然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 杨诚实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我当然可以说,但是我怕羽凡知道了,他挺不住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想到温羽凡得知真相后可能会受到的打击,他就一阵揪心。 周良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这样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不如一股脑都让他知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似乎觉得与其让温羽凡在未知中痛苦挣扎,不如一次性将所有的残酷真相都告诉他。 杨诚实听了周良的话,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不满,轻声嘟囔道:“说得轻松。”他心里清楚,温羽凡如今已经被妻子和儿子离世的噩耗打击得几乎崩溃,若再告诉他姨夫的事情,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周良却是铁了心要置身事外,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街道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我不管了,我先走了。”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决绝,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充满悲伤与压力的地方。 “诶!你!别走啊!”杨诚实见周良真的要走,心中一急,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周良的背影喊道。在他看来,多一个人一起面对温羽凡,在告知那个残酷消息时,或许能更好地安抚温羽凡的情绪,也能让自己多一份力量和勇气。 然而,周良却像是没听到杨诚实的呼喊一般,不仅没有停步,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杨诚实站在原地,望着周良离去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孤独和无助。 他望着周良消失的方向,怔愣了许久,心中的纠结如乱麻般难以理清。 他缓缓走到面包车旁,手搭在车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插入车钥匙,轻轻一转,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车内的灯光映照在他那满是疲惫与忧虑的脸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知所措。 杨诚实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羽凡得知妻子和儿子离世后那痛苦绝望的模样。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现在回去,将姨夫的事情告诉温羽凡,温羽凡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会彻底崩溃,还是会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一阵刺痛,犹豫再三后,他咬了咬牙,一打方向盘,面包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小区。 街道两旁的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诚实的心情也如同这光影一般,杂乱无章。 温爸爸自然也不在了。当那个消息如阴霾般悄然笼罩这个家时,温爸爸在得知孙子和儿媳妇噩耗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急火攻心之下,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倒下,再也没能醒来。 而温羽凡,在经历了妻子和儿子离世的巨大打击后,身体和精神都已脆弱到了极点。他其实在心底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那些平日里父亲对家人满满的关爱和牵挂,此刻都化作了他心中隐隐的不安。 从那之后,温羽凡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整日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或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他不敢再去追问,不敢去证实那个他已经预感到的残酷事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悲痛。 每当夜深人静,黑暗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时,那些关于家人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妻子温柔的笑容,儿子天真的笑声,父亲那宽厚的肩膀和充满关爱的眼神,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在他的心头反复割着。 他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羽凡把自己封闭在那间狭小而又破旧的出租屋里,拒绝与外界过多接触。他害怕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害怕听到那些关于家人的只言片语。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着,试图寻找一丝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而来,似乎铁了心要将温羽凡逼入绝境的最深处。 寒来暑往,时光匆匆流转,一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又一个寒冷彻骨的冬天悄然降临。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母亲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坐在桌前开始捣鼓那些从附近小工厂接来的手工活。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那满是倦容却又坚毅的脸上,映出几缕银丝。 温羽凡在里屋,听着母亲忙碌的声响,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他试图挪动身子,帮母亲做点什么,可瘫痪的双腿却让他的努力显得如此无力。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平静。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大声呼喊着母亲,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焦急万分,双手拼命地推动轮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他来到外屋,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母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旁散落着尚未完成的手工制品。 他们一家的生活本就捉襟见肘:温羽凡的房子是靠着贷款购置的,一场灾难过后,那承载着无数憧憬与梦想的家,早已在那道夺目的白光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沉重的债务负担;而父母的房子,为了支付他的高昂治疗费、亲人们的丧葬费,以及偿还房贷,也不得不忍痛变卖。 如今,母子二人已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 在过去这艰难的一年里,温羽凡因身体的残疾,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如同坠入黑暗深渊,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母亲却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始终屹立在他身旁,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她不辞辛劳,每日起早贪黑,靠着接那些小工厂的居家手工活,艰难地维持着两人的生计,同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温羽凡的饮食起居,让他在这破碎的生活中,还能寻得一丝安稳与平静。 母亲所背负的压力与痛苦,如山般沉重。她不仅要承受生活的拮据与奔波,还要忍受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这份痛苦与温羽凡所经历的并无二致,甚至更为深沉。 然而,即使是这般坚韧的母亲,也终究没能敌过命运的无情捉弄,在这寒冷的冬日,轰然倒下。 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温羽凡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随后彻底崩塌。 他颤抖着双手,试图将母亲扶起,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肆意流淌在脸颊上。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母亲,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心中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再也找不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在母亲毫无预兆地倒下后,大表哥杨诚实闻讯匆匆赶来。 他看着瘫坐在轮椅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的温羽凡,心中一阵刺痛,走上前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向他保证:“羽凡放心,小姨的身后事有我在。” 杨诚实说到做到,开始忙碌地操持起母亲的后事。 在那狭小逼仄的房间里,他亲手布置起了简易的灵堂。白色的挽联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晃动,母亲的遗像安静地摆在正中央,照片上的她面带微笑,可那笑容再也无法温暖温羽凡的心。 亲朋好友们陆续得到消息,纷纷前来吊丧。他们走进房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温羽凡,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悲戚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有的连连感叹命运的无常;还有的走上前来,同情地安慰着温羽凡,说着一些诸如“节哀顺变”“要坚强活下去”之类的话语。 然而,此时的温羽凡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置若罔闻。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面无表情,宛如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 曾经那个充满活力,对生活有着无限憧憬的他,早已在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下消失不见。他的眼泪早在无数个痛苦的夜晚中流干,心中再也没有了悲伤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希望自己也能早点死去,这样就能去到那个亲人们都在的地方,与他们团聚,摆脱这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头七的日子在沉重压抑的氛围中悄然过去,终于到了送母亲最后一程的时候。 这一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也在为母亲的离去而哀伤。 母亲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上灵车,缓缓驶向火葬场。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由大表哥推着,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灵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不舍。 到了火葬场,看着母亲的遗体被缓缓推进火化炉,温羽凡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扶手。 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前一幕,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剧痛。 火化结束后,大表哥将母亲的骨灰盒交到温羽凡的手中。 温羽凡轻轻地抚摸着骨灰盒,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随后,众人又前往墓地,那里有父母早就买好的墓穴。 当母亲的骨灰被安放在父亲的旁边时,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两个相邻的墓穴,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证实了父亲已经离世的事实。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却没有了本应有的震惊与痛苦。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平静,一种对死亡的坦然。 “爸妈,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们了!”温羽凡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亲人们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他渴望着能早点与父母、妻子和儿子团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找回那份失去已久的温暖与幸福。 第6章 开什么玩笑 当夜,夜幕如墨般笼罩着大地,大表哥杨诚实推着温羽凡回到了那间清冷的出租屋。 昏暗的灯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更添了几分凄凉。 杨诚实望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关切,开口说道:“羽凡!你没事情?要不我晚上留下来陪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生怕温羽凡会在这寂静的夜里做出什么傻事。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不用了。表哥,这几天你代替我忙里忙外,辛苦你了。今晚你就回去好好休息。”那笑容看似平静,却隐隐透露出一种决绝,只是沉浸在担忧中的杨诚实并未察觉。 杨诚实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开口确认:“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羽凡,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异样。 温羽凡笑着,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早就学会怎么一个人上下这个轮椅了,连上厕所都不需要人帮忙,你放心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仿佛真的已经从那些悲痛中走了出来。 杨诚实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那好,你小心着点,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温羽凡推进房间,帮他安置好。 温羽凡轻轻点头,答应道:“好。” 然而看着杨诚实离开的背影,温羽凡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露出一丝释然。他知道,属于自己的“解脱”时刻就要到了。 温羽凡深知大表哥杨诚实对自己的担忧与牵挂,所以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也没有立刻就付诸行动。 他静静地坐在窗口,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街道,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街道上,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车灯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随后又陷入无尽的寂静。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路边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 温羽凡就这么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足够安全的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世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水龙头中水滴落下的声音。 温羽凡知道,此时杨诚实应该已经彻底放心,不会再突然折返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动着自己的轮椅,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轮椅在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来到厨房后,他微微前倾身体,伸长手臂,努力够向灶台边的菜刀。 那把菜刀,是母亲生前常用的,刀把上还带着岁月的痕迹。 温羽凡的手指触碰到刀把的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母亲残留的温度,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对母亲的思念,有对命运的不甘,更多的,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痛苦的决绝。 他紧紧握住菜刀,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 但很快,那种想要解脱的念头就占据了上风,他将菜刀握得更紧了,缓缓抬起手…… “嗡!”一道细微的白光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如同一颗神秘的流星,悄然划过了漆黑的天际。 与曾经那道给温羽凡带来无尽悲剧、刺眼夺目到令人绝望的白光截然不同,这一次的白光,更像是一只微小的萤火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微弱而又渺小。 在浩瀚的夜空之下,它就如同沧海一粟,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有心人特意去观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然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白光,却有着令人惊叹的速度。 它眨眼之间,便穿越了连绵起伏的山谷丘陵,那些高低错落的山峦在它面前仿佛只是转瞬即逝的风景。 紧接着,它又飞过了波光粼粼的河流湖泊,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还未完全散开,它便已消失在远方。 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在它眼中也不过是可以轻易穿过的屏障,它如同一道无形的幻影,穿梭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之间。 而那空无一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的街道上,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温羽凡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把带着母亲气息的菜刀缓缓抵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决绝,脑海中思绪万千。 “妈偶尔也是会磨刀的,所以这柄菜刀虽然不能吹毛断发,但也应该足够锋利,一下就能割开我的手腕?大概不会太疼。”温羽凡喃喃自语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可话刚出口,他便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疼吗?我还在乎这点疼痛吗?” 他深知,这一路走来,命运带给他的痛苦早已远超身体上的伤痛,心灵的创伤让他对一切都感到麻木。 似乎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温羽凡猛然将左手一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与此同时,右手紧紧握着菜刀,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划。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痛,也许不痛,温羽凡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这个世界不多的眷恋,也有对即将到来的解脱的憧憬。 “这样便好。”他轻声说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温热的鲜血从左手手腕上咕咕流淌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殷红色花朵。 那鲜血,如同他生命的流逝,一点一滴,渐渐带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 温羽凡只觉自己的意识如那风中残烛,在鲜血的流逝中渐渐黯淡、沉沦。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 生命的力量正一丝丝地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他已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可命运往往就是这般无常,像个爱捉弄人的调皮鬼。 正当温羽凡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那一点在天地间肆意游荡的白光,竟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突然“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漆黑的天际。 它如同一道耀眼的流星,直冲冲地朝着温羽凡所在的破旧小区疾驰而来。 那白光势不可挡,瞬间穿透了那扇被灰尘覆盖、玻璃早已模糊不清的窗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撞入了温羽凡的脑门之中。 刹那间,温羽凡原本渐渐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从头顶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脑袋,可与此同时,又有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丝生机在他那濒死的身体里悄然复苏。 那白光在进入温羽凡的体内后,如同一个不安分的精灵,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四处游走。温羽凡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熔炉里,五脏六腑都在经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可他却无法抗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的左手手腕上,鲜血仍在流淌,不,伤口竟然在下一刻自动愈合了! 他的意识也在这白光的冲击下,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不明白这神秘的白光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这关键时刻闯入自己的身体,打乱了他赴死的计划。 温羽凡的大脑还在因那白光的闯入而嗡嗡作响,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对话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叮!恭喜宿主!您被造神系统选中,成为神种,您的能力为灵视,初始等级为一级。”那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头。 “系统!?”温羽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愣愣地注视着这凭空出现的对话框,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对话框上的文字发生了变化:“是的,宿主!我是造神系统!”那一行文字清晰地显示着,似乎在向温羽凡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呼……吸……呼……吸……”温羽凡努力地做着深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静下来,稳定住那几近崩溃的情绪。 然而,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系统的出现而感到丝毫的喜悦和兴奋。相反,一股熊熊燃烧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心中涌起,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双眼通红,充满了怒火,咬牙切齿地骂道:“去你妈的,开什么玩笑!”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与绝望,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此刻,这个所谓的造神系统却突然出现,对他来说,更像是命运又一次无情的捉弄。 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开这样残酷的玩笑,而这所谓的“神种”“灵视能力”,对现在的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7章 求死不能 温羽凡愤怒的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住在401的王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满是不悦。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王哥对着楼下的方向大声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烦躁。他本就被多日的丧事动静弄得心情糟糕透顶,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旁的王哥妻子李嫂被丈夫的吼声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轻轻拍了拍王哥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那大兄弟挺可怜的,你就忍一忍。”李嫂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无奈。 温羽凡母子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温羽凡的悲惨遭遇,周围的邻居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他们知道亲人们的相继离世,让温羽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大家对他更多的是同情和包容。 王哥听了妻子的话,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哎,我哪里……但我明天一早也得上班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隔绝外界的声音。 李嫂见丈夫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行了,你别发火了,管自己闭上眼睡觉。”说着,她也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希望能尽快入睡,结束这一场小小的风波。 而楼下的温羽凡,在听到楼上王哥的怒吼后,原本愤怒的情绪中又多了一丝尴尬和无奈。 他看了看眼前依然悬浮着的造神系统对话框,心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关于系统的各种情节在无数小说中出现过,所以温羽凡并非不明白得到系统可能会带来的改变和机遇。然而,此刻的他满心满脑都是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的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系统……有系统又能如何。能让我的老婆孩子回来吗?能让我的父母回来吗?”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在黑暗中孤独地呐喊,既是对系统的质问,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悲叹。 系统对话框中很快弹出了如实的回答:“不能!”这简短的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上,让他仅存的一丝幻想瞬间破灭。 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寒光,咬着牙说道:“那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那把带血的菜刀,朝着自己的左手腕抹去。 就在他的动作即将完成之际,系统对话框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紧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音仿佛在房间整个里响起:“警告!危险!宿主打算自我毁灭!系统将立即启动紧急回避方案!” 温羽凡的动作十分决绝,有了第一次割腕的经历,这次下手的速度更快。 然而,当菜刀的刀刃刚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却像是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温羽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想要继续用力,却发现并不是刀刃被什么阻挡了,而是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了,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使劲,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对着系统大声怒吼:“你凭什么阻止我!你既然不能让我的家人回来,就别管我的死活!” 可那股禁锢他的力量依旧存在,让他只能无助地待在原地,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因为系统已经与宿主绑定。宿主如果死亡,系统也将随之损毁,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新的对话框浮现。 温羽凡看着系统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解释,新浮现的对话框上的文字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这些冰冷的文字,让他心中仅存的一丝解脱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他的双眼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一方面是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的心千疮百孔;而另一方面,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又让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面部都因情绪的极度激动而扭曲变形,看上去既悲伤又狰狞。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死都做不到!这个世界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温羽凡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系统对温羽凡那充满绝望与愤怒的质问置若罔闻,那股神秘的力量依旧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 温羽凡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却无法挣脱这无形的禁锢。 就在他沉浸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以为是哪位邻居被他刚才的嘶吼声和吵闹声惹恼了,前来兴师问罪。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慌乱,由于身体被系统牢牢控制,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连忙哽咽着开口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我会小声点的。” 话一出口,温羽凡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为什么我都要去死了,还要这样怯懦呢!”他在心中暗暗地想,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可笑和悲哀。 然而,门外之人却并没有罢休,那持续的敲门声让温羽凡的心愈发揪紧,同时门外传来的那声“是我”,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究竟是谁。他清楚这不是大表哥杨诚实的声音,毕竟大表哥有他家的钥匙,向来不需要敲门。 “谁?谁啊?”温羽凡满心疑惑,声音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丝颤抖。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却始终无法确定。 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回答:“是我,周良。” 听到这个名字,温羽凡的身体微微一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周良的模样。那个曾经向他告知妻子和儿子噩耗的人…… “你来干什么?”温羽凡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淡和防备。 此刻的他,正被系统束缚着,身体动弹不得,心情也糟糕到了极点,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周良的突然到访。他不知道周良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心中暗暗祈祷着周良不要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和痛苦。 门外,周良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跟你讲。”那语气,好似带着十万火急的紧迫。 温羽凡听到这话,满心都是烦躁,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不是瞎添乱嘛!我现在被系统弄得动弹不得,哪能去开门啊。” 可念头还没转完,原本紧紧束缚着他身体的那股诡异力量,竟毫无征兆地陡然消散,他只觉浑身一松。 与此同时,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对话框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一行文字清晰地显示着:“危机解除,紧急回避方案已中止。” 温羽凡瞧着这对话框,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心无奈与苦涩,欲言又止:“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缓过神,门外周良又开始催促了,声音里透着股不容耽搁的急切:“快点,我时间不多了,赶紧把门打开。” 温羽凡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把还带着几分寒意的菜刀,心知在这系统的干预下,自杀这条路已然走不通了。 他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将菜刀随手搁在灶台边,嘴里应道:“行行行,来了来了。” 随后,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无奈地驱动着轮椅,朝着门口缓缓而去。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艰难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也在倾诉着他此刻满心的烦闷与无奈。 温羽凡转动轮椅,好不容易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周良,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尽管满心都不欢迎这个深夜到访的人,但多年养成的礼貌习惯,还是让他勉强挤出一句话:“啊良,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疲惫与一丝冷淡。 “先让我进去再说。”周良语气急切,话还没说完,脚步就已经跨进了门内,丝毫没有等待温羽凡邀请的意思。 温羽凡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也不好立刻发作。他默默转动轮椅,把门带上,略带尴尬地说道:“额……好,你随意。哦,对了,灯忘记打开了,开关在那里,你帮我按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墙壁上的开关位置。 周良却快速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开灯,这样就行了。”他的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阴森。此时,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斑驳的窗帘,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那紧绷的侧脸,让他看起来愈发神秘莫测。 温羽凡愣了一下,心里更加疑惑,但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招呼道:“哦,好。那你随便坐。”说完,他自己先转动轮椅,来到客厅中央,静静地等待周良开口,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个时候周良找上门来,到底所为何事。 周良缓缓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墙上温羽凡母亲的遗像上。遗像中的老人面容慈祥,可如今却已阴阳两隔。 周良微微皱了下眉,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我事情实在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所以没来得及赶上阿姨的葬礼。”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周良。听到这番话,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 “没事,葬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巨大痛苦,已经将他的情感磨砺得麻木,对于这些事,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 说完,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似乎在回忆着与母亲共度的往昔时光。 “嗯?怎么有股血腥味。”突然周良鼻翼轻轻耸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却又十分刺鼻的血腥气。 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顺着气味的源头,缓缓朝厨房的方向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使得厨房地面上那一片片干涸的血迹,像是一滩滩模糊不清的黑色污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察觉到周良的目光落在厨房方向,心中暗叫不好,生怕自己刚刚自杀未遂的事情被发现。 慌乱之中,他不假思索地扯过一旁的衣服,动作急切又隐蔽地遮盖住轮椅的把手,那里同样残留着未干的血渍。与此同时,为了转移周良的注意力,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伪装出的不耐烦,开口催促道:“阿良,你不是说你赶时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焦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周良赶紧进入正题,忽略掉那股可疑的血腥味。 周良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在温羽凡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敏锐的警觉,狐疑之色一闪而过。温羽凡那略显慌乱的举动和急切的催促,让他心生疑窦,可他确实时间紧迫,任务在身,实在无暇去探究温羽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抿了抿唇,收敛了眼中的疑惑,开门见山地说道:“是,我时间不多,过一会儿我就会离开瓯江城了。” “哦,是吗?挺好,出去走走挺好。”温羽凡语气平淡,明显带着应付的意味。此刻,他的心思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对于周良的去向,他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只盼着周良能赶紧说完事情,然后离开。 他微微转动轮椅,身体朝旁边挪了挪,目光游离,并不与周良对视,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寂。 周良敏锐地察觉到温羽凡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明白此刻不是拐弯抹角的时候,便不再兜圈子,神色严肃地直言道:“我今晚过来,自然不是来跟你道别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而后接着说道,“我这里有件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告诉你为好。毕竟,如果我死了,只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关心这件事了。” “死?”温羽凡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个触目惊心的字,不禁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有些惊异地转过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 他盯着周良,目光紧紧地锁住对方的脸庞,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口中问道:“阿良,你惹到什么麻烦了吗?” 温羽凡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尽管他对周良的突然到访并不欢迎,但听到“死”这个字,还是忍不住为对方的安危担忧起来,毕竟他是妻子的弟弟,也算半个亲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哪怕一丝微弱的联系,此时也显得弥足珍贵。 周良沉默片刻,对于温羽凡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如炬,郑重其事地盯着温羽凡的双眼,神情严肃得仿佛要将眼前人看穿,缓缓开口道:“温羽凡,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第8章 我想变强 温羽凡被周良那锐利且专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眼神闪烁不定。他张了张嘴,口中嗫嚅道:“阿……阿良,你说什么呢?”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安,仿佛在这一瞬间,他面对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周良,而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陌生人。 周良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时间紧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释太多。 “哎,我没时间跟你慢慢说了。你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不要问问题,只听我说就好。”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温羽凡看着周良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心中虽有万千疑问,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你说。”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周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心中暗自揣测着,周良究竟要告诉他怎样一个惊人的秘密。 “姐姐跟你说过我当过兵?”周良目光直视着温羽凡,眼神深邃而坚定,缓缓开口问道。 温羽凡微微颔首,喉结动了动,没有出声,只是用点头这一简单的动作给予了回应。 周良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一年来,实际上我一直在动用之前在部队的关系,四处打听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倒塌的真相。” “那……”温羽凡听闻此言,原本有些麻木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心脏猛地一缩。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的倒塌,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妻子和儿子生命消逝的噩梦之地,而如今周良提及探寻真相,怎能不让他为之动容。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开口问出那句“有结果了吗?”,却只见周良迅速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温羽凡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紧紧地盯着周良,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提前知晓答案。 周良看着温羽凡急切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他的同情,也有对即将说出的真相的慎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不错,不久前我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什么?是什么?阿良,快告诉我!”温羽凡一听,顿时激动得身体前倾,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渴望和期待。那眼神仿佛是在黑暗中摸索已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 周良再次伸出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温羽凡安静下来:“嘘,听着就行!” 温羽凡被他的动作和语气所震慑,连忙闭上了嘴,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紧紧地锁住周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既紧张又期待着周良接下来的话语。 周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被无形的耳朵捕捉到:“这个世界完全不是我们所知的那样。我们就是蝼蚁,是被圈养的家畜。”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愤懑。 温羽凡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啊?你在说什么?”他实在无法理解周良这没头没脑且惊世骇俗的言论,在他看来,这一切太过荒诞离奇。 周良迅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再次示意温羽凡保持安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理解这些,但没关系,你只要听听就好,我不指望你做任何事。” 温羽凡望着周良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心中虽然依旧充满了困惑,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良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愤怒,又似是不甘,继续说道:“人分三六九等。本来我也只是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权利和金钱的关系。但,最近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原来这个世界将人分级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力量,是最纯粹的武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 温羽凡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周良挥手制止。 “你以为我在说飞机大炮?不,不不不,我说的是拳头,就是这一双拳头。”周良说着,突然握紧双拳,手臂微微用力,肌肉线条瞬间紧绷起来,他高高举起双拳,展示给温羽凡看,那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温羽凡看着周良的举动,眼神中满是迷茫,脑袋里更是一团乱麻,完全不明白周良这番话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周良,脸上写满了困惑,心中暗自揣测着,周良说的这些,和他要告诉自己的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倒塌的真相,究竟有什么联系。 周良看着温羽凡一脸迷茫的样子,也不耽搁,很快就切入了重点,他的眼神锐利而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曾想象过,有人一拳挥出,就能轰碎一辆坦克;一脚踢出,便能踢飞一辆装甲车。” 温羽凡听到如此荒诞离奇的描述,先是一愣,随即愕然地回答道:“额……小说里面常有。”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力量只存在于虚构的故事和幻想之中,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周良见温羽凡如此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温羽凡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温羽凡微微吃痛。 他直直地盯着温羽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我亲眼所见。” 温羽凡被周良的举动和话语惊得目瞪口呆,表情瞬间变得半信半疑,嘴巴大张,下意识地惊呼道:“啊?什么!”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一方面难以相信周良所说的话,毕竟这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但另一方面,周良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和急切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开始怀疑这看似荒诞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周良留意到温羽凡脸上露出的惊恐与茫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和话语可能有些过激,吓到了对方。 他微微皱了皱眉,缓缓松开了紧紧抓住温羽凡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轻声安抚道:“我知道这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不要怕,有强者将强者的世界与凡人世界刻意的隔离,算是对你们的保护,所以对于你们这些底层人来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事物。” “阿良,我不明白,这跟你姐……”温羽凡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疑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再次开口询问,希望能从周良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释。 周良微微叹了口气,知道温羽凡心中的疑惑太多,需要慢慢解开。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解释道:“我查到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的倒塌并不是因为什么炸药或是爆破等手段,更不是像新闻报道说的那样是因为豆腐渣工程的原因。” 他的目光严肃而专注,紧紧盯着温羽凡,观察着他的反应。 温羽凡听到这话,眼睛猛地睁大,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阿良,你是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渴望周良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周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肯定:“不错,正是某个超级强者所为。” 那简短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再次重重地撞击着温羽凡的内心,让他的身体不禁又颤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温羽凡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痛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实在想不通自己原本平凡的生活,为何会突然卷入这样一场与超级强者有关的灾难之中。 周良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凝重:“我暂时也不清楚,只是稍有眉目,听说很可能是一个叫‘新神会’的组织干的。” “新神会?”温羽凡的嘴唇微微翕动,喃喃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执着,仿佛要将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清楚这个组织的来历和目的,为逝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周良注视着温羽凡,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跟我一起复仇。新神会的人都是那个世界的存在,你一个底层老百姓,什么也做不了,何况你还是这幅模样。”他的目光顺着温羽凡的身体下移,落在那失去行动能力的双腿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温羽凡听着这话,身体微微一僵,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如潮水般翻涌,可他不得不承认,周良说的是事实。自己如今这般境地,别说对抗神秘强大的新神会,就连保护自己都有些困难。 周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也会踏入那个世界。温羽凡,给姐姐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而你只要等着我的消息就好。要么我死,要么他们亡!”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决绝和必死的信念,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新神会殊死一搏的准备。 温羽凡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周良的担当,可想到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又觉得无比愧疚。 “阿良……”他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周良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苦涩,也带着坚定:“放心,我不会轻易送命的。等我,我一定会给姐姐,给小智,还有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背影显得孤独而坚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温羽凡的心上,带着他未竟的复仇希望,迈向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周良离去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温羽凡独自坐在轮椅上。 他缓缓驱动着轮椅,又来到了那扇熟悉的窗前,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夜,深沉而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更衬出了这寂静的氛围。 温羽凡感受着自身的无力,这种感觉如同一把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妻子和儿子的离世,自己双腿的残疾,还有那神秘强大的新神会,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绝望和无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黑暗逐渐褪去,一抹微光自地平线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温羽凡被这突然出现的光线刺痛了眼睛,他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真的无能为力。他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系统,那个曾经束缚他,却也可能是他唯一希望的存在。 “我不是拥有这世界上最逆天的存在吗?”他在心中暗自想着,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请求道:“系统!我想变强!”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对话框凭空出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造神系统启动!” 第9章 新生 “我说,你玩我呢!”温羽凡盯着悬浮在空气中的对话框,差点没把轮椅扶手拍断。 那行白底黑字的“变强第一步:健身”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了。 “别人的系统上来就送筑基丹、混沌体,最差也得给本《如来神掌》!”他抓起靠垫狠狠砸向对话框,却见蓝光如水纹般荡漾开去,“您倒好,直接让我去健身?我这轮椅能推杠铃吗?” 对话框的荧光突然转为鎏金色,一行篆体小字如灵蛇般游弋浮现:“本系统将为宿主铺设成神之阶,但每一级台阶仍需宿主以血肉之躯亲自丈量。” 温羽凡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如裂帛,惊得窗外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 “好个铺设神阶!”他猛地拍向大腿,轮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这两条废腿连楼梯都爬不了,您倒让我去丈量神阶?” 笑声戛然而止,他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对话框,玻璃碴混着冷水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住在四楼的王哥王建军被楼下传来的动静惊醒,弹簧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扯掉蒙在脸上的毛巾被,光着膀子坐在床沿。 “我超!”他抄起手机看时间,屏幕显示五点四十七分,“这小子折腾一宿了还不消停?” 妻子李秀兰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晨光透过纱窗在她发间镀了层金边:“小点声,没看人家刚没了妈?” 王建军挠着肚皮上的毛囊炎红疙瘩,拖鞋啪嗒啪嗒踩着地板走到窗边。嘟囔道:“要不是看这小子刚死了妈,我非……哎,算算算算……我起床了。” 李秀兰把热豆浆放在餐桌上,瓷碗与玻璃桌面碰出清脆的响。 “要我说啊。”李秀兰把围裙解下来搭在椅背上,晨光中浮动的尘埃落在她眼角的细纹里,“那大兄弟命苦,先是没了老婆孩子,又折了双腿,现在连亲妈都走了……”她忽然顿住,望着窗外梧桐树在风中摇晃的影子,“由着他发泄,咱们当邻居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温羽凡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的对话框,鎏金文字在晨光中流转:「变强第一步:健身」。 系统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往健身房逼。 “行,你赢了。”他突然发出一声介于哭和笑之间的怪叫,轮椅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弧线。金属扶手与茶几碰撞时,他趁机抓住桌沿借力,整个人如同虾米般弓起,重重摔在地板上。 俯卧撑姿势。 虽然他的姿势非常的不标准,下半身根本无法抬起。但手臂依然传来钻心的疼痛——这具身体已经好久没承受这样的磨砺了。 温羽凡咬牙盯着地板缝隙里的霉菌,汗珠顺着鼻尖滚落,在瓷砖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当做到第二十七个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喘息声消失了。 不对。 不是消失,而是呼吸变得极其绵长,像深海里的抹香鲸在换气。双臂的酸痛感在某个临界点突然逆转,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仿佛有无数纳米机器人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俯卧撑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就算是在自己最精力充沛的少年时期,做二十个俯卧撑后,双臂也早就会痛得抬不起来了。 可现在,情况却有些诡异。 “第三十五个”他的喉咙里溢出沙哑的笑声,瞳孔倒映着对话框里跳动的数据流,“系统,你干了什么?” 对话框界面突然展开成三维图谱,淡蓝色的人体模型正在重组肌肉群。 温羽凡的胸大肌泛起诡异的荧光,那些萎缩的纤维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如同被春雨浇灌的荒草。 温羽凡此时觉得自己充满了无尽能量,他还可以继续做更多个俯卧撑。 “第九百九十九,一千!”他嘶吼着将身体撑起,额头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树根。 对话框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潜能激发,是否开启基因锁第一阶?」 温羽凡重重砸在地板上,汗水浸透了衬衫。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节能灯。 “废话!开!”他差点咬碎后槽牙,任由鲜血流进嘴角,“把所有枷锁都给我打开!” 下一刻,整栋楼的电路突然跳闸。 “我超!”四楼传来王建军的咒骂声,拖鞋拍在地板上的闷响清晰可闻,“这个月第三次了!” 李秀兰习以为常的絮叨穿透楼板:“老小区线路老化嘛……” 但无人察觉的是,此时温羽凡的瞳孔变成了幽蓝色,无数光点从他的毛孔中溢出,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只恐怖凶兽的虚影。 转瞬之间,光点消散。 与此同时,有邻居重新打开了电闸,小区电力恢复。 系统对话框发出机械音:“叮!恭喜宿主完成初始任务,当前身体素质:武徒一阶。” 温羽凡躺在浸透汗水的地板上:“武徒?那是什么境界?” 「检测到宿主对“修炼体系”概念认知缺乏,启动新手指导程序」 淡蓝色数据流突然在空气中具象化,形成全息投影的水墨画卷。 温羽凡看见古代武者踩着惊鸿步法掠过江面,又有星际战士穿着动力甲撕裂陨石。两种画面在某个临界点融合,化作基因链与真气运行路线的叠加图谱。 青铜色战纹在空气中具象化,第一枚勋章浮现: 【武徒?锻体境】 “淬炼肉身如锻造兵器,骨骼密度达到钛合金标准,神经反射突破生物极限。”温羽凡突然感到指尖刺痛,看见自己指甲盖下浮现出纳米级的肌肉纤维重组画面。 第二枚勋章绽放翡翠光泽: 【武者?炼气境】 “引天地元气入体,在细胞层面建立微型反应堆。”全息影像里,古代修士与机械义体战士同时握拳,真气漩涡与能量炮在掌心交融。 第三枚勋章化作血色符文: 【宗师?化劲境】 “真气外放如利刃,可将声波压缩成真空刃,”系统展示的画面中,宗师级强者轻轻挥手,空气竟被切割出空间褶皱,“这个时代的热武器在化劲境面前如同玩具。” 第四枚勋章泛起海啸般的蓝光: 【武尊?通玄境】 “操控元素能量,改变局部物理法则。”影像里,武尊强者踏浪而行,身后跟随着由水分子构成的元素军团。 最后一枚勋章化作黑洞般的漩涡: 【武神?破空境】 “量子层面的重组,可撕裂时空膜进入异空间。”画面中,武神手持的武器同时呈现剑形与能量态,挥斩间竟切开了宇宙空间。 温羽凡突然感到一阵双眼刺痛,同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对话框中分裂成无数个维度——有握着长剑的古装版,有穿着动力甲的未来版,还有浑身缠绕着量子态真气的奇异形态。 温羽凡的瞳孔在全息投影中剧烈收缩,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里同时觉醒。不禁惊异地问道:“这……这些是什么!” 「你的未来!」 第10章 系统,你消遣我是吧 眼前的景象和系统的回答,如同激流般冲刷着温羽凡的心灵,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的内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充满,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力量的渴望。他的信心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无法抑制。在这种强烈的情感驱使下,他情不自禁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好!我必要手刃仇敌!” 这一声呐喊,如同雷霆震怒,回荡在空旷的屋内,穿越墙壁,传遍了周围的邻居。然而,他们并没有笑话他,反而很多都发出了叹息。他们听到了温羽凡的声音,却只看到了一个失去母亲的青年,在悲痛中迷失了自我。他们以为温羽凡是因为无法承受母亲离世的打击,而陷入了疯狂。 “可怜啊!”三楼的陈爷爷叹息着,他的眼中充满了同情。他知道温羽凡母亲的离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这是彻底疯了呀。”王建军摇着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认为温羽凡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秀兰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他催促丈夫王建军:“好了,快把早饭吃了,早点上班去。”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不愿意看到温羽凡的痛苦,也不愿意参与到邻居们的议论中。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挑战,她希望温羽凡能够挺过这个难关,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 王建军点了点头,他知道李秀兰说的是对的,开始大口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突然,温羽凡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反应过来:“等等,我……我站起来了。我的腿……好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那曾被医生宣告“死刑”的双腿,内心激动得难以自抑。这双腿,曾经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也是最大的遗憾。可如今,它们竟恢复了活力,稳稳地支撑起了他的身体。 刹那间,温羽凡的脸上绽放出狂喜的表情,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他深知,这不单单意味着自己的腿痊愈了,更代表着他的命运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羽凡满心欢喜与激动,不过,他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迹冲昏头脑。虽说此刻他成为了武徒,双腿也奇迹般痊愈,可他心里清楚,这距离报仇还远远不够。周良之前对他说的话,仍旧在耳边回响:“温羽凡,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你可曾想象过,有人一拳挥出,就能轰碎一辆坦克;一脚踢出,便能踢飞一辆装甲车。”“没错,那正是某个超级强者的手笔。”“新神会的人,都来自那样的世界,你不过是个底层老百姓,什么也做不了!” 诚然,他是比之前强大了一些,可他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呢?他毫无头绪。但有一点他十分确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远远不足以与之抗衡。 “不行!我绝不能大意、松懈,我必须变得更强!” 温羽凡迅速调整好心态,毫不犹豫地再次投身于锻炼之中。俯卧撑,继续做俯卧撑。双手做完一千个,他觉得不够,紧接着单手又各做一千个。 这一回,温羽凡做起俯卧撑来轻松异常,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还不到十几分钟,三千个标准的俯卧撑便被他一气呵成地做完了。 做完后,温羽凡已是满头大汗,但他满心期待,连忙询问系统:“系统,快告诉我,我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系统对话框中很快浮现出一串文字:“您现在的等级是:武徒一阶。” 温羽凡不禁一愣,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啊?怎么还是武徒一阶?我这次做的量可是之前的三倍啊。难不成是升级的要求提高了?嗯,仔细想想,这倒也合理……系统,那要是想升到武徒二阶,我得做多少个俯卧撑才行呢?” 系统对话框再次弹出回应:“想要升级到武徒二阶,单纯依靠健身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宿主需要借助真正的修炼功法进行修炼。” 温羽凡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系统,你有没有什么修炼功法能提供给我呢?” 系统很快给出了简洁的回答:“没有。”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寂静。 楼道里,清晰地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由上而下,一听便知是四楼的王建军出门上班了。 当脚步声途经 201室门口时,突然稍稍停顿了一下。此刻,王建军心里正犯着嘀咕,纠结了几秒钟,思量着要不要抬手敲门,给温羽凡几句安慰,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他一番。可仅仅过了一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抬脚离开了。 待王建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羽凡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一脸无奈,对着悬浮在空中的对话框伸出手指,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这系统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专门来消遣我的?要说你没用,你确实还让我有了些变化,也不能算全无用处。可说你有用,连最基本的事儿都办不到。我又没指望你给我什么逆天的神功秘籍,给我本普通的拳脚功法总行?” 系统对话框很快弹出回应,依旧简洁明了:“这个真没有。” 温羽凡看着系统那冷冰冰的回复,一股无名火腾地就冒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不禁为之气结,恨恨地说道:“我这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个系统!” 无奈之下,温羽凡又习惯性地坐回轮椅上,像往常那般,一脸无奈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起呆来:“唉!看来这系统是指望不上了。可我到底要去哪儿找修炼功法啊!” 恰在此时,楼道里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从楼下往楼上来的。没一会儿,温羽凡便听到自家房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温羽凡缓缓转过头看向来人,其实不用瞧,他心里也清楚,来的是他的大表哥杨诚实。杨诚实因放心不下温羽凡的状况,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来。 然而,这一回,一同前来的可不只有杨诚实。 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啊!羽凡,你在家干啥了呀!”说话的正是杨诚实的妻子,郑小燕。 温羽凡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的气味,正是他先前一番拼命锻炼留下的“成果”。 面对郑小燕的质问,温羽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表哥,表嫂,你们来得可真早啊!” 郑小燕压根儿没打算听温羽凡的解释,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急忙跑过去把窗户打开,嘴里嘟囔着:“臭死了!赶紧通通风散散味。” 杨诚实则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温羽凡说道:“我就怕你一个人在家饿着,特意给你买了些肉包子送过来。” 一听到“包子”两个字,温羽凡那早就因为高强度锻炼而饥肠辘辘的肚子,立刻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杨诚实听到肚子的咕噜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快步走上前,随即将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塞到温羽凡手中,关切地说道:“瞧把你给饿坏了?快吃。” 温羽凡对杨诚实向来不会见外,毕竟他们俩自小感情就十分要好,更别提自己瘫痪在床的这段日子,没少得到杨诚实的悉心照顾。所以,他没有丝毫的推辞和扭捏,直接打开塑料袋,伸手抓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便猛地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刹那间,包子里的肉汁在口中四溢开来,鲜香的味道充斥着味蕾,那滋味,真是鲜美无比。 这次,杨诚实特意买了足足十个大肉包。放在往常,温羽凡肯定是吃不完这么多的,杨诚实之所以买这么多,其实心里已经盘算着,这些包子够温羽凡解决中午和晚上的饭食了。 可谁能想到,温羽凡这一吃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他两口就能解决一个包子,甚至有时候一口就塞进一个,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眨眼间的工夫,十个大肉包便被他一扫而光。 然而,温羽凡虽说一口气干掉了十个大肉包,却依旧像是没吃饱的样子。不,确切地说,他感觉比之前更饿了。于是,他忍不住又向杨诚实开口讨要:“表哥,还有包子吗?我还是觉得饿啊。” 杨诚实瞪大了眼睛,看得是目瞪口呆,惊叫道:“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能吃啊!” 温羽凡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嗫嚅着说道:“我……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肚子还空着,还想吃。” 第11章 原来是好意 “你当真还能吃得下?”杨诚实满脸疑惑地问道。 温羽凡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杨诚实尽管心里有些难以置信,可既然温羽凡说饿,他也没多想,便开口说道:“行,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楼下的早餐店再给你买些来。”说着,他转过身就准备出门。 温羽凡赶忙叮嘱道:“多买点儿啊。”此刻的他,感觉就算再来十个大肉包子,也填不饱自己空荡荡的胃。 杨诚实应声道:“好。我给你买二十个。” 然而,杨诚实刚一只脚跨出门槛,就被郑小燕尖锐的声音叫住了:“诶,站住!你是不是傻呀。他都已经吃了十个包子了,再这么吃下去,不怕把他撑出毛病来啊!还买二十个!” 杨诚实辩解道:“可羽凡说他还饿呢!” 郑小燕没好气地骂道:“你动点脑子行不行。哪有人吃了十个包子还喊饿的?他说饿肯定是错觉,估计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内分泌失调了。”郑小燕在一家药店当药剂师,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好歹也懂一些医学知识,不过懂的也不算多就是了。 杨诚实寻思着老婆说得在理,便又折返回去,转而劝起温羽凡来:“羽凡啊,你嫂子说得没错,你真不能再接着吃下去了,别到时候把身体给吃坏了。” 温羽凡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有苦难言呐。可自己这离奇的遭遇又实在没法跟他们说,只能强忍着饥饿,点点头,无奈地说道:“额,行。那我不吃了。” 这时,郑小燕迈步走了过来,站到杨诚实身旁。她用左手手肘轻轻碰了碰杨诚实,还一个劲儿地使着眼色,低声催促道:“赶紧把正事说了。” 杨诚实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和退缩,嗫嚅着说道:“这个……要不还是晚点再说。小姨才刚走不久,让羽凡再缓几天,平复一下心情。” 郑小燕一听,顿时满脸不悦,没好气地骂道:“哎,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又想打退堂鼓了是?这事儿可不能拖!” 杨诚实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可话到嘴边,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温羽凡瞧出两人神色有异,便主动开口询问:“表哥,表嫂,到底怎么了?要是有啥事,你们就直接说,别藏着掖着的。” 郑小燕听到这话,立刻大声催促杨诚实:“快说呀,磨磨唧唧的。” 杨诚实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说,要讲你来讲。” 郑小燕顿时火冒三丈,用力狠狠拧了一把杨诚实的胳膊,骂道:“真没出息!我说就我说。” 温羽凡再次追问道:“嫂子,那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郑小燕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温羽凡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个,羽凡啊,是这么回事。你也清楚,你表哥和嫂子家的条件也不宽裕,还得供你大侄子上学念书呢……以前小姨还在的时候,我们时不时接济一下你们,倒也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这边虽说房租水电这些费用不算多,可要是全靠我们来负担,我们确实也有些承受不住啊!” 温羽凡听到这番话,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心里明白表嫂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表哥表嫂还只是自己的亲戚。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他的眼中满是悲戚,交织着失望、无奈,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愤怒,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愤怒的资格。 他内心一阵冲动,很想立刻站起身来,对着表嫂大声吼道:“我不需要你们的照顾,你们不就是想赶我走吗?好,我现在就走!”然而,他强忍住了这股冲动。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须继续伪装成残疾的样子,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复仇做准备。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郑小燕瞧见温羽凡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一慌,赶忙解释道:“哎呀,羽凡,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呀。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了……我是想说啊……是这样的,我和你表哥托了不少关系,给你找了份工作……是在工厂里当保安。” “啊?当保安?”温羽凡满脸惊愕,闹了半天,表嫂并不是要赶自己走啊。 郑小燕见温羽凡这反应,还以为他不太满意这份工作,便接着劝说道:“当保安虽说不像你以前坐办公室的工作那么体面,工资也不算高,但起码能保证你有口饭吃,对不?再说了,哪份工作不是工作呀,不丢人的。” 这时,杨诚实忍不住劝起郑小燕来:“我说,要不还是让羽凡再歇几天。找工作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郑小燕狠狠瞪了杨诚实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不急。还休息,还想休息多久。他都休息一年多了,整个人都馊了。” 温羽凡心里直犯嘀咕,很想回一句:“我身上有味道可不是因为休息太久了,是因为我刚刚锻炼了一阵。”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郑小燕又转头劝温羽凡:“羽凡,不是嫂子催你啊。这保安工作也是我们废老大劲求来的,本来让你再休息几天也没什么,但是我就怕,这工作会被其他人抢走了,现在健全人工作都不好找,何况你……哦,嫂子没那意思啊,你别介意啊。” 郑小燕转过头,继续劝温羽凡:“羽凡啊,不是嫂子催你。这份保安的工作,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求来的。本来让你多休息几天也没啥,可我就担心啊,这份工作被别人给抢走了。现在这年头,身体健全的人找工作都不容易,更何况你……哎呀,嫂子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杨诚实又在一旁插了句嘴:“哎呀,不就是个保安的工作嘛,被抢走就抢走了呗,下次咱给羽凡找个更好的。” 郑小燕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说得倒轻巧!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 杨诚实也来了脾气,据理力争道:“可小姨才刚走不久啊,你让羽凡怎么能安心去工作。” 郑小燕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羽凡好!” 眼瞅着两人就要吵得不可开交了,温羽凡突然开口说道:“行,我去干这份工作。” 两人听到这话,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郑小燕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羽凡啊,嫂子就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识大体。” 杨诚实则满脸关切地问道:“羽凡啊,你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觉得太累或者不合适,可别勉强自己。” 温羽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就是个保安的工作嘛,我还怕人家嫌弃我,不肯要我呢。既然愿意录用我,我当然愿意干。”经历了人生的巨大变故后,他哪里还会在乎工作是否体面,能不能赚大钱。对他而言,修炼功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着落,先当个保安打发时间,混混日子,倒也不是不行。 杨诚实听了温羽凡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既然你愿意,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开车带你去那厂子里看看,熟悉熟悉环境,跟厂里的人也认识认识。” 在那之后的一整天,一切风平浪静,再无波澜。这个老旧小区里,各位邻居们也迎来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不过,说宁静可能也不太准确。 因为温羽凡实在是饿极了,他把家里储存的米和所有能吃的存货都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地煮了吃掉。可即便如此,他的肚子依旧饿得慌。整个晚上,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12章 乘风机械厂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唤醒沉睡的城市,杨诚实的面包车便已准时在温羽凡的楼下轰鸣。那熟悉而亲切的引擎声,对温羽凡来说,如同清晨的号角,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杨诚实下车后,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从楼上背了下来,他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藏。将温羽凡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后,他又将轮椅仔细折叠,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后排座位。随后,他爬上驾驶座,启动了面包车,又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塑料袋递给了温羽凡。 “饿了。”杨诚实的话语简单而温暖,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心田。 温羽凡接过塑料袋,感受到那股从指尖传来的温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无需打开,便能闻到那扑鼻而来的香气,那是新鲜大肉包的味道,是杨诚实为他准备的早餐,也是家的味道。 温羽凡没有客气,他立即掏出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肉馅鲜美多汁,面皮松软可口,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他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要将这份温暖和关怀,全都吞进肚子里。 杨诚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发动了面包车,缓缓驶离了小区。他知道,对温羽凡来说,这份早餐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给他加油鼓劲,让他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面试。 乘风机械厂位于瓯江城的近郊,距离温羽凡的出租屋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只有面包车行驶的沙沙声,和温羽凡吃包子的细微声响。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换,从城市的钢筋水泥,到郊外的绿树田野,仿佛在诉说着从喧嚣到宁静的转变。 面包车缓缓在一个工厂的电动门外面停在了下来,温羽凡的目光顿时被那几个气势磅礴的石雕大字所吸引。“乘风机械厂”几个字,不仅雕刻得深邃有力,更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是这家工厂的核心所在。 温羽凡望着厂区外墙的高度和宽度,心中不禁感叹,这确实是个大厂。外墙的线条简洁而硬朗,透露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工业美感。而厂区内,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一派繁荣景象。 看到这些,温羽凡终于理解了表嫂为何会如此焦急。能找到关系进入这样一家大厂工作,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机会对表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期望。 温羽凡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面试将是进入这家工厂的关键。他必须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表哥,为了那些关心他、支持他的人。 杨诚实抬手将车窗缓缓摇下,脑袋微微探出,满脸堆笑地朝着工厂门卫室扬声喊道:“大爷,麻烦开下门。我跟刘经理约好了的。” 门卫室里,门卫大爷原本正低头翻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报纸,听到呼喊声,慢悠悠地抬起头,从那扇小小的窗户探出脑袋。他眉头轻皱,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问道:“谁?哪个刘经理?你有什么事情?” 杨诚实丝毫没有因为大爷的询问而露出不耐,依然保持着那副亲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就是人事部的刘成刚经理,我带我兄弟来面试的。” 门卫大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许,说道:“哦,这样啊。那你得来这边登记一下,咱这工厂有规矩,哪怕约好了,进门前也得登记。” 杨诚实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迅速转头看向温羽凡,嘴角上扬,笑着夸赞道:“你瞧瞧,这才是正经大厂该有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让人放心。” 温羽凡也跟着笑了笑,眼中透着几分期待,回应道:“是啊,挺正规的。” 杨诚实推开车门,动作麻利地跳下车,快步走到门卫室前。他接过门卫大爷递来的登记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和温羽凡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来访事由。 门卫大爷接过登记本,眯着眼睛,仔细核实上面的每一项信息。确认无误后,他伸手在门卫室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个按钮,伴随着“嗡嗡”的声响,那扇略有些锈迹的电动伸缩门缓缓向一侧滑动打开。 杨诚实回到车上,稳稳地发动车子,缓缓驶向工厂内部。 刚进入厂区,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加工的气息扑面而来,道路两旁堆满了各种待加工的钢材,阳光洒在上面,不时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杨诚实在停车场稳稳停好那辆老旧面包车,车身还因惯性轻轻晃了晃。他疾步绕到车后,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搬出来,动作熟练又带着几分珍视,仿佛那轮椅承载的不是金属与皮革,而是温羽凡的全部希望。 “羽凡,坐好了。”杨诚实走到副驾驶旁,半蹲下身,双手穿过温羽凡腋下,像抱孩童般将他稳稳安置在轮椅上,而后轻轻为他理了理衣角。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暖黄的光晕,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车间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推着轮椅,杨诚实沿着厂区的水泥路前行,路旁的绿化带里,几株叫不上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很快,他们来到厂区中那座最高大的建筑前——乘风机械厂的办公大楼。大楼通体银灰色,在日光下散发着冷峻的光泽,虽仅有九层,可每层都比寻常住宅楼高出许多,透着股工业建筑特有的硬朗与威严。 “就是这儿了。”杨诚实仰头看了看大楼,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对温羽凡说道。楼前的台阶两侧,摆放着两座略显陈旧的石狮子,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斑驳痕迹,却依旧不减那股镇楼的气势。 两人走进大楼,宽敞的大厅内,地面铺着光洁的大理石,能映出人影。前台处,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正专注地敲击键盘,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礼貌性微笑。 从前台处得知,人事部在五楼。 好在大楼里有电梯。 杨诚实推着温羽凡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杨诚实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不用爬楼梯。他心里清楚,要是真靠双腿带着温羽凡爬上五楼,以自己这疲惫的身躯,非得累得瘫倒不可,更别说还得保持精神,帮温羽凡应对接下来的面试。 电梯稳稳停在五楼,门“哗”的一声向两侧滑开。杨诚实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轮椅把手,推着温羽凡迈出电梯。 他们沿着狭长的过道前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似踏在寂静的鼓面上。温羽凡的轮椅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噜”的细微声响。杨诚实目光急切,在一个个门牌上快速扫过,眼睛里闪烁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光。 很快,在众多刻着科室名称的门牌之中,他找到了那个写着“人事部刘成刚”的牌子。 杨诚实停住脚步,微微俯身,轻声对温羽凡说道:“到了,羽凡,别紧张,咱一定行。”说罢,他抬手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衬衫,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第13章 两千五 办公室内,一个带着几分慵懒、拖着长调的声音悠悠传来:“进来——” 杨诚实闻声,赶忙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还未跨进门内,他人还在门口,脸上已然堆满了热络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室内的每一丝寒意,同时,洪亮又带着十足敬意的声音响起:“刘哥,是我呀,诚实!我把我表弟带来面试啦!” 随着门缓缓打开,温羽凡的视线也随之探入屋内。只见在这宽敞偌大的办公室里,仅有一个身形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惬意地坐在那张宽大得有些夸张的办公桌后面。男子身前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此刻,他刚把手中那小巧的茶杯放下,升腾的热气还在他眼前氤氲环绕,模糊了他的眉眼轮廓。 中年男子听到杨诚实的声音,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目光聚焦过来,脸上随即绽开一抹笑意,热情地招呼道:“哟,是老杨啊!没想到你今儿来得这么早!快,快进来!”说着,他还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迈着略显迟缓却依旧不失亲和的步子,向着杨诚实和温羽凡迎了过来。 办公室的地面铺着深棕色的木质地板,男子的脚步踏在上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杨诚实稳稳推着温羽凡,缓缓迈进办公室。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办公桌上摆放着整齐的文件,一侧的书架里塞满了各类资料,墙角还放着一盆绿植,叶片有些打蔫,却也给这略显严肃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刘成刚在他们身后轻轻带上房门,动作轻柔,随后快走几步,侧身引着两人往办公室里的沙发走去,脸上笑意盈盈,热情地说道:“来来来,千万别客气,都坐下慢慢聊。”他抬手示意两人落座,接着便走到一旁的茶几边,开始摆弄起茶具。只见他手法娴熟,取茶、泡茶一气呵成,不多时,茶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杨诚实见状,连忙摆手,客气地说道:“刘哥,您可别忙活了,我就是单纯带表弟来面试的,您太客气了。”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言语间满是谦逊。 刘成刚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爽朗,哈哈笑道:“哎呀,谈什么面试呀,在咱这儿,这事儿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嘛!老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先喝茶,咱边喝边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杯热气腾腾的工夫茶递到两人面前,茶盏上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茶香愈发浓郁。 温羽凡见刘成刚递来茶杯,倒也没有忸怩。他抬手稳稳接过,那茶杯外壁还带着温热,触手生暖。他微微倾身,轻抿了一小口,茶汤滑过舌尖,初尝时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可转瞬之间,一股清甜之感便从舌根处缓缓泛起,且愈发浓郁,好似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勃勃生机。 温羽凡暗自思忖,这茶口感层次丰富,显然是难得的好茶。抬眼望去,只见刘成刚悠然自得地端着茶杯,微微眯着眼,沉浸在茶香之中,享受之意溢于言表。再打量这办公室,陈设虽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从那套精巧的茶具,到摆放整齐的各类摆件,不难看出这位刘经理平日里着实挺会享受生活。 杨诚实端起茶杯,仰头便是一大口,他哪懂什么品茶的门道,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此刻,他心里装的全是温羽凡工作的事儿,哪有闲情逸致细品茶香。咽下茶水,他忙不迭地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望向刘成刚,开口问道:“刘哥,我表弟这情况,您也都看到了。他在您这儿工作,真能顺顺当当的,没什么问题?”说话间,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眼中满是忧虑。 刘成刚闻言,将目光投向温羽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随后嘴角一勾,笃定地说道:“我说行,那肯定就行!”然而,话音刚落,他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呢,老杨,你也得理解我,就你表弟这状况,要是跟其他正常员工拿一样的工钱,实在不太现实。”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紧接着又将手指变换成五根,“一个月最多只能给他这个数。” 杨诚实瞧见刘成刚的手势,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忍不住出声道:“啊?两千五啊!刘哥,这也太少了。您看,现在物价这么高,这工资实在……”他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刘成刚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解释道:“少是少了点,可我也没办法呀!我打心底儿也想给你表弟开高工资,可你想想,他这身体状况,工作效率肯定没法跟其他人比,一个人也就顶半个用。要是给他开高了,其他员工心里肯定不平衡,到时候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再说了,就是我姐夫,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确实,刘成刚在乘风机械厂能这般逍遥自在,全仰仗他是老板小舅子这层关系。然而在薪资的事儿上,他虽有话语权,但也得顾全各方。 杨诚实听了刘成刚的话,满心无奈,只得缓缓转过头,目光带着一丝犹疑与关切落在温羽凡身上,嗫嚅着开口:“羽凡,你看这事儿……”他心里清楚,温羽凡曾经有着体面的工作,虽说不清楚具体收入,但肯定远不止这两千五的月薪。在他看来,这样大幅的薪资落差,温羽凡多半难以接受。 可出乎杨诚实的意料,温羽凡脸上神色平静,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笃定地答应道:“没关系,我干。”对于如今的温羽凡而言,过往那些对财富的追逐,早已如过眼云烟。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他的心志已全然改变,钱,在他眼中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今的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份工作,于他而言,不过是当下的一个容身之所,能为他的计划提供些许掩护,至于薪资,实在无足轻重。 刘成刚听闻温羽凡答应,脸上瞬间绽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忙不迭地说道:“好好好,既然表弟你这么爽快,愿意在咱这儿干,那事儿就成了!试用期也别折腾了,我这就给你准备合同去,咱马上把这事儿敲定!”说罢,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动作麻利得仿佛换了个人,全然没了先前那副慵懒劲儿,脚底生风般快步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看着刘成刚离去的背影,杨诚实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嘀咕,总觉得这刘成刚今儿个表现得太过兴奋,有些不太寻常。往常谈个事儿,他都要拖拖拉拉,这会儿却这般雷厉风行。 实则,刘成刚心里自有他的小算盘。这些年,乘风机械厂虽说经营还算稳定,但在一些政策福利的获取上,始终差了那么一截。他早就听闻,政府为鼓励企业吸纳残疾人士就业,给出了诸多利好政策,从税收减免到专项补贴,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如今温羽凡这个“契机”送上门来,他怎能不欣喜若狂?表面上,他一副照顾温羽凡的模样,口口声声为表弟着想,可实际上,温羽凡的加入,而且是低薪,对他和工厂而言,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既能为工厂谋得政策红利,说不定还能在姐夫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往后自己在厂里的日子,只会更加舒坦。 杨诚实满脸歉意,目光满是心疼地看向温羽凡,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羽凡啊,你真不用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勉强自己。这地方工资确实低,往后表哥一定再给你寻摸个更好的活儿,你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他微微俯身,双手搭在温羽凡轮椅的扶手上,眼神真挚,恨不得将满心的关切一股脑传递给表弟。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的表哥。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工资少点也没关系的。”话刚落音,那不争气的肚子好似故意应和一般,“咕噜噜”地大声抗议起来,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杨诚实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哟,怎么又饿啦?最近你这饭量可真是见涨,比以前能吃多了……不过能吃是好事儿啊,老话说得好,能吃是福嘛。想当初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可把表哥我愁坏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眼中满是释然与欣慰。 温羽凡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最近我算是想明白了,不能再那么消沉下去,让表哥为我担惊受怕,是我不好。”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为曾经让表哥操心而羞愧。 杨诚实直起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说道:“好好好,只要你能想通,表哥比啥都高兴。”他抬眼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恰似此刻他满心的欢喜,暖烘烘的,驱散了心底长久以来的阴霾。 第14章 上岗 在文件上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刘成刚将合同仔细整理好,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对温羽凡说道:“表弟啊,你明天就可以来正式上班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熟悉下工作环境和流程的。”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后仰,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温羽凡微微皱眉,心中盘算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缸和橱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开口道:“刘经理,我想今天就开始上班,不知道可不可以?”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成刚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很快恢复如常,笑道:“哟,这么着急啊?一般新员工都是第二天才入职的,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也没意见。”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只是不知道你为啥这么急着上岗呢?” 温羽凡自然不会吐露实情,他垂下眼睑,微微思索后说道:“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早点来上班,也能早点熟悉工作,不给大家添麻烦。”他的语气诚恳,让人挑不出错处。 刘成刚点了点头,笑道:“行,难得你这么积极,那我现在就找人带你保安部,跟那边的同事交接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对温羽凡说道:“稍等一会儿,人马上就来。” 温羽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想到很快就能吃上食堂的饭菜,腹中的饥饿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看向一旁的杨诚实,感激地笑了笑,轻声道:“表哥,谢谢你。” 杨诚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跟表哥还客气啥,好好干,有啥事儿跟表哥说。”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和鼓励。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身姿挺拔,面容带着几分朝气。刘成刚抬了抬手,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温羽凡,开口介绍道:“小吴,这是咱们厂新来的同事,以后就在保安部工作了,你带他过去,好好给他讲讲工作上的事儿。” 小吴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温羽凡身上,当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神色。他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温羽凡身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说道:“你好,我带你过去。”那声音清晰而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 温羽凡微微颔首示意,转头看向杨诚实和刘成刚,眼中带着一丝感激,说道:“那我先过去了。表哥,刘经理,谢谢你们。”说罢,他轻轻转动轮椅,跟随着小吴向门外走去。 办公室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温羽凡的轮椅在走廊的地砖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小吴走在一旁,不时侧头看一眼温羽凡,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打破这略显沉默的氛围。 小吴看着温羽凡费力转动轮椅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开口说道:“要不我推你一下。”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啊,不用不用,怎么能麻烦你呢,我自己能行的。” 然而小吴却没有听他的拒绝,已经轻轻将手搭在了轮椅的把手上,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说道:“没事没事,以后咱们都是同事了,就是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哦对了,我叫吴彦,跟吴彦祖就差一个字。” 温羽凡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忙自我介绍道:“哦,哈哈,我叫温羽凡。很高兴认识你。”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心中对这个新同事的好感也油然而生。 于是,在小吴的推动下,温羽凡的轮椅缓缓向前移动,两人朝着保安部而去。一路上,小吴兴致勃勃地给温羽凡介绍着厂子里的情况,而温羽凡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小吴一边推着温羽凡前行,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厂子里的情况。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咱这乘风机械厂,规模可不小,足有四五百号人呢。光食堂就有三个,能满足不同口味的需求。不过吃饭的话,菜品是要花钱的,好在厂里有半价补贴,算下来也挺划算。而且米饭是不限量自助的,管够!” 温羽凡听着,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彩。腹中的饥饿感如同一团烈火,烧得他对其他信息都失去了兴趣,满脑子只剩下食堂的饭菜。小吴继续说着厂里的各种设施和部门,以及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可那些话语就像耳边风一样,从温羽凡的左耳进右耳出,他只是机械地点着头,偶尔“嗯”上一声。 “还有啊,咱们厂的保安部工作也不算太累,主要就是负责巡逻和门禁管理。”小吴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温羽凡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食堂的餐桌上,“平时有固定的巡逻路线,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转一圈,门禁这边……” 温羽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象着食堂里热气腾腾的饭菜,米饭松软可口,菜品香气四溢。他打断了小吴的话,带着一丝期待问道:“那食堂这会儿开着吗?” 小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道:“现在还没到饭点呢,不过也快了。等我带你到保安部,把你介绍给其他同事,熟悉下环境,差不多就可以去吃饭了。” 温羽凡点了点头,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盼着能快点到食堂饱餐一顿。随着轮椅继续前行,他对即将到来的工作和美食充满了期待,那些原本萦绕在心头的忧虑,也在饥饿的驱使下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小吴推着温羽凡来到办公大楼的一楼,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便是保安部的所在。这里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监控室,闪烁的屏幕上显示着厂区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另一个则是普通办公区,说是办公区,其实平日里保安们没太多事务要处理,更多时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屋内摆放着几张陈旧的办公桌和椅子,墙上挂着一些工作制度和排班表,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储物柜。 走进办公区,温羽凡看到了三名同事。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身形修长,穿着略显宽松的保安制服,他叫丘咏,正坐在椅子上翻阅一本杂志,见有人进来,抬起头露出友好的微笑;旁边矮个子的小伙子张茂,正趴在桌子上捣鼓着一个小玩意儿,听到动静也站起身来,好奇地打量着温羽凡;还有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目光沉稳,他便是保安队长胡军,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此时也放下文件,起身走了过来。 “兄弟们,这是咱们新来的同事,温羽凡。”小吴热情地介绍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三人在看见温羽凡的时候,也和小吴一样,一时有些诧异。 但很快,丘咏率先开口,声音轻快:“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茂也跟着附和:“是啊,以后有啥事儿尽管说。” 胡军则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关切,说道:“温羽凡是,以后在这儿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们,或者问小吴,他对这儿挺熟悉的。” 温羽凡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谢谢大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时,张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还有李跃和张子远,他们上夜班,这会儿不在,等晚上交班你们就能见到了。” 温羽凡点点头,心中对这些新同事的热情感到温暖。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新环境,虽然简单朴素,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亲切感,仿佛从这一刻起,他真正成为了乘风机械厂保安团队的一员,即将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第15章 工作,不,我是来干饭的 考虑到温羽凡初来乍到,胡军没有马上给他安排巡逻任务。他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套合身的保安制服递给温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温,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今天上午就在监控室里待着,看看监控画面,了解下厂里的布局。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旁边的同事。” 温羽凡接过制服,感激地看了胡军一眼,说道:“好的,胡队长,我明白了。” 换好衣服后,他驱动轮椅来到监控室,目光落在面前闪烁的监控屏幕上。屏幕上,厂区的各个角落清晰可见,工人在车间里忙碌,车辆在道路上行驶,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这期间,刘成刚领着杨诚实又来看温羽凡。杨诚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监控室里的温羽凡,他穿着崭新的保安制服,虽然略显拘谨,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杨诚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他快步走到温羽凡身边,仔细打量着他,说道:“羽凡,穿上这制服还挺精神的。在这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温羽凡摇了摇头,笑着说:“表哥,我挺好的,胡队长他们都很照顾我,同事们也都很友好。” 刘成刚在一旁也笑着说:“那就好,老杨你就放心。表弟肯定能把工作做好的。” 杨诚实点了点头,又对着温羽凡叮嘱道:“羽凡,在这儿好好干,听领导的话,有什么困难就跟表哥说。” 温羽凡认真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交代完几句后,杨诚实看了看手表,无奈地说:“我那边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温羽凡目送着表哥和刘成刚离开办公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欠表哥的实在太多了。 在监控室里,温羽凡的目光不时偷偷瞥向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好似在撩拨他那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周围同事的交谈声、监控设备的轻微嗡鸣声,都被他肚子里时不时发出的“咕噜咕噜”抗议声盖过。他努力挺直身子,试图用意志压制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开饭时间,温羽凡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轮椅的扶手,准备出发前往食堂。此刻,他再也不用强忍着让肚子不叫了,因为马上就能享受到美味的饭菜。周围的同事们也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办公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走啊,凡哥,带你去食堂见识见识咱厂的饭菜。”小吴热情地招呼着温羽凡,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温羽凡赶忙回应:“好啊,可算到饭点了。” 一路上,温羽凡满心期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食堂里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的模样,轮椅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仿佛每靠近食堂一步,就能离那填饱肚子的时刻更近一点。 随着人流,温羽凡在小吴的帮助下,坐着轮椅来到了那栋由厂房改建的食堂小楼前。此刻,楼前热闹非凡,工人们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三三两两地朝着楼内走去,脸上都带着对饭菜的期待。 这栋小楼虽然外观朴素,甚至有些陈旧,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生活气息。温羽凡仰头看了看这三层建筑,想象着每一层不同的用餐场景。 小吴在一旁介绍道:“凡哥,这里三层都是食堂,不过是由不同的人承包。这三层的食堂各有特色。三楼的菜那是真不错,还有包厢,不过价格也高,一般是领导们去的地方;二楼相对来说比较适中,环境和菜品也还不错,办公室的那些白领喜欢在那儿吃;一楼嘛,实惠量大,是咱们这些普通工人的首选。” 温羽凡听着,心中暗自盘算着。他摸了摸口袋里表哥塞给他的那一百块钱,那是他目前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自然要精打细算。而且,自己行动不便,上二楼三楼确实多有不便。所以,他的选择很明确:“走,咱们去一楼。” 一楼餐厅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人们一边排队,一边和身边的同事聊着天。温羽凡在队伍中,看着前面的人端着满满一大盘饭菜,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终于轮到温羽凡打饭了,他看着窗口里摆放的各种菜品,虽然没有二楼三楼的精致,但每一样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点了一份套餐,里面有一份红烧肉,有一个狮子头,还有一份炒青菜和一份豆芽,又盛了一大碗米饭,只花了十五元钱,那是相当的实惠啊。 在小吴的帮助下,他们端着饭菜找位置坐下,发现周围的工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温羽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肉香四溢,肥而不腻。他又吃了一口青菜,虽然简单,但却很下饭。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感觉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小吴刚把热气腾腾的饭碗端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尝上第一口饭菜的滋味,就听见温羽凡略带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吴哥啊,去哪里添饭啊?”小吴下意识地一愣,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心中暗忖:自己这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呢,温羽凡居然就吃完了?他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朝着温羽凡的方向看去。 可不,就瞧见温羽凡手中那只锃亮的不锈钢饭碗已经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饭的残渣都没剩下。小吴不禁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脱口而出:“我去,凡哥你吃饭够快的啊!”那语气中满是惊讶。 温羽凡脸上微微一热,露出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头解释道:“啊哈哈,就是太饿了而已。”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似乎为自己这惊人的吃饭速度感到些许难为情。 小吴看着温羽凡这副模样,理解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抬手朝着食堂中心区域指了指,说道:“哦,看见那根承重柱了吗?就在那柱子旁边添饭。”那根柱子上贴着醒目的标识,周围也有不少工人拿着碗在添饭。 温羽凡顺着小吴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地说道:“好,那我去加饭了。”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双手用力转动轮椅的轮子,朝着添饭区快速驶去,仿佛那不是去添饭,而是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一楼食堂里热闹非凡,嘈杂的人声与餐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由于大部分工人都选择在这用餐,且他们多是体力劳动者,能量消耗大,对米饭的需求自然也多。好在食堂考虑周到,在添饭区摆放了三个巨大的不锈钢饭桶,桶身锃亮,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温羽凡来到添饭区时,那三个饭桶几乎都被满满的米饭所填满,米香四溢,水平线几乎未因前面工人的添饭而降低多少。 温羽凡眼睛一亮,心中满是欢喜。他迅速将碗伸到饭桶前,盛了一大碗米饭。看着那堆得高高的米饭,他心里还暗自遗憾,恨不得自己拿的是个盆,能装下更多的米饭。可食堂只提供碗,他也只好作罢,只能尽量把碗里的米饭堆得更高些,直到米饭之塔实在无法在增高,他才心满意足地推着轮椅返回座位。 “凡哥,好胃口啊。”小吴看到温羽凡端着那一大碗米饭回来,不禁笑着打趣道。 温羽凡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还行,还行。” 小吴笑了笑,没再多想,低下头继续用餐。然而,刚吃了两口饭,他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温羽凡,却惊讶地发现温羽凡又推着轮椅离开了座位。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啥呀!他这是又吃完了?不会!”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之后惊人的一幕在小吴的眼前上演,他原本还在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此刻却全然没了心思,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温羽凡的身影,而且差点连筷子都掉了。 只见温羽凡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在餐桌和添饭区之间快速穿梭。他操控着轮椅的手法极为娴熟,轮椅的轮子飞速转动,与强化水泥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擦出火星子来。每一次他从添饭区回来,手中的碗里都盛满了冒着热气的米饭,而不过片刻,那碗便又被清空。 温羽凡的吃相虽谈不上狼吞虎咽,但速度却快得惊人。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吞咽的动作连贯而迅速。那模样,仿佛他的胃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小吴在一旁数着,可还没数上一会儿,就已经记不清温羽凡到底吃了多少碗饭了。 突然有人不满叫道:“饭呢!今天怎么这么快没饭了呀?老子还没吃饱呢!” 食堂里原本热闹的用餐氛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破。那个不满叫嚷的声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紧接着,更多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碗筷,脸上露出不满和疑惑的神情。 “是啊,怎么没饭了。这才多久啊,就没饭了。”一个工人皱着眉头,不满地嘟囔着。 “今天这饭供应是怎么回事啊,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另一个工人也跟着附和道。 抱怨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整个食堂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吵什么,吵什么?什么叫没饭了。我今天准备的饭明明够你们的啊!”在喧闹声中,食堂打菜区的阿姨闻声匆匆赶来。她穿着白色的围裙,脸上带着些许不悦。然而,当她看到那三个原本装满米饭、此刻却空空如也的饭桶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疑惑,不禁脱口而出:“咦,饭呢?”她的目光在食堂里扫视着,试图找出米饭消失的原因。 而此时,温羽凡正坐在轮椅上,双手轻轻摸着自己已经吃了八成饱的肚子。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心虚,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当他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空饭桶上时,便悄悄地转动轮椅,朝着餐厅门口驶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哎呦,一时没控制住。溜了溜了。”他的动作尽量轻缓,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温羽凡快速地驶出餐厅,直到远离了食堂的喧嚣,才松了一口气。他回想着刚才在食堂的场景,心中既有对自己惊人食量的惊讶,也有对给大家造成不便的愧疚。 小吴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温羽凡身边,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开口问道:“凡哥,你什么情况啊!这么能吃啊!” 温羽凡见状,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轻声说道:“嘘嘘……吴哥,这个……麻烦你别说出去啊。”他的目光四下张望,生怕被别人听到。 小吴看着温羽凡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嗨,多大事啊,我不会大嘴巴的。不过你这饭量也不寻常了。”他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等待着温羽凡的解释。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哎……没法啊。我之前一段时间没钱吃饭,都饿好几天了,肚子早就饿瘪了,今天一闻到这饭菜香,就没控制住。” 小吴听了,心中微微一怔,脸上的疑惑瞬间被理解所取代。他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说道:“原来是这样,凡哥你也不容易。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他还真信了温羽凡的话,以为他是之前没钱吃饭的原因。甚至没想过,正常人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多,饿多少顿也不行啊。 见小吴如此实诚,温羽凡感激地看了小吴一眼,说道:“谢谢吴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朝着保安部的方向行去,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第16章 发薪日 虽说小吴爽快应下为温羽凡保守秘密,可温羽凡心里明镜似的,长此以往,以自己这般“恐怖”的食量,保不齐哪天就会被旁人瞧出端倪。 因而,接下来该如何解决吃饭的难题,成了横亘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午的时间,他都为此愁眉不展,满心纠结。 幸运的是,打那以后,那种仿佛能吞天噬地的饥饿感再没像之前那般汹涌袭来。 到了晚饭时分,虽说他的饭量依旧远超常人,可十来碗饭下肚,肚子也总算是有了饱腹感。 温羽凡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些许。 “看来,先前那种近乎疯狂的饥饿并非会一直持续,”他暗自猜测,“大概率是基因锁解开时,身体瞬间消耗了大量能量,才导致那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饥饿,如今,身体或许正逐步恢复正常状态。” 工厂工人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上班,一直到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 然而,保安的作息安排却截然不同。保安实行两班倒制度,早班从早上八点持续到晚上八点,晚班则是从晚上八点接替到次日早上八点。 忙碌了一天后,夜幕悄然降临。 晚上八点,工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杨诚实开着面包车准时抵达工厂门口。此时,温羽凡已和上晚班的同事李跃、张子远简单打过招呼,便驱动轮椅匆匆朝表哥的车而去。 杨诚实熟练地将温羽凡安置在了副驾驶座,又收好了轮椅。 之后杨诚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关切地问道:“羽凡,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咋样啊?” 温羽凡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应道:“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杨诚实听闻,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只要你觉得顺心,表哥就放心了。” 车子缓缓启动,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街边的路灯忽闪而过,夜晚的灯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脸上。 回到那略显狭小的出租屋,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杨诚实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从车上抱下来,背上楼,安置在轮椅上,又仔细检查了屋内的设施,确保温羽凡生活起居不会有任何不便之处。 做完这一切,杨诚实走到温羽凡身旁,轻声说道:“那么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接你。你晚上要是有啥需要,就给表哥打电话。” 温羽凡看着表哥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忙不迭开口道:“表哥,以后要是每天这样送我上下班会不会很麻烦。你工作一天也挺累的,还得为我操心……”他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杨诚实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温羽凡心中的阴霾。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哪有什么麻烦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工作,好好生活就行。” 没等温羽凡再开口说些什么,杨诚实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轻轻带上门,那关门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温羽凡心中重重地敲了一下。 温羽凡望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喃喃自语道:“哎,表哥,对不起啊。”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乘风机械厂每月固定的发薪日——十号,转眼间就到了。 对于温羽凡而言,在机械厂工作的日子,就像一场漫长的跋涉,如今,他终于迎来了这段旅程中的一个小小节点。 由于温羽凡入职还不满一个月,仅仅工作了十七天,所以当他查看工资到账信息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金额是1416元。 那串数字安静地躺在短信界面里,仿佛在诉说着他这十几天的辛勤付出。 温羽凡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发愣。 虽说经历了诸多事情后,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早已不在乎金钱这些身外之物,可当真正看到这份微薄的工资时,心中仍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脸上写满了落寞与迷茫,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呢?这都十几天过去了,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只为了这点钱?可我想要的功法呢?它到底在哪里啊?” 平凡琐碎的工厂生活,让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潭泥沼,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意志,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荒废宝贵的时间,内心的焦虑与自责也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正当温羽凡满心纠结,沉浸在自我怀疑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时,一只手冷不丁地从身后伸了过来,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说凡哥,发工资了。这可是你进厂的第一份工资啊,你可要请客哦。” 温羽凡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受惊。毕竟在这保安部的日子里,他早已熟悉了身后这人的行事风格,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丘咏。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头也没回,有气无力地说道:“咏哥啊,你瞅瞅我这工资数字,像是能请得起客的人吗?我这一个月都还没干满,这点钱,我自己花都得精打细算呢。”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那 1416元的工资信息格外刺眼。 丘咏却像是没听到温羽凡的话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耍着无赖,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不管啊,在咱们保安部,这可是不成文的传统。但凡新同事拿到第一个月工资,那都得意思意思。下班你可别想脚底抹油偷偷溜走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那架势,仿佛已经认定温羽凡一定会乖乖就范。 温羽凡脸上的无奈愈发浓重,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说道:“还有这规矩!早知道……唉,行行,请客就请客,真是怕了你了。”他心里虽然肉疼那即将“飞走”的钱,但又实在拗不过丘咏这股子缠人的劲儿。 可就在这当口,队长胡军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丘咏,又瞧了瞧满脸不情愿的温羽凡,笑着骂道:“你别听这小子瞎咧咧啊,咱们保安部哪有这种强迫新同事请客的传统。我们的传统是,新同事来了,发薪日大家组织一场聚餐,一起热闹热闹,联络联络感情。不过你放心,聚餐费用是大家 aa制,不会让你一个人破费的。”胡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推了丘咏一把,眼中满是笑意。 丘咏被队长这么一推,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抗议道:“队长你真是的,凡哥刚才都说了请客了,你这么一搅和……”他撅着嘴,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 温羽凡听了胡军的话,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脸上的愁容也一扫而空。 他转过头,佯装生气地瞪了丘咏一眼,呵斥道:“滚!” 说罢,他和胡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丘咏则在一旁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着。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愉悦起来。 温羽凡抬手看了看表,距离下班还有一小会儿,他想着晚上的聚餐,便决定先给表哥杨诚实打个电话。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表哥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杨诚实温和的声音:“喂,羽凡啊,怎么啦?” 温羽凡连忙说道:“表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们保安部发薪日有个聚餐活动,就在今晚。所以,你今晚不用特意来接我啦。” 杨诚实听了,微微顿了一下,他心里其实有些担心温羽凡腿脚不便,在外面参加聚餐会不会不方便,会不会有人照顾不周。可转念一想,职场上的社交活动对温羽凡融入集体、拓展人脉很重要,这也是他走向新生活的必经之路。 思索片刻后,杨诚实开口道:“行,羽凡,那你就去参加。不过你可得注意安全,聚会结束后,不管多晚,都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知道不?” 温羽凡心中一暖,忙不迭应道:“知道啦,表哥。你就放心,我肯定记着。你工作一天也累了,要是太晚的话,你就别跑一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那可不行!”杨诚实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你腿脚不方便,大晚上的,我哪能放心你一个人打车。再说你一个人能上得了楼?你就乖乖等我,其他的你别操心。” 温羽凡无奈地笑了笑,应道:“好嘞,表哥,我听你的。那就先这样啦,等聚餐结束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好,去。玩得开心点。”杨诚实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17章 终于等到你 当天傍晚,六点刚过,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保安部的成员们便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准备奔赴这场特别的聚会。七点整,一行七人在工厂门口集合完毕,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胡军作为队长,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司机的角色。他熟练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了那辆略显陈旧却保养得不错的面包车。其他人则有序地上车,车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晚聚餐的地点和即将品尝的美食。 上晚班的李跃和张子远也早早赶来,他们原本应该在晚上八点才开始工作,但为了这场新同事发薪日的聚餐,特意提前结束休息,赶来与大家会合。两人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打乱作息而产生的疲惫,反而满是热情,他们一边和同事们打招呼,一边兴奋地加入到热烈的讨论中。显然,他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提前上班,而是满心期待着能与大家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 至于之后会不会因为提前离岗而算旷工,众人对此都没有丝毫担忧。因为胡军队长早已凭借自己的经验和人脉,妥善处理好了相关事宜。他向大家保证,一切都安排妥当,大家只需尽情享受今晚的聚会。 在胡军的组织下,面包车缓缓驶出工厂大门,朝着市区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一路上,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车内的气氛却愈发高涨,大家对即将到来的聚餐充满了期待,欢声笑语不断从车内传出,在空气中回荡,仿佛预示着这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没过多久,胡军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载着一车人抵达了市区的一家海鲜酒楼。酒楼矗立在街边,外观简约却不失大气,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倾泻而出,在夜幕下营造出温馨又高档的氛围。尽管它没有挂上星级招牌,但那气派的门面、精致的装潢,无不彰显出不凡的格调。 “一个月辛辛苦苦总得犒劳犒劳自己是。”胡军停好车,笑着对大家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豪迈,“咱今天就放开了吃,好好享受享受。”众人纷纷应和,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这场美食盛宴。 走进酒楼,大堂内宽敞明亮,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身着整齐制服的服务员们热情地迎了上来,引导他们前往预订的包厢。包厢布置得典雅舒适,一张大圆桌摆在中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洁白的餐巾。 众人依次入座,胡军接过菜单,与大家一番商议后,点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海鲜佳肴。清蒸大闸蟹、蒜蓉粉丝蒸扇贝、油焖大虾、红烧石斑鱼……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端上桌,瞬间,包厢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增。服务员又开启了几瓶啤酒,透明的玻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冒着细腻的泡沫,仿佛在为这场聚会欢呼。 “来,大家举杯!”胡军站起身,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事,“为咱们保安部的团结,为凡哥拿到第一份工资,干杯!” “干杯!”众人纷纷起身,碰杯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酒杯碰撞间,大家一饮而尽。 随后,大家尽情畅饮狂欢。有的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不绝口;有的人则打开了话匣子,分享着工作中的趣事和生活中的点滴;还有的人借着酒劲,站起身来高歌一曲,将聚会的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大家忘却了工作的疲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保安部这个大家庭的凝聚力在无形中愈发强大。 酒足饭饱之后,保安部的成员们都被酒精灌得晕晕乎乎。他们脚步踉跄,彼此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朝着酒楼大门走去。灯光下,他们的脸颊泛红,眼神中透着酒后的迷离与畅快。 “凡哥,你酒量可真好啊。看起来一点都没事啊。”酒楼门口,胡军脚步虚浮,却仍努力站稳,对温羽凡竖起大拇指,言语中满是钦佩。 温羽凡确实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酒精影响。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或许是解开基因锁带来的奇妙变化,酒精在他体内竟好似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波澜。不过,他还是谦逊地笑了笑,回应道:“哪里啊,我现在要是不坐在轮椅上,已经趴在地上了。”他这话说得诙谐,试图淡化自己的“异常”。 胡军听了,醉醺醺地大笑起来,用力点头赞同道:“哈哈,有理!有道理!”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豪爽。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醉话互相道别之时,丘咏突然一把拉住小吴,他双眼迷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舌头都有些打结地开口道:“嘿,彦祖,你看那里,那个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厂花……余曼曼啊?”丘咏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但“厂花”“余曼曼”几个字却格外清晰。 在保安部,小吴暗恋余曼曼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平日里,同事们闲暇时就爱拿这事打趣他,每次小吴都会红着脸极力否认、抗议。可今晚,他也被酒精迷了心智,脑子转得迟缓,竟忘了狡辩。他眯起眼睛,努力朝着丘咏指的方向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像是。” 丘咏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接着又道:“你看……那边什么情况啊?哟,像是有小流氓正在纠缠你的女神哦。”他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让大家都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有了一丝紧张,目光聚焦之处,似乎真有几个人影在拉扯、纠缠。 平日里,小吴性格沉稳,即便面对心仪的余曼曼,也只是将这份喜欢默默藏在心底,行事周全而谨慎。可此刻,酒精如同烈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当看到那几个疑似小流氓的人正纠缠着余曼曼,她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时,小吴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放开她!”一声怒吼,饱含着愤怒与焦急,从他喉咙深处迸发而出。紧接着,他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脚步踉跄却带着决然的气势,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此刻他眼中只有陷入困境的余曼曼。 眨眼间,小吴便冲到了人群中,与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流氓扭打在了一起。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发难,被小吴这猛地一扑打得措手不及。两人瞬间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厮打,扬起一片尘土。小吴虽然喝了酒,动作有些迟缓,但凭借着一股狠劲,竟也不落下风,挥拳朝着对方脸上、身上砸去,嘴里还不时发出愤怒的吼声。 胡军原本还在一旁有些发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稍慢了半拍。可当看到小吴已然冲上前去与对方扭打起来,他瞬间神色一凛,酒意也醒了几分。深知此刻若是不帮忙,小吴孤身一人定会吃亏。他猛地将手中的半听啤酒往地上一摔,罐子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兄弟们还等什么,一起上啊。咱们保安部的人,可不能看着自己厂的人被欺负!” 这一声呼喊,如同冲锋的号角。原本还在一旁观望的保安部众人,瞬间被点燃了斗志。丘咏、张茂等人纷纷摩拳擦掌,带着酒劲和义愤朝着事发地点冲了过去,准备加入这场混乱的争斗,一场激烈的冲突一触即发。 听到胡军那声振聋发聩的呼喊,对面纠缠余曼曼的小流氓们瞬间警觉起来。他们原本正沉浸在对余曼曼的骚扰中,压根没料到会有人敢插手。此刻,瞧见一群醉醺醺却气势汹汹的大汉冲来,为首的小流氓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保安部这边,除去因行动不便只能留在原地的温羽凡,其余六人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满腔的义愤和酒劲,朝着小流氓们奔去。他们有的挥舞着拳头,有的大声叫骂,每个人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突点燃了热血。 小流氓们也不甘示弱,迅速摆开架势迎战。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只见丘咏率先冲向一个身形瘦小的小流氓,他借着酒劲,猛地一个飞扑,试图将对方扑倒在地。那小流氓灵活地一闪身,丘咏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但丘咏反应也快,迅速爬起身来,再次朝着小流氓冲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 另一边,胡军则对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小流氓。那小流氓看起来颇有几分力气,一上来就挥出一记重拳,朝着胡军的面门砸去。胡军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他顺势一个勾拳,打在小流氓的腹部。小流氓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稳住身形,继续向胡军发起攻击。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而小吴,此刻正与一开始和他扭打的小流氓陷入苦战。那小流氓见同伙纷纷加入战斗,顿时有了底气,下手愈发狠辣起来。他不断地用脚踢向小吴的腿部,试图让小吴失去平衡。小吴虽然喝了酒,动作稍显迟缓,但凭借着对余曼曼的担忧和保护欲,咬牙坚持着,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反击。 在这场混乱的争斗中,保安部的众人和小流氓们捉对厮杀。街道上回荡着叫骂声、拳脚相交声,以及人们的呼喊声。而那个领头的小流氓,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这场混战,似乎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又或是根本不屑于动手。 突然,那个领头的小流氓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升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如芒在背,令他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地急忙转头,目光扫向四周。在不远处的昏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男人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那笑容仿佛带着几分贪婪,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终于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这个男人正是温羽凡。他原本因行动不便,只能在一旁观战。然而,就在刚才,那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弹出了新的对话框。而这个对话框,就出现在这个领头小混混的头顶上方,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武徒一阶」。 “终于等到你了。”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第18章 大胜仗 领头的小流氓被温羽凡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一个残疾人而已,怎么会让自己心悸?“错觉吗?”他如此想着。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余曼曼突然发难。她瞅准时机,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余刚的小腿上,疼得余刚忍不住“嘶”了一声。紧接着,余曼曼杏眼圆睁,满脸怒容地骂道:“余刚,快让人住手,这些都是我厂里的人。快带着你的手下滚蛋!”那语气不容置疑,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小流氓纠缠的弱女子,反倒更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弟。 余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和余曼曼的呵斥给弄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嗫嚅着说道:“这……明明是他们先动手……” 他还想辩解几句,可余曼曼根本不给他机会。 “我让你们滚啊!”余曼曼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尖锐而又强势。 余刚看着余曼曼那毫不妥协的模样,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耷拉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好好,我滚,我滚。”说罢,他也顾不上还在和保安部众人扭打的手下,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朝着众人招呼:“好了,好了,都他妈给老子停手,走啦!” 他的那些手下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听到老大的命令,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从保安部众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慌慌张张地跟在余刚身后离去。 看着小流氓们灰溜溜的背影,保安部的众人都觉得自己打了个大胜仗。 丘咏更是兴奋得不行,涨红着脸,对着已经走远的对手大声喊道:“敢欺负我们厂里的人,以后看到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充满了得意和嚣张。 夜风中,弥漫着刚才激烈打斗留下的紧张气息。张茂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呼呼,好久没有这么拼过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畅快。 其他保安部的成员们也都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东倒西歪,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痕。尤其是小吴,他的模样最为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就在这时,余曼曼迈着焦急的步伐,快步来到了小吴身边。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没事?”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钻进了小吴的心里。 原本还疲惫不堪的小吴,听到余曼曼的关心,就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顿时来了精神。他猛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脸上却露出了坚毅而又豪情的笑容,大声说道:“没事,我还能打十个!”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了一下拳头,试图展示自己的“英勇”。 余曼曼看着小吴这逞强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得小吴更是心花怒放。 一旁的胡军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小吴这辈子算是值了。” 余曼曼面带感激,目光依次扫过保安部的众人,再次诚恳地说道:“今晚谢谢大家了,你们都是保安部的?”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夜色中回荡。 众人一听,纷纷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都是一个厂的嘛。”有人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真诚。 “小事小事。”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 还有人不忘把功劳往小吴身上推:“感谢小吴就行,要不是他冲得快,我们还反应不过来呢。” “对,对,都是小吴的功劳,他可是为了救你奋不顾身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小吴夸得脸都红了。 “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余曼曼听着众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对着众人微微躬身,表达着自己的谢意。然而,她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说完这话,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匆匆离开了。她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丘咏看着余曼曼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忍不住打趣小吴:“诶,怎么就这么走了啊,难道不是应该对小吴以身相许吗?”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吴打了一场架,身上的酒精也散了大半,此时被丘咏这么一调侃,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神有些慌乱,急忙说道:“乱说什么呀,人家还没走远呢,小心被听到。”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朝着余曼曼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仿佛真怕余曼曼听到了丘咏的话。 其余众人看着小吴这害羞的模样,笑得更欢了,笑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为这原本紧张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轻松和愉悦的氛围。 “好了,大家都没伤着,有事可别扛着啊。”胡军眼神关切地扫过众人,语气中满是担忧。毕竟刚才那一场混战,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受了内伤。 “没事。”“都是皮外伤。”众人纷纷回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刚才的打斗只是一场游戏。有的还活动了一下手脚,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胡军见众人确实都没什么大问题,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好,那今晚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一顿折腾,也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李跃,张子远,你们两个还要回去上班的?要是顶不住也可以请假的啊。” 李跃和张子远表示:“不了,我们还可以上班。” “好好,回家回家。”其他人一边应和着,一边准备各自回家。 就在众人要四散离开的时候,突然,小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叫道:“不对啊,凡哥呢?凡哥怎么不见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四处张望,这才发觉,温羽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丘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猜测道:“他估计看我们打起来,就先跑了。没义气啊!”他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张茂听了,白了丘咏一眼,反驳道:“那也不能怪凡哥啊,他那身体,你想他干什么。拿轮椅撞死对面是。他能做什么呀,肯定是怕连累我们才先离开的。” 丘咏听了,笑道:“那也不能管自己跑了呀。就是没义气。”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调侃着。 小吴却是满脸的不放心,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凡哥就算自己跑了,但这大晚上的,他坐着轮椅也不好回家啊。我还说好了送他回家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胡军听了,觉得小吴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道:“也是,先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对对,先打个电话。”小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温羽凡的号码。 众人都静静地等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然而,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小吴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又拨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众人的心中也都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不知道温羽凡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19章 讨教一二 余刚双手插兜,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带着一群手下转过街角,踏入了这条幽静且灯光昏黄的小道。 周围的寂静与刚才街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地面上轻轻回响。 身后的一名手下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与委屈中,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妈的,真是晦气,今天怎么就无缘无故挨了顿揍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满和不甘,眼神里还残留着刚才打斗时的凶狠。 另一个手下听了,连忙附和道:“是啊,一群二愣子,冲上来就干啊!”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似乎还想找回刚才失去的面子。 余刚听到手下们的抱怨,头也没回,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没好气地教训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是活该。竟然连一群普通人都打不过,简直丢余家的脸。回去这事要是让老头子知道,还得罚你们。” 身后的手下们闻言,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出声。他们心里清楚,余刚说的是事实,刚才那场打斗,他们确实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被打得灰头土脸的。要是让家族里的长辈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余刚见手下们都不说话了,继续头也不回地教训着:“怎么哑巴了,现在知道怕了,平时让你们练功练功,一个个就知道偷懒。这下好了,吃了亏才知道后悔。”他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朝着小道深处走去。 余刚原本正走着,那股熟悉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又蹿上心头,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揪着他的心脏。 他脸色骤变,神经瞬间紧绷,急忙抬手示意手下停下,大声喊道:“等下,有情况。” 可他的话音还没完全消散在空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小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余刚心脏猛地一缩,头皮一阵发麻,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转身。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手下直挺挺地颓然倒地,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手下倒下的同一瞬间,一个身着短袖背心的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蒙面人身材矫健,站在那里犹如一棵挺拔的苍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余刚见状大惊失色,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急忙摆出戒备的架势,双腿分开,膝盖微屈,双手握拳,眼睛死死地盯着蒙面人,同时厉声质问道:“你!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蒙面人看着余刚如临大敌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接着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讨教几招。” 余刚紧盯着眼前的蒙面人,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再次开口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他的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试图从蒙面人的身上找出一丝破绽和线索。 然而,那蒙面人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眼神一冷,二话不说,直接抬起拳头,朝着余刚的面门狠狠砸来。 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划破了夜空中的寂静。 余刚混迹江湖多年,从小就在各种打斗中摸爬滚打,对敌经验极为丰富。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练到了武徒境界,实力不容小觑。 面对蒙面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左臂轻轻抬起,如同一块坚硬的盾牌,精准地格挡下了这迎面而来的一拳。 就在格挡的同时,余刚的右拳如同闪电般猛然递出,带着一股强大的爆发力,朝着蒙面人的胸口击去。 那蒙面人显然没有料到余刚的反击会如此迅速和凌厉,面对这连消带打的攻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试图护住自己的胸口要害。 “砰”的一声闷响,余刚的右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蒙面人的手臂上。 蒙面人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来,手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打断一般。他的身体也不由得连退了好几步。 余刚看着蒙面人狼狈后退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他微微扬起下巴,冷冷地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今天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别想站着离开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再次进攻的架势,随时准备给蒙面人致命一击。 蒙面人用力甩了甩那只被余刚击中后有些发酸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好家伙,真正的练家子就是不一样。不过,这样才有一战的价值。” 话刚说完,他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再次朝着余刚冲了过去。 余刚看着蒙面人再次冲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 “不自量力。”他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迎着蒙面人冲了上去。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蒙面人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两人瞬间交锋,拳脚相向。 余刚凭借着扎实的功底和丰富的实战经验,招招凌厉,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的角度。 而蒙面人显然功夫不如余刚,动作略显生疏,甚至有些像个门外汉。在余刚的猛烈攻击下,他只能不断地躲避和格挡,很快就被余刚压着打,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尽管蒙面人处于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他的口中却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嚣着:“就这点本事吗?真是让人失望啊!”他的声音中带着挑衅和嘲讽,似乎想要激怒余刚,让他露出破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断地寻找机会反击,虽然每次反击都被余刚轻松化解,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和执着,仿佛这场战斗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余刚被蒙面人那嚣张的叫嚣彻底激怒,原本就因一时无法拿下对手而烦躁的心情,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他双眼通红,怒喝道:“你想看我真本事是。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死了可别怨我!” 蒙面人见状,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继续挑衅道:“嘿嘿,放马过来软脚虾。” “虎啸拳!”余刚猛地大喝一声,瞬间沉腰立马,双腿稳稳地扎在地上,如同生根一般。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臂之中,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紧接着,他猛然一拳轰出,拳风呼啸,摩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竟真的好似有虎啸之声回荡在小巷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急忙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护住自己的要害。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蓝光:“灵视!” “轰!”余刚的虎啸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蒙面人交叉的手臂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蒙面人的整个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从拳头上的触感,余刚感觉到这一拳虽然击中了对方,但明显被对方挡了下来,显然无法一击将对手干掉。 他怎会轻易放过对手,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大声吼道:“再吃我一拳!” 然而,当余刚追出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蒙面人不再恋战,已经逃出去老远了。 余刚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逃了吗?呸,垃圾!” 他甩了甩拳头,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没有再继续追击,因为这种无名小卒的挑战,在武者世界里太寻常不过。 他转身一个个踹醒手下,便离开了。 小巷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淡淡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 小吴和保安部的其他成员们心急如焚,在海鲜酒楼附近四处搜寻着温羽凡的踪迹。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边找还一边互相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然而,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小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小吴赶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温羽凡的号码,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他急忙按下接听键,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关心:“喂,凡哥,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哥几个到处找你,差点要报警了。” “咳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咳嗽声,听起来有些虚弱。随后,温羽凡略带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吴哥,刚刚被风一吹,我好像有些着凉了,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实在是没顾得上跟你们说一声,也没听到电话响。” 小吴一听温羽凡着凉了,心里的埋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心:“着凉了啊。听你咳嗽的,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温羽凡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小咳嗽,不严重。你跟兄弟们说一声,不用找我了,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都累了。” 小吴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好的,你没事就行。不过你行不行啊,你能自己上楼梯吗?你家不是没电梯的吗?要不要我过去帮你?”他知道温羽凡行动不便,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温羽凡笑了笑,说道:“没事,我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有些难受,先不说了,我挂了啊。你和兄弟们路上注意安全。” 小吴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温羽凡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吴将温羽凡电话里说的情况,跟其他成员们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反应各异。 丘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嘴巴依然不饶人地说道:“什么着凉,他就是吓得跑了。估计是看到咱们跟人打架,怕惹上麻烦,就自己先溜了。”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从他的口气里,明显能听出他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之前温羽凡突然失踪,大家都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胡军听了丘咏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好了,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张茂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人没事就行。今天这事儿也闹得挺晚了,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家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的担忧之色逐渐消散。 随后,大家相互道别,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街道上,他们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渐渐远去。 在某个被黑暗笼罩的隐蔽街角,路灯洒下的昏黄光线显得格外微弱。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身子猛地一阵剧烈颤抖,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随着咳嗽,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在地面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然而,温羽凡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兴奋到近乎癫狂的表情。 他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角高高扬起,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嘿嘿,这一拳,挨得值!” 第20章 演武 温羽凡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操控着轮椅,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屋内漆黑一片,他伸手摸索着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缓缓地移动到床边,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休息了片刻后,他想起还得让表哥杨诚实放心,便拿起手机,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杨诚实关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羽凡,聚会结束了吗?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温羽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说道:“表哥,我到家了,同事已经送我回来了,你就放心。今天聚餐挺开心的,就是我喝了点酒,现在头有点晕。”他撒了个小谎,不想让表哥担心自己受伤的事。 杨诚实听了,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喝点水,早点休息。以后要是有这种活动,结束得晚的话,还是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你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温羽凡心中一暖,说道:“知道了,表哥。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便挂断了电话。 温羽凡放下手机,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微微的呼吸声。回想起与余刚的那场激战,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尽管身体还因受伤而隐隐作痛,但他的思绪却完全沉浸在了对“灵视”能力的思考中。 “灵视”虽不具备直接复制对手能力的神奇功效,却有着其独特且强大的作用。在与余刚对峙时,那能力如同一双无形且敏锐的眼睛,精准地捕捉着余刚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无论是出拳时肌肉的紧绷,还是脚步移动时重心的转换,亦或是眼神的瞬间变化,都被“灵视”清晰地捕捉到,并深深烙印在温羽凡的脑海之中。 这些细微的动作,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余刚多年修炼所积累的经验与技巧。温羽凡坚信,只要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揣摩这些动作背后的原理和奥秘,深入分析余刚发力的方式、呼吸的节奏以及攻防转换的时机,总有一天,自己能够从中领悟到关键的要点。 在出租屋那狭小的空间里,温羽凡沉浸在对余刚拳法的复刻与探索中。他紧闭双眼,凭借着脑海中如镌刻般清晰的记忆,手臂在空中缓缓挥动。起初,那动作生涩且笨拙,可随着一次次的尝试,他仿佛渐渐触摸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悟。 刹那间,那股强烈的兴奋感如电流般蹿遍全身,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全然不顾身体的虚弱,一骨碌从床上跃下。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然开始模仿记忆中的余刚,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要将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重现。 “喝!”他低喝一声,猛地一拳挥出,拳风在寂静的房间里划过一道短促的声响。 然而,就在拳头挥出的瞬间,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懊恼。 “不对,感觉这样不对。”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失落。那出拳的力量、角度,似乎都偏离了他记忆中的轨迹,与余刚那行云流水般的拳法相比,相差甚远。 但温羽凡骨子里就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短暂的失落并未让他停下。他迅速调整姿势,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膝盖微微弯曲,再次凝聚力量,猛地又是一拳挥出。这一次,他倾注了更多的心力,试图让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随着拳头挥出,一阵钻心的剧痛从他的手臂和胸口同时袭来,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之前与余刚交手时所受的伤,在这剧烈的动作下被彻底引发。 “咳咳……”温羽凡痛苦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提醒他身体所承受的重创。但他那坚毅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强忍着疼痛,用手背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殷红的血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稍作喘息后,他再次缓缓站定,重新摆出姿势。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求成,没有像之前那样猛然出拳。而是深吸一口气,将拳头一点点地递出,速度极慢,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又像是在雕琢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紧紧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正站着余刚,他要以这种慢动作,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身体记忆里。 随着拳头缓缓推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出拳已经有三分相似了。虽然与余刚那炉火纯青的拳法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但这小小的进步,却如同一束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漫长的一夜,对温羽凡而言,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房间里,他沉浸在对余刚招式的反复推演中,忘却了身体的疲惫与伤痛。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发力,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调整、完善。他的眼神专注而执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套拳法。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黑夜渐渐褪去,第一缕曙光悄然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板上。然而,沉浸在武学世界里的温羽凡对此浑然未觉,依旧全身心地投入到招式的演练中。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温羽凡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他知道,有人来了。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强忍着身体的酸痛,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装作一个残疾人,坐回了轮椅之上。 不一会儿,表哥杨诚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带微笑,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温羽凡见状,赶忙打招呼道:“表哥,今天你来得特别早啊。”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杨诚实看到温羽凡已经起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羽凡,你已经起床了啊。我还怕你昨天喝多了,今天起不了床呢,所以早点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走到温羽凡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些心虚。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表哥,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他不敢与杨诚实的眼神对视,生怕表哥看出自己的异样。 杨诚实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好。你这身体,以后可别喝太多酒了。对了,我又给你带了早餐,趁热吃。”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温羽凡看着表哥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表哥的关心,却又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秘密。他知道,自己所追求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他已经无法回头,就算可以,也不会回头。 第21章 涨工资 温羽凡心里清楚,昨夜与余刚的那场交锋,虽让自己受了伤,却也收获颇丰,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关于武徒境界拳法的珍贵线索。此时,待在家里一边安心养伤,一边潜心钻研那套拳法,无疑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然而,吃过表哥杨诚实带来的早餐后,温羽凡却做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 “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练武更是一个需要长期积累、循序渐进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 他深知表哥对自己的关心无微不至,要是请假在家休息,肯定会引起表哥的怀疑和担忧。为了不让表哥担心,也为了能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尽量不露出破绽,他决定如往常一般让杨诚实送自己去工厂上班。 温羽凡操控着轮椅缓缓进入办公室,目光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值夜班的李跃和张子远,就只有丘咏在这儿,其他同事都还没到。 丘咏眼尖,看到温羽凡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调侃道:“呦,凡哥。速度挺快的嘛。”那语气阴阳怪气,显然不是在夸赞温羽凡上班来得早,而是在含沙射影地暗讽他昨晚在打架时“逃跑”的事儿。 温羽凡心里明白丘咏话里的意思,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打着哈哈回应道:“见笑见笑,啊哈哈……”他不想在这事儿上过多纠缠,毕竟自己确实提前离开了,虽然有苦衷,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李跃听到丘咏的话,眉头一皱,伸手轻轻扇了下丘咏的后脑勺,语气中带着责备,骂道:“不是说好了不拿这事挤兑凡哥的吗?凡哥的难处你看不出啊。” 丘咏被扇了后脑勺,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道:“行行,不说不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不服气的表情。 温羽凡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对几人致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昨晚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到,没跟大家说一声就走了。”他的眼神中带着诚恳的歉意。 张子远摆了摆手,开口道:“好了凡哥,我们没怪你,你别听这兔崽子的,你也知道他嘴巴臭了,别理他。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真因为这点事儿计较。” 张子远的话让温羽凡心里暖了一下,他感激地看了张子远一眼,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众人正说着话,温羽凡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气息不畅,像是有一团无形的东西堵在喉咙口。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咳嗽便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双手捂着胸口,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着。 丘咏原本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神色,看到温羽凡咳得如此厉害,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说道:“凡哥,你真着凉了啊。我还以为这是你编的借口呢。”他心想昨晚温羽凡说着凉并不是随口胡诌,而是真有其事。这么想着,他心中对温羽凡昨晚提前离开的那点不满也消退了几分。 张子远在一旁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是,虽然跟凡哥相处的还不久,但凡哥这人一看就是不会编瞎话的。”他相信自己看人眼光,觉得温羽凡为人老实,不会为了逃避什么而故意找借口。 李跃则满脸担忧,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温羽凡,轻声说道:“凡哥,看你咳得厉害,要不今天请假得了。身体重要,工作的事儿先放一放。” 温羽凡听着同事们关切的话语,心中却五味杂陈。他的咳嗽确实不是装的,可他一直以来都在众人面前伪装成一个弱者、一个残疾人,现在同事们如此关心他,他却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羞愧。他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摆了摆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咳咳……我……我没事,顶得住。不能因为我这点小毛病就请假。” 时间一点点流逝,办公室里原本空荡荡的,随着其他同事陆续到来,氛围逐渐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昨晚那场激烈的冲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仿佛在回味着属于自己的英雄时刻。 李悦和张子远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们与同事们简单道别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剩下的同事们继续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昨晚的事情,有人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己如何英勇地与小流氓对峙,有人则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同伴们的精彩表现。 当大家得知温羽凡真的生病了,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胡军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担忧地说道:“凡哥,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回家休息,请假的事情好说的。” 小吴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凡哥,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可别把身体累垮了。” 温羽凡感激地看着同事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没事。这点小咳嗽算不了什么,我能坚持。”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大家添麻烦。 同事们见温羽凡态度坚决,劝不动他,也就没再多劝。他们知道温羽凡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于是,大家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继续投入到关于昨晚事件的讨论中,办公室里再次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和交谈声。 办公室里,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丘咏的目光突然狡黠地转向小吴,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又开始打趣起来:“昨天我们小吴英雄救美之后,我们的余厂花对他可是很关心的哦。‘你有没有事情呀?’好温柔哦。差点就要以身相许喽。”他故意模仿着余曼曼的语气,那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小吴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又羞又急,忙不迭地说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可丘咏哪肯轻易罢休,那张嘴就像上了发条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当时小吴怎么说来着,说他还要打十个。当时把我给急的呀,兄弟我哪里去找十个人给你打啊,要不我自己牺牲一下,给你送个人头。”丘咏一边说,一边还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双手摊开。 “哈哈哈……”众人被丘咏的话逗得哄堂大笑,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张茂也跟着起哄,在一旁支持道:“那也算我一个。” 小吴被大家笑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向丘咏扑了过去:“好,小爷收了你的狗头。”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你推我搡,虽然动作看起来激烈,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众人看着他们俩的打闹,笑得更欢了,办公室里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保安部的门口。来人穿着整洁的西装,表情严肃,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胡军看到来人,脸色骤变,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连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敬地说道:“刘经理!您怎么来了。哎,你们快别闹了。” 小吴和丘咏听到胡军的话,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停止了打闹,纷纷立正站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严肃的神情。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门口的刘经理,不知道他此来有何贵干。 刘成刚板着一张脸,铁青的面色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他迈步走进办公室,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眼神冰冷,不善地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让人不寒而栗。“你们出息了呀。”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怒意,一出口,众人的心都猛地一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都明白刘成刚这话所指何事。 果然,刘成刚没有让大家多做猜测,紧接着便直奔主题,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来意:“一群人竟然跑出去跟人打架。”他的语气中满是斥责,仿佛对众人的行为失望透顶。 胡军见状,心里一慌,急忙上前道歉,试图解释:“刘经理,您消消气,我们也是因为……”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成刚如雷霆般的厉声呵斥打断。 “你们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劣吗?给机械厂的名誉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刘成刚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生疼。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众人,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众人被这严厉的斥责吓得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刘成刚对视,更不敢再狡辩。 刘成刚表情严肃,声音洪亮地说出了那令人意想不到的处罚决定:“厂里决定严肃处理你们。这样,厂里决定,从这个月开始,给你们每个人涨两百块钱工资。让你们涨个教训。”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丘咏先是哭丧着脸,大声嚷嚷道:“啊!不要啊!我们工资本来就不高……额……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吴也是一脸茫然,嘴巴微张,结结巴巴地说道:“额,是啊。我好像听到涨二百,是我听错了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脑袋微微晃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胡军皱着眉头,分析道:“估计是刘经理激动地口误了。是减二百。”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觉得涨工资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落在他们头上。 张茂则带着哭腔,哀嚎道:“肯定是减二百啊,还涨工资,想屁吃呢你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工资减少的悲惨未来。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刘成刚却是故作严肃地继续说道:“是,就是涨二百。你们就偷着乐?”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神色,语气十分肯定。 胡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呀?”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厂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刘成刚无奈地解释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余大小姐回报你们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和嫉妒。 胡军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普通公司白领,竟然有能力给自己涨工资,惊讶地问道:“啊!余大小姐?余曼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刘成刚没多做解释,转身打算离开,嘴里嘟囔着:“算你们走了狗屎运。”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对众人道,“还有啊,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啊。虽然你们帮了余小姐一把,但可千万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那不是你们高攀得起的。那种玩笑也少开啊。”说完,他才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去了。 众人望着刘成刚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办公室里才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纷纷欢呼起来。 小吴兴奋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哦,涨工资喽!”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张茂也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念叨着:“二百块啊!整整二百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能多买不少东西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用这多出来的工资过上更好生活的样子。 丘咏则是坏笑着凑到小吴身边,调侃道:“诶,癞蛤蟆,刘经理骂你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小吴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少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苦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一直不都是你们瞎起哄的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仿佛被人揭开了心中的伤疤。 胡军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也不知道这余曼曼什么来头啊?连刘经理都敬她三分的样子。看刘经理那态度,这余曼曼肯定不简单。”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心中对余曼曼的身份充满了猜测。 温羽凡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在快速地盘算着:“看来这余家真的不简单。昨晚那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小混混,反而像是余曼曼家里人。如果有机会,我或许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余家。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关于武者界的线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第22章 顽疾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温羽凡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贸然接近余曼曼不仅无法达成目的,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从那以后,温羽凡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又充实。白天,他在工厂里认真工作,像往常一样履行着自己保安的职责,与同事们相处融洽,丝毫不让人看出他在武学上的追求和努力。而到了晚上,当夜幕降临,城市被黑暗笼罩,他便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一头扎进对拳法的钻研中。 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余刚的招式,身体随着记忆中的动作缓缓摆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反复琢磨,力求做到精准无误。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出拳动作,他就能练习上百次,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的练习而酸痛不已,但他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温羽凡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练习拳法,当他一拳猛然挥出时,拳风呼啸,空气中仿佛响起了龙吟之声,那声音威严而又震撼。 与此同时,系统对话框弹出:「恭喜宿主,晋级武徒二阶」。 “哈!成了!”温羽凡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兴奋地大喊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还没等他从晋级的兴奋中缓过神来,他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气息不畅的感觉,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双手捂着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的内脏。 “这伤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好。也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看来之后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懊悔自己的疏忽。他也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先把身体养好,才能继续自己的武学之路。 温羽凡本以为只要稍稍停下修炼的脚步,好好调养身体,胸口的伤势便能逐渐好转。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闷棍,无情地敲碎了他的幻想。养伤的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艰难得多。 刚受伤的时候,那时伤势虽说不轻,但若是能及时放下一切,安心调理,凭借他基因解锁后的身体底子,或许这伤早就已经痊愈。可当时的他,满心都被武学的奥秘所吸引,一心想着趁热打铁,在对拳法的钻研中寻求突破。他不顾身体的抗议,一次又一次地勉强自己修炼,每一次强行发力,都像是在给伤口上撒盐,使得伤势愈发严重。 如今,一个月的调养时间悄然流逝,温羽凡每日按时服药(药还是自己偷偷买的),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身体,满心期待着能看到一丝好转的迹象。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的伤势却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胸口依旧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剧痛,那股憋闷感如影随形,哪怕只是稍微活动一下,都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身体在不停地提醒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温羽凡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纠结。他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感觉有些麻烦啊!这下可真得找个医生看看了。不过一般医院能治疗这种伤吗?而且被医生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呀?好难办啊!” 温羽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床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他在脑海中拼命思索着解决办法,想着是不是能找个私人诊所,找个靠谱的医生,用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又或者,有没有懂医术的江湖人士,能够帮他治疗这伤,还能守口如瓶。 想到这些,温羽凡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苦笑。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年关已至,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大表哥杨诚实深知温羽凡孤身一人,若是让他独自在家过年,那该是何等的冷清与孤寂。于是,在大年三十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杨诚实傍晚时分来到了温羽凡的出租屋,笑着对他说:“羽凡,走,跟哥回家过年去,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杨诚实来到了他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嫂子郑小燕系着围裙,正从厨房忙进忙出,看到温羽凡来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羽凡来啦,快坐快坐,今天嫂子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不一会儿,嫂子郑小燕就把一大桌丰盛的家常好菜端上了桌。 红烧鱼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外酥里嫩;还有那热气腾腾的饺子,一个个饱满圆润,仿佛在诉说着团圆的喜悦。 杨诚实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上高中二年级和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在读初中三年级,也在一旁欢快地笑着闹着。一家四口加上温羽凡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旁,温暖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幸福的笑容。 杨诚实拿起酒杯,满上酒,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说道:“来,羽凡,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图个开心、团圆。这杯酒,祝咱们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温羽凡接过酒杯,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充满了幸福。虽然自己身体有伤,还有着未完成的梦想和秘密,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疲惫都在这浓浓的亲情中消散了。 几杯酒下肚,温羽凡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可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袭来,他突然又咳嗽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杨诚实原本正满脸笑意地与大家交谈,见状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满是担忧。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探过身来,关切地问道:“羽凡,你之前不是只是着凉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焦急。 温羽凡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感冒是早好了,但是咳嗽却一直不见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杨诚实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忧虑,他严肃地说道:“那怎么行啊,你这可能会出大问题的。不行,还是找个医生看看。”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推说道:“去医院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 杨诚实听了,忍不住抱怨道:“现在的医院,医生不行啊。光收钱,不治病。”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为温羽凡的病情感到着急又无奈。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嫂子郑小燕插话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医生,是个老中医,治疗疑难杂症可在行了。”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着自信,仿佛这个老中医一定能治好温羽凡的病。 “中医啊……”杨诚实低声咕哝了一句,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像是对中医并不抱什么信心,似乎在他的认知里,中医比不上那些现代化的医疗手段。 郑小燕敏锐地捕捉到了丈夫的神情和语气,顿时双眼一瞪,柳眉倒竖,提高嗓音道:“中医怎么了?这是我们国家千年传下来的瑰宝,比现在的医院里那些只会看仪器的大夫强多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能没点真本事?”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愤怒,对丈夫的态度很是不满,同时也为中医感到不平。 杨诚实被妻子这一瞪,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只能赶紧点头附和:“啊,对对……中医好,中医好。”他可不敢在这时候跟妻子顶嘴,不然等下可有的好“受”了。 郑小燕见丈夫服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温羽凡,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亲切的表情,态度缓和下来道:“羽凡啊,你听嫂子的,准没错。过完年,嫂子就带你过去找那个老中医看看。他在这一片可有名了,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希望温羽凡能接受她的建议。 温羽凡现在确实对治疗自己的伤势毫无头绪,尝试了那么多方法都不见效,正感到迷茫和无助。再加上嫂子如此殷勤,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那……我试试。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好,那嫂子给你安排。你就放心,到时候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郑小燕笑着保证,语气坚定而又温暖。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大家继续吃着年夜饭,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回荡。 第23章 看病 正月初七,晨曦初露,清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年的气息。一大清早,杨诚实便发动了车子,郑小燕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回头看看坐在后排的温羽凡,眼中满是关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瓯江城城北老街,要去拜访郑小燕口中那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 车子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很快,他们便抵达了城北老街。老街古色古香,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古旧的建筑,透着岁月的韵味。杨诚实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三人便步行朝着老街深处走去。 在这里,有一家小小的中医馆,门面不大,宽度仅有两米,甚至门上连牌匾都没有装,显得十分不起眼。它的位置更是隐蔽,藏在某条小巷的深处。若不是郑小燕带路,温羽凡和杨诚实恐怕很难找到。然而,就是这样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中医馆,生意却异常火爆。 此时还不到早上 8点,可中医馆门口已经有个大爷大妈在排队等候了。 郑小燕看着眼前已经排起的队伍,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连忙对温羽凡说道:“我们快排队。羽凡啊,今天啊,可算我们来得早,不然啊这队伍要是长了,估计就要等好久了,说不定上午都未必能看得上。”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焦急,生怕来晚了又要耗费更多时间等待。 温羽凡听着郑小燕的话,目光扫过排队的众人,见大家都耐心地等候着,心中对这老中医的医术又多了些信心。毕竟这么多人愿意一大早就来排队,想必这老中医是有些真本事的。他忙不迭地点点头,说道:“好,还好听嫂子的早点来了。” 随后,三人快步走到队伍后面站定。杨诚实站在温羽凡旁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排队的场景有些无奈,但想到是为了给温羽凡看病,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早上八点三十分,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中医馆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不算长的队伍又新加入了十多个人,大家都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能早日看上病。 门打开的瞬间,温羽凡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睿智,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学识的样子。温羽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位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身旁的郑小燕便轻轻碰了碰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小声说道:“这人不是老中医,而是老中医的儿子。虽然也能看病,但医术可比老中医差远了。”温羽凡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原本以为已经见到了正主,没想到只是老中医的儿子。 他仔细打量着这位中年男子,只见他礼貌地向排队的众人微笑点头,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大家依次进入医馆。他的举止沉稳,颇有几分医者的风范,这让温羽凡对这中医馆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他儿子看着也挺靠谱的,不知道老中医得有多厉害。”温羽凡心中暗自想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中医馆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悠久历史和神奇医术。 由于温羽凡他们来的较早,排在队伍的前面,所以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轮到了温羽凡看病。老中医的儿子看到温羽凡坐着轮椅,脸上立刻露出关切的神情,热情地走上前来,主动帮忙杨诚实一起抬起轮椅。要知道,这老式建筑物的门槛比较高,对于行动不便的温羽凡来说,要跨过这道坎着实有些困难。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抬过门槛,确保温羽凡的安全后,才长舒一口气。 进入医馆后,温羽凡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终于见到了那名传说中的老中医。眼前的老中医确实年事已高,仅仅从外表来看,温羽凡判断对方足有百岁高龄。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却透着一股矍铄的精气神。老中医面前的诊桌上,旧式的文房四宝摆放得井然有序,毛笔、砚台、宣纸等一应俱全,显然老中医开药方时依旧沿用传统的毛笔书写方式。 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老中医那饱经沧桑却又充满智慧的面容,心中对他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任。 老中医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温羽凡,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伸出手来。温羽凡依言伸出手,老中医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为他把脉。 “咳嗽两声我听听。”老中医不紧不慢地说道,仅仅通过把脉,他甚至都无需询问温羽凡来看什么病,便能立刻精准地抓住看病的关键方向。 温羽凡心中大为钦佩,对老中医的医术更是多了几分敬畏,连忙依言咳嗽了起来:“咳咳……”他的咳嗽声略显急促,胸腔随着咳嗽微微震动,脸上也因这阵咳嗽泛起了些许红晕。 老中医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着温羽凡的咳嗽声,随后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紧接着,他开口说道:“嗯,后生,跟我到里屋来。哦,家属就不要跟进来了。”说罢,他便缓缓起身,步伐稳健地朝着里屋走去。 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连忙点了点头,双手用力地推着轮椅跟了上去。他的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满怀期待,不知道老中医在里屋会对自己进行怎样的检查和诊断。 看着温羽凡跟着老中医进了里屋,杨诚实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呀?还不让我们跟进去。”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毕竟温羽凡行动不便,他有些放心不下。 郑小燕瞥了杨诚实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轻哼一声道:“你懂什么,肯定是要做深入仔细的检查呀。大夫的医术高明着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对老中医充满了信任,坚信他会为温羽凡找到治愈的办法。 进了里屋,温羽凡还未及开口,老中医便突然转身,目光如炬,静静地盯着他,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问道:“武林中人?”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微微一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这老中医不仅能看出自己身上的伤,竟还敏锐地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一般。但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被对方识破,他也不再打算继续伪装,当下立即抱拳,恭敬地说道:“温羽凡,见过前辈。”他的动作利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坦然。 老中医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普通大夫。不过你这种人我也打过不少交道就是。家里人不知道?还装瘸子。”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仿佛对温羽凡的伪装早已洞悉。 温羽凡的脸上顿时涌起一阵羞愧,微微低下头,尴尬地说道:“额……不敢告诉他们。”他心中清楚,自己一直隐瞒家人自己习武以及受伤的真相,确实有些无奈。 老中医也没有在温羽凡的个人问题上过多深究,而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这伤,是跟人比武了?打输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洞察,似乎已经猜到了温羽凡受伤的缘由。 温羽凡没有丝毫隐瞒,坦诚地承认道:“是的,不敌落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老中医的信任,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治愈伤势的办法。 老中医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感慨道:“你们这群人啊,真是。”他的话语中既有对武林中人争强好胜的无奈,也透露出一丝对温羽凡的关心。 接着老中医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你这伤要是一开始就来找我治疗,说不定几贴药下去就好了。可你啊,不止拖到现在,显然受伤之后还在没命的修炼,这下啊,可真的是不好办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又透着对温羽凡伤势的担忧。 温羽凡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快不行了,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焦急,连忙抱拳请求道:“前辈,请一定要救我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中充满了对未竟之事的执着。 老中医见状,不紧不慢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神色,说道:“没那么严重。难治是难治了点,但好在你还算来得及时。只是以后要经常来我这里喽。”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连忙说道:“太好了,能治得好,我一定会遵循医嘱的。前辈的大恩大德,我温羽凡铭记在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对老中医的医术充满了信任。 老中医满意地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准备治疗,说道:“那好,先把上衣脱了。你这情况,得施针。”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一股专业的气息。 温羽凡不敢有丝毫耽搁,听话地立即脱掉了自己上身所有衣服,露出了他那被锻炼得已经颇具肌肉线条的上半身。那坚实的肌肉彰显着他平日里的努力与坚持,只是在他的胸口位置,有着一团乌黑的斑块,颜色深沉,触目惊心,这便是他的伤痛所在。 老中医手法娴熟地为温羽凡扎上针,随后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走出里屋继续为其他病人看诊。毕竟这扎针治疗是个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老中医进进出出,已经看过了好几个病人。 杨诚实本就对温羽凡独自在里屋接受治疗放心不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终于按捺不住,他几次想要进去里屋看看温羽凡的情况,可每次都被老中医坚决地拒绝了。老中医总是严肃地告诉他,治疗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随意打扰。 郑小燕也深知老中医的规矩和脾气,见杨诚实三番五次想闯进去,便板起脸来,对他严令禁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瞎捣乱。大夫自有分寸,你进去瞎搅和,万一影响了羽凡的治疗可怎么办!” 杨诚实被妻子这么一训,只能无奈地作罢,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在医馆外间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里屋的方向张望,眼神中满是担忧。 一个小时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终于,温羽凡接受完治疗从里屋出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进去的时候好了一些,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明显有所改善。 杨诚实见状,急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温羽凡,关切地问道:“羽凡,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的?” 温羽凡微微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表哥,我没事,感觉好多了。” 郑小燕也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此时,老中医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温羽凡,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治疗效果还不错,但你这伤毕竟拖得久了,后续还得按疗程继续治疗。回去后要注意休息,按时服药。” 温羽凡连忙恭敬地应道:“是,前辈,我一定照做。” 然后老中医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以后每个星期都要来我这里一次。对了,诊费八百,请付一下,然后找我儿子拿药。” 对于治疗武者的伤势,八百的治疗费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很便宜。 但温羽凡一听这数字,眼睛瞬间瞪大,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八百啊!还每个星期要治疗一次。就凭我二千七的工资,一个月光看病,我还要倒欠几百。”想到自己微薄的收入,再看看这高昂的诊费,温羽凡只觉得一阵肉疼,心里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郑小燕同样满脸震惊,脱口而出:“八百!”在她的印象中,以前来看病,每次也就花个一两百块钱,而且药到病除,根本不需要像温羽凡这样反复跑,这高额的诊费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老中医似乎看出了两人的惊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这病不好治。”言简意赅,却也表明了这诊费的合理性。 就在温羽凡正为钱发愁的时候,杨诚实却是毫不犹豫地主动递过了八百块钱,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认真地说道:“好,我们给。”说完,他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羽凡放心,只要能治好病,多少钱都没关系的。” 温羽凡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看着杨诚实那真诚的面容,心中满是感激。他知道,表哥一家的经济条件也并不宽裕,这八百块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表哥却能如此慷慨相助,这份情谊让他感动不已。 “表哥,嫂子,谢谢你们。”温羽凡的声音有些颤抖,“等我病好了,一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们。” 郑小燕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安心养病,争取早点好起来。” 随后,温羽凡在杨诚实的陪同下,去找老中医的儿子拿药。拿完药后,三人离开了中医馆,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24章 余家家宴 正月初七的夜晚,城东富人区被夜色温柔笼罩,华灯璀璨。余家大宅内灯火通明,一场家族聚餐正悄然举行。 余家的家主余宏志,稳稳地坐在主位之上,周身散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余宏志膝下育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均已成家立业,唯有小女儿尚待字闺中。余曼曼作为大儿子余承业的独女,备受家族长辈们的疼爱。 余宏志的二儿子余承志,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余少东刚刚迈出大学校门,朝气蓬勃,正准备在社会的舞台上一展身手;小儿子余少强还在上高中,正值青春年少,满脸透着少年的青涩与活力。至于余宏志的三儿子余承福,虽未有子嗣,却因频繁更换伴侣而在家族中成为众人私下议论的焦点。他如今的妻子赵晓文,已是他的第三任妻子。 此刻,一家十口围坐在宽敞气派的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私人厨师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彰显着余家的不凡格调。众人安静地享用着美食,偶尔几句轻声交谈,为这温馨的聚餐氛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突然,余宏志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温和地看向余曼曼,开口说道:“曼曼啊,听爷爷的话,你那个班啊,明天就不要去上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长辈威严,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宠溺。 余曼曼一听这话,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满是不满,立即抗议道:“爷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管。你怎么又管上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与任性。 余宏志刚要说话,坐在一旁的余承业听到女儿这般无礼的言语,顿时怒目圆睁,“啪”的一声重重一拍桌子,那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他狠狠瞪着余曼曼,语气严厉地教训道:“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怎么这么没规矩。”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在他看来,女儿如此对爷爷说话实在是大不敬。 “哼!”余曼曼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丝毫没有被父亲的怒火吓住,她不服气地撇过了头去,利落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甩,显示出她倔强的性格。 余宏志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责怪余曼曼,反而将矛头转向了儿子,略带责备地说道:“我们爷孙说话,你插什么话。”他的眼神里依旧满是对孙女的疼爱,在他心里,孙女就算任性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余承业一脸无奈,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憋出一句:“爸……你这……惯坏了。”他深知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已经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可又无法改变。 余宏志轻轻哼了一声,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道:“我乐意。”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余曼曼,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曼曼呐,真不是爷爷要插手你的事儿,实在是近来听闻风声,有对头盯上咱们余家,正琢磨着怎么对付我们呢。家里其他人,就连小强,如今都有武徒三阶的修为了,自保不成问题,我自然不担心他们。可唯独你呀,打小就让你习武,你却不上心,到现在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万一那些心怀不轨的对头盯上你,你可让爷爷怎么放心得下哟。” 余曼曼撅着嘴,满脸的不情愿,仍是梗着脖子不愿意妥协:“那我也不能不去上班呀。再说了,我又不会武功,他们盯上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反正这个班我铁定要上,谁劝都没用。”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显然早已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余承业看着女儿这般冥顽不灵,忍不住再次开口教训,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无奈:“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劝呢?万一你被人绑了,那些人拿你来威胁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到时候一家人都得为你担惊受怕。”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隐隐浮现出几条细纹,满心都是对女儿安危的担忧。 余曼曼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大,提高了音量反驳道:“报警呗,还能怎么办。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又不是旧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坏人哪敢那么嚣张。咱们得相信政府,相信警察能保护好我们。”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挥了挥手,似乎想要将父亲口中那些可怕的设想都挥散。 余承业被女儿这番天真的言论气得不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天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平日里对女儿太过娇惯,才让她如今这般不知世事的险恶。 其他家人瞧着这父女俩你来我往的交锋,都忍不住心中暗乐,一个个悄悄掩嘴偷笑。有的还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余宏志和余承业瞧见自己憋不住的笑意。毕竟平日里严肃的余家,难得有这般“热闹”的场景。 余宏志将众人的偷笑看在眼里,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般扫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自家亲人,这时候还幸灾乐祸,真是家门不幸啊!众人被他这么一瞪,像是被点了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餐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片刻。 之后,余宏志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余曼曼,语气温柔了几分,说道:“曼曼,既然这个班你铁了心要上,爷爷也不拦着你。不过啊,从明天起,余刚以后得随时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余曼曼一听这话,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满脸都写着抗拒,说道:“爷爷啊,我都说过好多回了。我真不想让他们跟着我,感觉跟个尾巴似的,多不自在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跺了跺脚,试图再次说服爷爷。 可这次,余宏志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板起脸,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行,这次情况特殊,外面危险重重。说什么都得有人跟着你,不然啊,你以后就别想着上班了,连家门都别想出。”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让人听出了他的强硬和对孙女安全的极度重视。 见爷爷这次如此固执,余曼曼知道拗不过,只能无奈地认命,撇了撇嘴说:“好,但他们只能偷偷跟着,绝对不能来妨碍我的生活,要是被我发现他们捣乱,我可饶不了他们。” 余宏志见孙女终于松口,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应道:“啊,放心,我会跟他们交代清楚,让他们注意分寸的。”说罢,他微微点头,像是在为自己成功说服孙女而暗自庆幸,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也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 第25章 大家都是打工人 正月初九,凛冽的寒风依旧在城市的街巷呼啸,可乘风机械厂内却早已热火朝天,开启了新一年的忙碌篇章。 经历了春节假期的短暂停歇,此刻的工厂仿若一头苏醒的巨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工人们穿梭其中,各司其职,动作娴熟且干练。 由于每逢年底,工厂总有不少员工出于各种原因选择离职,另谋出路。这就使得每年年初,工厂都会迎来一波招工热潮。这不,当下厂门口便热闹非凡,一群群怀揣着希望与憧憬的求职者正络绎不绝地涌入。他们中有的略显青涩,是初入社会、渴望一展身手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有的则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脚步坚定自信。这些生面孔的到来,为乘风机械厂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让这个略显陈旧的工厂仿佛披上了一层充满朝气的外衣,准备在新的一年里续写属于自己的辉煌。 这段时间,乘风机械厂的保安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新一年的招工潮如汹涌浪潮,大量工人如潮水般涌入工厂。虽说平日里极少出现闹事状况,可这人潮涌动的场面,依旧让保安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人群的疏导工作迫在眉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拥堵混乱。而监督大家排队,更是项艰巨无比的任务,新工人初来乍到,对工厂规矩不甚熟悉,性子又各异,要让所有人井然有序地排队,着实困难重重。 保安们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在人群中来回奔走呼喊,嗓子都快喊哑了,可依旧难以应对这庞大的人流。就连温羽凡,此刻也被拉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停在厂子入口处,承担起了指导交通的重任。 “兄弟,三号仓库在哪边?”一个身材壮实、穿着朴素工装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凑到温羽凡面前问道。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写有物品清单的纸张,似乎急着去三号仓库搬运货物。 “大哥啊,应聘仓库保管员去哪里啊?”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小伙子,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陈旧的衣服,显然对这份工作十分在意。 “大叔啊,食堂在哪边?”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扎着马尾辫,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有些羞涩地问道。她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鼻子,大概是被寒风吹久了,此刻急切地想去食堂吃点热乎的东西。 …… 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温羽凡却顾不上这些。他专注地观察着人流走向,不时抬起手,指挥着工人前往不同区域。偶尔有工人因不理解指示而驻足询问,温羽凡便耐心解答,哪怕身体不便,他也竭尽全力,努力让这如乱麻般的场面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温羽凡忙得应接不暇,只能强打精神,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耐心解答。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往日里,吃饭可是温羽凡一天中最期待的事儿,他总爱琢磨着食堂今天又会有什么可口饭菜。可此刻,他完全顾不上这茬了。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发出抗议,可他看着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新工人,根本挪不开身。 温羽凡正被如潮水般的人群和接连不断的询问弄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之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叮”在他耳畔响起。这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瞬间让温羽凡一惊。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的嘈杂,而是那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又有了反应。 他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抬起头,双眼警惕地四下搜寻着。在这涌动的人潮中,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很快,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对话框,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武徒三阶」。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试图顺着对话框的方向找到对应的人。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看清那人的模样,对话框所指示的对象就如同一条滑溜的鱼儿,瞬间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什么?难道有武者来工厂打工?”温羽凡心中满是惊异,不禁喃喃自语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疑惑与思索。但很快,他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自嘲地说道:“呵呵,有什么奇怪的,我不就在这里打工吗?说不定这人也是和我一样,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呢。罢了,不去管他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试着接触一下。”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工作上。尽管心中还萦绕着刚才的疑惑,但他知道,此刻的他更需要专注于疏导这些新涌入工厂的工人。于是,他再次强打起精神,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只是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个神秘的“武徒三阶”。 在乘风机械厂外,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余刚和他的几名手下已然在此守候许久。从余家一路紧紧跟着余曼曼来到这里,他们肩负着保护的重任,却因无法进入厂区内部,只能在这厂区外的角落,默默坚守。 此刻,工厂门口人潮汹涌,新工人如潮水般不断涌入。余刚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警惕与紧张。他的心头好似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丝毫不敢放松。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他深知危险随时可能降临,自己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过了饭点,饥饿感开始在众人的腹中肆虐。余刚的肚子也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可他哪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工厂大门,双脚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试图透过那层层涌动的人群,看清厂区内余曼曼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大,我买了面包,你吃点。”说着,他便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奶油面包,递到余刚面前。这面包是他刚刚从小卖部匆忙采购来的,此刻,面包的香气在冷风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 余刚连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声音中透着疲惫与焦虑:“哎,不爱吃。”他在这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根本没有胃口。 那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面包收了回来,转身分给其他同伴。同伴们也都饿坏了,接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余刚依旧伫立在寒风中,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工厂大门,守护着余曼曼的安全,哪怕饥肠辘辘,也未曾有过丝毫退缩。 下午五点,夕阳的余晖洒在乘风机械厂的厂房上,将整个厂区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随着下班铃声的响起,原本喧闹的工厂渐渐安静下来,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各个车间涌出,朝着厂门口或是食堂走去,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享受片刻的安宁。 随着最后一批下班的工人走出厂区,喧闹了一整天的乘风机械厂终于恢复了平静。温羽凡和其他同事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朝着一楼餐厅走去。此刻,餐厅里飘出的饭菜香气,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世界上最诱人的味道。 众人围坐在餐桌旁,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开始享用这一天期盼已久的晚餐。丘咏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哀叹道:“哎呦,这一天给小爷累得呦。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张茂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嚼了嚼,说道:“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去年这时候不是也这样嘛。”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淡然。 胡军点了点头,附和道:“几乎年年都这样。习惯就好啦,反正过了这段时间,就没这么忙了。” 丘咏却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我就感觉今年特别的累啊。今年新来的这群人,好像特别的会找事啊,好像都不带脑子的,明明路牌都有,还问东问西。害得我一遍又一遍地给他们解释,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越说越激动,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 小吴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的问题稀奇古怪的。凡哥,今天你怎么样?没遇到麻烦?”他将目光投向了正埋头吃饭的温羽凡。 温羽凡一心只顾着疯狂干饭,嘴巴塞得满满的,听到小吴问他,只是含糊地回答:“啊……嗯……嗯嗯……”他实在是饿坏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好好吃顿饭,此刻只想尽快填饱肚子。 众人看着温羽凡这副模样,不禁相视一笑。 虽然今天工作很辛苦,但能在这温馨的餐厅里,和同事们一起吃饭聊天,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慰藉。 在厂区外,余刚已经焦急地等待了许久。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厂门口,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他都要仔细地辨认一番,希望能看到余曼曼的身影。可是,人潮渐渐散去,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余刚紧张地掏出手机,急忙给余曼曼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厂区外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 余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了余曼曼不耐烦的声音:“你干什么,没事打什么电话?”那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明显的不悦。 余刚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怯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惹得余曼曼更加生气。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了余曼曼不满的声音:“催什么催,我今天忙着呢!晚上加班。”还没等余刚回应,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余刚拿着手机,站在风中,脸上满是无奈和茫然。他望着手中的手机,仿佛还不敢相信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可是,余曼曼既然说要加班,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了整衣领,准备继续在这寒风中等待。尽管心中满是疲惫和无奈,但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余曼曼,无论多么辛苦,都要坚守到底。 第26章 保洁阿姨 晚上七点四十分,夜幕已然降临,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而乘风机械厂办公楼三楼的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余曼曼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围堆积如山的文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她的眼神专注,手指在文件间快速翻动,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工作。 “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突然,旁边传来同事王冬雨的一声哀嚎。只见王冬雨将手中的文件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扔,双手疯狂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烦躁和疲惫。“这些今天根本做不完啊!”她的声音中带着绝望,仿佛被这堆积如山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余曼曼低着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文件,只是轻声回应道:“没办法,做不完也得做啊。”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 然而,王冬雨显然没有余曼曼这样的毅力和耐心。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今晚和男朋友还有约呢,就先走了。曼曼,你也不要这么拼命了,打工而已,何必呢。”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劝说,同时也透露出对余曼曼的不理解。 余曼曼应道:“好的,那你先去。我要先把手头这些做个段落才能走。”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忙碌着手中的工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王冬雨挎上自己的小包包,快步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嘟囔着:“那你自己慢慢来,拜拜了。”说完,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迅速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余曼曼一个人,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继续与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奋战。她的眼神坚定,手指不停,仿佛在向这繁重的工作宣告着自己的决心。尽管周围的环境有些冷清,尽管工作的压力很大,但她依然选择坚守,为了自己的目标,为了那份对工作的责任。 七点五十五分,静谧的办公楼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稳而又有节奏。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小推车车轮在地面滚动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沉浸在工作中的余曼曼对此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哎呦,姑娘,这楼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你怎么还在啊。”一个略带关切的中年女性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余曼曼这才缓缓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保洁服的阿姨正推着一辆保洁车站在办公室门口。那阿姨身材微微发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只是对于余曼曼来说,这阿姨是个生面孔,她以前从未见过。 余曼曼心想,可能是今天工厂新招来的员工,毕竟今天来了那么多新人。于是,她礼貌地微微一笑,回应道:“啊,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管自己进来打扫就行了。”说完,她便又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手头的工作,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些文件上。 那保洁阿姨点了点头,推着车走进了办公室。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然后径直朝着余曼曼缓缓走来。而此时的余曼曼,全神贯注于工作,丝毫没有察觉到保洁阿姨的靠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世界里。 阿姨悄无声息地走到余曼曼身旁,微微俯身,轻声开口问道:“你叫余曼曼?”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余曼曼正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头也没抬,只是随意地回应道:“嗯,是的阿姨。”她的心思全在那些未处理完的文件上,并未察觉到阿姨语气中的异样。 “啊,那就好,没找错人。”阿姨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可那笑声听在余曼曼耳中,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空气中游走。 余曼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阿姨,问道:“阿姨,你找我有事?”她的目光中带着不解,试图从阿姨的表情中探寻出答案。 然而,保洁阿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伸出手,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余曼曼抓来。那速度之快,让余曼曼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余曼曼惊慌失措,下意识地仰身一躲。阿姨的手指擦过她的胸口,瞬间扯开了她胸口的衣服。那一瞬间,余曼曼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 “你!你干什么?”余曼曼惊恐地大声发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此时,她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的告诫,心中顿时明白,果然有人要对她不利。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袭击她的人竟然会如此大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地点。 她的手悄悄地伸向了桌上的手机,她知道,此刻只有求救才能让自己脱离险境。然而,她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保洁阿姨的眼睛。保洁阿姨眼疾手快,比余曼曼更快一步拿到了手机。 只见保洁阿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掌用力一捏,手机在她的手中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然,我可无法保证自己不会伤到你。”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威胁,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 余曼曼看着手中破碎的手机,心中绝望至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八点零五分,夜幕已完全笼罩了乘风机械厂,工厂门口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下班后的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时不时地望向远处,等待着表哥杨诚实开车来接他回家。以往表哥总是早早地就等在这里,可今天,却迟迟不见踪影。 “表哥今天是不是也像我这么忙啊?”温羽凡心里暗自想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叮”从系统中传来,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温羽凡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心中猜测:“哦!肯定是今天早上那个神秘的武者出现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连忙四下张望起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名保洁阿姨正推着一个大型的垃圾桶,从厂区里缓缓地向工厂门口走来。那阿姨的步伐沉稳,丝毫不见吃力。而让温羽凡惊讶的是,她的头顶上正清晰地浮现着一个系统对话框「武徒三阶」。 “是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温羽凡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原本以为那个神秘的武徒会是一个身材魁梧、气势不凡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保洁阿姨。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姨,心中暗自思索着她的身份和来历,不知道她在这工厂里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保洁阿姨走出大门后,敏锐地察觉到温羽凡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侧头,对上温羽凡的视线,友好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那笑容看起来亲切而无害,随后,她继续缓缓地推着垃圾桶,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远处走去。 温羽凡望着保洁阿姨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他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垃圾桶不是有垃圾处理站的人统一来收的吗?这人为什么推着垃圾桶走?那边也没有倒垃圾的地方啊。” 若换做是一般人,温羽凡或许不会对她的行为想那么多。然而,这次可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位保洁阿姨是个三阶武徒,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瞬间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心中的疑惑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开来:“她是小偷?偷厂里的铁?武徒还当小偷?不可能?但那垃圾桶看来确实分量不轻啊……但应该不是铁,这么大的桶装铁那地面都得陷下去。看起来,顶多一人重……一人……人……我超……杀人了!” 想到这里,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脏也开始“砰砰”狂跳起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眼前的种种迹象却又让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他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羽凡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一边是自己可能会暴露身份,以及随之带来的不可预测的后果;另一边则是身为乘风机械厂保安的职责,那守护工厂人员和财产安全的使命感如同一团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最终,他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只见他双手用力推动轮椅,默默地朝着保洁阿姨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尽管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不久前,余刚正守在工厂门外,神经一直紧绷着。就在刚才,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那尖锐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余刚脸色骤变,立即惊呼一声:“不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紧接着,他迅速对手下说道:“你们分开去这个厂所有的出口守着,注意所有可疑人员。”话音刚落,他不等手下回应,便一个箭步冲向围墙,双手用力一撑,轻松地翻墙进入了乘风机械厂。原来,余曼曼的手机经过特殊改造,有着独特的求救功能,并不是一定要打电话才能发出求救信号,当手机被破坏,余刚这里同样会收到警报。 余刚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余曼曼所在的办公室,然而,当他到达的那一刻,心中顿时一沉。办公室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他在那一大堆的文件之中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部破损得不成样子的手机。 余刚看到这个手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是被捏爆的!糟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找到血迹,心中暗自猜测,余曼曼也许还未遭到不测,自己也许还来得及救她。 余刚急忙掏出手机,联系手下,焦急地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离开厂区。很快,手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有个保洁,还有个坐轮椅的人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余刚的心猛地一紧,焦急地追问道:“哪边去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仿佛那是他找到余曼曼的唯一希望。 第27章 虎啸龙吟 保洁阿姨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稳稳地推着垃圾桶,在工业园区错综复杂的巷道间穿梭。那垃圾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温羽凡则全神贯注,用力驱动着轮椅,尽量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被发现,又能时刻观察她的动向。 工业园区广袤无垠,格局颇为复杂。并非所有工厂都已处于正常运营状态,好些区域还笼罩在建设或装修的忙碌氛围中。夜色渐浓,周遭的景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影影绰绰。保洁阿姨走着走着,脚步一转,悄然转入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 此时,新年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这个工地还未迎来复工的日子。加之夜幕深沉,整个工地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建筑材料随意堆放着,施工设备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新一天的喧嚣。温羽凡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但强烈的好奇心和责任感还是驱使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驱动轮椅跟了进去。 保洁阿姨在一间毛坯厂房中停下脚步,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诡异。她开口招呼道:“你都跟了一路了,不如出来聊聊。”声音不高不低,却在寂静的厂房中清晰地回荡着。 温羽凡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自己的行踪难以逃过这位武徒三阶的眼睛。想想也是,对方的实力远非普通人可比,自己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她。于是,他不再躲藏,挺直了脊背,双手稳稳地推着轮椅,缓缓地从暗处现身。 保洁阿姨微微歪着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轻声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啊?”她的语气轻柔,仿佛只是在闲聊。 温羽凡也回以微笑,眼神坚定地说道:“因为我是厂子里的保安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洁阿姨的笑容依旧,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轻声说道:“保安而已,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管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温羽凡却没有丝毫退缩,笑容更加灿烂,回应道:“那不行,我的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保洁阿姨的笑容越发阴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但你未必管得了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 温羽凡的微笑愈发坚定,毫不畏惧地说道:“尽力而为喽。” 保洁阿姨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一个月几千块,拼什么命啊。”她似乎无法理解温羽凡的坚持。 温羽凡还是那个回答,语气坚定而执着:“职责所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工作的尊重和对正义的追求,仿佛在向保洁阿姨宣告,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两人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可那笑容背后所隐藏的却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肃杀之气所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死瘸子,找死!”保洁阿姨的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骂道。下一刻,她身形一闪,右手曲指成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然向温羽凡的咽喉抓来。这一招快如疾风,狠辣无比,显然是想要置温羽凡于死地。 温羽凡心中一惊,本能地双手用力转动轮椅的轮子,向后急速退去。保洁阿姨的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声,在他的咽喉前三寸划过,只差毫厘便要触及。那一瞬间,温羽凡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保洁阿姨一击不中,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立即追击而上。双手如同幻影般翻飞,轮番不间断地向温羽凡抓来。“啪啪……”一连串空气爆响在温羽凡耳边炸裂,每一声都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温羽凡奋力地一退再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保洁阿姨双爪进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追上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连忙一个侧翻,从轮椅上滚落下来。他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避过了这一轮凶猛的攻击。 “你果然不瘸。”保洁阿姨看到温羽凡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立即弹起,并摆出了迎敌的架势,脸上露出了一抹早就看透了你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温羽凡微微喘着粗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保洁阿姨,回应道:“呵呵,你也不是个保洁啊。” “哼,管你是不是瘸子。反正你很快就会是个死人了。”保洁阿姨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凶狠。她不再多费唇舌,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再次向温羽凡冲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将温羽凡生吞活剥。 温羽凡毫不畏惧,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微微握拳,双脚稳稳地站定,以那刚刚领悟并稍有小成的拳法,毅然迎向了保洁阿姨的攻击。 温羽凡的拳法最初源于对虎啸拳的模仿,从招式上看,有着和虎啸拳七八分的相似之处。但他所领悟出来的拳法,却并非只是不完全版的虎啸拳。在不断的研习和思索中,他融入了自己对武学的独特认识和深刻领悟,从而创造出了一套全新的拳法。温羽凡将这套凝聚着自己心血的拳法命名为龙吟拳。 龙吟拳与虎啸拳相比,有着极大的不同。虎啸拳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线,出招快若闪电,每一拳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如同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以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压制敌人。而温羽凡的龙吟拳却是别具一格,忽快忽慢,快慢招之间的变化毫无规律可循,如同无形的枷锁,轻易地打乱了敌人的节奏。龙吟拳更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化多端,招式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每一次出招,都仿佛有着无尽的变化,让人难以捉摸。 此刻,温羽凡与保洁阿姨在这毛坯厂房中斗在了一处。龙吟拳与保洁阿姨的爪法相互碰撞,拳风与爪影交错,发出阵阵呼啸之声。温羽凡凭借着龙吟拳独特的变化,巧妙地应对着保洁阿姨的攻击,尽管保洁阿姨攻势凌厉,两人一时之间竟斗得难解难分。 尽管温羽凡的龙吟拳别具一格,变化多端,但他毕竟只有武徒二阶的实力,而且身上的旧伤还未完全痊愈。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逐渐不支,渐渐被武徒三阶且攻势凌厉的保洁阿姨压制住了。他的动作开始有些迟缓,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温羽凡渐渐处于劣势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如疾风般冲入了毛坯厂房之中。为首的正是余刚,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小弟。 余刚看到正在激烈打斗的温羽凡和保洁阿姨,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时,一名手下凑近余刚,提醒道:“老大,那个垃圾桶很可疑。”余刚闻言,目光立即投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余刚一行人于是暂时不管正在打斗的两人,迅速朝着垃圾桶奔了过去。 “你们给我停下!”保洁阿姨见余刚等人朝着垃圾桶奔去,心中顿时大急,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立即想要冲过去阻止。 “看哪里呢?”温羽凡哪会让她轻易摆脱,抓住这个机会,立即展开了一顿猛攻。他的拳法虽然因体力消耗而威力有所减弱,但依然凌厉无比,招招紧逼,将保洁阿姨牢牢地牵制住,让她无法脱身。 保洁阿姨无法挣脱温羽凡的攻击,只能怒骂了一声:“可恶!”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余刚很快就来到了垃圾桶边上,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开了盖子。当看到垃圾桶里的人时,心中顿时大喜,忍不住叫出声来:“小姐,哈哈……小姐真的在这!” 余刚慌忙和手下一起,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余曼曼从垃圾桶里救了出来。他轻轻将余曼曼放在地上,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小姐,你没事?醒醒,醒醒啊小姐!”说着,他掐了掐余曼曼的人中,想要将她唤醒。 “啊……我……”余曼曼幽幽地醒转过来,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喃喃道:“我这是……” 余刚见余曼曼醒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欣喜又关切地问道:“啊,太好了,小姐你没事?” 余曼曼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似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道:“我怎么会……”突然,她的眼睛瞪大,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惊叫道:“啊!保洁阿姨!”然后她抬头向打斗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立即惊叫起来:“是她!就是她!是那个女人要抓我!余刚,给我揍她!” “嗯!原来是她!”余刚闻言,立即转身,双眼圆瞪,怒发冲冠,将拳头捏得啪啪响,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杀意,“你们守着小姐,老子去收拾她!”说罢,他身形一闪,朝着保洁阿姨冲了过去。 随着余刚如猛虎般强势加入战团,原本一边倒的战斗局势陡然间发生了逆转。此前,保洁阿姨凭借着武徒三阶的实力,稳稳压制着武徒二阶且有伤在身的温羽凡,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力。可如今,局面瞬间改变,保洁阿姨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余刚一上手,便施展出浑身解数,拳风呼啸,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劲道。只见他瞅准时机,大喝一声,右拳如炮弹般轰出,正中保洁阿姨的肚子。保洁阿姨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身体一弯,差点喘不过气来。 “让你绑架我家小姐!”余刚一边打,一边怒声咒骂。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拳都饱含着对保洁阿姨的痛恨。 还没等保洁阿姨缓过神来,温羽凡也抓住机会,趁她身体前倾之际,抬起脚朝着她的后背狠狠踹去。“砰”的一声闷响,保洁阿姨被踹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害老子差点失职!”余刚紧接着又是一拳挥出,打在了保洁阿姨的肩膀上,这一拳力量极大,保洁阿姨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余刚和温羽凡的前后夹击下,保洁阿姨完全陷入了被动。她左支右绌,根本无法抵挡两人的攻击。一会儿被余刚的重拳击中,一会儿又被温羽凡偷袭得手,身上很快就出现了多处淤青和伤痕。 “干你娘的!”余刚越打越气,拳法愈发凶狠。他此刻满心都是对余曼曼的担忧以及对保洁阿姨的愤怒,出手毫不留情,招招都朝着保洁阿姨的要害部位攻去。 保洁阿姨被余刚和温羽凡逼得节节败退,模样狼狈至极。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股狠劲涌上心头,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够了!”随着这声怒吼,她周身的气息陡然间疯狂暴涨,原本平凡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她是打算动用自己压箱底的绝技,做最后的挣扎。 “怕你啊!”余刚虽然修为比保洁阿姨低了两个小境界,但他天生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面对保洁阿姨陡然提升的气势,他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迅速摆开架势,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右拳,打算以自己最擅长的虎啸拳正面硬刚保洁阿姨的绝技。 温羽凡在一旁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曾经亲身承受过余刚的这一拳,深知这一拳的威力有多么强大。然而,他也非常清楚,保洁阿姨可不是当初的自己,以余刚现在的实力与对方硬拼,未必就能占到便宜。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担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飞鹰碎骨爪!”就在众人还在思索之际,保洁阿姨那原本肥胖的身躯,竟然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猛地腾空而起,从上至下朝着余刚直扑而去。她之所以优先攻击余刚而不是温羽凡,原因很简单。一方面,余刚从战斗开始就嘴巴不干净,不停地咒骂,早已惹得她心中恼火;另一方面,余刚是余家人,自然是她的重点目标。 “虎啸拳!”余刚毫不退缩,悍然出拳迎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狭路相逢勇者胜,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二字。他的拳头带着凌厉的风声,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龙吟拳!”双方从蓄力到出招,仅仅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温羽凡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情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于是,他也迅速出手,施展出自己的龙吟拳,打算和余刚一起拼一把。 温羽凡的龙吟拳凭借着独特的节奏,忽快忽慢,变化无穷,而余刚的虎啸拳刚猛霸道,势如破竹。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法,此刻却在这紧张的战斗中相互配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龙吟拳的灵动巧妙地弥补了虎啸拳的刚猛有余而变化不足,虎啸拳的强大力量又为龙吟拳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随着两人的出招,龙吟拳与虎啸拳的招式相互交织,仿佛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着保洁阿姨笼罩而去。周围的空间中,虎啸声与龙吟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巨兽在咆哮,充满了威慑力。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闷雷般在毛坯厂房中炸开。三人的招式在这一刻猛烈地撞击在了一处,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股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周围的灰尘被震得纷纷扬起,弥漫在空气中。 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而出。正是那保洁阿姨,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滴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最终停了下来。 此时的保洁阿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她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在她眼中不堪一击的余刚和温羽凡,竟然能够联手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将她击败。 余刚和温羽凡也不好受。 尤其是余刚,他正面硬接保洁阿姨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一击,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中,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地。他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短时间内竟动弹不得。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敌人未除,危险依旧笼罩。此时,绝对不能有半分松懈,一旦让保洁阿姨缓过劲来,他们这边所有人都得遭殃。 余刚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抬头看向温羽凡,急切地吼道:“快,快动手杀了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决绝。 温羽凡听到余刚的呼喊,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鲜血随着咳嗽喷了出来。但相较余刚,他的情况稍好一些,还能勉强行动。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朝着倒在地上的保洁阿姨走去。 保洁阿姨看到温羽凡一步步靠近,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想挣扎着起身逃跑,可身体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只能在地上不断艰难地挪动着,双手在粗糙的地面上乱抓,指甲都翻折了,留下一道道血痕,却依然无法阻止温羽凡的靠近。 温羽凡很快来到了保洁阿姨的面前,他缓缓举起了拳头。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如潮水般涌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以往在生活里,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拥有了武学实力,也未曾想过会面临这样的抉择。现在,他举起的这一拳,可是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啊!对他来说,这是多么艰难的决定。而且,虽然刚刚与保洁阿姨激烈搏斗,但他和对方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真的要杀她吗?自己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一拳下去,自己的内心又能否承受得住? “你在等什么?动手啊!”余刚看着温羽凡举着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心中焦急如焚,忍不住大声喊道,“快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眼睛死死地盯着温羽凡,仿佛在催促他赶紧做出决定。 温羽凡缓缓放下了拳头,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我做不到。”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虽然知道余刚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余刚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妇人之仁!你不杀她,就轮到她杀我们了。”他对温羽凡的犹豫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奈,在他看来,此时的温羽凡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 温羽凡愣愣地出神,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到余刚的话。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 就在这时,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保洁阿姨突然动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来她刚刚只是在装死,稍微恢复了一口气后,她打算用这口气来解决眼前最大的危机——温羽凡。 警报声在温羽凡的脑海中响起,然而别人却听不到,因为那是系统发出来的警报。 「宿主遇到生命危险!启动强制干预!」 温羽凡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下一刻,只见保洁阿姨的身体突然一软,颓然倒地,好似一滩烂泥。她的头骨碎了,鲜血从她的头上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系统,你干了什么?我……我干了什么?”温羽凡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茫,脑子更是“嗡”的一声,瞬间乱成了一团。 第28章 善后 眼见着穷凶极恶的保洁阿姨已被解决,余刚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如释重负地躺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还好,总算赢了。”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恶斗,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啊!死人啦!”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惊呼突然传来,打破了现场短暂的宁静。发出声音的正是余曼曼,她原本被小弟们护在一旁,此时看到倒在地上的保洁阿姨,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边上的小弟们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大小姐,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点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他们看来,在武者的世界里,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但他们可不敢把这些想法表现出来,而是立刻满脸堆笑,连忙安抚道:“没事的小姐,没事的,我们可以处理的。” 余曼曼却依旧焦急万分,语速极快地说道:“不是啊,死人了啊!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哦对,她要绑架我,我们是正当防卫。”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即将可能出现的麻烦。 小弟们心中有的暗自偷笑,有的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可拉倒!什么正当防卫。”刚才的战斗哪有那么简单就能界定为正当防卫的,其中的复杂程度远非余曼曼这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大小姐所能理解。但他们嘴里还是耐心地安慰道:“放心放心,这些都可以搞定的。”他们试图让余曼曼冷静下来,以免她再说出一些更让人头疼的话来。 余刚此时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处于愣神状态的众人,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不失威严,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事情解决了,赶紧送小姐回家啊。”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一名小弟反应迅速,连忙毕恭毕敬地走到余曼曼身旁,微微欠身,恭请道:“小姐,你先随我们回去。”他的态度极为谦卑,眼神中满是恭敬。 余曼曼的眼神慌乱地在地上的尸体和六神无主的温羽凡身上来回扫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自己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但……她……他……该怎么……我可以做人证的……我……”她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和害怕而无法清晰地组织语言。 余刚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安抚道:“小姐,没问题的,您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您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而且我怕还有别的坏人要害你,所以还请您回去。”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试图让余曼曼安心。 余曼曼一听竟然还有人可能会害自己,原本就惊恐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敢再做停留,连忙说道:“那……那好,我们先回家!” 于是,余曼曼被一群小弟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朝着厂房外走去。小弟们将她紧紧地护在中间,仿佛筑起了一道坚实的防线,生怕她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很快便消失在了厂房的门口,只留下了温羽凡和余刚还站在原地,面对着地上的尸体。 众人离去后,厂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余刚缓了缓神,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双手抱拳,向着温羽凡郑重地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朋友拔刀相助,今日恩情,我们余家来日必定相报。”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语气坚定有力。 “啊,哦,我……我……我只是职责所在而已。”温羽凡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余刚,下意识地随口答道。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与迷茫,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第一次杀人的震撼中彻底回过神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保洁阿姨倒地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行为的困惑,又有对生命逝去的愧疚。 余刚这时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温羽凡身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突然,他轻咦了一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问道:“朋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温羽凡,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温羽凡听到余刚这个问题,心中猛地一紧,这才真正回过神来。他清楚,如果自己蒙面人的身份被对方揭穿,那可就尴尬至极了。他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说道:“啊!我是厂里的保安,应该见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保安吗?哦,是那天晚上。你在……”余刚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他的目光扫向厂房一角,看到了那辆掉在地上的轮椅,脸上顿时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坐……坐轮椅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温羽凡一边快步走过去,将倒地的轮椅扶起来,一边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哈哈,见笑见笑。”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暗自祈祷余刚不要继续追问下去。 余刚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装作坐轮椅的样子。 “个人爱好。”温羽凡坐到了轮椅之上,随口胡扯道。他不敢看余刚的眼睛,生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 余刚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暗自想道:“江湖怪人多啊!”他虽然对温羽凡的解释感到十分荒谬,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温羽凡不愿意说,他也不便强求。于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寂静,声音是从温羽凡身上传来的。 温羽凡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表哥杨诚实打来的电话,心中顿时一喜。他知道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也不想让余刚听到自己与表哥的通话内容,于是连忙驱动轮椅,快速离开了厂房,来到了外面。余刚自然明白温羽凡的心思,很识趣地没有跟上来,留在原地打算处理善后事宜。 温羽凡到了外面,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接通后,表哥杨诚实那略带歉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哎呀,羽凡,不好意思啊。表哥今天忙到现在才出来。你没有等着急,我大概二十几分钟后就能到了啊。”表哥的声音中满是关切和愧疚。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笑道:“没事的表哥,我不急的,你慢慢来,开车小心点。”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丝毫没有因为表哥的迟到而生气。 杨诚实听了温羽凡的话,心中的愧疚稍微减轻了一些,说道:“好好,那你等着啊。在门卫室等,不要待在外面,外面冷,小心又着凉。”他对温羽凡的关心溢于言表。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答应道:“好的表哥,我晓得的。那我先挂了,你注意开车。”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温羽凡坐在轮椅上稍作停顿,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刚才所在的厂房方向,心中想着是不是该回去跟余刚打声招呼再离开。毕竟,他们刚刚并肩作战,一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虽然彼此并不太熟悉,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交集。 然而,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道:“我跟他说什么呀。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与余刚之间的交集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也没必要再去刻意寒暄。 于是,他不再犹豫,双手用力驱动轮椅,朝着乘风机械厂的方向缓缓驶去。 余刚察觉到温羽凡悄然离去,却并未加以阻拦,也未曾现身与之话别。在他看来,江湖便是这般,聚散无常,来去匆匆。况且,他心底笃定,以他和温羽凡之间这奇妙的缘分,往后定有诸多再度碰面的契机,又何须拘泥于此刻的分别。 没过多长时间,一辆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进那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的毛坯厂房。余刚心里清楚,这是负责善后事宜的“清洁工”到了。这些“清洁工”训练有素,专门处理这类棘手之事,会将现场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破绽。 余刚走上前去,和车上下来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去做,那便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将今晚发生的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家主汇报。 第29章 邀请 回到出租屋,温羽凡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床上。房间里昏黄黯淡的灯光,在墙壁上映出他孤独又疲惫的身影。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汽车喇叭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可这些都与屋内的死寂格格不入。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又迷茫。脑海中,杀人的那一幕幕如同被设定了循环播放,不断地反复回放。保洁阿姨被击中瞬间那扭曲的面容、飞溅而出的鲜血,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怎么也挥散不去。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鼻腔中似乎真的又萦绕起那股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他几近窒息。 温羽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这一切。可只要一闭眼,那些血腥场景便如鬼魅般再度浮现。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尽管是为了保护他人,可内心的道德枷锁却将他狠狠束缚,负罪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与痛苦之中,难以入眠。 “不行,绝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温羽凡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后,猛地坐起身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决绝。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疲惫与挣扎清晰可见,然而此刻,一股坚定的信念正从他心底缓缓升起。 “我既然早就下定决心要复仇,那么今天这样的事就迟早会发生,这是无法避免的。”他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更何况,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场面恐怕会频繁出现。我要是一直这么软弱,还谈什么复仇?” 想到这儿,温羽凡伸出双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颊。“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每一下都似在驱散内心的恐惧与迷茫。他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力度越来越大,仿佛要将那些不堪的记忆、懦弱的情绪,通通从身体里驱赶出去。 然而,一番自我激励与拍打脸颊的举动,所起到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温羽凡只觉心头那团阴霾依旧浓重,恐惧与不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不行,我得找点事情做,让自己从这可怕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对,练功,只有练功,才能让我暂时忘却这些。”他在心底急切地呐喊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做就做,温羽凡紧闭双眼,努力回想着今日借助灵视捕捉到的保洁阿姨出招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凌厉的爪影、迅猛的身形变化,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口中念念有词,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招式拆解、推演。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缓缓舞动。起初,动作还有些僵硬、迟缓,带着几分生涩与犹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但随着推演的深入,他的动作愈发流畅,渐渐有了几分保洁阿姨出招时的神韵。他的身形在昏暗的房间里辗转腾挪,时而如猎豹扑食般迅猛,时而似游蛇蜿蜒般灵动。 在这不断的推演与舞动中,温羽凡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狂跳不止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坚定。每一次出拳、每一次移步,都像是在与内心的恐惧进行一场激烈对抗。渐渐地,练功带来的专注与疲惫,将他从杀人的阴影中一点点拉扯出来,让他那濒临崩溃的心境,总算慢慢趋于平稳,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寻得了一丝安宁。 也不知是不是那晚的惊险遭遇对余曼曼惊吓过度,在接下来漫长的好几天时间里,她都没再来工厂上班。对此,温羽凡并未有过多在意。在他看来,自己与余曼曼本就生活在不同轨迹上,日常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他依旧日复一日,如往常一样,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工厂保安的角色。每天按时打卡上班,认真巡查工厂的各个角落,在监控室里紧盯屏幕,留意着厂区内的一举一动,日子平淡且规律地过着。 就这样,平静的时光持续了四天。直到这天,余刚竟突然找了过来。 在乘风机械厂门口,余刚刚一露面,就被门卫张大爷给拦住了。原来,之前余曼曼出于某些考虑,曾特地郑重其事地交代过张大爷,千万别放余刚等人进厂。张大爷虽然只是个门卫,但对余曼曼的吩咐那是牢记于心,恪尽职守。 余刚见被拦住,赶忙满脸堆笑,急切地说明来意:“不是,大爷,我这次真不是来找小姐的,您看小姐这几天都没来上班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往厂区内张望,生怕错过什么。 张大爷目光犀利,审视着余刚,问道:“那你来找谁?”在他眼里,余刚一看就不像好人,可不能轻易放进去,得问清楚了才行。 余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温羽凡的名字呢,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是来找一个坐轮椅的保安的。” 保安部的成员实际上不是七人,而是八人,这张大爷便是那第八人,而且论资历,他可是最老的。平日里,他性格沉稳,不爱跟那群年轻的保安小伙子们凑在一起玩闹,但和大家关系都还算不错,彼此之间也算熟络。一听余刚这话,张大爷瞬间就明白对方找的是谁了,脸色微微一变,一脸警惕道:“哦,小温啊。你找他干嘛?”在他心里,小温可是个踏实本分的孩子,这余刚突然找上门,他不得不防。 余刚瞧出张大爷的戒备,连忙解释:“大爷,您放心,绝对不是坏事,是有好处给他的,但具体是什么事儿,实在不方便跟您说。” 张大爷听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好。那我问问他先。”说着,张大爷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对讲机,对着话筒说道:“小温在吗?小温在吗?门口有个叫‘鱼缸’的小年轻找你。” 此时,温羽凡正在监控室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突然,放在桌面上的对讲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便听到了张大爷那带着几分口音的话语。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下连接着厂子大门口的监控画面,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余刚。他微微一怔,心里暗自思忖:“啊,是这家伙,我之前还琢磨着他们什么时候会找来呢,没想到还真来了。”自从自己暴露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于是,他伸手拿起对讲机,沉稳地回应道:“小温收到,我出来见他。”说罢,他缓缓转动轮椅,朝着厂门口的方向驶去。 在厂门口,余刚远远瞧见温羽凡驱动着轮椅,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过来。他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主动打起了招呼:“嗨,朋友,你这爱好还没变啊。”话语里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显然是在暗指温羽凡伪装成残疾人的事儿。 温羽凡一听就明白了余刚话中的深意,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家小姐好像今天没来上班啊,你来干嘛?” 余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专程来找你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似乎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十分重要。 温羽凡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问道:“哦,找我有什么事?” 余刚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老爷子要见你,想要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温羽凡一听,心中顿时一动。这可是接触余家的绝佳机会,更是深入了解武者世界的大好时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便点头应道:“好啊,那就跟你走一趟。”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温羽凡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大爷,礼貌地说道:“张大爷,我有事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啊。”他的语气十分客气,毕竟张大爷在工厂里一直都很照顾他。 张大爷关切地看着温羽凡,眉头微微皱起,点头道:“好,包在我身上。不过小温啊,你小心点啊,这小子看起来不像好人啊,你可不要跟他玩啊。”张大爷对余刚的印象不太好,心里满是担忧。 温羽凡忍不住哈哈一笑,回应道:“啊,哈哈,晓得晓得。”他知道张大爷是出于关心,心中十分感激。 余刚在一旁听到张大爷这么说自己,心中一阵憋屈,暗自腹诽:“这老头,我哪里不像好人了?”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跟张大爷计较的时候,于是强忍着不满,没有发作。 随后,余刚走到一辆豪车旁,优雅地打开了后座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邀请温羽凡:“那么请上车。” 温羽凡驱动轮椅来到车旁,却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静静地看着余刚,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你要一直这么玩是?”余刚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恍然大悟,明白了温羽凡的意图。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好好好,我配合你,配合你。”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抱进了车里,并且十分贴心地为他调整好坐姿,安置得无微不至。 随后,余刚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旁,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了乘风机械厂。 第30章 余家 豪车一路平稳行驶,最终在余家大宅那宽敞气派的停车场缓缓停下。停车场内,各类豪车整齐排列,彰显着余家的雄厚财力。 余刚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几步绕到车后,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问道:“在这里,就不需要我抱你出来了?”在他看来,温羽凡装残疾这事,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透着股恶趣味,如今到了自家地盘,他料想温羽凡也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温羽凡微微一笑,轻松地下了车。他挺直腰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故意感慨道:“平时都靠轮子前进,现在要靠两条腿走路,怎么感觉有点不习惯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双腿,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余刚面前,继续伪装意义不大,只是这一路过来,偶尔调侃几句,倒也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就拉倒。跟我来。”余刚白了温羽凡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他转身在前,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大宅的方向走去。 余家大宅那高大巍峨的建筑轮廓已然映入眼帘,宏伟的外观、精美的装饰,无不彰显着家族的尊贵与威严。温羽凡见状,心中感叹了句“该死的有钱人。”,之后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余刚的脚步。 跟着余刚一路前行,温羽凡的内心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起初,余家大宅那宏伟壮观的建筑外观和奢华至极的内部装修,已经让他惊叹不已。每一处精美的雕刻、每一件价值不菲的装饰品,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的富有与尊贵。然而,真正让他内心为之震撼的,却是那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叮叮……”。 「武徒一阶」「武徒二阶」「武徒三阶」「武徒六阶」……这些提示音如同一个个重磅炸弹,在温羽凡的脑海中炸开。仅仅是这一路走过来,平时不得一见的武者,他就发现了十几个的存在,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些武者中有些竟然还穿着佣人、园丁的服饰。这意味着,在这看似平静的余家大宅里,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武者力量。 就在这时,温羽凡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个身穿笔挺黑色西服的老者身上。只见老者的头上,顶着一个带着问号的对话框。“这什么情况?是系统识别不了吗?话说我一路过来,都只看到武徒,难道超过武徒境界的就看不出来了?”温羽凡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温羽凡内心的疑问,系统这次反应迅速,立即给出了答案:「是的宿主,系统会根据宿主本身的境界进行提示。超过宿主本身修为一个大境界,系统就会显示为问号。超过两个大境界,系统不做任何提示」。 温羽凡听了,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苦笑着在心中自言自语道:“额,系统,你果然还是原来的那个系统啊。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就在温羽凡还沉浸在对系统提示和武者境界的思索中时,余刚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那名身着笔挺西装的老者身前。 余刚微微挺直脊背,神色恭敬,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管家,老爷子请的人到了。”他的姿态和语气中,满是对管家的敬重。 老管家微微颔首,面容平静而和蔼,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威严,缓缓开口道:“好的,你先带客人去客厅稍候,我去禀告老爷。”说罢,他微微转过身,面向温羽凡,举止优雅地微微欠身,声音温和地说道:“客人请。”那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温羽凡心里清楚,眼前这位老管家可是内劲武者,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忙挺直身躯,微微躬身回礼,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哦,你好你好。”此刻的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厉害的人物。 余刚见温羽凡有些愣神,便轻咳一声,继续引路,语气中带着些许催促地说道:“好了,快跟我来。别杵着了。”他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步伐稳健。 温羽凡赶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精美的壁画、华丽的吊灯、古朴的家具,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余家的奢华与底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客厅。客厅宽敞明亮,装饰得富丽堂皇。柔软的沙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珍贵的字画,无一不让温羽凡感到惊叹。 余刚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你先坐这儿等会儿,老爷子估计很快就会过来。”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 温羽凡拘谨地点了点头,缓缓坐了下来,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即将与余家老爷子的会面,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没过多会儿,一位身着素雅制服的佣人迈着轻盈且端庄的步伐走进客厅。她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以及几碟造型精巧、色泽诱人的茶点。 佣人来到温羽凡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娴熟。随后,她轻轻将托盘放置在茶几上,先拿起那有着细腻纹理的茶壶,缓缓倾斜,琥珀色的红茶如丝般流淌而出,落入精致的茶杯之中,升腾起袅袅热气,散发出阵阵馥郁茶香。紧接着,她又将几碟茶点有序地摆放在一旁,茶点上的雕花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名厨之手。 “先生,请慢用。”佣人轻声说道,声音轻柔悦耳,仿若山间清泉,而后再次欠身,这才转身,步伐轻盈地退了出去。 温羽凡望着面前的红茶与茶点,微微愣神。他过惯了平淡的生活,这样精致讲究的招待,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他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红茶,浓郁醇厚的茶香瞬间在舌尖散开,温润了他的喉咙,也稍稍舒缓了他内心因紧张而紧绷的弦。放下茶杯,他又瞧了瞧那些茶点,一时间竟有些不忍下口,这精致的程度,已然超出了食物本身的范畴,更像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土包子!”温羽凡在心里暗骂自己,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看着面前精致的红茶和茶点,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那一瞬间的愣神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人。此刻,他觉得自己与这富丽堂皇的环境格格不入,心中涌起一股自卑。 “哈哈……让客人久等了。”没过多时,一阵爽朗且中气十足的笑声在客厅中回荡开来,紧接着,一名身着宽松丝制练功服的老者迈着矫健的步伐,快步走入了客厅。那练功服随风轻轻飘动,隐隐间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温羽凡原本正端着茶杯,听到这声音,手不自觉地一抖,连忙放下茶杯,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毕竟眼前这位老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啊,客人请坐请坐。不要拘谨,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一边热情地邀请温羽凡坐下,一边自己也十分随意地在主座上坐了下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威严。 温羽凡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恭敬的神情,对着老人微微欠身,这才缓缓坐了下来。他的动作既谨慎又礼貌,不仅仅是出于基本的礼节,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这个老人的头上,同样顶着一个问号对话框。这意味着,眼前的老者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很可能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想到这儿,温羽凡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畏,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他坐直了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专注地看着老者,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第31章 薄礼 佣人轻移莲步,动作娴熟且迅速,很快便为老者送上了茶和茶点。与温羽凡面前的红茶不同,老者面前摆放的是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茶。那嫩绿的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沉浮,汤色清亮,宛如一汪碧绿的春水。 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道:“来来,别客气,来喝茶。这糕点也不错,尝尝。”他的语气亲切随和,仿佛对待自家晚辈一般。 “好好。”温羽凡连忙应道,脸上堆满了礼貌的微笑,举起茶杯微微示意,而后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感受着茶香在口中散开。 老者见状,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绿茶,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韵味。片刻后,他放下茶杯,这才开始自我介绍道:“老头子我啊姓余,是余曼曼的爷爷,你叫我余老头就行。”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爽和洒脱,让人感觉十分亲近。 听到老者的话,温羽凡心中虽然明白这是老者自谦且想拉近彼此距离的说法,但他可不敢真的如此称呼对方。他微微挺直身子,表情恭敬,礼貌地说道:“余老爷子好。我叫……温羽凡。” 余宏志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温羽凡。” 他端起茶杯,又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而后目光如炬,淡淡地开口道:“老头子我在瓯江城武道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敢说对整个瓯江城里的习武之人都了如指掌,但那些修炼小有所成的,老头子我可都是十分关注的。可看你这年岁,习武应该也挺久了,怎么就把你给漏了呢?”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一丝探究,仿佛要将温羽凡的底细看穿。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紧,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这是要查自己的来历了。他心中暗自焦急,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仅仅修炼了几个月,那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于是,他定了定神,解释道:“我一直没跟人动过手。”他希望这个理由能搪塞过去,让对方不再追问。 “嗯,习武多年却不跟人动手,心性不错。”余宏志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但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师从何人?” 这又是一个让温羽凡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心中暗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师傅,自己瞎琢磨的。” 一般来说,普通人从网上买些盗版的武功秘籍或者看看视频来练功是比较常见的事。然而,要是说通过这些途径就能修炼到武徒境界,那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余宏志听到这个回答,自然是一千个不相信。 不过,他在江湖中闯荡多年,深知江湖的复杂。有的人怕惹祸上身牵连师门,有的人则是师傅不愿意让徒弟宣扬自己的身份,各种原因都有,隐瞒自己出身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余宏志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微微颔首道:“哦,你倒是天资不凡啊。” 温羽凡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弦外之音,知道自己的回答并没有完全让对方信服,但也只能尴尬地打哈哈:“啊,哈哈。”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心中默默祈祷余宏志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希望能尽快转移话题,缓解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所幸余宏志没有继续纠缠在温羽凡的出身问题上,而是话锋一转,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地开口道:“前些天我家曼曼多亏了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可是老头子我的心头肉啊。”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疼爱之情,还不住地拍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心有余悸。 温羽凡谦逊地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是厂里的保安,保护厂里的人员和财产是我的职责。曼曼小姐在厂里遇到危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的表情十分自然,眼神中透着一股正直与担当。 “诶!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好好感谢你啊。”余宏志语气坚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着,他微微侧头,向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的老管家递了个眼色。 老管家心领神会,立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动作恭敬地将其放在温羽凡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又悄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身姿笔挺地站好,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 温羽凡的目光瞬间被茶几上的东西吸引过去,他的眼睛顿时一亮。那是个长方形的物件,薄薄的,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还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银行卡。 余宏志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说道:“一百万薄礼,聊表些许感激之情。希望你不要嫌弃,收下这份心意。”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羽凡闻言,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狂咽了一口口水。一百万这个数目不算多,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那是负的,想当年自己的房贷就有这么多,得还二十年。如今这实实在在的一百万摆在眼前,而且是作为感谢礼送到自己手上,这让他的内心不禁泛起了波澜。 “一百万?这,给我的?这么多!”温羽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在他的认知里,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没想到此刻竟会如此容易地摆在自己面前。 余宏志微笑着,眼神中带着温和与真诚,说道:“快请收下,一点小钱而已。跟曼曼的安危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你救了她,就是我们余家的大恩人,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的语气十分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温羽凡心中一阵激荡。他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窘迫,连自己的医药费都常常难以支付,生活过得捉襟见肘。而这一百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能让他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又怎么能狠下心拒绝呢? 犹豫了片刻后,温羽凡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稍一触碰就会破碎。“那我……就就……就拿了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余宏志微微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仿佛在说,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温羽凡握住银行卡的那一刻,手心微微出汗,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这笔钱的欣喜和感激,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或许真的要从此改变了。 见温羽凡收下了银行卡,余宏志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那神色难以确切形容,说不上是鄙夷那般露骨的鄙视,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对温羽凡如此轻易收下钱财的看轻。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依旧保持着和蔼的面容,再次开口道:“以你的身手,在一个工厂里面当个保安着实有些屈才了。怎么样,想不想要换个工作?我们余家这边的待遇可比你在那厂里好多了。”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场,仿佛在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橄榄枝。 “啊!来余家。”温羽凡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虽然余宏志并未具体说出薪酬待遇,但他心里清楚,以余家的财力和地位,在这里工作的报酬绝对不会差。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些心动了。 然而,这种心动的感觉仅仅持续了片刻。很快,温羽凡便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拒绝道:“不,还是算了,多谢老爷子好意了。”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温羽凡心里有着自己的考量,原因有三。 第一,对他而言,目前的工作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在工厂当保安,工作相对自由,他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没有太多的束缚。但余家这样的江湖大家族可就不一样了,只怕是进来容易,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说不定还会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纠葛之中。 其二,余家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自己即便来到这里,大概率也不过是充当一个普通打手的角色,很难得到真正的重视和重用,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也难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其三,虽然余家给出的工作工资可能会比在工厂多很多,但相应地,所面临的风险也会更大。毕竟余家是混江湖的家族,平日里少不了要参与一些江湖纷争和争斗,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这与他目前想要安稳发展、低调行事的想法背道而驰。 余宏志听到温羽凡的拒绝,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老头子我也不强求。不过,以后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温羽凡客气地回应道:“好,一定。”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十有八九是不会改变主意再来余家工作的,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话说到这里,余宏志觉得该谈的也都谈了,便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那好,既然如此,老头子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温羽凡立刻领会到对方这是在送客了,急忙也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恭恭敬敬地躬身道:“老爷子既然有事在身,晚辈便先告辞了。” 余宏志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嗯”,算是对温羽凡的回应。 与此同时,老管家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客人,这边请。” 温羽凡跟随着老管家走出了客厅,没走多远,便又见到了余刚。 余刚双手插兜,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道:“好了,我把你带来的,还是由我把你送回去。” 温羽凡也没有推辞,爽快地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他心里明白,余刚送自己回去也是余家的一种安排,自己没必要矫情。于是,他跟着余刚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气氛显得有些安静。但温羽凡的心里却并不平静,他还在回味着刚刚与余宏志的交谈,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打算,而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银行卡,仿佛也在提醒着他,生活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当温羽凡离开余家大宅没多久,一名身着一袭淡雅旗袍,体态婀娜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来到了余宏志的身边。她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与聪慧,轻声开口道:“爸,这人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不打算继续招揽了?”她便是余宏志的小女儿余秀灵。 余宏志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那只精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茶水的清香在口中散开。他微微眯起眼睛,神情显得悠然自得,而后淡淡地开口道:“虽然他修炼到了武徒境界,但他这年纪,将来成就有限。我余家家大业大,倒也不缺这样的人。”他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仿佛对温羽凡的未来早已看透。 余秀灵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轻声反驳道:“可是爸,他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修炼到武徒境界,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机缘或者潜力呢。就这么放弃,会不会有些可惜?”她对父亲的决定有些疑惑,在她看来,温羽凡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余宏志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解释道:“灵儿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看得不够透彻。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即便有潜力,能提升的空间也不大了。而且,他不愿意加入我们余家,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强求呢。”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秀灵听了父亲的话,微微低下头,思索了片刻,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爸说得有道理。”她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明白父亲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 余宏志看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慈爱,说道:“好了,别想这些了。你去忙你的。” 余秀灵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而余宏志则继续端起茶杯,沉浸在茶香之中,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第32章 人不找事事找人 很快,到了一周一次的看病时间。 这天,温羽凡又被表哥载着来找老中医治疗了。 抵达中医馆后,温羽凡和表哥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气,让人闻着便觉得安心。 老中医见到温羽凡,微微点了点头,如上次一样,将他带入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柔和,四周摆放着各种中药材和医书。老中医示意温羽凡坐下,还没等开始治疗,他却突然板起了脸,眼神中透露出严厉,训斥道:“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让温羽凡心中一紧。 温羽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大夫……我……我我……”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中医看着温羽凡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满是责备:“这还没几天呢,又跟人动手了?你这情况能随便跟人动手吗?”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似乎能看透温羽凡心中的秘密。 温羽凡知道,自己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心中暗自懊恼,不知道该如何向老中医交代,只能道:“大夫,我也不想的啊……” 老中医抬手,制止温羽凡的辩解,语气严厉地说道:“好了,别说了。你要这样,以后就不要来找我治病了,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砸了我这行医多年的招牌!” 温羽凡心中一慌,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急忙求情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别啊,您老消消气。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我绝对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努力把这伤养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眼神里也满是诚恳,希望能得到老中医的原谅。 虽然温羽凡说的这些话在老中医看来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废话,毕竟这样的保证不知道听过多少人说过,可看着温羽凡这副态度诚恳的模样,老中医心中的怒火还是消了几分。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说道:“你们这群人,就没几个听话的。好了,脱衣服脱衣服。”语气中虽然还带着些许不满,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厉。 温羽凡如蒙大赦,赶忙应了一声,开始动手脱衣服。他心里清楚,老中医虽然脾气有些急,但对自己的病情还是十分上心的。 时光悄然流转,又是一个月匆匆过去。凛冽寒冬渐渐褪去,春日暖阳温柔洒落,大地回暖,万物复苏。街边的树木纷纷抽出嫩绿新芽,鸟儿在枝头欢快啼鸣,处处洋溢着生机与活力。 这段时间里,温羽凡严格遵照老中医的嘱咐,悉心调养身体。每日按时作息,饮食清淡且规律,杜绝一切可能影响恢复的行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身体状况有了显着改善,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泛起红润,身形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虚弱。 更让他惊喜的是,即便在基本未进行刻意修炼的情况下,修为竟悄然突破,自然而然地晋升到了武徒三阶。温羽凡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愈发充盈,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更强劲的劲道。他深知,这或许是身体调养得当,使得根基稳固,进而带动了修为的提升。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温羽凡,正所谓“人不找事事找人”。就在他满心期待能过上一段平静日子,享受这身体好转与修为突破带来的喜悦时,麻烦却如影随形,再次找上门来。 这天夜里,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温羽凡的房间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为这宁静的夜增添了一丝生机。温羽凡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 突然,原本安静的系统警报声如炸雷般响起:「危险!危险!宿主遇到生命危险!启动强制干预!」尖锐的声音在温羽凡的脑海中回荡,还没等他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便控制了他的身体。系统再次强行驱使着他的身体猛地翻身而起。 “乓!”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划破了夜的宁静。这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温羽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身体的异常动作彻底惊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和迷茫。当他低头看向地面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地上,而原本整洁的地面上此时散落着许多玻璃碎渣,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真正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插在他刚才躺着的地方,刀刃没入床垫,刀柄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时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危险的气息。 温羽凡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柄匕首,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到底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嗖!”尖锐而强劲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划破了房间内紧张的空气。 温羽凡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此时神经高度紧绷,凭借着系统的预警和本能反应,他微微侧身,动作敏捷而迅速。 那柄带着寒光的匕首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噗”的一声,精准地插在了他刚刚站立位置旁边的床上。 温羽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匕首的轨迹,大脑飞速运转。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他迅速判断出,出手之人的攻击位置应该是在窗外比二楼稍高一些的地方。然而,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窗外是一片空旷的街道,按照设想的位置,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立足点。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警惕,他迅速转身,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窗外三四米外的半空中,一道身影凌空倒挂在那里。那身影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散发着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对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双腿倒挂,双手如鹰爪般伸出,似乎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温羽凡的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他紧紧握住双拳,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诡异的身影,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嗖嗖!”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划破夜空,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对方的出手速度极快,如鬼魅般让人防不胜防。 温羽凡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在匕首飞来的瞬间,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闪动。凭借着武徒三阶的敏捷身手和系统赋予的灵视,他巧妙地躲过了两柄匕首的袭击。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那扇已经破损不堪的窗户中扑了出去。他深知,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唯有主动出击,在对方发动更多致命攻击之前将其拿下,才有可能化险为夷。 “龙吟拳!”温羽凡口中低喝一声,拳头瞬间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一头咆哮的巨龙般朝着那道诡异的身影轰去。空气中仿佛都因这一拳的力量而震颤,拳风呼啸,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然而,就在温羽凡的拳头即将击中对方的关键时刻,那道原本倒挂在空中的诡异身影突然急速上升。其速度之快,宛如上面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用力将他往上拽一般。温羽凡的龙吟拳瞬间落空,他的身体因为这股冲力而失去了平衡,开始快速坠落。 不过,温羽凡如今已是武徒三阶,他的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可比。虽然是从二楼的高度坠落,但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他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光着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双脚触地的瞬间,他微微屈膝,以缓冲下落的冲击力,而后迅速站直身体,目光紧紧地盯着上方的夜空,警惕着对方可能再次出现的攻击。 温羽凡所住这老小区的楼并不高,只有六层。所以只需一眼,便能一览无余。 温羽凡的目光瞬间定格在楼顶之上。只见在那楼顶边缘,正坐着一个模样怪异的人。此人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鱼竿,姿态悠闲,仿佛真的在进行一场惬意的垂钓,然而此刻的情境却充满了危险与诡异。 杀手“钓鱼人”。 再仔细看去,在“钓鱼人”那鱼竿的尽头,正悬挂着一个身影。那正是适才倒挂在窗外对他进行偷袭的人。此人身体扭曲,四肢如蜘蛛般灵活。 杀手“黑蜘蛛”。 “黑蜘蛛”此刻被吊在半空中,身体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皎洁的月光下,那身黑色的紧身衣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阴森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与贪婪,仿佛在嘲笑温羽凡的反抗。 而“钓鱼人”则显得十分镇定,他坐在楼顶边缘,双腿随意地晃荡着,手中的鱼竿稳稳地握着,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33章 逃跑 这两名杀手的出现,如同两块沉重的巨石,瞬间让温羽凡的心头压上了一层阴霾。他深知,若是只有一个与自己同为武徒三阶的敌人,凭借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和战斗经验,自信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有可能将对方击败。然而,如今面对的却是两个身怀绝技的杀手,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清楚,自己能赢的概率几乎为零。 就在温羽凡满心忧虑之时,四楼的一间房间突然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原来是四楼的王建军夫妻被刚刚激烈的动静给吵醒了。 “楼下的那个姓温的怎么又开始了呀。前阵子他不是好了吗?”王建军那带着抱怨的声音隐隐传来,语气中满是不满和疑惑。 他的妻子李秀兰则轻声劝道:“好了,听这动静是窗户破了,估计也不是他故意的,可能是不小心了。而且也未必是他家啊。”她的声音温柔而理智,试图平息丈夫的怒气。 王建军听了妻子的分析,觉得确实有道理,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大概……嘶,你说,是不是小偷啊?” “难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李秀兰自然没办法知晓。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建军也是个热心肠,说着,似乎已经有了起身查看的打算。 李秀兰急忙提醒道:“你可小心着点啊。”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温羽凡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顿时更加紧张起来。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秘密就此暴露;另一方面,他更害怕那两个心狠手辣的刺客为了灭口,会对王建军夫妻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犹豫,当机立断,转身便跑。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尽快逃离现场,避免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才是现在唯一正确的选择。 楼顶上的钓鱼人看到温羽凡逃走,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跑了。”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黑暗的深渊。 黑蜘蛛则发出一阵阴森的嘿嘿笑声,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脸上露出自信而残忍的笑容,说道:“明智,但是,他跑不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身形一闪,犹如两道黑色的鬼魅。黑蜘蛛四肢如蜘蛛般灵活地摆动,以一种诡异而迅速的姿态,在楼房的墙壁上跳跃腾挪。而钓鱼人手中的鱼竿轻轻一甩,身体借着鱼竿的拉力,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般射向空中。他们的动作默契而流畅,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楼顶,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清。 温羽凡在前方奔跑着,他能感觉到背后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仿佛死神的镰刀正随时准备落下。他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满是汗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两个可怕的杀手。 温羽凡在黑暗的小巷中拼命狂奔,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恐惧与焦虑。 “我该往哪里逃?”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工厂?那里根本没有能抵御杀手的力量;表哥家?只会连累无辜的亲人。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对,只有去那里才行。”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心中想到的那个地方,是余家。 余家,在瓯江城可是赫赫有名,那里聚集着大批的武者,高手如云。在温羽凡看来,唯有逃到余家,借助他们的力量,自己才有一线生机。虽然之前他拒绝了余宏志的招揽,但此刻,余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猛地改变方向,朝着余家的方向奔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脚步坚定而急促,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在杀手追上之前赶到余家。 温羽凡一边在小巷中疾跑,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权衡着各种赶路的方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住的老小区地处瓯江城的城西,而余家则位于城东那繁华的富人区,这两地之间的距离极为遥远,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要是开车的话,都得花费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他现在光着脚,仅凭双腿跑路,这不仅对他的体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在时间上更是远远不够。所以,寻找其他合适的赶路方式迫在眉睫。 首先想到的是打车。此时正值夜晚,街上的车辆确实稀少,但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够拦到出租车的。然而,温羽凡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果断地排除了这个选项。他深知,一旦自己停下脚步等车,很可能瞬间就会被紧追不舍的杀手追上。就算顺利坐上了车,在途中遇到红绿灯时,车辆不得不停下,杀手依旧有机会追上来。而且,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无辜的出租车司机陷入危险之中。 温羽凡心急如焚,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在黑暗中快速扫视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一辆共享自行车,静静地停放在街边。在瓯江城的街头,这样的共享自行车随处可见,此刻,它却成为了温羽凡眼中的救命稻草。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更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虽然自行车的速度比不上汽车,但在这危急关头,这已经是温羽凡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了。他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深知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可能有损公德,但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几乎是在瞬间做出决定,温羽凡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紧紧握住自行车的防盗锁,运起武徒三阶的力量,猛地一把捏下。“咔嚓”一声脆响,防盗锁应声而毁。 紧接着,他迅速跨上自行车,双脚用力蹬踏踏板,车轮飞速转动起来。他的身体前倾,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疯狂地蹬着自行车,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却丝毫不敢减速。他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两个可怕的杀手正紧追不舍,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他,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丝毫的眷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用力地蹬踏,那辆在高速行驶中的自行车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温羽凡顿时感觉到自行车脚踏板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几乎消失了。 他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完了,链条断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温羽凡猛按刹车,自行车立即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也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差点摔倒。不是他想停下,而是现在必须停下,立即换其他交通工具,因为如果等自行车自然停下,那可真的就来不及了。 他看着那辆已经无法再骑行的自行车,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但他清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惆怅和懊恼。他咬了咬牙,用力将那辆损坏的自行车扔到一旁,转身便打算继续寻找新的交通工具,试图摆脱这绝境。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和他开玩笑。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几步,就听到两声尖锐而强劲的破空声划破夜空,如同死神的呼啸。紧接着,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闪现,一前一后,稳稳地封住了他的去路。 温羽凡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也随之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定睛看去,正是那两个如影随形的杀手——黑蜘蛛和钓鱼人。 “嘿嘿……这小子挺会逃啊。可真把老子累得够呛。”黑蜘蛛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温羽凡的不屑和轻蔑。 钓鱼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仿佛能看穿温羽凡内心的恐惧。他冷冷地开口道:“死人不会逃。”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蜘蛛听了,点头赞同,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嘿嘿……有理。” 温羽凡紧紧地握着双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陷入了绝境,面对这两个实力强大的杀手,想要逃脱谈何容易。 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一丝不屈的意志,他的大仇还未得报,他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让仇人们逍遥法外? 既然已经没有了逃脱的可能,温羽凡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了双拳,体内的力量开始在经脉中涌动。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胜则生,败则亡。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放弃,要放手一搏,在这绝境中搏出一条生路来。 第34章 双拳难敌四手 温羽凡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面前的黑蜘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温羽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战斗的姿势,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黑蜘蛛看着温羽凡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说着,他的双手如同蜘蛛般灵活地摆动,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四只手,身体瞬间向前窜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温羽凡的面前,一对锋利的匕首朝着温羽凡的咽喉直刺而出。 温羽凡眼神一凛,迅速侧身躲过了黑蜘蛛的攻击。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在躲过攻击的同时,右拳猛地挥出,带着一股劲风,朝着黑蜘蛛的腹部击去。黑蜘蛛没想到温羽凡的反应如此迅速,一时躲避不及,被温羽凡的拳头击中,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钓鱼人也出手了。他手中的鱼竿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动鱼线朝着温羽凡的双腿抽去。鱼线极细,在黑夜之中几乎看不见踪影。但温羽凡有些灵视帮助,他急忙向上跃起,躲过了钓鱼人的攻击。 温羽凡落地的瞬间,身体还处于微微晃动、尚未完全站稳的状态。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向他激射而来。那速度之快,让温羽凡几乎来不及做出完整的反应。 他心中一惊,本能地立即侧身躲避,试图躲开这致命的一击。然而,匕首的速度实在太快,加之他落地时的身形不稳,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只听“嗖”的一声,匕首擦着他的身体飞过,锋利的刃口在他的左臂上轻轻划过。 一阵刺痛瞬间传遍温羽凡的左臂,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低头看去,左臂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口,殷红的鲜血迅速渗出,洇红了他的衣袖。 温羽凡咬了咬牙,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盯着黑蜘蛛,知道这一击必定是他所为。黑蜘蛛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而一旁的钓鱼人则静静地观察着战局,手中的鱼竿微微晃动,似乎在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温羽凡清楚,自己现在处境非常危险,这两个杀手配合默契,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否则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内心焦急地自问:“我该怎么办?实力,经验,技术。比起这两个杀手,我都有所不如。我的一线生机在哪里?”每一个念头都像流星般划过脑海,却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黯然失色。 但对方可不会放任他安安稳稳的思考对策。一阵劲风再次袭来。这次是钓鱼人先攻,他手中的鱼竿挥舞间,透明的鱼线如有生命般向温羽凡的脖子缠绕而去。 然而,杀手二人组显然不会给温羽凡留下哪怕一秒的思考时间。几乎就在他内心挣扎的瞬间,一阵凌厉的劲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再次袭来。这次率先发难的是钓鱼人,他宛如暗夜中的鬼魅,手中那看似普通的鱼竿舞动起来,却有着排山倒海之势。原本透明的鱼线,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仿佛瞬间化作了一条条致命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朝着温羽凡的脖子缠绕而去。 温羽凡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叫不好。生死关头,他来不及多想,凭借着武者的本能,身体迅速矮身闪避。鱼线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凉风,发丝被鱼线扫过,几缕头发悄然飘落。 可危机远未解除,就在温羽凡躲避钓鱼人的攻击时,黑蜘蛛如同一个配合默契的致命搭档,踩着绝佳的攻击节奏紧随而至。只见他四肢着地,整个人的形态和动作像极了一只在黑暗中快速爬动的巨型蜘蛛,那模样既诡异又可怖。他的速度极快,地面在他的冲击下似乎都微微震动,径直朝着温羽凡猛冲而来。 温羽凡此刻的姿势极为狼狈,身体因躲避而失去平衡,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动作。在黑蜘蛛迅猛的攻势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就地一滚。他的身体在地面上快速滚动,尘土飞扬间,堪堪躲过了黑蜘蛛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躲避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黑蜘蛛的攻击虽未得逞,但他的肩头却又新添了一道瘆人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肩头汩汩流出,浸湿了他的衣衫,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但这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两名杀手已经铁了心要将温羽凡置于死地,配合得极为默契。就在他刚刚翻滚着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钓鱼人手中的鱼线带着强劲的破风声再次呼啸而至。 温羽凡周围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避无可避。鱼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背上。“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后背顿时留下了一条恐怖且狭长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温羽凡强忍着剧痛,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双手死死地抠进地面,指甲都泛白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恶,我到底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明明有了系统,为什么我还是如此一无是处!”温羽凡心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愤怒地在心中呐喊着。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鲜血不停地流淌,将他身下的地面都染红了一片。 黑蜘蛛舔着匕首上沾染的温羽凡的鲜血,脸上露出残忍而又兴奋的笑容,阴恻恻地说道:“嘿嘿,这小子还挺顽强。看来能多玩两下。”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人毛骨悚然。 钓鱼人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冷冷开口道:“别玩,速杀。” 黑蜘蛛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那边还有正事要做。好,我们就快点将这小子杀了,早点报了八姐的仇,好去帮大哥的忙。” “报仇?八姐?”从两人的对话中,温羽凡原本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抓住了一丝线索,他大概明白了这两个杀手为什么会对自己穷追不舍、痛下杀手了,“他们是来为那个保洁阿姨报仇的!”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担忧。 除此之外,温羽凡还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似乎将会发生什么大事,可此时的他根本无暇去考虑那些事情。他的小命正危在旦夕,两名杀手已经再次向他攻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如同饿狼一般盯着温羽凡这个猎物。 温羽凡只能仓惶躲避,在两名杀手的夹击下,他的身体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身上的伤口更是不断增加,鲜血不停地涌出,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 “可恶啊!系统只给了我灵视,如果我有更强力的手段就好了。灵视这个时候又能顶个屁用,除了能看得更清楚以外……不对,也许灵视真的有用。”温羽凡在躲避杀手攻击的同时,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温羽凡在就地一滚惊险地躲过黑蜘蛛和钓鱼人的又一轮凌厉攻击后,强忍着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剧痛,猛地弹射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突然朝着路边那条昏暗的巷道疾驰而去。 “又要跑吗?”黑蜘蛛看到温羽凡的举动,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发出一阵阴森的嘿嘿笑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刚刚没跑掉,现在你更跑不掉。” 钓鱼人则没有像黑蜘蛛那样多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身形瞬间如鬼魅般紧追而来,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追。” 黑蜘蛛微微颔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立即加快速度,如同一头敏捷的黑豹般,紧跟在钓鱼人身后,朝着温羽凡追去。 第35章 拼死一搏 这条老旧的巷道弥漫着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周围破旧的建筑物楼层都不高,清一色的六层老式小楼,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或许是住户们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又或许是这地方太过偏僻荒凉,根本没有几户人家居住。此时,几栋楼没有一家亮着灯,死寂的氛围笼罩着这里。 巷道十分狭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在这黑暗的巷道中,仅有一盏老旧的路灯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芒,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只能照亮脚下一小片区域。对于一般人来说,走夜路若是经过这里,绝对不敢靠近,因为他们无一不会生出“路边会突然蹦出什么可怕的脏东西来”的恐惧臆想。 巷道中,两名杀手在后面紧追不舍,黑蜘蛛更是展现出了他那如同蜘蛛般的诡异能力,四足趴在墙壁上,动作敏捷而迅速地飞奔着,眼看很快就能追上在前面费力逃跑的温羽凡。 温羽凡拼尽了全力,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在接近那唯一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时,温羽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突然一抬手,一枚小小的石子被他紧握在手中,随后用力飞射而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石子精准地击中了灯泡,灯泡瞬间破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霎时间,巷道中陷入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对于钓鱼人和黑蜘蛛这样的杀手来说,他们自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害怕所谓的脏东西,黑暗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可以肆意发挥的舞台。 “嘿嘿,打的这个主意吗?但可惜啊,黑暗可是我们的主场啊。”黑蜘蛛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在他看来,温羽凡打碎灯泡、企图借助黑暗逃脱的行为,不过是自作聪明,滑稽可笑至极。 钓鱼人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饿狼,在黑暗中寻找着温羽凡的踪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鱼竿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 而温羽凡此时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黑蜘蛛的鼻头微微动了动,凭借着他敏锐的嗅觉,迅速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低声说道:“嘿嘿,找到你了。”话音刚落,他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朝着他所判断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速度极快,空气中都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风声。 “不!在那里!”然而,钓鱼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敏锐感知,他凭借着多年杀手生涯所练就的本事,敏锐地捕捉到了温羽凡那微弱的心跳声。他的眼神瞬间一凛,手中的鱼竿猛地一挥,那根细长的鱼线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向他所判断的另一个方向抽打而去。 黑蜘蛛扑了个空,他所攻击的地方,只有一件满是鲜血的睡衣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他的判断失误。而钓鱼人这边,他鱼竿上的鱼线确实缠绕住了某个东西,他心中一阵狂喜,以为终于抓住了温羽凡,猛地一拉鱼竿,想要凭借着鱼线的力量将目标瞬间绞杀。 然而,下一刻,他却感觉到鱼竿上传来的手感有些不对劲。那东西的质地略显坚硬,根本不像血肉之躯该有的触感。他心中一惊,将那东西拉过来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垃圾桶。 还没等钓鱼人反应过来,突然,他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不好!”他心中暗叫一声,右手紧紧抓着鱼竿,在这紧急关头,只能慌忙举起左臂护住自己的面门。 “啪!”的一声,一只拳头砸在了他的左臂上,然而那力道却是意料之外的轻。钓鱼人没有因此而庆幸,反而心中更加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乓!”下一刻,一记真正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位置,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瞬间倒飞而出。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九哥,怎么了?”黑蜘蛛听到身后传来那沉闷的撞击声,心中一惊,急忙回身查看。 人在突然从光亮处进入黑暗,或是从黑暗进入光亮时,都会出现短暂的目盲现象,普通人往往需要较长时间适应,而黑蜘蛛凭借着多年杀手生涯积累的经验和特殊训练,适应黑暗的速度远超常人。此时,在这漆黑的巷道中,他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能够看清较为远处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近前。黑蜘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对敌经验无比丰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敌人发动的突袭。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紧握匕首,手臂发力,带着一股狠劲,猛然朝着那道黑影腰间刺去。 但那黑影却展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果敢与狠辣,面对黑蜘蛛凌厉的匕首攻击,竟然不闪不避。只见黑影双手瞬间成爪,五指如钩,以一种极为迅猛且连贯的方式,朝着黑蜘蛛快速连环抓出。同时,黑影口中低喝一声:“擒龙爪!”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巷道中回荡。 这“擒龙爪”正是温羽凡近期苦心钻研、推演保洁阿姨生前使用过的招式后,新练就的绝招。只见他的双手如同两条灵动的蛟龙,爪影翻飞,带起阵阵劲风,目标直指黑蜘蛛的咽喉,攻势凌厉且充满了压迫感。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双方的攻击几乎同时命中目标。“噗!”的一声闷响,黑蜘蛛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正中温羽凡的腰部左侧。锋利的匕首瞬间穿透了他的肌肤,直没而入,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那一瞬间,温羽凡只感觉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扎着他的神经。 然而,就在黑蜘蛛得手的同时,温羽凡的右爪也精准地落在了黑蜘蛛的咽喉之上。他的五指如钢钩一般,紧紧地扣住黑蜘蛛的咽喉,用力地抓了下去。 黑蜘蛛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踉跄着不住后退。他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鲜血如同泉水一般,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和咽喉中喷涌而出,在黑暗中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血雾。 温羽凡捂着中刀的位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此时的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绝不能轻易拔出匕首。一旦拔出匕首,伤口处的血管失去了匕首的压迫,大量的鲜血将会喷涌而出,自己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温羽凡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他不再去关注两名敌人是否已经毙命,因为此刻的他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体力和精力都达到了极限。他摇摇晃晃地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巷道之外艰难地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但坚强的意志和心中那强烈的仇恨如同两根支柱,支撑着他不让自己倒下。“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小智,爸爸……爸爸还没有给你报仇呢!”他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着,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终于,在一番艰难的挣扎后,温羽凡离开了那条阴森恐怖的漆黑巷子,来到了大街之上。此时的他,身上满是血迹,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脸色苍白如纸,急需得到救治。然而,空旷的大街上寂静无声,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能来帮助他。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命运似乎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远处,有灯光快速地接近,那光芒十分刺眼,是车头灯的光芒。一辆黑色的、有些年头的小轿车,正疾驰在夜晚的道路上。 车辆中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八十年代的老歌,旋律悠扬却又带着一丝沧桑。驾驶员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头发中心的区域已经一片荒芜。 中年男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哼着歌,不时还打一个酒嗝。没错,他此刻正处于酒驾的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正有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在等待着帮助。 第36章 命悬一线 那辆黑色小轿车在夜色中疾驰,中年男人沉浸在八十年代老歌的旋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的危险。突然,他的目光扫到了车灯照亮的区域,看到了路中间摇摇晃晃的温羽凡的身影。 “妈呀!”中年男人吓得惊叫一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本能地猛踩刹车。然而,由于车速过快,刹车距离不够,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温羽凡的身体被车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天啊!我撞到人了!”中年男人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整个人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恐。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不知道是应该鼓起勇气下车去查看伤者的情况,还是应该先拨打报警电话。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不,我喝了酒啊……我完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充满了绝望。酒驾撞人,这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他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肯定没人看到?不如……跑!”中年男人心中升起了邪念,他觉得只要自己趁着没有人发现,赶紧开车逃离现场,也许就能逃过一劫。于是,他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松开刹车,准备踩下油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中年男人刚下定决心准备踩下油门逃离现场,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重重地按在了轿车的引擎盖上。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了中年男人的视线之中。 中年男人原本就被吓得不轻,此刻看到这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恐怖景象,顿时肝胆俱裂,一声惊恐的“啊!鬼啊!”脱口而出。极度的恐惧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终,在这巨大的惊吓之下,他双眼一翻,当场吓晕了过去,整个人瘫倒在驾驶座上。 “啊!怎么了……”中年男人猛地被这呼唤声从昏迷中叫醒,刚醒来时还一脸迷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顿时脸色煞白,急忙悲呼求饶,“啊!大哥,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害我啊!我不是故意的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整个人惊恐万分。 “喊什么啊!闭嘴!”温羽凡坐在车后座上,捂着腰间那被黑蜘蛛刺伤的伤口,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浸湿了他的手掌。他虚弱地喝止着中年男人,比起刚才被车撞的那一下,黑蜘蛛的那一刀对他的伤害显然更大,疼得他冷汗直冒,脸色愈发苍白。 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畏惧,小声求饶道:“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嗯,鬼不是不会出现在镜子里吗?大哥你没死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和疑惑。 温羽凡有气无力地回道:“还没死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哦,还好……啊!大哥啊,我很穷的,我赔不了你多少钱的。”他生怕温羽凡会让他赔偿巨额的医药费。 温羽凡可没心情跟他啰嗦,不耐烦地喝道:“闭嘴啊!开车……带我去个地方……我……给你二十万……”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啊!”中年男人有些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扭头过来看着温羽凡,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撞了你,你还给我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闭嘴,开车。”温羽凡再次喝道,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中年男人顿时欣然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说道:“好嘞。去医院是,我马上带您过去。”说着便立即发动了汽车,准备出发。 “去……城北老街……”温羽凡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中年男人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啊!去那干什么?”他不明白温羽凡为什么不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反而要去城北老街。 “闭嘴!快……开车……”温羽凡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乓乓……乓乓乓……”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城北老街上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仿佛是命运在急切地叩问着希望之门。 老中医那紧闭房门的诊所内,传出了一个略微恼怒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谁啊?这么晚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开门啊,快开门,十万火急。要出人命了呀!”中年男子焦急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他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一边大声呼喊着,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急切。 过了一会儿,诊所的房门被稍稍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警惕地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中年男子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指着自己勉强搀扶着的、几乎就要失去意识的温羽凡,语速极快地说道:“二十万,哦不,这位兄弟伤得很重,但却不去医院,说什么都要来你这里看病。” “聂……聂大夫……救……救我……”温羽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微弱的求救声。说完,他的意志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了过去,整个人的体重完全压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中年男子显然十分虚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扶住温羽凡。在温羽凡倒下的瞬间,他也被压倒在地,四肢胡乱地挣扎着,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诶诶,大哥,你别倒啊!别倒啊!我撑不住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奈,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诊所的门缓缓打开,老中医的儿子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门后,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他一眼就认出了温羽凡,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一个月固定来看四次病的病人实在不多。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么重的伤来我这里!好,好,老主顾一场。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我爸。” “诶,大夫,先帮我扶一下啊!”中年男子见老中医的儿子要转身离开,急忙向他求助,脸上满是焦急。可老中医的儿子此时根本没空理会他,心里只想着赶紧去告知父亲外面的紧急情况,于是脚步匆匆地向着里屋走去。 来到里屋,老中医已经迅速起身穿好了衣服。 老中医的儿子刚要开口:“爸……外面那个……” 老中医轻轻一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医者的仁心:“不用说了,赶紧将人抬进来。我辈医者,哪能见死不救。”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中医的儿子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当他回到门口时,中年男子还在费力地支撑着温羽凡那沉重的身体,累得气喘吁吁。老中医的儿子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起将温羽凡抬进了诊所。 诊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却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老中医已经在诊疗室里准备好了一些急救用品,眼神专注地等待着温羽凡被抬进来。当温羽凡被放置在诊疗床上时,老中医立刻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看到温羽凡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老中医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感慨:“哎,武林啊。” 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老中医深知时间就是生命,容不得半点耽搁。他迅速从医箱中取出银针,动作娴熟而稳重。随后,他将银针放在酒精灯上,进行简单的高温消毒,蓝色的火焰在银针上跳跃,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救治赋予力量。 消毒完毕后,老中医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他仔细观察着温羽凡的伤口位置和状况,找准穴位后,毫不犹豫地将银针快速刺入。每一针都精准无比,仿佛他手中的银针就是拯救温羽凡生命的希望之匙。 老中医的儿子也没有闲着,他同样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救治中。他用酒精棉快速而轻柔地清理着温羽凡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和污垢,尽量减少温羽凡的痛苦。同时,他密切关注着父亲的针灸进度,随时准备配合下一步的治疗。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心中既紧张又担忧。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毕竟那二十万他还没有拿到手,温羽凡的生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祈祷着温羽凡能够挺过这一关,也期待着自己能够顺利拿到那笔钱。 诊疗室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严肃的气氛,只有老中医和他儿子有条不紊的治疗动作以及银针刺入皮肤时轻微的“噗噗”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羽凡的命运在这小小的诊疗室里悬于一线,而老中医父子俩正全力以赴地与死神赛跑,试图将温羽凡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第37章 风雨欲来 正在温羽凡在老中医那里接受救治的时候,在瓯江城的另一处,氛围却截然不同。 在一所看似普通却又隐隐透着神秘气息的公寓内,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盘坐在床上打坐修炼。他的呼吸悠长而沉稳,宛如深山古寺中的钟鸣,有节奏地起伏着。运功之时,澎湃的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浪潮,萦绕在他的周身,将他衬托得犹如一尊不怒自威的神只,显而易见,他的修为十分不俗。 “大哥!”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打破了房间内的静谧。 高大男子此时并非处于闭关苦修的状态,只是进行着日常的修行,所以并未被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所惊扰。他缓缓散去周身萦绕的气息,双眼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缓缓睁开,平静地说道:“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脚步匆匆地走入房中。他的神色略显慌张,脚步也有些凌乱,与房间内原本的宁静氛围格格不入。 高大男子目光如炬,一眼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开口询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山羊胡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与无奈,缓缓说道:“是老九和老十,他们出事了。” “哦。”高大男子的反应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感到在意,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山羊胡见大哥如此反应,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继续说道:“老九重伤,老十……没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显然对老十的离世感到十分痛心。 高大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谁干的?”他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下降了几分温度。 “额……”山羊胡犹豫了片刻,心中纠结着是否该如实说出真相,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他们两个说要给八妹报仇,结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气场强大的大哥。 高大男子双眼猛地一瞪,眼中寒光闪烁,犹如两道利刃般锐利。他的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起来:“大胆,我说过,大事为重,此时不宜节外生枝。他们竟然敢不听我的吩咐。” 山羊胡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表情一阵惶恐,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哥的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大哥的怒火:“大哥息怒!他们也只是报仇心切,你也知道,他们和老八关系最亲近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试图为老九和老十辩解几句。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满和愤怒:“我们是杀手,一切以任务为重,哪来那么多儿女情长。”他的语气十分强硬,仿佛在强调着杀手的使命和原则不容置疑,“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擅自行动,不仅坏了规矩,若是还影响了这次任务,我必亲手宰了他们。”他越说越生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 山羊胡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大哥的训斥。他知道大哥说的没错,作为杀手,就应该以任务为重,不能被感情左右。但他也能理解老九和老十的心情,毕竟他们和老八之间的感情深厚,老八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罢了,老九老十虽然折了,但对此次任务影响不大。你安排人送老九回去休养。”高大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虽有一丝惋惜,但更多的还是冷静与理智。他深知在杀手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牺牲是常有的事,必须以大局为重。 “是,大哥。”山羊胡急忙应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大哥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知道大哥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么杀了老十,重伤了老九那个人呢?”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大哥对于这个仇人的态度。 高大男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两把锋利的冰剑,直射向山羊胡:“我说过,不要节外生枝,你是不是也听不懂啊?”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充满了威慑力。 山羊胡心头猛地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急忙点头道:“是,我明白了。”他不敢再直视大哥的眼睛,低下头,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不该多嘴。 高大男子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去安排和执行。 山羊胡如蒙大赦,转身快速离开房间,脚步匆匆地去执行大哥的命令去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安排好人手送老九回去休养,同时也要将大哥的意思传达下去,不能再有人因为老十的死而擅自行动,以免影响到此次重要的任务。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高大男子重新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老九和老十的事情让他心中有些波澜。他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完成任务,同时也在盘算着未来的计划。对于那个杀了老十的人,他虽然暂时选择了隐忍,但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城市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杨诚实像往常一样,手里提着新买的早点,步伐轻快地朝着温羽凡的出租屋走去。他想着温羽凡看到早点时可能会露出的感激笑容,心中满是温暖。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进入房中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房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户张着大口,满地的玻璃碴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历过的激烈冲突。温羽凡停在床边的轮椅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却不知主人已不知去向。 更让杨诚实触目惊心的是,几柄匕首插在床上和地上,刀刃寒光凛凛,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羽凡!羽凡!你在哪里?”杨诚实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他大声呼喊着温羽凡的名字,声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寻找着,然而,这间出租屋本就很小,一眼便能看到全貌,根本没有温羽凡的身影。他又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温羽凡的号码。很快,手机铃声在床头响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床头,除了看见手机,还看到了温羽凡的钱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看着这一切,杨诚实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温羽凡失踪了,而且情况很可能不妙。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担忧涌上心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过程中,杨诚实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羽凡的身影,回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不一会儿,警察赶到了。 警方仔细地在现场进行勘查,破碎的窗户、满地的玻璃碴以及插在床上地上的匕首,这些都无一不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他们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可能的证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带队的警官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清楚,虽然按照规定人口失踪不超过 48小时一般是不予立案的,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同寻常。温羽凡的失踪伴随着如此明显的暴力迹象,很可能涉及到严重的犯罪行为。 警官转身面向杨诚实,语气严肃但不失温和地说道:“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场的这些痕迹表明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会给予充分的重视,组织警力全力进行调查。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你表弟的下落。” 杨诚实听了警官的话,眼中涌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紧紧握住警官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谢谢你们,警察同志。羽凡他平时为人善良,从不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他可不能出事啊。” 警官轻轻拍了拍杨诚实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太着急,尽量回忆一下温羽凡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这些信息可能对我们的调查有很大的帮助。有任何新的发现,你要及时联系我们。” 杨诚实点了点头,努力回忆着温羽凡近期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警方继续在现场忙碌着,拍照、取证、询问邻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一场紧张而有序的调查就此展开,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尽快揭开温羽凡失踪的谜团,让他平安归来。 第38章 毒 在温羽凡遇袭的第二天夜里,静谧笼罩着整个城市。 余家的书房中,古朴的气息弥漫,檀香袅袅。余宏志身着宽松的中式长袍,正悠闲地伏案书写书法。宣纸之上,毛笔在他手中灵动游走,墨香四溢,他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神情专注而惬意。 就在这时,余承业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语气中满是喜悦地说道:“爸,好消息啊。听秀灵说,曼曼这两天修炼很刻苦,这才不到一个月呢,刚刚已经突破到了武徒一阶了。”他的话语中透着自豪,仿佛突破的不是余曼曼,而是他自己。 原来,余曼曼经历那次惊险的绑架事件后,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险恶,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习武之路。不久前,余秀灵便带着余曼曼前往余家位于某处山中的别墅进行特训。而余曼曼也不负众望,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显着的成果。 余宏志闻言,原本专注于书法的神情瞬间为之一振,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女啊!她这天赋,只怕是余家这几代人中最出色的了。可说百年难得一遇啊。”他的笑声爽朗而洪亮,在书房中回荡,足见他内心的喜悦。 余承业见父亲如此高兴,又接着说道:“还有,余刚这小子也像是突然开了窍,听秀灵说也突破到了武徒三阶。”余刚作为余曼曼的贴身保镖,自然一同前往了山里。 “哦,嗯!”余宏志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我收养余刚,便是看中他根骨奇佳。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卡在了武徒一阶,几年毫无寸进。现在看来他是厚积薄发了,将来境界只怕也会进步迅速啊!哈哈,好好好,真是双喜临门啊。”说罢,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靠在椅背上,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余家更加辉煌的未来。 正在余宏志和余承业沉浸在余曼曼与余刚突破的喜悦中时,一名女子迈着轻盈的莲步,姿态优雅地缓缓走来。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好奇:“爸,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来者正是三儿子余承福的妻子赵晓文,此时她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碗参汤正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看到赵晓文走进来,余宏志原本满脸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许。这倒并非是他对这个儿媳妇有多么讨厌,实在是他的三儿子余承福太不争气。余承福文不能舞文弄墨,武不能强身健体,就连在生意场上也是漫不经心,丝毫不上心,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只知道贪图享乐,这让余宏志对他满心都是不满。再加上赵晓文是余承福的第三任妻子,进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余宏志对这个儿媳妇,除了因余承福而生的些许迁怒之外,更多了几分生疏和距离感。 虽然余承福如此不着调,但赵晓文却十分精明,深谙在这个家中的生存之道。她心里清楚,想要在余家站稳脚跟,就必须讨好公公余宏志。因此,她对余宏志百般殷勤,隔三岔五就会亲自下厨,精心烹制甜汤、参汤之类的滋补品给余宏志送来,还时常在余宏志面前说余承福的好话,极力想要缓和余宏志和余承福之间紧张的父子关系。 此刻,她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道:“爸,这是我刚炖好的参汤,您趁热喝了,补补身子。”说着,便拿起汤勺,小心翼翼地搅拌了几下,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双手捧着汤碗,恭敬地递到余宏志面前。余宏志看着眼前的参汤,又看了看赵晓文那满是讨好的神情,心中虽仍有芥蒂,但也不好拒绝,便微微点头,接过汤碗,轻抿了一口。 见余宏志喝了参汤,赵晓文并没有着急转身离开。她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拉近与家人关系的好机会,于是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又轻声问道:“爸,大哥,刚才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呢?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听听啊?”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眼神中满是期待。 余承业觉得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在自家人之间也并非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便微笑着开口解释道:“哦,在谈曼曼呢。她最近很争气,练功很刻苦,现在已经是武徒一阶,让爸很高兴。” 赵晓文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口夸赞道:“哦,曼曼呀。我们家曼曼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武徒,但是她肯定干什么事情都会比别人更出色。”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赞美,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赵晓文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一下子就说到了余宏志的心坎里。余宏志原本脸上就带着笑意,此时更是心中大悦,忍不住呵呵笑道:“呵呵……不错不错,我们家曼曼就是比别人出色。”他的眼神中满是自豪,仿佛余曼曼取得的成就就是他自己的荣耀一般。 一时间,书房里的氛围变得轻松而愉快。赵晓文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心中暗暗高兴,继续在一旁说着一些夸赞余曼曼和讨好余宏志的话。余承业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极了。 但突然间,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在瞬间被打破,只见余宏志的脸色陡然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神情。他双手紧紧捂住腹部,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啊!啊,好疼!”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痛苦。 余承业见状,心中猛地一紧,慌忙问道:“爸!你怎么了?肚子疼吗?是吃坏什么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担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想要查看父亲的情况。 “我,我……噗!”余宏志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喉咙,他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那鲜血如同一道黑色的喷泉,溅射到了面前的宣纸上。 余承业看到那黑如墨色且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恐。“啊!这是!爸!你中毒了。”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慌乱。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还好好的父亲,怎么突然就中毒了呢? 赵晓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手中原本端着的托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碗碟摔得粉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余承业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寻求帮助:“来人,快来人!我爸他中毒了。”他的声音在余家大宅中回荡,充满了焦急与慌乱。 余家大宅中的众人听到呼喊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朝着书房的方向赶来。 最先到达的是老管家陈伯,他神色匆匆,眼神中满是担忧。看到余宏志痛苦地躺倒在太师椅上,他急忙掏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给余宏志服下。然后,他脸上既有惊恐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说道:“怎么会?老爷!老爷怎么会中毒呢?明明老爷所有的食物我都有严格把关的啊!” 余承业见老管家来了,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焦急地问道:“陈伯,这事晚点再说。我爸他怎么样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管家,期待着一个好消息。 老管家镇定地说道:“大少爷放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我的药能暂时压制毒性,只要老爷不运功,一时三刻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调配出解药来。”他的语气中透着自信,毕竟他不仅是内劲高手,医术也极为高明,在余家多年,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情况。 余承业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原本一脸花容失色、惊慌失措模样的赵晓文,突然表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咯咯笑道:“呵呵……陈伯,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纵使你有本事能配出解药,但是,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老管家转头狠狠瞪着赵晓文,从对方的话里,他敏锐地发觉这个女人很不正常,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充满了质问。 此时,余承福也气喘吁吁地来到书房,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提醒赵晓文:“老婆啊,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 赵晓文冷冷地看了余承福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嫌弃和不屑,淡淡开口:“滚,老娘已经没必要跟你这个废物演戏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仿佛余承福在她眼中已经一文不值。 “原来……是你给我下的毒。”这时,余宏志那虚弱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在服下老管家的药之后,他的意识渐渐恢复,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疑惑,死死地盯着赵晓文。 赵晓文一脸无所谓,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不就是我吗?”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余承福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下毒害我爸。就算我爸死了,家产也不会是我们的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完全不明白赵晓文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赵晓文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嫌弃,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余承业都快被这个傻弟弟气得说不出话来,怒喝道:“老三你给我闭嘴!”他心里清楚,对方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家产这么简单。 余宏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赵晓文轻笑着,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不重要,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她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让众人更加好奇她背后的主使。 余承业立即追问:“你背后是韩家,还是薛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紧张,因为韩家和薛家都是余家的竞争对手,一直对余家的产业虎视眈眈。 赵晓文微笑着,故作神秘地说道:“也许是韩家,也许是薛家,也许两家都有。”她的话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余承业脸色瞬间大变,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最坏的可能性,脱口而出:“是他们两家联合起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如果韩家和薛家真的联合起来对付余家,那余家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赵晓文见状,举起芊芊玉手,轻轻鼓掌,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余承业终于猜到了真相。 第39章 余家的末路 余承业脸色铁青,心中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然而在这时,老管家沉稳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大少爷,先不要跟她废话了。拿下她再说,说不定她身上还有解药。”老管家的眼神犀利,紧紧盯着赵晓文,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余承业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随后缓缓走向赵晓文,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对,把解药交出来。” “哎呀,大哥别天真了。解药是不可能有的。而且,你们想抓我,也不可能。”赵晓文轻笑着,脸上满是不屑,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似乎在向余承业等人示威。 余承业没再废话,心中的急躁让他不再犹豫,当即伸手向赵晓文的脖子抓去。以他武徒九阶的实力,在他看来,想要抓住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易如反掌。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赵晓文脖子的瞬间,赵晓文身形一闪,动作如同鬼魅般迅速,向后快速躲开了。她的身姿轻盈而敏捷,丝毫没有一个普通人应有的笨拙。 余承业的手抓了个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赵晓文绝非等闲之辈,她的修为看来丝毫不比自己弱。 余宏志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好功夫!没想到我们之前都看走眼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对赵晓文的功夫也有了几分认可。 赵晓文听到余宏志的夸奖,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对余宏志的夸奖表示了感谢。 “让老仆来。”老管家心急如焚,深知余宏志身中剧毒,每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见余承业一时难以拿下赵晓文,他果断决定亲自出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说话间,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冲了出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老管家的实力可不是赵晓文能够轻易抗衡的。赵晓文感受到老管家那强大的威压,脸色瞬间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只能连连后退,不断躲避着老管家的攻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 老管家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追上了赵晓文。他的身手矫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一把扣住了赵晓文的肩膀,力量之大让赵晓文根本无法挣脱。 “将解药交出来!”老管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然而,赵晓文虽然被制住,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大声喊道:“大哥!还不出手吗?再不出手,三妹可就死定了。”她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挑衅和威胁。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洪亮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声音中充满了嚣张和得意。 紧接着,“咣当”一声脆响,窗户被强大的力量猛然炸开,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窗户,冲入室内。此人来势汹汹,一拳向老管家狠狠轰击而去,拳风呼啸,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一般。 面对如此强力的一拳,老管家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这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当机立断,急忙松开赵晓文,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运起全身功力,将内劲汇聚于掌心,出掌迎上对方的拳头。他的手掌犹如钢铁一般坚硬,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击碎。 说时迟那时快,拳掌瞬间相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犹如惊雷般在房间里炸开。强大的劲风向四周汹涌扩散,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仿佛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离得最近的赵晓文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她根本无法在原地立足,身体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被劲风吹得猛然跌飞开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下一秒,劲风渐渐散去,交手的双方也各自显现出身形。只见老管家和那个突然闯入的高大身影同时向后退出了三步。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可见两人刚刚那一拼,竟然不相上下。 老管家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那个高大身影则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 “阁下何人?”老管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高大男子,开口询问的同时,身体迅速摆出了架势,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如临大敌。 高大男子见状,微微一拱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在下贱名熊千仇,混号熊瞎子。” 老管家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个名号他早有耳闻,不禁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最近武林中声名鹊起的杀手熊瞎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熊瞎子和他的几个兄弟,起初在东北一带活动,行事狠辣,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凶名远扬,在武林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大男子听老管家认出了自己,挺了挺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有些自豪道:“哈哈,没想到老先生还听过晚辈的名号,真是荣幸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向老管家宣告,今天有他在此,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老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冷冷地说道:“熊千仇,你不在你的东北待着,来我余家捣乱,到底有何目的?” 熊千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哈哈哈……我来这里,自然是来灭了你们余家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双手握拳,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老管家目光坚定,严肃开口:“你是有点本事。但只要老夫在,你就绝对办不到。”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充满了自信和威严,眼神紧紧地盯着熊千仇,仿佛在向他宣告,自己绝不会让他得逞。 熊千仇微微点头,坦然承认:“确实……比起老先生,在下的修为似乎还差了。”他并非谦虚,刚刚那一次交手,双方已然试探出了彼此的实力。熊千仇本是偷袭,占据着先机之利,然而老管家却沉稳地接下了他的攻击,两人实力的高低,在那一瞬间便已见分晓。 然而,尽管熊千仇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反而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因为今夜,参与行动的内劲高手,绝不止他一个。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余家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轰然踹开。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敲响。之后,一群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他们步伐沉稳,气场强大。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两名老者,他们虽然年事已高,但浑身气息澎湃,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 “什么人?”余家守卫见状,大喝一声,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冲上前去。 可就在转瞬之间,那些悍然冲上去的守卫,便被一股冷酷且强大的力量无情收割了性命,直挺挺地倒下,化作了闯入者脚下的冰冷尸体。而这些不速之客,神色冷峻,脚步未作丝毫停歇,步伐沉稳地跨过守卫的尸身,仿若无人之境,一路朝着余家书房的方向行去。 余宏志终于看到了来人,原本因中毒而略显虚弱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担忧:“韩家家主!薛家家主!”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绝望。 他万万没想到,韩家和薛家不止联合了起来,而且还派出了家主亲自前来,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余家覆灭。 余承业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深知韩家和薛家的实力,如今两家联合,再加上这个杀手熊千仇的势力,他们余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父亲,保护好余家。 老管家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知道,今天这场战斗将会异常艰难,但他绝不会退缩。 韩家家主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朝着余宏志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假意的恭敬:“余家主,韩某有礼了。”那笑容如同面具一般,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薛家家主也跟着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假意的歉意:“深夜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他们的言行举止,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虚假的社交仪式。 “两个老匹夫!真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吗?”余宏志被气得眉毛倒竖,脸上青筋暴起,厉声喝骂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对这两个老对手的行为感到无比的痛恨。 韩家家主微微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叫你挡了我们的路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仿佛余宏志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薛家家主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余家主啊,可不要怨我们啊。因为这就是江湖啊。”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似乎在向余宏志宣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中,他们才是胜利者。 余宏志豁然起身,尽管身体因为中毒而虚弱不堪,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决绝。 “好好好,看来今夜我余某人是活不了了。罢了,就看今夜谁会陪我余某下这地狱了!”说着,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暴涨,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横竖都是一死,他已经顾不得运功会加速毒发的危险了,此刻的他,只想拉着某个敌人陪葬。 “老爷!”老管家见状,悲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他深知余宏志这是要拼尽全力,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他却无法阻止。 余承业也是一脸的悲苦,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爸!”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看着父亲即将面临的危险,却无能为力。 余家的其他人纷纷摆出了拼死的架势,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准备与敌人展开一场生死搏斗。他们知道,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为余家争取一线生机。 只有余承福吓得缩在了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不要啊!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与其他人的英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熊千仇嘴角微微一勾,神色间满是淡然,悠悠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这便开始。”他话音还在屋内悠悠回荡,刹那间,只听窗外传来一阵破风声,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鱼贯而入。这些人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自始至终未吐一字,一落地便如饿虎扑食般,朝着余家众人悍然发起了攻击。 人群之中,有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身形鬼魅般一闪,欺身到一名余家武徒四阶护卫身前。他眼神冰冷如霜,右手食指微微抬起,轻点而出。那动作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致命力量。余家护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额头便被精准点中。只见一个血洞瞬间出现,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护卫瞪大了双眼,满是难以置信,随即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当场没了气息。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回荡。余家这片原本宁静的宅邸,瞬间被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所笼罩,惨烈的灭门之战,就此轰然打响。 第40章 有劳撬个锁 温羽凡在混沌中沉浮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悠悠转醒。 “呃……我……”他刚一恢复意识,下意识就想挣扎着起身,可这简单的动作却好似触动了全身的剧痛开关。刹那间,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汹涌袭来,好似无数钢针同时刺扎,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惨呼,眼前一黑,差点又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哎!大哥,你可算醒了呀!”一个陌生且略带欣喜的声音,陡然在温羽凡耳畔响起。意识尚有些模糊的他,心中笃定,这绝非自己认识之人的声音。 温羽凡强忍着周身如潮水般翻涌的剧痛,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双眼放光,满脸堆笑,身子前倾,近乎贴到了温羽凡的面前。温羽凡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惶与疑惑脱口而出:“啊!你是谁?呃……好疼……”说话间,牵扯到身上的伤痛,他不禁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未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开口说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可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呀!你可别做那翻脸不认人的事儿啊。” 温羽凡眉头紧蹙,脸上满是困惑,额头上也因思索和疼痛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撑着,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碎片。很快,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他微微颔首,语气虚弱却带着一丝肯定:“哦,是你,我想起来了。” 中年男人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笑容更加谄媚,身子又往前凑了凑,殷勤地说道:“大哥,你瞧,既然你醒了,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二十万……能给我了?”说罢,他搓了搓手,眼神中满是期待。他辛辛苦苦在这儿守着,不眠不休地照顾温羽凡三天三夜,可不就是怕到嘴的鸭子飞了,那说好的二十万打了水漂嘛。 温羽凡对中年男子关于报酬的追问充耳不闻,强忍着疼痛,神色焦急地反问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处?”此刻的他,满心只想着确认自己所处之地是否安全。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但还是赶忙解释道:“这不就是你当时拼了命要赶来的中医诊所嘛,这儿是二楼的客房。” 温羽凡听闻,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呼……看来是逃过一劫,得救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中年男子可没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报酬,见温羽凡情绪稍有缓和,赶忙又旧事重提:“大哥,咱们之前白纸黑字说好的报酬,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这几天为了照顾你,那可是忙前忙后,一刻都没歇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双手,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你瞅瞅我现在这副模样,像是身上能藏钱的样子吗?”此时的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纱布透着丝丝血迹,哪还有半点能掏出钱的迹象。 中年男子一看这情形,顿时急得跳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委屈又愤怒的神情,嚷嚷道:“哎,你这人咋能这样啊!我可是好心救了你,你可不能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呐。”说着,还双手抱胸,气得直跺脚。 温羽凡见状,赶忙出声制止情绪愈发激动的中年男子:“诶诶诶,先别着急上火。我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了?只是我现在这情况,实在没办法,还得麻烦你再帮我个忙。” 中年男子听了,狐疑地看着温羽凡,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行,你说,什么事儿。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次可千万别再诓我了。”他心里虽然还是不踏实,但想着温羽凡如今这处境,似乎也没理由骗他。 温羽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想麻烦你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钱过来。只要钱一到,我立马把报酬给你,一分都不会少。”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又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这事儿简单,我这就帮你打电话。”说着他立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那丰厚的报酬,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已经开始盘算着拿到钱后要怎么花了。 “号码是……嗯……”温羽凡微微皱起眉头,刚要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表哥的电话号码,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并非是记忆力出了问题,而是脑海中如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狼狈至极,又该如何向表哥解释这一切呢? 中年男子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温羽凡迟迟没有下文,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号码是多少?你倒是说呀。” “哎,不成。”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纠结与无奈。 中年男人心中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猜测道:“啊,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记不住家里人的号码了?”他心里暗暗担忧,要是温羽凡真的记不起来,那这二十万的报酬可就悬了。 温羽凡没有理会他的猜测,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算了,要不,请你跑一趟我家。我手机和钱包就在床头柜子上,你把它们拿过来就行了。” 中年男子一听,心中顿时一喜,欣然答应道:“好,小事一桩。钥匙拿来。”在他看来,为了那诱人的二十万,这么多天的辛苦都熬过来了,跑这一趟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羽凡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苦笑着说道:“可能需要麻烦你自己撬一下门了。放心,我家的门是老式的三保锁,很好撬。”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身上确实没有钥匙。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苦着个脸,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哪是好撬不好撬的问题呀?我又不是干这行的,这也不是我的专业啊。”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万一被人当成小偷可就麻烦了。 温羽凡依然保持着微笑,轻声说道:“有劳了。”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为了那二十万,决定拼了:“好,你确定那是你家啊。要是招来了警察,你可得帮我解释清楚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毕竟撬门这种事,说起来总是有些不太光彩。 温羽凡点了点头,微笑着保证道:“一定。” 温羽凡已然失踪整整三天,这三天来,杨诚实整日心神不宁,工作上全然没了心思。每天,他都雷打不动地跑到温羽凡的出租屋,满心期许着能等来表弟突然归来的身影。 这天,他又如往常一般来到这里。狭小的屋内却弥漫着一股空旷的气息,杨诚实缓缓踱步至温羽凡平日里常坐的窗口,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可他的思绪却早已飘远,怔怔地出了神,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温羽凡的音容笑貌,满心担忧如潮水般蔓延。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且怪异的声响从紧闭的房门处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几分试探与急切,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杨诚实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瞬间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惊喜涌上心头。在这一瞬间,他笃定那一定是温羽凡回来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房门。 门外,中年男子正满脸涨红,双手紧紧握着一柄一字螺丝刀,眉头拧成了麻花。他歪着脑袋,眼睛死死盯着门锁,使出浑身解数,试图用这简陋的工具打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可无奈他压根就不是干撬锁这行的料,尽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好半天,门上也仅仅多出了几道凌乱的划痕,那把锁却依旧稳稳地“坚守岗位”,纹丝未动。 就在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准备再做尝试的时候,“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竟毫无征兆地被打了开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中年男子瞬间僵在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屋内满腹狐疑的杨诚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一抹尴尬到极点的笑容慢慢浮现,嘴角微微抽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过多久。 当温羽凡看到杨诚实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着,脸上的肌肉都拧到了一块儿,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懊恼。 在心里,他把那中年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超你大爷的,我不过是让你去拿个手机,你怎么连我哥都给带来了!”此刻的他,满心的计划和盘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中年男子几拳。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是满脸的无奈,耷拉着脑袋,眼神中透着一丝心虚。他偷偷瞥了眼温羽凡,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了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呀。我哪能想到你哥正好在你家呢。我也是怕说不清楚被当成小偷送进派出所,所以就一五一十全跟他说了,总比到警局里解释不清强。你可千万别怪我呀。”他搓着双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希望温羽凡能理解他的苦衷。 第41章 不再隐瞒 此时的温羽凡,全身上下被层层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巨大的白色粽子,只露出一张苍白且憔悴的脸。杨诚实乍一进来,目光扫过这个“怪人”,愣了好几秒,一时间竟完全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温羽凡,满是疑惑与担忧地试探着问道:“羽凡,是你吗羽凡?”那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额,表哥……”温羽凡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杨诚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如遭电击,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关切,脚下一蹬,箭步冲到温羽凡床边,双手紧紧握住温羽凡露在绷带外的手,声音哽咽道:“羽凡,怎么会这样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羽凡!”一边说着,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温羽凡望着情绪几近崩溃的杨诚实,心中五味杂陈,满是不忍与愧疚交织。犹豫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表哥,这事情说来话长,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啊,好疼……”话还没说完,温羽凡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原来是杨诚实因为太过激动,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温羽凡的手,这一用力,结结实实地牵扯到了温羽凡身上那一道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杨诚实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满脸懊悔,赶忙松开手,声音里满是自责与心疼:“哎呀,我太糊涂了,都忘了你还伤着呢。不急不急,羽凡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咱再慢慢说。” 温羽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他既然已经铁了心要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表哥,就不想再拖,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便更难以启齿了:“表哥,没关系,就现在说。我怕过了这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了。”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那位朋友,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和表哥有些私事要谈。” 中年男子心领神会,立刻点头应道:“好好,那我出去透透气。不过咱们之前说好的报酬,你可千万别忘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放心地瞥了温羽凡一眼,生怕这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温羽凡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认真保证道:“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等我和表哥把事情说完,马上就给你解决。”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这才放心地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这对表兄弟。 待中年男子关上门离开后,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温羽凡调整了下姿势,尽管每一个动作都扯动伤口,疼得他直皱眉,但此刻内心倾诉的渴望,让他顾不上这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自己从获得系统起,那些跌宕起伏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向杨诚实和盘托出,唯一隐瞒的,是自己曾试图自杀的那段灰暗过往与杀人的那部分。 杨诚实坐在床边,双眼紧紧盯着温羽凡,随着讲述的推进,他的表情愈发复杂。由于平日里甚少接触网络和小说,对于“系统”这个概念,他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茫,可又生怕错过关键信息,只能竖起耳朵,努力理解。 当听闻温羽凡凭借系统之力,早已摆脱双腿残疾的桎梏,重新站了起来,杨诚实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那诧异迅速被汹涌的喜悦所取代。他嘴角上扬,露出由衷的笑容,压根没有半分责怪温羽凡隐瞒此事的意思,满心都为表弟重获新生而感到欢喜,仿佛自己也跟着拥有了新的人生。 讲到温羽凡为救助他人,不顾安危挺身而出时,杨诚实坐直了身子,胸膛微微挺起,眼神中满是骄傲与自豪。在他眼中,表弟一直是个善良勇敢的人,如今这份勇气在新的经历中得到升华,更让他深感敬佩。 而当温羽凡描述起那些在黑夜里如鬼魅般袭来的刺客,讲述自己如何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杨诚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惊心动魄的刺杀现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羽凡,那些杀手以后会不会还会来找你?”杨诚实脸上满是惊恐,声音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慌张地问道。此刻的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再次如影随形,向温羽凡逼近。 温羽凡刚想开口安慰表哥自己会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心中清楚,那些杀手心狠手辣,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于是,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是的表哥,我想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听到温羽凡的回答,杨诚实一下子慌了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动着,嘴里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啊?羽凡,那可怎么办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助,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 温羽凡看着表哥焦急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开口说道:“表哥,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要跟你说这些的原因。我想我不能再待在瓯江城了,留着这里不止我自己会有危险,我最怕的,是可能会牵连到你们。”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同时也带着深深的不舍。 “啊!离开瓯江城!”杨诚实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舍。这里是他们生活多年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和牵挂。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点头道:“对对,离开,离开。惹不起咱躲得起,躲得远远的让那群坏人找不到。”他的眼神中虽然还有着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对温羽凡安全的担忧和对这个决定的支持。 杨诚实微微皱眉,脸上满是担忧,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问道:“不过离开了瓯江城,我们要去哪里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可能的去处,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地方。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决绝,缓缓说道:“表哥,你误会了。之后你并不需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还有嫂子和你的两个孩子需要你照顾呢。”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目光中透露出对表哥家庭的关心。 “啊,你打算一个人……但你的腿……”杨诚实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表情也有点失落。他这才突然想起,表弟的腿已经恢复,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自己的照顾。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曾经那个需要自己呵护的表弟,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够独自面对风雨,“哦,我差点忘记了,你已经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欣慰。 温羽凡看着表哥的神情,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着情绪,继续说道:“至于之后我要去哪里,暂时还没想到,总之等伤稍微好一点就会走。”他望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但他知道,离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杨诚实听到这话,虽然万分不舍,还是点了点头,道:“好,表哥这些年存了十来万,一会儿我会全都转给你,这样,不管你去到哪个地方,都能好好的生活。” 杨诚实看着温羽凡那憔悴却又坚毅的脸庞,心中满是不舍,可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微微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表哥这些年存了十来万,一会儿我会全都转给你,这样,不管你去到哪个地方,都能好好的生活。”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仿佛要把温羽凡未来的生活都安排妥当才放心。 温羽凡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他太清楚这笔钱对于表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是表哥无数个日夜辛勤劳作、省吃俭用才积攒下来的心血。而且表哥家中还有妻子和孩子要抚养,每一分钱都至关重要。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嘴唇微微动了动,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深知,如果此刻拒绝,必然会引发一场关于金钱的推让与拉扯,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让表哥伤心。再者,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便只是满含感激地轻声说道:“谢谢表哥。”那声音虽轻,却饱含着他对表哥深深的谢意与感动。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像是回忆起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温馨时光,或是谈起最近家里的一些变化。气氛渐渐变得轻松了一些,可离别的愁绪却始终在两人心头萦绕。 过了一会儿,杨诚实看了看时间,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他决定先回家帮温羽凡收拾些换洗的衣物,再去置办一些远行所需的行李,希望能让温羽凡的旅途稍微舒适一些。 临走前,他又再三叮嘱温羽凡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第42章 别了瓯江城 杨诚实前脚刚离开,那中年男子便满脸堆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仿佛算准了时间一般。温羽凡瞥了他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中年男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惦记着那说好的报酬罢了。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主动开口道:“你放心好了,现在手机在这里,我立即就可以给你转钱。” 中年男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喜形于色地说道:“欧呦,大哥就是爽快!你等等啊,先容我找一下银行卡账号。”说着,他便急忙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专注地翻找着相关资料,那副急切的模样,活像个生怕到手的宝贝飞了的守财奴。 温羽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那忙碌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开口笑问:“对了,还没问救命恩人尊姓大名呢。”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好奇。 中年男子很快找到了自己相册里保存的银行卡照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将手机递到温羽凡面前,乐呵呵地说道:“我叫金满仓,嘿嘿,这是卡号,您可别输错了哦。” 温羽凡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强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抬手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网银 app。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好似一把利刃在他的伤口上划过,疼得他五官都不禁扭曲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之色。但他依旧紧咬牙关,坚持着完成一系列操作。 金满仓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嘴上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您慢点。”可那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的手机屏幕,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显然心里比谁都渴望那笔钱能快点到账。 没过多久,金满仓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他低头一看,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整张脸都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哈哈……多谢大哥!多谢老板!”他一边兴奋地搓着双手,一边感激地说道,“那老板,既然我在这里的事情完了,我可要告辞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了……”说着,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温羽凡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诶,金大哥,想不想再赚一笔钱?” 金满仓听到这话,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迅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切地问道:“老板还有什么关照?” 温羽凡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说道:“过几天我打算要离开瓯江城,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当然,报酬好说。”他之所以会考虑让金满仓送自己离开,自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心里清楚,如果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自己的行踪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查到;而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独自开车出行也实在是力不从心。思来想去,金满仓无疑是个相对合适的人选。毕竟两人已经有过接触,与其再去找一个陌生人,倒不如继续麻烦他,而且他也相信金满仓会为了报酬而尽心尽力。 金满仓一听,甚至连价格都没顾得上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既然老板有需要。小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温羽凡会反悔一般。 金满仓离去后,房间里的喧嚣也随之消散,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温羽凡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束缚着他的行动,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只能无奈地躺着,默默忍受着这份痛楚,思绪也在寂静中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温羽凡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了老中医那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连忙感激地唤道:“聂大夫!” 老中医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诊治其他病人,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查看温羽凡的情况。他步伐稳健地走到温羽凡的床边,眼神专注而专业,对温羽凡的伤口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检查。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嗯,伤口恢复得不错。” 温羽凡脸上露出由衷的感激之色,连忙赞美道:“多亏了前辈妙手回春,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早保不住了。”在他心里,老中医无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老中医的精湛医术,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老中医听到温羽凡的赞美,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样的夸赞早已听腻。他的诊所里挂满了各种锦旗,每一面都代表着病人对他医术的认可和感激。他只是淡淡地开口:“治疗费,药费,护理费,住宿费,一共八万块,记得付一下啊。” “额……”温羽凡听到这个数字,微微一愣。 但他是知道老中医脾气的,所以很快回过神来,立即拿起手机,说道:“好,我现在就给您打钱。”说着,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在手机上操作起来,心中对老中医的感激之情并未因此而减少半分。 温羽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边操作一边开口询问:“前辈,银行账户告诉我一下。” 老中医却没有如他所愿报出账户,而是话锋一转:“听说,你要离开瓯江城?”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沉稳与关切。 温羽凡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心中暗自诧异老中医怎会知晓此事,但还是如实答道:“额,是的。”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与老中医交汇,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坚定。 老中医微微颔首,神情严肃地说道:“你的伤可不能停止治疗啊。”话语中满是对温羽凡身体状况的担忧,毕竟他清楚温羽凡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若中断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没办法啊,留下来只怕小命不保。”他想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心中不禁一阵发寒,离开瓯江城对他来说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老中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话语,随后缓缓开口:“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既可以让你避祸,又可以让你能够继续治伤。” 温羽凡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光彩。他正为不知该前往何处而发愁,老中医的这番话无疑是雪中送炭,连忙急切地说道:“前辈请指个明路。” 老中医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回忆,而后说道:“我有个师兄在川中山里修行,你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入川一行。” “入川!”温羽凡闻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川中地区那连绵的山脉、茂密的树林以及独特的风土人情。他的心中既有对未知旅途的憧憬,又有一丝紧张,但他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开始盘算起前往川中的种种事宜。 本来,温羽凡遭受的伤势极为严重,按常理推断,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根本无法下床活动。他的身体虚弱不堪,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身体慢慢恢复。 然而,老中医儿子带来的一个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温羽凡原本平静的内心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消息就是余家被灭门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冒出。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余家众人惨遭毒手的血腥画面,心中一阵后怕。他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真的逃到余家,否则,现在的他很可能也已经跟着余家一起陪葬了。 另一方面,温羽凡的心思十分缜密,他敏锐地意识到那些追杀自己的杀手极有可能和灭掉余家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余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如今却惨遭灭门,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大和手段之残忍。在收拾了余家之后,对方完全有精力和能力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想到这里,温羽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深知,自己多在这里停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自己的存在还可能会连累到老中医和表哥一家,让他们也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仅仅三天后,温羽凡就毅然决定离开。尽管他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咬紧牙关,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逃生的欲望驱使着他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这天一大早,城市还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之中,街道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温羽凡与表哥杨诚实话别后,便拖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缓缓坐上了金满仓的那辆小破车。车子发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抖动,跟随着车流,在晨曦温暖的照耀下,缓缓驶出了瓯江城,向着未知的远方而去。 “羽凡保重啊!”表哥杨诚实站在路边,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黑色小轿车,直到它早已经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失去了踪影,他却依旧久久不愿离开。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舍,心中默默祈祷着温羽凡能够一路平安,早日摆脱危险。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短信声响了起来。不是一声,而是先后两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杨诚实本来没打算看手机,但听到连续的短信提示音,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禁拿起手机来查看。 这两条短信一条是温羽凡发的,一条是银行发过来的。银行发过来的信息他自然不在意,在他看来,那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于是,他急忙打开了温羽凡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表哥,你给我的,我不推辞,表哥的恩情,羽凡记一辈子。不过,我给表哥的,表哥可不能还给我哦。放心,羽凡现在不缺钱。 杨诚实看到这条短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些感动。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心里想着:“羽凡给我什么了?”他的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温羽凡有给他什么特别的东西。 随后,他随手打开了银行的短信。这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只见短信内容显示:“【xx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 xxxx的账户,转账收入金额 元。”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着短信上的金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第43章 入川 车辆一路朝着西方疾驰而去,对于温羽凡而言,眼下实在没有其他更为合适的去处,因此,此行的目的地便自然而然地定在了川省地区。 川省地区的地形风貌极为错综复杂,集山地、丘陵、平原以及高原这四种截然不同的地貌类型于一体。在这多样的地貌中,山地占据着主导地位,其占地面积超过了七成之多。西部区域主要为广袤的高原与连绵的山地,海拔大多在 3000米以上,地势高耸,气势磅礴;而东部则是盆地与丘陵的天下,海拔范围大致在 500米至 2000米之间,地势相对和缓,别有一番景致。整个川省更是幅员辽阔,地跨青藏高原、横断山脉、云贵高原、秦巴山地以及蜀川盆地等五大地形区,造就了其独特而多样的自然环境和景观。 从瓯江城奔赴川府城,路途漫漫,相距大概两千多公里。换做一般人驾车,算上途中睡觉、休憩的时间,约莫走上三四天也就能够抵达。可温羽凡重伤的身体状况,使得行程艰难许多。那辆小车,即便行驶在平坦的高速路上,时间一长也不堪重负。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历经波折,花费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总算望见川府城的轮廓。 “啊!总算到了!”金满仓驾驶着车,缓缓驶入川府城区,紧绷许久的神经瞬间放松,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那语气中满是如释重负之感。 温羽凡看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轻声说道:“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今晚我们就在城里找家条件好点的酒店住下,好好休息一晚。老规矩,用你的身份证登记,费用我来出。”他的声音虽还有些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恳。 金满仓咧嘴一笑,欣然答应:“好嘞老板,马上给您安排。”说罢,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眼睛开始留意起路边的酒店招牌,准备为两人寻一个舒适的落脚点。 金满仓驾驶着车,缓缓来到一家酒店前。这家酒店外观气派非凡,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一尘不染,两侧摆放着造型精美的盆栽,彰显着奢华的格调。金满仓透过后视镜,询问后座的温羽凡:“老板,你瞧这家咋样?瞅这派头,价格指定不便宜,咱住这儿?”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大方地说道:“再贵,也就住一晚,能贵到哪儿去。你要是想住,行,就当犒劳你了,住下。”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金钱在此时不过是身外之物。 金满仓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笑道:“哈哈,老板就是阔气。”说罢,便兴致勃勃地将车开入了酒店的门廊。 车辆稳稳地在大门口停下。一名侍应生原本正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看到刚开进来的这辆小破车,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在这家高档酒店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见过无数豪车,那些车辆或线条流畅、造型酷炫,或车身庞大、气势恢宏。可眼前这辆破旧的小车,实在是格格不入,甚至他心里暗自想着,把这车拉去废品站卖了,恐怕都不够支付在这里住一晚的费用。 侍应生满脸嫌弃地走上前来,微微弯腰,透过车窗对金满仓说道:“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尽快离开。”他连让金满仓把车停到停车场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下了逐客令。 金满仓一时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轻蔑之意,解释道:“我老板身体不方便,要在门口下车。” 侍应生顺着金满仓的指示,瞥了一眼后座的温羽凡。只见温羽凡穿着朴素,面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毫无贵气,于是更加不以为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先生,我看你们还是别下车了,这里的房间价格可不便宜。” “诶,你他妈!”这次金满仓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一股怒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当即怒目圆睁,骂道,“你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侍应生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这也是为你们好,省得你们上下车折腾。你老板身体不方便,不是更麻烦嘛。” “我去,真是气死人了。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金满仓气得血压飙升,头顶上本就稀疏的头发,仿佛都因为这股怒气掉了两根。 侍应生对此只是冷笑,催促道:“还是赶紧挪位置,一会儿后面来车堵住路了。”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的时候,温羽凡不紧不慢地伸出手,递出一样东西。那是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阳光下泛着鲜艳的红色。温羽凡轻声说道:“兄弟,能帮我开下车门吗?” 侍应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连忙伸手接过百元大钞,点头哈腰地跑到后座,满脸堆笑地为温羽凡打开了车门,态度恭敬得如同换了一个人:“老板,小心碰头。” 金满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咒骂:“哎呀,真是个狗势利眼!变脸变得可真快啊!” 温羽凡缓缓下车,侍应生则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一连串的询问脱口而出:“老板有行李吗?”“我来帮你拿行李。”“这边请。”“小心台阶。”此刻,他的服务态度堪称一流,仿佛之前那个傲慢无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老板,前台这边请。”金牌侍应生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引导着温羽凡走向前台。金满仓跟在后面,像个被遗忘的小尾巴,侍应生对他完全视而不见,他只能气得脸涨得通红,无奈地在后面紧紧跟着。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道路两边,其他侍应生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在温羽凡走过时,那恭敬的架势,仿佛他是一位尊贵无比的大人物。温羽凡生平头一回享受这般待遇,心中暗自感叹:“到底是大酒店,这阵仗就是不一样。” 前台的漂亮女柜员,远远瞧见温羽凡走近,还没等他开口,就早早地微微躬身,露出职业性的甜美微笑:“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是要订房吗?”那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带着丝丝甜意。 温羽凡微微点头,语气随意:“嗯,给我两个标间。”最近手头宽裕了些,他连价格都没问,话语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豪气。 谁料,美女柜员依旧保持着微笑,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遗憾:“实在抱歉,先生,本酒店的标间已经全部订满了。目前店里只剩下几间套房可供选择。” 温羽凡心想,套房就套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又点了点头:“行,那就开两个套房。”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他。 美女柜员笑容未改,有条不紊地介绍道:“本店的套房价格不等,有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晚的,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晚的,还有……” 温羽凡一听,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忙不迭地打断:“诶,打住打住,你说的套房,该不会是总统套房那类的?”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美女柜员依旧微笑着,礼貌回应:“是的呢,先生。”那轻柔的声音,此刻在温羽凡耳中却如同惊雷。 “呃……”温羽凡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现在手上确实还有三十多万的积蓄,咬咬牙住一晚,这里倒也不是住不起。可一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就要花掉这么一大笔钱,对于贫穷惯了的他来说,心里实在是肉疼不已,不禁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就此转身,另寻一家价格亲民的酒店。 “我去……我去……”一旁的金满仓更是惊得合不拢嘴,除了这两个字,啥也说不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那个金牌侍应生在一旁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两位老板,要不我帮你们把行李搬回车上。”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知道你们住不起。 温羽凡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这种羞辱感比身上所有的伤口加起来还要疼。一股怒火“噌”地从心底蹿起,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温羽凡一咬牙,眼神中透着决绝:“不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吗?给我开一间。”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美女柜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立即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好的老板,xx大酒店欢迎您的入住。” 第44章 闲事莫管 在这家奢华的酒店里,一晚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房间,还算不上总统套房,但其规格却远非普通客房所能比拟。踏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由五个独立小房间巧妙组合而成的私密空间。 宽敞舒适的主人房,柔软的床铺搭配着顶级的床品,每一处细节都尽显精致。房间内的灯光设计独具匠心,可根据客人的需求随意调节亮度与色调,营造出温馨惬意的氛围。墙面挂着名家画作,为整个房间增添了浓厚的艺术气息。 与之相邻的是设备齐全的会议室,一张实木会议桌占据了房间中央,周围摆放着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的座椅,让在此商讨事务的客人能保持舒适的状态。会议室内配备了先进的投影仪、高清显示屏以及便捷的视频会议系统,满足商务人士的各类需求。 书房则是静谧的知识殿堂,实木书架上摆满了古今中外的经典着作,散发着淡淡的书香。一张宽大的书桌搭配着柔软的坐垫,为喜爱阅读与写作的客人提供了绝佳的场所。柔和的台灯洒下暖黄的光线,照亮了每一页承载着智慧的纸张。 餐室空间布局合理,中央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餐桌,搭配着精致的餐具。餐室与厨房相连,客人可随时要求酒店提供各类美食佳肴,无论是精致的西餐,还是地道的川味美食,都能在这里品尝到。 健身房虽面积不大,但器材一应俱全,跑步机、哑铃、健身车等应有尽有,满足客人在入住期间保持锻炼的需求。墙面安装着全身镜,方便客人随时调整锻炼姿势。 房间的内部装饰极为考究,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酒店的高品质与独特品味。家具选用高档天然材质精心制作,实木散发着质朴的香气,触感温润。沙发的皮质柔软细腻,纹理清晰,仿佛在诉说着精湛的工艺。这些家具的设计还融入了浓郁的川省地区文化特色,雕花、彩绘等传统工艺元素巧妙地运用其中,如床头的雕花图案展现了川剧脸谱的神韵,餐室的吊灯造型灵感来源于蜀锦的绚丽色彩,让客人在享受现代舒适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川省深厚的文化底蕴。 温羽凡尽管为这高昂的住宿费心疼不已,但当踏入房间,目睹眼前这番豪华且独具特色的布置时,从未见识过这般场面的他,内心还是涌起了满满的满意。房间里每一处精致的细节,都让他这个在平凡生活中摸爬滚打的人感到新奇与震撼,那一丝肉疼也渐渐被抛到了脑后。 就这样,两人在这奢华的房间里安心住了下来。而入住后的首要任务,便是给温羽凡换药。虽说经过这一周多的调养,温羽凡身上的伤口已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不再像刚受伤时那般惨不忍睹,可距离完全痊愈仍需漫长的时日,因此按时换药依旧至关重要。 回顾这一路,每次换药都是金满仓帮忙。 起初,金满仓面对温羽凡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紧张得双手直哆嗦,换药过程中更是手忙脚乱、笨手笨脚,不是不小心扯到伤口,让温羽凡疼得倒吸凉气,就是对各种药品和包扎工具的使用不得要领。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练习,金满仓已然今非昔比。如今的他,在换药时镇定自若,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 只见他熟练地打开药箱,取出消毒药水、纱布、绷带等用品,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棉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轻柔且精准,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引发疼痛。接着,他均匀地涂抹老中医特制的药膏,手法娴熟,仿佛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最后,他迅速而稳当地用纱布和绷带将伤口包扎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差错。 这一路下来,金满仓也算是掌握了一门全新的手艺,将来说不得还能跟医护工作者争口饭吃。 “好嘞,老板,您就说我这手艺怎么样?”金满仓手脚麻利地完成包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眼巴巴地望着温羽凡,期待得到认可。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点头称赞:“好活,当赏。”虽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却饱含着对金满仓这段时间努力的肯定。 “哈哈……”金满仓一听,脸上笑开了花,笑声爽朗,在房间里回荡。这一路的辛苦付出,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 笑声渐歇,金满仓一拍脑袋,连忙问道:“哦对了老板,眼瞅着晚上了,您想吃点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搓着手,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 温羽凡瞧出了金满仓的小心思,打趣道:“你这一路,老在我耳边念叨川中的火锅有多好吃,说到底,不就馋这一口嘛。行,今晚就吃火锅。” “那可太棒了!”金满仓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可转瞬,他又面露担忧,小声嘟囔道,“但是老板,您这身子骨还没完全好呢,吃火锅会不会不太合适呀?”他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关切。 温羽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吃辣不就得了,点个鸳鸯锅。” “诶,这主意妙啊!就吃鸳鸯锅,我这就联系酒店准备。”金满仓眼睛一亮,兴奋地应和着。话音刚落,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话机旁,动作麻溜地拨通内线电话,联系前台点餐去了。 没过多久,酒店侍应生推着餐车匆匆赶来。 餐车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正散发着诱人香气,十多种配菜整齐码放,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鲜嫩的牛肉卷纹理清晰,羊肉片色泽红润,一看就是上等食材;各类蔬菜水灵灵的,翠绿的生菜、嫩白的金针菇、橙黄的胡萝卜,每一样都新鲜欲滴,仿佛在诉说着自身的美味。 这些食材,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三四个人一同享用,也绰绰有余。在这家奢华酒店里,可不讲究什么“节约是美德”,能踏入这里的客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吃不完大可以倒掉,在酒店的经营理念里,让客人满意才是重中之重。 温羽凡瞧着满桌的美食,心里很是满意,可下一秒,却又忍不住微微皱眉,稍感肉痛。 原来,酒店侍应生送完餐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温羽凡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没直接开口索要小费了。 温羽凡心里犯起了嘀咕,本就为高昂的房费心疼,如今又碰上这档子事,哪能不糟心。 可他也实在不好暴力驱赶,毕竟初来乍到,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人家又一口一个,“老板!”,“尊贵的先生,您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侍应生。 侍应生接过钱,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点头哈腰地道了声谢,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温羽凡望着侍应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一趟消费可真够“奢侈”的,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顺利些,别再这么破费了。 尽管心中还为刚才给的小费有些在意,但当温羽凡和金满仓动起筷子品尝火锅时,那些小小的不愉快瞬间被抛到了脑后。这里的火锅确实名不虚传,锅底一煮开,浓郁醇厚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食材的新鲜程度堪称一绝,一片片色泽鲜艳的牛肉、羊肉,只需在锅中轻轻一涮,便变得鲜嫩多汁,入口即化。各种蔬菜水灵灵的,带着自然的清甜,在锅中烫煮后,吸满了汤汁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 更让温羽凡惊喜的是那种类繁多的调配酱汁。摆满小料台的各种酱料,让人目不暇接。有经典的麻酱、香油碟,也有酸辣可口的泰式甜辣酱、川味的香辣酱。其中还有几种是酒店的秘制配方,味道独特,别处根本吃不到。他尝试着将不同的酱料混合搭配,每一种组合都能带来全新的味觉体验。 金满仓更是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老板,这火锅太好吃了,果然没白来!” 温羽凡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顿火锅吃下来,温羽凡只觉得身心舒畅,原本因为消费而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许多。美食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尽情享受当下的美好时光。他心想,偶尔奢侈一次,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火锅,也算是值得了。 两人正沉浸在火锅的美味中,吃得不亦乐乎。突然,一阵女子凄厉的惊呼求救声穿透了套房那隔音良好的房门,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威胁。 金满仓原本大快朵颐的动作瞬间停下,立即竖起了耳朵,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哎呦,这……什么情况啊?叫得那么惨啊!这里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啊。还有人干坏事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好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羽凡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心中暗自默念着:“闲事莫管,我不能再惹麻烦了。以后要猥琐低调的发展。不要管,不要去管。”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重伤未愈,还被危险的势力追杀,实在不宜再卷入其他事端。 然而,那女子绝望的呼救声却像一把尖锐的钩子,勾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和同情心,让他陷入了纠结和挣扎之中。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第45章 木乃伊 在温羽凡所住的奢华套房正对面,宽敞的走廊另一侧,同样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套房。就在刚刚,那套房的房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紧接着,一阵尖锐而绝望的呼救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酒店原本宁静的氛围,清晰地传进了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耳中。 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赤着脚慌慌张张地从套房里冲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一边拼命地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求饶呼救。然而,她还没跑出几步远,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便如同一头饿狼般从房间里追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男子的动作极为粗暴,他用力一拧,将女子的身体硬生生地扭转过来,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女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量极大,女子被打得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却仍不住地求饶:“岑少,请你放过我。我真不是那种女孩子啊!” 被称作岑少的青年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不屑:“你是哪种女人我说了算。今天本少爷看得起你才上你,你不要不识抬举。走,给本少进去。”说着,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拉住女子的胳膊,根本不等她起身,就用力地将她往房间里拖。 女子拼命地挣扎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里不停地求情:“不要啊,求你放过我!”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岑少却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一边拖着女子,一边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不可能,本少的火已经被撩起来了。现在需要马上泻火,嘿嘿……” 女子因身体柔弱,根本无力做出有效的反抗,瞬间就被拖回了房间内。随着“乓”的一声,房门重重关闭,女子那绝望的求饶与求救声,也渐渐微弱,几乎听不见了。 岑少粗暴地提起女子,用力将她朝着那宽大柔软的床铺扔去。紧接着,他连衣服都来不及脱,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朝女子扑了过去。他的嘴巴贪婪地在女子身上轻吻着,双手更是毫无顾忌地四处乱摸,其行径令人不齿。 女子拼命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求饶,然而她的反抗不但没有让岑少停下,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内心的欲火,他的笑声愈发张狂、兴奋。 就在这危急时刻,套房的房门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猛地被撞开了。 “谁?”岑少听到声响,回头望去,脸上满是被人打扰的恼怒。 可当他看清来人时,不禁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门口的人模样十分怪异,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金字塔里跑出来的木乃伊。 “什么东西啊!”岑少呆呆地看着那人,嘴里嘟囔着,眼神中满是惊愕。 下一刻,那“木乃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朝着岑少冲了过来。 “啊!不要过来啊!”岑少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只见那“木乃伊”眨眼间就冲到了他的跟前,迅速抬手,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岑少只觉得左眼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左眼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女子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能蜷缩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木乃伊”转过头,沉声对她说道:“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是获救了。尽管救她的人模样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急忙开口道谢:“谢谢,谢谢。”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跑了出去。 这“木乃伊”不是别人,正是温羽凡。 此时,金满仓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所在的套房门口探出脑袋来,目睹女子匆匆跑远的身影,不禁咂了咂嘴,开口说道:“这小姑娘,就这么跑了呀?也不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以后好报答不是。不地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和惋惜,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 温羽凡解决完事情后,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回来,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对金满仓说道:“快收拾东西,我们也马上离开。”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啊!啊!”金满仓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老大,“这就走啊!八千八百八十八啊,酒店可不会退的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心疼和不舍的表情,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当是给他们修门的费用了。”温羽凡简短地说道,语气中透着无奈。随后,他看到金满仓仍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舍,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这小子敢在这里胡作非为,要嘛是来头很大,酒店都怕他,要嘛就是这酒店跟他有所关系。不管哪种,既然我们动了他,之后肯定有人会找我们麻烦。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金满仓听了温羽凡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哎呀,那可真是糟糕了,我马上收拾东西开溜。”说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冲进了房间,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动作比平时快了好几倍,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有危险降临。 温羽凡和金满仓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便匆匆赶到酒店前台退房。办理退房手续时,美女柜员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热情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疑惑,似乎在纳闷这两位客人为何如此匆忙地离开,要知道,他们才刚入住没多久。 温羽凡和金满仓顾不上侍应生的目光,只是简单地交接完手续,便拎着行李快步走向酒店门口。早有侍应生将那辆黑色小破车开来停在那里,车身布满了一路奔波的尘土,在酒店奢华的环境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爬上了车。金满仓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阵轻微的轰鸣声。车子缓缓启动,随后加快速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快速驶离了酒店。 车窗外,酒店的建筑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温羽凡靠在车座上,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跑得及时,没有被任何人阻拦。当然他心中却仍有些担忧,他知道,这次得罪了那个什么岑少,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金满仓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一路能够平安无事,顺利摆脱可能到来的麻烦。 自从离开了那家豪华酒店,温羽凡和金满仓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他们深知得罪了那个岑少,麻烦恐怕接踵而至。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连旅馆都不敢轻易入住,生怕被对方找到踪迹。两人驾车在川府城的大街小巷里兜兜转转,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停车场。 那停车场里稀稀拉拉停着不少车辆,昏暗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长。他们将车停好后,便打算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凑合着过一夜。金满仓累得够呛,一上车就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而温羽凡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的担忧如同潮水般不断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一阵轻微却又密集的脚步声传进了温羽凡的耳朵里。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睡意全无。他急忙起身,透过车窗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这一看,温羽凡的心猛地一沉。只见车外已经围满了人,这些人个个面目狰狞,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残暴。不少人手中还拿着棍棒、砍刀之类的凶器,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们将车子团团围住,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车内的温羽凡和金满仓,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金满仓此时也被这阵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车外的场景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老板,这……这可怎么办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镇定,安慰着身旁惊恐万分的金满仓:“诶……别慌,一群混混而已。”他的目光透过车窗,冷静地扫视着车外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熟悉的系统并没有在这些人任何一人的头上弹出对话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意味着来的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温羽凡清楚,自己身为武徒三阶,虽说身上带着伤,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就在这时,“乓!”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一名小混混恶狠狠地一棍子砸在小破车的引擎盖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引擎盖瞬间凹陷下去,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 “妈呀!”尽管温羽凡之前让他别慌,可金满仓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能保持镇定,当即吓得惊叫了一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这时,一个青年从人群中排众而出,他的一只眼睛上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模样狼狈却又满脸的嚣张跋扈。他动作敏捷地爬到引擎盖上,居高临下地指着车内的温羽凡和金满仓,怒目圆睁地怒斥道:“就是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偷袭本少,还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对。别以为躲在这里就能万事大吉了。今天晚上,你们要是还能四肢健全地离开这里,本少爷就不姓岑。兄弟们,给我砸!”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威胁和愤怒。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混混如同得到了指令的恶犬,立刻对金满仓的小破车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砍刀,用力地砸向车身,一时间,车身上不断传来“砰砰”的声响,玻璃破碎的声音也此起彼伏。这些混混们就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仿佛要把眼前的车子和里面的人一起活活撕碎。 第46章 表忠心 小破车在混混们的疯狂攻击下,刺耳的警报器声此起彼伏,尖锐地划破了停车场的夜空。小混混们脸上洋溢着扭曲的兴奋,挥舞着手中的凶器,疯狂地笑着、叫嚣着,在他们眼中,这残忍的暴力行径仿佛只是一场刺激的游戏,充满了肆意的快感。 然而,就在这群小混混砸得正起劲儿,沉浸在破坏的狂欢中时,变故突然发生。只听“嗖”的一声,一名小混混的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后,重重地砸在了边上停着的一辆小车上。那辆小车遭受重击,一侧车门瞬间凹陷,车窗玻璃如雪花般四散飞溅,紧接着,它的警报器也不甘示弱地鸣叫起来,与小破车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阵嘈杂的混乱之音。 站在那名倒飞而出的小混混身边的一名同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惊,他瞪大了双眼,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状况。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条缠绕着绷带的手臂,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蟒蛇,突然从面前那辆破损的车体中伸出,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小混混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想要将手抽回来,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那只手却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他,纹丝不动。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腾空而起。紧接着,他便像一个被随意抛掷的沙包一样,被那只手狠狠地砸向了边上其他的小混混。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重重地撞上了几个同伴,几个人顿时摔倒在地,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其他小混混原本正沉浸在破坏的疯狂中,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倒地的同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嘎吱!”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如同老旧机器发出的哀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破车的一侧,那扇原本就已经严重变形的车门,在一阵艰难的晃动后,缓缓地被打开了。 随着车门的开启,一股淡淡的灰尘弥漫开来,紧接着,一个身上缠满绷带的人抬脚走下车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尽管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依然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充满了神秘的威慑力。 岑少一看见这人,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变为惊恐和愤怒,他立即尖声叫道:“你!就是你!我记得你!就是你打的我!”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仿佛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温羽凡看着岑少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不是打轻了呀。” 面对温羽凡这毫不掩饰的挑衅,岑少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蹿上了头顶,气得脸色涨红,五官都几乎扭曲在了一起。他恶狠狠地指着温羽凡,对手下们高声怒吼道:“一个外地人,在老子的地界还敢嚣张!你们还等什么?马上给我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本少爷的下场!”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众混混们听到岑少的命令,原本有些迟疑的眼神瞬间又变得凶狠起来,眼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凶光。他们脸上挂着残忍而扭曲的笑意,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纷纷摩拳擦掌,向着温羽凡缓缓围拢过去。 温羽凡看着这群逐渐逼近的混混,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很清楚,这些人在岑少的指使下,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狠手,真的会打断自己的手脚。而且凭借着他们那凶狠的眼神和嚣张的态度,他也能肯定,这种残暴的事情,这群人之前一定没少做。 “哎……”温羽凡看着眼前这群在岑少驱使下即将对自己动手的小混混,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怜悯。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眼神陡然一凛,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猛地动了起来。原本还站在原地的他,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当混混们反应过来时,温羽凡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 温羽凡的拳头快如闪电,密如雨点般地落在众小混混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打得混混们毫无还手之力。有的混混被击中胸口,顿时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差点喘不过气来;有的混混被打中肚子,疼得弯下腰,双手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仅仅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二三十名小混混,此时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着。他们有的抱着脑袋,有的捂着肚子,有的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仿佛一群可怜的滚地虫。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和绝望。 岑少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身受重伤、裹着绷带的人,竟然如此厉害,眨眼间就把自己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 收拾完那群小混混后,温羽凡神色自若地摊开双手,步伐沉稳地缓缓走向岑少,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少爷,您刚刚说什么?刚才人多我没听清楚,能不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在这寂静的停车场里清晰地传进了岑少的耳朵里。 岑少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温羽凡,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一边退,一边开口威胁道:“你……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你们绝对出不了川府城。”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意味,试图用自己所谓的背景来震慑温羽凡。 “哦,那可真是遗憾了。本来你要是愿意赔偿我们的损失,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温羽凡说话间,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如霜,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让岑少不禁心中一紧。 “你要干什么!我……”岑少刚说出几个字,便顿感不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啊!”紧接着便是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只见岑少的左小腿被温羽凡一脚踢断,腿骨扭曲变形,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断腿,疼得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温羽凡冷冷地瞥了一眼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岑少,没有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回到小破车旁。他用力拉开那扇已经严重变形的驾驶室车门,一股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传来。金满仓被困在车内,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看到温羽凡来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老金,没事?”温羽凡关切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金满仓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话都有些结巴:“老……老板,你好厉害!这群人就这么被你摆平了。”他的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对温羽凡的敬佩。刚才温羽凡那如猛虎般的战斗场景,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对温羽凡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一群杂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可惜了你的车,这下估计都不好修了。”他看着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小破车,心中也有些无奈。这辆车陪伴他们走过了一段旅程,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金满仓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嗨,这破车,我早就想换了。这下正好,可以买新车了。”他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这辆车的损坏。 温羽凡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会儿我再转给你二十万,算是报酬和这车的赔偿。”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豪爽。 金满仓听后大喜,脸上笑开了花:“哈哈,多谢老板。”这二十万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他买一辆不错的新车,还能改善一下生活。 温羽凡又接着说道:“你今天就可以买机票回去了。回去买辆新车。好好开,别再酒驾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叮嘱,仿佛是一位长辈在关心晚辈。 金满仓闻言,原本喜悦的表情瞬间转为惊讶:“老板,你这就要赶我回去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这段时间和温羽凡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对温羽凡产生了一种依赖和信任。 温羽凡笑了笑,说道:“你本来就是我临时雇佣的司机啊。现在离目的地不远了,再说你车也报废了,我还让你跟着干什么?”他的话有一半是故意说给不远处的岑少等人听的,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与金满仓撇清关系,避免岑少之后寻仇时牵连到金满仓。他知道岑少这种人睚眦必报,不能让金满仓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金满仓目光坚定地看着温羽凡,语气诚恳地说道:“老板,我决定以后要一直跟着你。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了,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温羽凡听到金满仓这番表忠心的话,看着金满仓那一脸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有些感动,又充满了无奈。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这老金,我在想办法救你呢,你怎么尽往枪口上撞啊!还跟着我,我之后只怕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你啊。你这下可真的要进刀山火海了。”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对金满仓说道:“老金啊,说实话,我兜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你跟着我呢,也不会再有什么油水了。赶紧死了这条心回家去。” 然而,金满仓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认准了温羽凡。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执着:“老板,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现在上无父母,下无儿女,老婆还跟人跑了。这辈子活得那叫一个憋屈。跟您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时光。老板,就算以后没钱拿了,我老金也愿意跟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向温羽凡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温羽凡凝视着金满仓,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不曾料到,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金满仓,背后竟有着如此坎坷的人生经历。金满仓的那番话,如同一股暖流,悄然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对这份真诚的情谊倍感珍惜。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感慨。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和金满仓的这一番对话,都被不远处的岑少等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在岑少睚眦必报的性格下,金满仓想要就此置身事外,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温羽凡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哎,你这家伙。算了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未知情况的谨慎。 说完,他快步走到那辆已经破损不堪的小破车旁,弯下腰,在车里翻找起来。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不一会儿便从车里翻出了行李。 随后,温羽凡直起身子,朝着金满仓点了点头。金满仓立刻会意,两人默契地并肩而行,脚步匆匆地朝着停车场外走去。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敢。此时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共同面对未知挑战的准备,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将携手同行。 第47章 奇葩快餐店 看着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停车场的尽头,倒在地上原本还痛呼不已的岑少,终于强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停止了哀嚎。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打湿了地面,但此刻,有件事远比疼痛更让他在意。 他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手机联系人中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他便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哭诉道:“妈!妈!我的腿被人打断了,疼死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委屈,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孩子。 而在川府城的另一处豪华宅邸中,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沙发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威严,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正悠然地品尝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拿起手机一看,是儿子的号码。她嘴角微微上扬,刚准备开口嗔怪儿子这么晚打电话,却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哭诉声。 “什么!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儿子!”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优雅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愤怒。她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红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彻夜空,充满了威慑力。 温羽凡和金满仓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那片充满危险气息的停车场,他们的心中都清楚,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能避开岑少可能带来的报复。然而,这个陌生的城市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迷宫,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找旅馆住宿,他们又担心岑少背后的势力强大,很容易就会被找到踪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仿佛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危险。 就在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候,金满仓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金满仓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嘿嘿,老板,我好像饿了。” 温羽凡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感觉到自己也有些饥肠辘辘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是啊,之前晚饭被那小子搅和了,我也没有吃饱。”说着,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上。此时,那家快餐店的灯光还亮着,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显得格外醒目。 “正好,那里有家快餐店,我们就去那里买些汉堡充充饥。”温羽凡指了指快餐店的方向,对金满仓说道。 金满仓其实早就看到那家快餐店了,刚才肚子叫估计也和看到那里有些关系。听到温羽凡这么说,他顿时眼睛一亮,欣然点头道:“好好好,老板英明。”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快餐店的方向走去,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仿佛已经闻到了汉堡的香味。 两人推开快餐店的玻璃门,一阵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清冷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店内的灯光有些昏暗,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毕竟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在柜台后面,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店员,他胡子拉碴,头发有些凌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工作服,整个人显得十分不修边幅。他无精打采地靠在柜台上,时不时打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看到温羽凡和金满仓走进来,他只是斜着眼睛瞟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热情的神色,依旧保持着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温羽凡和金满仓也没有在意店员的态度,金满仓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急切地开口问道:“小哥,你们这里还有汉堡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快点吃到美味的汉堡。 “有……?”那店员的回答却含糊不清,似乎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店里还有没有汉堡。 听到店员这样的回答,金满仓心中一紧,猜测可能是汉堡已经卖完了。于是他又问道:“那还有炸鸡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希望能在炸鸡上找到一丝安慰。 “这个……可能没有……”店员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食品柜,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金满仓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做出了最后的尝试:“那薯条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店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金满仓忍不住悲呼一声:“啊,天哪!那你这里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什么都行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店员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两位吃面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似乎在担心两人会拒绝。 “啥!快餐店还卖面?”金满仓听到店员的话,不禁一阵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快餐店里竟然还能吃到面。 但有得吃总比没有强啊,于是他转头看向温羽凡,问道:“老板,这里竟然有面吃,吃吗?” 温羽凡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有得吃都行,不挑。” 金满仓闻言,立即对店员说道:“那给我们来两碗面。”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不用担心挨饿了。 店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啊……那好,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我给你们煮面去。”说完,他便转身慢悠悠地向后厨走去。 “快餐店卖面,呵呵,挺有意思的。”见店员离开,金满仓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急忙来到边上的一张椅子前,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邀请温羽凡道:“来,老板,来这儿坐。”他既然决定一辈子跟随温羽凡,自然要在各个方面都照顾好他。 温羽凡看着金满仓的举动,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坐了下来。他的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虽然此时身处险境,但有金满仓这样忠心的伙伴陪伴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通常来说,煮面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十几二十分钟便足够了,要是在专业的面店,速度还会更快。可在这家快餐店,温羽凡和金满仓眼巴巴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店员才终于慢悠悠地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出来。 金满仓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坐立不安了,期间没少伸长脖子往厨房里面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当看到店员终于把面端出来时,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声:“哎呀,怎么这么久啊!”话一出口,他也没打算听店员的解释,不等店员开口,便急忙从柜台端起两碗面转身就走。回到座位后,他将其中一碗面小心翼翼地推到温羽凡面前,热情地说道:“老板,吃面吃面。哦,筷子,我去拿筷子,你等等啊。”说着便又匆匆忙忙地朝着柜台的方向走去。 “小哥,筷子呢?”金满仓来到柜台前,向店员索要筷子。 店员听到询问,挠了挠头,一副思索的样子,似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筷子放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抽屉里拿出两只塑料叉子递给金满仓,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有这个。” “啊!”金满仓看着店员递过来的塑料叉子,不禁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还没等金满仓吐槽呢,店员却先淡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你见过哪个快餐店有筷子的?” 金满仓听了这话,一时竟无言以对。 “有道理!”他已经无力吐槽,只能默默接过了两只塑料叉子。 之后,他回到座位,拿着其中一只叉子递给温羽凡,有些尴尬地说道:“老板,只有这个了。” “呵呵,奇葩!”温羽凡看着金满仓递过来的塑料叉子,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叉子说道,“没关系,那我们就用这个吃,又不是不能用。”说着,他便试着用叉子挑起面条,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顺利地送进了嘴里。 金满仓见状,也学着温羽凡的样子,开始用叉子吃面,心中暗自想着,这家快餐店还真是处处充满了奇葩的地方啊。 温羽凡挑起一叉子面条,刚送入口中,眉头便微微蹙起。这面条的口感既不劲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汤底更是寡淡得很,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在口中散开。再看金满仓,他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嘴巴微微咧着,似乎在努力适应这奇怪的味道。 可即便这面条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两人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咕噜叫了几声。想想之前晚饭被搅黄,又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温羽凡正努力咽下口中那味道怪异的面条,试图忽略味蕾上的不适,全身心地投入到填饱肚子这件事上。可就在这时,两声清脆的“叮!叮!”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两声惊雷,瞬间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心中猛地一惊,手中的塑料叉子差点滑落,下意识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快餐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两名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店内。 温羽凡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这两人。当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的头顶时,心不由得一沉。只见两人的头顶上都浮现出一个对话框,一个赫然显示为「武徒六阶」,另一个则是「武徒七阶」。 这两个等级的出现,让温羽凡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深知自己目前只是武徒三阶,且身上还有伤在身,面对这两个实力明显高于自己的对手,形势不容乐观。 温羽凡不禁在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是来找我寻仇的呀!” 第48章 要点餐吗 那两名高手走进店后,目光如鹰隼般在店内迅速扫视,眼神冷漠而锐利,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他们的目光没有在店内的任何一处地方多做停留,温羽凡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们只是偶然路过。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那两人的目光一转,最终竟然定格在了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身上。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一种锁定猎物的光芒。温羽凡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令人窒息。 温羽凡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咒骂自己的运气怎么如此糟糕。他深知,这两人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来者不善。自己目前有伤在身,面对武徒六阶和武徒七阶的高手,胜算实在渺茫。但他也清楚,此刻绝不能慌乱,必须保持冷静,寻找应对之策。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身体紧绷,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战斗。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金满仓,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让金满仓尽量远离危险。 下一刻,那两名高手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温羽凡和金满仓所在的方向走来。他们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利刃,死死地锁定着温羽凡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温羽凡的心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温羽凡的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动也不敢动。他的神经高度紧绷,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戒备状态,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名逐渐逼近的高手。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拭,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会成为对方出手的借口。 “老板,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我给您擦擦啊。”金满仓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他只是单纯地看到温羽凡额头满是汗水,出于关心,便拿起一旁的纸巾,想要帮温羽凡擦拭。 温羽凡看到金满仓的举动,心中猛地一紧,差点惊呼出声。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深知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金满仓的这个动作极有可能引发对方的攻击,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然而,幸运的是,那两名高手并没有因为金满仓的这个正常举动而有所动作。他们依然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继续朝着温羽凡两人靠近。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仿佛已经将温羽凡两人视为囊中之物,不担心他们会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很快,那两名高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金满仓背后,距离他近到只要一伸手,便能轻易取其性命。 整个快餐店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温羽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一直以来都一副懒散模样,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关心的快餐店店员,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两位,需要点餐吗?”他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盆冷水泼进了热油锅里,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两名高手听到店员的话,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转头狠狠地瞪向店员,眼神中充满了威胁,恶狠狠地警告道:“这里没你的事。”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仿佛只要店员再多说一个字,就能将其千刀万剐。换做是普通人,被这样凶狠的眼神瞪上一眼,恐怕早就吓得腿软,瘫倒在地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店员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威慑力一般,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们不点餐,就请赶紧离开,请不要打扰我的客人用餐。”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他眼里,这两个气势汹汹的高手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无理顾客罢了。 “好胆!”那高手被店员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怒喝一声,快步冲到柜台前,猛地一掌拍在柜台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柜台的表面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型窟窿。虽说柜台的表面是由密度板制成,并不坚固,但一般的武者想要在上面留下如此完整且清晰的掌印,也绝非易事,足见此人的掌法造诣不俗。 然而,店员只是微微斜眼看了一下被损坏的柜台,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惊讶或畏惧。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损坏柜台,需要赔偿两千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关心的只是这被损坏的柜台该由谁来赔偿而已。 那名武徒六阶的高手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瞬间弥漫全身。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而凌厉,杀机如同实质般涌动,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店员,从牙缝中恶狠狠地蹦出几个字:“你……找……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店员对此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告诉对方,你这点威胁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这高手被彻底激怒,双手紧握成拳,正要挥拳相向的时候,他的同伴,那位武徒七阶的高手,及时地伸出手,拦住了他。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谨慎。之后转过身,对着店员一拱手,态度还算恭敬地说道:“朋友,请给岑家一个面子。此事请莫要插手,至于之后店内的一切损失,我们会双倍赔偿。”他心里清楚,这个世界深不可测,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高手,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店员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打算先搬出岑家的名号,希望能震慑住对方,让事情得以平息。 然而,店员却丝毫不买账,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岑家,没听过。”他的声音简洁而干脆,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仿佛岑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给脸不要脸。”那武徒六阶的高手侯显顿时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青蛇。他用力地挣脱开同伴的手,大声吼道:“袁盛,你不要拦我,就让我将这家伙一掌拍死得了。”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 袁盛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再次伸出手,拦住了侯显,耐心地劝道:“侯显,不可莽撞,这人看起来不一般,小心惹祸。”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担心侯显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侯显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哼,哪里不一般?看他毫无修为,只是个愣头青罢了。” 袁盛闻言,急忙说道:“诶,人不可貌相。”他心里明白,不能仅仅凭借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实力。 店员见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他皱了皱眉头,语气生硬地说道:“两位,聊够了没?我可没功夫听你们扯淡啊。” 袁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迅速盘算着利弊,他深知此时与店员发生正面冲突并非明智之举,弄不好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于是,他凑到侯显耳边,低声说道:“侯显,动作麻利点,不要损坏店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阴狠。 “嗯?哦!”侯显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下一刻,他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突然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金满仓扑了过去。他的动作迅猛而凌厉,空气中都似乎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此时的金满仓早被这边激烈的动静吸引,正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像个好奇的吃瓜群众。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看似与自己无关的争斗,会在瞬间将致命的危机带到自己头上。而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修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傻傻地愣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温羽凡看到侯显的动作,心中猛地一紧,大骇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救金满仓。他的手迅速伸出,身体也试图从座椅上站起来,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只来得及伸出手,身体还没完全离开座椅的时候,侯显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了金满仓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满仓即将命丧当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停!”这个字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侯显却真的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顿在当场,一动不动,好似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而他的手掌离金满仓的额头,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金满仓就会命丧黄泉。 “啊!”这时候,金满仓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惊恐地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向后一仰,整个人从坐的位置上跌坐到了桌子底下。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 温羽凡也是惊魂未定,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金满仓肯定是救不回来了。现在看到金满仓暂时安全,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余悸却久久无法散去。 第49章 普法教育 袁盛看着如被定身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侯显,心中涌起一阵疑惑,不明白侯显为何会突然停下。但紧接着,一种极度的不安如同潮水般迅速将他淹没,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他满心疑惑和不安的时候,店员那幽幽的声音在店内响起,言语间明显带着怒意:“你们还真敢在我店里捣乱啊!”这声音虽不高,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袁盛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袁盛心中一凛,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转身,对着店员躬身施礼,脸上堆满了惊恐和讨好的神色,说道:“是我们错了,还请高人饶恕我们的无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哀求。 店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呵呵,道歉倒是挺快。可惜你们已经犯了错,犯错了可是要挨罚的。当着执法者的面,公然对一个普通人出手,还是下杀手,你们真当你们可以无法无天吗?” 袁盛听到这话,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问道:“阁下到底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店员,究竟是何方神圣。 店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手。不知道何时,他的手掌心中已经多出了一件东西——一个证件夹。证件夹是关闭着的,并没有露出里面的证件,然而,证件夹外壳之上那一只栩栩如生、浑身缠绕着火焰的神鸟图案却是格外的醒目。 袁盛看到这个图案,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瞬间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出一个词:“朱雀!”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 店员缓缓放下手中的证件夹,与此同时,一直像雕像般僵立着的侯显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的眼耳口鼻之中缓缓流出丝丝鲜血,身体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袁盛微微扭头,用余光瞥见了这恐怖的一幕,心脏猛地一缩,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匍匐在地,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连连磕头恳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朱雀大人请饶我一命!”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身处地狱边缘。 店员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缓缓开口,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神态:“饶命,没那么严重。刚刚你们杀人未遂而已,要是真把我客人杀了,那可就没救了。本来呢,应该关你个月的,不过太麻烦了,就算了,现在你只要赶紧带着那家伙给我滚出去就好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袁盛听了这话,如获大赦,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忙不迭地连连道谢:“多谢大人宽容,我们马上就滚。”说着,他迅速起身,跑到侯显身边,吃力地背起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门口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不敢用正眼瞧温羽凡和金满仓一眼,生怕再触怒了这位可怕的“朱雀大人”。 然而,就在袁盛刚走到门口,伸手准备推门离开的时候,店员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损坏店里财物的赔偿两千块,先交一下。”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柜台上面的收款二维码。 袁盛哪里敢违抗,而且两千块对他们来说确实只是小钱,他急忙转身跑回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扫了码并完成支付,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已经交了。” 店员不耐烦地摆摆手:“走。” 袁盛如闻纶音,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背着侯显飞也似的逃出了快餐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温羽凡目睹着这跌宕起伏的一幕,心中暗自惊叹。他虽不清楚“朱雀”这名号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势力和威严,但眼前店员轻松制服两名高手,还让他们如此惧怕,显然是个举足轻重的厉害角色。再联想到系统之前的说明,若对方修为高于自己两个大境界,系统便不会发出提示,由此推断,这店员的修为最低也得是宗师境。 想到此处,温羽凡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九十度躬身,恭敬地说道:“温羽凡见过前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态度极为谦逊。 然而,店员却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得了,什么前辈。要点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管我叫前辈。我才三十出头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不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额……”温羽凡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阵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僵在原地,原本恭敬的姿势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店员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温羽凡,开口道:“说说,你们是怎么惹到岑家了。” 温羽凡深知眼前这位店员不好糊弄,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于是便将进入川府城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遇到那少女被欺负,到在停车场与岑少及其手下发生冲突,一五一十、简单扼要地告知给了店员。他的语速适中,条理清晰,尽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楚明白。 “哦,这样啊。”店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你算是见义勇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赏。 温羽凡谦逊地摆了摆手,道:“不敢当,只是实在看不下去而已。”他的表情诚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正义感。 然而,店员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虽然如此,但一码归一码,你之后在停车场打断那小子的腿,那可就有些过了啊,按法律法规,得蹲个半年一年的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啊!”温羽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惊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面临如此严重的法律后果。 店员见到温羽凡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疑惑:“你这家伙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懂法的样子?”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对温羽凡的法律意识感到失望。 温羽凡急忙解释道:“我懂啊!可我那应该叫正当防卫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哎呀!真是!又一个法盲!”店员捂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法盲了。算了,正好现在有空,我就给你做一场普法教育。”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想要帮助温羽凡纠正错误观念的决心。说完,他走出柜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准备开始他的普法小课堂。 “具体的法律法规呢,我就不给你细说了,毕竟我也没办法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挑几个关键的常识给你讲讲。”店员神色严肃,耐心地讲解道。 “首先你得明白,咱们武者世界的法律体系,和普通人所遵循的法律截然不同。你不能以普通法来……来……总之,那个没用了。” “再者,对于咱们武者而言,有一条铁律是必须时刻铭记于心的,那就是绝对不能随意向普通民众出手。伤人不行,杀人更是大忌。当然了,要是遇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像是轻轻扇个两巴掌这种程度的举动,倒也勉强能接受,但前提是一定不能出现任何伤亡情况。不过呢,也存在一些特殊情况是被允许出手的,比如在战场上,或者遭遇了来自普通人群体的刺客暗杀之类的极端状况,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武者进行正当反击是被认可的。”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虽说武者之间偶尔互相切磋、较量一下是被允许的正常行为,但绝对不可以在大白天的公共场所,尤其是普通人大量聚集的地方公然动手。一旦违反这条规定,必将受到严厉的惩处,绝无姑息。” 温羽凡微微前倾着身子,神情专注,目光紧紧地盯着店员,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字。金满仓则是挺直了腰板,脸上满是认真,不时地轻轻点头,仿佛在将店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好了,规则讲太多你们一下子也消化不了。把这几个关键的记住,往后就能大大避免吃官司……”店员摸了摸下巴那杂乱的胡茬,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紧接着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对……在咱们武者的世界,可没有什么官司可打,准确来说,是避免被我们直接抹杀。”他的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暗自庆幸,自己在停车场面对岑少的挑衅时,只是打断了他的腿,而没有一怒之下将其杀害。要是当时真的冲动行事,依照店员所说的规则,自己现在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听讲的金满仓,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他挠了挠头,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小哥,刚刚我听那人叫你朱雀,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望向店员的目光里满是探寻的意味。 “诶!你们竟然不知道‘朱雀’?”店员脸上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对他们的无知感到不可思议。 金满仓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道:“知道啊,上古四神兽里的朱雀嘛。” 店员无奈地捂着额头,像是被金满仓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武安部,你们总该知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这次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温羽凡和金满仓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整齐地摇了摇头,脸上皆是一片茫然,显然对“武安部”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店员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看来你们真的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啊。行,反正都讲到这儿了,那就顺便继续给你们科普科普。”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直了身子,准备展开新一轮的讲解,而温羽凡和金满仓则是坐得更加端正,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等待着店员揭开那些他们从未听闻过的神秘面纱。 第50章 一条明路 古语有云:“侠以武犯禁。”自古以来,武者这个特殊群体,便一直是历朝历代统治机关极为头疼的大麻烦。他们身负高强武艺,行事作风往往不受常规约束,一旦肆意妄为,便可能扰乱社会秩序,引发诸多不稳定因素。 为了有效管控这些武者,每个朝代都相继设立了与之对应的专门特殊机构。时光流转,步入现代社会,“武安部”应运而生。武安部作为政府管理武者的核心机关,其内部高手如云,更有武尊级别的超级强者坐镇。凭借如此强大的实力,方能镇压华夏大地之上的各方势力,确保武者世界与现实社会的平稳秩序。 而在武安部庞大的体系之下,又细分出四个关键分支: 其一为朱雀。朱雀部门的职责,是对华夏境内的所有武者进行全方位监管,其职能类似于武者世界的警察。但与普通警察不同的是,朱雀成员权力极大,集公安、检察、司法职能于一体,甚至手握生杀大权。一旦发现有武者违反相关法规,他们有权即刻采取行动,予以惩处,以此维护武者世界的法治与公平。 其二为青龙。青龙堪称最为神秘的部门,主要从事谍报工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特工。无论何时何地,青龙的成员都严守身份机密,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执行任务,收集情报,为国家和武者世界的安全保驾护航,其行动往往关乎重大机密,对局势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其三为玄武。玄武部门肩负着边境防卫的重任。在国家边境地区,他们时刻保持警惕,严防外敌入侵,守护着国家的疆土安全。面对可能来自外部的武者势力侵扰,玄武成员凭借高强武艺和坚定意志,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确保边境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其存在对于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意义非凡。 其四为白虎。白虎作为尖刀部门,类似军队中的精锐力量。当面临需要攻城拔寨,或是剿灭一些危害极大的宗门等特殊任务时,便需白虎部门挺身而出。他们战斗力强悍,战术执行力强,能够迅速且有效地完成各项艰巨任务,以雷霆手段维护社会秩序和武者世界的和谐,是国家在应对特殊危机时的有力武器。 温羽凡听了店员的介绍心中震撼不已,对眼前这位看似平凡,实则身份不凡的店员更是肃然起敬。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既紧张又忐忑,犹豫再三,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那么前辈,我犯的事,要怎么处罚啊?” 听到温羽凡又叫他前辈,店员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纠正道:“别叫我前辈,都把我叫老了。我姓黄,你们要叫就叫我黄队长。” 温羽凡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急忙改口道:“哦,黄队长。您看我这……” 黄队长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你这点小事啊……好说,我连那两个家伙都放过了,何况是你呢。你们吃完面随时都可以离开。哦,我看你们的面都凉了,应该不吃了。那你们请便。”说着,他就伸出手,打算收走两人面前的面碗。 温羽凡见状,心中一急,忙不迭地喊道:“等等等等,这面我们还要吃。”他知道现在这里有黄队长坐镇,无疑是整个川府城最安全的地方。一旦踏出这扇门,那就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了。 黄队长何等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温羽凡打的小算盘。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们放心,如果愿意,让你们在这儿待到天亮也没问题。”话刚落音,他动作麻利地一把夺走了两人的面碗,转身大步向后厨走去。 金满仓抬眼望向温羽凡,眼中满是探寻与依赖,轻声询问道:“老板,咱们现在到底该咋办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朝门口张望,仿佛外面正有危险悄然逼近。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神色沉稳,目光坚定地回道:“那自然是在这儿安心等到天亮。距离破晓还有些时候,咱们正好趁这会儿眯一会儿,养养精神。”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连日来的奔波与惊险,让他也深感倦意。 金满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好,都听老板的。” 于是,两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到快餐店的长椅旁。温羽凡率先躺了上去,舒展了下四肢,试图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金满仓有样学样,在一旁的椅子上躺好。 因为有黄队长这尊大神稳稳坐镇,他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多时,便缓缓进入了梦乡。店内一片静谧,唯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喂,醒醒,别睡了嘿,天亮了。”黄队长那略带磁性且沉稳的声音在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耳边响起。 温羽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间,还带着一丝未完全清醒的迷茫。而一旁的金满仓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黄队长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没人会找你麻烦。赶紧走,我这一会儿来客人了。” “哪里有什么客人来你这儿啊。”金满仓小声地嘟哝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还微微撇了撇嘴,“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快餐店里还是清晰可闻。 温羽凡听到金满仓的话,心中一惊,急忙制止他:“诶,别乱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同时也有着对金满仓的担忧,生怕他的这番话会惹得黄队长不高兴。 然后,温羽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向黄队长道歉并告辞:“那个多有打扰了,那我们告辞了。”他的语气恭敬而诚恳,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恐惧,久久不敢去推门。 黄队长将温羽凡的举动看在眼里,见状便催促道:“还等什么,快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温羽凡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清晨的凉风吹来,带着一丝寒意,不禁让温羽凡一阵哆嗦,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候,却听黄队长又开口道:“给你们指条明路。岑家是云贵来的外来户,和这里当地的家族多少有些矛盾。怕岑家追杀的话,就去川府梨园会馆碰碰运气。” 温羽凡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急忙转身,对着黄队长躬身道谢:“多谢黄队长!” 黄队长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第51章 川府梨园会馆 川府梨园会馆,在川府城众多戏曲场馆中,论规模并非最大,可论起资历,却堪称城中最古老的场馆之一。踏入其中,仿若一步迈进了悠悠古韵之中。 整个建筑尽显古色古香之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镌刻着岁月的痕迹。它巧妙地将传统茶楼与表演舞台融合为一体,装修风格精致而考究,每一处装饰、每一件陈设,皆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平日里,这里每日都有精彩绝伦的川剧表演准时上演。演员们身着华美的戏服,浓墨重彩的脸谱下,是精湛绝伦的唱念做打,一招一式间,将川剧的独特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引得台下观众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不仅如此,偶尔还会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来剧团慕名而来,在这里带来几场风格迥异的不同剧种表演,为本地戏迷们打开一扇领略多元戏曲文化的窗口。 正因如此,川府梨园会馆深受川府城老一辈有头有脸人物的喜爱。对他们而言,这里不仅是欣赏戏曲艺术的殿堂,更是一处老友相聚、谈天说地、联络情谊的绝佳场所。他们在这里品着香茗,听着戏曲,回味往昔,交流当下。 温羽凡脑海中曾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带着金满仓即刻逃离川府城,远远躲开岑家的追杀。可这个想法刚一浮现,便被他果断否决了。回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场景,那两名气势汹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轻而易举就找上门来,他心里清楚,岑家在这川府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掌控他们二人的行踪,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若两人慌不择路,一心往城外奔逃,不用细想,不出多久,岑家的杀手定会如同鬼魅般悄然跟上,将他们截杀在出城的半道之上。到那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孤立无援的他们,绝无幸免的可能。 反复权衡之下,温羽凡认定,川府梨园会馆或许是当下他们唯一的生机所在。尽管对那里的情况知之甚少,但黄队长既然特意提及,想必其中暗藏转机。那里作为城中老一辈有头有脸人物常聚之所,岑家即便权势滔天,或许也会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动手。 怀着这一丝希望,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带着金满仓,跨入了川府梨园会馆的大门,当然,门票得先买好。 两人来得着实很早,踏入川府梨园会馆时,馆内还未到演出的热闹时刻。只见三三两两的客人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处,有的正悠闲地品着早茶,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有的则与老友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时光仿佛在这里放慢了脚步,一切都显得那么悠然自得。 金满仓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忍不住轻声问道:“老板,现在该干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不时地东张西望,似乎在担心着岑家的人会突然出现。 温羽凡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会馆内扫视了一圈。他敏锐地发现,这里还真有不少头上带着对话框的角色。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些人究竟谁是敌,谁又可能是友。他心里清楚,绝对不能冒昧地冲上去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你们跟岑家有仇吗?”这样的举动不仅可能会打草惊蛇,还可能给自己和金满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片刻后,温羽凡定了定神,对金满仓轻声说道:“先找位置坐下,吃点东西,看看情况再说。” 随后,他带着金满仓在会馆内寻找起合适的座位,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周围人的动静,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在这里找到一丝转机,摆脱岑家的威胁。 谁都未曾料到,两人这一坐下,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从晨光熹微的早上,一直坐到了骄阳高悬的下午,又从夕阳西下的下午,坐到了夜幕如墨般降临。他们先是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早场的精彩表演,紧接着又继续欣赏晚场的剧目。台上演员们的唱念做打、水袖翻飞,在他们眼中却渐渐失去了吸引力,只因他们一直翘首以盼的那个有缘人始终未曾出现。 尽管川府梨园会馆内有美味的茶点佳肴可供享用,又有接连不断的好戏可以观赏,但随着夜色渐浓,金满仓看着外面街道上被黑暗所笼罩,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再也坐不住了,他微微颤抖着声音道:“老……老板!我们还要待到什么时候啊?这……这天都黑了啊。”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恐惧,不住地看向温羽凡,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温羽凡的内心自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但他强作镇定,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安慰道:“不慌,等一会儿,我再试试去二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却也掩饰不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二楼那边是包房雅座,装饰得更为奢华精致,平日里只有那些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温羽凡之前也曾好几次尝试着想要上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可能帮助他们的人,可每次都被门口的守卫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但此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愈发渺茫,他决定再去试一试,说不定这次会有转机呢……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准备起身再次前往二楼。 然而就在温羽凡准备起身再次尝试前往二楼的节骨眼上,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两人的桌边。来者是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他微微欠身,语气客气地问道:“两位,我可以跟你们同坐一桌吗?” 温羽凡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一眼便瞥见了男子头上「武徒八阶」的对话框,心中猛地一震。在这危机四伏的处境下,他深知眼前此人的出现绝非偶然,只是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判断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地答道:“没关系,随便坐。”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致谢,动作优雅地坐了下来。紧接着,他抬手行了个标准的武者抱拳礼,拳风带起一丝轻微的风声,显示出其不凡的功底。礼毕,他面带微笑,自我介绍道:“容在下冒昧自我介绍,我叫周柏轩,很高兴认识两位。”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羽凡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找上他们的人必定有着明确的目的,绝不会毫无缘由。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后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道:“幸会,我叫金满楼,这是我兄弟金满仓。”他故意报了个假名,以防万一。 周柏轩微微侧过身子,脸上挂着看似随意的微笑,率先开启了话题:“听口音,两位是外乡来的?”他的目光在温羽凡和金满仓身上轻轻扫过,眼神中透着一丝探寻。 温羽凡心中警惕,但面上不动声色,轻轻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刚来川府城不久。” 周柏轩似是来了兴致,接着问道:“旅游吗?”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温羽凡。 温羽凡略作思索,回答道:“不算,如果可以,打算在这边讨生活。” 周柏轩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哦,工作有着落了吗?”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专注地看着温羽凡。 温羽凡摇了摇头,说道:“刚来呢,还没来得及找。”他的表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初来乍到、为生活奔波的外乡人。 听到这里,周柏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再接话,而是缓缓转过头,看向舞台,一副悠然自得地看起戏来,那模样好像他真的只是单纯来拼座闲聊的,对温羽凡二人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温羽凡心中虽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催促,同样耐着性子陪他看戏。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可心思却全在身旁的周柏轩身上,暗暗猜测着对方的真实目的,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片刻的宁静后,周柏轩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轻响。他神色自若,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起来。 温羽凡原本并未把对方的这一举动放在心上,只当是寻常之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柏轩看着手机屏幕,竟突然将手机推到了温羽凡的面前。 温羽凡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只见上面正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全身被绷带层层包裹的人躺在病床上,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虚弱的姿态却让人心中一紧。 温羽凡满心疑惑,不明白周柏轩为何要让自己看这张照片,于是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紧紧盯着周柏轩。 周柏轩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是一个正在读大学的花季少女,可惜啊,交友不慎,昨天被好朋友约出去喝酒,结果却被骗上了某个花花大少的床。” 温羽凡听着周柏轩的话,心中警铃大作,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就见周柏轩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还好,有人帮了她一把,让她免遭凌辱。不过可惜啊,她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最终,她还是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温羽凡听到周柏轩这番话,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着周柏轩,大声质问道:“是你干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质问,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向眼前这个人。 周柏轩面对温羽凡的怒火,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不用紧张,我不是岑家的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平静地与温羽凡对视着。 温羽凡的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他没有立刻坐下,依旧警惕地盯着周柏轩,心中在快速地权衡着对方话语的真假。 周柏轩见状,轻声说道:“不要站着,挡着后面的客人了。先请坐。”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说着,他主动拿起茶壶,给温羽凡面前的茶杯里添满了茶水,动作轻柔而自然,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温羽凡感受到周围客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态,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周柏轩,神情严肃,问道:“你既然不是岑家的人,那你是什么人?给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周柏轩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姓周,自然是周家人。至于目的,说是交个朋友未免虚伪了些……不妨直说,我们周家与岑家不对付,而你们两兄弟得罪了岑家,那么来我周家坐客如何?”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似乎在等待着温羽凡的回应。 周柏轩的话让温羽凡心中一动,黄队长没有骗他,他果然在这川府梨园会馆里,遇到了与岑家敌对的势力。但他心中的警惕并未因此而减少,他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下,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周柏轩的话的真伪,以及之后的权衡利弊。 金满仓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偷偷地看了看温羽凡,又看了看周柏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温羽凡做出决定。 周柏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神态自若,仿佛对温羽凡的反应早已了如指掌。他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的催促之意,而是悠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吹杯口的热气,缓缓抿了一口茶,那动作优雅而闲适。随后,他将目光投向舞台,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仿佛此刻他们之间的对话并非至关重要之事。 其实,在他主动前来与温羽凡搭话之前,便已在暗中观察他们许久。他看到两人从清晨坐到夜幕降临,眼神中透着焦虑与无助,在这偌大的梨园会馆中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他也留意到,其他家族的人对他们二人态度冷淡,毫无招揽之意。正因如此,他笃定温羽凡和金满仓此刻无处可去,自己提出的邀请,对他们而言极有可能是一根救命稻草。 而温羽凡坐在对面,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无法平静。他看着周柏轩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既有所动摇,又充满了疑虑。一方面,周柏轩所在的周家与岑家敌对,若能得到周家的庇护,或许真能摆脱岑家的追杀;可另一方面,他们去周家可不是真的去坐客的,而是要去给周家当打手,当狗。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金满仓,只见金满仓也是一脸紧张,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正紧紧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做出决定。 舞台上,演员们的唱腔婉转悠扬,台下观众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可这一切都仿佛与温羽凡和金满仓无关。此刻,他们的命运正面临着重大的抉择,而周柏轩则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温羽凡给出那个他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良久,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苦涩。是啊,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回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他深知自己太过弱小,在岑家强大的势力压迫下,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如同风中的浮萍,任凭命运的洪流肆意摆布。 思索再三,温羽凡终于下定决心。他神色郑重,对着周柏轩一拱手,语气诚恳地说道:“好!那么我们兄弟二人以后就要仰仗周家了。”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但其中仍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甘。 周柏轩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不禁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而豪迈:“哈哈……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需要如此客气,来,周某在这里以茶代酒,欢迎两位兄弟加入周家。”说着,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眼神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温羽凡微微点头,也将茶杯端起,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对未知未来的紧张,也是对新开始的期待。 一旁的金满仓见状,赶紧跟着举杯,他的眼神中满是忐忑,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和恐惧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庇护所。 三人的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轻轻的一碰,仿佛是一个庄重的仪式,标志着温羽凡和金满仓正式成为了周家的一员,也意味着他们的命运从此与周家紧紧相连。 第52章 夜店保安 周家,在川府城曾经也是声名赫赫,位列八大世家之一。往昔的辉煌岁月里,周家产业遍布各处,生意兴隆,家族势力庞大,在川府城的各个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跺跺脚都能让川府城抖三抖。 然而,世事无常,近年来周家却日趋没落。其他家族如同饿狼一般,对周家的产业虎视眈眈,纷纷伸出了贪婪的爪子。周家的产业不断被吞并,曾经繁华的商铺、工厂,如今已易主他人;地盘也被其他家族一点点蚕食,势力范围越来越小。曾经的风光不再,如今的周家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也正因如此,周家早就被毫不留情地从八大世家的名单中除名,成为了其他家族茶余饭后的笑柄。 好在,周家还留有一丝底蕴,家族里还有一位内劲武者坐镇。这位武者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勉力支撑着周家,才让周家不至于彻底覆灭,在这残酷的竞争中勉强保住了一丝生机。 这些情况,温羽凡也是在加入周家之后才逐渐知晓的。不过,即便早知道周家如今的落魄处境,他也依然会选择加入。因为这时的他,正处于岑家的追杀之下,走投无路,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对他来说,周家虽然落魄,但好歹能提供一个暂时的庇护之所,能让他和金满仓摆脱眼前的危机,至于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羽凡和金满仓满心期待着加入周家后能有新的转机,可现实却给了他们沉重一击。加入周家后,他们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受到重视,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家主的面都见不到,在这个家族里,他们就像微不足道的小卒。 周柏轩虽然姓周,身为家族旁系子弟,是家主的堂弟,在家族里勉强有那么一点话语权,但也实在有限。他当初招揽温羽凡二人,或许只是一时的想法,并没有真正将他们纳入家族的核心考量。把温羽凡和金满仓招揽进来后,他随手就将两人安置在了一间夜店,让他们充当看场子的人。 就这样,温羽凡又干回了老本行,只不过这次的身份是夜店保安。 每天夜幕降临,夜店中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人群在舞池中疯狂扭动。温羽凡穿着工作制服,表情严肃地在夜店中巡逻,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金满仓则跟在他身边,两人要时刻留意那些可能出现的麻烦,防止有人闹事。 尽管加入周家后的处境并非如温羽凡和金满仓所期望的那般理想,但这份在夜店看场子的工作倒也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段时间,岑家真的没有再找上门来寻衅滋事。这倒并非是岑家忌惮周家的势力,毕竟如今的周家早已今非昔比,远不能与岑家相抗衡。 而是在川府城,曾经八大世家共同订立了一个规矩,这个规矩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家族之间的争斗方式。 按照规定,凡是家族间的矛盾冲突,都不允许私底下偷偷解决,而必须摆到明面上来。而所谓的“明面”,便是摆开擂台进行决斗。无论是为了抢夺地盘,还是为了报仇雪恨,只要涉及到使用武力,都得遵循这个规矩。至于决斗的具体形式,比如是单挑还是群殴,采用回合制还是车轮战,那就得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了。 也正因为这个规矩的存在,岑家一时之间无法对温羽凡二人采取私下的报复行动。这对于温羽凡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里,他终于有了养伤的时间。除了那难以治愈的顽疾之外,其他的伤势都在逐渐好转,慢慢地痊愈着。 在这灯红酒绿的夜店中,温羽凡虽然暂时摆脱了岑家的威胁,却又遭遇了另一桩让他颇为头疼的麻烦事。 “楼哥,来陪我喝杯酒。”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一名千娇百媚、穿着极为性感的女子端着酒杯,拦住了正巡逻路过的温羽凡。她便是这里的店长,大家口中的霞姐。她的妆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那低胸的上衣和超短的裙子,将她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温羽凡心中一紧,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赶紧推辞道:“呵呵,霞姐,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霞姐那充满诱惑的目光对视。 “狗屁!我们这里又不是正规单位,哪里那么多破规矩。来嘛,喝一杯嘛。”霞姐扭动着腰肢,风情万种地撒起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她向前迈了一步,靠近温羽凡,身上那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温羽凡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害怕极了,哪敢多做停留,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啊,呵呵,下次下次啊。”说着,他加快脚步,越走越远,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看着温羽凡远去的背影,霞姐娇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哼,总有一天,老娘会让你臣服的。”的确,她对温羽凡可谓是一见钟情,几乎在见到温羽凡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从此便对他念念不忘。 边上的酒保小豪看着这一幕,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霞姐啊,楼哥有什么好的啊?年纪大,长得也一般,你看上他哪点了?”他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霞姐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液也跟着微微晃动,她的目光仿佛被酒液所吸引,痴痴地开口,仿佛那酒液中正映照出温羽凡的身影:“你懂什么?老娘就喜欢这种有味道的男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陶醉,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对温羽凡的幻想之中。 小豪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切,我还真的不懂。”然后转身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霞姐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对温羽凡的渴望。 在夜店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金满仓和温羽凡在巡逻的途中交汇。金满仓看着温羽凡一脸无奈的神情,不禁露出了一丝坏笑,调侃道:“大哥,霞姐又找你啦?要我说,你就从了她,她长得不是挺漂亮的嘛。”自从来到周家,温羽凡一直使用金满楼这个名字,并且不再让金满仓称呼他为老板,而是改口叫大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更加亲近随意了些。 温羽凡没好气地瞪了金满仓一眼,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闭嘴,头疼死了。”他实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一想到霞姐那热情似火又让人难以招架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头疼。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试图尽快摆脱金满仓的调侃。 金满仓看着温羽凡匆匆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嘴里嘟囔着:“身在福中不知福哦。”他摇了摇头,觉得温羽凡有些不解风情。在他看来,霞姐长得漂亮又性感,对温羽凡还如此主动,温羽凡却总是避之不及,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过,他也知道温羽凡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保安制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巡逻去了,夜店里依旧是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在夜店忙碌的日子里,温羽凡还发现了一件让他颇感意外的事情。当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竟自然而然地实现了突破,晋升到了武徒四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温羽凡既惊喜又好奇,心中不禁涌起一连串的疑问。 于是,他在心中呼唤起系统,半开玩笑地问道:“系统,我现在是不是有了类似赛亚人的体质啊。别人打不死我,我就会越来越强!那我如果自残几次,岂不是很快能成神。”他想象着自己如同动漫中的赛亚人一般,在经历战斗和磨难后变得越来越强大,心中满是期待。 很快,系统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宿主并未获得这种体质。之所以宿主会有这种错觉,那是因为宿主在于他人对战之后,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战斗经验,本来就可以升级,但因为伤势的关系而延迟了突破。」听到系统的解释,温羽凡微微一怔,心中的幻想瞬间破灭。 不过,他也因此对系统的机制多了几分了解,忍不住讥讽道:“原来如此啊。人家都是攒够经验马上升级,你倒好,还给我出个反向延迟。牛,实在是牛!”但他很快又转念一想,“不过,这个积攒战斗经验这点还是不错的,总算有点系统的样子了。下一级我还需要多少经验?”他对自己的升级之路依然充满了期待。 然而,系统的回复再次让他感到无奈:「宿主又误会了,这里的积攒经验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理解。要升级,还是需要宿主自身对武道的领悟有所提升才行。」 温羽凡听到这话,不禁“额……”了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就不该夸你。”他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这系统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第53章 夜店的喧嚣 一个月的时光在夜店的喧嚣与忙碌中悄然溜走,温羽凡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工作节奏和环境。 这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穿着制服,在夜店中来回巡逻。五彩斑斓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破,舞池中男男女女尽情地扭动着身躯,欢声笑语与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夜店。 温羽凡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状况。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夜店某个阴暗角落的卡座上。在那里,坐着一名头发染成醒目的黄色的年轻男子,此人眼神闪烁,鬼鬼祟祟。温羽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想要看清楚男子的举动。 只见那男子趁着坐在他边上的女子不备,迅速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粒药丸,动作娴熟地将药丸偷偷放入了女子的酒杯中。药丸一接触到酒水,便立刻化开,转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连串细微的气泡混入了酒花之中。女子对此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酒杯中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温羽凡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深知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和恶劣性。他没有犹豫,立刻朝着卡座走去。 “来来来,出来玩就别只顾着玩手机了,喝酒,喝酒。”黄毛男子眼看着女子的酒杯里药物已经完全溶解,不见踪迹,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转而殷勤地举起酒杯,劝起酒来,那语气仿佛充满了热情与关切。 “好啊!来,干杯……”女子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起疑,顺从地放下手机,欣然举起了酒杯,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神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危险之中。 “干!”两人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举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那姿态显得十分豪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掌如闪电般袭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了女子的酒杯上,酒杯瞬间被打落,“乓”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渣,杯中的酒液也随之流淌而出,浸湿了地面。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她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温羽凡,破口大骂道:“你神经病啊!你干什么啊?”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嘈杂的夜店中格外显眼。 黄毛男子的好事被搅和,也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道:“你这浑蛋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不满,似乎随时准备与温羽凡大干一场。 温羽凡没有理会黄毛男子的叫嚣,而是将目光转向女子,耐心地解释道:“这位美女,我刚刚看到这位先生,往你的杯子里加了点东西,所以情急之下才打掉你的杯子。”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 “啊!海哥你……”女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一惊,转头看向黄毛男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像是在询问事情的真相。 黄毛男子见自己的行径被揭穿,但他表现得十分镇定,显然已经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他微微仰头,下巴凸出,强词夺理道:“那又怎么样?维生素 c不行啊。啊,你多管什么闲事啊?” 温羽凡正色道:“是不是维生素 c,搜一下你的身不就知道了吗?我想你身上应该还有那种药。”他的眼神犀利,紧紧盯着黄毛男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黄毛男子却是不以为然,嚣张地说道:“你敢,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搜我的身?一个保安,当自己是警察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似乎根本不把温羽凡放在眼里。 温羽凡脸色一冷,不再多费口舌,朝着黄毛男子逼近过去。 “嘿,你小子还真敢啊,告诉你老子可是练过的。”黄毛男子见状,立即虚张声势地摆开架势,试图吓唬温羽凡。 然而,他的花架子在温羽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温羽凡眼疾手快,一个照面就抓住了黄毛男子的手腕,轻轻一拧,黄毛男子顿时痛得“哎呀”一声,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哎呀,哎呀,打人了,打人啦!”黄毛男子见自己敌不过温羽凡,立即改变策略,大声呼喊起来,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温羽凡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道:“如果让我搜出那药,你就死定了。” 但就在这时,那个刚刚被温羽凡所救的女子却突然叫道:“你给我住手,快把海哥放开。那就是维生素 c。是我让海哥给我放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完全没有丝毫感激之情。 温羽凡听了,一脸懵逼,惊讶地问道:“啊,美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那女子愤怒地对温羽凡吼着:“快将海哥放开!不然我可报警了!”当然,她要报警抓的人是温羽凡。 温羽凡心中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还真的是多管闲事了。 于是,他便将黄毛男子放了开来,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和失望。 黄毛男子刚一被温羽凡放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趁着温羽凡还沉浸在失望与愣神之中,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抓起桌子上的酒杯。那酒杯中还剩着大半的酒液,在他的挥动下,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温羽凡泼了过去。 温羽凡此时因为心中对那女子的行为感到失望,正处于愣神状态。以他武徒四阶的身手,本可以轻松躲开这突如其来的酒液,但他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酒液淋得自己满头满脸都是。酒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浸湿了他的保安制服,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酒味。 “什么玩意儿!走,我们别在这家喝了,换个地方继续。”黄毛男子泼了温羽凡一身酒,似乎觉得自己赢回了刚才失去的尊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他心中的怒气仍未完全消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女伴准备离开。那女子看了温羽凡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歉意,只是顺从地跟在黄毛男子身后,两人朝着夜店门口走去。 要是换做别人,被如此挑衅和羞辱,肯定会怒不可遏,非揍黄毛男子一顿不可。然而温羽凡向来脾气好,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只是默默地抹了一下脸上的酒液,任由黄毛男子和那女子离去。 尽管之前发生了温羽凡与黄毛男子等人的小插曲,可夜店内的氛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五彩斑斓的灯光依旧在不停地闪烁变幻,节奏强烈的音乐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斥着整个空间。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的节拍尽情地舞动着身躯,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迷醉的笑容。 而被泼了一身酒的温羽凡,瞬间就已经被人遗忘。 这时,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移动,朝着温羽凡小跑而来,同时,一道娇滴滴且满含关切的声音响起:“楼哥,你怎么样啊?哎呀,都湿透了,来,让小霞给你擦擦啊。”那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在这喧闹的夜店中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虽悦耳动听,可在他听来,却仿佛是虎豹的嘶吼一般让他心生恐惧。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双脚不自觉地想要挪动。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霞姐那千娇百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关切,举起手中的毛巾,便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温羽凡擦拭着身上的酒液。 “啊!霞姐我自己来就好。”温羽凡见状,心中大急,慌忙说道。说着,他便伸出手,想要从霞姐手中接过毛巾,自己来擦拭。他实在不想让霞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 “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嘛。”霞姐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拒绝的弱女子。她有着武徒七阶的修为,身手敏捷。温羽凡想要从她手中抢走毛巾,谈何容易。她一边专注地为温羽凡擦拭着身上的酒渍,动作轻柔而细致,一边巧妙地躲避着温羽凡伸过来的手。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在温羽凡的身上一阵乱摸,占尽了便宜。 “霞姐霞姐,我自己来就行。”温羽凡满脸通红,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窘迫,一边奋力躲避着霞姐不老实的手,一边急切地说道。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试图拉开与霞姐之间的距离,可霞姐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嘛,别害羞嘛。”霞姐娇嗔着,声音柔媚入骨,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容。她的手依旧在温羽凡身上游移,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暧昧,完全没有要把毛巾递给温羽凡的打算。 边上,金满仓目睹了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他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哎,什么时候这种好事能轮到我啊!” 第54章 不能拒绝的挑战 正当温羽凡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摆脱霞姐那如影随形的纠缠时,夜店内的气氛陡然一变,一场新的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就在这时,夜店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迈着嚣张的步伐鱼贯而入。他们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凡是挡在他们前进路线上的男男女女,无一不被他们毫不留情地粗暴推开,伴随着一声声冷酷的“滚!”“滚开!”。 那些被推倒在地的人,惊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甚至连生气的情绪都被恐惧所压制,只能慌慌张张地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躲避。 眨眼间,原本拥挤的人群如同被劈开一般,向两边迅速分开,让出了一条宽敞且畅通无阻的道路,仿佛是在迎接这群“贵客”的到来。 而这群人则大摇大摆地沿着这条通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不可能逃过霞姐的注意。正沉浸在与温羽凡“亲密接触”中的她,被这无端的打扰弄得火冒三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恼怒。 她恶狠狠地瞪向来人,口中怒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坏老娘好事!”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这喧闹的夜店内显得格外突出。 来的这群人之中,有两个人让温羽凡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有着武徒七阶修为的袁盛,那一脸凶狠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花花公子岑少。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暗自叫苦不迭:“不好,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他清楚地知道,这群人是岑家的人,而他们此番前来,毫无疑问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来到周家、进入这家夜店工作之前,温羽凡对岑家了解甚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对岑家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首先,岑家并非川府城的本土家族,而是外来户。这一点,黄队长之前曾提及过。不过,温羽凡后来才知道,入驻川府城的岑家,仅仅是岑家的一个分支,并非主家。在川府城这边,岑家的主事人是岑少的母亲,至于岑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入赘岑家的小人物,在家族中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其次,尽管岑家作为外来户,不被认可为川府城的八大世家之一,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实际上,岑家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八大世家。若是从八大世家中单独挑出一个家族与岑家相比,恐怕没有几家能够在实力上胜过岑家。岑家在川府城扎根之后,迅速发展势力,通过各种手段积累财富和人脉,已然成为了川府城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最后,再说说这个岑少。岑少全名岑家贝,是家里的独子,单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的母亲对他是何等的溺爱。仗着母亲的宠爱,岑少在川府城可谓是横行无忌。虽说他不会功夫,但凭借着岑家的势力,其他公子哥见到他都得敬他三分,甚至大多时候都会刻意绕着他走。他平日里吃喝玩乐,肆意妄为,在川府城的公子哥圈子里,飞扬跋扈的名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霞姐自然也一眼便认出了这群不速之客,她微微蹙起秀眉,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岑少爷啊。怎么今天有兴致来我的场子里耍啊。” 岑家贝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目光径直越过霞姐,死死地盯着温羽凡。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冷冷地说道:“我这条腿里面,到现在还打着钢钉。你别以为本少会轻易放过你。” 温羽凡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霞姐已经满脸恼怒地喊了起来:“靠!想动老娘的男人,你当老娘不存在是。小心老娘把你另一条腿打断。”她的声音尖锐而有力,充满了霸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随后,她迅速转向温羽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轻声说道:“楼哥别怕,小霞会保护你的。” 岑家贝的威胁对于温羽凡来说,并不能让他感到畏惧,毕竟他已经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和危险。然而,霞姐的这番情话,却让温羽凡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自祈祷着霞姐能够收敛一些,不要再说这些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话了。 “哼!”岑家贝看到霞姐如此维护温羽凡,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是冷冷地发出一声冷笑。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今天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把霞姐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怕你保不住他。” 霞姐毫不畏惧地冷冷盯着岑家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质问道:“莫非你们岑家今天要坏规矩?” 这时,袁盛向前迈出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开口说道:“霞姑娘放心,我们岑家自然会按规矩来。今天,我们已请了川府武道协会的刘会长前来。”他的声音洪亮,在夜店内回荡,似乎在向众人宣告岑家的“正当性”。 袁盛话音刚落,岑家的众人立刻整齐地分开,向两边站定,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的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温羽凡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内心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老者头顶上的系统对话框显示为问号,这意味着老者的修为至少在内劲四重之上,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霞姐见到这名老者,原本泼辣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起敬。她当即收敛了之前的态度,恭敬地行礼,说道:“见过刘会长。” 刘会长稳步走到温羽凡、霞姐等人与岑家众人之间,缓缓停下脚步。 他先是向两边的人微微抱拳示意,展现出一派宗师的风范,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啊,老夫今日受邀前来,是为了见证岑家向周家发起的一项挑战。为的便是决定我们现在所在这一家店铺的归属权问题。” 霞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个岑家,不止要动我的男人,还想将我的店也抢去!”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肉中,脸上满是怒容。 岑家众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得意且狠毒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和嚣张。 刘会长微微转头,看向霞姐等人,询问道:“那么周家代表,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接受挑战呢?” 霞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恭敬地问道:“请问刘会长,挑战方式是什么?再请问我们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刘会长微微点头,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挑战方式为回合制,限武徒境界武者参加,双方各派出三人参加比斗。拿下两场比赛胜利的一方为胜。另外岑家提交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一名叫金满楼的人必须参加此次赌斗。若是你们接受挑战,岑家将会拿出城西一家与此店等值酒楼的所有权作为赌斗的筹码。若是你们不接受,那岑家将另外发起一场复仇战,复仇对象也是那金满楼,而此挑战形式为死斗。”他的声音清晰,将岑家的条件一一阐述清楚。 听到这些条件,霞姐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岑家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们就是要逼周家做出选择,要么交出这家夜店,要么就交出温羽凡的性命。而对于金满仓,岑家也已经调查过,知道他并没有修为,所以并没有将他列入发难的对象。 温羽凡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紧张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十分清楚,自从自己加入周家以来,周家人对他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周家很可能不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放弃一家店铺的利益。如此一来,自己极有可能面临一场生死攸关的危机。 想到这里,他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然而,就在他满心担忧之时,霞姐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坚定地说道:“这项挑战,老娘代表周家接受了。”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夜店内回荡,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啊!霞姐!你都不跟家族那边商量一下吗!”他实在无法理解,霞姐为何会如此果断地做出这个决定,毕竟这个决定可能会给周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霞姐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开口:“楼哥,小霞一定会保护你的。至于家族那边,小霞会解释的。” 温羽凡望着霞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对他纠缠不休、让他有些无奈的霞姐,竟然会为了保护他而做出这样的决定,愿意为他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这一刻,他心中对霞姐充满了感激,对她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刘会长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提高音量,声音洪亮地宣布:“好!那老夫在此以川府武道协会的名义宣布,这场由岑家向周家发起的赌斗正式生效。”他的话语如同洪钟般响彻整个夜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喧闹的夜店此刻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聆听。 “时间定为一周之后,也就是五月十七日的夜晚,地点为川府地下格斗场。”刘会长继续说道,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随后又补充道:“双方参加人员需在当日二十点之前入场,任何一方若是缺席或迟到三十分钟以上都将视为放弃比斗,双方押注的彩头将由另一方无条件获得。” “此比斗由川府武道协会保证其公平性公正性,事后一方若是反悔,川府武道协会必会介入。”刘会长最后强调道。 川府武道协会在川府城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影响力,其介入无疑给这场赌斗增添了一份保障,也让众人明白这场赌斗并非儿戏,而是一场有着严格规则和监督的较量。 第55章 不情之请 事后,霞姐深知此事重大,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便亲自前往周家所在之处,将岑家向周家发起赌斗以及自己代表周家接受挑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周家的高层。 温羽凡虽然没有听到霞姐与周家高层沟通的内容,但从霞姐回来时脸上那略带沮丧和无奈的表情,他便不难猜出,霞姐此番定然没少挨周家高层的批评。毕竟,她擅自代表周家接受了这样一场可能会让家族损失惨重的赌斗,周家高层对此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到霞姐回来,温羽凡心中满是愧疚,急忙上前致歉道:“霞姐,你真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自责,觉得自己给霞姐带来了麻烦。 霞姐微微撅起嘴,娇嗔道:“傻男人,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我不值得。”温羽凡低着头,嗫嚅着说道,他感觉霞姐对自己的这份深情太过沉重,实在难以承受。 霞姐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温羽凡的嘴唇上,轻声说道:“嘘,以后你只要对我好,就值得。” 这时,一旁的酒保小豪实在看不下去了,嫌弃地说道:“诶,你们能别腻歪了吗?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他的话语打破了这略显暧昧的氛围。 温羽凡听到小豪的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急忙后退一步,离开了霞姐柔软细腻的手指,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霞姐则瞪了小豪一眼,满脸不满地说道:“去去去,气氛正好呢,又被你搅黄了。”她跺了跺脚,嗔怪地看了小豪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温羽凡,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爱意。 温羽凡被霞姐那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这次可不敢再与她对视了,目光迅速移向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霞……霞姐……家族那边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他的心里十分忐忑,既担心周家会因为这次赌斗而迁怒于自己,又好奇家族对于此事的态度。 霞姐轻轻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倒也没什么,除了把我骂一顿之外,他们也只能接受喽。”她微微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把周家高层的责骂放在心上,“而且,这次也未必会输啊,只要赢两场,我们或许还能赢回来一个酒楼呢。” “别看那些老家伙吹胡子瞪眼的,心里指不定还有些高兴呢。”霞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他们说啊,到时候,还会派一个高手给我们压阵。” 温羽凡听了霞姐的话,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认真地说道:“那就好,这次我也会尽力而为,绝不会拖累你。” 霞姐见状,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戳了下温羽凡的胳膊,娇嗔道:“傻男人,跟我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温羽凡被戳得微微一颤,急忙抗议道:“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啊。”他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霞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调皮地用手指在温羽凡身上不停乱戳,笑嘻嘻地说道:“我就动,就动了,你想怎么着。” 温羽凡被她弄得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退,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哎呦!”小豪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快速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在抚平自己的鸡皮疙瘩,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没眼看啊!”说着转过了头去,不想再看这“腻歪”的一幕。 金满仓站在一旁的柜台边,一只手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这下大哥可是逃不出霞姐的手掌心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温羽凡和霞姐之间的互动,心中暗自觉得有趣。 此时的温羽凡还在躲避着霞姐的“攻击”,听到金满仓的话,不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少在那瞎凑热闹。”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让金满仓收敛,反而引得金满仓笑得更欢了。 霞姐听到金满仓的话,也不禁捂嘴轻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歪着头,看着温羽凡,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哼,他本来就该是我的。”霞姐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 温羽凡见此机会,赶紧开口说道:“霞姐,我有个忙想要请你帮我,不知道……” 霞姐微微撅起嘴,娇嗔道:“哎呀,还跟我客气,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似乎只要是温羽凡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忙。 温羽凡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离比斗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趁这段时间再提升一下,所以想请你跟我对练。”他深知,面对即将到来的赌斗,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而霞姐有着武徒七阶的修为,若是能与她对练,必定能让自己的实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霞姐闻言,两眼瞬间射出兴奋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说道:“双修吗?好啊好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温羽凡开始“双修”了。 温羽凡听了霞姐的话,不禁一阵头疼,他无奈地捂着额头,说道:“你正经点!” 霞姐看到温羽凡这副模样,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跟你对练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似乎在向温羽凡保证,她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他提升实力。 温羽凡深知距离赌斗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于是急切地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马上就能开始。” “哎呀,真是猴急。”霞姐调皮地瞥了温羽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道,“好,正好这店的地下室足够空旷,够我们用了。来,我们这就双修去,嘿嘿。”她眨了眨眼睛,故意加重了“双修”两个字的语气,随后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当先向前走去。 “额,我怎么有点不敢跟过去了呢。”温羽凡看着前方霞姐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霞姐会做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举动来呢。 但他也清楚,这是提升自己实力的难得机会,不能因为这点小顾虑就退缩。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夜店的地下室走去。地下室的灯光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霞姐熟练地打开了地下室的灯,瞬间,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这里确实十分宽敞,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看来是这里也是霞姐平时用来修炼的地方。 “好了,楼哥,我们开始。”霞姐转过身来,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刚才的调皮模样一扫而空。 她摆开了架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专注和威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见到霞姐此刻认真严肃的模样,温羽凡原本悬着的心反倒放松了下来。他暗暗庆幸霞姐收起了那副爱调侃的性子,这样他们之间的对练才能真正达到提升自己的效果。 于是,他也迅速摆开架势,眼神坚定地说道:“那么,请赐教了。”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温羽凡深知霞姐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丝毫不敢有半点轻视。 一开始,他便毫无保留地施展出自己所学,将龙吟拳和擒龙爪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龙吟拳虎虎生风,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拳风,仿佛真有龙吟之声回荡;擒龙爪则灵活多变,爪影闪烁,试图寻找霞姐的破绽。 而霞姐的功夫以腿法见长,她那修长的美腿在地下室的灯光下闪烁着矫健的光芒。她的每一脚都快如闪电,温羽凡只能捕捉到一道道残影。 这些腿法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势大力沉,每一脚踢在温羽凡的身上,都如同被沉重的铁锤狠狠砸过一般,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幸好这只是切磋训练,霞姐刻意收敛了最后的力道,并且避开了他的要害部位,否则,以霞姐武徒七阶的实力,温羽凡只怕瞬间就会落败。 温羽凡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断调整着自己的防守和进攻节奏。他明白,只有在与强者的对抗中不断磨砺自己,才能在即将到来的赌斗中生存下来。 他咬紧牙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韧,继续与霞姐展开激烈的对战。 而霞姐,看着温羽凡如此顽强地抵抗,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同时也更加认真地对待这场对练,要帮助温羽凡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第56章 川府地下格斗场 五月十七日晚,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笼罩着川府城。位于城市隐秘角落的川府地下格斗场,却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虽说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里的一切犹如神秘的禁地,他们或许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但在武者的圈子里,岑家约战周家的消息,早在赌斗协议签订的那一刻,便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迅速传得沸沸扬扬。各方武者对这场赌斗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毕竟岑家与周家都是川府城有头有脸的势力,这场对决,不仅关乎两家的颜面,更涉及到重要产业的归属。 所以,到了约定的这一天,大量观众如潮水般涌入地下格斗场。格斗场的入口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有的武者身形矫健,步伐轻盈,一看便是身手不凡之辈;有的则是带着跟班的富家子弟,他们衣着光鲜,眼神中满是兴奋与好奇。众人或是三两成群地交谈着,猜测着比赛的结果;或是急匆匆地朝着场内走去,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开场。 即将展开激烈角逐的场地,是一方比拳击比赛台稍大些许的方形擂台。擂台四周环绕着由高强度材质打造的防护网,这防护网有着双重作用:一来可有效阻挡比赛中选手们凌厉攻击所产生的波及范围,确保观众们的安全;二来,它如同囚笼一般,阻断了场内选手迅速逃离赛场的可能,营造出一种仿若困兽争斗般无处可遁的紧张情境。 擂台上方,数盏巨型聚光灯倾洒下强烈光芒,将整个擂台映照得亮如白昼,刺目的白色灯光与擂台周边深邃的黑色阴影相互映衬,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让现场弥漫着浓郁且令人血脉偾张的紧张刺激氛围。 擂台周遭,一排排座椅以阶梯状层层向上延展,如此巧妙的布局,使得每一排的观众都能毫无遮挡地拥有绝佳视野,不错过赛场上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在这些普通座位之外,场馆的二层更是设有四个 包厢。置身于包厢之中,人们能够居高临下,将整个赛场的全貌尽收眼底,获得一种独特而全面的观赛体验。 不仅如此,在北侧看台的最后方,矗立着一块硕大的屏幕,这块屏幕宛如赛场的信息中枢,不仅能实时展示比赛的各类关键信息,还能精准捕捉并播放那些扣人心弦的精彩特写画面。 周家人虽说被迫接受了这场比赛,可他们对比赛的重视程度却丝毫不减。早在比赛开始前整整一个小时,周家众人便抵达了现场。此次周家家主并未亲自前来,不过家族中的二号人物——家主的亲弟弟周远博,现身于周家的席位之上,足以彰显周家对这场赌斗的郑重态度。 在选手休息室里,霞姐已然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劲装,身姿飒爽。此刻的她,正不停地活动着手脚,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着最后的热身准备。因为她将作为周家的首位出场选手,肩负着为家族开个好头的重任。 周家特意派来的高手名叫高俊凯,拥有武徒八阶的不俗实力,江湖传言他练就了一双威力惊人、能够开山劈石的铁砂掌。此刻,他正安静地盘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双目紧闭,凝神养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按照安排,他将在第二场出战,为周家稳固战局。 温羽凡则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他的实力在三人中相对较弱,倒不是周家指望他来压阵,而是家族打算效仿田忌赛马的策略,期望先赢下前两场比赛,如此一来,第三场便无需再打了。此时的他,正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陷入沉沉的梦乡。 这段日子以来,他近乎疯狂地投入修炼,几乎不眠不休。除了每日与霞姐进行高强度的对练之外,他还别出心裁地让金满仓用棍子敲打自己的身体,以此来锤炼体魄,提升抗击打能力。而在稍有空闲的时候,他便沉浸在对与霞姐交手过程的回忆和推演之中,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努力精进自己对武道的体悟。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使得他吃饭和睡觉的时间被大幅压缩,一天下来,仅仅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着实辛苦。 岑家的人直到比赛即将开场,几乎踩着时间点才姗姗来迟。他们一行人迈着嚣张至极的步伐,那模样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归他们所有。一个个神色傲慢,大摇大摆地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就好像已然站在了世界之巅,目中无人。 入座时,他们也是姿态随意,肆意地舒展着身体,将座椅弄得嘎吱作响,丝毫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他们的参赛选手连去休息室稍作休整、调整状态的打算都没有,就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有说有笑,对即将到来的激烈对决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这场比赛的胜利早已稳稳收入囊中,周家众人不过是他们眼中待宰的羔羊,这场赛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女士们,先生们,以及在场各位武道界的精英们!”主持人张耀辉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擂台中央,手持麦克风,声音洪亮且富有激情,通过环绕全场的音响系统传遍地下格斗场的每一个角落,“我是张耀辉,来自川府武道协会。今日,我将同时担任本次比赛的主持人与场上裁判。在此,我谨代表川府武道协会,热烈欢迎各位莅临现场,共同观看岑家与周家这一场备受瞩目的协议赌斗比赛!”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张耀辉微微顿了顿,待喧闹声稍歇,继续说道:“本场比赛意义重大,岑家以城西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作为赌注,而周家则押上了城南那家生意火爆的夜店。此赌约经由我川府武道协会全程见证,具备十足的法律效力,双方在事后皆不得毁约。一旦有违约者,我川府武道协会定将依据规矩,予以最严厉的惩处!”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比赛将采用一对一的回合制方式进行,共计三场,率先赢得两场胜利的一方将成为本次赌斗的最终赢家。”张耀辉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空中有力地挥舞,仿佛在描绘着比赛的激烈场景,“现在,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正式宣布,今晚岑家与周家的赌斗比赛,正式开始!”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五彩的灯光在格斗场内疯狂闪烁,将气氛烘托至顶点。 “接下来,有请双方第一回合的选手闪亮登场!让我们共同期待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场,究竟谁能拔得头筹,为自己的家族赢得关键的一分!”张耀辉手臂伸直,指向擂台的入口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整个地下格斗场都沉浸在紧张而兴奋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着选手们的出现。 在周家选手的入口处,一道靓丽的身影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般迅速吸引了全场目光。霞姐身姿矫健,迈着自信而有力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她一头秀丽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随着步伐微微晃动,英姿飒爽。身上那套特制的劲装,犹如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完美贴合她的曲线,将她凹凸有致、傲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灯光洒在她身上,更增添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刹那间,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与口哨声。男性观众们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艳与倾慕;女性观众们则既羡慕又赞叹,为霞姐的魅力所折服。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格斗场的屋顶掀翻。 与此同时,在岑家的观众席区域,袁盛缓缓站起身来。他身形魁梧,肌肉线条在紧身衣物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感。脸上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宣告他对这场对决的胜券在握。他不紧不慢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向着擂台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便是霞姐在这第一回合中即将面对的强大对手,两人的对决,犹如即将点燃的火药桶,让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和刺激,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期待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正式打响。 双方选手迅速就位,一时间,擂台之上剑拔弩张。霞姐与袁盛宛如两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四目相对,眼中迸射出的火花仿佛能将空气点燃。他们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那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匕首,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洞察出一丝破绽,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向对方发起致命攻击的准备。 此时,主持人张耀辉走到两人中间,神色严肃,声音清晰地对二人说道:“在比赛开始之前,需要提醒两位,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知道吗。”他的话语在擂台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霞姐和袁盛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战斗氛围中,谁都没有回应张耀辉的话。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手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张耀辉对此并不介意,在他丰富的裁判生涯中,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只见他站在两人中间,高高举起左手,大声喊道:“那么我宣布,比赛……开始!”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向后撤去,敏捷地躲在了擂台边缘。他心里清楚,这两位选手一旦交手,攻击必定凌厉无比,自己虽然身为内劲强者,普通的拳脚根本伤不到他,但作为裁判要是被战斗波及,传出去总归是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几乎就在张耀辉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霞姐和袁盛也动了。霞姐率先发难,她的双腿如同一对灵活的鞭子,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袁盛迅猛扫去。袁盛则毫不示弱,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硬生生地格挡住霞姐的攻击。 擂台之下,观众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场备受瞩目的对决,终于正式打响。 第57章 弹腿对八极 格斗场那巨大的屏幕上,瞬间闪烁起光芒,清晰地播放出两位选手的详细资料。 只见屏幕上一边显示着:「周家周小霞,年龄 32,武徒七阶,武学:十二路弹腿」。霞姐的照片映入众人眼帘,照片中的她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十二路弹腿作为华夏武学中的经典腿法,以其凌厉多变、攻势连绵而闻名遐迩。 vs 另一边显示的:「岑家袁盛,年龄 38,武徒七阶,武学:八极拳」。袁盛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之上,他面容冷峻,身上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狠劲。八极拳以刚猛暴烈、爆发力强着称,是极具威力的拳法。 主持人张耀辉此刻激情澎湃,手持麦克风,声音激昂地解说着:“各位观众朋友们!场上这两位选手所习武功,皆是在我华夏大地久负盛名的绝技啊!而且他们修为相当,均为武徒七阶。今日,这十二路弹腿对上八极拳,可谓是真正的强强相遇!究竟谁能在这场巅峰对决中技高一筹,脱颖而出,让我们拭目以待!”他的话语如同一把火,再次点燃了现场观众的热情,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格斗场仿佛变成了一片欢乐与激情的海洋。 在擂台之上,霞姐仿若一只灵动的羚羊,身姿轻盈且矫健。她以一种极具节奏感的方式,持续围绕着袁盛跳动。脚步轻快而敏捷,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身体的微微扭转,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袁盛困在其中。她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袁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动作。在跳动过程中,她不断巧妙地变换方向,让人难以捉摸她的下一步行动。 一旦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霞姐便会如闪电般疾冲而出。她的双腿如同两条迅猛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朝着袁盛发起一轮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每一脚踢出,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劲道十足,仿佛要将空气撕裂。而且,霞姐深谙武学之道,在招式即将用老之时,她总能恰到好处地立即后撤。那后退的动作同样迅速而优雅,如同一道幻影般瞬间与袁盛拉开距离,不给对方留下丝毫反击的空隙。 反观袁盛,在速度上与霞姐相比,明显处于劣势。他深知自己这一短板,因此果断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动。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鹰眼,死死地锁住不断移动的霞姐,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穿。他的身体基本保持静止,唯一做出的动作便是随着霞姐的移动,缓慢而坚定地改变自己的朝向,始终让自己正面朝向霞姐,以免被她绕到背后,陷入被动挨打之势。 面对霞姐那铺天盖地般的攻击,袁盛毫不慌乱。他的双手如同两把坚固的盾牌,快速而有力地挥舞着。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他精准地判断着霞姐腿法的轨迹,将其攻击一一挡下。他的防守密不透风,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让霞姐的凌厉攻势难以突破。 擂台之上,霞姐与袁盛的精彩攻守,让台下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喝彩声、评论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声浪。 乍看之下,局势似乎是霞姐稳稳占据上风,将袁盛压着打。她那灵动的身形、迅猛的腿法,仿佛化作一道难以抵挡的旋风,不断冲击着袁盛的防线。每一次进攻,都引得台下一阵惊呼与赞叹,观众们纷纷为她的精彩表现鼓掌叫好。 在周家的坐席区域,周家众人更是热情高涨,叫得最为卖力。他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干得好!”“打得好!”“霞姐,干掉他!”那一张张涨红的脸庞,满是激动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周远博却与周围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他坐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擂台,脸上的表情依旧严峻,丝毫没有因为霞姐看似优势的局面而放松。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似乎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反观岑家那边,岑家众人个个神态自若,脸上依然挂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们似乎对眼前的局势有着截然不同的判断,并不为霞姐的凌厉攻势所动。 岑家中一人微微前倾,对身旁的同伴低声说道:“你看周家那群傻子,连这都看不出来。这场上虽然瞧着是那小妞占了上风,可要是继续这么下去,袁盛可就赢定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同伴轻轻点头,附和道:“没错,弹腿确实厉害,不过这姑娘的打法,太耗费体力了。时间一长,等她体力耗尽,必定一败涂地。”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似乎已经预见了比赛的最终结局。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没过多久,场上形势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身姿灵动、仿若羚羊般跳跃不停的霞姐,移动速度明显呈现出下降的趋势。她的脚步不再如之前那般轻快敏捷,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甚至于,在激烈的对抗中,她偶尔会被迫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片刻,胸脯剧烈起伏,似乎急需通过这样短暂的停顿来汲取足够的氧气,而后才强撑着重新活动起来。 袁盛一直密切留意着霞姐的一举一动,将她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见到这个情况,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冷笑:“哼!看来时机已至。”他那原本沉稳如山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犹如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在霞姐又一次因体力不支而停下的空档,袁盛果断出手,转守为攻。只见他双掌迅速翻动,带起呼呼风声,猛然向霞姐拍去。这双掌蕴含着他积蓄已久的力量,裹挟着千钧之力,目标直指霞姐的要害部位。 此刻的霞姐,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身体的疲惫让她的反应速度大打折扣。在袁盛突然发难的瞬间,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更有效的应对措施,一时之间,只能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略显娇弱的双臂护在身前,试图以此来格挡袁盛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八极拳素以爆发力刚猛着称,袁盛作为八极拳的高手,这一击更是倾注了全力,毫不留手。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犹如沉闷的惊雷在擂台之上炸响,同时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咔嚓”的骨裂之声。 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之下,霞姐那原本坚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撞在了擂台边的防护栏上。防护栏被撞得剧烈摇晃,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而霞姐则瘫倒在地上,口中更是不受控制地喷出大口鲜血,染红了她身前的地面。 袁盛一击得手,心中杀意正盛,怎会轻易罢手。他一心想着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对手彻底击败,全然不顾这只是一场规则限制下的赌斗,而非生死相搏的厮杀。只见他双目通红,脚下步伐如飞,迅猛地朝着倒地的霞姐冲了过去,高高举起的手掌已然蓄满力量,准备朝着霞姐发出致命一击,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 然而,就在袁盛即将冲到霞姐身前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原来是主持人张耀辉,他凭借着自身深厚的武学功底,瞬间闪身来到了两人之间。张耀辉神色冷峻,目光如炬,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袁盛,“停!”语气严肃且不容置疑地示意他停止攻击。 袁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场有着明确规则、不能分出生死的比赛之中。他心中满是不甘,暗叫一声可惜,但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悻悻地退到一旁,脸上的肌肉因愤怒与无奈而微微抽搐着。 “周小霞选手倒地,现在开始读秒。十,九,八……”张耀辉迅速调整状态,恢复了主持人的身份,有条不紊地开始对霞姐进行读秒。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在寂静的格斗场中回荡着,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按照规则,一旦十秒结束霞姐还未起身,他就会判定霞姐落败。 刹那间,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霞姐,静静等待着读秒结果。此时,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整个格斗场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 岑家这边,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或是得意,或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场赌斗的胜利果实似乎已然稳稳落入他们囊中。 反观周家这边,众子弟们个个心急如焚,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他们纷纷握紧拳头,大声地为霞姐加油打气,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格斗场:“霞姐起来啊!”“加油啊霞姐!”“霞姐不能输啊!”他们的呼喊声中饱含着对霞姐的信任与期望,希望能凭借这声声呐喊,给予霞姐力量,让她重新站起来。 “……四……三……二……”读秒声越来越近,每一个数字都像倒计时的钟声,催促着命运的裁决。 就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霞姐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只见她先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紧接着,她咬着牙,单手撑地,晃晃悠悠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口角还挂着鲜血,右臂无力地耷拉在一旁,显然已经折断,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终究是站起来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胜利的渴望,重新站在了这片擂台上。 张耀辉走上前,神色关切地询问:“你还要战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佩,也有着对霞姐身体状况的担忧。 霞姐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绝不轻易放弃。 张耀辉见状,挺直了身子,高声宣布:“好,比赛继续。”他的声音如同号角一般,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力鼓掌,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他们为霞姐的顽强不屈而喝彩,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而沸腾,整个格斗场再次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海洋之中。 第58章 精彩的翻盘 见霞姐毅然决然还要再战,袁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迈着缓缓的步伐朝她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他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该认输的。虽然在这里我无法杀你,但是,我却能废了你。”话语中满是威胁之意,仿佛他已然掌控了霞姐的命运。 “呸!”霞姐闻言,毫不犹豫地吐出口中的一口血痰,那血痰中带着她的不甘与倔强。紧接着,她伸出左手,用力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动作决绝而坚定,随后目光如炬,直视袁盛,斩钉截铁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来试试。”此刻的她,尽管身体遭受重创,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嘿!”袁盛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在他自大的认知里,霞姐已然如砧板上的鱼肉,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他不再浪费口舌,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猛然发力,抡起双掌就朝着霞姐冲杀而来。只见他的双掌裹挟着呼呼风声,仿佛化作两把致命的利刃,直逼霞姐要害,誓要将她彻底击垮。 在袁盛那如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击下,霞姐的身形不断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擂台的一角。边上皆是冰冷的护栏,看上去她已然毫无退路,局势岌岌可危。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的幽光,让人捉摸不透。 袁盛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为何在如此绝境之下,霞姐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在他心中,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对手早已不足为惧,胜利已然在向他招手。于是,他眼神一狠,继续朝着霞姐冲杀而去,双掌带起的风声愈发猛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霞姐竟然突然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袁盛面前。这一举动让袁盛大为不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眨眼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缘由。他只知道,只要自己的手触碰到对方的后背,这场战斗就能画上句号,胜利便属于自己。 然而,就在袁盛的手即将触碰到霞姐后背的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霞姐的后背竟然在他眼前消失了,仿佛凭空蒸发一般。与此同时,袁盛只感觉自己的后背猛然袭来一道强劲的劲风,那劲风如同猛虎出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嘭!”一声闷响,袁盛的后背遭到重重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口中一甜,一股热血涌上喉头,紧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啊!怎么会?”袁盛满脸震惊,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甚至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遭受了如此重创。 而在场的观众们却是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霞姐转身的同时,迅速踏着赛场边的护栏,借助护栏的支撑,向上直冲而起。她的身姿轻盈而矫健,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紧接着,她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优美。在翻转的过程中,她瞅准时机,重重一脚踢在了袁盛毫无防备的后背之上,成功地实现了绝地反击。 张耀辉迅速来到袁盛身旁,开始了紧张的读秒。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场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袁盛那倒在地上的身躯。 十秒的读秒很快结束了,袁盛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要爬起来的迹象。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已经因为重伤失去了意识。尽管他之前表现得那般强势,可此刻,命运的天平还是倾向了霞姐。 袁盛败了,他败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局势却突然逆转,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重创。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又败得理所当然。霞姐在绝境中展现出的智慧、勇气和顽强的意志,以及那精妙绝伦的反击技巧,都值得这场胜利。 几乎就在袁盛确定落败的同时,格斗场的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了霞姐胜利的讯息。那几个醒目的大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在宣告着霞姐的荣耀。 下一刻,整个场馆都沸腾了。激动的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此起彼伏,经久不息。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力鼓掌,有的甚至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着霞姐的名字。他们为霞姐的胜利而欢呼,为她在绝境中逆袭的壮举而喝彩,也为这场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战斗而赞叹不已。 看台上,周家子弟们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热烈而激昂。他们欢呼雀跃,有的相互拥抱,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有的挥舞着拳头,高声呼喊着,声音响彻整个场馆。这胜利的喜悦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周远博原本紧绷的脸上,此刻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包含了他之前所有的紧张与担忧。霞姐的反败为胜,无疑给了他一剂强心针,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和自豪。 有了霞姐这一场漂亮的胜利,再加上他本就对第二场比赛也有九成的信心。在他看来,今晚运气似乎真的站在了周家的一边。他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晚不仅能够保住自家的夜店,还能从岑家手中拿到一家酒楼……”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周家这次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岑家面前所受的憋屈,也终于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宣泄一番。 然而,与周家这边的欢天喜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岑家那边众人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一个个阴沉着脸,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他们完全不能理解,明明袁盛在比赛中占据了那么大的优势,怎么就会在最后关头输掉了比赛呢?他们心中充满了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只能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扳回一城。 工作人员迅速登上擂台,手脚麻利地对擂台进行清理。他们快速擦拭着地面残留的血迹,将散落的杂物一一捡起,不过短短几分钟,擂台便焕然一新,重新恢复了整洁与空旷,为即将到来的第二场比赛做好了准备。 很快,格斗场的大屏幕上再次亮起,清晰地打出了第二场参赛选手的信息:「周家高俊凯,年龄 28,武徒八阶,武学:铁砂掌」vs「岑家顾琛,年龄 33,武徒七阶,武学:柔术」。这两组信息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在向众人预示着一场激烈的巅峰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张耀辉再次登上擂台,他的声音依旧洪亮且充满激情,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场馆,“相信大家在欣赏过第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赛之后,对第二场比赛也是充满期待。那么话不多说,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第二场比赛的选手入场!”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一把火,瞬间将现场气氛再次推向高潮,雷鸣般的喝彩声和热烈的掌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格斗场。 在这如潮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高俊凯和顾琛从擂台的两侧大步走出,双双站在了擂台之上。高俊凯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与霸气。他双手不断握拳然后松开成掌,铁砂掌的威力似乎已经在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让人不敢小觑。 而这顾琛,正是刚才在台下,带着轻蔑的笑容,笑话周家人是傻子,并精准判断出霞姐那种打法无法持久的人。此刻,他走上擂台,神色却略显凝重。他的目光在高俊凯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暗自估量着对手的实力。 这一场,周家和岑家观众席上的氛围仿佛发生了戏剧性的调转。周家这边,众人脸上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神情。经过霞姐上一场的精彩逆袭,他们对家族的实力充满了信心,相信高俊凯也能延续胜利的势头。他们交头接耳,相互讨论着,言语中满是对高俊凯的信任和对这场比赛胜利的期待。 反观岑家这边,众人的表情却十分难看。原本轻松得意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和焦急。 只因高俊凯在周家效力有段时间了,平日里表现一向抢眼,其实力有目共睹。而这顾琛,是刚加入岑家不久的新人,没什么名气,在众人眼中,他原本只是这场赌斗中的一枚“弃子”。原本这一场安排他打第二轮,上头还特意吩咐他故意输掉比赛,目的是能在第三场让岑家实力更强的选手去折磨温羽凡,好给岑少报仇。然而,霞姐的反败为胜,却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彻底打乱了岑家人精心策划的计划。 如今,顾琛这场比赛变成了必须要赢,否则岑家在这场赌斗中便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这让岑家众人怎能不忧心忡忡。 第59章 铁砂掌对柔术 “提醒两位,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比赛开始。”张耀辉神色严肃,语气沉稳地重复着赛前的告诫,就如同上一场比赛那样,履行着自己作为裁判的职责。随后,他高声宣布了第二场比赛的开始,声音在格斗场内回荡,宣告着这场新对决的正式启幕。 然而,与上一场比赛一开始就陷入激烈对抗的情形不同,这一场双方选手在比赛伊始,并未立刻展开激烈的战斗。 高俊凯昂首挺胸,脸上带着高傲的神情,伸手朝着对手顾琛招了招,那动作仿佛在说:“就你,也配做我的对手?放马过来!”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似乎根本没把顾琛放在眼里。 顾琛则只是静静地摆开架势,双脚分开,身体微微下蹲,双手护在胸前,显然是一副准备防守的姿态。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紧紧盯着高俊凯,似乎在等待着对手的进攻,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高俊凯见状,轻蔑地一笑,开口说道:“嘿嘿,巴西柔术,传闻只会防守不懂进攻,小把戏而已。”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似乎对顾琛所修习的柔术嗤之以鼻。 顾琛自然不甘示弱,立刻挑衅道:“嘿,an,有种你就攻过来试试啊。”他故意用一种带着洋腔的口吻说话,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显然是想激怒高俊凯。 “假洋鬼子,老子还怕你不成。”高俊凯果然是一点就着,仅仅是被顾琛这么一激,便恼怒非常。他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青筋暴起,双掌迅速运起铁砂掌的功力,掌心微微泛红,仿佛蕴含着炽热的力量。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双掌如同一对重锤,带着呼呼风声,直向顾琛拍击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将顾琛一举击溃。 顾琛眼见高俊凯那裹挟着千钧之力的双掌迅猛袭来,心中暗叫不好。那凌厉的掌风仿佛能割破肌肤,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猛地一闪,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仓惶间躲避着这致命一击。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勉强避开,衣服被掌风扫到,微微飘动,惊出他一身冷汗。 高俊凯见顾琛如此狼狈,心中的轻视之意更甚。他认定对手不过如此,便趁着这股气势,连连发动追击。他的脚步快速移动,如同鬼魅一般,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双掌不停地挥舞,或劈、或砍、或拍,招式变化多端,目标直指顾琛的要害,一心想要尽快拿下比赛的胜利,为周家再添一份荣耀。 顾琛在高俊凯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显得极为被动。他几乎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击,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形,不断地躲避着高俊凯的攻击。偶尔,他会瞅准时机,抬腿踢向高俊凯的小腿。但这微弱的反击,对于高俊凯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仅仅只能让他的攻势稍稍减缓片刻,根本无法对高俊凯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高俊凯攻势愈发猛烈,整个人气势汹汹,如同下山的猛虎,步步紧逼。而顾琛则只能节节败退,不断地向后退去,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此时的擂台之上,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比赛进程毫无悬念可言,让人大失所望。台下的观众们原本满怀期待,想要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可如今这般局面,让他们兴致全无,纷纷发出嘘声,表达着内心的不满与失望。 顾琛在躲避高俊凯的一次攻击时,突然脚下一滑,竟然自己倒在了地上。这一幕让台下的观众更加鄙视,纷纷议论起来,觉得顾琛太过不堪,连站都站不稳。 然而,顾琛虽然倒地,但主持人兼裁判张耀辉却并没有按照观众们所想的那样,立刻阻止比赛的进行。他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场上的情况,因为他深知,在这场比赛的规则里,倒地可并不代表丧失战斗能力。 高俊凯见裁判并未叫停比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心中暗喜,如此绝佳的进攻机会摆在眼前,他岂会放过?刹那间,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饿虎,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朝着倒地的顾琛猛扑而去。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渴望胜利的火焰,双掌高高举起,仿佛要将顾琛彻底碾碎。 此刻,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以为这场比赛即将以高俊凯的轻松获胜而落下帷幕。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高俊凯疯狂地挥舞着铁砂掌,朝着顾琛猛烈拍击,每一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地面砸出个窟窿。而倒在地上的顾琛,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只能用双臂勉强护住头部和要害部位,进行着艰难的防御。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冷静与决然,就在高俊凯以为胜券在握之时,顾琛瞅准时机,突然伸出自己的脚,如同一把钩子一般,稳稳地勾住了高俊凯的腰部。 “乓乓……”高俊凯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一味地强攻,满心想着快点结束比赛,为自己和家族赢得荣耀。他的攻击愈发猛烈,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突然,顾琛瞅准一个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抓住了高俊凯的右手。高俊凯心中一惊,但他并未慌乱,毕竟自己还有左手,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手,准备继续朝着顾琛发起猛攻。 然而,下一刻,变故陡生。高俊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高俊凯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脸上满是痛苦和震惊的神情。 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顾琛就像一条狡猾而凶狠的蟒蛇,在高俊凯陷入慌乱之际,他的身体迅速拧动起来,利用高俊凯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巧妙地带动着高俊凯高大的身躯变换了一个姿势。紧接着,他的手臂如同一道铁箍,从后方迅速箍住了高俊凯的脖子。 高俊凯顿时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顾琛的控制,可是顾琛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紧紧地锁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却只能徒劳无功。 张耀辉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上的局势,当他看到高俊凯被顾琛死死箍住脖子,情况岌岌可危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若是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高俊凯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冲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制止顾琛:“好,停,停下!”他的声音急切而有力,在擂台上空回荡。 顾琛听到裁判的命令,很配合地松开了高俊凯的脖子。此时的高俊凯,已经两眼翻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显然是昏死了过去。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虚弱。 张耀辉快步走到高俊凯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在确认高俊凯还有气息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甚至都没有按照惯例进行读秒,而是直接站起身来,高声宣布:“这一场,岑家,顾琛胜!”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传遍了整个场馆。 台下的观众们原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反杀场景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场馆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经久不息。 虽然这场比赛在前期的对抗并不像第一场那样精彩激烈,但顾琛最后那一幕绝地反杀,其紧张刺激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第一场比赛,给观众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别开生面的观赛体验。大家纷纷为顾琛的精彩表现喝彩,也为这场充满戏剧性的比赛赞叹不已。 此刻,岑家众人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笑容。他们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兴奋,先前因第一场比赛失利而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有人兴奋地搓着手,有人忍不住轻声欢呼,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胜利的曙光,那即将到手的周家夜店和荣耀让他们心情大好。 反观周家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们的表情僵硬,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失望与担忧。尤其是周远博,他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从最初的满怀希望、信心满满,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仿佛从天上重重地摔到地下,摔得粉碎。 原本这一场比赛,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的,高俊凯实力强劲,且在比赛前期一直占据着上风,可谁能想到局势竟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逆转,最终输掉了比赛。而接下来的第三场比赛,周家派出的是只有武徒四阶的温羽凡。周远博心里清楚,以温羽凡的实力,面对岑家,几乎毫无胜算。岑家随便派个人出来,都能轻松将温羽凡碾压。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觉得周家今晚注定要输掉这场赌斗,不仅保不住自家的夜店,还会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感到无力回天。 第60章 出错了 在选手休息室里,原本安静地躺在长椅上的温羽凡缓缓张开双眼,微微动了动身子,然后坐了起来。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这时,右手打着绷带和夹板,被挂在脖子上的霞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用左手递过来一条湿毛巾,轻声说道:“楼哥,你醒了。”她的声音轻柔而关切,仿佛能驱散这休息室里的紧张氛围。 温羽凡伸手接过湿毛巾,道了声谢,然后用毛巾擦了把脸。清凉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舒缓,随后开口说道:“实际上我早醒了,不过还是有点累,就多眯了一会儿。”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的慌乱。 霞姐轻轻点了点头,坐到了温羽凡的边上。她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轻声说道:“第二场输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休息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听到了。” 霞姐看着温羽凡,脸上又浮现出了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是能靠你了哦。”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温羽凡闻言,眼中瞬间射出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斗志。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嗯。”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透露出他必胜的决心。 格斗场那巨大的屏幕上,再次亮起刺目的光芒,清晰地浮现出第三场比赛对战双方的详尽信息:「周家金满楼,年龄 39,武徒四阶,武学:未知」vs「岑家梁展鹏,年龄 35,武徒八阶,武学:奔雷手」。这两组信息犹如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观众席间激起层层波澜,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对这场最终对决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主持人张耀辉身姿矫健,再次登上擂台中央。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手持麦克风,声音洪亮且富有感染力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周岑两家今晚为大家带来的前两场比赛,那可真是精彩绝伦,反转不断呐!”他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道:“不瞒各位啊,之前那两场我自己押注都全押错了,差点把裤子都输掉喽。” 此话一出,台下观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整个格斗场瞬间被这欢快的氛围所笼罩,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暂时忘却了比赛的紧张与激烈。 待笑声稍稍平息,主持人张耀辉神色一正,继续说道:“很快我们就要迎来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压轴大战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眼神扫视着全场,“不知道这场比赛会不会也像前两场那样,给我们带来让人激动不已、热血沸腾的精彩瞬间呢?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有请双方最后一场比赛的选手入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现场的灯光瞬间聚焦在擂台的入口处,激昂的音乐声响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待着两位关键选手的登场。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温羽凡不紧不慢地朝着擂台走去。他刚从休息中醒来,神态显得有些慵懒,一边走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他的动作舒缓而流畅,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预热。尽管他的武徒阶位不高,身形也并不魁梧,但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自信。 而在擂台的另一侧,梁展鹏则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巨人,阔步而来。他的个头足有一米九,身材魁梧壮硕,肌肉在紧身的战斗服下高高隆起,充满了力量感。他的呼吸声犹如公牛般强劲有力,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仿佛地面都会因为他的踩踏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和对胜利的渴望,仿佛这场比赛的胜利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两人的登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羽凡的从容与梁展鹏的霸气,让台下的观众们更加期待这场即将展开的对决。大家都在猜测,这场实力看似悬殊的较量,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温羽凡能否像前两场比赛中的选手一样,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呢? 待双方在擂台中央站定,主持人张耀辉神色严肃,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两人中间,依照惯例,郑重其事地告诫道:“提醒两位一下,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主动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格斗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张耀辉将目光转向温羽凡,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与关切:“金满楼选手,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认输的。”在他看来,温羽凡不过是武徒四阶的修为,而对面的梁展鹏却是武徒八阶,双方实力悬殊巨大,这场对决几乎没有悬念,温羽凡若强行参赛,极有可能遭受重创,被无情虐杀。出于对选手的保护,他才好心给出这一提醒。 温羽凡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瞬间明白过来张耀辉的善意。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张耀辉的好心颇为感激。稍作思索后,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张耀辉身边,微微踮起脚尖,凑到其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台下观众根本无法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耀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他抓住温羽凡的手臂,像是在进行某种测试,同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 台下的观众们看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温羽凡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原本就紧张的比赛氛围,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不过,谜题很快便被解开。与温羽凡小声交谈完毕,张耀辉重新站直身子,举起手中的话筒,声音洪亮地说道:“刚刚金满楼选手向我反应,原来我们选手资料收集有误,金满楼选手现在的修为是武徒六阶,而不是四阶。对此组委会深感抱歉,现在请技术人员马上更正屏幕上的选手资料。”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观众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一意外情况感到十分震惊。因为比赛选手资料是组委会在选手名单报上来的时候,也就是六天前刚刚收集并测试过,理应不会出错。 很快,格斗场的大屏幕上,温羽凡的信息便被迅速更正为武徒六阶。那原本显示着武徒四阶的字样,在众人的注视下,悄然变换,似乎在预示着这场比赛即将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双方重新站定,调整好各自的姿态,准备迎接这场备受瞩目的战斗。 梁展鹏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你倒是光明磊落,若是隐瞒修为,比赛开始后说不定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也没什么意义就是,武徒六阶对上我武徒八阶,还是必败无疑。”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臂,发出阵阵关节的脆响,仿佛在向温羽凡示威。 温羽凡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不甘示弱地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自信与从容,回应道:“我可不想胜之不武。”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梁展鹏,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信念。 此刻,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闪现。擂台之下,观众们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大家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擂台,期待着这场比赛正式打响。 就在这时,张耀辉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手臂,然后猛地落下,高声宣布:“那么,第三场比赛……开始!”他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格斗场的寂静,宣告着这场决定胜负的最终对决,正式拉开帷幕。 第61章 真男人对决 温羽凡率先行动起来,他采用了和霞姐类似的战术打法。只见他脚下踏出一连串小碎步,频率极快,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在场中不断地游走。他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梁展鹏,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与霞姐有所不同的是,他在移动过程中,发出的攻击极少。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寻找时机,偶尔瞅准破绽,才会突然发出一记猛烈一击,那攻击带着十足的劲道,犹如猛虎出笼。然后,他便会迅速退开,和梁展鹏重新拉开距离,不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机会。 反观梁展鹏,他的打法与袁盛截然不同。他所修习的奔雷手,本就是一种以速度见长的功法。尽管他身形高大魁梧,在没有出招的时候,移动起来给人一种略显笨拙的感觉。但当他施展出奔雷手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化身为一道闪电。只见他的双手快速舞动,带起阵阵呼呼风声,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就能冲到温羽凡的面前。他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一招连着一招,密不透风,多次打得温羽凡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温羽凡在他那凌厉的攻势下,只能不断地闪躲、腾挪,偶尔寻得间隙,才能勉强做出一些反击。 擂台之下,观众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的身影,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时而发出紧张的惊呼,时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每一次温羽凡惊险地躲过攻击,或是梁展鹏施展出精彩的招式,都能引得观众们一阵骚动。 此时,霞姐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到周家观战的席位上,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的目光立刻被擂台上激烈的战斗所吸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周远博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地看着场上岌岌可危的形势。温羽凡在梁展鹏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显得有些狼狈,不断地闪躲退让。周远博对温羽凡并不了解,心中对他完全没有信心。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霞姐,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小霞啊,这个金满楼到底行不行啊?哎算了,武徒六阶对战武徒八阶,能打成他这样,也算不错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和惋惜。 霞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战斗,尽管看到温羽凡暂时落在下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的信心依然毫不动摇:“二伯放心。楼哥一定能赢的。”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向周远博,也在向自己证明着什么。 周远博听到霞姐的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就这么有信心?” “楼哥一定能赢。”霞姐重复道。 为什么她对温羽凡这么有信心,因为,这几天时间,她见证了温羽凡惊人的成长,从七天前的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到昨天竟然能稳压自己一头,这样的变化仅仅只用了七天的时间,这成长速度简直可以称为恐怖。 然而,霞姐的心中也有一丝疑惑始终无法解开。她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可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楼哥明明有如此天赋,但为什么现在快四十岁了,修为才只是武徒呢?” 周远博刚刚听到霞姐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却没听清具体内容,心中不免好奇,于是连忙问道:“啊,你说什么?”他微微侧过身子,耳朵凑近霞姐,眼神中满是探寻。 霞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语气笃定地说道:“没什么,二伯你看着好了,楼哥会给你惊喜的。”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擂台上,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温羽凡获胜的那一刻。 周远博看着霞姐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虽然依旧有些疑虑,但也不好再多问。他又将目光投向擂台,看着温羽凡在梁展鹏的猛烈攻击下,依旧顽强地抵抗着,心中默默祈祷着霞姐的话能够成真。他微微握紧了拳头,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而此时,擂台上的战斗愈发激烈。梁展鹏的攻击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向温羽凡涌来。温羽凡则像一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漂泊的小舟,虽然处境艰难,但始终没有被击垮。他灵活地闪避着梁展鹏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冷静。 台下的观众们也都被这场精彩的比赛所吸引,他们的情绪随着比赛的起伏而波动,时而紧张地屏住呼吸,时而兴奋地欢呼呐喊。整个格斗场弥漫着紧张而又激烈的氛围,仿佛空气都要被点燃了一般。 “怎么,刚刚的自信呢?不要再躲来躲去了,来打我呀。”梁展鹏攻势迅猛,一边挥舞着双手,施展出凌厉的奔雷手,狂风骤雨般地向温羽凡攻去,一边口中叫嚣着,眼神中满是轻蔑与挑衅,仿佛胜券在握,认定温羽凡已是强弩之末,只能一味躲避。 温羽凡面对梁展鹏的挑衅,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呵呵,奔雷手果然厉害。我还真是没有什么招式能跟你硬拼的。不过,若是我使出这招,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温羽凡突然身形一闪,动作如电。他猛地纵身而起,轻盈地跳到了边上的防护栏上。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竟四足并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在防护栏上快速地爬行起来。他的动作敏捷而灵活,仿佛一只矫健的蜘蛛,在那狭窄的防护栏上如履平地。这独特的招式,正是他从杀手蜘蛛那里学来的,此刻在这紧张激烈的比赛中施展出来,瞬间吸引了全场观众的目光。 梁展鹏看到温羽凡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大声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小把戏罢了,看我如何破你。”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话音刚落,便猛地运起奔雷手,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到掌上。他大喝一声,重重一掌拍向温羽凡所在的那张防护栏。 这一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空气仿佛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防护栏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下,顿时发出剧烈的晃动,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然而,温羽凡却像是一只紧紧吸附在墙壁上的壁虎,依然牢牢地扒在防护栏上方,并没有因为这阵晃动而掉下来。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防护栏,眼神坚定而冷静,注视着下方的梁展鹏。 “再来!喝!”梁展鹏见自己的攻击未能奏效,心中的怒火更甚,他咬紧牙关,再次运气更大的力道,对着防护栏发起攻击。他的手掌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防护栏上,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防护栏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金属碎屑不断飞溅。 纵使这防护栏是由坚硬的金属制造,但在梁展鹏的连番攻击下,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了。只听“乓”的一声巨响,防护栏竟然被蛮力轰破了一个大洞! 梁展鹏看着这个大洞,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紧接着,他伸手抓住防护栏的破口处,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起,猛然发力,试图将这整张防护栏撕扯下来。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 温羽凡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大惊,暗自咋舌道:“是个狠人啊!”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迅速做出反应,四肢并用,快速地在防护栏上爬动起来。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眨眼间便爬到了另一张防护栏之上。 就在温羽凡刚刚逃离的瞬间,只听“嘎吱——咔嚓”一阵刺耳的声响,那张防护栏竟真的被梁展鹏一把撕扯了下来。断裂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梁展鹏手中握着那残缺不全的防护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当他看到温羽凡已经逃到了另一张防护栏上时,眼中的得意瞬间被怒火所取代。 他立即又冲向温羽凡落脚的那张防护栏,口中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嚣张和自信,仿佛认定温羽凡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说话间,他伸出大手,就要去撕扯这一张防护栏。此时的梁展鹏,完全不顾比赛场地的破坏,一心只想抓住温羽凡,赢得这场比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反击!”温羽凡一边在防护栏上快速移动,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他清楚地知道,一味地躲避根本无法赢得这场比赛,必须要主动出击,寻找制胜的机会。于是,就在梁展鹏高高举起双手,准备撕碎他身下这块新的防护栏的时候,温羽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并未像之前那样选择躲避,而是瞅准时机,趁着对方攻击防护栏,注意力稍有分散的瞬间,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雄鹰,猛然从空中高高跃下。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头下脚上,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梁展鹏俯冲而下,同时伸出右手,五指如钩,向着对方的头顶狠狠抓去。此刻的温羽凡,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斗志,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爪之上。 梁展鹏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在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劲风猛袭的刹那,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地立即变招。他头也不抬,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右手瞬间运起奔雷手,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到掌心,而后向上猛然拍出。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瞬间在擂台上响起,紧接着,“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断,竟不是一下撞击声,而是两下、三下、四下。 原来,温羽凡的一爪被梁展鹏挡住之后,他丝毫没有停歇,凭借着惊人的反应速度和精湛的战斗技巧,瞬间又连续打出了三爪。 而梁展鹏同样极为可怕,在无法看清对手动作的情况下,仅仅凭借感觉,便连续出手与温羽凡展开对拼。每一次的对撞,都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 一轮激烈的对轰过后,强大的反震力如同一股无形的巨力,作用在温羽凡的身上。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震飞开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撞在了顶上的防护栏上。防护栏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不堪重负。紧接着,温羽凡又从防护栏上弹了下来,再次重重地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勉强半跪而起。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梁展鹏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承受了温羽凡那连续的攻击后,他脚下的青石擂台都被踏出了两个深深的大坑,可见其受力之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体内一阵气血翻腾,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依然强撑着身体,死死地盯着温羽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甘和倔强。 “好家伙,还说自己没招了,这不是挺猛的吗?来来来,再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梁展鹏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努力稳定下自己的气息。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话音刚落,便立即迈开步伐,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向着温羽凡大步冲来。刚刚那一轮激烈的对拼,不但没有让他心生怯意,反而像是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使他的战意愈发高昂。每一步踏出,他脚下的青石地面都微微震颤,仿佛在为他的勇猛助威。 温羽凡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梁展鹏,神色凝重。他用手背缓缓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丝,口中轻轻感叹了一句:“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在这短暂的交锋中,他深切地感受到,眼前的敌人是他至今为止遇过的最强对手。对方那强大的力量和顽强的斗志,都让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赢得这场战斗,难度极大。然而,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他深知,这一战因自己而起。若是他输掉比赛,周家很可能会因此丢掉重要的地盘,沦为他人的笑柄。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辜负霞姐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和付出。霞姐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身边,给予他信任和鼓励。这份情谊,他铭记于心,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霞姐失望。 想到这里,温羽凡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也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向着对手冲了过去。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这一战,他必须要赢! 擂台之下,观众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整个格斗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巅峰对决的继续。 两人如同两头勇猛的野兽,在擂台上狭路相逢,这一次的交手,激烈程度远超以往。温羽凡不再像之前那样,通过不断游走和试探来寻找战机。经过之前的交锋,对于梁展鹏拳头的威力,他已然心中有数。此刻,他眼神坚定,毫无畏惧,选择与对方正面互攻,一场拳拳到肉、惊心动魄的真男人之间的对决就此展开。 温羽凡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拳头上,猛地挥出。那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逼梁展鹏的面门。 梁展鹏见状,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咧嘴大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毫不退缩,同样挥出一拳,迎向温羽凡的攻击。 “砰!”两拳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的手臂都微微颤抖。然而,他们都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紧接着又各自挥出了第二招、第三招…… “哈哈……好!就是这样!这样才够劲!”梁展鹏的笑声在擂台上回荡,面对温羽凡的重拳,他照单全收。每一次与温羽凡的拳头相碰,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刺激,这让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疯狂。在他看来,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战斗,充满了热血与激情,没有丝毫的保留和退缩。 温羽凡也不甘示弱,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梁展鹏,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坚定的信念。他知道,在这场硬碰硬的较量中,一旦退缩,就意味着失败。所以,他拼尽全力,与梁展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攻。 拳与拳角逐,爪与掌交错,拳与掌互轰,爪与拳交锋!二人恰似两头争斗的猛兽,皆欲将对方彻底压制,分毫不让,浑身解数尽皆施展而出。 擂台之下,观众们被这激烈的战斗场景所震撼,他们的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整个格斗场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被这两位选手的勇猛和顽强所折服,纷纷为他们加油助威,期待着这场精彩对决的最终结果。 “龙吟拳!”温羽凡大喝一声,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汇聚到拳头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一头即将怒吼的巨龙,全身的肌肉紧绷,手臂高高扬起,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猛地挥出这足以决定胜负的一拳。拳风凌厉,空气中都隐隐传来低沉的龙吟之声,仿佛连周围的空间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微微震颤。 几乎在同一时刻,梁展鹏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奔雷手!”他的双眼圆睁,布满血丝,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奔雷手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涌动,如同雷霆万钧之势,他的手掌瞬间变得通红,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迎向温羽凡的拳头。那速度快若闪电,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两人的最强一击终于碰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轰然爆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擂台周围的防护栏都被这股气浪冲击得摇摇欲坠,一些细小的沙石也被卷起,在空中飞舞。 两人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下,双双倒飞而出。他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紧接着,两人同时倒地不起,一动不动地躺在擂台上。 整个格斗场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这紧张的氛围。观众们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擂台上的两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都在等待着最终的胜利者出现。大家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擂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动了,有人动了。”一名观众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呼喊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紧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擂台上,只见梁展鹏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注入了一丝生机。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臂,试图支撑起地面,看样子像是要努力爬起来的样子。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心中暗自猜测着接下来的走向。 就在梁展鹏的身体刚刚坐起,脸上露出那一抹胜利的微笑的时候,变故陡生。他的双眼突然一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瞬间,原本期待着他胜利的人们都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温羽凡也有了动静。他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努力地翻了个身,随后摆出了俯卧撑的姿势。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但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缓缓将身体撑了起来。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曾经这是他一切努力的开始,而此刻,也将为他带来最终的胜利。 温羽凡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喜悦的光芒。他右手握拳,高高举起,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着自己的胜利。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震彻全场的呐喊:“啊!”这声呐喊中,饱含着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坚持以及此刻胜利的喜悦。 台下的观众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家为温羽凡的顽强和拼搏而喝彩,也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而欢呼。 周家众人看到温羽凡高举拳头、呐喊胜利的那一刻,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周远博原本紧皱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好。周围的周家子弟们也纷纷围聚在一起,相互击掌、拥抱,兴奋得又蹦又跳。 霞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喜极而泣的声音太过响亮。回想起这几天温羽凡的刻苦训练,以及他在比赛中展现出的惊人成长与顽强斗志,霞姐满心都是骄傲与感动。 反观岑家那边,众人的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力改变这已然注定的结局。 岑家的长辈们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脚步匆匆,仿佛多在这失败的地方停留一秒都是耻辱。年轻一辈的子弟们也满脸愤懑,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不甘地跟在长辈身后。他们离去时的背影显得格外狼狈,甚至没有人回头看一眼仍倒在擂台上、生死未卜的梁展鹏。 梁展鹏孤独地躺在擂台上,周围是一片空荡荡的寂静,与周家那边热闹欢庆的场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在二楼那间装饰得极为奢华的 包厢之中,武道协会的刘会长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姿态优雅地举起精致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微微眯起眼睛,似在细细品味。片刻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今天这茶倒是有那么些不一样的味道。” 就在他隔壁的 包厢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还伴随着轻轻的打哈欠声:“啊……马马虎虎。不过那个大叔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意外了。”说话的人半躺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而在另一个包厢之中,坐着八大世家之一陈家的大少爷陈天宇以及几名陈家嫡系子弟。陈天宇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听到黄队长的话后,他微微侧头,轻声开口道:“哦,竟然让黄队长意外了。看来此人真的有些意思。” 在第四个包厢里,八大世家罗家的少爷罗青寒和小姐罗青烟静静地坐着。罗青寒一袭黑色劲装,眼神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罗青烟则身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面容恬静。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擂台上的场景。 不管怎么样,今天之后,金满楼这个名字,都将在川府武道界,在八大世家,小有名气了。 第62章 爱与恨心难全 赛后的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霞姐的夜店便早早地挂出了闭店休息的牌子。然而,与平日里闭店后的冷清不同,此时的夜店内部却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这里热烈举行。 走进夜店,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着,欢快的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和精致的点心,店员们穿着整洁的制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为宾客们送上美食和饮品。 参加庆功宴的除了夜店的几名店员之外,周家那边也有不少子弟慕名而来。他们穿着时尚的服装,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比赛中的精彩瞬间,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和惊叹声。周家子弟们的到来,为这场庆功宴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氛围。 高俊凯作为参赛选手,虽然在比赛中遗憾落败,但毕竟不能说他的参赛毫无意义,他的努力为周家争取过机会,也为这场比赛增添了许多看点。因此,他也受到了热情的邀请,参加了这场庆功宴。 此刻,高俊凯正站在人群中,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比赛的失利而显得沮丧。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与身边的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大声说道:“虽然我输了比赛,但能认识这么多朋友,看到金满楼兄弟的精彩表现,也算是不虚此行。来,大家为了这场胜利,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举起酒杯,高声欢呼:“干杯!”酒杯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夜店里回荡,久久不息。 而在人群的中心,温羽凡被众人团团围住,大家纷纷向他投来敬佩和羡慕的目光,不断地向他敬酒,祝贺他在比赛中取得的辉煌胜利。 正在众人沉浸在庆功宴的欢乐氛围中时,原本欢快的音乐戛然而止,店内的灯光也在瞬间全部熄灭。黑暗突如其来,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诶,怎么了?”有人小声地发出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疑惑。 “停电了?”有人猜测着,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大家都在黑暗中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灯光再次点亮,只是这一次,只有一束聚光灯的光芒柔和地投在了舞台之上。看到这一幕,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是有人要表演节目了,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舞台,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 就在这时,一首经典老歌的旋律缓缓响了起来,那熟悉的曲调让不少人都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霞姐穿着一件优雅的礼服,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上舞台。虽然她的右手依然打着绷带和夹板被挂在脖子上,但今晚的她格外明艳动人。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她拿起麦克风,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她那温柔而动听的声音,唱起了那首经典的情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唱歌的时候,霞姐的目光一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温羽凡,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霞姐这是在公然表白。她的歌声中,饱含着对温羽凡的深情,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倾诉。 金满仓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他用胳膊顶了顶温羽凡,调侃道:“大哥,你看霞姐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从了她。”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引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温羽凡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凝重。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闪躲、不好意思,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向金满仓反击。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纠结。霞姐的情义,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而且经过这次比赛的事情,霞姐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和付出,又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此刻,他的心中真的有些心动了,他能感受到霞姐的爱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那颗早已被仇恨冰封的心。 然而,他却不敢也不能接受霞姐的爱。因为,支撑他一路走到现在的,是无尽的恨。他是为了报仇才顽强地活到现在的,如果这个时候,他接受了别的女人,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老婆和孩子呢?那份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轻易地做出决定。 霞姐的歌声还在夜店里轻柔地回荡,那饱含深情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然而,就在这动人的氛围中,温羽凡却突然有了动作。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没有丝毫的犹豫,突然转身,顺手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一瓶烈酒,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快步朝着夜店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纠结。周围的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却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温羽凡走到门口,用力地推开门,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霞姐原本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在看到温羽凡离去的那一刻,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麦克风,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再也无法继续演唱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台下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尴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本欢乐而温馨的庆功宴,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夜店里,只有那首老歌的旋律还在不知疲倦地飘荡着,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叹息。 夜店门外不远的街角,昏黄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将温羽凡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站在那里,身形略显孤寂,手中紧紧握着那瓶烈酒,仰头大口大口地灌着。烈酒顺着喉咙流下,辛辣无比,好似穿肠的毒药,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此刻的他,满心的纠结与痛苦,多希望这酒能让自己一醉不醒,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然而,以他如今的体质,寻常的酒精根本无法将其麻醉。一瓶烈酒下肚,对他来说,不过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他心中的伤痛如影随形,丝毫未减,反而在这寂静的夜晚,愈发浓烈。 夜店的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霞姐穿着那件优雅的礼服,缓缓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只是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她默默来到温羽凡身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过了片刻,才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楼哥。”那一声呼唤里,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还有几分对温羽凡的心痛。 温羽凡听到霞姐的声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酒瓶。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敢去直视霞姐的眼睛,只是眼神躲闪着说道:“啊,对不起啊。没有听你把歌唱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 霞姐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轻轻摆动,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随后,她微微顿了顿,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楼哥,你的事情我问过满仓大哥了。” 温羽凡和金满仓来到川府城后,一直都住在一起,平日里朝夕相处,交情日益深厚。虽然温羽凡并未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给对方,但在那些漫长的夜晚,有些憋在心里许久、难受得快要溢出来的事情,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所以,他曾对金满仓谈起过自己些许悲惨的过往。 温羽凡听到霞姐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恼怒,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大嘴巴,什么都胡乱往外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过往被他人知晓的窘迫。 “别怪满仓哥,他也是担心你。”霞姐急忙解释道,眼神中满是诚恳,“我也很担心你。楼哥,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真心,让你放下这些苦痛的。”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温羽凡听到这话,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眼睑微微颤抖着,眼中有泪水在涌动,可他紧咬着牙关,倔强地不愿意让泪水流下。在这寂静的街角,他感受到了霞姐那份炽热的真心,可心中的仇恨与愧疚,却如同一堵厚重的墙,横亘在他与这份爱之间。 第63章 见周家家主 正在温羽凡和霞姐陷入这有些凝重的氛围中时,夜店之外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车门轻轻打开,一道身影从车内走了下来。只见此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沉稳,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干练。他下车后,先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夜店里透出的灯光,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着温羽凡和霞姐走来。 “抱歉啊,来晚啦。额……这气氛怎么感觉有些微妙啊!”来人一边走近,一边笑着开口打招呼。他的声音爽朗,带着几分亲和力,可一看到温羽凡和霞姐的表情,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疑惑。 霞姐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连忙叫了一声:“轩叔。”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尊敬,又有一点见到长辈的欣喜。 温羽凡也连忙转过身,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拱手道:“前辈,许久没见了。”见到这人他心中也有些诧异。 没错,来人正是周柏轩。自从周柏轩将温羽凡安排在这家店之后,对方就像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来看过一眼,今日却突然现身,实在有些意外。 “你们两个人怎么独自在外面吹风啊。哦……不好意思,我这是有些八卦了。”周柏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半开玩笑地说道。他的眼神在温羽凡和霞姐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想要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霞姐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温羽凡而心情复杂的她,此刻俏脸微微一红。她轻轻跺了跺脚,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嗔怪道:“轩叔啊!”那声音娇嗔中带着一丝羞涩,宛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 周柏轩看着霞姐害羞的模样,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害什么臊啊,你又不是十几二十的小姑娘了。家里对你的婚事可操心了,你要真看上这小子……额,年纪是大了点……但你放心,叔会帮你做主的。” “你……讨厌!不跟你说了。”霞姐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一片,仿佛熟透的苹果。她再也受不了周柏轩的打趣,慌乱地转过身,飞也似的跑进了夜店之中,那背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周柏轩看着霞姐跑远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转过头,看向温羽凡,开口找他搭话:“这小妮子,看来真的是春心动了,换了平日我说这话,她还得跟我过两招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似乎对霞姐的变化感到有些意外。 温羽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声说道:“前辈,玩笑开大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霞姐心意的感动,又有对自己现状的无奈和纠结。 周柏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那副庄严的神情。他整了整衣领,开口道:“恩,不开玩笑了。你在这里正好,我本来也不是来参加庆功宴的,正是专程来找你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羽凡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问道:“前辈有事吩咐?”他微微弓着身子,眼神专注地看着周柏轩,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周柏轩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家主明天要见你一面,应该是要对你本次的功劳作出奖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对温羽凡的表现颇为满意。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谦虚的表情,说道:“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 周柏轩摆了摆手,说道:“诶,这我不管,我就是负责传话。明天早上八点,会有人来接你去周家,你别睡过头了就行。” 温羽凡连忙点头答应:“好的,我会准时恭候的。” 周柏轩转身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话带到了,我先走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停在一旁的轿车走去。 “前辈不进去参加庆功宴?”温羽凡看着周柏轩的背影,开口问道。 周柏轩头也不回地说道:“年轻人这种活动,不适合我。”说着,他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发动引擎,驾车离去了。 温羽凡站在原地,望着周柏轩离去的方向,心中对明天的会面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第二天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城市还在沉睡中,温羽凡就已经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他身着一件干净整洁的黑色衬衫,搭配着深色长裤,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温羽凡的住处门口。车门打开,一位身着制服的司机走下车,恭敬地向温羽凡行礼,说道:“请问是金先生吗?我是来接您去周家大宅的。”温羽凡点了点头,跟着司机上了车。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了周家大宅。温羽凡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微微咋舌。周家虽然如今已然没落,但毕竟底蕴深厚,这周家大宅的规模比起以前他见过的余家还要大上一些。 大宅的大门高大而庄重,朱红色的漆虽然有些斑驳,但依然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走进大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通向深处,道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抬眼望去,主宅建筑气势恢宏,飞檐斗拱,尽显古朴之风。与余家那奢华现代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周家大宅一派民国时期的风格,每一处细节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温羽凡跟随着司机的脚步,沿着那铺着石板的小路前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主宅前。司机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说道:“金先生,就是这里了。” 温羽凡微微点头示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房间。 一踏入房间,温羽凡便发现这里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房间的装修十分朴素,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璀璨的灯光。空间不算大,与一般宽敞的会客室截然不同。房间的四周摆放着许多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一些摊开的书卷。从这些布置来看,这里倒更像是一间书房,而不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来了啊!”温羽凡刚一踏进书房,那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耳中。 温羽凡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在一个书架的边上,正站着一名身穿素衣短褂的老者。老者手中捧着一册翻开的书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正温和地注视着他。那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沉稳。 温羽凡虽然此前从未见过周家的家主,但凭借着当前的情景,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既然是家主召见自己,而这房间里又仅有眼前这老者一人,那么毫无疑问,此人必定就是家主。想到此处,温羽凡丝毫不敢耽搁,急忙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行礼道:“金满楼见过家主。”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对家主的敬重。 周家家主微微颔首,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随后,他小心地将书卷放回书架上的一个空位,那位置显然是这本书原本所在之处。做完这一切后,他缓缓踱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书桌之后缓缓坐下。他的身姿虽略显佝偻,但一举一动间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坐定之后,家主开口说道:“不用多礼了……金满楼,是。” 温羽凡连忙应道:“是。”声音清晰而坚定。 “说来你入周家有月余时间了,过得可还好啊。”家主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温和地看着温羽凡,语气平和,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温羽凡略作思索,如实回答道:“我在霞姐手下做事,霞姐对我很是照顾。”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霞姐平日里对他的关心与帮助,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家主微微颔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有什么不顺心的,直说无妨,小霞那丫头我是知道的,泼辣着呢。说出来我会给你做主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关切,仿佛在告诉温羽凡不必有所顾忌。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认真地说道:“啊,没有没有,霞姐真的对我很好。” “呵呵……好好好,那就好啊。”家主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欣慰。 第64章 周家往事 房间里的气氛轻松融洽,家主顿了一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进入正题道:“嗯……这次啊,你为我们周家可是立了个大功啊。想要什么奖赏啊?”他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温羽凡,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温羽凡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谦逊的表情,谦虚道:“啊,这次我也只是出了一点点力,不敢居功啊。” 家主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事情我都听说。这次岑家发起这场赌斗,完全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输了,就是大过,该罚,但你赢了,便是大功,该赏。我周家向来赏罚分明,你就不必推辞了。说,要什么?”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家主这么说,温羽凡心中明白,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于是,他微微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好,那我想向家主要一部内功心法可行?”这个奖赏是他昨晚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才决定的。他深知自己现在虽然能够凭借灵视偷学别人的外家功夫,但内功这东西,单凭眼睛看是根本无法学到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家主正端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上一口茶。听到温羽凡这个要求,他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噗”的一口,将喝进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温羽凡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关心地问道:“家主!你没事?”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想要上前查看家主的情况。 家主一边咳嗽着,一边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擦着嘴,说道:“哎呀,你这小子,还真敢提啊……内功心法,老头子我也想要啊!可惜哪有那么容易得到!这个可真的没有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 温羽凡悄悄瞥了一眼家主头顶上那「武徒九阶」的对话框,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周家确实没有内功心法,不然以家主的地位,若有内功心法,又怎会至今都没能突破成为内劲武者呢。不过,此时一个疑问在他心中悄然升起:“都说周家有内劲武者坐镇啊,既然不是家主,那会是谁呢?难道这只是周家对外吹嘘的?” 就在温羽凡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冒昧地问出这个问题时,周家家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哎……实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夫就告诉你。昔年我周家兴旺之时确实高手辈出,内功心法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后来遇上抗战了。我周家先辈都是热血男儿,自然纷纷上阵杀敌。结果啊,哎……我爷爷,我父亲还有叔伯们,都一去不回了。我和几个兄弟那时候小,没法上战场,所以就留下了我们这些娃娃。还记得,小霞他爸,那时候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呢。 话说远了,年纪大了,就喜欢说这些……要知道,那时候的武功传承可不是靠什么秘笈的,而是一辈传一辈口耳相传的,我那个时候虽然跟爷爷学了一招半式,但那都是些启蒙用的粗浅功夫,内功心法就……总之啊,我们周家的传承也就这么断了。 到了现在我周家确实没有一名内劲高手。但不是没有内劲高手坐镇。战后,有个人来到我们周家,说是被我父亲爷爷他们救过一命,而这人为报答救命之恩,就在我周家常住了下来,打算护我周家一生一世。外界传闻在我周家坐镇的便是这位前辈了。” 温羽凡听着家主的讲述,心中不禁咂舌:“家主年纪看起来起码八九十了,那位老前辈该年纪多大了啊。” 同时,温羽凡心中又冒出一个疑问,他忍不住开口道:“家主,我看轩叔的年纪好像不大啊。还有霞姐……”刚问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种家族内部的事情自己怎么好随便打听呢,于是急忙说道,“哦,对不起家主,这种事情,我不该问的。” 家主并没有在意温羽凡的冒失,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答道:“柏轩是我小姑姑的儿子,至于我小姑,嘿嘿,跟我差不多大,所以他,那小子看起来跟我儿子差不多。还有,那时候我周家家训功夫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我小姑姑自然也没学到什么本事。至于小霞,那是我三弟老来得女,全家可宠着呢。” 说到这里,家主原本和蔼的眼神突然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温羽凡缓缓说道:“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啊,不然老头子第一个不放过你啊。”那语气看似玩笑,却又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温羽凡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家主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周家的隐秘之事,肯定是周柏轩将昨天在夜店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家主。家主这是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然以家主的身份和地位,又怎会轻易跟一个客卿说这么多家族内部的事情呢。 温羽凡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对家主的信任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能得到周家主的认可,对他在周家的地位有着极大的帮助;另一方面,他又为家主话中所指的“她”——霞姐而感到纠结。可他心中那沉重的仇恨却如同一座大山,横亘在他与霞姐之间,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支吾着说道:“家主,我……我会的。” 家主看着温羽凡那略显局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哈哈一笑,开口说道:“好了,别紧张。还是说回正事。内功心法是没有了,只怕在这川府城中,别说周家了,其他几家只怕也拿不出来。整个华夏,只怕也只有少林、武当、峨眉这些大派或是京城的一些大家族,还有官方才会有……嗯……”说着,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思考,“若是那位前辈收你为徒……哎,不行不行啊,你这年纪,早过了练武的黄金期,那位前辈铁定看不上你的……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温羽凡听到家主这么说,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他却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继续问道:“家主,既然其他家族也没秘笈,为什么他们会有内劲武者诞生?成为内劲武者还能有其他方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和疑惑。 “有啊,自己悟啊!”家主看着温羽凡那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呵呵,玩笑而已。那几家可没有这个本事,他们啊,也就是如我刚刚说的,族中有子弟拜入了那些大派学艺。所以才勉强出了几个内劲武者。”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耐心地为温羽凡解释着。 温羽凡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原来如此,想要成为内劲武者,要么有内功心法修炼,要么就只能拜入那些大派学艺。可他如今的情况,拜入大派学艺显然不太现实,而内功心法又如此难得。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但他的心中却又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之路,哪怕再艰难,也绝不放弃。 家主见温羽凡皱着眉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关切,开口劝慰道:“诶,小金啊,别想了。你还是说个老头子我能办到的实际点的要求。要不这新得的酒楼给你一些股份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眼神中透露出对温羽凡的重视。 温羽凡听到家主的话,微微一怔,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哦,不了,我对酒楼的股份没有兴趣。不过,家主,实际上除了心法,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要问,还请您不吝告知。”他的声音诚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家主见温羽凡拒绝了股份的提议,也没有勉强,而是欣然说道:“有问题就问。”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示意温羽凡可以提问。 温羽凡微微挺直了身子,正色开口:“家主,您可有听过新神会?”他的语气严肃,眼神紧紧地盯着家主,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家主听到这个问题,脸色陡然刷白,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的眼睛瞪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呼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 第65章 雨一直下 瞧见家主这般反应,温羽凡心中笃定,周家家主必定知晓新神会。他赶忙再次躬身,言辞恳切地请教道:“家主,还望您不吝告知。” 家主眉头紧蹙,陷入沉吟,片刻后,反倒向温羽凡抛出一个问题:“嗯……你可清楚川府城八大世家如今尚存几家?” “八大世家,不就应该是八家吗?”此问题看似简单,温羽凡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家主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满是唏嘘,叹道:“八大世家,算上我周家,现今实则仅存七家了。” “这是为什么啊?”温羽凡心中顿生疑惑,可隐隐约约间,又仿佛已经预感到了那个答案,不禁喃喃道,“莫非……” 家主微微点头,随后缓缓说道:“当年小鬼子那般猖獗,都未能覆灭我们八大世家。然而,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八大世家之一的杨家,竟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温羽凡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神色凝重,娓娓道来:“当年的杨家,堪称我们八大世家之首,其实力之强,绝非我们其他任何一家所能企及,甚至可以说,其余七家合力,都远不及杨家。杨家那时,光是内劲武者就有九人之多,更别提家族之中,还有一位宗师境的族老坐镇。那时候的杨家,风头无两,在川府城自不必说,即便是与京城的一些大家族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如庞然大物般的家族,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 温羽凡心中一紧,问道:“是新神会干的?” 家主再度点头,继续讲述:“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直接惊动了官方。那时,武安部刚刚成立不久,还没有四神兽的分系。听闻,当年武安部可谓高手尽出,具体出动了多少人,我并不知晓,只听说连那位武尊强者都亲自出手了。你猜结果如何?武安部倒是杀了几个人,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最终,新神会的核心干部全都逃之夭夭了。” 温羽凡满脸震惊,失声道:“新神会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家主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幽幽地说道:“那不过只是当年的情形罢了。后来我听闻,自被武安部全国追缉之后,新神会便逃窜到国外谋求发展。这些年过去,如今的新神会已然今非昔比,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足以与国家抗衡的庞然大物。据说,内劲武者到了新神会,仅仅只能充当守守门的小卒,至于宗师境界的强者,在新神会里也是数不胜数。那等势力,早已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武者,乃至寻常世家所能触及、抗衡的存在了。” 温羽凡静静聆听着家主的讲述,随着家主的话语,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新神会超乎想象的强大实力,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深知,自己一直以来背负着的血海深仇,本就沉重无比,而如今知晓新神会的恐怖势力后,那原本就艰难的报仇之路,此刻更是变得荆棘丛生。 “对了,你问新神会做什么?”家主将新神会的过往一五一十讲述完后,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询问温羽凡。 温羽凡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隐瞒,直言回答道:“有仇,血海深仇!”那六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仿佛能穿透空气,直击人心。 家主听闻此话,如同遭受一记重锤,脑子瞬间“嗡”的一下,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颤声开口:“啊!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小金啊,今天就聊到这里……你先回去。”此刻的他,语气中满是惊慌与不安,仿佛温羽凡带来的是一个足以颠覆周家的噩耗。 温羽凡闻言,没有多言,连忙躬身告退:“那不打扰家主了,我先告退。”说罢,便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变色,一道炸雷毫无征兆地闪过,“噼啪”一声巨响,仿佛要将天空撕裂。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温羽凡站在屋檐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两滴雨水。雨水顺着他的掌心滑落,他喃喃自语道:“下雨了。” 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周家家主幽幽的声音:“金兄弟……我们周家庙小……只怕无法为你遮风挡雨啊!”家主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与担忧,仿佛在向温羽凡暗示着什么。 温羽凡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身,再次对着周家家主郑重地一躬身,语气坚定道:“家主放心,在下必不会连累周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似乎在向家主表明,即便前路荆棘密布,他也会独自承担,绝不将周家牵扯进来。 温羽凡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离开了周家大门。 周家的司机早已候在一旁,见他出来,赶忙打开伞上前,拉开车门,恭敬地说道:“金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决绝,拒绝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司机面露诧异之色,但也不好多问,只得默默关上车门,目送温羽凡离去。 此时,街道上早已被雨水淹没,雨滴如注,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温羽凡没有撑伞,也没有叫出租车,就那样径直走进雨幕之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很快,他的头发、衣服就被完全浸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但他仿若未觉,只是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一步步向前走去。 狂风裹挟着雨水,肆意地拍打着他的脸庞,他却浑然不顾。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路是狂风暴雨又如何,这条路,我温羽凡走定了!” 新神会的强大,无法动摇他报仇的决心。他深知,这条复仇之路,必将充满艰难险阻,但他已做好准备,哪怕孤身一人,哪怕面对的是惊涛骇浪,他也绝不退缩。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坚定。每一步落下,都溅起一片水花,仿佛是他对命运的抗争。在这风雨交加的街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向着那未知却又充满挑战的未来,毅然前行。 此时还未到霞姐夜店的营业时间,店内空荡荡的,员工们都还未到岗。霞姐独自坐在台边的圆凳上,她那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托着腮,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发呆。近来,她时常这般失神,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某个人,那人的身影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突然,夜店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这动静虽小,却还是惊扰了沉浸在思绪中的霞姐。她木然地转过头去,下意识地随口说了句:“还没开门呢。”然而,当她的目光聚焦到来人身上时,整个人瞬间怔住了。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他——温羽凡,可此刻的温羽凡,模样却狼狈至极,就好似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衣服上的水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水渍。 “哎呀,楼哥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霞姐满脸惊慌,急忙从圆凳上站起身来,快步朝着温羽凡跑去,“你早上不是去见大伯了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温羽凡只是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迈进半步,仿佛生怕自己湿漉漉的身体弄脏了夜店干净的地面。 “哎呀!先不说这些了,小心感冒了,我现在马上给你拿毛巾去。”霞姐心急如焚,刚跑到温羽凡面前,匆匆打量了他两眼,便又慌慌张张地转头,想要去拿毛巾,整个人显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温羽凡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霞姐的左手。 这是霞姐第一次被温羽凡主动拉住手,温羽凡的手因为淋了雨,此刻有些冰冷,可霞姐的心却瞬间像被点燃了一般,一阵火热。她的俏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心中既窃喜又兴奋,暗自想着:“楼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 温羽凡看着霞姐,缓缓开口道:“霞姐,不用了,我跟你说个事情。” “难道他想……嘿嘿……”霞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怀着满心的激动与期待,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双眼深情地注视着温羽凡,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满心期待着对方即将说出的真心告白。 然而,温羽凡只是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霞姐,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实际上我不叫金满楼,我真名叫温羽凡。” 霞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什么嘛。我早就说满仓哥的年纪看起来比你大了,他还叫你大哥。原来你们真的不是亲兄弟啊。呵呵……谜题解开了。那我以后不叫你楼哥,该叫你凡哥喽。”她的语气轻松欢快,似乎对温羽凡的这个身份转变并不在意。 温羽凡微微点头,说道:“随你,都可以。”话音刚落,温羽凡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断颤抖。 霞姐见状,脸上满是担忧,急忙关心道:“凡哥,你怎么了?着凉了吗?还是赶紧换身衣服。” 温羽凡一边咳嗽,一边轻轻摇头道:“不,只是旧疾复发而已。咳咳……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咳咳……我治疗这病的药前几天吃完了,所以想跟你请几天假,去看病……咳咳……”他的声音因为咳嗽而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虚弱。 霞姐毫不犹豫地忙说道:“好好好,你想请几天假都可以的。凡哥啊,要不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看病。”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切,恨不得立刻陪温羽凡前往医院。 温羽凡再次摇头拒绝,解释道:“我这病医院治不了,要离开川府城去找一位住在川中山里的高人才行。” 霞姐听闻,不禁惊讶道:“啊……我们这边的山里可是道路险峻,而且还有黑熊出没。你一个外乡人去山里寻医可不容易啊,我也陪你一起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与坚定,一心想要陪着温羽凡去面对未知的艰难。 又咳了一会儿,温羽凡的气息渐渐平缓了一些。他再次摇头,坚决地拒绝道:“不,我手上有地图和准确的定位坐标,要找到那高人还是十拿九稳的。就不需要霞姐陪我走一趟了。” 霞姐微微嘟起嘴巴,眼中满是期待与不舍,撒娇道:“凡哥,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陪你去。”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然而,温羽凡的脸色却陡然一冷,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不,你不可以跟来。满仓就拜托你照顾了。”话音刚落,他便用力地一把甩开霞姐的手,那动作干脆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一头冲进了如注的暴雨之中,身影很快便被雨幕所吞噬。 霞姐站在原地,原本满怀期待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与失落。她没有等来想象中深情的告白,等来的却是这般无情的告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温羽凡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水依旧不停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可霞姐却仿佛听不到这一切。她的耳边,还回荡着温羽凡那冰冷而坚决的话语;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羽凡甩开她时的那一丝力度。 第66章 山中历险 在与霞姐不欢而散后,温羽凡心中五味杂陈,但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他深知此刻的形势紧迫,没有丝毫的耽搁,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找金满仓当面告别,便匆匆忙忙地朝着车站赶去。 此时的川府城,街道上依旧是风雨交加,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温羽凡在雨中疾行,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川府城。 之前那场冷雨,不仅打湿了他的身体,也让他因为恼怒和仇恨而有些发热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没了周家的庇佑,自己在川府城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处境将会变得举步维艰。岑家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一旦得知他失去了周家的支持,必然会不择手段地找他麻烦。所以,他必须赶在这个消息传出去,岑家人找上门之前,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是非之地。 终于,他赶到了车站,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便急切地买了一张车票。随着列车缓缓启动,温羽凡透过车窗,望着逐渐远去的川府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里有他的回忆,有他牵挂的人,但此刻,他却不得不选择离开。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还很漫长,前方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约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列车缓缓停靠在峨眉站。温羽凡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出车厢。他身上的衣物依旧带着未干的水渍,黏糊糊地贴着皮肤,让人浑身不自在。然而,此刻的他满心忧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步出站台,他发现外头已然云消雨住。原本被阴霾笼罩的天空,此时已渐渐放晴,几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可温羽凡却无心感受这份清新。 峨眉,作为川省声名远扬的着名景点,向来游人如织。眼前的峨眉站更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游客。他们或是三两成群,背着行囊,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开始的旅程的期待;或是全家出动,欢声笑语回荡在车站的每一个角落。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咕噜”声,人们交谈的嘈杂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乐章。 温羽凡置身于这喧嚣之中,却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的眼神中透着凝重与焦急,脚步匆匆,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前行。 温羽凡随着熙熙攘攘的游客一同登上了公交车,车内人头攒动,各种方言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游客们兴奋地讨论着峨眉山的美景与传说。他默默坐在角落,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丝急切,对周围的热闹置若罔闻。 公交车一路行驶,终于抵达了峨眉山景区的大门口。一下车,便能看到景区门口人潮涌动,售票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温羽凡排队购票后,径直朝着登山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他的登山之旅。 一路上,游客们欢声笑语,欣赏着峨眉山的秀丽风光,时不时停下脚步拍照留念。而温羽凡却无心观赏这美景,他的心思全在那位隐居在峨眉山某处的聂大夫的师兄身上。他深知,自己要找的人并非在那热闹的峨眉金顶,也不是在声名远扬的峨眉派,而是在这山林深处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跟着人流一路向上攀登,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山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当走到某处山道时,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周围游客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便突然翻过了护栏,踏入了一条旅游路线之外的道路。 这条道路显然鲜有人迹,杂草丛生,荆棘遍布,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划伤。 但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他坚定地迈着步伐,朝着未知的深处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聂大夫的师兄,治好自己的病,为复仇之路扫除障碍。 尽管聂大夫为温羽凡指明了其师兄所在的大致方位,可这峨眉山绝非都市那般道路规整。踏入山林,温羽凡便真切体会到这里的复杂。山路蜿蜒崎岖,脚下的小径时常被繁茂的杂草与突兀的岩石掩盖,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走着走着,冷不丁地,前方就会毫无征兆地变为陡峭山崖,或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胆战心惊。即便怀揣着定位,在这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的地方,要抵达目标方位,谈何容易。 温羽凡在山上兜兜转转,耗费了大把时间。起初,他还能凭借着大致的方向感勉强前行,可渐渐地,周围的景致愈发陌生,他的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然迷失在这片山林之中。望着四周层峦叠嶂、遮天蔽日的树木,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悔意,暗自思忖:要是带着霞姐一同前来,会不会情况要好些?毕竟霞姐是当地人,说不定能帮自己少走些弯路。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便迅速摇头,将其从脑海中驱赶出去。他深知,自己已然亏欠霞姐太多。如今自己要面对的是如此危险的局面,怎能再将她牵扯进来,让她置身于可能的险境之中。想到这儿,温羽凡咬了咬牙,重新振作精神,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决心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茫茫山林中寻得聂大夫师兄的隐居之处。 正当温羽凡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该如何走出困境时,周围的草木陡然间发出一阵剧烈的沙沙声响。这声音来势汹汹,绝非寻常微风拂过所能产生的轻柔响动。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警觉瞬间遍布全身。他立刻停下脚步,身体微微紧绷,目光如鹰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此时,关于这里有黑熊出没的传闻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紧张不由自主地爬上心头。他虽有着武徒六阶的实力,在与人类对手的较量中或许能占据一定优势,但面对一只身形庞大、力大无穷的黑熊,结果究竟如何,他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摆出戒备的架势,眼睛死死地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威胁。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中轰鸣。 就在温羽凡暗自庆幸虚惊一场时,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旁边的草丛中蹿了出来。温羽凡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目光紧紧锁定那道身影,待看清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身影他在登山途中见过不少,哪是什么令人胆寒的黑熊,分明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大猴子。这些猴子在峨眉山一带可谓是出了名的大胆,丝毫不惧怕人类,甚至还常常成群结队地“打劫”游客,抢夺他们手中的食物,行径十分嚣张。 然而,温羽凡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那只猴子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猴子猛地冲向他,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说什么也不松开。 “猴哥,我身上可没带什么吃的东西啊。”温羽凡无奈地苦笑着说道。他此次上山太过匆忙,别说是用来投喂猴子的小零食了,就连自己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准备,此刻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 但很快,温羽凡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只扑到他怀里的猴子并没有像往常那些“打劫”的猴子一样,在他身上翻找口袋,寻找食物,反而全身瑟瑟发抖,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似乎在寻求庇护。 与此同时,周围草木的沙沙声仍在持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温羽凡心中一紧,缓缓抬起头,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真的有熊!”温羽凡心中一惊,暗自叫苦。没想到之前只是传闻,如今竟然真的碰到了这山林中的猛兽。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猴子。 “吼!”那只黑熊原本正朝着猴子的方向步步逼近,此刻陡然看到前方站立着一个人类。对于天性敏感且领地意识极强的黑熊而言,人类直立而起的姿态无疑是一种挑衅。它怒目圆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 温羽凡定睛一看,这是一只成年的黑熊,体型壮硕无比。当它站立起来时,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宽厚的肩膀、隆起的肌肉,无不彰显着其强大的力量。黑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离弦之箭般冲过来发动攻击。 温羽凡哪敢有丝毫的停留,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拼尽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的树枝和碎石被他踩得嘎吱作响,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掠过,可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只可怕的黑熊,保住自己的性命。 怀中的猴子也被吓得不轻,紧紧抱住温羽凡的脖子,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身后,树枝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阵阵催命的鼓点,清晰地昭示着黑熊正迅猛追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仿佛重重地撞击在温羽凡的心头,令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在极度的焦急与恐惧之下,温羽凡眼疾手快,三两下便攀爬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他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猴子,迅速地蹿到了较高的树枝上。他紧紧抱住树干,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棵大树能够成为他和怀中猴子的庇护所,让他们躲开黑熊的攻击。 那只黑熊很快追到了树下,它围着大树转了一圈,鼻子不停地嗅着地面和树干,试图捕捉温羽凡的气息。随后,它仰起头,朝着树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在山林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温羽凡见黑熊只是在树下咆哮,并没有立刻爬上来,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瑟瑟发抖的猴子,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安全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个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只见那只黑熊竟然伸出粗壮的前爪,扒在了树干上,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它的动作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摇摇晃晃,但它却真的在不断靠近。 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万万没想到,这只黑熊竟然有爬树的能力。 第67章 走了熊 又来狼 黑熊拖着沉重且笨拙的身躯,缓慢却坚定地朝着树杈上的温羽凡逼近。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树枝的微微颤动,仿佛在宣告着危险的临近。温羽凡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黑熊,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清楚地意识到,再继续留在这棵树上,无疑是坐以待毙。于是,就在黑熊堪堪爬到一半时,他一咬牙,毅然决然地从树上纵身跳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黑熊原本专注于向上攀爬,见温羽凡突然下树,立刻停止了动作,庞大的身躯顺着树干滑了下来,双眼死死地盯着温羽凡,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到手的“猎物”。 温羽凡心里明白,凭自己的速度,根本跑不过这头凶猛的黑熊,而再次上树,又会面临黑熊爬树的威胁。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要和这家伙正面交锋吗?听说黑熊的一爪子能有几吨重,这要是被它抓到,可就性命难保了。还是先跑!”想到这里,他便打算再次逃跑。然而刚准备拔腿逃跑,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黑熊刚才爬树时那笨拙的模样。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嗯,有办法了!” 温羽凡迅速锁定了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之后他像只敏捷的猿猴般,眨眼间便蹿了上去。 黑熊哪里肯罢休,咆哮着追了过来,看到温羽凡上树,它毫不犹豫地再次开始攀爬。 这一次,温羽凡早有准备,他静静地等待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静与从容。当黑熊的爪子即将够到他时,他瞅准时机,再次从树上跳了下去。 黑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了,怒吼一声,急忙从树上倒退下来,想要继续追击。 而温羽凡则早已跑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耐心地等待着黑熊的到来。当黑熊终于从树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时,温羽凡微微一笑又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这棵树。 就这样,温羽凡和黑熊展开了一场“爬树追逐战”。一次又一次,温羽凡巧妙地利用黑熊爬树的笨拙,在不同的树上穿梭,而黑熊则一次次地徒劳攀爬和追赶。 黑熊体型庞大,体重惊人,这样反复的攀爬和奔跑,很快就让它吃不消了。它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凶狠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疲惫和无奈。而温羽凡,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机智的策略,依旧显得轻松写意。 最终,黑熊发出一声愤怒而又无奈的怒吼,放弃了继续追击,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温羽凡看着黑熊远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怀中的猴子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已然远去,原本紧紧抱住温羽凡的四肢渐渐松开,缓缓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落地后,猴子在温羽凡周围兴奋地绕着圈,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发出欢快的叫声,那模样,仿佛是在庆祝劫后余生。 温羽凡看着猴子这活泼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半开玩笑地对猴子说道:“猴哥,学会了吗?以后要是再被熊追,就用这招。保证它抓不住你!”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毕竟刚刚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摆脱了凶猛的黑熊。 出乎意料的是,猴子似乎真的听懂了温羽凡的话,竟双手互拍,鼓起了掌来。它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那股子高兴劲儿却溢于言表,仿佛真的为自己学到了一个能躲避危险的新技能而开心不已。 温羽凡被猴子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之前与黑熊周旋时的紧张和疲惫也在这笑声中消散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我也得继续赶路了。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朝着记忆中聂大夫师兄所在的方向继续前行。 而那只猴子,则站在原地,目送着温羽凡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才蹦蹦跳跳地跑开,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余晖洒在山林间,给整个峨眉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然而,温羽凡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在山林中已经摸索了许久,脚步变得有些沉重,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和焦虑。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找到聂大夫师兄的居所。不仅如此,这一路上,他连一个人影都未曾见到。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林、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便是一片寂静。毫无疑问,温羽凡彻底迷路了。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让他越发感到疲惫不堪。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是一点野外生存经验也没有啊……算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在大晚上又遇到那黑熊可就糟糕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这山林中危机四伏,不仅有凶猛的野兽,还有可能遭遇各种未知的危险。而他现在孤身一人,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和装备,处境可谓十分艰难。 于是,温羽凡开始在周围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灌木丛,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或者大树洞。终于,在不远处,他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树干上有一个宽敞的树洞。他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树洞前,温羽凡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才放心地钻了进去。他靠在树洞的内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温羽凡望着洞口外的黑暗,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明天能够顺利找到聂大夫的师兄,治好自己的病。 温羽凡正靠在树洞内壁,被饥饿感折磨得有些萎靡时,一阵诱人的香气悄然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浓郁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他的味蕾,引得他口水直流。这分明是食物的香气,在这荒郊野外,显得格外珍贵。 他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嗅,眉头微蹙,心中满是疑惑:“嗯?这……咖喱味。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咖喱味?”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神一亮:“不对,有人!是有人在附近煮东西。” 温羽凡心中顿时一阵狂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出树洞。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我要找这煮饭的人买点食物,大不了多花点钱嘛!就算人家不卖给我,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找他问下路啊。” 打定主意后,他迅速从树上下来,顺着那股诱人的香气,小心翼翼地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温羽凡不远处,一处小小的临时营地已然搭建起来。此刻,三名男子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眼睛不时望向架在火上的锅,满心期待着食物开锅。这三人可不是泛泛之辈,皆与温羽凡有着莫大关联。他们分别是袁盛、侯显,而正手持汤勺,专注盯着锅里食物的,便是负责做饭的顾琛。 顾琛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一脸陶醉地感叹道:“啊!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森林里,能吃上一顿咖喱,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啊。” 侯显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回道:“得了,还享受呢,要不是别无选择,谁乐意吃这东西。话说到底啥时候能好啊!”实际上,他们所食用的并非正宗的咖喱佳肴,不过是将几个咖喱罐头一股脑倒进锅里加热罢了。 顾琛不紧不慢地搅拌着锅里的食物,说道:“就是简单加热一下,再等个一两分钟,马上就能吃了。” 侯显坐在一旁,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虽说嘴上满是嫌弃,可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仿佛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这时,一直沉默的袁盛突然开口,看向侯显问道:“老侯,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你真能找到那家伙吗?” 侯显闻言,胸脯一挺,满脸自豪地说道:“别的不敢夸口,可在野外追踪这方面,我绝对是行家。就从一路发现的那些痕迹来判断,我们离那家伙应该已经很近了。要不是天黑了,行动不便,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你就放一百个心,等咱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天肯定能把他给抓住。” 袁盛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道:“嗯!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他!”说着,他猛地用力捏紧拳头,指节间传出清脆的“噼啪”响声。 第68章 只能逃了 没过多久,温羽凡在那浓郁香味的牵引下,目光瞬间捕捉到了不远处闪烁跳跃的火光。在这荒僻的山林中,那火光就如同希望的灯塔。他满心激动,丝毫没有多想,拔腿便朝着火光处兴奋地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营地里正等待美食的三人,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周围草木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沙沙声响。刹那间,他们原本松弛的神经陡然绷紧,瞬间警觉起来。 侯显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大家小心了,根据之前一路发现的踪迹判断,这附近有一头熊出没。”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袁盛和顾琛的心头。 此话一出,袁盛和顾琛顿时如临大敌,身体紧绷,肌肉下意识地收缩。两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锁定响声传来的方向,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大气都不敢出,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只凶猛的黑熊张牙舞爪地冲出来,将他们吞噬。 下一秒,一道身影好似从黑暗中凭空出现,“嗖”的一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你们好,冒昧打扰一下!”温羽凡满脸堆笑,朝着三人热情地打起招呼,同时尽可能让自己的神情与姿态显得友善亲和,试图消除初次见面的陌生与隔阂。 对面的袁盛、侯显和顾琛三人,原本神经就因那可疑动静而绷得紧紧的,此刻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们先是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可当看清来人竟是温羽凡时,三人均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个我想……”温羽凡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对面三人。话刚出口,他的目光与三人交汇,瞬间,笑容在脸上凝固,整个人也愣住了,原本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像是被定格在了时间里。 一时间,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无形的胶着,气氛诡异得近乎窒息,尴尬到了极点。 “岑家人!他们怎么在这里?”温羽凡的心底如同掀起惊涛骇浪,又惊又疑,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闪过。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肌肉紧绷,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侯显望着近在咫尺的温羽凡,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我们找他半天,就……就这么自己出来了?”那感觉,就像是在大海中盲目搜寻许久的珍宝,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袁盛则是眼睛一亮,心中暗喜:“得来全不费功夫!”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得意与凶狠交织的神色,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温羽凡扑过去。 顾琛则是满脸惊愕,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哦埋噶!”那语调拉得老长,充满了意外与震惊,像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告辞!”温羽凡在心底暗叫不好,眼前这三人竟是岑家的人。虽说他全然不知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但本能告诉他,碰上他们,自己绝无好事。几乎在念头闪过的同时,他双脚猛地发力,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袁盛见状,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饥饿的野狼盯上了猎物,嘶吼一声:“哪里走!追!”话音未落,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温羽凡逃窜的方向疾追而去,那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呼呼风声。 “等一下,带上这个!”顾琛反应也不慢,眼疾手快地抄起手边的强光手电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袁盛扔了过去。这手电筒在这漆黑的山林里,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追踪工具。 袁盛奔跑途中,头也不回,凭借着多年磨炼出的敏捷身手,反手一抓,精准无比地将手电筒稳稳拿在手中。他没有丝毫停顿,拇指迅速按下开关,一道刺眼的强光瞬间划破黑暗。借着这光亮,他看清了前方温羽凡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身影冲了进去,誓要将温羽凡拿下。 顾琛又迅速拿出两个手电筒,动作娴熟地将其中一个抛给侯显,另一个则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两人同时按下开关,两束强光瞬间射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紧接着,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紧紧跟随着袁盛的脚步,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幽深、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 一时间,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响,整个山林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 温羽凡在前方如丧家之犬般拼命逃窜,脚步杂乱却又急切。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频繁地左拐右突,利用树林中错综复杂的地形,试图借助树木的遮挡与阴影的掩护,甩掉身后如跗骨之蛆般的追兵。然而,后方的袁盛、侯显和顾琛三人就像训练有素的猎犬,紧紧咬住他的踪迹,无论温羽凡使出何种解数,他们始终不离不弃,步步紧逼。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恰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温羽凡突然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一阵难以忍受的憋闷感汹涌袭来。紧接着,喉咙一阵发痒,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揪心。他那旧伤,竟在这最不该发作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复发了。 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温羽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本矫健的步伐变得沉重而迟缓,逃跑的速度大大减缓。后方的三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迅速缩短着与他之间的距离。 “死!”袁盛本就离温羽凡最近,此刻瞅准时机,如同一头猎豹般迅猛地向温羽凡扑去。他高高举起拳头,带着满腔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朝着温羽凡的后背狠狠砸下。那拳头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温羽凡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却因咳嗽而反应不及,根本来不及躲避。 “砰”的一声闷响,袁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温羽凡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温羽凡的身体击飞,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方扑飞而出。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随后洒落在地面上。好在双方都在高速移动,这一拳的力量有所分散,并未完全发挥出全部威力,否则,以袁盛这饱含杀意的一拳,温羽凡定然非死即残。 温羽凡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树叶和泥土沾满了他的全身。但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如弹簧般从地上弹射而起。他甚至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毅,丝毫不敢停留,再次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仿佛只有不断奔跑,才能摆脱这致命的危机。 “命还挺大!”袁盛看着温羽凡那摇摇欲坠却仍在挣扎逃跑的身影,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脚下一蹬,继续朝着温羽凡追击而去,那眼神仿佛在宣告,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温羽凡置于死地。 第69章 驱熊吞狼 说来也奇怪,在挨了袁盛那重重一拳之后,温羽凡原本因旧伤复发而紊乱的气息,竟渐渐平定了下来,喉咙处那股瘙痒感也随之消失,咳嗽戛然而止。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他逃跑的速度再度提升,脚步愈发轻盈,在树林间穿梭的身影也灵活了许多。 然而,温羽凡心中十分清楚,这般一味地逃跑终究不是办法。他一边狂奔,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暗自分析着局势:“这三个家伙,修为都在我之上,如今我身负重伤,身体又疲惫不堪,在耐力方面,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肯定会被他们追上。与其毫无意义地跑到精疲力竭,最终乖乖被他们抓住,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几分力气,放手一搏,与他们斗上一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儿,温羽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他不再盲目逃窜,而是一边奔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绞尽脑汁地盘算对策。 温羽凡心里明白,自己眼下唯一能称得上优势的,便是灵视赋予他在黑暗中视物的特殊能力。此前,他曾凭借这一独特本领,在危急关头成功反杀敌人,化险为夷。 然而此刻,他迅速权衡一番后,断定这招在当下情境中怕是难以奏效。 后方紧追不舍的三个追兵,手中皆持有手电筒,那一道道刺目的强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极大地压缩了他借助黑暗隐匿身形、出奇制胜的空间。再者,若想破坏他们的手电筒,谈何容易,这一行动不仅风险极大,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他也根本无法在瞬息之间,同时破坏掉三个手电筒,让追兵们陷入黑暗。 就在温羽凡绞尽脑汁、无计可施之时,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身影正在夜色笼罩下缓缓移动着。那身影在朦胧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乍一看,竟有些熟悉。 温羽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刹那间,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妙计在他脑海中应运而生。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那毛茸茸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由远及近,草木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沙沙响动,这动静瞬间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原本正专注于觅食的它,猛地停下动作,警惕地竖起耳朵,双眼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它便瞧见一个身影正朝着自己飞速靠近。那身影直立着,在黑熊的认知里,这般姿态充满了挑衅意味,它心中的警惕瞬间攀升至顶点。随着距离拉近,黑熊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这不正是早上将自己戏耍得团团转的人类吗?刹那间,熊熊怒火在黑熊心中燃烧,它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毫不犹豫地向来人冲了过去,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踏出沉闷的声响,所经之处,草木纷纷倒伏。 温羽凡看到黑熊气势汹汹地冲来,非但没有丝毫惊恐,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佯装体力不支,故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用余光往后瞥,确保身后的袁盛能逐渐追赶上自己。 “跑不动了吗?”袁盛看到温羽凡速度减慢,心中暗自窃喜。在他看来,温羽凡是耐力耗尽,体力到了极限。如此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会轻易放过?只见袁盛猛地一咬牙,脚下发力,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温羽凡,同时高高举起右拳,带着十足的劲道,狠狠砸向温羽凡的后背,空气中都因这一拳的力量而发出呼啸声。 这次温羽凡早有防备,就在袁盛的拳头即将触及自己后背的瞬间,他身体猛地向边上一侧,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般高高跃起,轻松躲过了这记势大力沉的重拳。 袁盛这一拳用尽了全身力气,由于惯性,拳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继续向前挥出,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陡然人立而起。 “轰!”袁盛的重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之上。这一拳力量惊人,即便黑熊身躯庞大、皮糙肉厚,也难以承受这般猛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它那壮硕的身躯竟被这一拳打得向后仰倒,“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什么东西啊?”袁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他瞪大了眼睛,满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这一拳到底砸在了什么东西身上。 袁盛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地迅速将手电筒的光束对准倒地的“大家伙”。刹那间,强烈的光线照亮了眼前的一切,他的瞳孔陡然收缩,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粗壮且长满黑色绒毛的大脚,那大脚足有常人的数倍之大,此刻正胡乱地挥舞着,似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怒。顺着大脚往上,是圆滚滚、同样毛茸茸的黑色肚皮,随着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着。再往上,便是宽阔的毛茸茸胸口,在那浓密的毛发之中,一抹白色的月牙形状赫然显现,在手电筒强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袁盛耳中,那声音犹如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咆哮,带着令人胆寒的愤怒与威严。每一次呼气,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震颤,袁盛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野兽特有的腥膻味。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中的手电筒也因过度紧张而晃动起来,光线在黑熊庞大的身躯上摇曳不定,使得眼前的场景愈发显得惊悚恐怖。 就在袁盛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魂飞魄散之时,侯显和顾琛也匆匆赶了上来。顾琛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因急速奔跑而泛起的红晕,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追了?” 袁盛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艰难地指向了前方那个倒在地上的“大家伙”,嘴唇哆哆嗦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显和顾琛见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手电筒光束投向了袁盛所指的方向。 强光扫过,只见此时,黑熊已经成功翻了个身,四肢用力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它的双眼因愤怒而变得血红,犹如两颗燃烧着的红宝石,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愤怒与疯狂如同汹涌的岩浆,在它的胸中翻滚、涌动,仿佛下一秒便会如火山喷发般宣泄而出。 顾琛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骂了一句:“法……法克鱿!”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侯显也惊得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脏话:“我超!” “吼!”黑熊仰天长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愤怒咆哮。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山林间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袁盛第一个从极度的恐惧中反应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跑啊!”话音未落,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拼了命地狂奔而去。 侯显听到袁盛那声急切的呼喊,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瞬间回过神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动双腿,紧跟在袁盛身后,朝着远离黑熊的方向拼命逃窜。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急促,仿佛是死神在追赶他们的脚步。 而顾琛此时却依然僵立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迟疑。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个传言:熊是不会攻击不动的人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希望这个传言是真的,能够让他躲过这一劫。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传言并不能成为他的护身符。 就在顾琛还在暗自祈祷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一个巨大的巴掌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巴掌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顾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空中。他在空中疯狂地旋转着,七百二十度,或许更多,只见他的身体打着旋儿,越飞越远,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顾琛躺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传言而遭受如此重创。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那只黑熊愤怒地甩了甩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顾琛,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家伙不值得它再浪费精力。毕竟,真正激怒它、给它重重一击的不是眼前这个软趴趴的人。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仿佛要将整个山林都震碎。紧接着,它那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朝着袁盛逃窜的方向直追而去。它的速度极快,所经之处,树木被撞得东倒西歪,草丛被踩得七零八落,扬起一片尘土。 第70章 猎物变猎人 另一边,温羽凡虽然成功实施了自己的计策,利用黑熊摆脱了袁盛等人的追击。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一走了之。他深知面对像袁盛他们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绝不能抱有丝毫侥幸心理。 他心里明白,倘若黑熊没能成功解决掉袁盛等人,那么一旦他们摆脱了眼前的困境,必定会卷土重来,再次对自己展开疯狂的追杀。而且,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自己曾经就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机智的应变,轻松躲过了黑熊的攻击,他不敢保证袁盛他们不会也有类似的逃脱办法。 于是,温羽凡毅然决然地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一路跟在黑熊的身后。他脚步轻盈,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猎豹,时刻观察着局势的变化。他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警惕地留意着袁盛等人和黑熊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他告诫自己,自己不能再沉浸在那个和平世界的美好幻想之中。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里,处处充满了危机。 曾经,他怀揣着一丝天真,以为只要与人为善,便能相安无事。然而,多次的被人追杀,以及在这山林中遭遇的种种险境,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这个世道若不能心狠手辣,在关键时刻果断出击,那么最终吃亏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他下定了决心,倘若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眼前的威胁铲除。 袁盛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声恐怖的咆哮,心中顿时一紧,头皮发麻。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双脚不停地交替着,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浸湿了他的头发。他知道,一旦被这只愤怒的黑熊追上,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侯显也被黑熊的咆哮声吓得肝胆俱裂。他紧紧跟在袁盛身后,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看到黑熊那庞大的身躯如影随形般追在他们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心中不禁绝望地想:“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眼见黑熊那庞大的身躯如影随形,无论怎么拼命逃窜都无法摆脱,侯显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灵机一动,做出了和温羽凡当时一样的决定。 他猛地一个急刹车,脚下一蹬,快速冲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双手紧紧抱住树干,双脚奋力蹬着粗糙的树皮,像只笨拙的考拉般往上攀爬,显然爬树他并不拿手。 而袁盛此时却还沉浸在惊恐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侯显的举动。他双眼圆睁,满脸惊恐,嘴里喘着粗气,只是没命地向前狂奔,双腿机械地交替着,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摆脱黑熊的追击。 所幸,黑熊那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盛,愤怒的火焰在它心中燃烧。在它看来,袁盛才是那个胆敢冒犯自己的罪魁祸首,至于那个爬上树的侯显,此刻根本不值得它分心。于是,它丝毫没有停留,继续朝着袁盛的方向直追而去,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侯显手脚并用,奋力往树上攀爬,爬到一半时,瞥见黑熊追着袁盛渐渐远去,高悬着的心瞬间落下,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不再继续往上爬,也没有急于下树,就那么趴在树干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微微闭着双眼,感受着自己逐渐平稳的心跳,脑海中还回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的庆幸还未持续多久,危险便再次降临。 只听“嗖”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划破空气,呼啸着朝他飞来。侯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啊!”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松开树干。失去支撑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树上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侯显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他躺在地上,不住打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但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正在侯显满地打滚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月光之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逼近。 那身影转瞬即至,未发一言,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眼中寒光闪烁。紧接着,对方手臂高高扬起,拳头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径直朝侯显轰击而下,那势头,仿佛要将他砸入地底。 侯显虽已身受重伤,却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在生死关头反应极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拳中蕴含的致命威胁,强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牙关紧咬,身体猛地向一侧翻滚。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轰”的一声闷响,拳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地面瞬间凹陷下去,周围的泥土和碎石四溅开来,扬起一片尘土。那强大的冲击力,让侯显即便已经躲开,仍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心中暗自庆幸,若是被这一拳击中,只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但他明白,危险远未结束,眼前的敌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警惕地摆开架势注视着对方,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攻击。 “你们既然要杀我,就别怪我杀你们。”温羽凡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他缓缓转头,目光如鹰般锐利,直直地射向侯显,双眼在月色的映照下,透露出森寒的杀意,仿佛两把利刃,要将侯显的内心看穿。 侯显与温羽凡本是修为境界相当之人,按常理来说,他不该惧怕温羽凡。然而,此前被黑熊疯狂追逐,早已让他锐气大挫,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又被温羽凡用石头偷袭,后背此刻还传来阵阵剧痛,使得他身体状态大不如前。此时,面对温羽凡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他的心中竟涌起一丝胆怯。他慌忙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啊,等一下等一下。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没必要这样。我以后不追杀你了,我们就此作罢如何?”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一步一步缓缓向侯显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侯显的心上。“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温羽凡冷冷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说罢,他不再听侯显废话,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疾冲向侯显,右手化作利爪,狠狠向侯显的咽喉抓去,空气中都因这迅猛的动作而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侯显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心中一横,左手急忙抬起,挡住了温羽凡的这一抓。他的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恶狠狠地说道:“你当我开碑手侯显是浪得虚名的吗?好,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了。”说罢,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右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温羽凡的胸口击去,试图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温羽凡目光如电,紧盯侯显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右拳袭来,他毫不犹豫,左手迅速运起龙吟拳,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迎了上去。刹那间,两人的拳头重重相撞,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闷雷。 侯显显然因之前的遭遇伤势不轻,在这硬拼之下,劣势尽显。温羽凡身形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稳稳站立。而侯显却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好几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侯显心中一紧,眼见自己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根本不是温羽凡的对手,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顿时土崩瓦解。这一拼之后,他心中萌生怯意,再也不敢恋战,借着后退的势头,猛地一转身,撒腿就想逃跑。 温羽凡怎会让到手的猎物轻易逃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当机立断,右脚迅速抬起,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接着,他伸手稳稳接住石头,手臂用力一挥,石头便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侯显的后背狠狠砸去。 石头来势汹汹,呼啸着逼近侯显。侯显敏锐地感知到了背后的危险,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然而,此时两人距离极近,石头的速度又快得惊人,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只能微微侧过身子。只听“乓”的一声闷响,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侯显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砸碎了一般,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左肩已经疼得使不上力气,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 后方,破风之声愈发急促,如同死神的脚步声般快速逼近。侯显心中一紧,他知道,温羽凡已经追杀上来了。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急忙高声讨饶:“不,不要,放我一马!我愿意做任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温羽凡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温羽凡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给他继续求饶的机会,手臂如闪电般探出,一爪狠狠地抓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侯显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紧接着,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汩汩流出,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瘫倒在地,没了气息,毙命当场。 温羽凡看着侯显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但每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他的内心还是会涌起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不要怪我,都是你们逼我的。”他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正当的借口,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山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温羽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冷酷。 “是的,要冷酷。”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酷。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侯显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那里,还有一个祸患需要铲除。 第71章 鹬蚌相争 袁盛拼了命地狂奔,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双腿机械地交替着,全然不顾脚下的崎岖。当他终于冲出一片茂密的草丛时,眼前的景象好似一柄冰锥插入他的心脏般,让他的血液瞬间僵住。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但那并不代表生机,而是死路一条,面前是——万丈深渊。 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袁盛心中猛地一紧,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要停下脚步,慌乱中双脚用力一阵猛蹬,身体向后一倾,终于在悬崖边缘刹住了车。几块碎石被他的脚带起,“咕噜咕噜”地滚下悬崖,许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这更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若不是这草丛离悬崖还有些许距离,能让他有时间缓冲,只怕此刻他已经一脚踩空,坠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粉身碎骨了。 袁盛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他回头望去,那愤怒的黑熊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一步步逼近的危险让他无处可逃。而前方,是无法跨越的深渊,他仿佛陷入了绝境,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袁盛虽满心恐惧,但他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面对这生死绝境,一股狠劲陡然涌上心头。他紧咬牙关,心中暗自思忖:“从这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可那头臭狗熊,我未必就毫无胜算。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上一拼!”念及此,他迅速调整呼吸,双腿分开,稳稳地扎下马步,双掌抬起,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试图凭借自己多年修炼的一身本领,在这凶猛的黑熊口中寻得一线生机。 就在他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之时,那只黑熊缓缓地从草丛之后走了出来。它身躯庞大,四肢粗壮,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动,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它那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盛,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畜生!来啊!有种你来吃我啊!”袁盛大声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悬崖边回荡。这吼声,既是为了威吓黑熊,试图让它心生畏惧,也是在为自己打气,给自己壮胆。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目光坚定地迎上黑熊的视线。 黑熊自然不会被袁盛的吼声吓退,它感受到了袁盛的挑衅,顿时怒不可遏。只见它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比高大的袁盛更高上许多。紧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山林间回荡,震得袁盛的耳膜生疼。 狭路相逢勇者胜,袁盛深谙此道。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怯懦只会加速死亡,唯有奋勇向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眼神坚定,猛地一跺脚,双掌迅速运起全身所有力量,将自身的精气神凝聚于双掌之上。紧接着,他施展出八极拳的最强杀招——八极崩掌,动作如电,双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拍向黑熊的胸口。 “咔嚓”一声脆响,在袁盛这全力一击之下,黑熊那厚实的胸口竟微微凹陷了下去。不难想象,这一掌的力量之大,黑熊的肋骨至少断了好几根。若是换做人类,遭受如此重击,必然当场毙命。 然而,这毕竟是一头凶猛的黑熊,它的生命力和抗击打能力远超常人想象。尽管口中喷出鲜血,受伤不轻,但它并未就此失去战斗力。相反,剧烈的疼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让它变得更加疯狂。只见黑熊怒吼一声,双爪猛地向前一扑,凭借着自己五百来斤的庞大体重,如同一座小山般压向袁盛。袁盛躲避不及,被黑熊扑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等袁盛反应过来,黑熊已经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左边肩膀。那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破皮肤,深入肌肉,袁盛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惨叫出声。黑熊却不罢休,疯狂地撕扯着袁盛的肩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被压在地上的袁盛,尽管疼痛难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反抗。他不断挥舞着右臂,用尽全身力气攻击黑熊的头部、胸部,用脚和膝盖攻击黑熊的腹部。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愤怒、不甘还有求生的欲望。 这是一场原始而残酷的搏杀,没有花哨的技巧,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双方都拼尽全力,只为了在这场生死较量中活下去。究竟谁能坚持到最后,唯有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命运似乎跟袁盛开了个微妙的玩笑。他因疼痛和慌乱而胡乱挥出的一拳,竟鬼使神差般地重重砸在了黑熊的太阳穴上。 这一拳的力量虽不是袁盛刻意精准施为,但却恰到好处。黑熊的身体猛地一震,顿时脑袋一阵晕眩,原本紧紧咬住袁盛肩膀的熊口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它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庞大的身躯向边上横移了两步,脚步踉跄,显然被这一拳打得有些神志不清。 袁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单手用力撑地,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血水,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黑熊并未就此善罢甘休。它用力甩了甩脑袋,很快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它那血红的双眼再次锁定袁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它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胆敢伤害自己的人类。 只见它低吼一声,四肢猛地发力,再次向袁盛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如同离弦之箭。 袁盛自然不愿意再被这头凶猛的黑熊扑倒在地,遭受那痛苦的撕咬。他急忙侧身一闪,灵活地翻身闪避,成功躲过了黑熊的这一扑。这一闪动,使得两者的位置发生了戏剧性的互换。袁盛此时处在了草丛这一边,而黑熊的背后,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黑熊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人立而起,高高扬起双爪,准备对袁盛展开新一轮的进攻。 袁盛此时左肩已是血肉模糊,左臂根本无法抬起,只剩下一条右臂还能勉强使用。但在这激烈的搏斗中,他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出来,面对眼前这头庞大的黑熊,他竟丝毫不惧。看到黑熊站立起来,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大喝一声,猛地冲了过去,飞身而起,双腿如同两把重锤,重重地踹在了黑熊的胸口之上。 这一脚的力量极大,黑熊被踹得一个立足不稳,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直退。 突然,它的一只脚踩了个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下方的深渊坠落而去。 “吼!”在下落的过程中,黑熊发出了一声最后的咆哮,这声音中,不知是恐惧,或是愤怒,还是满心的不甘,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久久不散。 见那庞大的黑熊终于掉落悬崖,袁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心中那口一直提着的气也长长地吐了出来。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然而,就在他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想要好好缓口气的时候,几声清晰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与此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真是精彩。” 袁盛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恐惧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此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转动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一个身影从草丛中缓缓走出,身影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不是温羽凡还能是谁? “你!你!不要过来!”袁盛心中的警钟疯狂作响,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连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在温羽凡面前,就如同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 温羽凡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凭一人之力竟然能战胜黑熊,确实让人佩服。不过,杀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违法的。这个代价你准备好承受了吗?”说着,他缓缓伸出手,朝着袁盛的方向靠近。 “不!不!……”袁盛惊慌失措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脱,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羽凡的手越来越近。 温羽凡的手最终落在了袁盛的脖子上,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下一刻,“咔嚓”一声脆响,袁盛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温羽凡站起身来,看着袁盛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狠下心来,除掉一切威胁自己的因素。他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第72章 灰毛猴子 解决掉袁盛等人的威胁后,温羽凡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提醒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想到袁盛他们的营地或许会有食物,温羽凡便决定回去找点吃的东西。 然而,当他开始往回走时,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之前为了躲避追兵,他一路疯狂逃窜,慌不择路,早就迷失了方向。四周的山林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在树林里转了好一会儿,试图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回去的方向,可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温羽凡无奈地停下脚步,心中有些沮丧。他知道,在这荒郊野岭中,没有食物和水,自己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但此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一个树洞。这个树洞看起来还算宽敞,足以容纳他的身体。温羽凡快步走过去,稍微清理了一下树洞里面的杂物,便钻了进去。他靠在树洞的内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虽然树洞里面有些潮湿,还有些虫子在周围爬动,但温羽凡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太累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和战斗,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等恢复了体力,再想办法寻找食物和离开这里的路。 温羽凡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睁开双眼时,透过树洞的缝隙,他看到外面已是一片大亮。清晨的光线柔和地洒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后钻出树洞。 站在林间,他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和肺部,让他的身心都为之一振。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和泥土的芬芳,让他暂时忘却了昨日的疲惫与危险。 然而,肚子适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将他拉回了现实。这声音清晰而又迫切,提醒着他,光有新鲜空气是无法填饱肚子的。 温羽凡无奈地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开始四下搜寻起来,目光在周围的草丛、树木间来回扫视。心中暗自想着:“要是能找到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就最好不过了,好好地吃上一顿,补充一下体力。”可随即他又想起,自己并没有携带火种,就算抓到了猎物,也无法将其烤熟。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只能自我安慰道:“算了,能找些野果之类的凑合一下就行了。” 于是,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食物的角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祈祷着能有所收获,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温羽凡正全神贯注地在林间搜寻着食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沙沙的草木响动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让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警惕地循声望去。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熊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片山林里还有一头?”想到那庞大而又凶猛的黑熊,温羽凡的手心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 然而,当那道身影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温羽凡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什么嘛?又是猴子啊!”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可怕的黑熊,而是一只灰毛猴子。 这只猴子毛发蓬松,双眼灵动有神,看见温羽凡似乎也很高兴。它欢快地叫了几声,蹦蹦跳跳地朝着温羽凡跑了过来,那活泼的模样,就像见到了久违的朋友。 看着这只猴子高兴的模样,温羽凡不难猜到这就是之前自己救的那只,于是笑道:“是你啊,我们还真有缘啊。”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温暖,在这孤独的山林中,这只猴子的出现,仿佛给他带来了一丝慰藉。 猴子敏捷地蹿到温羽凡跟前,上蹿下跳,嘴里还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一边挥舞着毛茸茸的手臂,一边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似乎正兴致勃勃地与温羽凡互动。温羽凡被猴子这活泼的模样感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温羽凡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声音响亮而急切,仿佛在强烈抗议着主人对它的忽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欢乐氛围。 猴子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竟然拍手大笑起来,那模样像是在故意嘲笑温羽凡。它的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让温羽凡不禁有些尴尬。 温羽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想到还给猴子笑话了。”他看着眼前这只调皮的猴子,心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但他知道,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得找到食物,解决肚子的问题。 “猴哥,我先不陪你玩了。我要去找点吃的。”他轻轻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说道。 那只灰毛猴子似乎真的能听懂温羽凡的话,听到他略带无奈的话语后,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想了想,便不再像刚才那样缠着温羽凡玩耍。只见它身子一转,四肢灵活地在地上一蹬,一溜烟就跑远了,速度之快,让温羽凡都有些反应不及。 温羽凡本以为猴子就这样离开了,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寻找食物上,继续在周围仔细搜寻着。可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动静传来,那只灰毛猴子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它迅速地跑到温羽凡身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递给他一样东西。 温羽凡低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脸疑惑和惊讶的神情。只见猴子递过来的,竟然是一包野生的薯片。当然,他心里清楚,薯片不可能是野生的,这肯定是某个游客遗落或者被猴子抢走的东西。毕竟一般游客投喂猴子的时候,都会拆开包装,将食物分给众多猴子吃,而不是整包给它们。 温羽凡不禁笑着嗔怪道:“你这泼猴,是不是抢人东西了?” 灰毛猴子似乎听不懂温羽凡的责怪,只是用爪子指了指薯片,又看看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期待,示意他快吃。 温羽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此时他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也没有推辞。他接过薯片,打开了包装袋,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拿出一片薯片放入口中咀嚼,只听到“咯嘣”一声脆响,味道超级香,让他不禁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随后,温羽凡又拿出一片薯片递给猴子,猴子开心地接过,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就这样,一人一猴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分享着这一小包来之不易的薯片。 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温羽凡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暖和快乐,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和危险。 温羽凡正享受着薯片带来的片刻美味,突然,胸口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猛烈的咳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一旁的猴子原本正开心地吃着薯片,看到温羽凡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中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他。 温羽凡的咳嗽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激烈,他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身体随着咳嗽不断地起伏。终于,他感到喉咙一甜,一股热流涌上,接着咳出了一口血来。看着地上的血迹,温羽凡心中暗暗叫苦:“几天没吃药,再加上之前挨了那一拳,病情好像真的恶化了啊!” 灰毛猴子看到那滩血迹,顿时急得在原地跳来跳去,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在表达着它的焦急和担忧。 “没事没事,老毛病而已。咳咳……”温羽凡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猴子。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容乐观,但不想让猴子太过担心。 灰毛猴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它不再慌乱地跳动,而是快速地跑到温羽凡身边,伸出爪子拉住他的裤脚,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示意温羽凡跟它走。 温羽凡看懂了猴子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好啊……咳咳……我跟你去……”他对这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猴子没有丝毫戒心,尽管身体虚弱,还是欣然同意跟着猴子前往。 见温羽凡答应,猴子立即跑去在前方引路,而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跟在猴子身后,朝着它所指的方向走去,心中对未知的目的地充满了好奇。 第73章 泉水叮咚 温羽凡的咳嗽声在山林间回荡,他艰难地迈着步子,一边咳得满脸通红,一边跟着灰毛猴子前行。猴子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眼神中满是关切,还放慢了脚步,耐心地等着他。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崖边上。猴子在崖边停下,稳稳地站定,等温羽凡走近后,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朝着山崖下指了指。 “咳咳……这下面有什么吗?”温羽凡喘着粗气,在山崖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周围是一大片陡峭的岩壁,岩壁上长着一些顽强的植物,在风中轻轻摇曳。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心中满是疑惑。 猴子无法用语言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叽叽喳喳地叫着,手还不停地比划着。但猴子很快意识到温羽凡听不懂它的“语言”,于是,它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手脚并用,灵活地朝着陡峭的崖壁攀爬而下。 温羽凡并不担心猴子的安危,毕竟猴子天生擅长攀爬,身手敏捷。不过猴子显然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于是他探出头去,紧紧盯着猴子的动向。 猴子在崖壁上如履平地,快速地移动着,而当猴子爬到崖壁的某个位置时,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温羽凡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心想猴子肯定不是掉下山崖了,要是掉下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是,这山崖之中有个洞口,猴子应该是钻了进去。 他站在崖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着猴子下去。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咳嗽也没有完全止住,贸然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他又对猴子消失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能让猴子如此急切地想要带他去看。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决定冒险试一试,看看猴子到底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紊乱的气息,试图压制住那阵阵袭来的咳嗽。稳住呼吸后,他定了定神,施展出蜘蛛攀爬术。只见他手脚并用,如同一只敏捷的蜘蛛,迅速朝着猴子消失的方位攀爬而下。 崖壁陡峭,石块尖锐且参差不齐,但温羽凡凭借着精湛的攀爬技巧,身姿灵活地在其上移动。每一次伸手、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而迅速,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他的目光捕捉到了那只灰毛猴子。此时,猴子正从某个洞口探出脑袋,眼睛睁得圆圆的,向上张望着,像是在焦急地确认温羽凡有没有跟来。当看到温羽凡的身影,猴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又过了一会儿,温羽凡成功爬到了那个洞口。仔细打量,这个洞口着实不小,直径足有一米左右,对于身形正常的温羽凡来说,要进去十分轻松。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猫腰便钻了进去。 刚一进入,就听到猴子欢快的叽叽喳喳叫声,它一边叫一边兴奋地鼓掌,那模样就像是在对温羽凡能顺利到达这里表示热烈祝贺。 温羽凡看着猴子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这也就是我学了攀爬术。一般人哪里来得了这里啊。咳咳……”然而,话还没说完,因为气息一泄,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猴子见状,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它急忙挥舞着爪子,示意温羽凡继续跟上,随后自己立即转身,沿着这条幽深的通道,快速跑了进去。 通道昏暗且悠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但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他心中笃定猴子不会害他,便立即抬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温羽凡随着猴子一路前行,原本狭窄幽暗的通道逐渐开阔起来。当他迈出最后一步时,眼前景色猛地一换,竟来到了一个颇为宽敞的空间。 温羽凡目力极佳,黑暗对他而言不过如同白昼一般,所以他一进入这个地方,便能将四周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空间估摸有四十多平方米,大小适中,既不算特别大,却也不能说小。而且,这里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随处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上一道道整齐的凿痕,显示出曾经有人在这里耗费了不少精力。与其称它为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石室更为贴切。 石室内部没有任何的隔断,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朴的石床、几张石桌和石凳,这些石制家具造型简单却不失厚重,表面还带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在石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眼小小的泉眼,正不断地咕咕冒着水泡,那清澈的泉水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为这个略显阴森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石床上端坐着的那具枯骨。这具枯骨身着早已破旧不堪的衣物,骨骼泛黄,空洞的眼窝似乎正凝视着前方,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除此之外,整个石室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寂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温羽凡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这个神秘的石室究竟是什么人建造的?那具枯骨又有着怎样的故事?猴子带自己来到这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进入这里有没有危险呢? 正当温羽凡在石室入口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身旁的灰毛猴子突然指着角落里的那眼泉水,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紧接着,猴子动作敏捷地当先冲了过去,伸长脖子,将头探入泉水中,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那副畅快淋漓的模样,仿佛这泉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看猴哥这样子,应该来这里不少次了。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温羽凡看着猴子那副惬意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渐渐打消,于是放下心来,迈步走进了这个石室。 猴子喝了几口水后,抬起头来,朝着温羽凡连连示意,似乎在催促他也来喝上几口。很明显,它带温羽凡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他喝这泉水。 温羽凡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异,开口说道:“哦,这莫非是什么千年万年石钟乳!咳咳……”话刚出口,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嘲道:“呵呵,这世界上哪里来那种宝贝啊。而且石钟乳是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的,这个明显是山泉水啊,完全不是一回事。” 猴子似乎能感受到温羽凡的犹豫,一个劲地催促着他。为了让温羽凡放心,它又大大地喝了一口泉水,还朝着温羽凡眨巴着眼睛,仿佛在证明这水绝无毒性。 温羽凡看着猴子那急切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道:“猴哥啊,我可不是野生的。喝这种水会不会拉肚子啊!咳咳……” 然而,猴子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依旧不停地催促着。 温羽凡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泉水,再加上刚才吃了薯片后本就有些口渴,又想着不能辜负猴子的一番好意,于是便不再纠结妈妈曾嘱咐过的水要烧开了才能喝的话。 他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泉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这泉水一入口,一股清冷之意瞬间自咽喉直入肺腑,让温羽凡浑身为之一振,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爽。他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感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之后他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那一股股清凉顺着喉咙流淌下去,仿佛驱散了他身体里的疲惫和不适,让他精神为之一爽。 猴子见温羽凡喝得畅快,也不甘示弱,继续蹲在泉水边,脑袋一伸一缩地喝了起来。一人一猴就这样尽情畅饮,泉水的清凉滋润着他们的喉咙,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疲惫与不适。 过了好一会儿,温羽凡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被泉水填满,实在喝不下了,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忍不住说道:“真是饮水饱啊!”话音刚落,他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回荡。 之后,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石凳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打算让自己缓一缓。他一只手靠在石桌上,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胸口不再像之前那样憋闷难受了。他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试着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引发咳嗽。 温羽凡顿时心中大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过说实在的,我好像真的不咳嗽了。这泉水虽然不像千年钟乳那样能让人功力大增,但好像真的可以起到治病的效果,难怪猴哥要带我来这里了。”他看向一旁的猴子,眼中满是感激。 猴子似乎察觉到了温羽凡的目光,也转过头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回应他的感激。 第74章 真的有秘笈 温羽凡坐在石凳上休息了片刻。他不知道这眼泉水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石室里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但他决定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好好探索一下这个神秘的地方,也许还能发现更多的惊喜。 温羽凡怀着好奇与探究的心情,缓缓起身,脚步轻缓地朝着那尊盘坐于石床之上的骷髅走去。他站在骷髅身前,目光专注地上下打量着。 只见这尊骷髅身上的衣物大多已经风化,只剩下几缕布条还勉强依附在骷髅的骨架之上。但就是这几缕布条,却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的材质、纹理以及样式,显然不像是近现代的产物。温羽凡眉头微皱,仔细思索着,然而以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和经验,实在难以判断出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的衣物。再看那骷髅,骨质已经泛黄,表面还带着一些岁月侵蚀的痕迹,从这些细节足以看出,这具骷髅显然是一位古人的遗骸。 在骷髅的正前方,伸手可及的位置,摆放着一柄带鞘的长剑。长剑摆放得十分工整,仿佛曾经的主人对它极为珍视。然而,岁月无情,剑柄上的软木早已烂光,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剑鞘上的木制材质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部分已经腐朽脱落,露出了内里的剑身。温羽凡凑近一看,清晰地看到这整柄剑已经锈蚀不堪,剑身布满了厚厚的锈迹,原本锋利的剑刃也变得凹凸不平,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使用的价值。 温羽凡又在那具骷髅身周仔细搜寻了一番,满心期待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或物品,比如一本失传的武功秘籍,或者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然而,他最终一无所获,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开始在石室中四处转悠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可除了满墙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之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东西。 温羽凡不禁感慨道:“哎……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有老前辈骷髅的山洞,未必有宝藏啊。”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室里回荡,带着一丝失落。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阵强风突然从洞口灌入山洞之中。风声呼啸,吹得满墙的爬山虎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温羽凡目光敏锐,在这晃动之间,他隐隐约约看到在那些爬山虎的后面似乎藏着一些东西。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急忙快步冲过去,伸手将其中一片爬山虎拨开查看。 这一看,他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在爬山虎的后面果然有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些石刻。那些石刻的线条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温羽凡心中激动不已,他知道这些石刻可能是解开这个石室秘密的关键。 于是,他立刻开始动手清除墙壁上的爬山虎。 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损坏这些珍贵的石刻。每清除一片爬山虎,他都仔细观察石刻的情况,动作轻柔而谨慎。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爬山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背后的石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让温羽凡微微一怔。 那是一个个雕工看似粗糙的小人图案,可仔细端详,与其说是粗糙,倒不如用豪迈来形容更为贴切。上面的每一笔一划,都仿佛是直接用利剑劈砍出来的,线条刚劲有力,凌厉无比,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这些小人图案一共有十三组,每组的小人数量各不相同。他们无一例外都手持长剑,姿态各异,并且依照着某种奇妙的变化规律排列着。有的小人双脚分开,剑指前方,仿佛随时准备出击;有的则侧身而立,剑尖斜指地面,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温羽凡越看越激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的嘴角上扬,忍不住狂喜道:“哈哈……真的是秘笈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练成这神秘剑法后,在江湖中纵横驰骋,再无对手的画面。 不过很快,温羽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因为墙壁上除了这些持剑小人,再无任何文字,连这剑法的名字都未曾出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可惜是部剑法,不是我最想要的内功心法。而且这个年代,刀剑是管制品,根本无法带在身上。我得到这剑法,真是得物无所用啊。”他的心中有些纠结,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这次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然而,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毕竟有总比没有强。温羽凡施展出灵视之术,那一双眼睛瞬间闪烁起奇异的光芒。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石刻上的小人图案,将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打算等日后有空闲时间了再来好好修炼这部剑法。 完成了对剑法的记忆后,他再次走到那具骷髅面前,身形挺拔,神情肃穆。 他微微弯腰,对着骷髅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说道:“前辈,相信是您指引我找到这剑法的。今日弟子收下您的剑法,虽然不知道您的姓名,但也应该称呼您一声师傅。师傅,如今这个世道与以前不一样了,人们不用剑了。在这个世道我也不敢说能将这剑法发扬光大,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将这剑法传下去,必不让您老人家的心血失传。” 说完,温羽凡双膝跪地,挺直脊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每一次磕头,他都饱含着对这不知名前辈的敬重与感激之情。 磕完头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再次看了一眼那具骷髅,眼神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向前辈承诺自己一定会遵守诺言。 做完这一切后,温羽凡转过身,看向一直陪伴在身旁的灰毛猴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招呼道:“猴哥,我要出去了,你来吗?” 猴子似乎明白了温羽凡的意图,没有用言语回应(它也说不了),而是眼睛一亮,“嗖”的一下,比温羽凡更早一步朝着洞口跑去,那灵活的身影在昏暗的石室中一闪而过,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外面的世界。 温羽凡看着猴子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人一猴来到洞口,熟练地施展起攀爬的技巧,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 不一会儿,他们便爬上了山崖,回到了之前下来的地方。 温羽凡站直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的景色。阳光洒在林间,树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他默默记下了这附近的一草一木,心中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许还会再回到这里,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旁的灰毛猴子,猴子也正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温羽凡伸手轻轻摸了摸猴子那毛茸茸的脑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柔声说道:“猴哥,谢谢你带我找到那个地方,也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我想去的那个地方呢。”说罢,他从身上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了上面的地图软件。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猴子,递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猴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伸出爪子接过手机,那模样仿佛真的在认真查看。它歪着头,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努力分辨上面的各种图标和路线。 然而,过了片刻,猴子突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随手就将手机向身后一丢。温羽凡完全没有预料到猴子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悬崖下方坠去。 “呃……好。是我想多了!”温羽凡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心中有些失落。他这才意识到,灰毛猴子终究只是一只猴子,虽然聪明通人性,但又怎么可能真的看懂手机上的地图呢。 第75章 下山上山 温羽凡一脸无奈,心中虽满是失望,但也清楚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寻找聂大夫师兄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实现了,他只能暂且改变计划。 目光转向身旁的灰毛猴子,温羽凡带着期许说道:“猴哥,师兄找不到,那就麻烦你先带我回到正常的旅游路线。” 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眼睛,叫了几声后便转身开始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温羽凡跟在猴子身后,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他知道,这座森林广阔且充满未知,若想再次深入探索,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先回去准备好充足的物资再来挑战这座森林,得准备些高热量的食物、趁手的工具……或许应该找个当地向导……对了,还得买个新手机。”他在心里细细思量着,将所需物品一一罗列。 猴子灵活地穿梭在林间,时不时回头看看温羽凡,确保他跟得上。温羽凡也尽力跟上猴子的步伐,虽然身体还有些疲惫,但心中充满了对走出这片陌生区域的期待。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周围的景象逐渐有了变化。原本寂静、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开始出现一些人工铺设的石板路和指示牌,温羽凡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旅游线路。 他不禁感慨道:“感情我在林子里晃悠了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转啊!”想到自己之前在森林里的种种遭遇,又看了看身旁的灰毛猴子,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温羽凡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猴子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猴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困多久呢。”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叫了几声,用脑袋蹭了蹭温羽凡的手。 随后,温羽凡站起身来,与灰毛猴子道别。他知道,自己和猴子的这段缘分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猴子看着温羽凡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叫了几声,似乎在为他送行。 温羽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悄悄混入了人潮之中。他随着人群一起下山,周围游客们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与他之前在森林里的经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羽凡顺利下山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移动营业厅。补办手机卡的过程还算顺利,随后他又精心挑选了一部新手机。毕竟在这个时代,现金有限的情况下,手机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支付的重要媒介,没了它,诸多事情都难以开展。 离开营业厅时,温羽凡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馆,大快朵颐了一番,各种美食下肚,才总算满足了饥肠辘辘的胃。 吃饱喝足后,他才精神饱满地前往附近的商超。 在商超里,温羽凡仔细挑选着所需物品。他买了一个结实耐用的背包,以便装下各种装备;又购置了一些简易却实用的野营设备,像帐篷、睡袋、防潮垫等;还采购了不少食品罐头,这些高热量的食物能在野外为他提供充足的能量。 等一切物资准备齐全,温羽凡才开始着手打听聂大夫师兄的下落以及寻找合适的向导。 然而,这一打听,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起先他询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有些沮丧的时候,一位颇有姿色的大姐(是你想的那种)向他透露了一些情况。 原来,聂大夫的那名师兄——“闲云居士”,在当地小有名气,尤其擅长妇科,是大家公认的医术妇科圣手。可这人却有个毛病,不太老实,曾多次因性骚扰被告,没少进出警察局。 至于要找他的方法,大姐也告诉了温羽凡。不能从峨眉山景区上山,得绕道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再从那边的山道上去才行。 温羽凡听了大姐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位老前辈的为人是这样,可又想着自己是去看病的,管他人品如何呢。 温羽凡满心感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那位大姐,作为感谢。 大姐喜笑颜开,表示温羽凡以后要是来照顾她生意,能给他打九折。 温羽凡尴尬一笑,急忙逃跑。 之后,温羽凡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这样往那个名为觥山县的小县城匆匆而去。 出租车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觥山县。当温羽凡下车时,天色已近傍晚,橙红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小县城披上了一层温暖的纱衣。 然而,温羽凡并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心中记挂着寻找闲云居士的事,没有在县里找旅馆留宿,而是决定立即登山。 对于温羽凡来说,黑暗并不可怕,甚至不会对他产生任何阻碍。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仿佛夜晚对他来说与白昼无异。而且,根据之前那位大姐所说,闲云居士的住处不会太过偏僻,毕竟偶尔还是会有人上山找他看病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温羽凡这次不敢莽撞行事,而是打算先询问路人。 他走向一位正悠闲散步一看就是本地人的大叔,礼貌地开口问道:“大叔,您好!我想上山去找闲云居士,您能告诉我该怎么走吗?” 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思索片刻后,指了指远处的方向,说道:“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有个路口拐进去,就能找到上山的路了。那路不太好找,你仔细点。” 温羽凡连忙道谢,便朝着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没走多久,他就发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那小路两旁的草木被踩踏得有些低矮,泥土上还留着清晰的脚印,显然是经常有人走过。 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立即沿着这条小路进入了山中。 小路在山林间曲折延伸,温羽凡不断前行。而随着深入山林,身后都市的灯光早已消失不见,仿佛被那层层叠叠的树木和夜幕彻底隔绝。周围的世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虫鸣声在耳边低吟,以及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就在他沉浸在这静谧氛围中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噼啪作响,清晰而尖锐,凭借他的经验,一听便知是有人正在交手。 温羽凡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心中暗自思忖着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他意识到此时自己距离闲云居士的住处应该已经不远了。所以他猜测很可能是闲云居士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他可不能不管。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赶去。 穿过一片树丛之后,温羽凡的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他的目光瞬间被空地上正在激烈搏斗的两名男子所吸引。 其中一位男子,黑发长须,身着一袭质朴的道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双手在空中轻柔地挥舞,仿佛在与空气共舞。然而,就是这样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能巧妙地将对方凌厉的攻击一一化解。温羽凡一眼便认出,他使用的正是太极拳,那以柔克刚的招式,尽显太极的神韵。 而另一位男子,头发花白,满脸醉意,身形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的出手却诡异多变,每一招都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温羽凡心中一惊,这明显是一位擅长醉拳的高手,那醉态之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变幻莫测的招式。 温羽凡看到这二人激烈的过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在此大打出手,但凭借自己的眼力,他很清楚这场争斗自己根本无法插手。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这两人的头上都浮现着两个问号的系统对话框。说明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两位高手抗衡。 温羽凡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场中的两人,心中既紧张又好奇。他不知道这场争斗会如何收场,也不知道这两人与闲云居士是否有关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以免卷入这场危险的争斗之中。 第76章 不离不弃 两位高手在空地上你来我往,招招带风,直打得难解难分。太极拳的柔与醉拳的诡谲相互碰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激烈的争斗正酣之时,那身着道袍、黑发长须的道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电般迅速扫向温羽凡藏身的方向。他的脸上微微一变,急忙开口叫停:“老黄,快停手,有人来了。” 那原本醉态十足、招式变幻莫测的醉拳高手听到这喊声,也是反应极快,瞬间便停了下来。只是他收招的方式颇为古怪,竟借着刚才的动作就势往地上一躺,仿佛真的是喝醉了一般,四肢随意地伸展着,嘴里还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嘟囔。 温羽凡被发现后,心中微微一紧,但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缓缓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高手,微微抱拳,礼貌地说道:“两位前辈,实在抱歉,打扰了你们切磋。我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不是在拼命,只是在日常切磋而已。 那道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上下打量了温羽凡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说道:“无妨无妨,不知小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温羽凡见对方询问,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单纯,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坦诚地说道:“我是来这里找闲云居士的。” 那道士模样的人微微颔首,开口道:“贫道正是闲云居士,不知小友找贫道何事啊?” 温羽凡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露出讶异的神情。毕竟在他来之前,听到的关于闲云居士的传闻可不算好,印象里这人应该是个色眯眯、行为不检点的家伙。可眼前之人,身着道袍,黑发长须,神态从容,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得道高人,与他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闲云居士见温羽凡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不禁轻咳一声,出声提醒道:“小友。” 温羽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是聂大夫介绍来的。我身上有一处旧伤,难以治愈,听说居士医术精湛,所以特来求医。” “哦,小聂介绍来的啊。”闲云居士点了点头,脸上随即露出为难之色,缓缓说道,“但是他没有告诉你我是看妇科的吗?” 温羽凡心中暗自思忖:“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呀。不过聂大夫既然让我来,那闲云居士肯定是有能力治我的伤的。” 念及此,他立即行九十度躬身礼求道:“前辈,晚辈的伤势严重,实在无法再拖了,还请前辈救我啊!” 闲云居士态度十分坚决,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语气冷淡地说道:“不看不看,你还是赶紧另请高明。慢走不送。” “前辈!”温羽凡心中着急,那处旧伤对他的困扰极大,此刻好不容易找到可能治愈的希望,他怎肯轻易放弃,还想再求求情。 可是闲云居士根本不给温羽凡机会,已经转过了身去,以宽阔的后背对着温羽凡,那姿态分明显示出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就在温羽凡满心失落又无计可施的时候,身后的树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草木沙沙作响的声音。 闲云居士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言自语道:“今晚的客人怎么有些多啊。” 温羽凡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在自己来时的那条路上,两道手电筒的光芒正缓缓朝着这边靠近,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随着那两个人影越来越近,当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温羽凡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霞姐和金满仓。 霞姐一看到温羽凡,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眼睛亮闪闪的,立即热情地冲了上来,张开双臂就想要一把抱住温羽凡,嘴里还喊着:“凡哥!” 然而温羽凡反应迅速,眼疾手快,一个滑步就朝着边上闪了过去,动作十分敏捷。 霞姐一下子扑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步,差点摔倒。 霞姐站稳身子后,嘟着小嘴,脸上满是气恼的神色,嗔怪道:“你这个坏男人!”她跺了跺脚,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紧紧地盯着温羽凡。 温羽凡看着眼前的霞姐和金满仓,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问道:“哎,你们怎么来了呀。” 这时,金满仓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一开口便抱怨道:“大哥啊,你离开周家怎么不带上我啊。”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温羽凡心中有些愧疚,略带歉意地说道:“在那里你总比跟我东奔西逃要好些。” 金满仓直起身子,认真地说道:“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在周家混得下去啊,我又不会功夫。而且就算周家不赶我走,我也只能当一个普通员工而已,我还想跟着大哥大富大贵呢。” 温羽凡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还大富大贵,你跟着我,只怕这条小命迟早不保。”他深知自己的前路充满危险,不想让金满仓跟着自己冒险。 金满仓拍着胸口,一脸豪迈地说:“不怕!老金我年纪一大把了,何惧搏上一搏。”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就在这时,霞姐不满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怒气,娇嗔地说道:“你们……就只顾自己聊了,完全不理我了是。”她双手叉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 金满仓看到霞姐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连忙退后几步,陪着笑脸说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去边上吹吹风。”说完,他便朝着一旁走去,把空间留给了温羽凡和霞姐。 温羽凡看着霞姐那叉腰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虚,不禁有些胆怯地叫了声:“霞姐。” 霞姐看到温羽凡这副样子,怒火更甚,一下逼近温羽凡,伸出手指着他的胸口,眼神中满是怒意,气势逼人地教训道:“你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直到川府城人尽皆知了,我才最后一个知道。你们全都气死我了!大伯气死我了,你也气死我了!”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满。 温羽凡听着霞姐的指责,没有反驳,反而为周家家主解释道:“霞姐,家主的这个决定实际上并没有错。留我在周家,会害了你们。” 霞姐听了温羽凡的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大声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周家不要你,我也要你。你这辈子都是我周小霞的人。谁要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她的眼神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只要有人敢动温羽凡,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温羽凡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如此坚定的霞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霞姐看着温羽凡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旺了,继续火力输出,语气愈发激动地说道:“怎么又不说话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说两句话就说不下去了!你倒是说话啊!”她的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眼神紧紧地盯着温羽凡,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温羽凡面对霞姐的这一连串质问,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霞姐是关心自己才会如此生气,可自己确实也有苦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霞姐的怒火,低垂着头,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一旁的金满仓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霞姐。 而闲云居士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有些好奇。 霞姐一阵情绪宣泄后,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这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急切地说道:“哦,对了。不好了,凡哥。我之所以赶来这里,是因为我听说岑家得知你被赶出周家之后,立即便派了高手来追杀你。我是特意来提醒你的。”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温羽凡,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温羽凡心里清楚得很,霞姐哪里只是单纯来提醒自己的。若是为了提醒,她完全可以通过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的方式告知。她不惜亲自长途跋涉赶到这山林之中,必然是抱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坚定决心。 想到这里,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见过他们了。都解决了。” “啊!你一个人都解决了?”霞姐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她可是听说岑家这次抱着必杀的决心,足足派了三名高手前来,没想到温羽凡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已经解决了。 温羽凡看着霞姐惊讶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所言非虚,并没有夸大其词。 在此,为大家清晰梳理一下时间线: 当温羽凡坐在车站静静等候列车之际,周家对外发布了将“金满楼”(即温羽凡)从周家除名的消息。(周家特意着重强调是除名,而非温羽凡自行离开,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之前霞姐会说温羽凡是被赶出周家的。) 这一消息传播速度极快,不到十分钟,便传进了岑家耳中。几乎在同一瞬间,岑家迅速做出反应,即刻派人前去追杀温羽凡。与知晓温羽凡目的地的霞姐和金满仓不同,岑家通过一些手段,查到了温羽凡购买的车票信息,从而一路追踪,追杀至森林之中,而不是来到这边等候。 而霞姐得知此消息时,已然是第二天,也就是今日。她得知消息后,立刻找到金满仓,问清楚温羽凡的目的地,便匆忙赶了过来。 另外实际上,此前他们也曾尝试打电话给温羽凡,可偏偏那时,温羽凡的手机不慎掉进了山崖之下。而在赶来的路上,温羽凡购物的那个时间,两人的手机又都恰巧没电了。还有,霞姐两人是比温羽凡更早进入这边山里的,不过他们没问路,在山上迷路了小半天。 种种巧合作用下,这才让他们始终未能联系上温羽凡。 第77章 拿捏 之后,温羽凡神色平静,将自己在山中的惊险经历,言简意赅地向众人讲述了一番。 他语气平淡,好似那些遭遇不过是日常小事,可即便如此,众人听来,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本一直躺在地上装睡的醉酒老者,也被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吸引,听到妙处,竟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高声叫好:“妙哉妙哉,这故事真是今晚最好的下酒菜了。”话音刚落,他便伸手一把抓过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扬起脖子,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老者畅快地打了个酒嗝,而后又如同烂泥一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温羽凡正讲述得起劲,冷不丁被这醉酒老者的举动打断,整个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目光下意识地朝老者瞥去。 还没等温羽凡从这意外中缓过神来,霞姐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忙不迭地催促道:“别管他,然后呢?”她双眼紧紧盯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期待,恨不得温羽凡能一口气把所有经历都倒出来。 于是,温羽凡定了定神,继续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一路说到自己刚刚被闲云居士拒绝,这才停下了话头。 霞姐听闻闲云居士竟如此决然地不愿意为温羽凡医治,原本温柔的柳眉瞬间倒竖起来,眼神中怒火骤燃。她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闲云居士,那目光好似锋利的刀刃,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闲云居士生吞活剥了一般。 被霞姐这般凶狠的目光注视,闲云居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色极为尴尬。他不自在地扭了扭头,实在不敢去迎上霞姐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神,便又像之前那样,转过了身去,将后背留给了众人。 温羽凡瞧在眼里,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闲云居士身为内劲高手,实力深不可测,要是霞姐这般冲动,真冲撞了对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他急忙伸手轻轻拉住霞姐的胳膊,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劝慰:“霞姐,你别冲动啊。前辈不给我治伤,我们也不能强求不是。我们还是再去找找其他人。”说话间,他的眼神不住地在霞姐和闲云居士之间来回游走,时刻留意着双方的反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发一场冲突。 霞姐那火爆脾气,平日里旁人相劝,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唯独对温羽凡,那是言听计从。这会儿听温羽凡这么一劝,她立刻收起了眼中那凶厉的锋芒,瞬间换了副模样,小鸟依人般依偎到温羽凡身旁,柔声道:“嗯,凡哥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但你的伤……” 话说到一半,她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一转,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紧接着嘴角一勾,露出个精灵古怪的笑容:“凡哥,不如让我试试求求前辈。”话还在空气中回荡,她已然迫不及待,抬脚就朝着闲云居士走了过去。 温羽凡瞧她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生怕她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待会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赶忙提高音量,冲着霞姐的背影喊道:“你别乱来啊!” 可此时霞姐已经走到了闲云居士身后,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温羽凡的叮嘱。 闲云居士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等霞姐张开嘴,他便果断地一抬手,语气斩钉截铁:“不要说了,谁求情都没用,我是不会为男人治病的。”那模样,仿佛是在坚守什么不可动摇的原则。 可谁能想到,霞姐这次竟出奇地乖巧,全然没了以往风风火火、脾气火爆的样子,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她亲昵地抓着闲云居士的胳膊,开始软磨硬泡地撒娇:“前辈,求求你了前辈……前辈医术高明,定然心地也最是善良了。前辈……治病救人的前辈才是最帅的……前辈……前辈……”那娇柔的声音,像糯米团子般黏糊,一口一个“前辈”叫得那叫一个甜腻。 这一番操作,听得温羽凡和一旁的金满仓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 然而,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对于闲云居士而言,女人,尤其是霞姐这般明艳动人的美女,还真就是他难以抵御的软肋。在霞姐嗲声嗲气的攻势下,闲云居士瞬间丢盔弃甲,之前那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他一边轻摸着霞姐的小手,一边带着几分陶醉地问:“真的?我很帅吗?” 霞姐只觉手背被触碰的地方一阵恶心,心里涌起一股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冲动。可为了温羽凡,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厌恶,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娇嗔道:“嗯呢,前辈最帅了,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说着,还俏皮地给了闲云居士一个飞吻。 这一个飞吻,让闲云居士彻底心神荡漾,骨头都快酥了。他脸上笑开了花,终于点头答应道:“哎呀,你这样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既然这样……那好,那好!我就给那小子看看。” 目睹这戏剧性的一幕,温羽凡瞬间石化当场,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坚决拒绝的闲云居士,竟被霞姐这一番操作轻易拿下,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既为能得到医治的机会而庆幸,又对霞姐受的委屈感到心疼。 “多谢前辈了。”眼见闲云居士终于松口答应下来,霞姐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立马扔下了闲云居士的手,脚下生风,飞也似的跑回了温羽凡的身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兴奋地喊道:“搞定!” 闲云居士看着霞姐那迅速跑开的背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懊悔,暗暗责怪自己答应得太过草率。 他不禁开始浮想联翩,琢磨着要是刚才自己再提些更过分的要求,说不定霞姐为了温羽凡也会答应,比如再摸摸她的那什么什么,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不已。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招呼温羽凡道:“那个小子,你跟我到房间里,我给你看看。”说完,他便率先朝着边上的一条小路走去,脚步中透着些许失落。 这时,原本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醉酒老者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啊,迟早死在女人手里。”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还是清晰可闻。 闲云居士听到这话,就当自己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羽凡满是感激地看向霞姐,轻声说道:“霞姐,让你牺牲了。”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霞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哎,这有什么。这招我对付我们家那几个老头子都用烂了。哎呀,别傻呆着了,赶紧过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推温羽凡,催促他赶紧跟上闲云居士。 温羽凡点了点头,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加快脚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闲云居士。他的心中既期待着能治好自己的伤,又对霞姐充满了感激,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这份情谊。 温羽凡紧紧跟随着闲云居士,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位于林间的小屋。 屋内布置简单,却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 闲云居士倒也爽快,一进屋便依照约定,开始为温羽凡仔细做身体检查。他手法娴熟,时而轻轻按压温羽凡的伤处,时而闭目感知体内气血运行,神色专注。 一番检查过后,闲云居士原本平和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之色。 温羽凡一直紧盯着他的神情变化,见此情景,心中陡然一沉,忐忑地问道:“前辈,连您也没办法吗?”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绝望。 闲云居士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伤病,贫道怎么可能治不了。若论医术,我那师弟也有法子医好。只是有一点,除了常规的治疗外,你这伤需要内劲以上的武者每日给你推宫活血才能好得了。”说着,他脸上的嫌弃愈发明显,“我一想到每天要给你这个大男人运功治疗半个小时,还要持续半个月,我这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言语间满是不情愿。 温羽凡闻言,嘴角不禁一阵抽搐,满心无奈。 尽管闲云居士满脸的不情愿,可终究还是信守承诺,答应了为温羽凡治疗伤势。并且,当天他便着手进行了第一次的推宫活血。 治疗结束后,温羽凡对闲云居士再三道谢,便与霞姐、金满仓三人一同在附近寻觅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三人齐心协力,很快便将帐篷搭建起来。 那帐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仿佛是他们在这山林之中临时的家。 在瓯江城,曾经声名显赫的余家大宅,如今已然易主。 其新主人正是杀手熊千仇及其一众手下。余家惨遭覆灭后,韩、薛两家如同饿狼一般,不择手段地吞并了余家的产业。而这座象征着余家往昔荣耀的大宅,便作为酬谢大礼,落入了熊千仇手中。 此刻,熊千仇悠然自得地坐在余家家主曾经的太师椅上,神情惬意。那椅子似乎还残留着往昔的威严,却被他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占据着。 他微微眯着眼,享受着这份胜利者的滋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他踩在脚下。 这时,留着山羊胡的二当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说道:“大哥,那个杀了老八和老十的家伙离开了川府城。”哪怕温羽凡如何小心隐藏自己,他的行踪却一直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 熊千仇原本半眯的双眼瞬间猛地睁开,眸中凶光毕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好,现在是时候为老八和老十讨还血债了。”他们一直忙着瓜分余家的产业,和追杀漏网之鱼,而最近,终于空闲了下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个仇人碎尸万段。 二当家站在一旁,看着熊千仇的模样,心中暗自凛然,他深知大哥一旦动了杀心,必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78章 短暂的安逸 温羽凡三人在林间安营扎寨后,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平静。每日清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帐篷上,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除了雷打不动、每日一次的推宫活血治疗外,温羽凡便再无要紧事缠身。 这段日子里,白天的时光总被霞姐变着花样填满。她兴致勃勃地发起各种游山玩水的活动,一会儿拉着两人去溪边垂钓,看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涟漪;一会儿又提议漫步山间小道,欣赏漫山遍野的野花。 起初,霞姐压根不想让金满仓这个“电灯泡”跟着,金满仓自己也觉得尴尬,可温羽凡却如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单独与霞姐相处,哪怕是大白天,也硬拉着金满仓一同前往。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虽说偶尔气氛略显微妙,但欢声笑语倒也没断过。 夜幕降临,山林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这时,温羽凡经常能看到闲云居士与那个叫黄汤的酒鬼老者在空地上切磋武艺。两人招式变幻莫测,太极拳的绵柔与醉拳的奇诡交织碰撞,在月光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画面。 温羽凡总会悄悄来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表面上只是安静旁观,实则将每一个动作、每一股劲气流转都牢牢记在心里——偷学武功。 虽然有所愧疚,但他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句名言:“习武之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 而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的,自从达到武徒六阶后,即便经历了数场生死大战,他的境界却再无提升迹象。按照系统所说,升级需要提升武道感悟,可这“感悟”二字虚无缥缈,究竟怎样才算有所提升?他绞尽脑汁,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在心底默默期盼,能在观摩高手过招的过程中,寻得那一丝突破的契机。 温羽凡并非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丛里偷看,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一旁,光明正大地观摩着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的切磋。他身姿挺拔,眼神专注,紧紧地盯着场中二人的一举一动。 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自然知晓温羽凡的存在,不过他们对此显然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温羽凡不过是个渴望提升自己的小辈,这等观摩学习的举动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他们依旧自顾自地你来我往,将招式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仿佛温羽凡并不在现场一般。 得到了两位高手的默许,温羽凡心中愈发心安理得。他不再有丝毫的顾虑,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两人武艺的观察之中。他仔细地揣摩着每一个动作的发力点,每一次呼吸的节奏,试图从中领悟到一些武道的真谛。 时光悠悠,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里,温羽凡每日都认真观摩闲云居士与酒鬼老者的切磋,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其中的武学精髓。 终于,在这一天,温羽凡双眸一亮,似有所悟:“两位前辈的武功,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酒鬼前辈的醉拳与其说是变幻莫测,倒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怎么出招,只是随着身体的摆动随机出手。闲云居士也是如此,虽然看起来是有一些路数在里面,但实际上,他每次的出招,都是随着酒鬼前辈的攻击自然而然地变化,毫无痕迹可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他的声音中透着兴奋与激动,仿佛发现了武学世界里的一片新大陆。 想到这里,温羽凡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旁若无人地在一旁缓缓演练起自己修炼过的武功来。一开始,他按部就班,将每一种武学的招式都认认真真地施展出来,力求做到规范标准。但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动作也愈发大胆起来。他开始将这些功法都打散混杂在一起,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而是胡乱出手,凭借着自己此刻对“无招胜有招”的理解,随心而动。 他的这番举动,让正在激烈交手的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也不由得停了下来。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不同的神情。 酒鬼老者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开口道:“哦,这小子,看来是有所感悟了。”言语间透着对温羽凡的赞赏。 而闲云居士则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说道:“看他出手杂乱,分明还没掌握其中的玄妙,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温羽凡的不足。 的确,要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以温羽凡现在对于武道的理解确实还远远不够。然而,幸运的是,这一晚,或许是因为这份勇于尝试和探索的精神,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的积累,温羽凡顺利突破了武徒七阶。 当那股全新的力量在体内涌动时,温羽凡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知道,这一晚,自己可说是大有收获了。 山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温羽凡突破武徒七阶带来的喜悦仍萦绕心间,殊不知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动。短暂的安逸如同脆弱的琉璃,轻轻一触便将粉碎。 就在温羽凡突破的次日,觥山县城的水泥路上响起了三双皮鞋的脚步声。 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有节奏地摩挲着胡须,眯起的三角眼闪过阴鸷:“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袖口暗藏的金属指套泛着冷光,正是熊帮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指”,杀人只需一指。 身旁肥头大耳的矮胖男子晃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谄媚笑,如同庙里的弥勒佛般和善——可谁能想到这是熊帮排行第五的“笑面佛”,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没错二哥,那家伙最后的消费记录就是在这里。” 第三人身形削瘦,背着一杆钓竿,正是与温羽凡有过生死之仇的钓鱼人。他捂着胸口的旧伤,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眼底燃起熊熊怒火:“这次,我要亲手杀了他!”上次被温羽凡偷袭的耻辱,此刻化作复仇的执念,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 三人站在山脚下仰望密林,山风卷起落叶,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第79章 鱼线索命 夜幕缓缓降临,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幕布,悄然笼罩了这片山林。林间依旧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息,轻柔的凉风如同调皮的精灵,穿梭在枝叶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温羽凡、霞姐和金满仓三人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篝火中,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红了他们的脸庞。三人面前的烤架上,几条白天从附近溪水中钓上来的鲜鱼正滋滋冒油,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霞姐一边用竹签给鱼翻面,一边笑着打趣:“凡哥,你看你今天钓鱼的样子,要不是我帮忙,怕是一条都钓不上来呢!”说罢,她眉眼弯弯,眼神中满是笑意。 温羽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钓鱼技术是差了点,以前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的,根本就没玩过这玩意儿。” 金满仓在一旁也跟着乐呵,他接过话茬:“是啊是啊,霞姐钓鱼那叫一个厉害。今天能吃上这烤鱼,都是霞姐的功劳!” 霞姐看着金满仓,脸上笑意更甚,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而后轻笑着说道:“你这马屁拍得我爱听。要是凡哥能像你一样会夸人就好了。”说着,她还斜睨了温羽凡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与期待。 温羽凡被霞姐这么一说,微微有些窘迫,不自觉地挠了挠头,露出无奈的神情,语气诚恳又带着点憨态:“这个……真学不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腼腆,似乎对于夸赞人的话语,实在是难以从口中自然地说出来。 金满仓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嘿嘿地笑了起来,打了个圆场:“霞姐,大哥他啊,是实干型的,虽然不太会说漂亮话,可心里都记着呢。而且啊,大哥的本事可比我会说话厉害多了!”说完,他朝着温羽凡竖起了大拇指。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在林间回荡,气氛温馨而融洽。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猛兽,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见那烤鱼外皮金黄,油脂滋滋冒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显然已经烤好。温羽凡目光在烤架上一扫,挑出两条色泽鲜亮、卖相极佳的,随即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你们先吃,我把这两条鱼给两位前辈送去。” 霞姐正盯着烤架上剩下的鱼,随口答应道:“快去快回啊。” 温羽凡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拿着两条烤鱼,转身朝着边上的小路走去。夜色中,那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闲云居士的木屋,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而静谧。 然而,温羽凡刚迈出几步,离开了篝火温暖光芒的照耀,踏入一处浓重的阴影里时,意外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唰”的一声,一道破风声陡然响起,一条透明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鱼线,如同一道鬼魅般的闪电,从旁边的林中激射而出。 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带着凌厉的杀意,瞬间便逼近了温羽凡。 感受到一股森然寒意如芒在背,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他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闪避,可事起仓促,先前毫无防备的他已然失了先机,此刻再想躲避,哪里还来得及?那道透明如丝的鱼线,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如鬼魅般精准地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刹那间,鱼线那头传来一股极为刚猛且狠辣的拉扯之力,其势汹汹,仿佛要将温羽凡的脖颈当场绞断。温羽凡只觉脖颈处一紧,被鱼线缠绕的部位瞬间被划破,细密的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向外渗出,与此同时,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胸腔中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生死一线间,温羽凡心中惊恐万分,但此时他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并迅速做出反应。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还散发着热气的烤鱼一扔,双手如电般探出,抓向那道在空中闪烁着幽光的透明鱼线。然而,鱼线表面光滑异常,且力量极大,他刚一握住,便感觉手上着力不住,险些被鱼线挣脱。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急中生智,手臂迅速一阵翻转卷动,将那鱼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之上。随着鱼线的缠绕,他脖子上的压力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可右臂却承受了巨大的拉力,被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但此时的温羽凡哪还顾得上右臂的疼痛,他紧咬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双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死死地盯着鱼线延伸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间,他右臂肌肉高高隆起,猛然发力,全力向回一扯。 这鱼线乃是杀人的凶器,经过特殊制作,材质坚韧无比,远比普通鱼线牢固得多。温羽凡这奋力一扯,只听“嗡”的一声,鱼线剧烈震颤,却并未如他所愿那般被扯断。 不过,鱼线另一头手持鱼竿的人显然在力量上不及温羽凡。 在温羽凡这雷霆般的一扯之下,钓鱼人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连人带鱼竿便被温羽凡从林中硬生生地拉扯了出来。他双脚离地,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滚倒在地,手中的鱼竿也因握力失控而飞了出去。 温羽凡此时仍处于极度的紧张和窒息后的虚弱状态,呼吸急促而不畅。 他根本没心思去看自己拉出了什么东西,在感觉到手上的拉力一松时,便急忙用颤抖的双手解开绕在脖子上的鱼线。当那束缚着他咽喉的鱼线终于松开,新鲜空气如甘泉般涌入肺部的那一刻,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下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也警惕地看向出现的敌人。 霞姐和金满仓原本还在篝火旁等着温羽凡回来,却被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温羽凡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脖子上还留着被鱼线勒出的红印。 霞姐心急如焚,目光紧紧锁在温羽凡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勒痕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急切地问道:“凡哥,你没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想要查看温羽凡的伤势,却又怕弄疼了他,悬在半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金满仓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原本急切的脚步在看到眼前对峙的紧张局面后陡然一顿。他心中清楚自己没有武功,冲上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温羽凡和霞姐的累赘。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又往后退了几步,在远处扯着嗓子喊道:“大哥,你们小心啊!” 温羽凡微微喘着粗气,朝着霞姐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而钓鱼人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可恶,这家伙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不可能啊!一个月前,他没这么厉害啊!”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甘,显然无法接受温羽凡实力的突飞猛进。 就在这时,钓鱼人身后的草木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身材肥胖,脸上始终挂着笑呵呵的表情,另一个则身形消瘦,留着山羊胡,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胖者正是笑面佛,他呵呵笑了两声,那笑声听上去和蔼可亲,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寒意:“老九放心,就算他有些本事,今晚也插翅难飞了。” 瘦者则是夺命指,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微弯曲,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他的眼神冰冷,扫视着温羽凡等人,仿佛他们已经是囊中之物。 第80章 林间恶斗 温羽凡目光扫过新出现的两人,心脏猛地一沉。虽然那个胖男人有着武徒七阶的实力,自己应付起来倒也不难。当系统提示框在山羊胡男子头顶浮现时,他瞳孔骤然收缩——「武者二阶」四个小字如重锤般砸在心头。 几乎是本能反应,温羽凡手臂一横,将霞姐猛地拽到自己身后。他掌心沁出冷汗,喉结不自觉滚动,目光却死死锁住夺命指的指尖——那微微凸起的指节带着金属套,那金属套的表面隐隐泛着幽幽绿光,分明还淬着惧毒。 “霞姐,有机会就带老金走。”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像是绷紧的弓弦,“这人……是内劲武者。” 霞姐这才注意到温羽凡反常的僵硬姿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羊胡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活动指节,每一声“咔咔”轻响都让空气里的压迫感更重几分。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林间夜风突然转急,吹得篝火火星四溅。 温羽凡感受着身后霞姐微微发颤的身躯,喉间泛起苦涩。他清楚,以自己刚突破的武徒七阶实力,对上武者二阶几乎毫无胜算——但此刻,他退无可退。 “不用你们出手!”钓鱼人阴沉着脸开口,嗓音里带着刻骨的怨毒。他抬手一挥,一道透明鱼线如灵蛇出洞,精准卷住十余步外掉落的鱼竿,手腕轻抖间,鱼竿便“嗖”地飞回掌心。他握着鱼竿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竿头如枪尖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他的命——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旋身,鱼竿如长枪般横扫而出,鱼竿化作漫天残影,直取温羽凡面门。 然而此刻的温羽凡已非吴下阿蒙,突破至武徒七阶后,他的五感与爆发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侧闪,钓鱼人全力挥出的一击竟擦着他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掀起几缕发丝。 温羽凡反手便是一拳,毫无花哨的直拳却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砰”的一声闷响,钓鱼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后背重重撞在碗口粗的枫树上。树皮碎屑纷飞中,他口中鲜血狂喷,眼球上翻,竟直接昏厥过去,手中鱼竿也“当啷”落地,钢鞭无力地垂在草丛里。 这一切发生不过瞬息,温羽凡甚至未多看钓鱼人一眼,他的视线一直牢牢锁住夺命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钓鱼人溃败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废物!”夺命指眼神一寒,指尖毒刺因怒意而微微震颤,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幽蓝弧光。他厌恶地瞥了眼晕厥在树根下的钓鱼人,仿佛在看一件破碎的工具。 笑面佛脸上标志性的和蔼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浓:“呵呵……这小子应该不是武徒三阶?难怪能从老九和老十手底下逃掉。二哥,让我来试试他的斤两。” 夺命指微微颔首,三角眼在温羽凡身上打转:“别像老九那样轻敌。” “呵呵……小弟向来稳重。”笑面佛迈着四方步走近,肥大的肚腩随步伐晃动,却无半分笨拙之感。 笑面佛与温羽凡同境界,温羽凡可不敢小看他,看对方过来,此时也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但是部分注意力依然不敢离开夺命指。 笑面佛在温羽凡一步外站定,脸上笑意盎然,右手虚虚一伸,掌心向上做出握手姿态:“呵呵……在下笑面佛,很高兴见到你啊……” 温羽凡眼神冷如冰锥,死死盯着对方。他清楚,这看似友好的动作下,藏着的可能是致命的杀机。 果不其然,“呵呵……”笑面佛笑着,突然,他眼中寒芒一闪,本是伸出邀请握手的右手突然上移到温羽凡胸口位置,翻手为掌,猛然间一掌印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温羽凡左腕如灵蛇般探出,一记擒龙爪精准扣住对方脉门。他指尖用力,竟将笑面佛的手腕捏得青筋暴起:“少来这套。” “呵呵……有意思。”笑面佛不慌不忙,没有想要挣脱,被扣住的手掌陡然发力,反而向前继续加压。 “拼力气?好!”温羽凡感觉到压力,也立即加大了力道。 两人霎时较上了力,四目相对,笑意与杀意同时在空气中炸开。 地面泥土在双足碾压下发出“咯吱”闷响,四个深陷的脚印如钉入地底的钢桩,裂纹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霞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看见温羽凡脖颈处青筋鼓起,未愈的伤口正在渗血,混着汗水滴入衣领。 金满仓躲在树后,不住哆嗦,颤声祈祷:“大哥,你要赢啊……” 两人一时间相持不下,笑面佛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下垂的左手突然一掌向温羽凡腰间印去。 温羽凡瞳孔骤缩,右拳如迅雷出鞘,龙吟拳带起的气浪卷得地面枯叶倒飞。 两记杀招轰然相撞,“啪”的闷响中,笑面佛庞大的身躯连退五步,靴底在泥地犁出五道深痕;温羽凡则重心下沉,借势后滑三步,石砾在脚底碎裂成粉。 笑面佛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呵呵……二哥,此人我对付起来看来也有些棘手啊。” 夺命指脸色阴得能拧出水来,三角眼危险地眯起。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脏上,指尖毒刺“咔嗒”弹出寸许,幽蓝毒液在针尖凝成水珠:“你退下。”话音未落,他忽然欺身而上,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指尖直取温羽凡咽喉死穴! 温羽凡眼见夺命指的指尖毒刺挟着破空声逼近,喉间泛起剧烈的苦涩。武者二阶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他甚至能嗅到毒液挥发的腥甜气息。生死瞬间,他本能地就地一滚,草叶刮过脖颈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却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下一秒,他如弹簧般弹射而起,转身便扎进了茂密的树林——只有借助地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夺命指冷冷一笑,指尖毒液滴落在地,“嗤”地冒出青烟:“想逃?”他足尖点地,身形化作残影般追入林中,沿途灌木如被利刃切割,齐刷刷断成两截。 “凡哥!”霞姐的惊呼被夜风吹散。她刚要抬腿追赶,却在看清夺命指消失的方向后猛然顿住——以她的实力贸然追入只会成为累赘。咬碎银牙的瞬间,她忽然想起那条通往闲云居士木屋的小路,眼中闪过决然。 然而刚转身,一道肥硕的身影便如肉墙般横在面前。 “呵呵……美女这是要去哪呀?”他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轻佻,“虽说你不是我们的目标,但……” “滚!”霞姐的怒吼中带着焦急。她右腿高抬,弹腿带起的劲风踢得落叶纷飞,鞋尖直奔笑面佛面门而去。这一式“川南燕子腿”暗含十二道暗劲,寻常武徒挨上一脚轻则胸骨断裂,重则当场闭气。 笑面佛却不闪不避,掌心翻起如托钵状,竟硬生生接下这记踢击:“呵呵……辣妹子就是够劲!”他油腻的笑声里带着兴奋,“陪哥哥玩玩如何?” 霞姐向后急退半步,随后腿影如狂风暴雨般急射而出。月光下她的眼眶通红——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远处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温羽凡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而她却被这座肉山死死缠住。她要孤注一掷尽快突围而出。 金满仓蜷缩在树后,目睹温羽凡被追杀地窜入林间,又望见霞姐与笑面佛缠斗在一起。他心中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怕地喃喃自语:“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压根帮不上忙啊!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哦对,闲云居士、酒鬼老头!他们能救大哥!我得赶紧去找他们!” 念头一起,金满仓赶忙从树后闪身而出,跌跌撞撞地朝着通往闲云居士小屋的山道狂奔而去。 其实,与霞姐交手的笑面佛早早就察觉到了金满仓的存在,只是看他一副普通人的模样,便没把他放在心上。此刻见金满仓跑动的身影,他眉头微蹙,随手甩出一枚一元硬币。那硬币带着呼啸声,如同一发微型子弹,径直朝着金满仓的右腿飞去。 毫无武功根底的金满仓哪能躲开这攻击,右腿瞬间被硬币击中。硬币如同利刃般割开他的皮肉,深深嵌进大腿肌肉里。钻心的剧痛袭来,金满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倒在地。 笑面佛笑道:“呵呵……你就乖乖待在这儿。要不是不能对普通人下死手,这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满仓哥!”霞姐见状悲愤交加,嘶声喊道,“我跟你拼了!”说着便向笑面佛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笑面佛也不敢轻敌,运起大手印,全力应对霞姐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然而打着打着,笑面佛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金满仓的惨叫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他转头望去,哪里还有金满仓的身影,只见在月光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沿着小路延伸向远方。 笑面佛眉头微皱,但很快又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就算你搬来救兵又能怎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不定二哥早把那小子解决了。呵呵……” 第81章 枪与指 今夜的小木屋内,烛火摇曳,酒香弥漫。闲云居士与酒鬼黄汤并未如往常般舞枪弄棒,而是对坐于木桌两侧,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棋子错落有致。 酒鬼黄汤端起酒葫芦猛灌一口,浑浊的眼珠紧盯棋盘,忽然拍案而起,粗粝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得意:“嘿嘿,我吃你的炮!”酒气随着话音喷在棋盘上,震得卒子微微晃动。 闲云居士捻着长须轻笑,指尖轻轻叩了叩棋盘边缘:“臭棋篓子,竟还想着吃我的炮?你且看好了……”他手腕翻转,一枚车棋如离弦之箭斜刺里杀出,稳稳卡住对方马脚,“你的车,怕是保不住了。” 酒鬼盯着棋盘,浓眉皱成一团,肥厚的手指在车棋上来回摩挲,嘴里嘟囔着:“怎的就落了这般田地?老道,你这步棋下得阴损……”忽然抬头,满脸堆笑地搓了搓手,“那个……老道,我能悔一步棋么?就一步!” 闲云居士大度地挥了挥手,烛光照得他道袍上的云纹泛着微光:“无妨……凭你这棋艺,便是悔上十步,也难赢过我。” 话音未落,忽闻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重物在石阶上攀爬,其间还夹杂着压抑的呻吟。 酒鬼刚要落子的手陡然顿住,酒葫芦“咕咚”一声滚到桌底:“老道,你听……” 闲云居士指尖轻抚过棋子,目光幽幽望向木门。 下一刻,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金满仓连滚带爬地摔进屋内,右腿上的鲜血顺着裤管源源不断地滴落,在青砖地面洇出蜿蜒的血线。他却浑然不觉,喉咙里像是塞着带血的棉絮,只能喘着粗气嘶喊:“前……前辈!救、救命啊!” 闲云居士握着棋子的手顿在半空,两道白眉紧紧拧成了疙瘩。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金满仓的晃动而扭曲变形。 “哎呦喂!”酒鬼慌忙起身扶住金满仓摇摇欲坠的身子,酒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的响声,“小子,你这是遭了什么劫?” “杀手……有杀手要杀我大哥!”金满仓抓住酒鬼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求你们快去救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放心,我这就去看看。”酒鬼连声应着,扶金满仓在竹凳上坐下,转身就要往门外去。 可刚跨过门槛,闲云居士的声音忽然如冷泉般砸在他后颈:“老黄,别忘了咱们已经退出江湖了。” 这句话像无形的锁链,让酒鬼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他望着门外漆黑的树林,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叹着气坐回棋盘前,酒葫芦重重磕在桌上:“老道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守着那些陈规旧矩?” 闲云居士闭目不语,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叩,“啪”的声响里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金满仓见两人僵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挣扎着要起身:“前辈!求你们……” “先治伤。”闲云居士忽然开口,枯瘦的手掌如按在琴弦上般轻覆金满仓伤腿。金满仓尚未反应,便觉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内劲透体而入,嵌入肌肉的硬币“噗”地弹出,在青砖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啊!”金满仓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然而未等他喘过气,闲云居士袍袖已拂过木几,取来青瓷药瓶。居士指尖沾着乳白药粉按上伤口,力道轻得像春风拂柳,却让金满仓动弹不得——那看似温和的触碰中,暗含着武者对力道的绝对掌控:“贫道入山时便立誓,不再过问江湖恩怨。” 药粉渗进伤口的清凉感与剧痛交织,金满仓却顾不上这些,抓住闲云居士的道袍嘶喊:“可那是人命啊!” 闲云居士指尖一顿,药瓶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他望着窗外簌簌作响的竹林,语气平静如水却暗藏涟漪:“贫道有贫道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破了贫道的规矩,不过是心中有愧;但若坏了江湖的规矩……”居士忽然抬眼,“这天下,便要血流成河了。” “前辈啊!求求你!求求你了!”金满仓喉间的哭号渐渐消哑。 闲云居士处理完伤口后,正襟危坐于棋盘前,修长的手指抚过“楚河汉界”——那里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远处树林里传来隐约的打斗声,惊飞了檐下夜枭,却惊不动屋内人的道心。 温羽凡猫腰窜进树林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夺命指的毒刺擦着耳际划过的声响,比淬毒的蛇信更让他心惊。他足尖点上树干,借力跃上枝头,月光从枝叶间隙漏下,在他脸上织出破碎的银网——正是黑蜘蛛的「蛛网游身步」。 夺命指的指尖第三次刺进树干,木屑纷飞中,他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男子在树冠间辗转腾挪,起落间竟带着几分黑蜘蛛的阴诡灵动:“老十的独门身法……你怎么会?!” “不止呢。” 温羽凡蹲在横枝上,指尖扣住两枚鹅卵石。石子出手时带起刁钻的弧度,一枚直击面门,一枚斜打咽喉,竟比黑蜘蛛的飞刀更多了几分野路子的狠劲。 “找死!”夺命指指尖爆发出幽蓝毒雾,两枚石子在半空中轰然炸裂。 他这才惊觉,此前温羽凡的招式里好像还混杂着几分他们熊帮老八绝学「飞鹰爪」的痕迹。 “你究竟是什么人?!”夺命指暴怒,周身内劲激荡得落叶倒飞。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武徒,竟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一众人的武学路数偷学得八九不离十。 温羽凡却不答话,趁着对方分神的刹那,脚尖猛地踹向头顶枯枝。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带着簌簌落叶砸下来。 夺命指不得不闪退,毒刺在树干上犁出三道焦黑的深痕。等他抬头再看时,树冠间只剩几片晃动的树叶,温羽凡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呵呵,跑?”夺命指额角青筋暴起,鞋底猛然碾碎脚下碎石,身形如黑色闪电般激射而出。 温羽凡借力树干转折方向时,后颈猛地撞上一股森冷的气浪!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意识到敌人又追上来了。出于本能,他提气跃上最近的香樟树。 夺命指的指尖再一次戳进树干。 然而这次却不再是无功而返的试探。他三角眼闪过狠厉,丹田真气如火山喷发般涌入手臂:“武徒与武者的鸿沟,岂是你这杂学皮毛能跨越的?”一掌重重拍在树干上,狂暴的内劲顺着指尖炸开,整棵香樟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喇”声,树皮如鳞片般剥落。 “糟了!”温羽凡瞳孔骤缩,脚下树枝突然断裂。 他在坠落瞬间蜷身翻滚,却见漫天木屑中,夺命指的身影已如附骨之蛆般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右腿勾住斜生的树杈,身体呈诡异弧度倒悬而下,左手撑地时已摆出诡异的架势。指尖触地的瞬间,似有陈年酒浆在血脉里发烫——跌、撞、翻、滚看似无序,却在夺命指连环戳刺间,次次以毫厘之差避开死穴。 只是未沾酒气的身躯终究少了三分浑然天成的韵律。 夺命指的第七指擦着温羽凡肘尖划过后,他恼怒下飞起一脚给了温羽凡一个足球踢。这下势如奔雷,温羽凡没能躲过,被一脚踢中,饶是他蜷身卸力,还是被狠狠踢飞,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肩胛骨磕在树干的瞬间,温羽凡听见体内传来“咔嚓”轻响,喉间腥甜翻涌,吐出大口血水。 夺命指踩着他咳出的血迹逼近,指尖毒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角眼里的狠戾几乎凝成实质:“杂学终究是杂学……拿命来!” 话音未落,夺命指指尖已裹挟着破风锐响点向温羽凡面门。 哪怕机会渺茫温羽凡仍要奋力求存,他的双掌如沾露秋叶般旋动,在间不容发之际触到对方腕骨——太极拳特有的黏劲顺着经脉游走,竟将那必杀一指生生拨向三寸外的树干。指尖擦着他鼻尖掠过,在树皮上钻出碗口深的孔洞。 夺命指微微皱眉,尚未及反应,温羽凡右腿已如灵蛇出洞:膝盖微屈蓄力,脚尖绷直如枪尖突刺,正中他膻中穴!这招弹腿变招之快,竟让空气在足尖划破时发出蜂鸣。 “砰!” 夺命指消瘦的身躯如断弦风筝倒飞而出,后背撞断三根手腕粗的灌木才堪堪停住。 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他自然不会被温羽凡这一脚所伤。站定后,他低头看着胸前褶皱的衣襟,伸手用指尖轻轻掸了掸,像是仅仅掸去一抹灰尘:“花样还挺多。” 话音未落,他周身真气如沸水煮茶般蒸腾,震得头顶树枝剧烈摇晃,树叶如雨纷纷而下:“不过……螳臂当车!” 他猛然踏地跃起,飞溅的泥土在半空划出弧线,砸中不远处一棵香樟树,树皮应声剥落。 淬毒的指尖泛着幽蓝光芒,直奔温羽凡眉心死穴! 温羽凡仍想故技重施,他双掌仓促迎上,试图以太极黏劲化开攻势,掌心却在触到对方小臂的瞬间猛然一颤。他的太极还远修炼不到家,刚刚也只不过是趁对方没有防备才得手。 夺命指此刻的内劲如铁铸铜浇,他无法撼动分毫。 指尖幽蓝的毒液在月光下晃成冷冽的弧,眼看便要钉入温羽凡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山林间突然响起“乓”的爆响!一枚黄铜子弹划破夜色,如流星般撞击在夺命指的钢指套上,火星四溅中传来“当啷”脆响。夺命指手腕猛地一偏,指尖擦着温羽凡额角掠过,在他鬓角削下一缕发丝。 温羽凡趁机向后急滚,后背撞上潮湿的腐叶堆时,鼻中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是火药的味道。 “谁?!”夺命指甩着发麻的手指转身,只见阴影里走出个叼着牙签的男子。那人穿着沾满番茄酱的快餐店制服,手中枪管还在冒烟,满脸胡茬里藏着几分玩世不恭:“抱歉啊,枪这玩意儿我总是用不太顺手。” “黄队长!”温羽凡踉跄着爬起,冷汗浸透的后背终于有了暖意。 枪这东西,在华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拿枪的不是悍匪就是官方人员。所以夺命指看到来人,并没有轻视,而是肃然开口:“阁下是什么人?是官是匪?” 黄队长懒洋洋回答:“朱雀。” 夺命指瞳孔微缩。他当然知道“朱雀”意味着什么——那是官方特勤局的代号,专司监管江湖势力。 他强压下杀意,抱拳道:“在下熊帮夺命指,不知大人为何插手江湖事?贵方历来……”官方历来都是希望江湖势力间拼个你死我活,对于他们之间的仇杀不止不阻止,反而有时还会故意推波助澜。 “川中规矩不一样。”黄队长打断他,皮鞋碾灭烟头,“武者二阶对武徒七阶,在这里不行。要动手,你们要么都是武徒,或者都是武者。” “如果我不认这规矩?”夺命指指尖毒刺幽幽蓝光一闪,却发现对方枪口已稳稳对准他的面门。那黑洞洞的枪口里没有杀意,只有懒洋洋的警告,仿佛在说“你可以试试”。 黄队长打了个哈欠:“上个月有个不开眼的在青神县不听劝,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忽然咧嘴一笑,“不过你要是想当第二个,我倒不介意活动下筋骨——反正这段时间我也挺无聊的。” 夜风卷起落叶,卷过夺命指僵硬的指节。 先不说黄队长实力如何,单是与官方为敌,这后果就不是他夺命指能承担的。夺命指心里虽然不忿,但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算你狠。”夺命指终于咬牙后退,金属指套时发出不甘的轻响,“姓温的,总有一天……” 黄队长忽然抬手一枪射出,子弹擦着夺命指耳际钻进树干,吓得他浑身肥肉一颤:“滚,别让我在川中地界再看见你。” 夺命指咬碎后槽牙,阴鸷的目光像是想要在温羽凡脸上剜个洞,最终还是甩袖离去,靴底碾碎落叶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不甘。 温羽凡方才虽然惊险躲过了那致命一击,但之前一番战斗受到的伤也不算轻,再加上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体验让他心有余悸,此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膝盖一软跌坐在满是落叶的泥地上。 黄队长瞥了眼地上的温羽凡,摇头轻笑一声,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他沾满番茄酱的制服后摆被夜风吹起,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枪套。 “黄队长!”温羽凡强撑着起身,朝着那道背影郑重地弯下腰,“多谢您再次救命之恩。” 脚步声顿了顿,却没回头。黄队长摆了摆手,声音混着晨起的雾气有些模糊:“甭谢,我就是看不得有人在我地盘上坏规矩。” “可您说的规矩……”温羽凡踉跄着上前两步,“川中真有跨境界不能出手的规矩?而且为什么你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这次黄队长终于转头,月光斜斜切过他满是胡茬的脸:“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知道。以后,等你足够强了,我会告诉你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霞姐带着哭腔的呼喊。温羽凡转头望去,只见她跌跌撞撞地穿过竹林。 “别死得太早了哦。”黄队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警告,“不然……我可是会失望的。” 温羽凡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晃动的树影,已没了黄队长的踪影。山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鸟鸣,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霞姐的拥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次温羽凡却没有闪避。 金满仓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一块带血的石头——那是他从山道上一路爬回来时捡的。闲云居士不来救温羽凡,他便自己来,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大哥!” “凡哥,你没事?”霞姐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他脖子上的伤口。 温羽凡摇了摇头,望向黄队长消失的方向。 “没事了。”他轻声说。 山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泥土里未干的血迹、折断的树干,以及某个快餐店制服男子留在落叶上的鞋印,默默见证着这个夜晚的血雨腥风。 至于那个男人为何会两次相救?或许正如黄队长所说,等温羽凡足够强了,自然会明白——有些答案,从来不是问出来的,而是要用拳头砸开命运的门,才能看见的。 第1章 人之喜乐 十月十一日。 这看似普通的一天,对大多数人而言波澜不惊,可对家住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 1001室的温羽凡来说,却承载着无比特殊的意义——今天,是他宝贝儿子温小智的生日。 刚结束一天的忙碌工作,温羽凡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附近的蛋糕店。 店内弥漫着香甜的气息,店员微笑着将他一周前预订的生日蛋糕递来。 温羽凡一把接过,蛋糕盒上的缎带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此刻,他的脑海中满是儿子看到蛋糕时惊喜的模样,脚下步伐愈发急促,恨不得一步跨到家。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可温羽凡全然无暇顾及。他一边疾行,一边暗自思忖:蛋糕选的是提拉米苏口味,那是小智心心念念的味道,他肯定会乐开花。平日里,妻子对小智的甜食管控极为严格,一年到头,也就生日这天能敞开了吃蛋糕,这对孩子来说,是何等珍贵的时刻。 想到这儿,温羽凡加快了脚步,恨不能脚下生风,快点儿把这份惊喜送到儿子面前。 “爸爸!”温羽凡刚将家门推开一道缝,一声稚嫩又饱含期待的呼喊瞬间钻进他耳中,那是儿子温小智的声音。这声音,温羽凡每日都能听到,可无论听多少遍,都像第一次那般,瞬间就能驱散他心底所有的疲惫,满心只剩纯粹的欢喜。 “诶,儿子!”温羽凡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扯着嗓子高声回应。 话音刚落,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里屋风驰电掣般冲了出来,正是14岁的温小智。 身为小学生的他,正处在天真烂漫、可爱无敌的年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一眼就锁定了温羽凡手中那印着可爱图案的蛋糕盒子,刹那间,眼睛亮得像两簇小火苗,兴奋得又蹦又跳,扯着嗓子大喊:“蛋糕,哈哈!我的蛋糕!”一边喊,一边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像只撒欢的小狗,蹦跶着就要来抢。 温羽凡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故意将蛋糕盒子高高举起,手臂伸得笔直,温小智哪怕踮起脚尖,拼了命往上够,指尖也只能在空气里徒劳地抓挠。 温羽凡佯装一本正经,逗弄道:“谁说这是你的蛋糕,我工作累了一天,特意买给自己解馋的。” “蛋糕!快给我蛋糕!”温小智哪肯信,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心里门儿清,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为了这一天,他掰着指头盼了好久好久,这蛋糕明摆着就是为他准备的。 于是,他铆足了劲儿,一次次往上蹿,嘴里不停地嚷嚷:“爸爸坏,快把蛋糕给我!” 温羽凡呢,依旧高高举着蛋糕,满脸笑意,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给,不给,这是我的宝贝,才不给你。” 父子俩一个举着蛋糕逗,一个蹦跳着抢,欢笑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温小智聪明机灵,眼看自己怎么蹦跳都抢不到蛋糕,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计上心来。瞅准时机,猛地大喊一声:“我回手掏!”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一矮,小手如闪电般朝着老父亲的裆部抓去,这一招“撩阴抓”又狠又准,直逼温羽凡的致命弱点。 温羽凡见状,脸色骤变,“哎呀”一声惊呼,本能地双腿猛地夹紧,身体迅速下蹲,空着的手如护宝般死死捂住裆部,同时气急败坏地大骂:“哎呀你个不孝子!下手这么狠!” 就在温羽凡忙着自保的当口,温小志强忍着笑意,突然变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一伸,紧紧抱住了温羽凡手中的蛋糕盒子,扯着嗓子喊道:“我的,我的,蛋糕是我的!”那模样,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 温羽凡一脸无奈,只能摇头苦笑,嘴里嘟囔着:“哎!不孝子啊!真是不孝子!” 话虽这么说,可手上还是松开了抓着蛋糕盒子的手,任由温小智将“战利品”夺走。 温小智得逞后,朝着温羽凡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像只欢快的小兔子,抱着蛋糕盒子一溜烟跑向厨房。 厨房中,妈妈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地翻炒着菜肴,烟火升腾间满是家的味道。 温小智仰着脑袋,满脸期待地问:“妈妈,爸爸给我买了蛋糕,我现在可以吃吗?” 妈妈扭头瞥了温小智一眼,佯装没好气地瞪着他,嗔怪道:“吃!吃什么吃!马上就要开饭了!” “但是,你说我生日可以吃蛋糕的……”温小智一听这话,原本神采飞扬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那模样,哪还有刚才在温羽凡面前的蛮横劲儿,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绵羊。 妈妈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好了好了,吃完饭可以给你吃一块,现在先把蛋糕放桌子上。” 温小智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脆生生地说:“谢谢妈妈!” 随后,他乖巧地走到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盒子放在桌上,还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温羽凡,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哎!”那一声叹息里,满是对儿子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 晚饭后,温小智终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只令他心心念念许久的蛋糕盒子。 盒盖掀起,蛋糕上精致的裱花因之前父子俩的“激烈互动”有些歪扭,巧克力片也散落了几片,原本规整的模样变得有些狼狈。可在温小智眼中,这些“瑕疵”根本不值一提,丝毫未减蛋糕在他心中的分量,在他看来,这依旧是世界上最棒的蛋糕。 温家的生日派对,向来平淡。既没有摇曳烛光下的虔诚许愿,也没有温馨欢快的生日快乐歌相伴。没有那些花哨的仪式,一切都是这般朴实无华。 但这又有何妨?妈妈手持餐刀,小心翼翼切下的那一小块生日蛋糕,金黄的蛋糕体,细腻的奶油,点缀其间的新鲜水果,每一口都甜在温小智的心尖上。这小小的一块蛋糕,稳稳承载着温小智这一年来所有的幸福与希望,让他满心欢喜,无比满足。 温羽凡也分到一块生日蛋糕,他瞧了瞧自己盘中的蛋糕,又瞅瞅温小智的,嘴角一勾,故意逗趣:“诶,儿子,你看我这块,可比你的大多了!”那语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炫耀。 温小智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原本笑盈盈的小脸立马皱成一团。他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蛋糕就凑到温羽凡面前,同时伸出小手,朝着温羽凡的蛋糕抓去,嘴里嚷嚷着:“这是我的!你吃这块小的!”那模样,活脱脱一只护食的小兽。 “诶!你个不孝子!又来抢你爸的!”温羽凡佯装生气,大声抗议着,可身体却很诚实,既没躲闪,也没阻拦,任由温小智把蛋糕换走。 温小智顺利抢过蛋糕,像是生怕爸爸反悔,动作麻利得如同一只饥饿许久的小松鼠,对着蛋糕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下去,奶油糊满了他的嘴角,活像长了一圈白花花的小胡子。 温羽凡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佯装懊恼地叹了口气:“哎呀……”那一声“哎呀”里,没有半分责怪,全是对儿子的宠溺。 温小智嘴角挂着奶油,眼睛弯成月牙,脸上绽放出得意又满足的笑容,仿佛在这场“蛋糕争夺战”中,赢得了全世界。 此时,妈妈正站在一旁,手中还握着擦拭餐桌的抹布。 她看着父子俩为了一块蛋糕争得“面红耳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眸里满是温柔与笑意,轻声笑骂了一声:“幼稚鬼!”那语气里,嗔怪中带着宠溺。至于这句“幼稚鬼”,到底是说那个为了多吃一口蛋糕,争抢的儿子,还是那个明知儿子会抢,却故意逗弄,陪着一起闹的老公,怕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家里,这一刻,满是温馨与欢乐。 之后,妈妈走上前,把还剩下大半的蛋糕重新仔细包装好,轻轻放进冰箱,同时不忘叮嘱:“今天就吃这么多,剩下的可不准偷吃啊。” 温小智仰起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哦!”他心里门儿清,妈妈对甜食的管控向来严格,多说无益。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盘子里那一小块蛋糕,像是在凝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随后,他拿起小勺,一口一口,吃得极为缓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仿佛要把这蛋糕的香甜,深深印刻在味蕾之上,因为这是他今日最后的甜蜜快乐。 温羽凡瞅着妻子转身忙其他事儿的空当,悄悄弯下腰,像做贼似的从自己盘子里挖了一大块蛋糕,轻轻放在温小智的盘子里,紧接着食指竖在唇边,冲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温小智瞧着爸爸的举动,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像揣了只欢蹦乱跳的小兔子。 第2章 人之悲苦 温小智沉浸在生日蛋糕带来的甜蜜里,吃得那叫一个陶醉。 转眼间,盘子里的蛋糕消失得干干净净,可他仍意犹未尽,小舌头在盘子上不停地舔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残留着蛋糕味道的角落,那股子认真劲儿,仿佛要把盘子上的釉都给刮下来。 妈妈在一旁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温小智手中的盘子,笑骂道:“好了好了,瞧你这模样,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蛋糕似的。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虐待你呢!” 温小智被妈妈这么一抢,也不反抗,只是嘴巴还在不停地唧着,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似乎还在细细回味着蛋糕在舌尖上绽放的香甜滋味。 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儿子这副贪吃的模样,转身走向厨房,系上围裙,自顾自地开始洗碗,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水流声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正沉浸在温馨氛围里的温羽凡,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脑袋,猛地一拍脑门,满脸惊讶地喊道:“哎呀,儿子,光顾着看你吃蛋糕,都忘了问,你吃蛋糕前许愿了吗?” 温小智一听,小胸脯一挺,仰起脑袋,满脸得意地回答:“那当然啦,我许啦!”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在说他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温羽凡一听,悬着的心落了地,笑着问道:“哦,那就好。快跟爸爸说说,你今年许了什么愿望啊?”他微微前倾身体,满脸期待,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温小智瞬间来了精神,“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双脚稳稳踩在椅子上,双手握拳,高高举起,扯着嗓子大声宣布:“我要成为超级英雄,守护世界和平!”声音清脆响亮,在屋子里回荡,眼神里满是坚定与憧憬,仿佛此刻他已经披上了超级英雄的披风。 温羽凡忍不住鼓起掌来,高声夸赞:“好好,好愿望!不愧是我儿子!”脸上满是欣慰与自豪,掌声清脆有力,一下又一下,为儿子的梦想喝彩。 就在这时,妈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那眼神像两道寒光,直勾勾地射向站在椅子上的温小智。 温小智刚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里,冷不丁感受到这瘆人的目光,浑身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头也微微低下,大气都不敢出。 “幼稚鬼!”妈妈丢下这么一句评语,嘴角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又转身继续洗碗,厨房里再度响起哗哗的水流声。 温羽凡看着一脸憧憬的儿子,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你要知道,想成为超级英雄,仅仅有愿望可远远不够。这世上,唯有最善良、最勇敢,还得是最优秀的小孩子,才有可能被上天选中,披上超级英雄的战衣。要达成这个目标,可得付出非常非常多的努力。”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温小智,眼神里满是期许。 温小智听着爸爸这番话,小脸也跟着严肃起来,用力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应道:“嗯,我一定会努力的!”那坚定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为梦想奔赴战场。 温羽凡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今天学校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吗?” 温小智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回答:“早做完啦!”声音里透着一股小骄傲,似乎在向爸爸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 温羽凡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很好,但成为超级英雄,光完成功课可不够。你跟爸爸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继续努力呢?”他身子微微前倾,期待着儿子的回答。 温小智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脱口而出:“接下去我要看动画片去。”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臭小子!”温羽凡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作势要去抓温小智,笑骂道,“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温小智才不管这些,“嗖”地一下跳下椅子,像只脱缰的小马驹,朝着客厅的电视飞奔而去,嘴里还大声呼喊着:“看动画片喽!”那欢快的背影,满是童真与活力。 温羽凡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苦笑起来。 这时,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只给你看半个小时啊!” 温小智听到妈妈的话,赶忙刹住脚步,转身对着厨房的方向,乖乖回答:“哦!”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听话的小委屈。 片刻后,客厅里传来了动画片那欢快的主题曲,伴随着温小智时不时发出的笑声,整个屋子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不经意间转头看向了窗户。 窗外,夜幕已然降临,像一块深蓝色的绒布,温柔地包裹着整个世界。天空中,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镶嵌在绒布上的碎钻。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透过窗户洒出暖黄色的光,如同夜空中散落的繁星,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望着这宁静而美好的夜景,温羽凡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此刻,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时的欢声笑语,都让他觉得无比的踏实和满足。生活或许平凡,但却处处充满着温馨与幸福。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之中。 当温羽凡还沉浸在那份温馨美好的情绪里,思绪飘得很远的时候。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那白光的速度快若流星,快到温羽凡甚至来不及眨一下眼睛,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怒吼,瞬间在耳边炸开。 那道白光径直撞在了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上。 这座平日里看起来坚固无比、高达二十多层的建筑物,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下,就像一个脆弱的积木城堡: 只见大楼的墙体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支撑结构在巨大的力量下不堪重负,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不过眨眼的工夫,整栋楼就开始摇摇欲坠,随后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在尘土飞扬中轰然倒塌。无数的砖石、钢筋伴随着灰尘四散飞溅,整个小区瞬间被恐怖和混乱所笼罩。 …… 二十天的时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温羽凡,于瓯江市医院的 icu病房里,静静地躺着。 他的身躯,被各种精密仪器的导线和导管所缠绕,像是被无形的命运丝线牵扯着。那苍白的脸庞上,眼皮微微颤动,仿佛是生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似要冲破黑暗的束缚,重新绽放光芒。 胡晨泽医生,这位经验丰富的医者,目光紧紧地盯着各项仪器上跳动的数据和闪烁的指示灯。 他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疲惫。 许久,他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对身边的同事说道:“看来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准备一下,安排转到普通病房。”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然而,命运似乎还想再考验一下温羽凡。 又过去了三天,在普通病房那洁白的病床上,温羽凡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原本的明亮已被病痛消磨,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虚弱。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病房的四周,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醒了!羽凡醒了!小姨快来,羽凡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梦境中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与激动,瞬间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温羽凡费力地转动着脑袋,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己的大表哥杨诚实,正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惊喜与关切。 杨诚实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看到温羽凡看向自己,他急忙上前几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写满了担忧:“羽凡,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一连串的关切之词,如连珠炮般从他口中蹦出,仿佛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温羽凡的所有状况。 温羽凡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表哥的问题,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干涩而又疼痛,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音节:“啊……”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虚弱与迷茫。 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焦急,仿佛在向表哥求助,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 温羽凡紧抿着嘴唇,眉头因用力而微微皱起,喉咙艰难地上下滚动,试图拼凑出完整的话语。然而,还未等他将那些在脑海中盘旋的疑问说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束光,穿透了他混沌的思绪。 “羽凡!羽凡!”那声音里,交织着悲伤与难以抑制的喜悦,带着浓浓的关切与爱意,直直地撞进温羽凡的心里。 温羽凡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病床奔来。 看清来人的瞬间,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唇微微颤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妈!” 那一声“妈”,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却又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依赖。 温羽凡望着母亲,那憔悴却又满是欣喜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安心,也有对未知的迷茫。 温羽凡的母亲听到他喊自己后,脚步猛地一顿,眼中瞬间涌起一层晶莹的泪花。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她快步冲到病床边,一下子握住温羽凡的手,将那双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儿啊,你终于醒了,可把妈给吓死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温羽凡的手上。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端详着温羽凡的脸,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就盼着你能醒过来。”她轻轻地抚摸着温羽凡的额头,眼神中满是疼惜,“现在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反复念叨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感谢上苍。 随后,她用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让温羽凡看到自己坚强的一面,“别担心,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第3章 人之绝望 “妈……我……这……是在医院?”温羽凡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洁白的墙壁、滴答作响的仪器、刺鼻的消毒水味,种种迹象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话语艰难地从他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来,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温羽凡的母亲用力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重复说着:“嗯,你放心好了。没事的,没事的啊。”仿佛这样不断念叨,就能驱散所有阴霾。 “为……什么?”温羽凡紧闭双眼,努力在脑海中翻找记忆,可脑袋里一片混沌,他实在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自己,为何会突然躺在医院的病榻之上。 “这……”母亲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眼神闪躲,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这……” 就在这时,温羽凡像是被汹涌潮水吞没,浑身的疼痛瞬间袭来,像无数尖锐的针同时刺进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痛苦。“啊!疼……好疼!”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呼喊出声,身体也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大表哥杨诚实见状,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说道:“我马上给你喊医生过来。” 其实,温羽凡从昏迷中苏醒的消息,早已通过护士站反馈给了医生。所以,还没等杨诚实转身出门,胡晨泽医生便脚步匆匆地走进了病房。 母亲立刻冲到医生面前,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拉住医生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医生,你快看看,我儿子怎么了?” 胡晨泽医生神色镇定,迅速来到温羽凡床边,双手熟练地检查着他的伤口,查看各项仪器的数据。 片刻后,他直起身,语气平缓地说道:“哦,放心,没事,只是麻药的效力过了。我再给他开一剂就好了。” 胡晨泽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什么,随后撕下一张处方单,递给旁边的护士:“去,按这个单子取药,尽快送过来。” 护士接过单子,匆匆离去。 医生转过头,看向温羽凡,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解释道:“温先生,你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现在麻药效果过去了,伤口处自然会感到疼痛,这是正常现象。新的麻药马上就会送来,到时候疼痛会缓解的。你别太担心,也别乱动,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温羽凡微微点头,眉头紧皱,强忍着疼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阵剧痛打断,只能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母亲在一旁心急如焚,她轻轻地握住温羽凡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羽凡,忍一忍,医生说了麻药马上就来。”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温羽凡额头上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心疼。 大表哥杨诚实也在一旁安慰道:“羽凡,你就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别硬撑着。” 不一会儿,护士拿着配好的麻药匆匆走进病房。 胡晨泽医生熟练地将麻药注射进温羽凡的体内:“好了,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随着麻药在体内缓缓扩散,发挥作用,温羽凡那因剧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如同春日里渐渐消融的积雪,慢慢舒展开来。 原本因疼痛而紧绷得好似一张满弓的身体,也逐渐放松,肌肉不再僵硬。那如汹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感,开始缓缓退去。 “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趁着这疼痛稍缓的间隙,温羽凡强撑着精神,再次艰难地吐出心中那个盘桓已久的疑问,每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母亲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表哥杨诚实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抢着说道:“你从楼上摔下来了。”话一出口,他的眼神便开始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不敢与温羽凡对视。 “楼上……摔下来?”温羽凡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事情。他试图从大表哥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映入眼帘的只有闪躲的目光。 大表哥避开温羽凡的视线,声音微微发颤,继续说道:“是……是的。没事啊,你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好好……好好休息就行。” “为……为什……么?”温羽凡还想继续追问。 可此时,麻药的后劲越来越大,他的意识像是被一团迷雾包裹,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好似被灌了铅一般。尽管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再次陷入了浅浅的昏睡之中。 而母亲和杨诚实则静静地守在床边,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关切、担忧与一丝无奈。 母亲紧紧握着温羽凡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让他安稳地度过这艰难的阶段。 杨诚实时不时看看温羽凡,又看看母亲,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只回荡着仪器发出的轻微滴答声。 恍恍惚惚间,陷入昏睡的温羽凡,好似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小姨,我想这事情瞒不住的。”大表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我知道,但是羽凡现在不能再受到打击,等他好一点再让他知道。”母亲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与对儿子深深的疼惜。 一周的时间悄然流逝,在医院精心的治疗与悉心的护理下,温羽凡的身体状况逐步好转。曾经如影随形、让他痛不欲生的疼痛感,如今已不再那般强烈,无需再依靠麻药强行镇痛。 随之而来的,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思维也愈发清晰,可这份清醒,却让他察觉到诸多异样。 这段日子里,亲戚、朋友以及同事陆陆续续前来探望。 然而,他们的到访都如蜻蜓点水般短暂。大多只是匆匆打个照面,礼貌性地放下慰问品,简单寒暄两句后,便以各种理由匆匆离去,甚至都不敢与温羽凡的目光过多对视。 温羽凡本就心思细腻,这般情形让他愈发敏感,总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尤其是当他尝试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些前来探望的人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神色慌张地岔开话题,这愈发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 更让温羽凡感到不安的,是一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巨大疑惑:自己在这医院的病床上已经躺了许久,按常理来说,最亲近的老婆、孩子,还有父亲,理应时刻陪伴在侧,给予他温暖与关怀。可时至今日,他们的身影却从未在病房中出现过。 每次向母亲问起此事,母亲总是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言辞闪烁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有时候被问得急了,会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般,匆忙逃离病房,留下温羽凡满心的困惑与不安,在病床上独自胡思乱想。 温羽凡满心疑惑,愈发坚定了探寻真相的决心。他开始趁着母亲不在病房,偷偷向护士打听,还尝试着给昔日的好友、同事发消息询问。 然而,每次得到的回应都含糊其辞,让他愈发焦躁不安。 恰在此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噩耗,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主治医生在一次查房时,神色凝重,措辞委婉地告知他,由于那场事故对他双腿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即便经过后续漫长的康复治疗,他的双腿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他将不得不面对终身瘫痪的残酷现实。 这个消息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间,让他一时之间大脑空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许久,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才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竟会对他如此残忍。 遭受这般沉重打击后,温羽凡开始重新审视之前众人的种种异常表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亲戚朋友探望时总是神色匆匆、言辞闪烁,原来他们是在刻意隐瞒这个令人绝望的秘密。 而儿子与父亲始终未曾现身,想必也是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今残缺的模样,才选择了逃避。 自得知双腿瘫痪的噩耗后,温羽凡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彻底笼罩。曾经那个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他,瞬间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吞噬。 此后的日子里,病房中的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急切地向母亲打听儿子与妻子的下落。 他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自尊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断在脑海中设想,当自己以如今这副残缺不全、行动不便的模样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该如何面对他们眼中的心疼与怜悯。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他的心。 他开始陷入了对未来的深深恐惧与迷茫之中。 曾经,他是家庭的顶梁柱,为了给妻子和儿子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拼搏奋斗。可如今,一切都已成为泡影。 他反复问自己:失去了双腿的自己,还能做什么?该怎么继续生存下去?又如何才能撑起这个家,养活妻子和儿子,尽到一个丈夫与父亲应尽的责任?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痛苦不堪。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无法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翱翔。自卑的情绪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他不敢主动联系亲朋好友,害怕听到他们言语间不经意流露的同情。无助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时常在深夜里默默流泪,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彷徨,却又找不到一丝挣脱困境的希望。 温羽凡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恐惧与不安,然而他却不知道,那即将揭晓的真相,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 就如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挡黑夜的降临,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情,迟早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半个月的时间在温羽凡的痛苦与煎熬中悄然流逝,医院的通知终究还是来了,他可以出院了。 这个消息对于温羽凡来说,却如同宣判了另一种形式的“死刑”。 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不想离开这个相对“安全”的医院,因为他不敢去面对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家,不敢面对妻子和儿子那可能会让他心碎的眼神。 “妈!我……能不回家吗?”温羽凡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求,这话语从一个成年人口中说出,竟像是孩童的呓语般无助。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请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在现实面前,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然而,母亲听到他的话后,却没有像温羽凡预想的那样立刻拒绝。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温羽凡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最终,母亲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好,那就不回去。” 母亲的回答让温羽凡一愣,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看着母亲那憔悴的面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隐藏在眼底的痛苦。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答应自己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而那被隐藏的真相,或许即将以一种他无法承受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第4章 人之崩溃 出院那天,依旧是大表哥杨诚实开车前来。 温羽凡在两人的搀扶下,坐上了车后座。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车轮滚动在路面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温羽凡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满心都是对即将面对的一切的忐忑。 车子缓缓停下,温羽凡抬眼望去,顿时有些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自家小区那熟悉的大门,而是一处破旧的老旧小区。小区入口处的铁门锈迹斑斑,半掩着,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散架。墙皮脱落的居民楼杂乱地排列着,周围的绿化也稀稀拉拉,毫无生机。 “这里是?”温羽凡满心疑惑,转头看向母亲和大表哥,期待着一个解释。 然而,两人的表情却异常古怪,母亲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大表哥则神色不自然地盯着前方,双唇紧闭,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大表哥率先下车,走到温羽凡这边,打开车门,蹲下身子:“来,这里没有电梯,我背你啊。” 温羽凡满心狐疑,但也只能在疑惑中爬上了大表哥的后背。 三人沿着昏暗的楼道往上走,昏黄的灯光在陈旧的墙壁上映射出斑驳的影子。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墙角还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很快,他们来到了二楼。 大表哥将温羽凡放在轮椅上,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羽凡腿脚不好,所以我给你们找的出租房就在二楼,环境是差了点,但租金便宜,先将就着住。实在不行,我晚些再给你们找间好点的。” 温羽凡的母亲在一旁应道:“没事的,这里挺好。” “出租房?”温羽凡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套舒适的房子,父母也有他们自己的住所,为什么此刻他们要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租房子住呢?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大表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转动了几下,伴随着“嘎吱”一声,边上 201的房门缓缓打开。 他侧身来到温羽凡身后,推着温羽凡的轮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小姨,羽凡,来来,我们进去。” 温羽凡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一室一厅一卫小户型房,空间逼仄得让人有些压抑。 屋内的陈设陈旧不堪,仿佛一下子将时光拉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木质沙发,上面的坐垫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 沙发对面,是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外壳上布满了灰尘,屏幕也黯淡无光。 墙角立着一个同样老旧的书架,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书页都已经泛黄卷曲。 走进卧室,一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单和被罩洗得有些发白,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床边是一个木质衣柜,柜门关不严实,露出一条缝隙,里面挂着几件过时的衣服。 “额!这……”温羽凡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满心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和母亲会突然住进这样一个地方,这与他记忆中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他转头看向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解释,可母亲只是默默地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大表哥挠了挠头,脸上挂着略显尴尬的笑容,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之前住的老人留下的。房东说了,能用的就尽管用,要是不能用,你们自己扔了就行。那个……你们放心啊,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们买点新的被子啊,开水壶什么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温羽凡和小姨能宽心些。 母亲坐在床边,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四周,没有丝毫抱怨,反倒满是感激地对大表哥说道:“诚实啊!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忙前忙后的,我们娘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与感谢。 “诶,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大表哥被母亲这么一谢,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摆了摆手道,“这个,那你们先在这儿住着,我这就出去,再给你们备点东西。”说完,他又挠了挠头,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那略显匆忙的脚步,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温羽凡心中的不安与疑惑如同翻滚的潮水,早已汹涌澎湃。眼见大表哥一离开,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探身,急切地朝母亲问道:“妈?你告诉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呀!”随着话语出口,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到后面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母亲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身子微微一颤,缓缓低下了头,眼神躲闪,不敢与温羽凡对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等一下,我会告诉你的。先等等,等会儿就知道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奈与痛苦。 温羽凡心中的焦急如同烈火般燃烧,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继续追问道:“等什么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你等什么啊!”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神情。 “我,我……”母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默默抹起了眼泪。 那无声的哭泣,仿佛是在宣泄着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痛苦与悲伤。 温羽凡见状,心中顿时一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懊悔之情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满满的愧疚,连忙轻声道歉:“妈!你别哭。我等,我等!你别哭!”他伸出手,想要去安慰母亲,却又因为坐在轮椅上而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无助地望着母亲,心中满是自责。 没过多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打破了房间里压抑的寂静。 大表哥率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人。 温羽凡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不禁脱口而出:“啊良?”来者正是他的小舅子周良,虽说周良是妻子周新语的亲弟弟,可平日里两家人往来甚少,而且在温羽凡住院的这段漫长日子里,周家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个都未曾现身,此时周良出现,不禁让温羽凡心头一紧。 周良跨进房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先是狠狠瞪了温羽凡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恨,随后又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母亲和大表哥,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们还没有把事情告诉他吗?” 母亲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直视周良的眼睛,沉默不语。 大表哥也有些尴尬,眼神闪躲,移开了视线,嗫嚅着:“这……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周良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连连点着头,嘴里嘟囔着:“好好好,叫我来,就是要让我来说是。行,反正我他妈早憋不住了,就让老子他妈说。”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温羽凡看着周良那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模样,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着他。 尽管恐惧如同藤蔓般在心底蔓延,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忐忑不安地问道:“啊良!是什么?什么?你们要告诉我什么?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仿佛希望得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周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不停地歪着脑袋,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尽管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整个人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爆炸,但当那残酷的真相从他口中说出时,声音却细如蚊鸣。 他几乎是咬着牙,快速地吐出了四个字:“我姐死了。”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重磅炸弹,在温羽凡的世界里轰然炸开。尽管声音微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温羽凡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雳般,瞬间击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喊出:“什么!”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周良看着温羽凡那副震惊到失神的模样,心中积压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前跨了一步,对着温羽凡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老婆死了,你儿子也死了,你听到了吗!” 这如雷般的吼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震得温羽凡的耳膜生疼。 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仿佛被重锤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周良的面容、母亲的啜泣声、大表哥无奈的叹息,都渐渐远去,只剩下那几句残酷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不!不!不可能……不会的!”温羽凡疯狂地摇着头,像是要把这残酷的事实从脑海中摇出去。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隔绝在外。 刹那间,回忆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他试图逃避的防线。 一道白芒在他的脑海中突兀闪现,那是灾难发生时的刺眼光芒,伴随着大楼坍塌的轰鸣,将他的生活瞬间击碎。 “啊!”温羽凡再也无法承受这如深渊般的痛苦,所有的悲伤、绝望、悔恨和自责,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化作一声无比凄厉的嘶吼。那声音穿透了狭小的房间,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曾经,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妻子和儿子重逢的场景,可如今,等待他的却是天人永隔的残酷现实。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恨命运的无情与残酷。 母亲在一旁看着儿子如此痛苦,心都要碎了,她扑到温羽凡身边,紧紧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 大表哥和周良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心中满是不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被命运击垮的男人。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悲伤气息,久久无法消散。 第5章 穷途末路 小区楼下,昏黄的路灯将大表哥杨诚实的面包车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好不容易安抚好被温羽凡那悲痛哭声惊扰的邻居后,杨诚实和周良来到车旁,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各自默默抽着烟。 那从 201室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仿佛一把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们的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久,杨诚实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开口道:“羽凡现在这个样子,我姨夫的事情,还能跟他说吗?”说罢,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他心中的愁绪。 周良狠狠吸了一口烟,没好气地说道:“那我可不管了啊。我这边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指望我。要……要不你找温羽凡的堂兄弟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无奈,显然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 杨诚实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我当然可以说,但是我怕羽凡知道了,他挺不住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想到温羽凡得知真相后可能会受到的打击,他就一阵揪心。 周良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这样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不如一股脑都让他知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似乎觉得与其让温羽凡在未知中痛苦挣扎,不如一次性将所有的残酷真相都告诉他。 杨诚实听了周良的话,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不满,轻声嘟囔道:“说得轻松。”他心里清楚,温羽凡如今已经被妻子和儿子离世的噩耗打击得几乎崩溃,若再告诉他姨夫的事情,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周良却是铁了心要置身事外,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街道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我不管了,我先走了。”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决绝,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充满悲伤与压力的地方。 “诶!你!别走啊!”杨诚实见周良真的要走,心中一急,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周良的背影喊道。在他看来,多一个人一起面对温羽凡,在告知那个残酷消息时,或许能更好地安抚温羽凡的情绪,也能让自己多一份力量和勇气。 然而,周良却像是没听到杨诚实的呼喊一般,不仅没有停步,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杨诚实站在原地,望着周良离去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孤独和无助。 他望着周良消失的方向,怔愣了许久,心中的纠结如乱麻般难以理清。 他缓缓走到面包车旁,手搭在车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插入车钥匙,轻轻一转,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车内的灯光映照在他那满是疲惫与忧虑的脸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知所措。 杨诚实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羽凡得知妻子和儿子离世后那痛苦绝望的模样。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现在回去,将姨夫的事情告诉温羽凡,温羽凡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会彻底崩溃,还是会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一阵刺痛,犹豫再三后,他咬了咬牙,一打方向盘,面包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小区。 街道两旁的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杨诚实的心情也如同这光影一般,杂乱无章。 温爸爸自然也不在了。当那个消息如阴霾般悄然笼罩这个家时,温爸爸在得知孙子和儿媳妇噩耗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急火攻心之下,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倒下,再也没能醒来。 而温羽凡,在经历了妻子和儿子离世的巨大打击后,身体和精神都已脆弱到了极点。他其实在心底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那些平日里父亲对家人满满的关爱和牵挂,此刻都化作了他心中隐隐的不安。 从那之后,温羽凡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整日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或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他不敢再去追问,不敢去证实那个他已经预感到的残酷事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悲痛。 每当夜深人静,黑暗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时,那些关于家人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妻子温柔的笑容,儿子天真的笑声,父亲那宽厚的肩膀和充满关爱的眼神,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在他的心头反复割着。 他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羽凡把自己封闭在那间狭小而又破旧的出租屋里,拒绝与外界过多接触。他害怕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害怕听到那些关于家人的只言片语。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着,试图寻找一丝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压而来,似乎铁了心要将温羽凡逼入绝境的最深处。 寒来暑往,时光匆匆流转,一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又一个寒冷彻骨的冬天悄然降临。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母亲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坐在桌前开始捣鼓那些从附近小工厂接来的手工活。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那满是倦容却又坚毅的脸上,映出几缕银丝。 温羽凡在里屋,听着母亲忙碌的声响,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奈。他试图挪动身子,帮母亲做点什么,可瘫痪的双腿却让他的努力显得如此无力。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平静。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大声呼喊着母亲,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焦急万分,双手拼命地推动轮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他来到外屋,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母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旁散落着尚未完成的手工制品。 他们一家的生活本就捉襟见肘:温羽凡的房子是靠着贷款购置的,一场灾难过后,那承载着无数憧憬与梦想的家,早已在那道夺目的白光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沉重的债务负担;而父母的房子,为了支付他的高昂治疗费、亲人们的丧葬费,以及偿还房贷,也不得不忍痛变卖。 如今,母子二人已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 在过去这艰难的一年里,温羽凡因身体的残疾,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如同坠入黑暗深渊,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母亲却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始终屹立在他身旁,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她不辞辛劳,每日起早贪黑,靠着接那些小工厂的居家手工活,艰难地维持着两人的生计,同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温羽凡的饮食起居,让他在这破碎的生活中,还能寻得一丝安稳与平静。 母亲所背负的压力与痛苦,如山般沉重。她不仅要承受生活的拮据与奔波,还要忍受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这份痛苦与温羽凡所经历的并无二致,甚至更为深沉。 然而,即使是这般坚韧的母亲,也终究没能敌过命运的无情捉弄,在这寒冷的冬日,轰然倒下。 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温羽凡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随后彻底崩塌。 他颤抖着双手,试图将母亲扶起,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肆意流淌在脸颊上。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母亲,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心中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再也找不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在母亲毫无预兆地倒下后,大表哥杨诚实闻讯匆匆赶来。 他看着瘫坐在轮椅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的温羽凡,心中一阵刺痛,走上前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向他保证:“羽凡放心,小姨的身后事有我在。” 杨诚实说到做到,开始忙碌地操持起母亲的后事。 在那狭小逼仄的房间里,他亲手布置起了简易的灵堂。白色的挽联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晃动,母亲的遗像安静地摆在正中央,照片上的她面带微笑,可那笑容再也无法温暖温羽凡的心。 亲朋好友们陆续得到消息,纷纷前来吊丧。他们走进房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温羽凡,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悲戚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有的连连感叹命运的无常;还有的走上前来,同情地安慰着温羽凡,说着一些诸如“节哀顺变”“要坚强活下去”之类的话语。 然而,此时的温羽凡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置若罔闻。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面无表情,宛如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 曾经那个充满活力,对生活有着无限憧憬的他,早已在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下消失不见。他的眼泪早在无数个痛苦的夜晚中流干,心中再也没有了悲伤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希望自己也能早点死去,这样就能去到那个亲人们都在的地方,与他们团聚,摆脱这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头七的日子在沉重压抑的氛围中悄然过去,终于到了送母亲最后一程的时候。 这一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也在为母亲的离去而哀伤。 母亲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上灵车,缓缓驶向火葬场。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由大表哥推着,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灵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不舍。 到了火葬场,看着母亲的遗体被缓缓推进火化炉,温羽凡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扶手。 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前一幕,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剧痛。 火化结束后,大表哥将母亲的骨灰盒交到温羽凡的手中。 温羽凡轻轻地抚摸着骨灰盒,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随后,众人又前往墓地,那里有父母早就买好的墓穴。 当母亲的骨灰被安放在父亲的旁边时,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两个相邻的墓穴,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证实了父亲已经离世的事实。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却没有了本应有的震惊与痛苦。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平静,一种对死亡的坦然。 “爸妈,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们了!”温羽凡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亲人们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他渴望着能早点与父母、妻子和儿子团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找回那份失去已久的温暖与幸福。 第6章 开什么玩笑 当夜,夜幕如墨般笼罩着大地,大表哥杨诚实推着温羽凡回到了那间清冷的出租屋。 昏暗的灯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更添了几分凄凉。 杨诚实望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关切,开口说道:“羽凡!你没事情?要不我晚上留下来陪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生怕温羽凡会在这寂静的夜里做出什么傻事。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不用了。表哥,这几天你代替我忙里忙外,辛苦你了。今晚你就回去好好休息。”那笑容看似平静,却隐隐透露出一种决绝,只是沉浸在担忧中的杨诚实并未察觉。 杨诚实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开口确认:“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羽凡,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异样。 温羽凡笑着,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早就学会怎么一个人上下这个轮椅了,连上厕所都不需要人帮忙,你放心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仿佛真的已经从那些悲痛中走了出来。 杨诚实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那好,你小心着点,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温羽凡推进房间,帮他安置好。 温羽凡轻轻点头,答应道:“好。” 然而看着杨诚实离开的背影,温羽凡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露出一丝释然。他知道,属于自己的“解脱”时刻就要到了。 温羽凡深知大表哥杨诚实对自己的担忧与牵挂,所以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也没有立刻就付诸行动。 他静静地坐在窗口,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街道,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街道上,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车灯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随后又陷入无尽的寂静。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路边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 温羽凡就这么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足够安全的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世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水龙头中水滴落下的声音。 温羽凡知道,此时杨诚实应该已经彻底放心,不会再突然折返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动着自己的轮椅,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轮椅在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来到厨房后,他微微前倾身体,伸长手臂,努力够向灶台边的菜刀。 那把菜刀,是母亲生前常用的,刀把上还带着岁月的痕迹。 温羽凡的手指触碰到刀把的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母亲残留的温度,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对母亲的思念,有对命运的不甘,更多的,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痛苦的决绝。 他紧紧握住菜刀,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 但很快,那种想要解脱的念头就占据了上风,他将菜刀握得更紧了,缓缓抬起手…… “嗡!”一道细微的白光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如同一颗神秘的流星,悄然划过了漆黑的天际。 与曾经那道给温羽凡带来无尽悲剧、刺眼夺目到令人绝望的白光截然不同,这一次的白光,更像是一只微小的萤火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微弱而又渺小。 在浩瀚的夜空之下,它就如同沧海一粟,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有心人特意去观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然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白光,却有着令人惊叹的速度。 它眨眼之间,便穿越了连绵起伏的山谷丘陵,那些高低错落的山峦在它面前仿佛只是转瞬即逝的风景。 紧接着,它又飞过了波光粼粼的河流湖泊,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还未完全散开,它便已消失在远方。 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在它眼中也不过是可以轻易穿过的屏障,它如同一道无形的幻影,穿梭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之间。 而那空无一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的街道上,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温羽凡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把带着母亲气息的菜刀缓缓抵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决绝,脑海中思绪万千。 “妈偶尔也是会磨刀的,所以这柄菜刀虽然不能吹毛断发,但也应该足够锋利,一下就能割开我的手腕?大概不会太疼。”温羽凡喃喃自语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可话刚出口,他便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疼吗?我还在乎这点疼痛吗?” 他深知,这一路走来,命运带给他的痛苦早已远超身体上的伤痛,心灵的创伤让他对一切都感到麻木。 似乎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温羽凡猛然将左手一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与此同时,右手紧紧握着菜刀,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划。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痛,也许不痛,温羽凡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这个世界不多的眷恋,也有对即将到来的解脱的憧憬。 “这样便好。”他轻声说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温热的鲜血从左手手腕上咕咕流淌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殷红色花朵。 那鲜血,如同他生命的流逝,一点一滴,渐渐带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 温羽凡只觉自己的意识如那风中残烛,在鲜血的流逝中渐渐黯淡、沉沦。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 生命的力量正一丝丝地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他已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可命运往往就是这般无常,像个爱捉弄人的调皮鬼。 正当温羽凡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那一点在天地间肆意游荡的白光,竟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突然“嗖”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漆黑的天际。 它如同一道耀眼的流星,直冲冲地朝着温羽凡所在的破旧小区疾驰而来。 那白光势不可挡,瞬间穿透了那扇被灰尘覆盖、玻璃早已模糊不清的窗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撞入了温羽凡的脑门之中。 刹那间,温羽凡原本渐渐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从头顶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脑袋,可与此同时,又有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一丝生机在他那濒死的身体里悄然复苏。 那白光在进入温羽凡的体内后,如同一个不安分的精灵,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四处游走。温羽凡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熔炉里,五脏六腑都在经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可他却无法抗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的左手手腕上,鲜血仍在流淌,不,伤口竟然在下一刻自动愈合了! 他的意识也在这白光的冲击下,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不明白这神秘的白光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这关键时刻闯入自己的身体,打乱了他赴死的计划。 温羽凡的大脑还在因那白光的闯入而嗡嗡作响,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对话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叮!恭喜宿主!您被造神系统选中,成为神种,您的能力为灵视,初始等级为一级。”那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头。 “系统!?”温羽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愣愣地注视着这凭空出现的对话框,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对话框上的文字发生了变化:“是的,宿主!我是造神系统!”那一行文字清晰地显示着,似乎在向温羽凡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呼……吸……呼……吸……”温羽凡努力地做着深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静下来,稳定住那几近崩溃的情绪。 然而,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系统的出现而感到丝毫的喜悦和兴奋。相反,一股熊熊燃烧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心中涌起,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双眼通红,充满了怒火,咬牙切齿地骂道:“去你妈的,开什么玩笑!”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与绝望,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此刻,这个所谓的造神系统却突然出现,对他来说,更像是命运又一次无情的捉弄。 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开这样残酷的玩笑,而这所谓的“神种”“灵视能力”,对现在的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7章 求死不能 温羽凡愤怒的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住在401的王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满是不悦。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王哥对着楼下的方向大声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烦躁。他本就被多日的丧事动静弄得心情糟糕透顶,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旁的王哥妻子李嫂被丈夫的吼声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轻轻拍了拍王哥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那大兄弟挺可怜的,你就忍一忍。”李嫂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无奈。 温羽凡母子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温羽凡的悲惨遭遇,周围的邻居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他们知道亲人们的相继离世,让温羽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大家对他更多的是同情和包容。 王哥听了妻子的话,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哎,我哪里……但我明天一早也得上班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隔绝外界的声音。 李嫂见丈夫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行了,你别发火了,管自己闭上眼睡觉。”说着,她也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希望能尽快入睡,结束这一场小小的风波。 而楼下的温羽凡,在听到楼上王哥的怒吼后,原本愤怒的情绪中又多了一丝尴尬和无奈。 他看了看眼前依然悬浮着的造神系统对话框,心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关于系统的各种情节在无数小说中出现过,所以温羽凡并非不明白得到系统可能会带来的改变和机遇。然而,此刻的他满心满脑都是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的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系统……有系统又能如何。能让我的老婆孩子回来吗?能让我的父母回来吗?”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在黑暗中孤独地呐喊,既是对系统的质问,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悲叹。 系统对话框中很快弹出了如实的回答:“不能!”这简短的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上,让他仅存的一丝幻想瞬间破灭。 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寒光,咬着牙说道:“那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那把带血的菜刀,朝着自己的左手腕抹去。 就在他的动作即将完成之际,系统对话框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紧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音仿佛在房间整个里响起:“警告!危险!宿主打算自我毁灭!系统将立即启动紧急回避方案!” 温羽凡的动作十分决绝,有了第一次割腕的经历,这次下手的速度更快。 然而,当菜刀的刀刃刚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却像是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温羽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想要继续用力,却发现并不是刀刃被什么阻挡了,而是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了,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使劲,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对着系统大声怒吼:“你凭什么阻止我!你既然不能让我的家人回来,就别管我的死活!” 可那股禁锢他的力量依旧存在,让他只能无助地待在原地,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因为系统已经与宿主绑定。宿主如果死亡,系统也将随之损毁,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新的对话框浮现。 温羽凡看着系统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解释,新浮现的对话框上的文字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这些冰冷的文字,让他心中仅存的一丝解脱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他的双眼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一方面是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的心千疮百孔;而另一方面,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又让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面部都因情绪的极度激动而扭曲变形,看上去既悲伤又狰狞。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死都做不到!这个世界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温羽凡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系统对温羽凡那充满绝望与愤怒的质问置若罔闻,那股神秘的力量依旧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 温羽凡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却无法挣脱这无形的禁锢。 就在他沉浸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以为是哪位邻居被他刚才的嘶吼声和吵闹声惹恼了,前来兴师问罪。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慌乱,由于身体被系统牢牢控制,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连忙哽咽着开口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我会小声点的。” 话一出口,温羽凡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为什么我都要去死了,还要这样怯懦呢!”他在心中暗暗地想,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可笑和悲哀。 然而,门外之人却并没有罢休,那持续的敲门声让温羽凡的心愈发揪紧,同时门外传来的那声“是我”,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究竟是谁。他清楚这不是大表哥杨诚实的声音,毕竟大表哥有他家的钥匙,向来不需要敲门。 “谁?谁啊?”温羽凡满心疑惑,声音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丝颤抖。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却始终无法确定。 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回答:“是我,周良。” 听到这个名字,温羽凡的身体微微一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周良的模样。那个曾经向他告知妻子和儿子噩耗的人…… “你来干什么?”温羽凡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淡和防备。 此刻的他,正被系统束缚着,身体动弹不得,心情也糟糕到了极点,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周良的突然到访。他不知道周良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心中暗暗祈祷着周良不要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和痛苦。 门外,周良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跟你讲。”那语气,好似带着十万火急的紧迫。 温羽凡听到这话,满心都是烦躁,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不是瞎添乱嘛!我现在被系统弄得动弹不得,哪能去开门啊。” 可念头还没转完,原本紧紧束缚着他身体的那股诡异力量,竟毫无征兆地陡然消散,他只觉浑身一松。 与此同时,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对话框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一行文字清晰地显示着:“危机解除,紧急回避方案已中止。” 温羽凡瞧着这对话框,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心无奈与苦涩,欲言又止:“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缓过神,门外周良又开始催促了,声音里透着股不容耽搁的急切:“快点,我时间不多了,赶紧把门打开。” 温羽凡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把还带着几分寒意的菜刀,心知在这系统的干预下,自杀这条路已然走不通了。 他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将菜刀随手搁在灶台边,嘴里应道:“行行行,来了来了。” 随后,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无奈地驱动着轮椅,朝着门口缓缓而去。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艰难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也在倾诉着他此刻满心的烦闷与无奈。 温羽凡转动轮椅,好不容易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周良,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尽管满心都不欢迎这个深夜到访的人,但多年养成的礼貌习惯,还是让他勉强挤出一句话:“啊良,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疲惫与一丝冷淡。 “先让我进去再说。”周良语气急切,话还没说完,脚步就已经跨进了门内,丝毫没有等待温羽凡邀请的意思。 温羽凡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也不好立刻发作。他默默转动轮椅,把门带上,略带尴尬地说道:“额……好,你随意。哦,对了,灯忘记打开了,开关在那里,你帮我按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墙壁上的开关位置。 周良却快速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开灯,这样就行了。”他的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阴森。此时,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斑驳的窗帘,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那紧绷的侧脸,让他看起来愈发神秘莫测。 温羽凡愣了一下,心里更加疑惑,但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招呼道:“哦,好。那你随便坐。”说完,他自己先转动轮椅,来到客厅中央,静静地等待周良开口,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个时候周良找上门来,到底所为何事。 周良缓缓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墙上温羽凡母亲的遗像上。遗像中的老人面容慈祥,可如今却已阴阳两隔。 周良微微皱了下眉,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我事情实在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所以没来得及赶上阿姨的葬礼。”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周良。听到这番话,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 “没事,葬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巨大痛苦,已经将他的情感磨砺得麻木,对于这些事,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 说完,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似乎在回忆着与母亲共度的往昔时光。 “嗯?怎么有股血腥味。”突然周良鼻翼轻轻耸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却又十分刺鼻的血腥气。 他下意识地转头,目光顺着气味的源头,缓缓朝厨房的方向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使得厨房地面上那一片片干涸的血迹,像是一滩滩模糊不清的黑色污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察觉到周良的目光落在厨房方向,心中暗叫不好,生怕自己刚刚自杀未遂的事情被发现。 慌乱之中,他不假思索地扯过一旁的衣服,动作急切又隐蔽地遮盖住轮椅的把手,那里同样残留着未干的血渍。与此同时,为了转移周良的注意力,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伪装出的不耐烦,开口催促道:“阿良,你不是说你赶时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焦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周良赶紧进入正题,忽略掉那股可疑的血腥味。 周良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在温羽凡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敏锐的警觉,狐疑之色一闪而过。温羽凡那略显慌乱的举动和急切的催促,让他心生疑窦,可他确实时间紧迫,任务在身,实在无暇去探究温羽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抿了抿唇,收敛了眼中的疑惑,开门见山地说道:“是,我时间不多,过一会儿我就会离开瓯江城了。” “哦,是吗?挺好,出去走走挺好。”温羽凡语气平淡,明显带着应付的意味。此刻,他的心思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对于周良的去向,他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只盼着周良能赶紧说完事情,然后离开。 他微微转动轮椅,身体朝旁边挪了挪,目光游离,并不与周良对视,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寂。 周良敏锐地察觉到温羽凡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明白此刻不是拐弯抹角的时候,便不再兜圈子,神色严肃地直言道:“我今晚过来,自然不是来跟你道别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而后接着说道,“我这里有件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告诉你为好。毕竟,如果我死了,只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关心这件事了。” “死?”温羽凡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个触目惊心的字,不禁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有些惊异地转过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 他盯着周良,目光紧紧地锁住对方的脸庞,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口中问道:“阿良,你惹到什么麻烦了吗?” 温羽凡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尽管他对周良的突然到访并不欢迎,但听到“死”这个字,还是忍不住为对方的安危担忧起来,毕竟他是妻子的弟弟,也算半个亲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哪怕一丝微弱的联系,此时也显得弥足珍贵。 周良沉默片刻,对于温羽凡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如炬,郑重其事地盯着温羽凡的双眼,神情严肃得仿佛要将眼前人看穿,缓缓开口道:“温羽凡,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第8章 我想变强 温羽凡被周良那锐利且专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眼神闪烁不定。他张了张嘴,口中嗫嚅道:“阿……阿良,你说什么呢?”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安,仿佛在这一瞬间,他面对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周良,而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陌生人。 周良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时间紧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释太多。 “哎,我没时间跟你慢慢说了。你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不要问问题,只听我说就好。”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温羽凡看着周良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心中虽有万千疑问,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你说。”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周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心中暗自揣测着,周良究竟要告诉他怎样一个惊人的秘密。 “姐姐跟你说过我当过兵?”周良目光直视着温羽凡,眼神深邃而坚定,缓缓开口问道。 温羽凡微微颔首,喉结动了动,没有出声,只是用点头这一简单的动作给予了回应。 周良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一年来,实际上我一直在动用之前在部队的关系,四处打听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倒塌的真相。” “那……”温羽凡听闻此言,原本有些麻木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心脏猛地一缩。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的倒塌,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妻子和儿子生命消逝的噩梦之地,而如今周良提及探寻真相,怎能不让他为之动容。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开口问出那句“有结果了吗?”,却只见周良迅速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温羽凡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紧紧地盯着周良,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提前知晓答案。 周良看着温羽凡急切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他的同情,也有对即将说出的真相的慎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不错,不久前我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什么?是什么?阿良,快告诉我!”温羽凡一听,顿时激动得身体前倾,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渴望和期待。那眼神仿佛是在黑暗中摸索已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 周良再次伸出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温羽凡安静下来:“嘘,听着就行!” 温羽凡被他的动作和语气所震慑,连忙闭上了嘴,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紧紧地锁住周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既紧张又期待着周良接下来的话语。 周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被无形的耳朵捕捉到:“这个世界完全不是我们所知的那样。我们就是蝼蚁,是被圈养的家畜。”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愤懑。 温羽凡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啊?你在说什么?”他实在无法理解周良这没头没脑且惊世骇俗的言论,在他看来,这一切太过荒诞离奇。 周良迅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再次示意温羽凡保持安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理解这些,但没关系,你只要听听就好,我不指望你做任何事。” 温羽凡望着周良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心中虽然依旧充满了困惑,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良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愤怒,又似是不甘,继续说道:“人分三六九等。本来我也只是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权利和金钱的关系。但,最近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原来这个世界将人分级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力量,是最纯粹的武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 温羽凡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周良挥手制止。 “你以为我在说飞机大炮?不,不不不,我说的是拳头,就是这一双拳头。”周良说着,突然握紧双拳,手臂微微用力,肌肉线条瞬间紧绷起来,他高高举起双拳,展示给温羽凡看,那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温羽凡看着周良的举动,眼神中满是迷茫,脑袋里更是一团乱麻,完全不明白周良这番话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周良,脸上写满了困惑,心中暗自揣测着,周良说的这些,和他要告诉自己的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倒塌的真相,究竟有什么联系。 周良看着温羽凡一脸迷茫的样子,也不耽搁,很快就切入了重点,他的眼神锐利而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曾想象过,有人一拳挥出,就能轰碎一辆坦克;一脚踢出,便能踢飞一辆装甲车。” 温羽凡听到如此荒诞离奇的描述,先是一愣,随即愕然地回答道:“额……小说里面常有。”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力量只存在于虚构的故事和幻想之中,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周良见温羽凡如此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温羽凡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温羽凡微微吃痛。 他直直地盯着温羽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我亲眼所见。” 温羽凡被周良的举动和话语惊得目瞪口呆,表情瞬间变得半信半疑,嘴巴大张,下意识地惊呼道:“啊?什么!”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一方面难以相信周良所说的话,毕竟这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但另一方面,周良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和急切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开始怀疑这看似荒诞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周良留意到温羽凡脸上露出的惊恐与茫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和话语可能有些过激,吓到了对方。 他微微皱了皱眉,缓缓松开了紧紧抓住温羽凡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轻声安抚道:“我知道这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不要怕,有强者将强者的世界与凡人世界刻意的隔离,算是对你们的保护,所以对于你们这些底层人来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事物。” “阿良,我不明白,这跟你姐……”温羽凡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疑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再次开口询问,希望能从周良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释。 周良微微叹了口气,知道温羽凡心中的疑惑太多,需要慢慢解开。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解释道:“我查到凤栖花苑小区二号楼的倒塌并不是因为什么炸药或是爆破等手段,更不是像新闻报道说的那样是因为豆腐渣工程的原因。” 他的目光严肃而专注,紧紧盯着温羽凡,观察着他的反应。 温羽凡听到这话,眼睛猛地睁大,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阿良,你是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渴望周良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周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肯定:“不错,正是某个超级强者所为。” 那简短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再次重重地撞击着温羽凡的内心,让他的身体不禁又颤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温羽凡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痛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实在想不通自己原本平凡的生活,为何会突然卷入这样一场与超级强者有关的灾难之中。 周良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凝重:“我暂时也不清楚,只是稍有眉目,听说很可能是一个叫‘新神会’的组织干的。” “新神会?”温羽凡的嘴唇微微翕动,喃喃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执着,仿佛要将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清楚这个组织的来历和目的,为逝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周良注视着温羽凡,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跟我一起复仇。新神会的人都是那个世界的存在,你一个底层老百姓,什么也做不了,何况你还是这幅模样。”他的目光顺着温羽凡的身体下移,落在那失去行动能力的双腿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温羽凡听着这话,身体微微一僵,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声音。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如潮水般翻涌,可他不得不承认,周良说的是事实。自己如今这般境地,别说对抗神秘强大的新神会,就连保护自己都有些困难。 周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也会踏入那个世界。温羽凡,给姐姐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而你只要等着我的消息就好。要么我死,要么他们亡!”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决绝和必死的信念,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新神会殊死一搏的准备。 温羽凡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周良的担当,可想到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又觉得无比愧疚。 “阿良……”他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周良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苦涩,也带着坚定:“放心,我不会轻易送命的。等我,我一定会给姐姐,给小智,还有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背影显得孤独而坚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温羽凡的心上,带着他未竟的复仇希望,迈向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周良离去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温羽凡独自坐在轮椅上。 他缓缓驱动着轮椅,又来到了那扇熟悉的窗前,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夜,深沉而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更衬出了这寂静的氛围。 温羽凡感受着自身的无力,这种感觉如同一把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妻子和儿子的离世,自己双腿的残疾,还有那神秘强大的新神会,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绝望和无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黑暗逐渐褪去,一抹微光自地平线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温羽凡被这突然出现的光线刺痛了眼睛,他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真的无能为力。他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系统,那个曾经束缚他,却也可能是他唯一希望的存在。 “我不是拥有这世界上最逆天的存在吗?”他在心中暗自想着,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请求道:“系统!我想变强!”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对话框凭空出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造神系统启动!” 第9章 新生 “我说,你玩我呢!”温羽凡盯着悬浮在空气中的对话框,差点没把轮椅扶手拍断。 那行白底黑字的“变强第一步:健身”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了。 “别人的系统上来就送筑基丹、混沌体,最差也得给本《如来神掌》!”他抓起靠垫狠狠砸向对话框,却见蓝光如水纹般荡漾开去,“您倒好,直接让我去健身?我这轮椅能推杠铃吗?” 对话框的荧光突然转为鎏金色,一行篆体小字如灵蛇般游弋浮现:“本系统将为宿主铺设成神之阶,但每一级台阶仍需宿主以血肉之躯亲自丈量。” 温羽凡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如裂帛,惊得窗外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 “好个铺设神阶!”他猛地拍向大腿,轮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这两条废腿连楼梯都爬不了,您倒让我去丈量神阶?” 笑声戛然而止,他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对话框,玻璃碴混着冷水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住在四楼的王哥王建军被楼下传来的动静惊醒,弹簧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扯掉蒙在脸上的毛巾被,光着膀子坐在床沿。 “我超!”他抄起手机看时间,屏幕显示五点四十七分,“这小子折腾一宿了还不消停?” 妻子李秀兰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晨光透过纱窗在她发间镀了层金边:“小点声,没看人家刚没了妈?” 王建军挠着肚皮上的毛囊炎红疙瘩,拖鞋啪嗒啪嗒踩着地板走到窗边。嘟囔道:“要不是看这小子刚死了妈,我非……哎,算算算算……我起床了。” 李秀兰把热豆浆放在餐桌上,瓷碗与玻璃桌面碰出清脆的响。 “要我说啊。”李秀兰把围裙解下来搭在椅背上,晨光中浮动的尘埃落在她眼角的细纹里,“那大兄弟命苦,先是没了老婆孩子,又折了双腿,现在连亲妈都走了……”她忽然顿住,望着窗外梧桐树在风中摇晃的影子,“由着他发泄,咱们当邻居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温羽凡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的对话框,鎏金文字在晨光中流转:「变强第一步:健身」。 系统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往健身房逼。 “行,你赢了。”他突然发出一声介于哭和笑之间的怪叫,轮椅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弧线。金属扶手与茶几碰撞时,他趁机抓住桌沿借力,整个人如同虾米般弓起,重重摔在地板上。 俯卧撑姿势。 虽然他的姿势非常的不标准,下半身根本无法抬起。但手臂依然传来钻心的疼痛——这具身体已经好久没承受这样的磨砺了。 温羽凡咬牙盯着地板缝隙里的霉菌,汗珠顺着鼻尖滚落,在瓷砖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当做到第二十七个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喘息声消失了。 不对。 不是消失,而是呼吸变得极其绵长,像深海里的抹香鲸在换气。双臂的酸痛感在某个临界点突然逆转,肌肉纤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仿佛有无数纳米机器人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俯卧撑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就算是在自己最精力充沛的少年时期,做二十个俯卧撑后,双臂也早就会痛得抬不起来了。 可现在,情况却有些诡异。 “第三十五个”他的喉咙里溢出沙哑的笑声,瞳孔倒映着对话框里跳动的数据流,“系统,你干了什么?” 对话框界面突然展开成三维图谱,淡蓝色的人体模型正在重组肌肉群。 温羽凡的胸大肌泛起诡异的荧光,那些萎缩的纤维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如同被春雨浇灌的荒草。 温羽凡此时觉得自己充满了无尽能量,他还可以继续做更多个俯卧撑。 “第九百九十九,一千!”他嘶吼着将身体撑起,额头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树根。 对话框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潜能激发,是否开启基因锁第一阶?」 温羽凡重重砸在地板上,汗水浸透了衬衫。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节能灯。 “废话!开!”他差点咬碎后槽牙,任由鲜血流进嘴角,“把所有枷锁都给我打开!” 下一刻,整栋楼的电路突然跳闸。 “我超!”四楼传来王建军的咒骂声,拖鞋拍在地板上的闷响清晰可闻,“这个月第三次了!” 李秀兰习以为常的絮叨穿透楼板:“老小区线路老化嘛……” 但无人察觉的是,此时温羽凡的瞳孔变成了幽蓝色,无数光点从他的毛孔中溢出,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只恐怖凶兽的虚影。 转瞬之间,光点消散。 与此同时,有邻居重新打开了电闸,小区电力恢复。 系统对话框发出机械音:“叮!恭喜宿主完成初始任务,当前身体素质:武徒一阶。” 温羽凡躺在浸透汗水的地板上:“武徒?那是什么境界?” 「检测到宿主对“修炼体系”概念认知缺乏,启动新手指导程序」 淡蓝色数据流突然在空气中具象化,形成全息投影的水墨画卷。 温羽凡看见古代武者踩着惊鸿步法掠过江面,又有星际战士穿着动力甲撕裂陨石。两种画面在某个临界点融合,化作基因链与真气运行路线的叠加图谱。 青铜色战纹在空气中具象化,第一枚勋章浮现: 【武徒?锻体境】 “淬炼肉身如锻造兵器,骨骼密度达到钛合金标准,神经反射突破生物极限。”温羽凡突然感到指尖刺痛,看见自己指甲盖下浮现出纳米级的肌肉纤维重组画面。 第二枚勋章绽放翡翠光泽: 【武者?炼气境】 “引天地元气入体,在细胞层面建立微型反应堆。”全息影像里,古代修士与机械义体战士同时握拳,真气漩涡与能量炮在掌心交融。 第三枚勋章化作血色符文: 【宗师?化劲境】 “真气外放如利刃,可将声波压缩成真空刃,”系统展示的画面中,宗师级强者轻轻挥手,空气竟被切割出空间褶皱,“这个时代的热武器在化劲境面前如同玩具。” 第四枚勋章泛起海啸般的蓝光: 【武尊?通玄境】 “操控元素能量,改变局部物理法则。”影像里,武尊强者踏浪而行,身后跟随着由水分子构成的元素军团。 最后一枚勋章化作黑洞般的漩涡: 【武神?破空境】 “量子层面的重组,可撕裂时空膜进入异空间。”画面中,武神手持的武器同时呈现剑形与能量态,挥斩间竟切开了宇宙空间。 温羽凡突然感到一阵双眼刺痛,同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对话框中分裂成无数个维度——有握着长剑的古装版,有穿着动力甲的未来版,还有浑身缠绕着量子态真气的奇异形态。 温羽凡的瞳孔在全息投影中剧烈收缩,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里同时觉醒。不禁惊异地问道:“这……这些是什么!” 「你的未来!」 第10章 系统,你消遣我是吧 眼前的景象和系统的回答,如同激流般冲刷着温羽凡的心灵,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的内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充满,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力量的渴望。他的信心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无法抑制。在这种强烈的情感驱使下,他情不自禁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好!我必要手刃仇敌!” 这一声呐喊,如同雷霆震怒,回荡在空旷的屋内,穿越墙壁,传遍了周围的邻居。然而,他们并没有笑话他,反而很多都发出了叹息。他们听到了温羽凡的声音,却只看到了一个失去母亲的青年,在悲痛中迷失了自我。他们以为温羽凡是因为无法承受母亲离世的打击,而陷入了疯狂。 “可怜啊!”三楼的陈爷爷叹息着,他的眼中充满了同情。他知道温羽凡母亲的离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这是彻底疯了呀。”王建军摇着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认为温羽凡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秀兰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他催促丈夫王建军:“好了,快把早饭吃了,早点上班去。”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不愿意看到温羽凡的痛苦,也不愿意参与到邻居们的议论中。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挑战,她希望温羽凡能够挺过这个难关,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 王建军点了点头,他知道李秀兰说的是对的,开始大口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突然,温羽凡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反应过来:“等等,我……我站起来了。我的腿……好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那曾被医生宣告“死刑”的双腿,内心激动得难以自抑。这双腿,曾经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也是最大的遗憾。可如今,它们竟恢复了活力,稳稳地支撑起了他的身体。 刹那间,温羽凡的脸上绽放出狂喜的表情,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他深知,这不单单意味着自己的腿痊愈了,更代表着他的命运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羽凡满心欢喜与激动,不过,他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迹冲昏头脑。虽说此刻他成为了武徒,双腿也奇迹般痊愈,可他心里清楚,这距离报仇还远远不够。周良之前对他说的话,仍旧在耳边回响:“温羽凡,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你可曾想象过,有人一拳挥出,就能轰碎一辆坦克;一脚踢出,便能踢飞一辆装甲车。”“没错,那正是某个超级强者的手笔。”“新神会的人,都来自那样的世界,你不过是个底层老百姓,什么也做不了!” 诚然,他是比之前强大了一些,可他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呢?他毫无头绪。但有一点他十分确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远远不足以与之抗衡。 “不行!我绝不能大意、松懈,我必须变得更强!” 温羽凡迅速调整好心态,毫不犹豫地再次投身于锻炼之中。俯卧撑,继续做俯卧撑。双手做完一千个,他觉得不够,紧接着单手又各做一千个。 这一回,温羽凡做起俯卧撑来轻松异常,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还不到十几分钟,三千个标准的俯卧撑便被他一气呵成地做完了。 做完后,温羽凡已是满头大汗,但他满心期待,连忙询问系统:“系统,快告诉我,我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系统对话框中很快浮现出一串文字:“您现在的等级是:武徒一阶。” 温羽凡不禁一愣,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啊?怎么还是武徒一阶?我这次做的量可是之前的三倍啊。难不成是升级的要求提高了?嗯,仔细想想,这倒也合理……系统,那要是想升到武徒二阶,我得做多少个俯卧撑才行呢?” 系统对话框再次弹出回应:“想要升级到武徒二阶,单纯依靠健身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宿主需要借助真正的修炼功法进行修炼。” 温羽凡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系统,你有没有什么修炼功法能提供给我呢?” 系统很快给出了简洁的回答:“没有。”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寂静。 楼道里,清晰地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由上而下,一听便知是四楼的王建军出门上班了。 当脚步声途经 201室门口时,突然稍稍停顿了一下。此刻,王建军心里正犯着嘀咕,纠结了几秒钟,思量着要不要抬手敲门,给温羽凡几句安慰,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他一番。可仅仅过了一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抬脚离开了。 待王建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羽凡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一脸无奈,对着悬浮在空中的对话框伸出手指,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这系统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专门来消遣我的?要说你没用,你确实还让我有了些变化,也不能算全无用处。可说你有用,连最基本的事儿都办不到。我又没指望你给我什么逆天的神功秘籍,给我本普通的拳脚功法总行?” 系统对话框很快弹出回应,依旧简洁明了:“这个真没有。” 温羽凡看着系统那冷冰冰的回复,一股无名火腾地就冒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不禁为之气结,恨恨地说道:“我这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个系统!” 无奈之下,温羽凡又习惯性地坐回轮椅上,像往常那般,一脸无奈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起呆来:“唉!看来这系统是指望不上了。可我到底要去哪儿找修炼功法啊!” 恰在此时,楼道里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从楼下往楼上来的。没一会儿,温羽凡便听到自家房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温羽凡缓缓转过头看向来人,其实不用瞧,他心里也清楚,来的是他的大表哥杨诚实。杨诚实因放心不下温羽凡的状况,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来。 然而,这一回,一同前来的可不只有杨诚实。 只听一个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啊!羽凡,你在家干啥了呀!”说话的正是杨诚实的妻子,郑小燕。 温羽凡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的气味,正是他先前一番拼命锻炼留下的“成果”。 面对郑小燕的质问,温羽凡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表哥,表嫂,你们来得可真早啊!” 郑小燕压根儿没打算听温羽凡的解释,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急忙跑过去把窗户打开,嘴里嘟囔着:“臭死了!赶紧通通风散散味。” 杨诚实则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温羽凡说道:“我就怕你一个人在家饿着,特意给你买了些肉包子送过来。” 一听到“包子”两个字,温羽凡那早就因为高强度锻炼而饥肠辘辘的肚子,立刻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杨诚实听到肚子的咕噜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快步走上前,随即将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塞到温羽凡手中,关切地说道:“瞧把你给饿坏了?快吃。” 温羽凡对杨诚实向来不会见外,毕竟他们俩自小感情就十分要好,更别提自己瘫痪在床的这段日子,没少得到杨诚实的悉心照顾。所以,他没有丝毫的推辞和扭捏,直接打开塑料袋,伸手抓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便猛地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刹那间,包子里的肉汁在口中四溢开来,鲜香的味道充斥着味蕾,那滋味,真是鲜美无比。 这次,杨诚实特意买了足足十个大肉包。放在往常,温羽凡肯定是吃不完这么多的,杨诚实之所以买这么多,其实心里已经盘算着,这些包子够温羽凡解决中午和晚上的饭食了。 可谁能想到,温羽凡这一吃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他两口就能解决一个包子,甚至有时候一口就塞进一个,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眨眼间的工夫,十个大肉包便被他一扫而光。 然而,温羽凡虽说一口气干掉了十个大肉包,却依旧像是没吃饱的样子。不,确切地说,他感觉比之前更饿了。于是,他忍不住又向杨诚实开口讨要:“表哥,还有包子吗?我还是觉得饿啊。” 杨诚实瞪大了眼睛,看得是目瞪口呆,惊叫道:“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能吃啊!” 温羽凡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嗫嚅着说道:“我……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肚子还空着,还想吃。” 第11章 原来是好意 “你当真还能吃得下?”杨诚实满脸疑惑地问道。 温羽凡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杨诚实尽管心里有些难以置信,可既然温羽凡说饿,他也没多想,便开口说道:“行,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楼下的早餐店再给你买些来。”说着,他转过身就准备出门。 温羽凡赶忙叮嘱道:“多买点儿啊。”此刻的他,感觉就算再来十个大肉包子,也填不饱自己空荡荡的胃。 杨诚实应声道:“好。我给你买二十个。” 然而,杨诚实刚一只脚跨出门槛,就被郑小燕尖锐的声音叫住了:“诶,站住!你是不是傻呀。他都已经吃了十个包子了,再这么吃下去,不怕把他撑出毛病来啊!还买二十个!” 杨诚实辩解道:“可羽凡说他还饿呢!” 郑小燕没好气地骂道:“你动点脑子行不行。哪有人吃了十个包子还喊饿的?他说饿肯定是错觉,估计是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内分泌失调了。”郑小燕在一家药店当药剂师,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好歹也懂一些医学知识,不过懂的也不算多就是了。 杨诚实寻思着老婆说得在理,便又折返回去,转而劝起温羽凡来:“羽凡啊,你嫂子说得没错,你真不能再接着吃下去了,别到时候把身体给吃坏了。” 温羽凡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有苦难言呐。可自己这离奇的遭遇又实在没法跟他们说,只能强忍着饥饿,点点头,无奈地说道:“额,行。那我不吃了。” 这时,郑小燕迈步走了过来,站到杨诚实身旁。她用左手手肘轻轻碰了碰杨诚实,还一个劲儿地使着眼色,低声催促道:“赶紧把正事说了。” 杨诚实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和退缩,嗫嚅着说道:“这个……要不还是晚点再说。小姨才刚走不久,让羽凡再缓几天,平复一下心情。” 郑小燕一听,顿时满脸不悦,没好气地骂道:“哎,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又想打退堂鼓了是?这事儿可不能拖!” 杨诚实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可话到嘴边,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温羽凡瞧出两人神色有异,便主动开口询问:“表哥,表嫂,到底怎么了?要是有啥事,你们就直接说,别藏着掖着的。” 郑小燕听到这话,立刻大声催促杨诚实:“快说呀,磨磨唧唧的。” 杨诚实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说,要讲你来讲。” 郑小燕顿时火冒三丈,用力狠狠拧了一把杨诚实的胳膊,骂道:“真没出息!我说就我说。” 温羽凡再次追问道:“嫂子,那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郑小燕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温羽凡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个,羽凡啊,是这么回事。你也清楚,你表哥和嫂子家的条件也不宽裕,还得供你大侄子上学念书呢……以前小姨还在的时候,我们时不时接济一下你们,倒也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这边虽说房租水电这些费用不算多,可要是全靠我们来负担,我们确实也有些承受不住啊!” 温羽凡听到这番话,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心里明白表嫂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表哥表嫂还只是自己的亲戚。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他的眼中满是悲戚,交织着失望、无奈,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愤怒,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愤怒的资格。 他内心一阵冲动,很想立刻站起身来,对着表嫂大声吼道:“我不需要你们的照顾,你们不就是想赶我走吗?好,我现在就走!”然而,他强忍住了这股冲动。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须继续伪装成残疾的样子,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复仇做准备。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郑小燕瞧见温羽凡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一慌,赶忙解释道:“哎呀,羽凡,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呀。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了……我是想说啊……是这样的,我和你表哥托了不少关系,给你找了份工作……是在工厂里当保安。” “啊?当保安?”温羽凡满脸惊愕,闹了半天,表嫂并不是要赶自己走啊。 郑小燕见温羽凡这反应,还以为他不太满意这份工作,便接着劝说道:“当保安虽说不像你以前坐办公室的工作那么体面,工资也不算高,但起码能保证你有口饭吃,对不?再说了,哪份工作不是工作呀,不丢人的。” 这时,杨诚实忍不住劝起郑小燕来:“我说,要不还是让羽凡再歇几天。找工作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郑小燕狠狠瞪了杨诚实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不急。还休息,还想休息多久。他都休息一年多了,整个人都馊了。” 温羽凡心里直犯嘀咕,很想回一句:“我身上有味道可不是因为休息太久了,是因为我刚刚锻炼了一阵。”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郑小燕又转头劝温羽凡:“羽凡,不是嫂子催你啊。这保安工作也是我们废老大劲求来的,本来让你再休息几天也没什么,但是我就怕,这工作会被其他人抢走了,现在健全人工作都不好找,何况你……哦,嫂子没那意思啊,你别介意啊。” 郑小燕转过头,继续劝温羽凡:“羽凡啊,不是嫂子催你。这份保安的工作,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求来的。本来让你多休息几天也没啥,可我就担心啊,这份工作被别人给抢走了。现在这年头,身体健全的人找工作都不容易,更何况你……哎呀,嫂子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杨诚实又在一旁插了句嘴:“哎呀,不就是个保安的工作嘛,被抢走就抢走了呗,下次咱给羽凡找个更好的。” 郑小燕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说得倒轻巧!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 杨诚实也来了脾气,据理力争道:“可小姨才刚走不久啊,你让羽凡怎么能安心去工作。” 郑小燕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羽凡好!” 眼瞅着两人就要吵得不可开交了,温羽凡突然开口说道:“行,我去干这份工作。” 两人听到这话,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郑小燕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羽凡啊,嫂子就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识大体。” 杨诚实则满脸关切地问道:“羽凡啊,你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觉得太累或者不合适,可别勉强自己。” 温羽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就是个保安的工作嘛,我还怕人家嫌弃我,不肯要我呢。既然愿意录用我,我当然愿意干。”经历了人生的巨大变故后,他哪里还会在乎工作是否体面,能不能赚大钱。对他而言,修炼功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着落,先当个保安打发时间,混混日子,倒也不是不行。 杨诚实听了温羽凡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既然你愿意,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开车带你去那厂子里看看,熟悉熟悉环境,跟厂里的人也认识认识。” 在那之后的一整天,一切风平浪静,再无波澜。这个老旧小区里,各位邻居们也迎来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不过,说宁静可能也不太准确。 因为温羽凡实在是饿极了,他把家里储存的米和所有能吃的存货都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地煮了吃掉。可即便如此,他的肚子依旧饿得慌。整个晚上,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12章 乘风机械厂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唤醒沉睡的城市,杨诚实的面包车便已准时在温羽凡的楼下轰鸣。那熟悉而亲切的引擎声,对温羽凡来说,如同清晨的号角,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杨诚实下车后,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从楼上背了下来,他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藏。将温羽凡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后,他又将轮椅仔细折叠,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后排座位。随后,他爬上驾驶座,启动了面包车,又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塑料袋递给了温羽凡。 “饿了。”杨诚实的话语简单而温暖,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心田。 温羽凡接过塑料袋,感受到那股从指尖传来的温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无需打开,便能闻到那扑鼻而来的香气,那是新鲜大肉包的味道,是杨诚实为他准备的早餐,也是家的味道。 温羽凡没有客气,他立即掏出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肉馅鲜美多汁,面皮松软可口,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他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要将这份温暖和关怀,全都吞进肚子里。 杨诚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发动了面包车,缓缓驶离了小区。他知道,对温羽凡来说,这份早餐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给他加油鼓劲,让他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面试。 乘风机械厂位于瓯江城的近郊,距离温羽凡的出租屋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只有面包车行驶的沙沙声,和温羽凡吃包子的细微声响。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换,从城市的钢筋水泥,到郊外的绿树田野,仿佛在诉说着从喧嚣到宁静的转变。 面包车缓缓在一个工厂的电动门外面停在了下来,温羽凡的目光顿时被那几个气势磅礴的石雕大字所吸引。“乘风机械厂”几个字,不仅雕刻得深邃有力,更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这种精神,正是这家工厂的核心所在。 温羽凡望着厂区外墙的高度和宽度,心中不禁感叹,这确实是个大厂。外墙的线条简洁而硬朗,透露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工业美感。而厂区内,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一派繁荣景象。 看到这些,温羽凡终于理解了表嫂为何会如此焦急。能找到关系进入这样一家大厂工作,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机会对表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期望。 温羽凡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面试将是进入这家工厂的关键。他必须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表哥,为了那些关心他、支持他的人。 杨诚实抬手将车窗缓缓摇下,脑袋微微探出,满脸堆笑地朝着工厂门卫室扬声喊道:“大爷,麻烦开下门。我跟刘经理约好了的。” 门卫室里,门卫大爷原本正低头翻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报纸,听到呼喊声,慢悠悠地抬起头,从那扇小小的窗户探出脑袋。他眉头轻皱,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问道:“谁?哪个刘经理?你有什么事情?” 杨诚实丝毫没有因为大爷的询问而露出不耐,依然保持着那副亲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就是人事部的刘成刚经理,我带我兄弟来面试的。” 门卫大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许,说道:“哦,这样啊。那你得来这边登记一下,咱这工厂有规矩,哪怕约好了,进门前也得登记。” 杨诚实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迅速转头看向温羽凡,嘴角上扬,笑着夸赞道:“你瞧瞧,这才是正经大厂该有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让人放心。” 温羽凡也跟着笑了笑,眼中透着几分期待,回应道:“是啊,挺正规的。” 杨诚实推开车门,动作麻利地跳下车,快步走到门卫室前。他接过门卫大爷递来的登记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和温羽凡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来访事由。 门卫大爷接过登记本,眯着眼睛,仔细核实上面的每一项信息。确认无误后,他伸手在门卫室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个按钮,伴随着“嗡嗡”的声响,那扇略有些锈迹的电动伸缩门缓缓向一侧滑动打开。 杨诚实回到车上,稳稳地发动车子,缓缓驶向工厂内部。 刚进入厂区,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加工的气息扑面而来,道路两旁堆满了各种待加工的钢材,阳光洒在上面,不时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杨诚实在停车场稳稳停好那辆老旧面包车,车身还因惯性轻轻晃了晃。他疾步绕到车后,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搬出来,动作熟练又带着几分珍视,仿佛那轮椅承载的不是金属与皮革,而是温羽凡的全部希望。 “羽凡,坐好了。”杨诚实走到副驾驶旁,半蹲下身,双手穿过温羽凡腋下,像抱孩童般将他稳稳安置在轮椅上,而后轻轻为他理了理衣角。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暖黄的光晕,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车间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推着轮椅,杨诚实沿着厂区的水泥路前行,路旁的绿化带里,几株叫不上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很快,他们来到厂区中那座最高大的建筑前——乘风机械厂的办公大楼。大楼通体银灰色,在日光下散发着冷峻的光泽,虽仅有九层,可每层都比寻常住宅楼高出许多,透着股工业建筑特有的硬朗与威严。 “就是这儿了。”杨诚实仰头看了看大楼,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对温羽凡说道。楼前的台阶两侧,摆放着两座略显陈旧的石狮子,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斑驳痕迹,却依旧不减那股镇楼的气势。 两人走进大楼,宽敞的大厅内,地面铺着光洁的大理石,能映出人影。前台处,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正专注地敲击键盘,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礼貌性微笑。 从前台处得知,人事部在五楼。 好在大楼里有电梯。 杨诚实推着温羽凡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杨诚实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不用爬楼梯。他心里清楚,要是真靠双腿带着温羽凡爬上五楼,以自己这疲惫的身躯,非得累得瘫倒不可,更别说还得保持精神,帮温羽凡应对接下来的面试。 电梯稳稳停在五楼,门“哗”的一声向两侧滑开。杨诚实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轮椅把手,推着温羽凡迈出电梯。 他们沿着狭长的过道前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似踏在寂静的鼓面上。温羽凡的轮椅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噜”的细微声响。杨诚实目光急切,在一个个门牌上快速扫过,眼睛里闪烁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光。 很快,在众多刻着科室名称的门牌之中,他找到了那个写着“人事部刘成刚”的牌子。 杨诚实停住脚步,微微俯身,轻声对温羽凡说道:“到了,羽凡,别紧张,咱一定行。”说罢,他抬手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皱的衬衫,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第13章 两千五 办公室内,一个带着几分慵懒、拖着长调的声音悠悠传来:“进来——” 杨诚实闻声,赶忙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还未跨进门内,他人还在门口,脸上已然堆满了热络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室内的每一丝寒意,同时,洪亮又带着十足敬意的声音响起:“刘哥,是我呀,诚实!我把我表弟带来面试啦!” 随着门缓缓打开,温羽凡的视线也随之探入屋内。只见在这宽敞偌大的办公室里,仅有一个身形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惬意地坐在那张宽大得有些夸张的办公桌后面。男子身前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此刻,他刚把手中那小巧的茶杯放下,升腾的热气还在他眼前氤氲环绕,模糊了他的眉眼轮廓。 中年男子听到杨诚实的声音,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目光聚焦过来,脸上随即绽开一抹笑意,热情地招呼道:“哟,是老杨啊!没想到你今儿来得这么早!快,快进来!”说着,他还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迈着略显迟缓却依旧不失亲和的步子,向着杨诚实和温羽凡迎了过来。 办公室的地面铺着深棕色的木质地板,男子的脚步踏在上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回荡。 杨诚实稳稳推着温羽凡,缓缓迈进办公室。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办公桌上摆放着整齐的文件,一侧的书架里塞满了各类资料,墙角还放着一盆绿植,叶片有些打蔫,却也给这略显严肃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刘成刚在他们身后轻轻带上房门,动作轻柔,随后快走几步,侧身引着两人往办公室里的沙发走去,脸上笑意盈盈,热情地说道:“来来来,千万别客气,都坐下慢慢聊。”他抬手示意两人落座,接着便走到一旁的茶几边,开始摆弄起茶具。只见他手法娴熟,取茶、泡茶一气呵成,不多时,茶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杨诚实见状,连忙摆手,客气地说道:“刘哥,您可别忙活了,我就是单纯带表弟来面试的,您太客气了。”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言语间满是谦逊。 刘成刚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爽朗,哈哈笑道:“哎呀,谈什么面试呀,在咱这儿,这事儿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嘛!老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先喝茶,咱边喝边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杯热气腾腾的工夫茶递到两人面前,茶盏上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茶香愈发浓郁。 温羽凡见刘成刚递来茶杯,倒也没有忸怩。他抬手稳稳接过,那茶杯外壁还带着温热,触手生暖。他微微倾身,轻抿了一小口,茶汤滑过舌尖,初尝时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可转瞬之间,一股清甜之感便从舌根处缓缓泛起,且愈发浓郁,好似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勃勃生机。 温羽凡暗自思忖,这茶口感层次丰富,显然是难得的好茶。抬眼望去,只见刘成刚悠然自得地端着茶杯,微微眯着眼,沉浸在茶香之中,享受之意溢于言表。再打量这办公室,陈设虽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从那套精巧的茶具,到摆放整齐的各类摆件,不难看出这位刘经理平日里着实挺会享受生活。 杨诚实端起茶杯,仰头便是一大口,他哪懂什么品茶的门道,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此刻,他心里装的全是温羽凡工作的事儿,哪有闲情逸致细品茶香。咽下茶水,他忙不迭地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望向刘成刚,开口问道:“刘哥,我表弟这情况,您也都看到了。他在您这儿工作,真能顺顺当当的,没什么问题?”说话间,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眼中满是忧虑。 刘成刚闻言,将目光投向温羽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随后嘴角一勾,笃定地说道:“我说行,那肯定就行!”然而,话音刚落,他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呢,老杨,你也得理解我,就你表弟这状况,要是跟其他正常员工拿一样的工钱,实在不太现实。”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紧接着又将手指变换成五根,“一个月最多只能给他这个数。” 杨诚实瞧见刘成刚的手势,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忍不住出声道:“啊?两千五啊!刘哥,这也太少了。您看,现在物价这么高,这工资实在……”他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刘成刚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解释道:“少是少了点,可我也没办法呀!我打心底儿也想给你表弟开高工资,可你想想,他这身体状况,工作效率肯定没法跟其他人比,一个人也就顶半个用。要是给他开高了,其他员工心里肯定不平衡,到时候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再说了,就是我姐夫,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确实,刘成刚在乘风机械厂能这般逍遥自在,全仰仗他是老板小舅子这层关系。然而在薪资的事儿上,他虽有话语权,但也得顾全各方。 杨诚实听了刘成刚的话,满心无奈,只得缓缓转过头,目光带着一丝犹疑与关切落在温羽凡身上,嗫嚅着开口:“羽凡,你看这事儿……”他心里清楚,温羽凡曾经有着体面的工作,虽说不清楚具体收入,但肯定远不止这两千五的月薪。在他看来,这样大幅的薪资落差,温羽凡多半难以接受。 可出乎杨诚实的意料,温羽凡脸上神色平静,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笃定地答应道:“没关系,我干。”对于如今的温羽凡而言,过往那些对财富的追逐,早已如过眼云烟。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他的心志已全然改变,钱,在他眼中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今的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份工作,于他而言,不过是当下的一个容身之所,能为他的计划提供些许掩护,至于薪资,实在无足轻重。 刘成刚听闻温羽凡答应,脸上瞬间绽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忙不迭地说道:“好好好,既然表弟你这么爽快,愿意在咱这儿干,那事儿就成了!试用期也别折腾了,我这就给你准备合同去,咱马上把这事儿敲定!”说罢,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动作麻利得仿佛换了个人,全然没了先前那副慵懒劲儿,脚底生风般快步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看着刘成刚离去的背影,杨诚实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嘀咕,总觉得这刘成刚今儿个表现得太过兴奋,有些不太寻常。往常谈个事儿,他都要拖拖拉拉,这会儿却这般雷厉风行。 实则,刘成刚心里自有他的小算盘。这些年,乘风机械厂虽说经营还算稳定,但在一些政策福利的获取上,始终差了那么一截。他早就听闻,政府为鼓励企业吸纳残疾人士就业,给出了诸多利好政策,从税收减免到专项补贴,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如今温羽凡这个“契机”送上门来,他怎能不欣喜若狂?表面上,他一副照顾温羽凡的模样,口口声声为表弟着想,可实际上,温羽凡的加入,而且是低薪,对他和工厂而言,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既能为工厂谋得政策红利,说不定还能在姐夫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往后自己在厂里的日子,只会更加舒坦。 杨诚实满脸歉意,目光满是心疼地看向温羽凡,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羽凡啊,你真不用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勉强自己。这地方工资确实低,往后表哥一定再给你寻摸个更好的活儿,你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他微微俯身,双手搭在温羽凡轮椅的扶手上,眼神真挚,恨不得将满心的关切一股脑传递给表弟。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的表哥。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工资少点也没关系的。”话刚落音,那不争气的肚子好似故意应和一般,“咕噜噜”地大声抗议起来,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杨诚实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哟,怎么又饿啦?最近你这饭量可真是见涨,比以前能吃多了……不过能吃是好事儿啊,老话说得好,能吃是福嘛。想当初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可把表哥我愁坏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眼中满是释然与欣慰。 温羽凡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最近我算是想明白了,不能再那么消沉下去,让表哥为我担惊受怕,是我不好。”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为曾经让表哥操心而羞愧。 杨诚实直起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说道:“好好好,只要你能想通,表哥比啥都高兴。”他抬眼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恰似此刻他满心的欢喜,暖烘烘的,驱散了心底长久以来的阴霾。 第14章 上岗 在文件上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刘成刚将合同仔细整理好,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对温羽凡说道:“表弟啊,你明天就可以来正式上班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熟悉下工作环境和流程的。”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后仰,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温羽凡微微皱眉,心中盘算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缸和橱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开口道:“刘经理,我想今天就开始上班,不知道可不可以?”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成刚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很快恢复如常,笑道:“哟,这么着急啊?一般新员工都是第二天才入职的,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也没意见。”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只是不知道你为啥这么急着上岗呢?” 温羽凡自然不会吐露实情,他垂下眼睑,微微思索后说道:“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早点来上班,也能早点熟悉工作,不给大家添麻烦。”他的语气诚恳,让人挑不出错处。 刘成刚点了点头,笑道:“行,难得你这么积极,那我现在就找人带你保安部,跟那边的同事交接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对温羽凡说道:“稍等一会儿,人马上就来。” 温羽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想到很快就能吃上食堂的饭菜,腹中的饥饿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看向一旁的杨诚实,感激地笑了笑,轻声道:“表哥,谢谢你。” 杨诚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跟表哥还客气啥,好好干,有啥事儿跟表哥说。”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和鼓励。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身姿挺拔,面容带着几分朝气。刘成刚抬了抬手,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温羽凡,开口介绍道:“小吴,这是咱们厂新来的同事,以后就在保安部工作了,你带他过去,好好给他讲讲工作上的事儿。” 小吴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温羽凡身上,当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神色。他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温羽凡身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说道:“你好,我带你过去。”那声音清晰而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 温羽凡微微颔首示意,转头看向杨诚实和刘成刚,眼中带着一丝感激,说道:“那我先过去了。表哥,刘经理,谢谢你们。”说罢,他轻轻转动轮椅,跟随着小吴向门外走去。 办公室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温羽凡的轮椅在走廊的地砖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小吴走在一旁,不时侧头看一眼温羽凡,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打破这略显沉默的氛围。 小吴看着温羽凡费力转动轮椅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开口说道:“要不我推你一下。”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啊,不用不用,怎么能麻烦你呢,我自己能行的。” 然而小吴却没有听他的拒绝,已经轻轻将手搭在了轮椅的把手上,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说道:“没事没事,以后咱们都是同事了,就是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哦对了,我叫吴彦,跟吴彦祖就差一个字。” 温羽凡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忙自我介绍道:“哦,哈哈,我叫温羽凡。很高兴认识你。”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心中对这个新同事的好感也油然而生。 于是,在小吴的推动下,温羽凡的轮椅缓缓向前移动,两人朝着保安部而去。一路上,小吴兴致勃勃地给温羽凡介绍着厂子里的情况,而温羽凡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小吴一边推着温羽凡前行,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厂子里的情况。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咱这乘风机械厂,规模可不小,足有四五百号人呢。光食堂就有三个,能满足不同口味的需求。不过吃饭的话,菜品是要花钱的,好在厂里有半价补贴,算下来也挺划算。而且米饭是不限量自助的,管够!” 温羽凡听着,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彩。腹中的饥饿感如同一团烈火,烧得他对其他信息都失去了兴趣,满脑子只剩下食堂的饭菜。小吴继续说着厂里的各种设施和部门,以及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可那些话语就像耳边风一样,从温羽凡的左耳进右耳出,他只是机械地点着头,偶尔“嗯”上一声。 “还有啊,咱们厂的保安部工作也不算太累,主要就是负责巡逻和门禁管理。”小吴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温羽凡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食堂的餐桌上,“平时有固定的巡逻路线,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转一圈,门禁这边……” 温羽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象着食堂里热气腾腾的饭菜,米饭松软可口,菜品香气四溢。他打断了小吴的话,带着一丝期待问道:“那食堂这会儿开着吗?” 小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道:“现在还没到饭点呢,不过也快了。等我带你到保安部,把你介绍给其他同事,熟悉下环境,差不多就可以去吃饭了。” 温羽凡点了点头,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盼着能快点到食堂饱餐一顿。随着轮椅继续前行,他对即将到来的工作和美食充满了期待,那些原本萦绕在心头的忧虑,也在饥饿的驱使下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小吴推着温羽凡来到办公大楼的一楼,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便是保安部的所在。这里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监控室,闪烁的屏幕上显示着厂区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另一个则是普通办公区,说是办公区,其实平日里保安们没太多事务要处理,更多时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屋内摆放着几张陈旧的办公桌和椅子,墙上挂着一些工作制度和排班表,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储物柜。 走进办公区,温羽凡看到了三名同事。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身形修长,穿着略显宽松的保安制服,他叫丘咏,正坐在椅子上翻阅一本杂志,见有人进来,抬起头露出友好的微笑;旁边矮个子的小伙子张茂,正趴在桌子上捣鼓着一个小玩意儿,听到动静也站起身来,好奇地打量着温羽凡;还有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目光沉稳,他便是保安队长胡军,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此时也放下文件,起身走了过来。 “兄弟们,这是咱们新来的同事,温羽凡。”小吴热情地介绍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三人在看见温羽凡的时候,也和小吴一样,一时有些诧异。 但很快,丘咏率先开口,声音轻快:“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茂也跟着附和:“是啊,以后有啥事儿尽管说。” 胡军则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关切,说道:“温羽凡是,以后在这儿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们,或者问小吴,他对这儿挺熟悉的。” 温羽凡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谢谢大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时,张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还有李跃和张子远,他们上夜班,这会儿不在,等晚上交班你们就能见到了。” 温羽凡点点头,心中对这些新同事的热情感到温暖。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新环境,虽然简单朴素,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亲切感,仿佛从这一刻起,他真正成为了乘风机械厂保安团队的一员,即将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第15章 工作,不,我是来干饭的 考虑到温羽凡初来乍到,胡军没有马上给他安排巡逻任务。他在储物柜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套合身的保安制服递给温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温,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今天上午就在监控室里待着,看看监控画面,了解下厂里的布局。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旁边的同事。” 温羽凡接过制服,感激地看了胡军一眼,说道:“好的,胡队长,我明白了。” 换好衣服后,他驱动轮椅来到监控室,目光落在面前闪烁的监控屏幕上。屏幕上,厂区的各个角落清晰可见,工人在车间里忙碌,车辆在道路上行驶,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这期间,刘成刚领着杨诚实又来看温羽凡。杨诚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监控室里的温羽凡,他穿着崭新的保安制服,虽然略显拘谨,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杨诚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他快步走到温羽凡身边,仔细打量着他,说道:“羽凡,穿上这制服还挺精神的。在这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温羽凡摇了摇头,笑着说:“表哥,我挺好的,胡队长他们都很照顾我,同事们也都很友好。” 刘成刚在一旁也笑着说:“那就好,老杨你就放心。表弟肯定能把工作做好的。” 杨诚实点了点头,又对着温羽凡叮嘱道:“羽凡,在这儿好好干,听领导的话,有什么困难就跟表哥说。” 温羽凡认真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交代完几句后,杨诚实看了看手表,无奈地说:“我那边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温羽凡目送着表哥和刘成刚离开办公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欠表哥的实在太多了。 在监控室里,温羽凡的目光不时偷偷瞥向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好似在撩拨他那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周围同事的交谈声、监控设备的轻微嗡鸣声,都被他肚子里时不时发出的“咕噜咕噜”抗议声盖过。他努力挺直身子,试图用意志压制那股强烈的饥饿感,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开饭时间,温羽凡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轮椅的扶手,准备出发前往食堂。此刻,他再也不用强忍着让肚子不叫了,因为马上就能享受到美味的饭菜。周围的同事们也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办公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走啊,凡哥,带你去食堂见识见识咱厂的饭菜。”小吴热情地招呼着温羽凡,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温羽凡赶忙回应:“好啊,可算到饭点了。” 一路上,温羽凡满心期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食堂里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的模样,轮椅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仿佛每靠近食堂一步,就能离那填饱肚子的时刻更近一点。 随着人流,温羽凡在小吴的帮助下,坐着轮椅来到了那栋由厂房改建的食堂小楼前。此刻,楼前热闹非凡,工人们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三三两两地朝着楼内走去,脸上都带着对饭菜的期待。 这栋小楼虽然外观朴素,甚至有些陈旧,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生活气息。温羽凡仰头看了看这三层建筑,想象着每一层不同的用餐场景。 小吴在一旁介绍道:“凡哥,这里三层都是食堂,不过是由不同的人承包。这三层的食堂各有特色。三楼的菜那是真不错,还有包厢,不过价格也高,一般是领导们去的地方;二楼相对来说比较适中,环境和菜品也还不错,办公室的那些白领喜欢在那儿吃;一楼嘛,实惠量大,是咱们这些普通工人的首选。” 温羽凡听着,心中暗自盘算着。他摸了摸口袋里表哥塞给他的那一百块钱,那是他目前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自然要精打细算。而且,自己行动不便,上二楼三楼确实多有不便。所以,他的选择很明确:“走,咱们去一楼。” 一楼餐厅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工人们一边排队,一边和身边的同事聊着天。温羽凡在队伍中,看着前面的人端着满满一大盘饭菜,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终于轮到温羽凡打饭了,他看着窗口里摆放的各种菜品,虽然没有二楼三楼的精致,但每一样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点了一份套餐,里面有一份红烧肉,有一个狮子头,还有一份炒青菜和一份豆芽,又盛了一大碗米饭,只花了十五元钱,那是相当的实惠啊。 在小吴的帮助下,他们端着饭菜找位置坐下,发现周围的工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温羽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肉香四溢,肥而不腻。他又吃了一口青菜,虽然简单,但却很下饭。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感觉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小吴刚把热气腾腾的饭碗端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尝上第一口饭菜的滋味,就听见温羽凡略带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吴哥啊,去哪里添饭啊?”小吴下意识地一愣,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心中暗忖:自己这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呢,温羽凡居然就吃完了?他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朝着温羽凡的方向看去。 可不,就瞧见温羽凡手中那只锃亮的不锈钢饭碗已经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饭的残渣都没剩下。小吴不禁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脱口而出:“我去,凡哥你吃饭够快的啊!”那语气中满是惊讶。 温羽凡脸上微微一热,露出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头解释道:“啊哈哈,就是太饿了而已。”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似乎为自己这惊人的吃饭速度感到些许难为情。 小吴看着温羽凡这副模样,理解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抬手朝着食堂中心区域指了指,说道:“哦,看见那根承重柱了吗?就在那柱子旁边添饭。”那根柱子上贴着醒目的标识,周围也有不少工人拿着碗在添饭。 温羽凡顺着小吴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地说道:“好,那我去加饭了。”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双手用力转动轮椅的轮子,朝着添饭区快速驶去,仿佛那不是去添饭,而是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一楼食堂里热闹非凡,嘈杂的人声与餐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由于大部分工人都选择在这用餐,且他们多是体力劳动者,能量消耗大,对米饭的需求自然也多。好在食堂考虑周到,在添饭区摆放了三个巨大的不锈钢饭桶,桶身锃亮,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温羽凡来到添饭区时,那三个饭桶几乎都被满满的米饭所填满,米香四溢,水平线几乎未因前面工人的添饭而降低多少。 温羽凡眼睛一亮,心中满是欢喜。他迅速将碗伸到饭桶前,盛了一大碗米饭。看着那堆得高高的米饭,他心里还暗自遗憾,恨不得自己拿的是个盆,能装下更多的米饭。可食堂只提供碗,他也只好作罢,只能尽量把碗里的米饭堆得更高些,直到米饭之塔实在无法在增高,他才心满意足地推着轮椅返回座位。 “凡哥,好胃口啊。”小吴看到温羽凡端着那一大碗米饭回来,不禁笑着打趣道。 温羽凡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还行,还行。” 小吴笑了笑,没再多想,低下头继续用餐。然而,刚吃了两口饭,他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温羽凡,却惊讶地发现温羽凡又推着轮椅离开了座位。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啥呀!他这是又吃完了?不会!”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之后惊人的一幕在小吴的眼前上演,他原本还在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此刻却全然没了心思,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温羽凡的身影,而且差点连筷子都掉了。 只见温羽凡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在餐桌和添饭区之间快速穿梭。他操控着轮椅的手法极为娴熟,轮椅的轮子飞速转动,与强化水泥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擦出火星子来。每一次他从添饭区回来,手中的碗里都盛满了冒着热气的米饭,而不过片刻,那碗便又被清空。 温羽凡的吃相虽谈不上狼吞虎咽,但速度却快得惊人。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吞咽的动作连贯而迅速。那模样,仿佛他的胃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小吴在一旁数着,可还没数上一会儿,就已经记不清温羽凡到底吃了多少碗饭了。 突然有人不满叫道:“饭呢!今天怎么这么快没饭了呀?老子还没吃饱呢!” 食堂里原本热闹的用餐氛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破。那个不满叫嚷的声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紧接着,更多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碗筷,脸上露出不满和疑惑的神情。 “是啊,怎么没饭了。这才多久啊,就没饭了。”一个工人皱着眉头,不满地嘟囔着。 “今天这饭供应是怎么回事啊,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另一个工人也跟着附和道。 抱怨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整个食堂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吵什么,吵什么?什么叫没饭了。我今天准备的饭明明够你们的啊!”在喧闹声中,食堂打菜区的阿姨闻声匆匆赶来。她穿着白色的围裙,脸上带着些许不悦。然而,当她看到那三个原本装满米饭、此刻却空空如也的饭桶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疑惑,不禁脱口而出:“咦,饭呢?”她的目光在食堂里扫视着,试图找出米饭消失的原因。 而此时,温羽凡正坐在轮椅上,双手轻轻摸着自己已经吃了八成饱的肚子。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心虚,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当他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空饭桶上时,便悄悄地转动轮椅,朝着餐厅门口驶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哎呦,一时没控制住。溜了溜了。”他的动作尽量轻缓,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温羽凡快速地驶出餐厅,直到远离了食堂的喧嚣,才松了一口气。他回想着刚才在食堂的场景,心中既有对自己惊人食量的惊讶,也有对给大家造成不便的愧疚。 小吴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温羽凡身边,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开口问道:“凡哥,你什么情况啊!这么能吃啊!” 温羽凡见状,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轻声说道:“嘘嘘……吴哥,这个……麻烦你别说出去啊。”他的目光四下张望,生怕被别人听到。 小吴看着温羽凡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嗨,多大事啊,我不会大嘴巴的。不过你这饭量也不寻常了。”他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等待着温羽凡的解释。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哎……没法啊。我之前一段时间没钱吃饭,都饿好几天了,肚子早就饿瘪了,今天一闻到这饭菜香,就没控制住。” 小吴听了,心中微微一怔,脸上的疑惑瞬间被理解所取代。他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说道:“原来是这样,凡哥你也不容易。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他还真信了温羽凡的话,以为他是之前没钱吃饭的原因。甚至没想过,正常人怎么可能吃得下那么多,饿多少顿也不行啊。 见小吴如此实诚,温羽凡感激地看了小吴一眼,说道:“谢谢吴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朝着保安部的方向行去,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第16章 发薪日 虽说小吴爽快应下为温羽凡保守秘密,可温羽凡心里明镜似的,长此以往,以自己这般“恐怖”的食量,保不齐哪天就会被旁人瞧出端倪。 因而,接下来该如何解决吃饭的难题,成了横亘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午的时间,他都为此愁眉不展,满心纠结。 幸运的是,打那以后,那种仿佛能吞天噬地的饥饿感再没像之前那般汹涌袭来。 到了晚饭时分,虽说他的饭量依旧远超常人,可十来碗饭下肚,肚子也总算是有了饱腹感。 温羽凡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些许。 “看来,先前那种近乎疯狂的饥饿并非会一直持续,”他暗自猜测,“大概率是基因锁解开时,身体瞬间消耗了大量能量,才导致那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饥饿,如今,身体或许正逐步恢复正常状态。” 工厂工人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上班,一直到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 然而,保安的作息安排却截然不同。保安实行两班倒制度,早班从早上八点持续到晚上八点,晚班则是从晚上八点接替到次日早上八点。 忙碌了一天后,夜幕悄然降临。 晚上八点,工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杨诚实开着面包车准时抵达工厂门口。此时,温羽凡已和上晚班的同事李跃、张子远简单打过招呼,便驱动轮椅匆匆朝表哥的车而去。 杨诚实熟练地将温羽凡安置在了副驾驶座,又收好了轮椅。 之后杨诚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关切地问道:“羽凡,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咋样啊?” 温羽凡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应道:“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杨诚实听闻,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只要你觉得顺心,表哥就放心了。” 车子缓缓启动,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街边的路灯忽闪而过,夜晚的灯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脸上。 回到那略显狭小的出租屋,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杨诚实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从车上抱下来,背上楼,安置在轮椅上,又仔细检查了屋内的设施,确保温羽凡生活起居不会有任何不便之处。 做完这一切,杨诚实走到温羽凡身旁,轻声说道:“那么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接你。你晚上要是有啥需要,就给表哥打电话。” 温羽凡看着表哥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忙不迭开口道:“表哥,以后要是每天这样送我上下班会不会很麻烦。你工作一天也挺累的,还得为我操心……”他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杨诚实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温羽凡心中的阴霾。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哪有什么麻烦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工作,好好生活就行。” 没等温羽凡再开口说些什么,杨诚实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轻轻带上门,那关门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温羽凡心中重重地敲了一下。 温羽凡望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喃喃自语道:“哎,表哥,对不起啊。”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乘风机械厂每月固定的发薪日——十号,转眼间就到了。 对于温羽凡而言,在机械厂工作的日子,就像一场漫长的跋涉,如今,他终于迎来了这段旅程中的一个小小节点。 由于温羽凡入职还不满一个月,仅仅工作了十七天,所以当他查看工资到账信息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金额是1416元。 那串数字安静地躺在短信界面里,仿佛在诉说着他这十几天的辛勤付出。 温羽凡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发愣。 虽说经历了诸多事情后,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早已不在乎金钱这些身外之物,可当真正看到这份微薄的工资时,心中仍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脸上写满了落寞与迷茫,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呢?这都十几天过去了,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只为了这点钱?可我想要的功法呢?它到底在哪里啊?” 平凡琐碎的工厂生活,让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潭泥沼,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意志,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荒废宝贵的时间,内心的焦虑与自责也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正当温羽凡满心纠结,沉浸在自我怀疑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时,一只手冷不丁地从身后伸了过来,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说凡哥,发工资了。这可是你进厂的第一份工资啊,你可要请客哦。” 温羽凡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受惊。毕竟在这保安部的日子里,他早已熟悉了身后这人的行事风格,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丘咏。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头也没回,有气无力地说道:“咏哥啊,你瞅瞅我这工资数字,像是能请得起客的人吗?我这一个月都还没干满,这点钱,我自己花都得精打细算呢。”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那 1416元的工资信息格外刺眼。 丘咏却像是没听到温羽凡的话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耍着无赖,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不管啊,在咱们保安部,这可是不成文的传统。但凡新同事拿到第一个月工资,那都得意思意思。下班你可别想脚底抹油偷偷溜走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那架势,仿佛已经认定温羽凡一定会乖乖就范。 温羽凡脸上的无奈愈发浓重,苦着一张脸,皱着眉头说道:“还有这规矩!早知道……唉,行行,请客就请客,真是怕了你了。”他心里虽然肉疼那即将“飞走”的钱,但又实在拗不过丘咏这股子缠人的劲儿。 可就在这当口,队长胡军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丘咏,又瞧了瞧满脸不情愿的温羽凡,笑着骂道:“你别听这小子瞎咧咧啊,咱们保安部哪有这种强迫新同事请客的传统。我们的传统是,新同事来了,发薪日大家组织一场聚餐,一起热闹热闹,联络联络感情。不过你放心,聚餐费用是大家 aa制,不会让你一个人破费的。”胡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推了丘咏一把,眼中满是笑意。 丘咏被队长这么一推,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抗议道:“队长你真是的,凡哥刚才都说了请客了,你这么一搅和……”他撅着嘴,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 温羽凡听了胡军的话,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脸上的愁容也一扫而空。 他转过头,佯装生气地瞪了丘咏一眼,呵斥道:“滚!” 说罢,他和胡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丘咏则在一旁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着。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愉悦起来。 温羽凡抬手看了看表,距离下班还有一小会儿,他想着晚上的聚餐,便决定先给表哥杨诚实打个电话。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表哥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杨诚实温和的声音:“喂,羽凡啊,怎么啦?” 温羽凡连忙说道:“表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们保安部发薪日有个聚餐活动,就在今晚。所以,你今晚不用特意来接我啦。” 杨诚实听了,微微顿了一下,他心里其实有些担心温羽凡腿脚不便,在外面参加聚餐会不会不方便,会不会有人照顾不周。可转念一想,职场上的社交活动对温羽凡融入集体、拓展人脉很重要,这也是他走向新生活的必经之路。 思索片刻后,杨诚实开口道:“行,羽凡,那你就去参加。不过你可得注意安全,聚会结束后,不管多晚,都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知道不?” 温羽凡心中一暖,忙不迭应道:“知道啦,表哥。你就放心,我肯定记着。你工作一天也累了,要是太晚的话,你就别跑一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那可不行!”杨诚实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你腿脚不方便,大晚上的,我哪能放心你一个人打车。再说你一个人能上得了楼?你就乖乖等我,其他的你别操心。” 温羽凡无奈地笑了笑,应道:“好嘞,表哥,我听你的。那就先这样啦,等聚餐结束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好,去。玩得开心点。”杨诚实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17章 终于等到你 当天傍晚,六点刚过,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保安部的成员们便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准备奔赴这场特别的聚会。七点整,一行七人在工厂门口集合完毕,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胡军作为队长,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司机的角色。他熟练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了那辆略显陈旧却保养得不错的面包车。其他人则有序地上车,车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晚聚餐的地点和即将品尝的美食。 上晚班的李跃和张子远也早早赶来,他们原本应该在晚上八点才开始工作,但为了这场新同事发薪日的聚餐,特意提前结束休息,赶来与大家会合。两人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打乱作息而产生的疲惫,反而满是热情,他们一边和同事们打招呼,一边兴奋地加入到热烈的讨论中。显然,他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提前上班,而是满心期待着能与大家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 至于之后会不会因为提前离岗而算旷工,众人对此都没有丝毫担忧。因为胡军队长早已凭借自己的经验和人脉,妥善处理好了相关事宜。他向大家保证,一切都安排妥当,大家只需尽情享受今晚的聚会。 在胡军的组织下,面包车缓缓驶出工厂大门,朝着市区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一路上,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车内的气氛却愈发高涨,大家对即将到来的聚餐充满了期待,欢声笑语不断从车内传出,在空气中回荡,仿佛预示着这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没过多久,胡军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载着一车人抵达了市区的一家海鲜酒楼。酒楼矗立在街边,外观简约却不失大气,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倾泻而出,在夜幕下营造出温馨又高档的氛围。尽管它没有挂上星级招牌,但那气派的门面、精致的装潢,无不彰显出不凡的格调。 “一个月辛辛苦苦总得犒劳犒劳自己是。”胡军停好车,笑着对大家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豪迈,“咱今天就放开了吃,好好享受享受。”众人纷纷应和,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这场美食盛宴。 走进酒楼,大堂内宽敞明亮,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身着整齐制服的服务员们热情地迎了上来,引导他们前往预订的包厢。包厢布置得典雅舒适,一张大圆桌摆在中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洁白的餐巾。 众人依次入座,胡军接过菜单,与大家一番商议后,点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海鲜佳肴。清蒸大闸蟹、蒜蓉粉丝蒸扇贝、油焖大虾、红烧石斑鱼……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端上桌,瞬间,包厢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增。服务员又开启了几瓶啤酒,透明的玻璃杯中,金黄色的液体冒着细腻的泡沫,仿佛在为这场聚会欢呼。 “来,大家举杯!”胡军站起身,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事,“为咱们保安部的团结,为凡哥拿到第一份工资,干杯!” “干杯!”众人纷纷起身,碰杯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酒杯碰撞间,大家一饮而尽。 随后,大家尽情畅饮狂欢。有的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不绝口;有的人则打开了话匣子,分享着工作中的趣事和生活中的点滴;还有的人借着酒劲,站起身来高歌一曲,将聚会的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大家忘却了工作的疲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保安部这个大家庭的凝聚力在无形中愈发强大。 酒足饭饱之后,保安部的成员们都被酒精灌得晕晕乎乎。他们脚步踉跄,彼此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朝着酒楼大门走去。灯光下,他们的脸颊泛红,眼神中透着酒后的迷离与畅快。 “凡哥,你酒量可真好啊。看起来一点都没事啊。”酒楼门口,胡军脚步虚浮,却仍努力站稳,对温羽凡竖起大拇指,言语中满是钦佩。 温羽凡确实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酒精影响。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或许是解开基因锁带来的奇妙变化,酒精在他体内竟好似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波澜。不过,他还是谦逊地笑了笑,回应道:“哪里啊,我现在要是不坐在轮椅上,已经趴在地上了。”他这话说得诙谐,试图淡化自己的“异常”。 胡军听了,醉醺醺地大笑起来,用力点头赞同道:“哈哈,有理!有道理!”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豪爽。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醉话互相道别之时,丘咏突然一把拉住小吴,他双眼迷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舌头都有些打结地开口道:“嘿,彦祖,你看那里,那个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厂花……余曼曼啊?”丘咏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但“厂花”“余曼曼”几个字却格外清晰。 在保安部,小吴暗恋余曼曼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平日里,同事们闲暇时就爱拿这事打趣他,每次小吴都会红着脸极力否认、抗议。可今晚,他也被酒精迷了心智,脑子转得迟缓,竟忘了狡辩。他眯起眼睛,努力朝着丘咏指的方向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像是。” 丘咏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接着又道:“你看……那边什么情况啊?哟,像是有小流氓正在纠缠你的女神哦。”他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让大家都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有了一丝紧张,目光聚焦之处,似乎真有几个人影在拉扯、纠缠。 平日里,小吴性格沉稳,即便面对心仪的余曼曼,也只是将这份喜欢默默藏在心底,行事周全而谨慎。可此刻,酒精如同烈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当看到那几个疑似小流氓的人正纠缠着余曼曼,她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时,小吴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放开她!”一声怒吼,饱含着愤怒与焦急,从他喉咙深处迸发而出。紧接着,他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脚步踉跄却带着决然的气势,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此刻他眼中只有陷入困境的余曼曼。 眨眼间,小吴便冲到了人群中,与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流氓扭打在了一起。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发难,被小吴这猛地一扑打得措手不及。两人瞬间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厮打,扬起一片尘土。小吴虽然喝了酒,动作有些迟缓,但凭借着一股狠劲,竟也不落下风,挥拳朝着对方脸上、身上砸去,嘴里还不时发出愤怒的吼声。 胡军原本还在一旁有些发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稍慢了半拍。可当看到小吴已然冲上前去与对方扭打起来,他瞬间神色一凛,酒意也醒了几分。深知此刻若是不帮忙,小吴孤身一人定会吃亏。他猛地将手中的半听啤酒往地上一摔,罐子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兄弟们还等什么,一起上啊。咱们保安部的人,可不能看着自己厂的人被欺负!” 这一声呼喊,如同冲锋的号角。原本还在一旁观望的保安部众人,瞬间被点燃了斗志。丘咏、张茂等人纷纷摩拳擦掌,带着酒劲和义愤朝着事发地点冲了过去,准备加入这场混乱的争斗,一场激烈的冲突一触即发。 听到胡军那声振聋发聩的呼喊,对面纠缠余曼曼的小流氓们瞬间警觉起来。他们原本正沉浸在对余曼曼的骚扰中,压根没料到会有人敢插手。此刻,瞧见一群醉醺醺却气势汹汹的大汉冲来,为首的小流氓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保安部这边,除去因行动不便只能留在原地的温羽凡,其余六人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满腔的义愤和酒劲,朝着小流氓们奔去。他们有的挥舞着拳头,有的大声叫骂,每个人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突点燃了热血。 小流氓们也不甘示弱,迅速摆开架势迎战。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只见丘咏率先冲向一个身形瘦小的小流氓,他借着酒劲,猛地一个飞扑,试图将对方扑倒在地。那小流氓灵活地一闪身,丘咏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但丘咏反应也快,迅速爬起身来,再次朝着小流氓冲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 另一边,胡军则对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小流氓。那小流氓看起来颇有几分力气,一上来就挥出一记重拳,朝着胡军的面门砸去。胡军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他顺势一个勾拳,打在小流氓的腹部。小流氓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稳住身形,继续向胡军发起攻击。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而小吴,此刻正与一开始和他扭打的小流氓陷入苦战。那小流氓见同伙纷纷加入战斗,顿时有了底气,下手愈发狠辣起来。他不断地用脚踢向小吴的腿部,试图让小吴失去平衡。小吴虽然喝了酒,动作稍显迟缓,但凭借着对余曼曼的担忧和保护欲,咬牙坚持着,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反击。 在这场混乱的争斗中,保安部的众人和小流氓们捉对厮杀。街道上回荡着叫骂声、拳脚相交声,以及人们的呼喊声。而那个领头的小流氓,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这场混战,似乎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又或是根本不屑于动手。 突然,那个领头的小流氓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升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如芒在背,令他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地急忙转头,目光扫向四周。在不远处的昏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男人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那笑容仿佛带着几分贪婪,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终于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这个男人正是温羽凡。他原本因行动不便,只能在一旁观战。然而,就在刚才,那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弹出了新的对话框。而这个对话框,就出现在这个领头小混混的头顶上方,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武徒一阶」。 “终于等到你了。”温羽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第18章 大胜仗 领头的小流氓被温羽凡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一个残疾人而已,怎么会让自己心悸?“错觉吗?”他如此想着。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余曼曼突然发难。她瞅准时机,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余刚的小腿上,疼得余刚忍不住“嘶”了一声。紧接着,余曼曼杏眼圆睁,满脸怒容地骂道:“余刚,快让人住手,这些都是我厂里的人。快带着你的手下滚蛋!”那语气不容置疑,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小流氓纠缠的弱女子,反倒更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弟。 余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和余曼曼的呵斥给弄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嗫嚅着说道:“这……明明是他们先动手……” 他还想辩解几句,可余曼曼根本不给他机会。 “我让你们滚啊!”余曼曼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尖锐而又强势。 余刚看着余曼曼那毫不妥协的模样,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耷拉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好好,我滚,我滚。”说罢,他也顾不上还在和保安部众人扭打的手下,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朝着众人招呼:“好了,好了,都他妈给老子停手,走啦!” 他的那些手下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听到老大的命令,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从保安部众人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慌慌张张地跟在余刚身后离去。 看着小流氓们灰溜溜的背影,保安部的众人都觉得自己打了个大胜仗。 丘咏更是兴奋得不行,涨红着脸,对着已经走远的对手大声喊道:“敢欺负我们厂里的人,以后看到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充满了得意和嚣张。 夜风中,弥漫着刚才激烈打斗留下的紧张气息。张茂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呼呼,好久没有这么拼过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畅快。 其他保安部的成员们也都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东倒西歪,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痕。尤其是小吴,他的模样最为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就在这时,余曼曼迈着焦急的步伐,快步来到了小吴身边。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没事?”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钻进了小吴的心里。 原本还疲惫不堪的小吴,听到余曼曼的关心,就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顿时来了精神。他猛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脸上却露出了坚毅而又豪情的笑容,大声说道:“没事,我还能打十个!”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了一下拳头,试图展示自己的“英勇”。 余曼曼看着小吴这逞强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得小吴更是心花怒放。 一旁的胡军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小吴这辈子算是值了。” 余曼曼面带感激,目光依次扫过保安部的众人,再次诚恳地说道:“今晚谢谢大家了,你们都是保安部的?”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夜色中回荡。 众人一听,纷纷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都是一个厂的嘛。”有人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真诚。 “小事小事。”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 还有人不忘把功劳往小吴身上推:“感谢小吴就行,要不是他冲得快,我们还反应不过来呢。” “对,对,都是小吴的功劳,他可是为了救你奋不顾身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小吴夸得脸都红了。 “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余曼曼听着众人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对着众人微微躬身,表达着自己的谢意。然而,她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说完这话,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匆匆离开了。她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丘咏看着余曼曼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忍不住打趣小吴:“诶,怎么就这么走了啊,难道不是应该对小吴以身相许吗?”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吴打了一场架,身上的酒精也散了大半,此时被丘咏这么一调侃,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神有些慌乱,急忙说道:“乱说什么呀,人家还没走远呢,小心被听到。”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朝着余曼曼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仿佛真怕余曼曼听到了丘咏的话。 其余众人看着小吴这害羞的模样,笑得更欢了,笑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为这原本紧张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轻松和愉悦的氛围。 “好了,大家都没伤着,有事可别扛着啊。”胡军眼神关切地扫过众人,语气中满是担忧。毕竟刚才那一场混战,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受了内伤。 “没事。”“都是皮外伤。”众人纷纷回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刚才的打斗只是一场游戏。有的还活动了一下手脚,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胡军见众人确实都没什么大问题,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好,那今晚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一顿折腾,也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李跃,张子远,你们两个还要回去上班的?要是顶不住也可以请假的啊。” 李跃和张子远表示:“不了,我们还可以上班。” “好好,回家回家。”其他人一边应和着,一边准备各自回家。 就在众人要四散离开的时候,突然,小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叫道:“不对啊,凡哥呢?凡哥怎么不见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四处张望,这才发觉,温羽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丘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猜测道:“他估计看我们打起来,就先跑了。没义气啊!”他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张茂听了,白了丘咏一眼,反驳道:“那也不能怪凡哥啊,他那身体,你想他干什么。拿轮椅撞死对面是。他能做什么呀,肯定是怕连累我们才先离开的。” 丘咏听了,笑道:“那也不能管自己跑了呀。就是没义气。”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调侃着。 小吴却是满脸的不放心,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凡哥就算自己跑了,但这大晚上的,他坐着轮椅也不好回家啊。我还说好了送他回家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胡军听了,觉得小吴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道:“也是,先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对对,先打个电话。”小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温羽凡的号码。 众人都静静地等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然而,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小吴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又拨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众人的心中也都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不知道温羽凡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19章 讨教一二 余刚双手插兜,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带着一群手下转过街角,踏入了这条幽静且灯光昏黄的小道。 周围的寂静与刚才街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在地面上轻轻回响。 身后的一名手下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与委屈中,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妈的,真是晦气,今天怎么就无缘无故挨了顿揍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满和不甘,眼神里还残留着刚才打斗时的凶狠。 另一个手下听了,连忙附和道:“是啊,一群二愣子,冲上来就干啊!”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似乎还想找回刚才失去的面子。 余刚听到手下们的抱怨,头也没回,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没好气地教训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是活该。竟然连一群普通人都打不过,简直丢余家的脸。回去这事要是让老头子知道,还得罚你们。” 身后的手下们闻言,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出声。他们心里清楚,余刚说的是事实,刚才那场打斗,他们确实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被打得灰头土脸的。要是让家族里的长辈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余刚见手下们都不说话了,继续头也不回地教训着:“怎么哑巴了,现在知道怕了,平时让你们练功练功,一个个就知道偷懒。这下好了,吃了亏才知道后悔。”他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朝着小道深处走去。 余刚原本正走着,那股熟悉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又蹿上心头,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揪着他的心脏。 他脸色骤变,神经瞬间紧绷,急忙抬手示意手下停下,大声喊道:“等下,有情况。” 可他的话音还没完全消散在空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小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余刚心脏猛地一缩,头皮一阵发麻,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转身。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手下直挺挺地颓然倒地,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手下倒下的同一瞬间,一个身着短袖背心的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蒙面人身材矫健,站在那里犹如一棵挺拔的苍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余刚见状大惊失色,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急忙摆出戒备的架势,双腿分开,膝盖微屈,双手握拳,眼睛死死地盯着蒙面人,同时厉声质问道:“你!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蒙面人看着余刚如临大敌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接着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讨教几招。” 余刚紧盯着眼前的蒙面人,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再次开口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他的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试图从蒙面人的身上找出一丝破绽和线索。 然而,那蒙面人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眼神一冷,二话不说,直接抬起拳头,朝着余刚的面门狠狠砸来。 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划破了夜空中的寂静。 余刚混迹江湖多年,从小就在各种打斗中摸爬滚打,对敌经验极为丰富。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练到了武徒境界,实力不容小觑。 面对蒙面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左臂轻轻抬起,如同一块坚硬的盾牌,精准地格挡下了这迎面而来的一拳。 就在格挡的同时,余刚的右拳如同闪电般猛然递出,带着一股强大的爆发力,朝着蒙面人的胸口击去。 那蒙面人显然没有料到余刚的反击会如此迅速和凌厉,面对这连消带打的攻势,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试图护住自己的胸口要害。 “砰”的一声闷响,余刚的右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蒙面人的手臂上。 蒙面人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来,手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打断一般。他的身体也不由得连退了好几步。 余刚看着蒙面人狼狈后退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他微微扬起下巴,冷冷地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今天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别想站着离开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再次进攻的架势,随时准备给蒙面人致命一击。 蒙面人用力甩了甩那只被余刚击中后有些发酸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好家伙,真正的练家子就是不一样。不过,这样才有一战的价值。” 话刚说完,他双脚猛地一蹬地面,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再次朝着余刚冲了过去。 余刚看着蒙面人再次冲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轻蔑。 “不自量力。”他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迎着蒙面人冲了上去。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蒙面人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两人瞬间交锋,拳脚相向。 余刚凭借着扎实的功底和丰富的实战经验,招招凌厉,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的角度。 而蒙面人显然功夫不如余刚,动作略显生疏,甚至有些像个门外汉。在余刚的猛烈攻击下,他只能不断地躲避和格挡,很快就被余刚压着打,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尽管蒙面人处于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他的口中却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嚣着:“就这点本事吗?真是让人失望啊!”他的声音中带着挑衅和嘲讽,似乎想要激怒余刚,让他露出破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断地寻找机会反击,虽然每次反击都被余刚轻松化解,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和执着,仿佛这场战斗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余刚被蒙面人那嚣张的叫嚣彻底激怒,原本就因一时无法拿下对手而烦躁的心情,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他双眼通红,怒喝道:“你想看我真本事是。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死了可别怨我!” 蒙面人见状,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继续挑衅道:“嘿嘿,放马过来软脚虾。” “虎啸拳!”余刚猛地大喝一声,瞬间沉腰立马,双腿稳稳地扎在地上,如同生根一般。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右臂之中,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紧接着,他猛然一拳轰出,拳风呼啸,摩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竟真的好似有虎啸之声回荡在小巷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急忙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护住自己的要害。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蓝光:“灵视!” “轰!”余刚的虎啸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蒙面人交叉的手臂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蒙面人的整个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从拳头上的触感,余刚感觉到这一拳虽然击中了对方,但明显被对方挡了下来,显然无法一击将对手干掉。 他怎会轻易放过对手,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大声吼道:“再吃我一拳!” 然而,当余刚追出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蒙面人不再恋战,已经逃出去老远了。 余刚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逃了吗?呸,垃圾!” 他甩了甩拳头,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没有再继续追击,因为这种无名小卒的挑战,在武者世界里太寻常不过。 他转身一个个踹醒手下,便离开了。 小巷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淡淡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 小吴和保安部的其他成员们心急如焚,在海鲜酒楼附近四处搜寻着温羽凡的踪迹。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边找还一边互相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然而,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小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小吴赶忙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温羽凡的号码,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他急忙按下接听键,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关心:“喂,凡哥,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哥几个到处找你,差点要报警了。” “咳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咳嗽声,听起来有些虚弱。随后,温羽凡略带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吴哥,刚刚被风一吹,我好像有些着凉了,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实在是没顾得上跟你们说一声,也没听到电话响。” 小吴一听温羽凡着凉了,心里的埋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心:“着凉了啊。听你咳嗽的,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温羽凡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小咳嗽,不严重。你跟兄弟们说一声,不用找我了,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都累了。” 小吴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好的,你没事就行。不过你行不行啊,你能自己上楼梯吗?你家不是没电梯的吗?要不要我过去帮你?”他知道温羽凡行动不便,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温羽凡笑了笑,说道:“没事,我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有些难受,先不说了,我挂了啊。你和兄弟们路上注意安全。” 小吴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温羽凡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吴将温羽凡电话里说的情况,跟其他成员们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反应各异。 丘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嘴巴依然不饶人地说道:“什么着凉,他就是吓得跑了。估计是看到咱们跟人打架,怕惹上麻烦,就自己先溜了。”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从他的口气里,明显能听出他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之前温羽凡突然失踪,大家都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胡军听了丘咏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好了,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 张茂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人没事就行。今天这事儿也闹得挺晚了,大家都累了,赶紧回家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的担忧之色逐渐消散。 随后,大家相互道别,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街道上,他们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渐渐远去。 在某个被黑暗笼罩的隐蔽街角,路灯洒下的昏黄光线显得格外微弱。 温羽凡坐在轮椅上,身子猛地一阵剧烈颤抖,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随着咳嗽,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在地面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然而,温羽凡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兴奋到近乎癫狂的表情。 他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角高高扬起,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嘿嘿,这一拳,挨得值!” 第20章 演武 温羽凡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操控着轮椅,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屋内漆黑一片,他伸手摸索着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缓缓地移动到床边,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休息了片刻后,他想起还得让表哥杨诚实放心,便拿起手机,拨通了表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杨诚实关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羽凡,聚会结束了吗?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温羽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说道:“表哥,我到家了,同事已经送我回来了,你就放心。今天聚餐挺开心的,就是我喝了点酒,现在头有点晕。”他撒了个小谎,不想让表哥担心自己受伤的事。 杨诚实听了,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喝点水,早点休息。以后要是有这种活动,结束得晚的话,还是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你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温羽凡心中一暖,说道:“知道了,表哥。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便挂断了电话。 温羽凡放下手机,靠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微微的呼吸声。回想起与余刚的那场激战,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尽管身体还因受伤而隐隐作痛,但他的思绪却完全沉浸在了对“灵视”能力的思考中。 “灵视”虽不具备直接复制对手能力的神奇功效,却有着其独特且强大的作用。在与余刚对峙时,那能力如同一双无形且敏锐的眼睛,精准地捕捉着余刚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无论是出拳时肌肉的紧绷,还是脚步移动时重心的转换,亦或是眼神的瞬间变化,都被“灵视”清晰地捕捉到,并深深烙印在温羽凡的脑海之中。 这些细微的动作,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余刚多年修炼所积累的经验与技巧。温羽凡坚信,只要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揣摩这些动作背后的原理和奥秘,深入分析余刚发力的方式、呼吸的节奏以及攻防转换的时机,总有一天,自己能够从中领悟到关键的要点。 在出租屋那狭小的空间里,温羽凡沉浸在对余刚拳法的复刻与探索中。他紧闭双眼,凭借着脑海中如镌刻般清晰的记忆,手臂在空中缓缓挥动。起初,那动作生涩且笨拙,可随着一次次的尝试,他仿佛渐渐触摸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悟。 刹那间,那股强烈的兴奋感如电流般蹿遍全身,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全然不顾身体的虚弱,一骨碌从床上跃下。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然开始模仿记忆中的余刚,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要将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重现。 “喝!”他低喝一声,猛地一拳挥出,拳风在寂静的房间里划过一道短促的声响。 然而,就在拳头挥出的瞬间,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懊恼。 “不对,感觉这样不对。”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失落。那出拳的力量、角度,似乎都偏离了他记忆中的轨迹,与余刚那行云流水般的拳法相比,相差甚远。 但温羽凡骨子里就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短暂的失落并未让他停下。他迅速调整姿势,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膝盖微微弯曲,再次凝聚力量,猛地又是一拳挥出。这一次,他倾注了更多的心力,试图让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随着拳头挥出,一阵钻心的剧痛从他的手臂和胸口同时袭来,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之前与余刚交手时所受的伤,在这剧烈的动作下被彻底引发。 “咳咳……”温羽凡痛苦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提醒他身体所承受的重创。但他那坚毅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强忍着疼痛,用手背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殷红的血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稍作喘息后,他再次缓缓站定,重新摆出姿势。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求成,没有像之前那样猛然出拳。而是深吸一口气,将拳头一点点地递出,速度极慢,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又像是在雕琢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紧紧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正站着余刚,他要以这种慢动作,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身体记忆里。 随着拳头缓缓推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出拳已经有三分相似了。虽然与余刚那炉火纯青的拳法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但这小小的进步,却如同一束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漫长的一夜,对温羽凡而言,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房间里,他沉浸在对余刚招式的反复推演中,忘却了身体的疲惫与伤痛。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发力,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调整、完善。他的眼神专注而执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套拳法。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黑夜渐渐褪去,第一缕曙光悄然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板上。然而,沉浸在武学世界里的温羽凡对此浑然未觉,依旧全身心地投入到招式的演练中。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温羽凡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他知道,有人来了。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强忍着身体的酸痛,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装作一个残疾人,坐回了轮椅之上。 不一会儿,表哥杨诚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带微笑,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温羽凡见状,赶忙打招呼道:“表哥,今天你来得特别早啊。”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杨诚实看到温羽凡已经起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羽凡,你已经起床了啊。我还怕你昨天喝多了,今天起不了床呢,所以早点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走到温羽凡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些心虚。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表哥,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他不敢与杨诚实的眼神对视,生怕表哥看出自己的异样。 杨诚实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好。你这身体,以后可别喝太多酒了。对了,我又给你带了早餐,趁热吃。”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温羽凡看着表哥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表哥的关心,却又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秘密。他知道,自己所追求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他已经无法回头,就算可以,也不会回头。 第21章 涨工资 温羽凡心里清楚,昨夜与余刚的那场交锋,虽让自己受了伤,却也收获颇丰,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关于武徒境界拳法的珍贵线索。此时,待在家里一边安心养伤,一边潜心钻研那套拳法,无疑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然而,吃过表哥杨诚实带来的早餐后,温羽凡却做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 “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练武更是一个需要长期积累、循序渐进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 他深知表哥对自己的关心无微不至,要是请假在家休息,肯定会引起表哥的怀疑和担忧。为了不让表哥担心,也为了能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尽量不露出破绽,他决定如往常一般让杨诚实送自己去工厂上班。 温羽凡操控着轮椅缓缓进入办公室,目光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值夜班的李跃和张子远,就只有丘咏在这儿,其他同事都还没到。 丘咏眼尖,看到温羽凡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调侃道:“呦,凡哥。速度挺快的嘛。”那语气阴阳怪气,显然不是在夸赞温羽凡上班来得早,而是在含沙射影地暗讽他昨晚在打架时“逃跑”的事儿。 温羽凡心里明白丘咏话里的意思,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打着哈哈回应道:“见笑见笑,啊哈哈……”他不想在这事儿上过多纠缠,毕竟自己确实提前离开了,虽然有苦衷,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李跃听到丘咏的话,眉头一皱,伸手轻轻扇了下丘咏的后脑勺,语气中带着责备,骂道:“不是说好了不拿这事挤兑凡哥的吗?凡哥的难处你看不出啊。” 丘咏被扇了后脑勺,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道:“行行,不说不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不服气的表情。 温羽凡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对几人致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昨晚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到,没跟大家说一声就走了。”他的眼神中带着诚恳的歉意。 张子远摆了摆手,开口道:“好了凡哥,我们没怪你,你别听这兔崽子的,你也知道他嘴巴臭了,别理他。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真因为这点事儿计较。” 张子远的话让温羽凡心里暖了一下,他感激地看了张子远一眼,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众人正说着话,温羽凡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气息不畅,像是有一团无形的东西堵在喉咙口。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咳嗽便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双手捂着胸口,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着。 丘咏原本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神色,看到温羽凡咳得如此厉害,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说道:“凡哥,你真着凉了啊。我还以为这是你编的借口呢。”他心想昨晚温羽凡说着凉并不是随口胡诌,而是真有其事。这么想着,他心中对温羽凡昨晚提前离开的那点不满也消退了几分。 张子远在一旁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是,虽然跟凡哥相处的还不久,但凡哥这人一看就是不会编瞎话的。”他相信自己看人眼光,觉得温羽凡为人老实,不会为了逃避什么而故意找借口。 李跃则满脸担忧,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温羽凡,轻声说道:“凡哥,看你咳得厉害,要不今天请假得了。身体重要,工作的事儿先放一放。” 温羽凡听着同事们关切的话语,心中却五味杂陈。他的咳嗽确实不是装的,可他一直以来都在众人面前伪装成一个弱者、一个残疾人,现在同事们如此关心他,他却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羞愧。他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摆了摆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咳咳……我……我没事,顶得住。不能因为我这点小毛病就请假。” 时间一点点流逝,办公室里原本空荡荡的,随着其他同事陆续到来,氛围逐渐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昨晚那场激烈的冲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仿佛在回味着属于自己的英雄时刻。 李悦和张子远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们与同事们简单道别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剩下的同事们继续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昨晚的事情,有人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己如何英勇地与小流氓对峙,有人则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同伴们的精彩表现。 当大家得知温羽凡真的生病了,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胡军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担忧地说道:“凡哥,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回家休息,请假的事情好说的。” 小吴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凡哥,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可别把身体累垮了。” 温羽凡感激地看着同事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没事。这点小咳嗽算不了什么,我能坚持。”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大家添麻烦。 同事们见温羽凡态度坚决,劝不动他,也就没再多劝。他们知道温羽凡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于是,大家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继续投入到关于昨晚事件的讨论中,办公室里再次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和交谈声。 办公室里,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丘咏的目光突然狡黠地转向小吴,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又开始打趣起来:“昨天我们小吴英雄救美之后,我们的余厂花对他可是很关心的哦。‘你有没有事情呀?’好温柔哦。差点就要以身相许喽。”他故意模仿着余曼曼的语气,那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小吴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又羞又急,忙不迭地说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可丘咏哪肯轻易罢休,那张嘴就像上了发条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当时小吴怎么说来着,说他还要打十个。当时把我给急的呀,兄弟我哪里去找十个人给你打啊,要不我自己牺牲一下,给你送个人头。”丘咏一边说,一边还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双手摊开。 “哈哈哈……”众人被丘咏的话逗得哄堂大笑,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张茂也跟着起哄,在一旁支持道:“那也算我一个。” 小吴被大家笑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向丘咏扑了过去:“好,小爷收了你的狗头。”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你推我搡,虽然动作看起来激烈,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众人看着他们俩的打闹,笑得更欢了,办公室里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保安部的门口。来人穿着整洁的西装,表情严肃,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胡军看到来人,脸色骤变,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连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敬地说道:“刘经理!您怎么来了。哎,你们快别闹了。” 小吴和丘咏听到胡军的话,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停止了打闹,纷纷立正站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严肃的神情。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门口的刘经理,不知道他此来有何贵干。 刘成刚板着一张脸,铁青的面色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他迈步走进办公室,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眼神冰冷,不善地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让人不寒而栗。“你们出息了呀。”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怒意,一出口,众人的心都猛地一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都明白刘成刚这话所指何事。 果然,刘成刚没有让大家多做猜测,紧接着便直奔主题,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来意:“一群人竟然跑出去跟人打架。”他的语气中满是斥责,仿佛对众人的行为失望透顶。 胡军见状,心里一慌,急忙上前道歉,试图解释:“刘经理,您消消气,我们也是因为……”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成刚如雷霆般的厉声呵斥打断。 “你们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劣吗?给机械厂的名誉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刘成刚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生疼。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众人,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众人被这严厉的斥责吓得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刘成刚对视,更不敢再狡辩。 刘成刚表情严肃,声音洪亮地说出了那令人意想不到的处罚决定:“厂里决定严肃处理你们。这样,厂里决定,从这个月开始,给你们每个人涨两百块钱工资。让你们涨个教训。”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丘咏先是哭丧着脸,大声嚷嚷道:“啊!不要啊!我们工资本来就不高……额……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小吴也是一脸茫然,嘴巴微张,结结巴巴地说道:“额,是啊。我好像听到涨二百,是我听错了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脑袋微微晃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胡军皱着眉头,分析道:“估计是刘经理激动地口误了。是减二百。”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觉得涨工资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落在他们头上。 张茂则带着哭腔,哀嚎道:“肯定是减二百啊,还涨工资,想屁吃呢你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工资减少的悲惨未来。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刘成刚却是故作严肃地继续说道:“是,就是涨二百。你们就偷着乐?”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神色,语气十分肯定。 胡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呀?”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厂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刘成刚无奈地解释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余大小姐回报你们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和嫉妒。 胡军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普通公司白领,竟然有能力给自己涨工资,惊讶地问道:“啊!余大小姐?余曼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刘成刚没多做解释,转身打算离开,嘴里嘟囔着:“算你们走了狗屎运。”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对众人道,“还有啊,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啊。虽然你们帮了余小姐一把,但可千万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那不是你们高攀得起的。那种玩笑也少开啊。”说完,他才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去了。 众人望着刘成刚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办公室里才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纷纷欢呼起来。 小吴兴奋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哦,涨工资喽!”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张茂也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念叨着:“二百块啊!整整二百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能多买不少东西了。”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用这多出来的工资过上更好生活的样子。 丘咏则是坏笑着凑到小吴身边,调侃道:“诶,癞蛤蟆,刘经理骂你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小吴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少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苦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一直不都是你们瞎起哄的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仿佛被人揭开了心中的伤疤。 胡军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也不知道这余曼曼什么来头啊?连刘经理都敬她三分的样子。看刘经理那态度,这余曼曼肯定不简单。”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心中对余曼曼的身份充满了猜测。 温羽凡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在快速地盘算着:“看来这余家真的不简单。昨晚那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小混混,反而像是余曼曼家里人。如果有机会,我或许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余家。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关于武者界的线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第22章 顽疾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温羽凡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贸然接近余曼曼不仅无法达成目的,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从那以后,温羽凡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又充实。白天,他在工厂里认真工作,像往常一样履行着自己保安的职责,与同事们相处融洽,丝毫不让人看出他在武学上的追求和努力。而到了晚上,当夜幕降临,城市被黑暗笼罩,他便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一头扎进对拳法的钻研中。 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余刚的招式,身体随着记忆中的动作缓缓摆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反复琢磨,力求做到精准无误。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出拳动作,他就能练习上百次,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的练习而酸痛不已,但他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温羽凡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练习拳法,当他一拳猛然挥出时,拳风呼啸,空气中仿佛响起了龙吟之声,那声音威严而又震撼。 与此同时,系统对话框弹出:「恭喜宿主,晋级武徒二阶」。 “哈!成了!”温羽凡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兴奋地大喊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还没等他从晋级的兴奋中缓过神来,他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气息不畅的感觉,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双手捂着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的内脏。 “这伤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好。也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看来之后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懊悔自己的疏忽。他也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先把身体养好,才能继续自己的武学之路。 温羽凡本以为只要稍稍停下修炼的脚步,好好调养身体,胸口的伤势便能逐渐好转。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闷棍,无情地敲碎了他的幻想。养伤的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艰难得多。 刚受伤的时候,那时伤势虽说不轻,但若是能及时放下一切,安心调理,凭借他基因解锁后的身体底子,或许这伤早就已经痊愈。可当时的他,满心都被武学的奥秘所吸引,一心想着趁热打铁,在对拳法的钻研中寻求突破。他不顾身体的抗议,一次又一次地勉强自己修炼,每一次强行发力,都像是在给伤口上撒盐,使得伤势愈发严重。 如今,一个月的调养时间悄然流逝,温羽凡每日按时服药(药还是自己偷偷买的),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身体,满心期待着能看到一丝好转的迹象。然而,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的伤势却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胸口依旧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剧痛,那股憋闷感如影随形,哪怕只是稍微活动一下,都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身体在不停地提醒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温羽凡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纠结。他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感觉有些麻烦啊!这下可真得找个医生看看了。不过一般医院能治疗这种伤吗?而且被医生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呀?好难办啊!” 温羽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床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他在脑海中拼命思索着解决办法,想着是不是能找个私人诊所,找个靠谱的医生,用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又或者,有没有懂医术的江湖人士,能够帮他治疗这伤,还能守口如瓶。 想到这些,温羽凡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苦笑。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年关已至,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大表哥杨诚实深知温羽凡孤身一人,若是让他独自在家过年,那该是何等的冷清与孤寂。于是,在大年三十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杨诚实傍晚时分来到了温羽凡的出租屋,笑着对他说:“羽凡,走,跟哥回家过年去,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杨诚实来到了他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嫂子郑小燕系着围裙,正从厨房忙进忙出,看到温羽凡来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羽凡来啦,快坐快坐,今天嫂子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不一会儿,嫂子郑小燕就把一大桌丰盛的家常好菜端上了桌。 红烧鱼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外酥里嫩;还有那热气腾腾的饺子,一个个饱满圆润,仿佛在诉说着团圆的喜悦。 杨诚实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上高中二年级和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在读初中三年级,也在一旁欢快地笑着闹着。一家四口加上温羽凡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旁,温暖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幸福的笑容。 杨诚实拿起酒杯,满上酒,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说道:“来,羽凡,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图个开心、团圆。这杯酒,祝咱们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温羽凡接过酒杯,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充满了幸福。虽然自己身体有伤,还有着未完成的梦想和秘密,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疲惫都在这浓浓的亲情中消散了。 几杯酒下肚,温羽凡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可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袭来,他突然又咳嗽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杨诚实原本正满脸笑意地与大家交谈,见状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满是担忧。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探过身来,关切地问道:“羽凡,你之前不是只是着凉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焦急。 温羽凡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感冒是早好了,但是咳嗽却一直不见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杨诚实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忧虑,他严肃地说道:“那怎么行啊,你这可能会出大问题的。不行,还是找个医生看看。”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推说道:“去医院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 杨诚实听了,忍不住抱怨道:“现在的医院,医生不行啊。光收钱,不治病。”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为温羽凡的病情感到着急又无奈。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嫂子郑小燕插话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医生,是个老中医,治疗疑难杂症可在行了。”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着自信,仿佛这个老中医一定能治好温羽凡的病。 “中医啊……”杨诚实低声咕哝了一句,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像是对中医并不抱什么信心,似乎在他的认知里,中医比不上那些现代化的医疗手段。 郑小燕敏锐地捕捉到了丈夫的神情和语气,顿时双眼一瞪,柳眉倒竖,提高嗓音道:“中医怎么了?这是我们国家千年传下来的瑰宝,比现在的医院里那些只会看仪器的大夫强多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能没点真本事?”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愤怒,对丈夫的态度很是不满,同时也为中医感到不平。 杨诚实被妻子这一瞪,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只能赶紧点头附和:“啊,对对……中医好,中医好。”他可不敢在这时候跟妻子顶嘴,不然等下可有的好“受”了。 郑小燕见丈夫服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温羽凡,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亲切的表情,态度缓和下来道:“羽凡啊,你听嫂子的,准没错。过完年,嫂子就带你过去找那个老中医看看。他在这一片可有名了,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希望温羽凡能接受她的建议。 温羽凡现在确实对治疗自己的伤势毫无头绪,尝试了那么多方法都不见效,正感到迷茫和无助。再加上嫂子如此殷勤,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那……我试试。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好,那嫂子给你安排。你就放心,到时候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郑小燕笑着保证,语气坚定而又温暖。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大家继续吃着年夜饭,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回荡。 第23章 看病 正月初七,晨曦初露,清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年的气息。一大清早,杨诚实便发动了车子,郑小燕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回头看看坐在后排的温羽凡,眼中满是关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瓯江城城北老街,要去拜访郑小燕口中那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 车子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很快,他们便抵达了城北老街。老街古色古香,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古旧的建筑,透着岁月的韵味。杨诚实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三人便步行朝着老街深处走去。 在这里,有一家小小的中医馆,门面不大,宽度仅有两米,甚至门上连牌匾都没有装,显得十分不起眼。它的位置更是隐蔽,藏在某条小巷的深处。若不是郑小燕带路,温羽凡和杨诚实恐怕很难找到。然而,就是这样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中医馆,生意却异常火爆。 此时还不到早上 8点,可中医馆门口已经有个大爷大妈在排队等候了。 郑小燕看着眼前已经排起的队伍,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连忙对温羽凡说道:“我们快排队。羽凡啊,今天啊,可算我们来得早,不然啊这队伍要是长了,估计就要等好久了,说不定上午都未必能看得上。”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焦急,生怕来晚了又要耗费更多时间等待。 温羽凡听着郑小燕的话,目光扫过排队的众人,见大家都耐心地等候着,心中对这老中医的医术又多了些信心。毕竟这么多人愿意一大早就来排队,想必这老中医是有些真本事的。他忙不迭地点点头,说道:“好,还好听嫂子的早点来了。” 随后,三人快步走到队伍后面站定。杨诚实站在温羽凡旁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排队的场景有些无奈,但想到是为了给温羽凡看病,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早上八点三十分,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中医馆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不算长的队伍又新加入了十多个人,大家都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能早日看上病。 门打开的瞬间,温羽凡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睿智,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学识的样子。温羽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位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身旁的郑小燕便轻轻碰了碰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小声说道:“这人不是老中医,而是老中医的儿子。虽然也能看病,但医术可比老中医差远了。”温羽凡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原本以为已经见到了正主,没想到只是老中医的儿子。 他仔细打量着这位中年男子,只见他礼貌地向排队的众人微笑点头,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大家依次进入医馆。他的举止沉稳,颇有几分医者的风范,这让温羽凡对这中医馆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他儿子看着也挺靠谱的,不知道老中医得有多厉害。”温羽凡心中暗自想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中医馆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悠久历史和神奇医术。 由于温羽凡他们来的较早,排在队伍的前面,所以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轮到了温羽凡看病。老中医的儿子看到温羽凡坐着轮椅,脸上立刻露出关切的神情,热情地走上前来,主动帮忙杨诚实一起抬起轮椅。要知道,这老式建筑物的门槛比较高,对于行动不便的温羽凡来说,要跨过这道坎着实有些困难。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抬过门槛,确保温羽凡的安全后,才长舒一口气。 进入医馆后,温羽凡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终于见到了那名传说中的老中医。眼前的老中医确实年事已高,仅仅从外表来看,温羽凡判断对方足有百岁高龄。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却透着一股矍铄的精气神。老中医面前的诊桌上,旧式的文房四宝摆放得井然有序,毛笔、砚台、宣纸等一应俱全,显然老中医开药方时依旧沿用传统的毛笔书写方式。 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老中医那饱经沧桑却又充满智慧的面容,心中对他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任。 老中医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温羽凡,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伸出手来。温羽凡依言伸出手,老中医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为他把脉。 “咳嗽两声我听听。”老中医不紧不慢地说道,仅仅通过把脉,他甚至都无需询问温羽凡来看什么病,便能立刻精准地抓住看病的关键方向。 温羽凡心中大为钦佩,对老中医的医术更是多了几分敬畏,连忙依言咳嗽了起来:“咳咳……”他的咳嗽声略显急促,胸腔随着咳嗽微微震动,脸上也因这阵咳嗽泛起了些许红晕。 老中医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着温羽凡的咳嗽声,随后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紧接着,他开口说道:“嗯,后生,跟我到里屋来。哦,家属就不要跟进来了。”说罢,他便缓缓起身,步伐稳健地朝着里屋走去。 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连忙点了点头,双手用力地推着轮椅跟了上去。他的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满怀期待,不知道老中医在里屋会对自己进行怎样的检查和诊断。 看着温羽凡跟着老中医进了里屋,杨诚实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呀?还不让我们跟进去。”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毕竟温羽凡行动不便,他有些放心不下。 郑小燕瞥了杨诚实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轻哼一声道:“你懂什么,肯定是要做深入仔细的检查呀。大夫的医术高明着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对老中医充满了信任,坚信他会为温羽凡找到治愈的办法。 进了里屋,温羽凡还未及开口,老中医便突然转身,目光如炬,静静地盯着他,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问道:“武林中人?”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微微一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这老中医不仅能看出自己身上的伤,竟还敏锐地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一般。但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被对方识破,他也不再打算继续伪装,当下立即抱拳,恭敬地说道:“温羽凡,见过前辈。”他的动作利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坦然。 老中医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普通大夫。不过你这种人我也打过不少交道就是。家里人不知道?还装瘸子。”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仿佛对温羽凡的伪装早已洞悉。 温羽凡的脸上顿时涌起一阵羞愧,微微低下头,尴尬地说道:“额……不敢告诉他们。”他心中清楚,自己一直隐瞒家人自己习武以及受伤的真相,确实有些无奈。 老中医也没有在温羽凡的个人问题上过多深究,而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这伤,是跟人比武了?打输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洞察,似乎已经猜到了温羽凡受伤的缘由。 温羽凡没有丝毫隐瞒,坦诚地承认道:“是的,不敌落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老中医的信任,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治愈伤势的办法。 老中医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感慨道:“你们这群人啊,真是。”他的话语中既有对武林中人争强好胜的无奈,也透露出一丝对温羽凡的关心。 接着老中医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你这伤要是一开始就来找我治疗,说不定几贴药下去就好了。可你啊,不止拖到现在,显然受伤之后还在没命的修炼,这下啊,可真的是不好办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又透着对温羽凡伤势的担忧。 温羽凡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快不行了,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焦急,连忙抱拳请求道:“前辈,请一定要救我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中充满了对未竟之事的执着。 老中医见状,不紧不慢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神色,说道:“没那么严重。难治是难治了点,但好在你还算来得及时。只是以后要经常来我这里喽。”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连忙说道:“太好了,能治得好,我一定会遵循医嘱的。前辈的大恩大德,我温羽凡铭记在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对老中医的医术充满了信任。 老中医满意地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准备治疗,说道:“那好,先把上衣脱了。你这情况,得施针。”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一股专业的气息。 温羽凡不敢有丝毫耽搁,听话地立即脱掉了自己上身所有衣服,露出了他那被锻炼得已经颇具肌肉线条的上半身。那坚实的肌肉彰显着他平日里的努力与坚持,只是在他的胸口位置,有着一团乌黑的斑块,颜色深沉,触目惊心,这便是他的伤痛所在。 老中医手法娴熟地为温羽凡扎上针,随后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走出里屋继续为其他病人看诊。毕竟这扎针治疗是个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老中医进进出出,已经看过了好几个病人。 杨诚实本就对温羽凡独自在里屋接受治疗放心不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终于按捺不住,他几次想要进去里屋看看温羽凡的情况,可每次都被老中医坚决地拒绝了。老中医总是严肃地告诉他,治疗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随意打扰。 郑小燕也深知老中医的规矩和脾气,见杨诚实三番五次想闯进去,便板起脸来,对他严令禁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瞎捣乱。大夫自有分寸,你进去瞎搅和,万一影响了羽凡的治疗可怎么办!” 杨诚实被妻子这么一训,只能无奈地作罢,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在医馆外间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里屋的方向张望,眼神中满是担忧。 一个小时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终于,温羽凡接受完治疗从里屋出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进去的时候好了一些,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明显有所改善。 杨诚实见状,急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温羽凡,关切地问道:“羽凡,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的?” 温羽凡微微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表哥,我没事,感觉好多了。” 郑小燕也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此时,老中医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温羽凡,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治疗效果还不错,但你这伤毕竟拖得久了,后续还得按疗程继续治疗。回去后要注意休息,按时服药。” 温羽凡连忙恭敬地应道:“是,前辈,我一定照做。” 然后老中医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以后每个星期都要来我这里一次。对了,诊费八百,请付一下,然后找我儿子拿药。” 对于治疗武者的伤势,八百的治疗费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很便宜。 但温羽凡一听这数字,眼睛瞬间瞪大,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八百啊!还每个星期要治疗一次。就凭我二千七的工资,一个月光看病,我还要倒欠几百。”想到自己微薄的收入,再看看这高昂的诊费,温羽凡只觉得一阵肉疼,心里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郑小燕同样满脸震惊,脱口而出:“八百!”在她的印象中,以前来看病,每次也就花个一两百块钱,而且药到病除,根本不需要像温羽凡这样反复跑,这高额的诊费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老中医似乎看出了两人的惊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这病不好治。”言简意赅,却也表明了这诊费的合理性。 就在温羽凡正为钱发愁的时候,杨诚实却是毫不犹豫地主动递过了八百块钱,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认真地说道:“好,我们给。”说完,他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羽凡放心,只要能治好病,多少钱都没关系的。” 温羽凡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看着杨诚实那真诚的面容,心中满是感激。他知道,表哥一家的经济条件也并不宽裕,这八百块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表哥却能如此慷慨相助,这份情谊让他感动不已。 “表哥,嫂子,谢谢你们。”温羽凡的声音有些颤抖,“等我病好了,一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们。” 郑小燕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安心养病,争取早点好起来。” 随后,温羽凡在杨诚实的陪同下,去找老中医的儿子拿药。拿完药后,三人离开了中医馆,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24章 余家家宴 正月初七的夜晚,城东富人区被夜色温柔笼罩,华灯璀璨。余家大宅内灯火通明,一场家族聚餐正悄然举行。 余家的家主余宏志,稳稳地坐在主位之上,周身散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余宏志膝下育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均已成家立业,唯有小女儿尚待字闺中。余曼曼作为大儿子余承业的独女,备受家族长辈们的疼爱。 余宏志的二儿子余承志,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余少东刚刚迈出大学校门,朝气蓬勃,正准备在社会的舞台上一展身手;小儿子余少强还在上高中,正值青春年少,满脸透着少年的青涩与活力。至于余宏志的三儿子余承福,虽未有子嗣,却因频繁更换伴侣而在家族中成为众人私下议论的焦点。他如今的妻子赵晓文,已是他的第三任妻子。 此刻,一家十口围坐在宽敞气派的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私人厨师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彰显着余家的不凡格调。众人安静地享用着美食,偶尔几句轻声交谈,为这温馨的聚餐氛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突然,余宏志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温和地看向余曼曼,开口说道:“曼曼啊,听爷爷的话,你那个班啊,明天就不要去上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长辈威严,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宠溺。 余曼曼一听这话,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满是不满,立即抗议道:“爷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管。你怎么又管上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与任性。 余宏志刚要说话,坐在一旁的余承业听到女儿这般无礼的言语,顿时怒目圆睁,“啪”的一声重重一拍桌子,那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他狠狠瞪着余曼曼,语气严厉地教训道:“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怎么这么没规矩。”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在他看来,女儿如此对爷爷说话实在是大不敬。 “哼!”余曼曼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丝毫没有被父亲的怒火吓住,她不服气地撇过了头去,利落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甩,显示出她倔强的性格。 余宏志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责怪余曼曼,反而将矛头转向了儿子,略带责备地说道:“我们爷孙说话,你插什么话。”他的眼神里依旧满是对孙女的疼爱,在他心里,孙女就算任性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余承业一脸无奈,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憋出一句:“爸……你这……惯坏了。”他深知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已经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可又无法改变。 余宏志轻轻哼了一声,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道:“我乐意。”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余曼曼,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曼曼呐,真不是爷爷要插手你的事儿,实在是近来听闻风声,有对头盯上咱们余家,正琢磨着怎么对付我们呢。家里其他人,就连小强,如今都有武徒三阶的修为了,自保不成问题,我自然不担心他们。可唯独你呀,打小就让你习武,你却不上心,到现在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万一那些心怀不轨的对头盯上你,你可让爷爷怎么放心得下哟。” 余曼曼撅着嘴,满脸的不情愿,仍是梗着脖子不愿意妥协:“那我也不能不去上班呀。再说了,我又不会武功,他们盯上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反正这个班我铁定要上,谁劝都没用。”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显然早已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余承业看着女儿这般冥顽不灵,忍不住再次开口教训,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无奈:“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劝呢?万一你被人绑了,那些人拿你来威胁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到时候一家人都得为你担惊受怕。”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隐隐浮现出几条细纹,满心都是对女儿安危的担忧。 余曼曼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大,提高了音量反驳道:“报警呗,还能怎么办。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又不是旧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坏人哪敢那么嚣张。咱们得相信政府,相信警察能保护好我们。”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挥了挥手,似乎想要将父亲口中那些可怕的设想都挥散。 余承业被女儿这番天真的言论气得不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天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平日里对女儿太过娇惯,才让她如今这般不知世事的险恶。 其他家人瞧着这父女俩你来我往的交锋,都忍不住心中暗乐,一个个悄悄掩嘴偷笑。有的还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余宏志和余承业瞧见自己憋不住的笑意。毕竟平日里严肃的余家,难得有这般“热闹”的场景。 余宏志将众人的偷笑看在眼里,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般扫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自家亲人,这时候还幸灾乐祸,真是家门不幸啊!众人被他这么一瞪,像是被点了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餐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片刻。 之后,余宏志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余曼曼,语气温柔了几分,说道:“曼曼,既然这个班你铁了心要上,爷爷也不拦着你。不过啊,从明天起,余刚以后得随时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余曼曼一听这话,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满脸都写着抗拒,说道:“爷爷啊,我都说过好多回了。我真不想让他们跟着我,感觉跟个尾巴似的,多不自在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跺了跺脚,试图再次说服爷爷。 可这次,余宏志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板起脸,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行,这次情况特殊,外面危险重重。说什么都得有人跟着你,不然啊,你以后就别想着上班了,连家门都别想出。”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让人听出了他的强硬和对孙女安全的极度重视。 见爷爷这次如此固执,余曼曼知道拗不过,只能无奈地认命,撇了撇嘴说:“好,但他们只能偷偷跟着,绝对不能来妨碍我的生活,要是被我发现他们捣乱,我可饶不了他们。” 余宏志见孙女终于松口,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应道:“啊,放心,我会跟他们交代清楚,让他们注意分寸的。”说罢,他微微点头,像是在为自己成功说服孙女而暗自庆幸,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也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 第25章 大家都是打工人 正月初九,凛冽的寒风依旧在城市的街巷呼啸,可乘风机械厂内却早已热火朝天,开启了新一年的忙碌篇章。 经历了春节假期的短暂停歇,此刻的工厂仿若一头苏醒的巨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工人们穿梭其中,各司其职,动作娴熟且干练。 由于每逢年底,工厂总有不少员工出于各种原因选择离职,另谋出路。这就使得每年年初,工厂都会迎来一波招工热潮。这不,当下厂门口便热闹非凡,一群群怀揣着希望与憧憬的求职者正络绎不绝地涌入。他们中有的略显青涩,是初入社会、渴望一展身手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有的则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脚步坚定自信。这些生面孔的到来,为乘风机械厂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让这个略显陈旧的工厂仿佛披上了一层充满朝气的外衣,准备在新的一年里续写属于自己的辉煌。 这段时间,乘风机械厂的保安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新一年的招工潮如汹涌浪潮,大量工人如潮水般涌入工厂。虽说平日里极少出现闹事状况,可这人潮涌动的场面,依旧让保安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人群的疏导工作迫在眉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拥堵混乱。而监督大家排队,更是项艰巨无比的任务,新工人初来乍到,对工厂规矩不甚熟悉,性子又各异,要让所有人井然有序地排队,着实困难重重。 保安们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在人群中来回奔走呼喊,嗓子都快喊哑了,可依旧难以应对这庞大的人流。就连温羽凡,此刻也被拉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停在厂子入口处,承担起了指导交通的重任。 “兄弟,三号仓库在哪边?”一个身材壮实、穿着朴素工装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凑到温羽凡面前问道。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写有物品清单的纸张,似乎急着去三号仓库搬运货物。 “大哥啊,应聘仓库保管员去哪里啊?”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小伙子,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陈旧的衣服,显然对这份工作十分在意。 “大叔啊,食堂在哪边?”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扎着马尾辫,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有些羞涩地问道。她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鼻子,大概是被寒风吹久了,此刻急切地想去食堂吃点热乎的东西。 …… 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温羽凡却顾不上这些。他专注地观察着人流走向,不时抬起手,指挥着工人前往不同区域。偶尔有工人因不理解指示而驻足询问,温羽凡便耐心解答,哪怕身体不便,他也竭尽全力,努力让这如乱麻般的场面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温羽凡忙得应接不暇,只能强打精神,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耐心解答。不知不觉,到了饭点,往日里,吃饭可是温羽凡一天中最期待的事儿,他总爱琢磨着食堂今天又会有什么可口饭菜。可此刻,他完全顾不上这茬了。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发出抗议,可他看着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新工人,根本挪不开身。 温羽凡正被如潮水般的人群和接连不断的询问弄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之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叮”在他耳畔响起。这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瞬间让温羽凡一惊。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的嘈杂,而是那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系统突然又有了反应。 他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抬起头,双眼警惕地四下搜寻着。在这涌动的人潮中,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很快,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对话框,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武徒三阶」。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试图顺着对话框的方向找到对应的人。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看清那人的模样,对话框所指示的对象就如同一条滑溜的鱼儿,瞬间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什么?难道有武者来工厂打工?”温羽凡心中满是惊异,不禁喃喃自语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疑惑与思索。但很快,他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自嘲地说道:“呵呵,有什么奇怪的,我不就在这里打工吗?说不定这人也是和我一样,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呢。罢了,不去管他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试着接触一下。”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工作上。尽管心中还萦绕着刚才的疑惑,但他知道,此刻的他更需要专注于疏导这些新涌入工厂的工人。于是,他再次强打起精神,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只是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个神秘的“武徒三阶”。 在乘风机械厂外,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余刚和他的几名手下已然在此守候许久。从余家一路紧紧跟着余曼曼来到这里,他们肩负着保护的重任,却因无法进入厂区内部,只能在这厂区外的角落,默默坚守。 此刻,工厂门口人潮汹涌,新工人如潮水般不断涌入。余刚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警惕与紧张。他的心头好似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丝毫不敢放松。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他深知危险随时可能降临,自己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过了饭点,饥饿感开始在众人的腹中肆虐。余刚的肚子也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可他哪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工厂大门,双脚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起脚尖,试图透过那层层涌动的人群,看清厂区内余曼曼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大,我买了面包,你吃点。”说着,他便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奶油面包,递到余刚面前。这面包是他刚刚从小卖部匆忙采购来的,此刻,面包的香气在冷风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 余刚连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声音中透着疲惫与焦虑:“哎,不爱吃。”他在这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根本没有胃口。 那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面包收了回来,转身分给其他同伴。同伴们也都饿坏了,接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余刚依旧伫立在寒风中,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工厂大门,守护着余曼曼的安全,哪怕饥肠辘辘,也未曾有过丝毫退缩。 下午五点,夕阳的余晖洒在乘风机械厂的厂房上,将整个厂区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随着下班铃声的响起,原本喧闹的工厂渐渐安静下来,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各个车间涌出,朝着厂门口或是食堂走去,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享受片刻的安宁。 随着最后一批下班的工人走出厂区,喧闹了一整天的乘风机械厂终于恢复了平静。温羽凡和其他同事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朝着一楼餐厅走去。此刻,餐厅里飘出的饭菜香气,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世界上最诱人的味道。 众人围坐在餐桌旁,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开始享用这一天期盼已久的晚餐。丘咏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哀叹道:“哎呦,这一天给小爷累得呦。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张茂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嚼了嚼,说道:“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去年这时候不是也这样嘛。”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淡然。 胡军点了点头,附和道:“几乎年年都这样。习惯就好啦,反正过了这段时间,就没这么忙了。” 丘咏却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我就感觉今年特别的累啊。今年新来的这群人,好像特别的会找事啊,好像都不带脑子的,明明路牌都有,还问东问西。害得我一遍又一遍地给他们解释,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越说越激动,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 小吴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的问题稀奇古怪的。凡哥,今天你怎么样?没遇到麻烦?”他将目光投向了正埋头吃饭的温羽凡。 温羽凡一心只顾着疯狂干饭,嘴巴塞得满满的,听到小吴问他,只是含糊地回答:“啊……嗯……嗯嗯……”他实在是饿坏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好好吃顿饭,此刻只想尽快填饱肚子。 众人看着温羽凡这副模样,不禁相视一笑。 虽然今天工作很辛苦,但能在这温馨的餐厅里,和同事们一起吃饭聊天,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慰藉。 在厂区外,余刚已经焦急地等待了许久。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厂门口,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他都要仔细地辨认一番,希望能看到余曼曼的身影。可是,人潮渐渐散去,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余刚紧张地掏出手机,急忙给余曼曼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厂区外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 余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了余曼曼不耐烦的声音:“你干什么,没事打什么电话?”那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明显的不悦。 余刚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怯意,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惹得余曼曼更加生气。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了余曼曼不满的声音:“催什么催,我今天忙着呢!晚上加班。”还没等余刚回应,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余刚拿着手机,站在风中,脸上满是无奈和茫然。他望着手中的手机,仿佛还不敢相信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可是,余曼曼既然说要加班,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了整衣领,准备继续在这寒风中等待。尽管心中满是疲惫和无奈,但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余曼曼,无论多么辛苦,都要坚守到底。 第26章 保洁阿姨 晚上七点四十分,夜幕已然降临,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而乘风机械厂办公楼三楼的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余曼曼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围堆积如山的文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她的眼神专注,手指在文件间快速翻动,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工作。 “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突然,旁边传来同事王冬雨的一声哀嚎。只见王冬雨将手中的文件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扔,双手疯狂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烦躁和疲惫。“这些今天根本做不完啊!”她的声音中带着绝望,仿佛被这堆积如山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余曼曼低着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文件,只是轻声回应道:“没办法,做不完也得做啊。”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 然而,王冬雨显然没有余曼曼这样的毅力和耐心。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今晚和男朋友还有约呢,就先走了。曼曼,你也不要这么拼命了,打工而已,何必呢。”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劝说,同时也透露出对余曼曼的不理解。 余曼曼应道:“好的,那你先去。我要先把手头这些做个段落才能走。”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忙碌着手中的工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王冬雨挎上自己的小包包,快步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嘟囔着:“那你自己慢慢来,拜拜了。”说完,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迅速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余曼曼一个人,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继续与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奋战。她的眼神坚定,手指不停,仿佛在向这繁重的工作宣告着自己的决心。尽管周围的环境有些冷清,尽管工作的压力很大,但她依然选择坚守,为了自己的目标,为了那份对工作的责任。 七点五十五分,静谧的办公楼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稳而又有节奏。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小推车车轮在地面滚动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沉浸在工作中的余曼曼对此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哎呦,姑娘,这楼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你怎么还在啊。”一个略带关切的中年女性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余曼曼这才缓缓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保洁服的阿姨正推着一辆保洁车站在办公室门口。那阿姨身材微微发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只是对于余曼曼来说,这阿姨是个生面孔,她以前从未见过。 余曼曼心想,可能是今天工厂新招来的员工,毕竟今天来了那么多新人。于是,她礼貌地微微一笑,回应道:“啊,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管自己进来打扫就行了。”说完,她便又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手头的工作,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些文件上。 那保洁阿姨点了点头,推着车走进了办公室。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然后径直朝着余曼曼缓缓走来。而此时的余曼曼,全神贯注于工作,丝毫没有察觉到保洁阿姨的靠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世界里。 阿姨悄无声息地走到余曼曼身旁,微微俯身,轻声开口问道:“你叫余曼曼?”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余曼曼正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头也没抬,只是随意地回应道:“嗯,是的阿姨。”她的心思全在那些未处理完的文件上,并未察觉到阿姨语气中的异样。 “啊,那就好,没找错人。”阿姨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可那笑声听在余曼曼耳中,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空气中游走。 余曼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阿姨,问道:“阿姨,你找我有事?”她的目光中带着不解,试图从阿姨的表情中探寻出答案。 然而,保洁阿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伸出手,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余曼曼抓来。那速度之快,让余曼曼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余曼曼惊慌失措,下意识地仰身一躲。阿姨的手指擦过她的胸口,瞬间扯开了她胸口的衣服。那一瞬间,余曼曼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 “你!你干什么?”余曼曼惊恐地大声发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此时,她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的告诫,心中顿时明白,果然有人要对她不利。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袭击她的人竟然会如此大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地点。 她的手悄悄地伸向了桌上的手机,她知道,此刻只有求救才能让自己脱离险境。然而,她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保洁阿姨的眼睛。保洁阿姨眼疾手快,比余曼曼更快一步拿到了手机。 只见保洁阿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掌用力一捏,手机在她的手中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然,我可无法保证自己不会伤到你。”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威胁,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 余曼曼看着手中破碎的手机,心中绝望至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八点零五分,夜幕已完全笼罩了乘风机械厂,工厂门口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下班后的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时不时地望向远处,等待着表哥杨诚实开车来接他回家。以往表哥总是早早地就等在这里,可今天,却迟迟不见踪影。 “表哥今天是不是也像我这么忙啊?”温羽凡心里暗自想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叮”从系统中传来,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温羽凡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心中猜测:“哦!肯定是今天早上那个神秘的武者出现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连忙四下张望起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名保洁阿姨正推着一个大型的垃圾桶,从厂区里缓缓地向工厂门口走来。那阿姨的步伐沉稳,丝毫不见吃力。而让温羽凡惊讶的是,她的头顶上正清晰地浮现着一个系统对话框「武徒三阶」。 “是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温羽凡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他原本以为那个神秘的武徒会是一个身材魁梧、气势不凡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保洁阿姨。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姨,心中暗自思索着她的身份和来历,不知道她在这工厂里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保洁阿姨走出大门后,敏锐地察觉到温羽凡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侧头,对上温羽凡的视线,友好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那笑容看起来亲切而无害,随后,她继续缓缓地推着垃圾桶,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远处走去。 温羽凡望着保洁阿姨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他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垃圾桶不是有垃圾处理站的人统一来收的吗?这人为什么推着垃圾桶走?那边也没有倒垃圾的地方啊。” 若换做是一般人,温羽凡或许不会对她的行为想那么多。然而,这次可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位保洁阿姨是个三阶武徒,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瞬间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心中的疑惑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开来:“她是小偷?偷厂里的铁?武徒还当小偷?不可能?但那垃圾桶看来确实分量不轻啊……但应该不是铁,这么大的桶装铁那地面都得陷下去。看起来,顶多一人重……一人……人……我超……杀人了!” 想到这里,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脏也开始“砰砰”狂跳起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但眼前的种种迹象却又让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他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羽凡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一边是自己可能会暴露身份,以及随之带来的不可预测的后果;另一边则是身为乘风机械厂保安的职责,那守护工厂人员和财产安全的使命感如同一团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最终,他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只见他双手用力推动轮椅,默默地朝着保洁阿姨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尽管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不久前,余刚正守在工厂门外,神经一直紧绷着。就在刚才,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那尖锐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余刚脸色骤变,立即惊呼一声:“不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紧接着,他迅速对手下说道:“你们分开去这个厂所有的出口守着,注意所有可疑人员。”话音刚落,他不等手下回应,便一个箭步冲向围墙,双手用力一撑,轻松地翻墙进入了乘风机械厂。原来,余曼曼的手机经过特殊改造,有着独特的求救功能,并不是一定要打电话才能发出求救信号,当手机被破坏,余刚这里同样会收到警报。 余刚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余曼曼所在的办公室,然而,当他到达的那一刻,心中顿时一沉。办公室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他在那一大堆的文件之中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部破损得不成样子的手机。 余刚看到这个手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是被捏爆的!糟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找到血迹,心中暗自猜测,余曼曼也许还未遭到不测,自己也许还来得及救她。 余刚急忙掏出手机,联系手下,焦急地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离开厂区。很快,手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有个保洁,还有个坐轮椅的人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余刚的心猛地一紧,焦急地追问道:“哪边去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仿佛那是他找到余曼曼的唯一希望。 第27章 虎啸龙吟 保洁阿姨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稳稳地推着垃圾桶,在工业园区错综复杂的巷道间穿梭。那垃圾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温羽凡则全神贯注,用力驱动着轮椅,尽量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被发现,又能时刻观察她的动向。 工业园区广袤无垠,格局颇为复杂。并非所有工厂都已处于正常运营状态,好些区域还笼罩在建设或装修的忙碌氛围中。夜色渐浓,周遭的景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影影绰绰。保洁阿姨走着走着,脚步一转,悄然转入了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 此时,新年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这个工地还未迎来复工的日子。加之夜幕深沉,整个工地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建筑材料随意堆放着,施工设备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新一天的喧嚣。温羽凡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但强烈的好奇心和责任感还是驱使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驱动轮椅跟了进去。 保洁阿姨在一间毛坯厂房中停下脚步,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诡异。她开口招呼道:“你都跟了一路了,不如出来聊聊。”声音不高不低,却在寂静的厂房中清晰地回荡着。 温羽凡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自己的行踪难以逃过这位武徒三阶的眼睛。想想也是,对方的实力远非普通人可比,自己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她。于是,他不再躲藏,挺直了脊背,双手稳稳地推着轮椅,缓缓地从暗处现身。 保洁阿姨微微歪着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轻声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啊?”她的语气轻柔,仿佛只是在闲聊。 温羽凡也回以微笑,眼神坚定地说道:“因为我是厂子里的保安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洁阿姨的笑容依旧,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轻声说道:“保安而已,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管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温羽凡却没有丝毫退缩,笑容更加灿烂,回应道:“那不行,我的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保洁阿姨的笑容越发阴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但你未必管得了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 温羽凡的微笑愈发坚定,毫不畏惧地说道:“尽力而为喽。” 保洁阿姨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一个月几千块,拼什么命啊。”她似乎无法理解温羽凡的坚持。 温羽凡还是那个回答,语气坚定而执着:“职责所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工作的尊重和对正义的追求,仿佛在向保洁阿姨宣告,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两人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可那笑容背后所隐藏的却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肃杀之气所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死瘸子,找死!”保洁阿姨的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骂道。下一刻,她身形一闪,右手曲指成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然向温羽凡的咽喉抓来。这一招快如疾风,狠辣无比,显然是想要置温羽凡于死地。 温羽凡心中一惊,本能地双手用力转动轮椅的轮子,向后急速退去。保洁阿姨的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声,在他的咽喉前三寸划过,只差毫厘便要触及。那一瞬间,温羽凡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保洁阿姨一击不中,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立即追击而上。双手如同幻影般翻飞,轮番不间断地向温羽凡抓来。“啪啪……”一连串空气爆响在温羽凡耳边炸裂,每一声都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温羽凡奋力地一退再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然而,保洁阿姨双爪进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追上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连忙一个侧翻,从轮椅上滚落下来。他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避过了这一轮凶猛的攻击。 “你果然不瘸。”保洁阿姨看到温羽凡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立即弹起,并摆出了迎敌的架势,脸上露出了一抹早就看透了你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温羽凡微微喘着粗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保洁阿姨,回应道:“呵呵,你也不是个保洁啊。” “哼,管你是不是瘸子。反正你很快就会是个死人了。”保洁阿姨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凶狠。她不再多费唇舌,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再次向温羽凡冲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将温羽凡生吞活剥。 温羽凡毫不畏惧,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微微握拳,双脚稳稳地站定,以那刚刚领悟并稍有小成的拳法,毅然迎向了保洁阿姨的攻击。 温羽凡的拳法最初源于对虎啸拳的模仿,从招式上看,有着和虎啸拳七八分的相似之处。但他所领悟出来的拳法,却并非只是不完全版的虎啸拳。在不断的研习和思索中,他融入了自己对武学的独特认识和深刻领悟,从而创造出了一套全新的拳法。温羽凡将这套凝聚着自己心血的拳法命名为龙吟拳。 龙吟拳与虎啸拳相比,有着极大的不同。虎啸拳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线,出招快若闪电,每一拳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如同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以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压制敌人。而温羽凡的龙吟拳却是别具一格,忽快忽慢,快慢招之间的变化毫无规律可循,如同无形的枷锁,轻易地打乱了敌人的节奏。龙吟拳更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化多端,招式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每一次出招,都仿佛有着无尽的变化,让人难以捉摸。 此刻,温羽凡与保洁阿姨在这毛坯厂房中斗在了一处。龙吟拳与保洁阿姨的爪法相互碰撞,拳风与爪影交错,发出阵阵呼啸之声。温羽凡凭借着龙吟拳独特的变化,巧妙地应对着保洁阿姨的攻击,尽管保洁阿姨攻势凌厉,两人一时之间竟斗得难解难分。 尽管温羽凡的龙吟拳别具一格,变化多端,但他毕竟只有武徒二阶的实力,而且身上的旧伤还未完全痊愈。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逐渐不支,渐渐被武徒三阶且攻势凌厉的保洁阿姨压制住了。他的动作开始有些迟缓,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温羽凡渐渐处于劣势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如疾风般冲入了毛坯厂房之中。为首的正是余刚,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小弟。 余刚看到正在激烈打斗的温羽凡和保洁阿姨,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时,一名手下凑近余刚,提醒道:“老大,那个垃圾桶很可疑。”余刚闻言,目光立即投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余刚一行人于是暂时不管正在打斗的两人,迅速朝着垃圾桶奔了过去。 “你们给我停下!”保洁阿姨见余刚等人朝着垃圾桶奔去,心中顿时大急,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立即想要冲过去阻止。 “看哪里呢?”温羽凡哪会让她轻易摆脱,抓住这个机会,立即展开了一顿猛攻。他的拳法虽然因体力消耗而威力有所减弱,但依然凌厉无比,招招紧逼,将保洁阿姨牢牢地牵制住,让她无法脱身。 保洁阿姨无法挣脱温羽凡的攻击,只能怒骂了一声:“可恶!”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余刚很快就来到了垃圾桶边上,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开了盖子。当看到垃圾桶里的人时,心中顿时大喜,忍不住叫出声来:“小姐,哈哈……小姐真的在这!” 余刚慌忙和手下一起,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余曼曼从垃圾桶里救了出来。他轻轻将余曼曼放在地上,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小姐,你没事?醒醒,醒醒啊小姐!”说着,他掐了掐余曼曼的人中,想要将她唤醒。 “啊……我……”余曼曼幽幽地醒转过来,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喃喃道:“我这是……” 余刚见余曼曼醒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欣喜又关切地问道:“啊,太好了,小姐你没事?” 余曼曼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似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回忆道:“我怎么会……”突然,她的眼睛瞪大,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惊叫道:“啊!保洁阿姨!”然后她抬头向打斗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立即惊叫起来:“是她!就是她!是那个女人要抓我!余刚,给我揍她!” “嗯!原来是她!”余刚闻言,立即转身,双眼圆瞪,怒发冲冠,将拳头捏得啪啪响,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杀意,“你们守着小姐,老子去收拾她!”说罢,他身形一闪,朝着保洁阿姨冲了过去。 随着余刚如猛虎般强势加入战团,原本一边倒的战斗局势陡然间发生了逆转。此前,保洁阿姨凭借着武徒三阶的实力,稳稳压制着武徒二阶且有伤在身的温羽凡,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力。可如今,局面瞬间改变,保洁阿姨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余刚一上手,便施展出浑身解数,拳风呼啸,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劲道。只见他瞅准时机,大喝一声,右拳如炮弹般轰出,正中保洁阿姨的肚子。保洁阿姨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身体一弯,差点喘不过气来。 “让你绑架我家小姐!”余刚一边打,一边怒声咒骂。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拳都饱含着对保洁阿姨的痛恨。 还没等保洁阿姨缓过神来,温羽凡也抓住机会,趁她身体前倾之际,抬起脚朝着她的后背狠狠踹去。“砰”的一声闷响,保洁阿姨被踹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害老子差点失职!”余刚紧接着又是一拳挥出,打在了保洁阿姨的肩膀上,这一拳力量极大,保洁阿姨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余刚和温羽凡的前后夹击下,保洁阿姨完全陷入了被动。她左支右绌,根本无法抵挡两人的攻击。一会儿被余刚的重拳击中,一会儿又被温羽凡偷袭得手,身上很快就出现了多处淤青和伤痕。 “干你娘的!”余刚越打越气,拳法愈发凶狠。他此刻满心都是对余曼曼的担忧以及对保洁阿姨的愤怒,出手毫不留情,招招都朝着保洁阿姨的要害部位攻去。 保洁阿姨被余刚和温羽凡逼得节节败退,模样狼狈至极。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股狠劲涌上心头,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够了!”随着这声怒吼,她周身的气息陡然间疯狂暴涨,原本平凡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她是打算动用自己压箱底的绝技,做最后的挣扎。 “怕你啊!”余刚虽然修为比保洁阿姨低了两个小境界,但他天生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面对保洁阿姨陡然提升的气势,他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迅速摆开架势,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右拳,打算以自己最擅长的虎啸拳正面硬刚保洁阿姨的绝技。 温羽凡在一旁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曾经亲身承受过余刚的这一拳,深知这一拳的威力有多么强大。然而,他也非常清楚,保洁阿姨可不是当初的自己,以余刚现在的实力与对方硬拼,未必就能占到便宜。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担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飞鹰碎骨爪!”就在众人还在思索之际,保洁阿姨那原本肥胖的身躯,竟然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猛地腾空而起,从上至下朝着余刚直扑而去。她之所以优先攻击余刚而不是温羽凡,原因很简单。一方面,余刚从战斗开始就嘴巴不干净,不停地咒骂,早已惹得她心中恼火;另一方面,余刚是余家人,自然是她的重点目标。 “虎啸拳!”余刚毫不退缩,悍然出拳迎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狭路相逢勇者胜,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二字。他的拳头带着凌厉的风声,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龙吟拳!”双方从蓄力到出招,仅仅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温羽凡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情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于是,他也迅速出手,施展出自己的龙吟拳,打算和余刚一起拼一把。 温羽凡的龙吟拳凭借着独特的节奏,忽快忽慢,变化无穷,而余刚的虎啸拳刚猛霸道,势如破竹。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法,此刻却在这紧张的战斗中相互配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龙吟拳的灵动巧妙地弥补了虎啸拳的刚猛有余而变化不足,虎啸拳的强大力量又为龙吟拳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随着两人的出招,龙吟拳与虎啸拳的招式相互交织,仿佛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朝着保洁阿姨笼罩而去。周围的空间中,虎啸声与龙吟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巨兽在咆哮,充满了威慑力。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闷雷般在毛坯厂房中炸开。三人的招式在这一刻猛烈地撞击在了一处,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股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周围的灰尘被震得纷纷扬起,弥漫在空气中。 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而出。正是那保洁阿姨,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滴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最终停了下来。 此时的保洁阿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她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在她眼中不堪一击的余刚和温羽凡,竟然能够联手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将她击败。 余刚和温羽凡也不好受。 尤其是余刚,他正面硬接保洁阿姨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一击,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中,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地。他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短时间内竟动弹不得。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敌人未除,危险依旧笼罩。此时,绝对不能有半分松懈,一旦让保洁阿姨缓过劲来,他们这边所有人都得遭殃。 余刚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抬头看向温羽凡,急切地吼道:“快,快动手杀了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与决绝。 温羽凡听到余刚的呼喊,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鲜血随着咳嗽喷了出来。但相较余刚,他的情况稍好一些,还能勉强行动。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朝着倒在地上的保洁阿姨走去。 保洁阿姨看到温羽凡一步步靠近,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想挣扎着起身逃跑,可身体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只能在地上不断艰难地挪动着,双手在粗糙的地面上乱抓,指甲都翻折了,留下一道道血痕,却依然无法阻止温羽凡的靠近。 温羽凡很快来到了保洁阿姨的面前,他缓缓举起了拳头。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如潮水般涌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以往在生活里,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拥有了武学实力,也未曾想过会面临这样的抉择。现在,他举起的这一拳,可是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啊!对他来说,这是多么艰难的决定。而且,虽然刚刚与保洁阿姨激烈搏斗,但他和对方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真的要杀她吗?自己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一拳下去,自己的内心又能否承受得住? “你在等什么?动手啊!”余刚看着温羽凡举着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心中焦急如焚,忍不住大声喊道,“快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眼睛死死地盯着温羽凡,仿佛在催促他赶紧做出决定。 温羽凡缓缓放下了拳头,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我做不到。”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虽然知道余刚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余刚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妇人之仁!你不杀她,就轮到她杀我们了。”他对温羽凡的犹豫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无奈,在他看来,此时的温羽凡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 温羽凡愣愣地出神,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到余刚的话。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 就在这时,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保洁阿姨突然动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来她刚刚只是在装死,稍微恢复了一口气后,她打算用这口气来解决眼前最大的危机——温羽凡。 警报声在温羽凡的脑海中响起,然而别人却听不到,因为那是系统发出来的警报。 「宿主遇到生命危险!启动强制干预!」 温羽凡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下一刻,只见保洁阿姨的身体突然一软,颓然倒地,好似一滩烂泥。她的头骨碎了,鲜血从她的头上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系统,你干了什么?我……我干了什么?”温羽凡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茫,脑子更是“嗡”的一声,瞬间乱成了一团。 第28章 善后 眼见着穷凶极恶的保洁阿姨已被解决,余刚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如释重负地躺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露出庆幸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还好,总算赢了。”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恶斗,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啊!死人啦!”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惊呼突然传来,打破了现场短暂的宁静。发出声音的正是余曼曼,她原本被小弟们护在一旁,此时看到倒在地上的保洁阿姨,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边上的小弟们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大小姐,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点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他们看来,在武者的世界里,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但他们可不敢把这些想法表现出来,而是立刻满脸堆笑,连忙安抚道:“没事的小姐,没事的,我们可以处理的。” 余曼曼却依旧焦急万分,语速极快地说道:“不是啊,死人了啊!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哦对,她要绑架我,我们是正当防卫。”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即将可能出现的麻烦。 小弟们心中有的暗自偷笑,有的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可拉倒!什么正当防卫。”刚才的战斗哪有那么简单就能界定为正当防卫的,其中的复杂程度远非余曼曼这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大小姐所能理解。但他们嘴里还是耐心地安慰道:“放心放心,这些都可以搞定的。”他们试图让余曼曼冷静下来,以免她再说出一些更让人头疼的话来。 余刚此时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处于愣神状态的众人,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不失威严,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事情解决了,赶紧送小姐回家啊。”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一名小弟反应迅速,连忙毕恭毕敬地走到余曼曼身旁,微微欠身,恭请道:“小姐,你先随我们回去。”他的态度极为谦卑,眼神中满是恭敬。 余曼曼的眼神慌乱地在地上的尸体和六神无主的温羽凡身上来回扫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自己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但……她……他……该怎么……我可以做人证的……我……”她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和害怕而无法清晰地组织语言。 余刚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安抚道:“小姐,没问题的,您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您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而且我怕还有别的坏人要害你,所以还请您回去。”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试图让余曼曼安心。 余曼曼一听竟然还有人可能会害自己,原本就惊恐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敢再做停留,连忙说道:“那……那好,我们先回家!” 于是,余曼曼被一群小弟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朝着厂房外走去。小弟们将她紧紧地护在中间,仿佛筑起了一道坚实的防线,生怕她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很快便消失在了厂房的门口,只留下了温羽凡和余刚还站在原地,面对着地上的尸体。 众人离去后,厂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余刚缓了缓神,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双手抱拳,向着温羽凡郑重地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朋友拔刀相助,今日恩情,我们余家来日必定相报。”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语气坚定有力。 “啊,哦,我……我……我只是职责所在而已。”温羽凡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余刚,下意识地随口答道。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与迷茫,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第一次杀人的震撼中彻底回过神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保洁阿姨倒地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行为的困惑,又有对生命逝去的愧疚。 余刚这时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温羽凡身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突然,他轻咦了一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问道:“朋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温羽凡,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温羽凡听到余刚这个问题,心中猛地一紧,这才真正回过神来。他清楚,如果自己蒙面人的身份被对方揭穿,那可就尴尬至极了。他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说道:“啊!我是厂里的保安,应该见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保安吗?哦,是那天晚上。你在……”余刚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他的目光扫向厂房一角,看到了那辆掉在地上的轮椅,脸上顿时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坐……坐轮椅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温羽凡一边快步走过去,将倒地的轮椅扶起来,一边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哈哈,见笑见笑。”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暗自祈祷余刚不要继续追问下去。 余刚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装作坐轮椅的样子。 “个人爱好。”温羽凡坐到了轮椅之上,随口胡扯道。他不敢看余刚的眼睛,生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 余刚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暗自想道:“江湖怪人多啊!”他虽然对温羽凡的解释感到十分荒谬,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温羽凡不愿意说,他也不便强求。于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寂静,声音是从温羽凡身上传来的。 温羽凡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表哥杨诚实打来的电话,心中顿时一喜。他知道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也不想让余刚听到自己与表哥的通话内容,于是连忙驱动轮椅,快速离开了厂房,来到了外面。余刚自然明白温羽凡的心思,很识趣地没有跟上来,留在原地打算处理善后事宜。 温羽凡到了外面,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接通后,表哥杨诚实那略带歉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哎呀,羽凡,不好意思啊。表哥今天忙到现在才出来。你没有等着急,我大概二十几分钟后就能到了啊。”表哥的声音中满是关切和愧疚。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笑道:“没事的表哥,我不急的,你慢慢来,开车小心点。”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丝毫没有因为表哥的迟到而生气。 杨诚实听了温羽凡的话,心中的愧疚稍微减轻了一些,说道:“好好,那你等着啊。在门卫室等,不要待在外面,外面冷,小心又着凉。”他对温羽凡的关心溢于言表。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答应道:“好的表哥,我晓得的。那我先挂了,你注意开车。”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温羽凡坐在轮椅上稍作停顿,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刚才所在的厂房方向,心中想着是不是该回去跟余刚打声招呼再离开。毕竟,他们刚刚并肩作战,一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虽然彼此并不太熟悉,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交集。 然而,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道:“我跟他说什么呀。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与余刚之间的交集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也没必要再去刻意寒暄。 于是,他不再犹豫,双手用力驱动轮椅,朝着乘风机械厂的方向缓缓驶去。 余刚察觉到温羽凡悄然离去,却并未加以阻拦,也未曾现身与之话别。在他看来,江湖便是这般,聚散无常,来去匆匆。况且,他心底笃定,以他和温羽凡之间这奇妙的缘分,往后定有诸多再度碰面的契机,又何须拘泥于此刻的分别。 没过多长时间,一辆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进那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的毛坯厂房。余刚心里清楚,这是负责善后事宜的“清洁工”到了。这些“清洁工”训练有素,专门处理这类棘手之事,会将现场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破绽。 余刚走上前去,和车上下来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去做,那便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将今晚发生的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家主汇报。 第29章 邀请 回到出租屋,温羽凡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床上。房间里昏黄黯淡的灯光,在墙壁上映出他孤独又疲惫的身影。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汽车喇叭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可这些都与屋内的死寂格格不入。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又迷茫。脑海中,杀人的那一幕幕如同被设定了循环播放,不断地反复回放。保洁阿姨被击中瞬间那扭曲的面容、飞溅而出的鲜血,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怎么也挥散不去。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鼻腔中似乎真的又萦绕起那股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他几近窒息。 温羽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这一切。可只要一闭眼,那些血腥场景便如鬼魅般再度浮现。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尽管是为了保护他人,可内心的道德枷锁却将他狠狠束缚,负罪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与痛苦之中,难以入眠。 “不行,绝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温羽凡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后,猛地坐起身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决绝。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疲惫与挣扎清晰可见,然而此刻,一股坚定的信念正从他心底缓缓升起。 “我既然早就下定决心要复仇,那么今天这样的事就迟早会发生,这是无法避免的。”他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毅,“更何况,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场面恐怕会频繁出现。我要是一直这么软弱,还谈什么复仇?” 想到这儿,温羽凡伸出双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颊。“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每一下都似在驱散内心的恐惧与迷茫。他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力度越来越大,仿佛要将那些不堪的记忆、懦弱的情绪,通通从身体里驱赶出去。 然而,一番自我激励与拍打脸颊的举动,所起到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温羽凡只觉心头那团阴霾依旧浓重,恐惧与不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不行,我得找点事情做,让自己从这可怕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对,练功,只有练功,才能让我暂时忘却这些。”他在心底急切地呐喊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做就做,温羽凡紧闭双眼,努力回想着今日借助灵视捕捉到的保洁阿姨出招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凌厉的爪影、迅猛的身形变化,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口中念念有词,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招式拆解、推演。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缓缓舞动。起初,动作还有些僵硬、迟缓,带着几分生涩与犹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但随着推演的深入,他的动作愈发流畅,渐渐有了几分保洁阿姨出招时的神韵。他的身形在昏暗的房间里辗转腾挪,时而如猎豹扑食般迅猛,时而似游蛇蜿蜒般灵动。 在这不断的推演与舞动中,温羽凡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狂跳不止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坚定。每一次出拳、每一次移步,都像是在与内心的恐惧进行一场激烈对抗。渐渐地,练功带来的专注与疲惫,将他从杀人的阴影中一点点拉扯出来,让他那濒临崩溃的心境,总算慢慢趋于平稳,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寻得了一丝安宁。 也不知是不是那晚的惊险遭遇对余曼曼惊吓过度,在接下来漫长的好几天时间里,她都没再来工厂上班。对此,温羽凡并未有过多在意。在他看来,自己与余曼曼本就生活在不同轨迹上,日常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他依旧日复一日,如往常一样,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工厂保安的角色。每天按时打卡上班,认真巡查工厂的各个角落,在监控室里紧盯屏幕,留意着厂区内的一举一动,日子平淡且规律地过着。 就这样,平静的时光持续了四天。直到这天,余刚竟突然找了过来。 在乘风机械厂门口,余刚刚一露面,就被门卫张大爷给拦住了。原来,之前余曼曼出于某些考虑,曾特地郑重其事地交代过张大爷,千万别放余刚等人进厂。张大爷虽然只是个门卫,但对余曼曼的吩咐那是牢记于心,恪尽职守。 余刚见被拦住,赶忙满脸堆笑,急切地说明来意:“不是,大爷,我这次真不是来找小姐的,您看小姐这几天都没来上班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往厂区内张望,生怕错过什么。 张大爷目光犀利,审视着余刚,问道:“那你来找谁?”在他眼里,余刚一看就不像好人,可不能轻易放进去,得问清楚了才行。 余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温羽凡的名字呢,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是来找一个坐轮椅的保安的。” 保安部的成员实际上不是七人,而是八人,这张大爷便是那第八人,而且论资历,他可是最老的。平日里,他性格沉稳,不爱跟那群年轻的保安小伙子们凑在一起玩闹,但和大家关系都还算不错,彼此之间也算熟络。一听余刚这话,张大爷瞬间就明白对方找的是谁了,脸色微微一变,一脸警惕道:“哦,小温啊。你找他干嘛?”在他心里,小温可是个踏实本分的孩子,这余刚突然找上门,他不得不防。 余刚瞧出张大爷的戒备,连忙解释:“大爷,您放心,绝对不是坏事,是有好处给他的,但具体是什么事儿,实在不方便跟您说。” 张大爷听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好。那我问问他先。”说着,张大爷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对讲机,对着话筒说道:“小温在吗?小温在吗?门口有个叫‘鱼缸’的小年轻找你。” 此时,温羽凡正在监控室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突然,放在桌面上的对讲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便听到了张大爷那带着几分口音的话语。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下连接着厂子大门口的监控画面,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余刚。他微微一怔,心里暗自思忖:“啊,是这家伙,我之前还琢磨着他们什么时候会找来呢,没想到还真来了。”自从自己暴露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于是,他伸手拿起对讲机,沉稳地回应道:“小温收到,我出来见他。”说罢,他缓缓转动轮椅,朝着厂门口的方向驶去。 在厂门口,余刚远远瞧见温羽凡驱动着轮椅,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过来。他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主动打起了招呼:“嗨,朋友,你这爱好还没变啊。”话语里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显然是在暗指温羽凡伪装成残疾人的事儿。 温羽凡一听就明白了余刚话中的深意,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家小姐好像今天没来上班啊,你来干嘛?” 余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专程来找你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似乎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十分重要。 温羽凡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问道:“哦,找我有什么事?” 余刚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老爷子要见你,想要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温羽凡一听,心中顿时一动。这可是接触余家的绝佳机会,更是深入了解武者世界的大好时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便点头应道:“好啊,那就跟你走一趟。”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温羽凡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大爷,礼貌地说道:“张大爷,我有事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啊。”他的语气十分客气,毕竟张大爷在工厂里一直都很照顾他。 张大爷关切地看着温羽凡,眉头微微皱起,点头道:“好,包在我身上。不过小温啊,你小心点啊,这小子看起来不像好人啊,你可不要跟他玩啊。”张大爷对余刚的印象不太好,心里满是担忧。 温羽凡忍不住哈哈一笑,回应道:“啊,哈哈,晓得晓得。”他知道张大爷是出于关心,心中十分感激。 余刚在一旁听到张大爷这么说自己,心中一阵憋屈,暗自腹诽:“这老头,我哪里不像好人了?”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跟张大爷计较的时候,于是强忍着不满,没有发作。 随后,余刚走到一辆豪车旁,优雅地打开了后座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邀请温羽凡:“那么请上车。” 温羽凡驱动轮椅来到车旁,却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静静地看着余刚,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你要一直这么玩是?”余刚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恍然大悟,明白了温羽凡的意图。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好好好,我配合你,配合你。”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温羽凡抱进了车里,并且十分贴心地为他调整好坐姿,安置得无微不至。 随后,余刚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旁,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了乘风机械厂。 第30章 余家 豪车一路平稳行驶,最终在余家大宅那宽敞气派的停车场缓缓停下。停车场内,各类豪车整齐排列,彰显着余家的雄厚财力。 余刚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几步绕到车后,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问道:“在这里,就不需要我抱你出来了?”在他看来,温羽凡装残疾这事,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透着股恶趣味,如今到了自家地盘,他料想温羽凡也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温羽凡微微一笑,轻松地下了车。他挺直腰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故意感慨道:“平时都靠轮子前进,现在要靠两条腿走路,怎么感觉有点不习惯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双腿,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余刚面前,继续伪装意义不大,只是这一路过来,偶尔调侃几句,倒也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就拉倒。跟我来。”余刚白了温羽凡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他转身在前,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大宅的方向走去。 余家大宅那高大巍峨的建筑轮廓已然映入眼帘,宏伟的外观、精美的装饰,无不彰显着家族的尊贵与威严。温羽凡见状,心中感叹了句“该死的有钱人。”,之后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余刚的脚步。 跟着余刚一路前行,温羽凡的内心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起初,余家大宅那宏伟壮观的建筑外观和奢华至极的内部装修,已经让他惊叹不已。每一处精美的雕刻、每一件价值不菲的装饰品,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的富有与尊贵。然而,真正让他内心为之震撼的,却是那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叮叮……”。 「武徒一阶」「武徒二阶」「武徒三阶」「武徒六阶」……这些提示音如同一个个重磅炸弹,在温羽凡的脑海中炸开。仅仅是这一路走过来,平时不得一见的武者,他就发现了十几个的存在,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些武者中有些竟然还穿着佣人、园丁的服饰。这意味着,在这看似平静的余家大宅里,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武者力量。 就在这时,温羽凡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个身穿笔挺黑色西服的老者身上。只见老者的头上,顶着一个带着问号的对话框。“这什么情况?是系统识别不了吗?话说我一路过来,都只看到武徒,难道超过武徒境界的就看不出来了?”温羽凡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温羽凡内心的疑问,系统这次反应迅速,立即给出了答案:「是的宿主,系统会根据宿主本身的境界进行提示。超过宿主本身修为一个大境界,系统就会显示为问号。超过两个大境界,系统不做任何提示」。 温羽凡听了,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苦笑着在心中自言自语道:“额,系统,你果然还是原来的那个系统啊。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就在温羽凡还沉浸在对系统提示和武者境界的思索中时,余刚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那名身着笔挺西装的老者身前。 余刚微微挺直脊背,神色恭敬,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管家,老爷子请的人到了。”他的姿态和语气中,满是对管家的敬重。 老管家微微颔首,面容平静而和蔼,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威严,缓缓开口道:“好的,你先带客人去客厅稍候,我去禀告老爷。”说罢,他微微转过身,面向温羽凡,举止优雅地微微欠身,声音温和地说道:“客人请。”那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温羽凡心里清楚,眼前这位老管家可是内劲武者,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忙挺直身躯,微微躬身回礼,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哦,你好你好。”此刻的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厉害的人物。 余刚见温羽凡有些愣神,便轻咳一声,继续引路,语气中带着些许催促地说道:“好了,快跟我来。别杵着了。”他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步伐稳健。 温羽凡赶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精美的壁画、华丽的吊灯、古朴的家具,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余家的奢华与底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客厅。客厅宽敞明亮,装饰得富丽堂皇。柔软的沙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珍贵的字画,无一不让温羽凡感到惊叹。 余刚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你先坐这儿等会儿,老爷子估计很快就会过来。”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 温羽凡拘谨地点了点头,缓缓坐了下来,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即将与余家老爷子的会面,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没过多会儿,一位身着素雅制服的佣人迈着轻盈且端庄的步伐走进客厅。她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以及几碟造型精巧、色泽诱人的茶点。 佣人来到温羽凡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娴熟。随后,她轻轻将托盘放置在茶几上,先拿起那有着细腻纹理的茶壶,缓缓倾斜,琥珀色的红茶如丝般流淌而出,落入精致的茶杯之中,升腾起袅袅热气,散发出阵阵馥郁茶香。紧接着,她又将几碟茶点有序地摆放在一旁,茶点上的雕花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名厨之手。 “先生,请慢用。”佣人轻声说道,声音轻柔悦耳,仿若山间清泉,而后再次欠身,这才转身,步伐轻盈地退了出去。 温羽凡望着面前的红茶与茶点,微微愣神。他过惯了平淡的生活,这样精致讲究的招待,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他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红茶,浓郁醇厚的茶香瞬间在舌尖散开,温润了他的喉咙,也稍稍舒缓了他内心因紧张而紧绷的弦。放下茶杯,他又瞧了瞧那些茶点,一时间竟有些不忍下口,这精致的程度,已然超出了食物本身的范畴,更像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土包子!”温羽凡在心里暗骂自己,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看着面前精致的红茶和茶点,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那一瞬间的愣神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人。此刻,他觉得自己与这富丽堂皇的环境格格不入,心中涌起一股自卑。 “哈哈……让客人久等了。”没过多时,一阵爽朗且中气十足的笑声在客厅中回荡开来,紧接着,一名身着宽松丝制练功服的老者迈着矫健的步伐,快步走入了客厅。那练功服随风轻轻飘动,隐隐间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温羽凡原本正端着茶杯,听到这声音,手不自觉地一抖,连忙放下茶杯,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毕竟眼前这位老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啊,客人请坐请坐。不要拘谨,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一边热情地邀请温羽凡坐下,一边自己也十分随意地在主座上坐了下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威严。 温羽凡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恭敬的神情,对着老人微微欠身,这才缓缓坐了下来。他的动作既谨慎又礼貌,不仅仅是出于基本的礼节,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这个老人的头上,同样顶着一个问号对话框。这意味着,眼前的老者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很可能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想到这儿,温羽凡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畏,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他坐直了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专注地看着老者,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第31章 薄礼 佣人轻移莲步,动作娴熟且迅速,很快便为老者送上了茶和茶点。与温羽凡面前的红茶不同,老者面前摆放的是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茶。那嫩绿的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沉浮,汤色清亮,宛如一汪碧绿的春水。 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道:“来来,别客气,来喝茶。这糕点也不错,尝尝。”他的语气亲切随和,仿佛对待自家晚辈一般。 “好好。”温羽凡连忙应道,脸上堆满了礼貌的微笑,举起茶杯微微示意,而后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感受着茶香在口中散开。 老者见状,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绿茶,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韵味。片刻后,他放下茶杯,这才开始自我介绍道:“老头子我啊姓余,是余曼曼的爷爷,你叫我余老头就行。”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爽和洒脱,让人感觉十分亲近。 听到老者的话,温羽凡心中虽然明白这是老者自谦且想拉近彼此距离的说法,但他可不敢真的如此称呼对方。他微微挺直身子,表情恭敬,礼貌地说道:“余老爷子好。我叫……温羽凡。” 余宏志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温羽凡。” 他端起茶杯,又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而后目光如炬,淡淡地开口道:“老头子我在瓯江城武道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敢说对整个瓯江城里的习武之人都了如指掌,但那些修炼小有所成的,老头子我可都是十分关注的。可看你这年岁,习武应该也挺久了,怎么就把你给漏了呢?”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一丝探究,仿佛要将温羽凡的底细看穿。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紧,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这是要查自己的来历了。他心中暗自焦急,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仅仅修炼了几个月,那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于是,他定了定神,解释道:“我一直没跟人动过手。”他希望这个理由能搪塞过去,让对方不再追问。 “嗯,习武多年却不跟人动手,心性不错。”余宏志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但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师从何人?” 这又是一个让温羽凡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心中暗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师傅,自己瞎琢磨的。” 一般来说,普通人从网上买些盗版的武功秘籍或者看看视频来练功是比较常见的事。然而,要是说通过这些途径就能修炼到武徒境界,那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余宏志听到这个回答,自然是一千个不相信。 不过,他在江湖中闯荡多年,深知江湖的复杂。有的人怕惹祸上身牵连师门,有的人则是师傅不愿意让徒弟宣扬自己的身份,各种原因都有,隐瞒自己出身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余宏志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微微颔首道:“哦,你倒是天资不凡啊。” 温羽凡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弦外之音,知道自己的回答并没有完全让对方信服,但也只能尴尬地打哈哈:“啊,哈哈。”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心中默默祈祷余宏志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希望能尽快转移话题,缓解这有些紧张的气氛。 所幸余宏志没有继续纠缠在温羽凡的出身问题上,而是话锋一转,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地开口道:“前些天我家曼曼多亏了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可是老头子我的心头肉啊。”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疼爱之情,还不住地拍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心有余悸。 温羽凡谦逊地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是厂里的保安,保护厂里的人员和财产是我的职责。曼曼小姐在厂里遇到危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的表情十分自然,眼神中透着一股正直与担当。 “诶!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好好感谢你啊。”余宏志语气坚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着,他微微侧头,向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的老管家递了个眼色。 老管家心领神会,立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动作恭敬地将其放在温羽凡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又悄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身姿笔挺地站好,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 温羽凡的目光瞬间被茶几上的东西吸引过去,他的眼睛顿时一亮。那是个长方形的物件,薄薄的,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还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银行卡。 余宏志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说道:“一百万薄礼,聊表些许感激之情。希望你不要嫌弃,收下这份心意。”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羽凡闻言,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狂咽了一口口水。一百万这个数目不算多,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那是负的,想当年自己的房贷就有这么多,得还二十年。如今这实实在在的一百万摆在眼前,而且是作为感谢礼送到自己手上,这让他的内心不禁泛起了波澜。 “一百万?这,给我的?这么多!”温羽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在他的认知里,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没想到此刻竟会如此容易地摆在自己面前。 余宏志微笑着,眼神中带着温和与真诚,说道:“快请收下,一点小钱而已。跟曼曼的安危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你救了她,就是我们余家的大恩人,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的语气十分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温羽凡心中一阵激荡。他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窘迫,连自己的医药费都常常难以支付,生活过得捉襟见肘。而这一百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能让他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又怎么能狠下心拒绝呢? 犹豫了片刻后,温羽凡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稍一触碰就会破碎。“那我……就就……就拿了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余宏志微微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仿佛在说,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温羽凡握住银行卡的那一刻,手心微微出汗,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这笔钱的欣喜和感激,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或许真的要从此改变了。 见温羽凡收下了银行卡,余宏志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那神色难以确切形容,说不上是鄙夷那般露骨的鄙视,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对温羽凡如此轻易收下钱财的看轻。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依旧保持着和蔼的面容,再次开口道:“以你的身手,在一个工厂里面当个保安着实有些屈才了。怎么样,想不想要换个工作?我们余家这边的待遇可比你在那厂里好多了。”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场,仿佛在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橄榄枝。 “啊!来余家。”温羽凡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虽然余宏志并未具体说出薪酬待遇,但他心里清楚,以余家的财力和地位,在这里工作的报酬绝对不会差。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些心动了。 然而,这种心动的感觉仅仅持续了片刻。很快,温羽凡便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拒绝道:“不,还是算了,多谢老爷子好意了。”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温羽凡心里有着自己的考量,原因有三。 第一,对他而言,目前的工作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在工厂当保安,工作相对自由,他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没有太多的束缚。但余家这样的江湖大家族可就不一样了,只怕是进来容易,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说不定还会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纠葛之中。 其二,余家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自己即便来到这里,大概率也不过是充当一个普通打手的角色,很难得到真正的重视和重用,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也难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其三,虽然余家给出的工作工资可能会比在工厂多很多,但相应地,所面临的风险也会更大。毕竟余家是混江湖的家族,平日里少不了要参与一些江湖纷争和争斗,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这与他目前想要安稳发展、低调行事的想法背道而驰。 余宏志听到温羽凡的拒绝,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老头子我也不强求。不过,以后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温羽凡客气地回应道:“好,一定。”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十有八九是不会改变主意再来余家工作的,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话说到这里,余宏志觉得该谈的也都谈了,便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那好,既然如此,老头子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温羽凡立刻领会到对方这是在送客了,急忙也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恭恭敬敬地躬身道:“老爷子既然有事在身,晚辈便先告辞了。” 余宏志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嗯”,算是对温羽凡的回应。 与此同时,老管家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客人,这边请。” 温羽凡跟随着老管家走出了客厅,没走多远,便又见到了余刚。 余刚双手插兜,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道:“好了,我把你带来的,还是由我把你送回去。” 温羽凡也没有推辞,爽快地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他心里明白,余刚送自己回去也是余家的一种安排,自己没必要矫情。于是,他跟着余刚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气氛显得有些安静。但温羽凡的心里却并不平静,他还在回味着刚刚与余宏志的交谈,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打算,而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银行卡,仿佛也在提醒着他,生活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当温羽凡离开余家大宅没多久,一名身着一袭淡雅旗袍,体态婀娜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来到了余宏志的身边。她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与聪慧,轻声开口道:“爸,这人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不打算继续招揽了?”她便是余宏志的小女儿余秀灵。 余宏志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那只精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茶水的清香在口中散开。他微微眯起眼睛,神情显得悠然自得,而后淡淡地开口道:“虽然他修炼到了武徒境界,但他这年纪,将来成就有限。我余家家大业大,倒也不缺这样的人。”他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仿佛对温羽凡的未来早已看透。 余秀灵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轻声反驳道:“可是爸,他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修炼到武徒境界,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机缘或者潜力呢。就这么放弃,会不会有些可惜?”她对父亲的决定有些疑惑,在她看来,温羽凡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余宏志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解释道:“灵儿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看得不够透彻。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即便有潜力,能提升的空间也不大了。而且,他不愿意加入我们余家,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强求呢。”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秀灵听了父亲的话,微微低下头,思索了片刻,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爸说得有道理。”她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明白父亲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 余宏志看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慈爱,说道:“好了,别想这些了。你去忙你的。” 余秀灵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而余宏志则继续端起茶杯,沉浸在茶香之中,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第32章 人不找事事找人 很快,到了一周一次的看病时间。 这天,温羽凡又被表哥载着来找老中医治疗了。 抵达中医馆后,温羽凡和表哥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气,让人闻着便觉得安心。 老中医见到温羽凡,微微点了点头,如上次一样,将他带入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柔和,四周摆放着各种中药材和医书。老中医示意温羽凡坐下,还没等开始治疗,他却突然板起了脸,眼神中透露出严厉,训斥道:“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让温羽凡心中一紧。 温羽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大夫……我……我我……”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中医看着温羽凡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满是责备:“这还没几天呢,又跟人动手了?你这情况能随便跟人动手吗?”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似乎能看透温羽凡心中的秘密。 温羽凡知道,自己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心中暗自懊恼,不知道该如何向老中医交代,只能道:“大夫,我也不想的啊……” 老中医抬手,制止温羽凡的辩解,语气严厉地说道:“好了,别说了。你要这样,以后就不要来找我治病了,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砸了我这行医多年的招牌!” 温羽凡心中一慌,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急忙求情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别啊,您老消消气。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我绝对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努力把这伤养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眼神里也满是诚恳,希望能得到老中医的原谅。 虽然温羽凡说的这些话在老中医看来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废话,毕竟这样的保证不知道听过多少人说过,可看着温羽凡这副态度诚恳的模样,老中医心中的怒火还是消了几分。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说道:“你们这群人,就没几个听话的。好了,脱衣服脱衣服。”语气中虽然还带着些许不满,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厉。 温羽凡如蒙大赦,赶忙应了一声,开始动手脱衣服。他心里清楚,老中医虽然脾气有些急,但对自己的病情还是十分上心的。 时光悄然流转,又是一个月匆匆过去。凛冽寒冬渐渐褪去,春日暖阳温柔洒落,大地回暖,万物复苏。街边的树木纷纷抽出嫩绿新芽,鸟儿在枝头欢快啼鸣,处处洋溢着生机与活力。 这段时间里,温羽凡严格遵照老中医的嘱咐,悉心调养身体。每日按时作息,饮食清淡且规律,杜绝一切可能影响恢复的行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身体状况有了显着改善,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泛起红润,身形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虚弱。 更让他惊喜的是,即便在基本未进行刻意修炼的情况下,修为竟悄然突破,自然而然地晋升到了武徒三阶。温羽凡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愈发充盈,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更强劲的劲道。他深知,这或许是身体调养得当,使得根基稳固,进而带动了修为的提升。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温羽凡,正所谓“人不找事事找人”。就在他满心期待能过上一段平静日子,享受这身体好转与修为突破带来的喜悦时,麻烦却如影随形,再次找上门来。 这天夜里,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温羽凡的房间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为这宁静的夜增添了一丝生机。温羽凡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 突然,原本安静的系统警报声如炸雷般响起:「危险!危险!宿主遇到生命危险!启动强制干预!」尖锐的声音在温羽凡的脑海中回荡,还没等他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便控制了他的身体。系统再次强行驱使着他的身体猛地翻身而起。 “乓!”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划破了夜的宁静。这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温羽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身体的异常动作彻底惊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和迷茫。当他低头看向地面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地上,而原本整洁的地面上此时散落着许多玻璃碎渣,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真正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插在他刚才躺着的地方,刀刃没入床垫,刀柄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时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危险的气息。 温羽凡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柄匕首,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到底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嗖!”尖锐而强劲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划破了房间内紧张的空气。 温羽凡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此时神经高度紧绷,凭借着系统的预警和本能反应,他微微侧身,动作敏捷而迅速。 那柄带着寒光的匕首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噗”的一声,精准地插在了他刚刚站立位置旁边的床上。 温羽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匕首的轨迹,大脑飞速运转。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他迅速判断出,出手之人的攻击位置应该是在窗外比二楼稍高一些的地方。然而,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窗外是一片空旷的街道,按照设想的位置,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立足点。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警惕,他迅速转身,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窗外三四米外的半空中,一道身影凌空倒挂在那里。那身影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散发着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对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双腿倒挂,双手如鹰爪般伸出,似乎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温羽凡的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他紧紧握住双拳,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诡异的身影,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嗖嗖!”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划破夜空,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对方的出手速度极快,如鬼魅般让人防不胜防。 温羽凡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在匕首飞来的瞬间,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闪动。凭借着武徒三阶的敏捷身手和系统赋予的灵视,他巧妙地躲过了两柄匕首的袭击。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那扇已经破损不堪的窗户中扑了出去。他深知,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唯有主动出击,在对方发动更多致命攻击之前将其拿下,才有可能化险为夷。 “龙吟拳!”温羽凡口中低喝一声,拳头瞬间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一头咆哮的巨龙般朝着那道诡异的身影轰去。空气中仿佛都因这一拳的力量而震颤,拳风呼啸,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然而,就在温羽凡的拳头即将击中对方的关键时刻,那道原本倒挂在空中的诡异身影突然急速上升。其速度之快,宛如上面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用力将他往上拽一般。温羽凡的龙吟拳瞬间落空,他的身体因为这股冲力而失去了平衡,开始快速坠落。 不过,温羽凡如今已是武徒三阶,他的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可比。虽然是从二楼的高度坠落,但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他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光着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双脚触地的瞬间,他微微屈膝,以缓冲下落的冲击力,而后迅速站直身体,目光紧紧地盯着上方的夜空,警惕着对方可能再次出现的攻击。 温羽凡所住这老小区的楼并不高,只有六层。所以只需一眼,便能一览无余。 温羽凡的目光瞬间定格在楼顶之上。只见在那楼顶边缘,正坐着一个模样怪异的人。此人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鱼竿,姿态悠闲,仿佛真的在进行一场惬意的垂钓,然而此刻的情境却充满了危险与诡异。 杀手“钓鱼人”。 再仔细看去,在“钓鱼人”那鱼竿的尽头,正悬挂着一个身影。那正是适才倒挂在窗外对他进行偷袭的人。此人身体扭曲,四肢如蜘蛛般灵活。 杀手“黑蜘蛛”。 “黑蜘蛛”此刻被吊在半空中,身体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皎洁的月光下,那身黑色的紧身衣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阴森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与贪婪,仿佛在嘲笑温羽凡的反抗。 而“钓鱼人”则显得十分镇定,他坐在楼顶边缘,双腿随意地晃荡着,手中的鱼竿稳稳地握着,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33章 逃跑 这两名杀手的出现,如同两块沉重的巨石,瞬间让温羽凡的心头压上了一层阴霾。他深知,若是只有一个与自己同为武徒三阶的敌人,凭借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和战斗经验,自信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有可能将对方击败。然而,如今面对的却是两个身怀绝技的杀手,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清楚,自己能赢的概率几乎为零。 就在温羽凡满心忧虑之时,四楼的一间房间突然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原来是四楼的王建军夫妻被刚刚激烈的动静给吵醒了。 “楼下的那个姓温的怎么又开始了呀。前阵子他不是好了吗?”王建军那带着抱怨的声音隐隐传来,语气中满是不满和疑惑。 他的妻子李秀兰则轻声劝道:“好了,听这动静是窗户破了,估计也不是他故意的,可能是不小心了。而且也未必是他家啊。”她的声音温柔而理智,试图平息丈夫的怒气。 王建军听了妻子的分析,觉得确实有道理,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大概……嘶,你说,是不是小偷啊?” “难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李秀兰自然没办法知晓。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建军也是个热心肠,说着,似乎已经有了起身查看的打算。 李秀兰急忙提醒道:“你可小心着点啊。”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温羽凡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顿时更加紧张起来。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秘密就此暴露;另一方面,他更害怕那两个心狠手辣的刺客为了灭口,会对王建军夫妻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犹豫,当机立断,转身便跑。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尽快逃离现场,避免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才是现在唯一正确的选择。 楼顶上的钓鱼人看到温羽凡逃走,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跑了。”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黑暗的深渊。 黑蜘蛛则发出一阵阴森的嘿嘿笑声,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脸上露出自信而残忍的笑容,说道:“明智,但是,他跑不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身形一闪,犹如两道黑色的鬼魅。黑蜘蛛四肢如蜘蛛般灵活地摆动,以一种诡异而迅速的姿态,在楼房的墙壁上跳跃腾挪。而钓鱼人手中的鱼竿轻轻一甩,身体借着鱼竿的拉力,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般射向空中。他们的动作默契而流畅,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楼顶,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清。 温羽凡在前方奔跑着,他能感觉到背后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仿佛死神的镰刀正随时准备落下。他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满是汗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两个可怕的杀手。 温羽凡在黑暗的小巷中拼命狂奔,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中的恐惧与焦虑。 “我该往哪里逃?”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闪过。工厂?那里根本没有能抵御杀手的力量;表哥家?只会连累无辜的亲人。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对,只有去那里才行。”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心中想到的那个地方,是余家。 余家,在瓯江城可是赫赫有名,那里聚集着大批的武者,高手如云。在温羽凡看来,唯有逃到余家,借助他们的力量,自己才有一线生机。虽然之前他拒绝了余宏志的招揽,但此刻,余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猛地改变方向,朝着余家的方向奔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脚步坚定而急促,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在杀手追上之前赶到余家。 温羽凡一边在小巷中疾跑,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权衡着各种赶路的方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住的老小区地处瓯江城的城西,而余家则位于城东那繁华的富人区,这两地之间的距离极为遥远,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要是开车的话,都得花费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他现在光着脚,仅凭双腿跑路,这不仅对他的体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在时间上更是远远不够。所以,寻找其他合适的赶路方式迫在眉睫。 首先想到的是打车。此时正值夜晚,街上的车辆确实稀少,但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够拦到出租车的。然而,温羽凡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果断地排除了这个选项。他深知,一旦自己停下脚步等车,很可能瞬间就会被紧追不舍的杀手追上。就算顺利坐上了车,在途中遇到红绿灯时,车辆不得不停下,杀手依旧有机会追上来。而且,实在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无辜的出租车司机陷入危险之中。 温羽凡心急如焚,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在黑暗中快速扫视着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一辆共享自行车,静静地停放在街边。在瓯江城的街头,这样的共享自行车随处可见,此刻,它却成为了温羽凡眼中的救命稻草。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更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虽然自行车的速度比不上汽车,但在这危急关头,这已经是温羽凡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了。他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深知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可能有损公德,但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几乎是在瞬间做出决定,温羽凡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紧紧握住自行车的防盗锁,运起武徒三阶的力量,猛地一把捏下。“咔嚓”一声脆响,防盗锁应声而毁。 紧接着,他迅速跨上自行车,双脚用力蹬踏踏板,车轮飞速转动起来。他的身体前倾,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疯狂地蹬着自行车,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却丝毫不敢减速。他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两个可怕的杀手正紧追不舍,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他,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丝毫的眷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用力地蹬踏,那辆在高速行驶中的自行车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温羽凡顿时感觉到自行车脚踏板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几乎消失了。 他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完了,链条断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温羽凡猛按刹车,自行车立即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也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差点摔倒。不是他想停下,而是现在必须停下,立即换其他交通工具,因为如果等自行车自然停下,那可真的就来不及了。 他看着那辆已经无法再骑行的自行车,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但他清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惆怅和懊恼。他咬了咬牙,用力将那辆损坏的自行车扔到一旁,转身便打算继续寻找新的交通工具,试图摆脱这绝境。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和他开玩笑。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几步,就听到两声尖锐而强劲的破空声划破夜空,如同死神的呼啸。紧接着,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闪现,一前一后,稳稳地封住了他的去路。 温羽凡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也随之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定睛看去,正是那两个如影随形的杀手——黑蜘蛛和钓鱼人。 “嘿嘿……这小子挺会逃啊。可真把老子累得够呛。”黑蜘蛛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温羽凡的不屑和轻蔑。 钓鱼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仿佛能看穿温羽凡内心的恐惧。他冷冷地开口道:“死人不会逃。”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蜘蛛听了,点头赞同,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嘿嘿……有理。” 温羽凡紧紧地握着双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陷入了绝境,面对这两个实力强大的杀手,想要逃脱谈何容易。 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一丝不屈的意志,他的大仇还未得报,他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让仇人们逍遥法外? 既然已经没有了逃脱的可能,温羽凡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了双拳,体内的力量开始在经脉中涌动。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胜则生,败则亡。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放弃,要放手一搏,在这绝境中搏出一条生路来。 第34章 双拳难敌四手 温羽凡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面前的黑蜘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温羽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战斗的姿势,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黑蜘蛛看着温羽凡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说着,他的双手如同蜘蛛般灵活地摆动,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四只手,身体瞬间向前窜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温羽凡的面前,一对锋利的匕首朝着温羽凡的咽喉直刺而出。 温羽凡眼神一凛,迅速侧身躲过了黑蜘蛛的攻击。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在躲过攻击的同时,右拳猛地挥出,带着一股劲风,朝着黑蜘蛛的腹部击去。黑蜘蛛没想到温羽凡的反应如此迅速,一时躲避不及,被温羽凡的拳头击中,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钓鱼人也出手了。他手中的鱼竿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动鱼线朝着温羽凡的双腿抽去。鱼线极细,在黑夜之中几乎看不见踪影。但温羽凡有些灵视帮助,他急忙向上跃起,躲过了钓鱼人的攻击。 温羽凡落地的瞬间,身体还处于微微晃动、尚未完全站稳的状态。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向他激射而来。那速度之快,让温羽凡几乎来不及做出完整的反应。 他心中一惊,本能地立即侧身躲避,试图躲开这致命的一击。然而,匕首的速度实在太快,加之他落地时的身形不稳,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只听“嗖”的一声,匕首擦着他的身体飞过,锋利的刃口在他的左臂上轻轻划过。 一阵刺痛瞬间传遍温羽凡的左臂,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低头看去,左臂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口,殷红的鲜血迅速渗出,洇红了他的衣袖。 温羽凡咬了咬牙,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盯着黑蜘蛛,知道这一击必定是他所为。黑蜘蛛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而一旁的钓鱼人则静静地观察着战局,手中的鱼竿微微晃动,似乎在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温羽凡清楚,自己现在处境非常危险,这两个杀手配合默契,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否则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内心焦急地自问:“我该怎么办?实力,经验,技术。比起这两个杀手,我都有所不如。我的一线生机在哪里?”每一个念头都像流星般划过脑海,却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黯然失色。 但对方可不会放任他安安稳稳的思考对策。一阵劲风再次袭来。这次是钓鱼人先攻,他手中的鱼竿挥舞间,透明的鱼线如有生命般向温羽凡的脖子缠绕而去。 然而,杀手二人组显然不会给温羽凡留下哪怕一秒的思考时间。几乎就在他内心挣扎的瞬间,一阵凌厉的劲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再次袭来。这次率先发难的是钓鱼人,他宛如暗夜中的鬼魅,手中那看似普通的鱼竿舞动起来,却有着排山倒海之势。原本透明的鱼线,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仿佛瞬间化作了一条条致命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朝着温羽凡的脖子缠绕而去。 温羽凡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叫不好。生死关头,他来不及多想,凭借着武者的本能,身体迅速矮身闪避。鱼线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凉风,发丝被鱼线扫过,几缕头发悄然飘落。 可危机远未解除,就在温羽凡躲避钓鱼人的攻击时,黑蜘蛛如同一个配合默契的致命搭档,踩着绝佳的攻击节奏紧随而至。只见他四肢着地,整个人的形态和动作像极了一只在黑暗中快速爬动的巨型蜘蛛,那模样既诡异又可怖。他的速度极快,地面在他的冲击下似乎都微微震动,径直朝着温羽凡猛冲而来。 温羽凡此刻的姿势极为狼狈,身体因躲避而失去平衡,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动作。在黑蜘蛛迅猛的攻势下,他别无选择,只能就地一滚。他的身体在地面上快速滚动,尘土飞扬间,堪堪躲过了黑蜘蛛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躲避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黑蜘蛛的攻击虽未得逞,但他的肩头却又新添了一道瘆人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肩头汩汩流出,浸湿了他的衣衫,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但这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两名杀手已经铁了心要将温羽凡置于死地,配合得极为默契。就在他刚刚翻滚着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钓鱼人手中的鱼线带着强劲的破风声再次呼啸而至。 温羽凡周围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避无可避。鱼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背上。“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后背顿时留下了一条恐怖且狭长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温羽凡强忍着剧痛,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双手死死地抠进地面,指甲都泛白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恶,我到底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明明有了系统,为什么我还是如此一无是处!”温羽凡心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愤怒地在心中呐喊着。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鲜血不停地流淌,将他身下的地面都染红了一片。 黑蜘蛛舔着匕首上沾染的温羽凡的鲜血,脸上露出残忍而又兴奋的笑容,阴恻恻地说道:“嘿嘿,这小子还挺顽强。看来能多玩两下。”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人毛骨悚然。 钓鱼人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冷冷开口道:“别玩,速杀。” 黑蜘蛛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那边还有正事要做。好,我们就快点将这小子杀了,早点报了八姐的仇,好去帮大哥的忙。” “报仇?八姐?”从两人的对话中,温羽凡原本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抓住了一丝线索,他大概明白了这两个杀手为什么会对自己穷追不舍、痛下杀手了,“他们是来为那个保洁阿姨报仇的!”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担忧。 除此之外,温羽凡还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似乎将会发生什么大事,可此时的他根本无暇去考虑那些事情。他的小命正危在旦夕,两名杀手已经再次向他攻了过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如同饿狼一般盯着温羽凡这个猎物。 温羽凡只能仓惶躲避,在两名杀手的夹击下,他的身体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身上的伤口更是不断增加,鲜血不停地涌出,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 “可恶啊!系统只给了我灵视,如果我有更强力的手段就好了。灵视这个时候又能顶个屁用,除了能看得更清楚以外……不对,也许灵视真的有用。”温羽凡在躲避杀手攻击的同时,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温羽凡在就地一滚惊险地躲过黑蜘蛛和钓鱼人的又一轮凌厉攻击后,强忍着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剧痛,猛地弹射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突然朝着路边那条昏暗的巷道疾驰而去。 “又要跑吗?”黑蜘蛛看到温羽凡的举动,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发出一阵阴森的嘿嘿笑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刚刚没跑掉,现在你更跑不掉。” 钓鱼人则没有像黑蜘蛛那样多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身形瞬间如鬼魅般紧追而来,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追。” 黑蜘蛛微微颔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立即加快速度,如同一头敏捷的黑豹般,紧跟在钓鱼人身后,朝着温羽凡追去。 第35章 拼死一搏 这条老旧的巷道弥漫着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周围破旧的建筑物楼层都不高,清一色的六层老式小楼,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或许是住户们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又或许是这地方太过偏僻荒凉,根本没有几户人家居住。此时,几栋楼没有一家亮着灯,死寂的氛围笼罩着这里。 巷道十分狭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在这黑暗的巷道中,仅有一盏老旧的路灯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芒,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只能照亮脚下一小片区域。对于一般人来说,走夜路若是经过这里,绝对不敢靠近,因为他们无一不会生出“路边会突然蹦出什么可怕的脏东西来”的恐惧臆想。 巷道中,两名杀手在后面紧追不舍,黑蜘蛛更是展现出了他那如同蜘蛛般的诡异能力,四足趴在墙壁上,动作敏捷而迅速地飞奔着,眼看很快就能追上在前面费力逃跑的温羽凡。 温羽凡拼尽了全力,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在接近那唯一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时,温羽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突然一抬手,一枚小小的石子被他紧握在手中,随后用力飞射而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石子精准地击中了灯泡,灯泡瞬间破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霎时间,巷道中陷入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对于钓鱼人和黑蜘蛛这样的杀手来说,他们自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害怕所谓的脏东西,黑暗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可以肆意发挥的舞台。 “嘿嘿,打的这个主意吗?但可惜啊,黑暗可是我们的主场啊。”黑蜘蛛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在他看来,温羽凡打碎灯泡、企图借助黑暗逃脱的行为,不过是自作聪明,滑稽可笑至极。 钓鱼人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饿狼,在黑暗中寻找着温羽凡的踪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鱼竿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 而温羽凡此时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黑蜘蛛的鼻头微微动了动,凭借着他敏锐的嗅觉,迅速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低声说道:“嘿嘿,找到你了。”话音刚落,他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朝着他所判断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速度极快,空气中都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风声。 “不!在那里!”然而,钓鱼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敏锐感知,他凭借着多年杀手生涯所练就的本事,敏锐地捕捉到了温羽凡那微弱的心跳声。他的眼神瞬间一凛,手中的鱼竿猛地一挥,那根细长的鱼线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向他所判断的另一个方向抽打而去。 黑蜘蛛扑了个空,他所攻击的地方,只有一件满是鲜血的睡衣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他的判断失误。而钓鱼人这边,他鱼竿上的鱼线确实缠绕住了某个东西,他心中一阵狂喜,以为终于抓住了温羽凡,猛地一拉鱼竿,想要凭借着鱼线的力量将目标瞬间绞杀。 然而,下一刻,他却感觉到鱼竿上传来的手感有些不对劲。那东西的质地略显坚硬,根本不像血肉之躯该有的触感。他心中一惊,将那东西拉过来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垃圾桶。 还没等钓鱼人反应过来,突然,他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劲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不好!”他心中暗叫一声,右手紧紧抓着鱼竿,在这紧急关头,只能慌忙举起左臂护住自己的面门。 “啪!”的一声,一只拳头砸在了他的左臂上,然而那力道却是意料之外的轻。钓鱼人没有因此而庆幸,反而心中更加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乓!”下一刻,一记真正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位置,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瞬间倒飞而出。他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九哥,怎么了?”黑蜘蛛听到身后传来那沉闷的撞击声,心中一惊,急忙回身查看。 人在突然从光亮处进入黑暗,或是从黑暗进入光亮时,都会出现短暂的目盲现象,普通人往往需要较长时间适应,而黑蜘蛛凭借着多年杀手生涯积累的经验和特殊训练,适应黑暗的速度远超常人。此时,在这漆黑的巷道中,他的双眼已经逐渐适应,能够看清较为远处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近前。黑蜘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对敌经验无比丰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敌人发动的突袭。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紧握匕首,手臂发力,带着一股狠劲,猛然朝着那道黑影腰间刺去。 但那黑影却展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果敢与狠辣,面对黑蜘蛛凌厉的匕首攻击,竟然不闪不避。只见黑影双手瞬间成爪,五指如钩,以一种极为迅猛且连贯的方式,朝着黑蜘蛛快速连环抓出。同时,黑影口中低喝一声:“擒龙爪!”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巷道中回荡。 这“擒龙爪”正是温羽凡近期苦心钻研、推演保洁阿姨生前使用过的招式后,新练就的绝招。只见他的双手如同两条灵动的蛟龙,爪影翻飞,带起阵阵劲风,目标直指黑蜘蛛的咽喉,攻势凌厉且充满了压迫感。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双方的攻击几乎同时命中目标。“噗!”的一声闷响,黑蜘蛛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正中温羽凡的腰部左侧。锋利的匕首瞬间穿透了他的肌肤,直没而入,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那一瞬间,温羽凡只感觉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扎着他的神经。 然而,就在黑蜘蛛得手的同时,温羽凡的右爪也精准地落在了黑蜘蛛的咽喉之上。他的五指如钢钩一般,紧紧地扣住黑蜘蛛的咽喉,用力地抓了下去。 黑蜘蛛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踉跄着不住后退。他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鲜血如同泉水一般,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和咽喉中喷涌而出,在黑暗中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血雾。 温羽凡捂着中刀的位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此时的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绝不能轻易拔出匕首。一旦拔出匕首,伤口处的血管失去了匕首的压迫,大量的鲜血将会喷涌而出,自己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温羽凡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他不再去关注两名敌人是否已经毙命,因为此刻的他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体力和精力都达到了极限。他摇摇晃晃地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巷道之外艰难地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但坚强的意志和心中那强烈的仇恨如同两根支柱,支撑着他不让自己倒下。“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小智,爸爸……爸爸还没有给你报仇呢!”他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着,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终于,在一番艰难的挣扎后,温羽凡离开了那条阴森恐怖的漆黑巷子,来到了大街之上。此时的他,身上满是血迹,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脸色苍白如纸,急需得到救治。然而,空旷的大街上寂静无声,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能来帮助他。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命运似乎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远处,有灯光快速地接近,那光芒十分刺眼,是车头灯的光芒。一辆黑色的、有些年头的小轿车,正疾驰在夜晚的道路上。 车辆中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八十年代的老歌,旋律悠扬却又带着一丝沧桑。驾驶员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头发中心的区域已经一片荒芜。 中年男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哼着歌,不时还打一个酒嗝。没错,他此刻正处于酒驾的状态,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正有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在等待着帮助。 第36章 命悬一线 那辆黑色小轿车在夜色中疾驰,中年男人沉浸在八十年代老歌的旋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的危险。突然,他的目光扫到了车灯照亮的区域,看到了路中间摇摇晃晃的温羽凡的身影。 “妈呀!”中年男人吓得惊叫一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本能地猛踩刹车。然而,由于车速过快,刹车距离不够,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温羽凡的身体被车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天啊!我撞到人了!”中年男人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整个人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恐。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不知道是应该鼓起勇气下车去查看伤者的情况,还是应该先拨打报警电话。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不,我喝了酒啊……我完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充满了绝望。酒驾撞人,这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他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肯定没人看到?不如……跑!”中年男人心中升起了邪念,他觉得只要自己趁着没有人发现,赶紧开车逃离现场,也许就能逃过一劫。于是,他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松开刹车,准备踩下油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中年男人刚下定决心准备踩下油门逃离现场,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重重地按在了轿车的引擎盖上。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了中年男人的视线之中。 中年男人原本就被吓得不轻,此刻看到这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恐怖景象,顿时肝胆俱裂,一声惊恐的“啊!鬼啊!”脱口而出。极度的恐惧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终,在这巨大的惊吓之下,他双眼一翻,当场吓晕了过去,整个人瘫倒在驾驶座上。 “啊!怎么了……”中年男人猛地被这呼唤声从昏迷中叫醒,刚醒来时还一脸迷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顿时脸色煞白,急忙悲呼求饶,“啊!大哥,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害我啊!我不是故意的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整个人惊恐万分。 “喊什么啊!闭嘴!”温羽凡坐在车后座上,捂着腰间那被黑蜘蛛刺伤的伤口,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浸湿了他的手掌。他虚弱地喝止着中年男人,比起刚才被车撞的那一下,黑蜘蛛的那一刀对他的伤害显然更大,疼得他冷汗直冒,脸色愈发苍白。 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畏惧,小声求饶道:“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嗯,鬼不是不会出现在镜子里吗?大哥你没死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和疑惑。 温羽凡有气无力地回道:“还没死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哦,还好……啊!大哥啊,我很穷的,我赔不了你多少钱的。”他生怕温羽凡会让他赔偿巨额的医药费。 温羽凡可没心情跟他啰嗦,不耐烦地喝道:“闭嘴啊!开车……带我去个地方……我……给你二十万……”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啊!”中年男人有些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扭头过来看着温羽凡,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撞了你,你还给我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闭嘴,开车。”温羽凡再次喝道,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中年男人顿时欣然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说道:“好嘞。去医院是,我马上带您过去。”说着便立即发动了汽车,准备出发。 “去……城北老街……”温羽凡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中年男人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啊!去那干什么?”他不明白温羽凡为什么不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反而要去城北老街。 “闭嘴!快……开车……”温羽凡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乓乓……乓乓乓……”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城北老街上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仿佛是命运在急切地叩问着希望之门。 老中医那紧闭房门的诊所内,传出了一个略微恼怒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谁啊?这么晚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开门啊,快开门,十万火急。要出人命了呀!”中年男子焦急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他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一边大声呼喊着,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急切。 过了一会儿,诊所的房门被稍稍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警惕地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中年男子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指着自己勉强搀扶着的、几乎就要失去意识的温羽凡,语速极快地说道:“二十万,哦不,这位兄弟伤得很重,但却不去医院,说什么都要来你这里看病。” “聂……聂大夫……救……救我……”温羽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微弱的求救声。说完,他的意志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了过去,整个人的体重完全压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中年男子显然十分虚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扶住温羽凡。在温羽凡倒下的瞬间,他也被压倒在地,四肢胡乱地挣扎着,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诶诶,大哥,你别倒啊!别倒啊!我撑不住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奈,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诊所的门缓缓打开,老中医的儿子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门后,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他一眼就认出了温羽凡,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一个月固定来看四次病的病人实在不多。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么重的伤来我这里!好,好,老主顾一场。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我爸。” “诶,大夫,先帮我扶一下啊!”中年男子见老中医的儿子要转身离开,急忙向他求助,脸上满是焦急。可老中医的儿子此时根本没空理会他,心里只想着赶紧去告知父亲外面的紧急情况,于是脚步匆匆地向着里屋走去。 来到里屋,老中医已经迅速起身穿好了衣服。 老中医的儿子刚要开口:“爸……外面那个……” 老中医轻轻一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医者的仁心:“不用说了,赶紧将人抬进来。我辈医者,哪能见死不救。”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中医的儿子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当他回到门口时,中年男子还在费力地支撑着温羽凡那沉重的身体,累得气喘吁吁。老中医的儿子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起将温羽凡抬进了诊所。 诊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却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老中医已经在诊疗室里准备好了一些急救用品,眼神专注地等待着温羽凡被抬进来。当温羽凡被放置在诊疗床上时,老中医立刻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看到温羽凡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老中医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感慨:“哎,武林啊。” 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老中医深知时间就是生命,容不得半点耽搁。他迅速从医箱中取出银针,动作娴熟而稳重。随后,他将银针放在酒精灯上,进行简单的高温消毒,蓝色的火焰在银针上跳跃,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救治赋予力量。 消毒完毕后,老中医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他仔细观察着温羽凡的伤口位置和状况,找准穴位后,毫不犹豫地将银针快速刺入。每一针都精准无比,仿佛他手中的银针就是拯救温羽凡生命的希望之匙。 老中医的儿子也没有闲着,他同样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救治中。他用酒精棉快速而轻柔地清理着温羽凡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和污垢,尽量减少温羽凡的痛苦。同时,他密切关注着父亲的针灸进度,随时准备配合下一步的治疗。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心中既紧张又担忧。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毕竟那二十万他还没有拿到手,温羽凡的生死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祈祷着温羽凡能够挺过这一关,也期待着自己能够顺利拿到那笔钱。 诊疗室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严肃的气氛,只有老中医和他儿子有条不紊的治疗动作以及银针刺入皮肤时轻微的“噗噗”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羽凡的命运在这小小的诊疗室里悬于一线,而老中医父子俩正全力以赴地与死神赛跑,试图将温羽凡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第37章 风雨欲来 正在温羽凡在老中医那里接受救治的时候,在瓯江城的另一处,氛围却截然不同。 在一所看似普通却又隐隐透着神秘气息的公寓内,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盘坐在床上打坐修炼。他的呼吸悠长而沉稳,宛如深山古寺中的钟鸣,有节奏地起伏着。运功之时,澎湃的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浪潮,萦绕在他的周身,将他衬托得犹如一尊不怒自威的神只,显而易见,他的修为十分不俗。 “大哥!”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打破了房间内的静谧。 高大男子此时并非处于闭关苦修的状态,只是进行着日常的修行,所以并未被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所惊扰。他缓缓散去周身萦绕的气息,双眼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缓缓睁开,平静地说道:“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脚步匆匆地走入房中。他的神色略显慌张,脚步也有些凌乱,与房间内原本的宁静氛围格格不入。 高大男子目光如炬,一眼便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开口询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山羊胡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与无奈,缓缓说道:“是老九和老十,他们出事了。” “哦。”高大男子的反应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感到在意,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山羊胡见大哥如此反应,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继续说道:“老九重伤,老十……没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显然对老十的离世感到十分痛心。 高大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谁干的?”他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下降了几分温度。 “额……”山羊胡犹豫了片刻,心中纠结着是否该如实说出真相,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他们两个说要给八妹报仇,结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气场强大的大哥。 高大男子双眼猛地一瞪,眼中寒光闪烁,犹如两道利刃般锐利。他的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起来:“大胆,我说过,大事为重,此时不宜节外生枝。他们竟然敢不听我的吩咐。” 山羊胡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表情一阵惶恐,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哥的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大哥的怒火:“大哥息怒!他们也只是报仇心切,你也知道,他们和老八关系最亲近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试图为老九和老十辩解几句。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满和愤怒:“我们是杀手,一切以任务为重,哪来那么多儿女情长。”他的语气十分强硬,仿佛在强调着杀手的使命和原则不容置疑,“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擅自行动,不仅坏了规矩,若是还影响了这次任务,我必亲手宰了他们。”他越说越生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 山羊胡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大哥的训斥。他知道大哥说的没错,作为杀手,就应该以任务为重,不能被感情左右。但他也能理解老九和老十的心情,毕竟他们和老八之间的感情深厚,老八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罢了,老九老十虽然折了,但对此次任务影响不大。你安排人送老九回去休养。”高大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虽有一丝惋惜,但更多的还是冷静与理智。他深知在杀手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牺牲是常有的事,必须以大局为重。 “是,大哥。”山羊胡急忙应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大哥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知道大哥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么杀了老十,重伤了老九那个人呢?”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大哥对于这个仇人的态度。 高大男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两把锋利的冰剑,直射向山羊胡:“我说过,不要节外生枝,你是不是也听不懂啊?”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充满了威慑力。 山羊胡心头猛地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急忙点头道:“是,我明白了。”他不敢再直视大哥的眼睛,低下头,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不该多嘴。 高大男子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去安排和执行。 山羊胡如蒙大赦,转身快速离开房间,脚步匆匆地去执行大哥的命令去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安排好人手送老九回去休养,同时也要将大哥的意思传达下去,不能再有人因为老十的死而擅自行动,以免影响到此次重要的任务。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高大男子重新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老九和老十的事情让他心中有些波澜。他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完成任务,同时也在盘算着未来的计划。对于那个杀了老十的人,他虽然暂时选择了隐忍,但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城市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杨诚实像往常一样,手里提着新买的早点,步伐轻快地朝着温羽凡的出租屋走去。他想着温羽凡看到早点时可能会露出的感激笑容,心中满是温暖。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进入房中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房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户张着大口,满地的玻璃碴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历过的激烈冲突。温羽凡停在床边的轮椅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却不知主人已不知去向。 更让杨诚实触目惊心的是,几柄匕首插在床上和地上,刀刃寒光凛凛,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羽凡!羽凡!你在哪里?”杨诚实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他大声呼喊着温羽凡的名字,声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寻找着,然而,这间出租屋本就很小,一眼便能看到全貌,根本没有温羽凡的身影。他又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温羽凡的号码。很快,手机铃声在床头响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床头,除了看见手机,还看到了温羽凡的钱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看着这一切,杨诚实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温羽凡失踪了,而且情况很可能不妙。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担忧涌上心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过程中,杨诚实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羽凡的身影,回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不一会儿,警察赶到了。 警方仔细地在现场进行勘查,破碎的窗户、满地的玻璃碴以及插在床上地上的匕首,这些都无一不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他们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可能的证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带队的警官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清楚,虽然按照规定人口失踪不超过 48小时一般是不予立案的,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同寻常。温羽凡的失踪伴随着如此明显的暴力迹象,很可能涉及到严重的犯罪行为。 警官转身面向杨诚实,语气严肃但不失温和地说道:“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场的这些痕迹表明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会给予充分的重视,组织警力全力进行调查。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你表弟的下落。” 杨诚实听了警官的话,眼中涌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紧紧握住警官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谢谢你们,警察同志。羽凡他平时为人善良,从不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他可不能出事啊。” 警官轻轻拍了拍杨诚实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太着急,尽量回忆一下温羽凡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这些信息可能对我们的调查有很大的帮助。有任何新的发现,你要及时联系我们。” 杨诚实点了点头,努力回忆着温羽凡近期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警方继续在现场忙碌着,拍照、取证、询问邻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一场紧张而有序的调查就此展开,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尽快揭开温羽凡失踪的谜团,让他平安归来。 第38章 毒 在温羽凡遇袭的第二天夜里,静谧笼罩着整个城市。 余家的书房中,古朴的气息弥漫,檀香袅袅。余宏志身着宽松的中式长袍,正悠闲地伏案书写书法。宣纸之上,毛笔在他手中灵动游走,墨香四溢,他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神情专注而惬意。 就在这时,余承业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语气中满是喜悦地说道:“爸,好消息啊。听秀灵说,曼曼这两天修炼很刻苦,这才不到一个月呢,刚刚已经突破到了武徒一阶了。”他的话语中透着自豪,仿佛突破的不是余曼曼,而是他自己。 原来,余曼曼经历那次惊险的绑架事件后,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险恶,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习武之路。不久前,余秀灵便带着余曼曼前往余家位于某处山中的别墅进行特训。而余曼曼也不负众望,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显着的成果。 余宏志闻言,原本专注于书法的神情瞬间为之一振,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女啊!她这天赋,只怕是余家这几代人中最出色的了。可说百年难得一遇啊。”他的笑声爽朗而洪亮,在书房中回荡,足见他内心的喜悦。 余承业见父亲如此高兴,又接着说道:“还有,余刚这小子也像是突然开了窍,听秀灵说也突破到了武徒三阶。”余刚作为余曼曼的贴身保镖,自然一同前往了山里。 “哦,嗯!”余宏志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我收养余刚,便是看中他根骨奇佳。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卡在了武徒一阶,几年毫无寸进。现在看来他是厚积薄发了,将来境界只怕也会进步迅速啊!哈哈,好好好,真是双喜临门啊。”说罢,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靠在椅背上,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余家更加辉煌的未来。 正在余宏志和余承业沉浸在余曼曼与余刚突破的喜悦中时,一名女子迈着轻盈的莲步,姿态优雅地缓缓走来。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好奇:“爸,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来者正是三儿子余承福的妻子赵晓文,此时她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碗参汤正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看到赵晓文走进来,余宏志原本满脸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许。这倒并非是他对这个儿媳妇有多么讨厌,实在是他的三儿子余承福太不争气。余承福文不能舞文弄墨,武不能强身健体,就连在生意场上也是漫不经心,丝毫不上心,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只知道贪图享乐,这让余宏志对他满心都是不满。再加上赵晓文是余承福的第三任妻子,进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余宏志对这个儿媳妇,除了因余承福而生的些许迁怒之外,更多了几分生疏和距离感。 虽然余承福如此不着调,但赵晓文却十分精明,深谙在这个家中的生存之道。她心里清楚,想要在余家站稳脚跟,就必须讨好公公余宏志。因此,她对余宏志百般殷勤,隔三岔五就会亲自下厨,精心烹制甜汤、参汤之类的滋补品给余宏志送来,还时常在余宏志面前说余承福的好话,极力想要缓和余宏志和余承福之间紧张的父子关系。 此刻,她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道:“爸,这是我刚炖好的参汤,您趁热喝了,补补身子。”说着,便拿起汤勺,小心翼翼地搅拌了几下,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双手捧着汤碗,恭敬地递到余宏志面前。余宏志看着眼前的参汤,又看了看赵晓文那满是讨好的神情,心中虽仍有芥蒂,但也不好拒绝,便微微点头,接过汤碗,轻抿了一口。 见余宏志喝了参汤,赵晓文并没有着急转身离开。她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拉近与家人关系的好机会,于是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又轻声问道:“爸,大哥,刚才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呢?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听听啊?”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眼神中满是期待。 余承业觉得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在自家人之间也并非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便微笑着开口解释道:“哦,在谈曼曼呢。她最近很争气,练功很刻苦,现在已经是武徒一阶,让爸很高兴。” 赵晓文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口夸赞道:“哦,曼曼呀。我们家曼曼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武徒,但是她肯定干什么事情都会比别人更出色。”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赞美,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赵晓文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一下子就说到了余宏志的心坎里。余宏志原本脸上就带着笑意,此时更是心中大悦,忍不住呵呵笑道:“呵呵……不错不错,我们家曼曼就是比别人出色。”他的眼神中满是自豪,仿佛余曼曼取得的成就就是他自己的荣耀一般。 一时间,书房里的氛围变得轻松而愉快。赵晓文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心中暗暗高兴,继续在一旁说着一些夸赞余曼曼和讨好余宏志的话。余承业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极了。 但突然间,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在瞬间被打破,只见余宏志的脸色陡然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神情。他双手紧紧捂住腹部,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啊!啊,好疼!”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痛苦。 余承业见状,心中猛地一紧,慌忙问道:“爸!你怎么了?肚子疼吗?是吃坏什么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担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想要查看父亲的情况。 “我,我……噗!”余宏志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喉咙,他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那鲜血如同一道黑色的喷泉,溅射到了面前的宣纸上。 余承业看到那黑如墨色且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恐。“啊!这是!爸!你中毒了。”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绝望和慌乱。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还好好的父亲,怎么突然就中毒了呢? 赵晓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手中原本端着的托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碗碟摔得粉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知所措。“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余承业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寻求帮助:“来人,快来人!我爸他中毒了。”他的声音在余家大宅中回荡,充满了焦急与慌乱。 余家大宅中的众人听到呼喊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朝着书房的方向赶来。 最先到达的是老管家陈伯,他神色匆匆,眼神中满是担忧。看到余宏志痛苦地躺倒在太师椅上,他急忙掏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给余宏志服下。然后,他脸上既有惊恐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说道:“怎么会?老爷!老爷怎么会中毒呢?明明老爷所有的食物我都有严格把关的啊!” 余承业见老管家来了,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焦急地问道:“陈伯,这事晚点再说。我爸他怎么样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管家,期待着一个好消息。 老管家镇定地说道:“大少爷放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我的药能暂时压制毒性,只要老爷不运功,一时三刻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调配出解药来。”他的语气中透着自信,毕竟他不仅是内劲高手,医术也极为高明,在余家多年,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情况。 余承业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就在这时,原本一脸花容失色、惊慌失措模样的赵晓文,突然表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咯咯笑道:“呵呵……陈伯,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纵使你有本事能配出解药,但是,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老管家转头狠狠瞪着赵晓文,从对方的话里,他敏锐地发觉这个女人很不正常,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充满了质问。 此时,余承福也气喘吁吁地来到书房,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提醒赵晓文:“老婆啊,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 赵晓文冷冷地看了余承福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嫌弃和不屑,淡淡开口:“滚,老娘已经没必要跟你这个废物演戏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仿佛余承福在她眼中已经一文不值。 “原来……是你给我下的毒。”这时,余宏志那虚弱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在服下老管家的药之后,他的意识渐渐恢复,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疑惑,死死地盯着赵晓文。 赵晓文一脸无所谓,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不就是我吗?”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余承福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下毒害我爸。就算我爸死了,家产也不会是我们的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完全不明白赵晓文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赵晓文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嫌弃,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余承业都快被这个傻弟弟气得说不出话来,怒喝道:“老三你给我闭嘴!”他心里清楚,对方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家产这么简单。 余宏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赵晓文轻笑着,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不重要,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她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让众人更加好奇她背后的主使。 余承业立即追问:“你背后是韩家,还是薛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紧张,因为韩家和薛家都是余家的竞争对手,一直对余家的产业虎视眈眈。 赵晓文微笑着,故作神秘地说道:“也许是韩家,也许是薛家,也许两家都有。”她的话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余承业脸色瞬间大变,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最坏的可能性,脱口而出:“是他们两家联合起来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如果韩家和薛家真的联合起来对付余家,那余家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赵晓文见状,举起芊芊玉手,轻轻鼓掌,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余承业终于猜到了真相。 第39章 余家的末路 余承业脸色铁青,心中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然而在这时,老管家沉稳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大少爷,先不要跟她废话了。拿下她再说,说不定她身上还有解药。”老管家的眼神犀利,紧紧盯着赵晓文,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余承业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随后缓缓走向赵晓文,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对,把解药交出来。” “哎呀,大哥别天真了。解药是不可能有的。而且,你们想抓我,也不可能。”赵晓文轻笑着,脸上满是不屑,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似乎在向余承业等人示威。 余承业没再废话,心中的急躁让他不再犹豫,当即伸手向赵晓文的脖子抓去。以他武徒九阶的实力,在他看来,想要抓住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易如反掌。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赵晓文脖子的瞬间,赵晓文身形一闪,动作如同鬼魅般迅速,向后快速躲开了。她的身姿轻盈而敏捷,丝毫没有一个普通人应有的笨拙。 余承业的手抓了个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赵晓文绝非等闲之辈,她的修为看来丝毫不比自己弱。 余宏志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好功夫!没想到我们之前都看走眼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对赵晓文的功夫也有了几分认可。 赵晓文听到余宏志的夸奖,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对余宏志的夸奖表示了感谢。 “让老仆来。”老管家心急如焚,深知余宏志身中剧毒,每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见余承业一时难以拿下赵晓文,他果断决定亲自出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说话间,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冲了出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老管家的实力可不是赵晓文能够轻易抗衡的。赵晓文感受到老管家那强大的威压,脸色瞬间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只能连连后退,不断躲避着老管家的攻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 老管家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追上了赵晓文。他的身手矫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一把扣住了赵晓文的肩膀,力量之大让赵晓文根本无法挣脱。 “将解药交出来!”老管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然而,赵晓文虽然被制住,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大声喊道:“大哥!还不出手吗?再不出手,三妹可就死定了。”她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挑衅和威胁。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洪亮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声音中充满了嚣张和得意。 紧接着,“咣当”一声脆响,窗户被强大的力量猛然炸开,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窗户,冲入室内。此人来势汹汹,一拳向老管家狠狠轰击而去,拳风呼啸,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一般。 面对如此强力的一拳,老管家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这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当机立断,急忙松开赵晓文,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运起全身功力,将内劲汇聚于掌心,出掌迎上对方的拳头。他的手掌犹如钢铁一般坚硬,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击碎。 说时迟那时快,拳掌瞬间相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犹如惊雷般在房间里炸开。强大的劲风向四周汹涌扩散,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仿佛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离得最近的赵晓文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她根本无法在原地立足,身体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被劲风吹得猛然跌飞开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下一秒,劲风渐渐散去,交手的双方也各自显现出身形。只见老管家和那个突然闯入的高大身影同时向后退出了三步。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可见两人刚刚那一拼,竟然不相上下。 老管家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那个高大身影则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 “阁下何人?”老管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高大男子,开口询问的同时,身体迅速摆出了架势,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如临大敌。 高大男子见状,微微一拱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在下贱名熊千仇,混号熊瞎子。” 老管家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个名号他早有耳闻,不禁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最近武林中声名鹊起的杀手熊瞎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熊瞎子和他的几个兄弟,起初在东北一带活动,行事狠辣,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凶名远扬,在武林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大男子听老管家认出了自己,挺了挺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有些自豪道:“哈哈,没想到老先生还听过晚辈的名号,真是荣幸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向老管家宣告,今天有他在此,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老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冷冷地说道:“熊千仇,你不在你的东北待着,来我余家捣乱,到底有何目的?” 熊千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哈哈哈……我来这里,自然是来灭了你们余家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双手握拳,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老管家目光坚定,严肃开口:“你是有点本事。但只要老夫在,你就绝对办不到。”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充满了自信和威严,眼神紧紧地盯着熊千仇,仿佛在向他宣告,自己绝不会让他得逞。 熊千仇微微点头,坦然承认:“确实……比起老先生,在下的修为似乎还差了。”他并非谦虚,刚刚那一次交手,双方已然试探出了彼此的实力。熊千仇本是偷袭,占据着先机之利,然而老管家却沉稳地接下了他的攻击,两人实力的高低,在那一瞬间便已见分晓。 然而,尽管熊千仇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反而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因为今夜,参与行动的内劲高手,绝不止他一个。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余家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轰然踹开。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敲响。之后,一群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他们步伐沉稳,气场强大。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两名老者,他们虽然年事已高,但浑身气息澎湃,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 “什么人?”余家守卫见状,大喝一声,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冲上前去。 可就在转瞬之间,那些悍然冲上去的守卫,便被一股冷酷且强大的力量无情收割了性命,直挺挺地倒下,化作了闯入者脚下的冰冷尸体。而这些不速之客,神色冷峻,脚步未作丝毫停歇,步伐沉稳地跨过守卫的尸身,仿若无人之境,一路朝着余家书房的方向行去。 余宏志终于看到了来人,原本因中毒而略显虚弱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担忧:“韩家家主!薛家家主!”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满了绝望。 他万万没想到,韩家和薛家不止联合了起来,而且还派出了家主亲自前来,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余家覆灭。 余承业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深知韩家和薛家的实力,如今两家联合,再加上这个杀手熊千仇的势力,他们余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父亲,保护好余家。 老管家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他知道,今天这场战斗将会异常艰难,但他绝不会退缩。 韩家家主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朝着余宏志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假意的恭敬:“余家主,韩某有礼了。”那笑容如同面具一般,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薛家家主也跟着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假意的歉意:“深夜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他们的言行举止,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虚假的社交仪式。 “两个老匹夫!真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吗?”余宏志被气得眉毛倒竖,脸上青筋暴起,厉声喝骂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对这两个老对手的行为感到无比的痛恨。 韩家家主微微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叫你挡了我们的路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仿佛余宏志的生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薛家家主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余家主啊,可不要怨我们啊。因为这就是江湖啊。”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似乎在向余宏志宣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中,他们才是胜利者。 余宏志豁然起身,尽管身体因为中毒而虚弱不堪,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决绝。 “好好好,看来今夜我余某人是活不了了。罢了,就看今夜谁会陪我余某下这地狱了!”说着,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暴涨,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横竖都是一死,他已经顾不得运功会加速毒发的危险了,此刻的他,只想拉着某个敌人陪葬。 “老爷!”老管家见状,悲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他深知余宏志这是要拼尽全力,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他却无法阻止。 余承业也是一脸的悲苦,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爸!”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看着父亲即将面临的危险,却无能为力。 余家的其他人纷纷摆出了拼死的架势,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准备与敌人展开一场生死搏斗。他们知道,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为余家争取一线生机。 只有余承福吓得缩在了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不要啊!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与其他人的英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熊千仇嘴角微微一勾,神色间满是淡然,悠悠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这便开始。”他话音还在屋内悠悠回荡,刹那间,只听窗外传来一阵破风声,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鱼贯而入。这些人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自始至终未吐一字,一落地便如饿虎扑食般,朝着余家众人悍然发起了攻击。 人群之中,有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男子,身形鬼魅般一闪,欺身到一名余家武徒四阶护卫身前。他眼神冰冷如霜,右手食指微微抬起,轻点而出。那动作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致命力量。余家护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额头便被精准点中。只见一个血洞瞬间出现,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护卫瞪大了双眼,满是难以置信,随即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当场没了气息。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回荡。余家这片原本宁静的宅邸,瞬间被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所笼罩,惨烈的灭门之战,就此轰然打响。 第40章 有劳撬个锁 温羽凡在混沌中沉浮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悠悠转醒。 “呃……我……”他刚一恢复意识,下意识就想挣扎着起身,可这简单的动作却好似触动了全身的剧痛开关。刹那间,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汹涌袭来,好似无数钢针同时刺扎,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惨呼,眼前一黑,差点又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哎!大哥,你可算醒了呀!”一个陌生且略带欣喜的声音,陡然在温羽凡耳畔响起。意识尚有些模糊的他,心中笃定,这绝非自己认识之人的声音。 温羽凡强忍着周身如潮水般翻涌的剧痛,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双眼放光,满脸堆笑,身子前倾,近乎贴到了温羽凡的面前。温羽凡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惶与疑惑脱口而出:“啊!你是谁?呃……好疼……”说话间,牵扯到身上的伤痛,他不禁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未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开口说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可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呀!你可别做那翻脸不认人的事儿啊。” 温羽凡眉头紧蹙,脸上满是困惑,额头上也因思索和疼痛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撑着,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碎片。很快,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他微微颔首,语气虚弱却带着一丝肯定:“哦,是你,我想起来了。” 中年男人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笑容更加谄媚,身子又往前凑了凑,殷勤地说道:“大哥,你瞧,既然你醒了,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二十万……能给我了?”说罢,他搓了搓手,眼神中满是期待。他辛辛苦苦在这儿守着,不眠不休地照顾温羽凡三天三夜,可不就是怕到嘴的鸭子飞了,那说好的二十万打了水漂嘛。 温羽凡对中年男子关于报酬的追问充耳不闻,强忍着疼痛,神色焦急地反问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处?”此刻的他,满心只想着确认自己所处之地是否安全。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但还是赶忙解释道:“这不就是你当时拼了命要赶来的中医诊所嘛,这儿是二楼的客房。” 温羽凡听闻,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呼……看来是逃过一劫,得救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中年男子可没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报酬,见温羽凡情绪稍有缓和,赶忙又旧事重提:“大哥,咱们之前白纸黑字说好的报酬,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这几天为了照顾你,那可是忙前忙后,一刻都没歇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双手,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你瞅瞅我现在这副模样,像是身上能藏钱的样子吗?”此时的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纱布透着丝丝血迹,哪还有半点能掏出钱的迹象。 中年男子一看这情形,顿时急得跳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委屈又愤怒的神情,嚷嚷道:“哎,你这人咋能这样啊!我可是好心救了你,你可不能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呐。”说着,还双手抱胸,气得直跺脚。 温羽凡见状,赶忙出声制止情绪愈发激动的中年男子:“诶诶诶,先别着急上火。我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了?只是我现在这情况,实在没办法,还得麻烦你再帮我个忙。” 中年男子听了,狐疑地看着温羽凡,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行,你说,什么事儿。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次可千万别再诓我了。”他心里虽然还是不踏实,但想着温羽凡如今这处境,似乎也没理由骗他。 温羽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想麻烦你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钱过来。只要钱一到,我立马把报酬给你,一分都不会少。”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又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这事儿简单,我这就帮你打电话。”说着他立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那丰厚的报酬,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已经开始盘算着拿到钱后要怎么花了。 “号码是……嗯……”温羽凡微微皱起眉头,刚要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表哥的电话号码,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并非是记忆力出了问题,而是脑海中如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狼狈至极,又该如何向表哥解释这一切呢? 中年男子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温羽凡迟迟没有下文,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号码是多少?你倒是说呀。” “哎,不成。”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纠结与无奈。 中年男人心中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猜测道:“啊,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记不住家里人的号码了?”他心里暗暗担忧,要是温羽凡真的记不起来,那这二十万的报酬可就悬了。 温羽凡没有理会他的猜测,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算了,要不,请你跑一趟我家。我手机和钱包就在床头柜子上,你把它们拿过来就行了。” 中年男子一听,心中顿时一喜,欣然答应道:“好,小事一桩。钥匙拿来。”在他看来,为了那诱人的二十万,这么多天的辛苦都熬过来了,跑这一趟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羽凡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苦笑着说道:“可能需要麻烦你自己撬一下门了。放心,我家的门是老式的三保锁,很好撬。”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身上确实没有钥匙。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苦着个脸,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哪是好撬不好撬的问题呀?我又不是干这行的,这也不是我的专业啊。”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万一被人当成小偷可就麻烦了。 温羽凡依然保持着微笑,轻声说道:“有劳了。”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为了那二十万,决定拼了:“好,你确定那是你家啊。要是招来了警察,你可得帮我解释清楚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毕竟撬门这种事,说起来总是有些不太光彩。 温羽凡点了点头,微笑着保证道:“一定。” 温羽凡已然失踪整整三天,这三天来,杨诚实整日心神不宁,工作上全然没了心思。每天,他都雷打不动地跑到温羽凡的出租屋,满心期许着能等来表弟突然归来的身影。 这天,他又如往常一般来到这里。狭小的屋内却弥漫着一股空旷的气息,杨诚实缓缓踱步至温羽凡平日里常坐的窗口,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可他的思绪却早已飘远,怔怔地出了神,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温羽凡的音容笑貌,满心担忧如潮水般蔓延。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且怪异的声响从紧闭的房门处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几分试探与急切,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杨诚实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瞬间剧烈跳动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惊喜涌上心头。在这一瞬间,他笃定那一定是温羽凡回来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房门。 门外,中年男子正满脸涨红,双手紧紧握着一柄一字螺丝刀,眉头拧成了麻花。他歪着脑袋,眼睛死死盯着门锁,使出浑身解数,试图用这简陋的工具打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可无奈他压根就不是干撬锁这行的料,尽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腾了好半天,门上也仅仅多出了几道凌乱的划痕,那把锁却依旧稳稳地“坚守岗位”,纹丝未动。 就在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准备再做尝试的时候,“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竟毫无征兆地被打了开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中年男子瞬间僵在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屋内满腹狐疑的杨诚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一抹尴尬到极点的笑容慢慢浮现,嘴角微微抽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过多久。 当温羽凡看到杨诚实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着,脸上的肌肉都拧到了一块儿,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懊恼。 在心里,他把那中年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超你大爷的,我不过是让你去拿个手机,你怎么连我哥都给带来了!”此刻的他,满心的计划和盘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中年男子几拳。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是满脸的无奈,耷拉着脑袋,眼神中透着一丝心虚。他偷偷瞥了眼温羽凡,心里默默道歉:“对不住了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呀。我哪能想到你哥正好在你家呢。我也是怕说不清楚被当成小偷送进派出所,所以就一五一十全跟他说了,总比到警局里解释不清强。你可千万别怪我呀。”他搓着双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希望温羽凡能理解他的苦衷。 第41章 不再隐瞒 此时的温羽凡,全身上下被层层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巨大的白色粽子,只露出一张苍白且憔悴的脸。杨诚实乍一进来,目光扫过这个“怪人”,愣了好几秒,一时间竟完全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温羽凡,满是疑惑与担忧地试探着问道:“羽凡,是你吗羽凡?”那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额,表哥……”温羽凡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杨诚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如遭电击,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关切,脚下一蹬,箭步冲到温羽凡床边,双手紧紧握住温羽凡露在绷带外的手,声音哽咽道:“羽凡,怎么会这样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羽凡!”一边说着,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温羽凡望着情绪几近崩溃的杨诚实,心中五味杂陈,满是不忍与愧疚交织。犹豫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表哥,这事情说来话长,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啊,好疼……”话还没说完,温羽凡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原来是杨诚实因为太过激动,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温羽凡的手,这一用力,结结实实地牵扯到了温羽凡身上那一道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杨诚实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满脸懊悔,赶忙松开手,声音里满是自责与心疼:“哎呀,我太糊涂了,都忘了你还伤着呢。不急不急,羽凡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咱再慢慢说。” 温羽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他既然已经铁了心要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表哥,就不想再拖,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便更难以启齿了:“表哥,没关系,就现在说。我怕过了这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了。”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那位朋友,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和表哥有些私事要谈。” 中年男子心领神会,立刻点头应道:“好好,那我出去透透气。不过咱们之前说好的报酬,你可千万别忘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放心地瞥了温羽凡一眼,生怕这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温羽凡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认真保证道:“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等我和表哥把事情说完,马上就给你解决。”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这才放心地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这对表兄弟。 待中年男子关上门离开后,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温羽凡调整了下姿势,尽管每一个动作都扯动伤口,疼得他直皱眉,但此刻内心倾诉的渴望,让他顾不上这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自己从获得系统起,那些跌宕起伏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向杨诚实和盘托出,唯一隐瞒的,是自己曾试图自杀的那段灰暗过往与杀人的那部分。 杨诚实坐在床边,双眼紧紧盯着温羽凡,随着讲述的推进,他的表情愈发复杂。由于平日里甚少接触网络和小说,对于“系统”这个概念,他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茫,可又生怕错过关键信息,只能竖起耳朵,努力理解。 当听闻温羽凡凭借系统之力,早已摆脱双腿残疾的桎梏,重新站了起来,杨诚实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那诧异迅速被汹涌的喜悦所取代。他嘴角上扬,露出由衷的笑容,压根没有半分责怪温羽凡隐瞒此事的意思,满心都为表弟重获新生而感到欢喜,仿佛自己也跟着拥有了新的人生。 讲到温羽凡为救助他人,不顾安危挺身而出时,杨诚实坐直了身子,胸膛微微挺起,眼神中满是骄傲与自豪。在他眼中,表弟一直是个善良勇敢的人,如今这份勇气在新的经历中得到升华,更让他深感敬佩。 而当温羽凡描述起那些在黑夜里如鬼魅般袭来的刺客,讲述自己如何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杨诚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惊心动魄的刺杀现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羽凡,那些杀手以后会不会还会来找你?”杨诚实脸上满是惊恐,声音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慌张地问道。此刻的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再次如影随形,向温羽凡逼近。 温羽凡刚想开口安慰表哥自己会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心中清楚,那些杀手心狠手辣,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于是,他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是的表哥,我想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听到温羽凡的回答,杨诚实一下子慌了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动着,嘴里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啊?羽凡,那可怎么办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助,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 温羽凡看着表哥焦急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开口说道:“表哥,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要跟你说这些的原因。我想我不能再待在瓯江城了,留着这里不止我自己会有危险,我最怕的,是可能会牵连到你们。”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同时也带着深深的不舍。 “啊!离开瓯江城!”杨诚实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舍。这里是他们生活多年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和牵挂。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点头道:“对对,离开,离开。惹不起咱躲得起,躲得远远的让那群坏人找不到。”他的眼神中虽然还有着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对温羽凡安全的担忧和对这个决定的支持。 杨诚实微微皱眉,脸上满是担忧,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问道:“不过离开了瓯江城,我们要去哪里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可能的去处,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地方。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决绝,缓缓说道:“表哥,你误会了。之后你并不需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还有嫂子和你的两个孩子需要你照顾呢。”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目光中透露出对表哥家庭的关心。 “啊,你打算一个人……但你的腿……”杨诚实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表情也有点失落。他这才突然想起,表弟的腿已经恢复,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自己的照顾。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曾经那个需要自己呵护的表弟,如今已经成长到能够独自面对风雨,“哦,我差点忘记了,你已经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欣慰。 温羽凡看着表哥的神情,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着情绪,继续说道:“至于之后我要去哪里,暂时还没想到,总之等伤稍微好一点就会走。”他望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但他知道,离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杨诚实听到这话,虽然万分不舍,还是点了点头,道:“好,表哥这些年存了十来万,一会儿我会全都转给你,这样,不管你去到哪个地方,都能好好的生活。” 杨诚实看着温羽凡那憔悴却又坚毅的脸庞,心中满是不舍,可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微微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表哥这些年存了十来万,一会儿我会全都转给你,这样,不管你去到哪个地方,都能好好的生活。”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仿佛要把温羽凡未来的生活都安排妥当才放心。 温羽凡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他太清楚这笔钱对于表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是表哥无数个日夜辛勤劳作、省吃俭用才积攒下来的心血。而且表哥家中还有妻子和孩子要抚养,每一分钱都至关重要。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嘴唇微微动了动,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深知,如果此刻拒绝,必然会引发一场关于金钱的推让与拉扯,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让表哥伤心。再者,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便只是满含感激地轻声说道:“谢谢表哥。”那声音虽轻,却饱含着他对表哥深深的谢意与感动。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像是回忆起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温馨时光,或是谈起最近家里的一些变化。气氛渐渐变得轻松了一些,可离别的愁绪却始终在两人心头萦绕。 过了一会儿,杨诚实看了看时间,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他决定先回家帮温羽凡收拾些换洗的衣物,再去置办一些远行所需的行李,希望能让温羽凡的旅途稍微舒适一些。 临走前,他又再三叮嘱温羽凡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第42章 别了瓯江城 杨诚实前脚刚离开,那中年男子便满脸堆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仿佛算准了时间一般。温羽凡瞥了他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中年男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惦记着那说好的报酬罢了。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主动开口道:“你放心好了,现在手机在这里,我立即就可以给你转钱。” 中年男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喜形于色地说道:“欧呦,大哥就是爽快!你等等啊,先容我找一下银行卡账号。”说着,他便急忙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眼神专注地翻找着相关资料,那副急切的模样,活像个生怕到手的宝贝飞了的守财奴。 温羽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那忙碌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开口笑问:“对了,还没问救命恩人尊姓大名呢。”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好奇。 中年男子很快找到了自己相册里保存的银行卡照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将手机递到温羽凡面前,乐呵呵地说道:“我叫金满仓,嘿嘿,这是卡号,您可别输错了哦。” 温羽凡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强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抬手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网银 app。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好似一把利刃在他的伤口上划过,疼得他五官都不禁扭曲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之色。但他依旧紧咬牙关,坚持着完成一系列操作。 金满仓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嘴上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您慢点。”可那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的手机屏幕,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显然心里比谁都渴望那笔钱能快点到账。 没过多久,金满仓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他低头一看,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整张脸都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哈哈……多谢大哥!多谢老板!”他一边兴奋地搓着双手,一边感激地说道,“那老板,既然我在这里的事情完了,我可要告辞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了……”说着,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温羽凡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诶,金大哥,想不想再赚一笔钱?” 金满仓听到这话,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迅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切地问道:“老板还有什么关照?” 温羽凡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说道:“过几天我打算要离开瓯江城,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当然,报酬好说。”他之所以会考虑让金满仓送自己离开,自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心里清楚,如果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自己的行踪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查到;而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独自开车出行也实在是力不从心。思来想去,金满仓无疑是个相对合适的人选。毕竟两人已经有过接触,与其再去找一个陌生人,倒不如继续麻烦他,而且他也相信金满仓会为了报酬而尽心尽力。 金满仓一听,甚至连价格都没顾得上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既然老板有需要。小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温羽凡会反悔一般。 金满仓离去后,房间里的喧嚣也随之消散,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温羽凡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束缚着他的行动,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只能无奈地躺着,默默忍受着这份痛楚,思绪也在寂静中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温羽凡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了老中医那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连忙感激地唤道:“聂大夫!” 老中医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诊治其他病人,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查看温羽凡的情况。他步伐稳健地走到温羽凡的床边,眼神专注而专业,对温羽凡的伤口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检查。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嗯,伤口恢复得不错。” 温羽凡脸上露出由衷的感激之色,连忙赞美道:“多亏了前辈妙手回春,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早保不住了。”在他心里,老中医无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老中医的精湛医术,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老中医听到温羽凡的赞美,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样的夸赞早已听腻。他的诊所里挂满了各种锦旗,每一面都代表着病人对他医术的认可和感激。他只是淡淡地开口:“治疗费,药费,护理费,住宿费,一共八万块,记得付一下啊。” “额……”温羽凡听到这个数字,微微一愣。 但他是知道老中医脾气的,所以很快回过神来,立即拿起手机,说道:“好,我现在就给您打钱。”说着,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在手机上操作起来,心中对老中医的感激之情并未因此而减少半分。 温羽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边操作一边开口询问:“前辈,银行账户告诉我一下。” 老中医却没有如他所愿报出账户,而是话锋一转:“听说,你要离开瓯江城?”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沉稳与关切。 温羽凡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心中暗自诧异老中医怎会知晓此事,但还是如实答道:“额,是的。”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与老中医交汇,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坚定。 老中医微微颔首,神情严肃地说道:“你的伤可不能停止治疗啊。”话语中满是对温羽凡身体状况的担忧,毕竟他清楚温羽凡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若中断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没办法啊,留下来只怕小命不保。”他想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心中不禁一阵发寒,离开瓯江城对他来说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老中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话语,随后缓缓开口:“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既可以让你避祸,又可以让你能够继续治伤。” 温羽凡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光彩。他正为不知该前往何处而发愁,老中医的这番话无疑是雪中送炭,连忙急切地说道:“前辈请指个明路。” 老中医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回忆,而后说道:“我有个师兄在川中山里修行,你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入川一行。” “入川!”温羽凡闻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川中地区那连绵的山脉、茂密的树林以及独特的风土人情。他的心中既有对未知旅途的憧憬,又有一丝紧张,但他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开始盘算起前往川中的种种事宜。 本来,温羽凡遭受的伤势极为严重,按常理推断,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根本无法下床活动。他的身体虚弱不堪,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身体慢慢恢复。 然而,老中医儿子带来的一个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温羽凡原本平静的内心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消息就是余家被灭门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冒出。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余家众人惨遭毒手的血腥画面,心中一阵后怕。他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真的逃到余家,否则,现在的他很可能也已经跟着余家一起陪葬了。 另一方面,温羽凡的心思十分缜密,他敏锐地意识到那些追杀自己的杀手极有可能和灭掉余家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余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如今却惨遭灭门,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大和手段之残忍。在收拾了余家之后,对方完全有精力和能力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想到这里,温羽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深知,自己多在这里停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自己的存在还可能会连累到老中医和表哥一家,让他们也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仅仅三天后,温羽凡就毅然决定离开。尽管他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咬紧牙关,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逃生的欲望驱使着他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这天一大早,城市还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之中,街道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温羽凡与表哥杨诚实话别后,便拖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缓缓坐上了金满仓的那辆小破车。车子发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抖动,跟随着车流,在晨曦温暖的照耀下,缓缓驶出了瓯江城,向着未知的远方而去。 “羽凡保重啊!”表哥杨诚实站在路边,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黑色小轿车,直到它早已经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失去了踪影,他却依旧久久不愿离开。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舍,心中默默祈祷着温羽凡能够一路平安,早日摆脱危险。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短信声响了起来。不是一声,而是先后两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杨诚实本来没打算看手机,但听到连续的短信提示音,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禁拿起手机来查看。 这两条短信一条是温羽凡发的,一条是银行发过来的。银行发过来的信息他自然不在意,在他看来,那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于是,他急忙打开了温羽凡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表哥,你给我的,我不推辞,表哥的恩情,羽凡记一辈子。不过,我给表哥的,表哥可不能还给我哦。放心,羽凡现在不缺钱。 杨诚实看到这条短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些感动。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心里想着:“羽凡给我什么了?”他的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温羽凡有给他什么特别的东西。 随后,他随手打开了银行的短信。这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只见短信内容显示:“【xx银行】尊敬的客户,您尾号 xxxx的账户,转账收入金额 元。”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着短信上的金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第43章 入川 车辆一路朝着西方疾驰而去,对于温羽凡而言,眼下实在没有其他更为合适的去处,因此,此行的目的地便自然而然地定在了川省地区。 川省地区的地形风貌极为错综复杂,集山地、丘陵、平原以及高原这四种截然不同的地貌类型于一体。在这多样的地貌中,山地占据着主导地位,其占地面积超过了七成之多。西部区域主要为广袤的高原与连绵的山地,海拔大多在 3000米以上,地势高耸,气势磅礴;而东部则是盆地与丘陵的天下,海拔范围大致在 500米至 2000米之间,地势相对和缓,别有一番景致。整个川省更是幅员辽阔,地跨青藏高原、横断山脉、云贵高原、秦巴山地以及蜀川盆地等五大地形区,造就了其独特而多样的自然环境和景观。 从瓯江城奔赴川府城,路途漫漫,相距大概两千多公里。换做一般人驾车,算上途中睡觉、休憩的时间,约莫走上三四天也就能够抵达。可温羽凡重伤的身体状况,使得行程艰难许多。那辆小车,即便行驶在平坦的高速路上,时间一长也不堪重负。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历经波折,花费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总算望见川府城的轮廓。 “啊!总算到了!”金满仓驾驶着车,缓缓驶入川府城区,紧绷许久的神经瞬间放松,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那语气中满是如释重负之感。 温羽凡看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轻声说道:“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今晚我们就在城里找家条件好点的酒店住下,好好休息一晚。老规矩,用你的身份证登记,费用我来出。”他的声音虽还有些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恳。 金满仓咧嘴一笑,欣然答应:“好嘞老板,马上给您安排。”说罢,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眼睛开始留意起路边的酒店招牌,准备为两人寻一个舒适的落脚点。 金满仓驾驶着车,缓缓来到一家酒店前。这家酒店外观气派非凡,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一尘不染,两侧摆放着造型精美的盆栽,彰显着奢华的格调。金满仓透过后视镜,询问后座的温羽凡:“老板,你瞧这家咋样?瞅这派头,价格指定不便宜,咱住这儿?”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大方地说道:“再贵,也就住一晚,能贵到哪儿去。你要是想住,行,就当犒劳你了,住下。”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金钱在此时不过是身外之物。 金满仓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笑道:“哈哈,老板就是阔气。”说罢,便兴致勃勃地将车开入了酒店的门廊。 车辆稳稳地在大门口停下。一名侍应生原本正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看到刚开进来的这辆小破车,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在这家高档酒店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见过无数豪车,那些车辆或线条流畅、造型酷炫,或车身庞大、气势恢宏。可眼前这辆破旧的小车,实在是格格不入,甚至他心里暗自想着,把这车拉去废品站卖了,恐怕都不够支付在这里住一晚的费用。 侍应生满脸嫌弃地走上前来,微微弯腰,透过车窗对金满仓说道:“先生,这里不能停车,请尽快离开。”他连让金满仓把车停到停车场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下了逐客令。 金满仓一时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轻蔑之意,解释道:“我老板身体不方便,要在门口下车。” 侍应生顺着金满仓的指示,瞥了一眼后座的温羽凡。只见温羽凡穿着朴素,面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毫无贵气,于是更加不以为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先生,我看你们还是别下车了,这里的房间价格可不便宜。” “诶,你他妈!”这次金满仓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一股怒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当即怒目圆睁,骂道,“你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侍应生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这也是为你们好,省得你们上下车折腾。你老板身体不方便,不是更麻烦嘛。” “我去,真是气死人了。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金满仓气得血压飙升,头顶上本就稀疏的头发,仿佛都因为这股怒气掉了两根。 侍应生对此只是冷笑,催促道:“还是赶紧挪位置,一会儿后面来车堵住路了。”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的时候,温羽凡不紧不慢地伸出手,递出一样东西。那是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阳光下泛着鲜艳的红色。温羽凡轻声说道:“兄弟,能帮我开下车门吗?” 侍应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连忙伸手接过百元大钞,点头哈腰地跑到后座,满脸堆笑地为温羽凡打开了车门,态度恭敬得如同换了一个人:“老板,小心碰头。” 金满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声咒骂:“哎呀,真是个狗势利眼!变脸变得可真快啊!” 温羽凡缓缓下车,侍应生则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一连串的询问脱口而出:“老板有行李吗?”“我来帮你拿行李。”“这边请。”“小心台阶。”此刻,他的服务态度堪称一流,仿佛之前那个傲慢无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老板,前台这边请。”金牌侍应生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引导着温羽凡走向前台。金满仓跟在后面,像个被遗忘的小尾巴,侍应生对他完全视而不见,他只能气得脸涨得通红,无奈地在后面紧紧跟着。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道路两边,其他侍应生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在温羽凡走过时,那恭敬的架势,仿佛他是一位尊贵无比的大人物。温羽凡生平头一回享受这般待遇,心中暗自感叹:“到底是大酒店,这阵仗就是不一样。” 前台的漂亮女柜员,远远瞧见温羽凡走近,还没等他开口,就早早地微微躬身,露出职业性的甜美微笑:“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是要订房吗?”那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带着丝丝甜意。 温羽凡微微点头,语气随意:“嗯,给我两个标间。”最近手头宽裕了些,他连价格都没问,话语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豪气。 谁料,美女柜员依旧保持着微笑,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遗憾:“实在抱歉,先生,本酒店的标间已经全部订满了。目前店里只剩下几间套房可供选择。” 温羽凡心想,套房就套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又点了点头:“行,那就开两个套房。”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他。 美女柜员笑容未改,有条不紊地介绍道:“本店的套房价格不等,有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晚的,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晚的,还有……” 温羽凡一听,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忙不迭地打断:“诶,打住打住,你说的套房,该不会是总统套房那类的?”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美女柜员依旧微笑着,礼貌回应:“是的呢,先生。”那轻柔的声音,此刻在温羽凡耳中却如同惊雷。 “呃……”温羽凡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现在手上确实还有三十多万的积蓄,咬咬牙住一晚,这里倒也不是住不起。可一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就要花掉这么一大笔钱,对于贫穷惯了的他来说,心里实在是肉疼不已,不禁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就此转身,另寻一家价格亲民的酒店。 “我去……我去……”一旁的金满仓更是惊得合不拢嘴,除了这两个字,啥也说不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那个金牌侍应生在一旁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两位老板,要不我帮你们把行李搬回车上。”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知道你们住不起。 温羽凡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这种羞辱感比身上所有的伤口加起来还要疼。一股怒火“噌”地从心底蹿起,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温羽凡一咬牙,眼神中透着决绝:“不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吗?给我开一间。”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美女柜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立即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好的老板,xx大酒店欢迎您的入住。” 第44章 闲事莫管 在这家奢华的酒店里,一晚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房间,还算不上总统套房,但其规格却远非普通客房所能比拟。踏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由五个独立小房间巧妙组合而成的私密空间。 宽敞舒适的主人房,柔软的床铺搭配着顶级的床品,每一处细节都尽显精致。房间内的灯光设计独具匠心,可根据客人的需求随意调节亮度与色调,营造出温馨惬意的氛围。墙面挂着名家画作,为整个房间增添了浓厚的艺术气息。 与之相邻的是设备齐全的会议室,一张实木会议桌占据了房间中央,周围摆放着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的座椅,让在此商讨事务的客人能保持舒适的状态。会议室内配备了先进的投影仪、高清显示屏以及便捷的视频会议系统,满足商务人士的各类需求。 书房则是静谧的知识殿堂,实木书架上摆满了古今中外的经典着作,散发着淡淡的书香。一张宽大的书桌搭配着柔软的坐垫,为喜爱阅读与写作的客人提供了绝佳的场所。柔和的台灯洒下暖黄的光线,照亮了每一页承载着智慧的纸张。 餐室空间布局合理,中央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餐桌,搭配着精致的餐具。餐室与厨房相连,客人可随时要求酒店提供各类美食佳肴,无论是精致的西餐,还是地道的川味美食,都能在这里品尝到。 健身房虽面积不大,但器材一应俱全,跑步机、哑铃、健身车等应有尽有,满足客人在入住期间保持锻炼的需求。墙面安装着全身镜,方便客人随时调整锻炼姿势。 房间的内部装饰极为考究,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酒店的高品质与独特品味。家具选用高档天然材质精心制作,实木散发着质朴的香气,触感温润。沙发的皮质柔软细腻,纹理清晰,仿佛在诉说着精湛的工艺。这些家具的设计还融入了浓郁的川省地区文化特色,雕花、彩绘等传统工艺元素巧妙地运用其中,如床头的雕花图案展现了川剧脸谱的神韵,餐室的吊灯造型灵感来源于蜀锦的绚丽色彩,让客人在享受现代舒适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川省深厚的文化底蕴。 温羽凡尽管为这高昂的住宿费心疼不已,但当踏入房间,目睹眼前这番豪华且独具特色的布置时,从未见识过这般场面的他,内心还是涌起了满满的满意。房间里每一处精致的细节,都让他这个在平凡生活中摸爬滚打的人感到新奇与震撼,那一丝肉疼也渐渐被抛到了脑后。 就这样,两人在这奢华的房间里安心住了下来。而入住后的首要任务,便是给温羽凡换药。虽说经过这一周多的调养,温羽凡身上的伤口已有了明显的好转迹象,不再像刚受伤时那般惨不忍睹,可距离完全痊愈仍需漫长的时日,因此按时换药依旧至关重要。 回顾这一路,每次换药都是金满仓帮忙。 起初,金满仓面对温羽凡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紧张得双手直哆嗦,换药过程中更是手忙脚乱、笨手笨脚,不是不小心扯到伤口,让温羽凡疼得倒吸凉气,就是对各种药品和包扎工具的使用不得要领。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练习,金满仓已然今非昔比。如今的他,在换药时镇定自若,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 只见他熟练地打开药箱,取出消毒药水、纱布、绷带等用品,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棉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轻柔且精准,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引发疼痛。接着,他均匀地涂抹老中医特制的药膏,手法娴熟,仿佛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最后,他迅速而稳当地用纱布和绷带将伤口包扎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差错。 这一路下来,金满仓也算是掌握了一门全新的手艺,将来说不得还能跟医护工作者争口饭吃。 “好嘞,老板,您就说我这手艺怎么样?”金满仓手脚麻利地完成包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眼巴巴地望着温羽凡,期待得到认可。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点头称赞:“好活,当赏。”虽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却饱含着对金满仓这段时间努力的肯定。 “哈哈……”金满仓一听,脸上笑开了花,笑声爽朗,在房间里回荡。这一路的辛苦付出,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 笑声渐歇,金满仓一拍脑袋,连忙问道:“哦对了老板,眼瞅着晚上了,您想吃点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搓着手,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 温羽凡瞧出了金满仓的小心思,打趣道:“你这一路,老在我耳边念叨川中的火锅有多好吃,说到底,不就馋这一口嘛。行,今晚就吃火锅。” “那可太棒了!”金满仓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可转瞬,他又面露担忧,小声嘟囔道,“但是老板,您这身子骨还没完全好呢,吃火锅会不会不太合适呀?”他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关切。 温羽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吃辣不就得了,点个鸳鸯锅。” “诶,这主意妙啊!就吃鸳鸯锅,我这就联系酒店准备。”金满仓眼睛一亮,兴奋地应和着。话音刚落,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话机旁,动作麻溜地拨通内线电话,联系前台点餐去了。 没过多久,酒店侍应生推着餐车匆匆赶来。 餐车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正散发着诱人香气,十多种配菜整齐码放,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鲜嫩的牛肉卷纹理清晰,羊肉片色泽红润,一看就是上等食材;各类蔬菜水灵灵的,翠绿的生菜、嫩白的金针菇、橙黄的胡萝卜,每一样都新鲜欲滴,仿佛在诉说着自身的美味。 这些食材,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三四个人一同享用,也绰绰有余。在这家奢华酒店里,可不讲究什么“节约是美德”,能踏入这里的客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吃不完大可以倒掉,在酒店的经营理念里,让客人满意才是重中之重。 温羽凡瞧着满桌的美食,心里很是满意,可下一秒,却又忍不住微微皱眉,稍感肉痛。 原来,酒店侍应生送完餐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温羽凡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没直接开口索要小费了。 温羽凡心里犯起了嘀咕,本就为高昂的房费心疼,如今又碰上这档子事,哪能不糟心。 可他也实在不好暴力驱赶,毕竟初来乍到,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人家又一口一个,“老板!”,“尊贵的先生,您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侍应生。 侍应生接过钱,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点头哈腰地道了声谢,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温羽凡望着侍应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一趟消费可真够“奢侈”的,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顺利些,别再这么破费了。 尽管心中还为刚才给的小费有些在意,但当温羽凡和金满仓动起筷子品尝火锅时,那些小小的不愉快瞬间被抛到了脑后。这里的火锅确实名不虚传,锅底一煮开,浓郁醇厚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食材的新鲜程度堪称一绝,一片片色泽鲜艳的牛肉、羊肉,只需在锅中轻轻一涮,便变得鲜嫩多汁,入口即化。各种蔬菜水灵灵的,带着自然的清甜,在锅中烫煮后,吸满了汤汁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 更让温羽凡惊喜的是那种类繁多的调配酱汁。摆满小料台的各种酱料,让人目不暇接。有经典的麻酱、香油碟,也有酸辣可口的泰式甜辣酱、川味的香辣酱。其中还有几种是酒店的秘制配方,味道独特,别处根本吃不到。他尝试着将不同的酱料混合搭配,每一种组合都能带来全新的味觉体验。 金满仓更是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老板,这火锅太好吃了,果然没白来!” 温羽凡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顿火锅吃下来,温羽凡只觉得身心舒畅,原本因为消费而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许多。美食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尽情享受当下的美好时光。他心想,偶尔奢侈一次,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火锅,也算是值得了。 两人正沉浸在火锅的美味中,吃得不亦乐乎。突然,一阵女子凄厉的惊呼求救声穿透了套房那隔音良好的房门,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威胁。 金满仓原本大快朵颐的动作瞬间停下,立即竖起了耳朵,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哎呦,这……什么情况啊?叫得那么惨啊!这里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啊。还有人干坏事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好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羽凡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心中暗自默念着:“闲事莫管,我不能再惹麻烦了。以后要猥琐低调的发展。不要管,不要去管。”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重伤未愈,还被危险的势力追杀,实在不宜再卷入其他事端。 然而,那女子绝望的呼救声却像一把尖锐的钩子,勾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和同情心,让他陷入了纠结和挣扎之中。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第45章 木乃伊 在温羽凡所住的奢华套房正对面,宽敞的走廊另一侧,同样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套房。就在刚刚,那套房的房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紧接着,一阵尖锐而绝望的呼救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酒店原本宁静的氛围,清晰地传进了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耳中。 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赤着脚慌慌张张地从套房里冲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一边拼命地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求饶呼救。然而,她还没跑出几步远,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便如同一头饿狼般从房间里追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男子的动作极为粗暴,他用力一拧,将女子的身体硬生生地扭转过来,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女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量极大,女子被打得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却仍不住地求饶:“岑少,请你放过我。我真不是那种女孩子啊!” 被称作岑少的青年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不屑:“你是哪种女人我说了算。今天本少爷看得起你才上你,你不要不识抬举。走,给本少进去。”说着,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拉住女子的胳膊,根本不等她起身,就用力地将她往房间里拖。 女子拼命地挣扎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里不停地求情:“不要啊,求你放过我!”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岑少却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一边拖着女子,一边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不可能,本少的火已经被撩起来了。现在需要马上泻火,嘿嘿……” 女子因身体柔弱,根本无力做出有效的反抗,瞬间就被拖回了房间内。随着“乓”的一声,房门重重关闭,女子那绝望的求饶与求救声,也渐渐微弱,几乎听不见了。 岑少粗暴地提起女子,用力将她朝着那宽大柔软的床铺扔去。紧接着,他连衣服都来不及脱,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朝女子扑了过去。他的嘴巴贪婪地在女子身上轻吻着,双手更是毫无顾忌地四处乱摸,其行径令人不齿。 女子拼命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求饶,然而她的反抗不但没有让岑少停下,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内心的欲火,他的笑声愈发张狂、兴奋。 就在这危急时刻,套房的房门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猛地被撞开了。 “谁?”岑少听到声响,回头望去,脸上满是被人打扰的恼怒。 可当他看清来人时,不禁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门口的人模样十分怪异,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金字塔里跑出来的木乃伊。 “什么东西啊!”岑少呆呆地看着那人,嘴里嘟囔着,眼神中满是惊愕。 下一刻,那“木乃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朝着岑少冲了过来。 “啊!不要过来啊!”岑少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只见那“木乃伊”眨眼间就冲到了他的跟前,迅速抬手,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岑少只觉得左眼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左眼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女子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能蜷缩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木乃伊”转过头,沉声对她说道:“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是获救了。尽管救她的人模样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急忙开口道谢:“谢谢,谢谢。”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跑了出去。 这“木乃伊”不是别人,正是温羽凡。 此时,金满仓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所在的套房门口探出脑袋来,目睹女子匆匆跑远的身影,不禁咂了咂嘴,开口说道:“这小姑娘,就这么跑了呀?也不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以后好报答不是。不地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和惋惜,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 温羽凡解决完事情后,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回来,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对金满仓说道:“快收拾东西,我们也马上离开。”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啊!啊!”金满仓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老大,“这就走啊!八千八百八十八啊,酒店可不会退的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心疼和不舍的表情,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当是给他们修门的费用了。”温羽凡简短地说道,语气中透着无奈。随后,他看到金满仓仍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舍,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这小子敢在这里胡作非为,要嘛是来头很大,酒店都怕他,要嘛就是这酒店跟他有所关系。不管哪种,既然我们动了他,之后肯定有人会找我们麻烦。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金满仓听了温羽凡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哎呀,那可真是糟糕了,我马上收拾东西开溜。”说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冲进了房间,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动作比平时快了好几倍,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有危险降临。 温羽凡和金满仓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便匆匆赶到酒店前台退房。办理退房手续时,美女柜员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热情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疑惑,似乎在纳闷这两位客人为何如此匆忙地离开,要知道,他们才刚入住没多久。 温羽凡和金满仓顾不上侍应生的目光,只是简单地交接完手续,便拎着行李快步走向酒店门口。早有侍应生将那辆黑色小破车开来停在那里,车身布满了一路奔波的尘土,在酒店奢华的环境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爬上了车。金满仓熟练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阵轻微的轰鸣声。车子缓缓启动,随后加快速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快速驶离了酒店。 车窗外,酒店的建筑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温羽凡靠在车座上,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跑得及时,没有被任何人阻拦。当然他心中却仍有些担忧,他知道,这次得罪了那个什么岑少,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金满仓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一路能够平安无事,顺利摆脱可能到来的麻烦。 自从离开了那家豪华酒店,温羽凡和金满仓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他们深知得罪了那个岑少,麻烦恐怕接踵而至。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连旅馆都不敢轻易入住,生怕被对方找到踪迹。两人驾车在川府城的大街小巷里兜兜转转,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停车场。 那停车场里稀稀拉拉停着不少车辆,昏暗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长。他们将车停好后,便打算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凑合着过一夜。金满仓累得够呛,一上车就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而温羽凡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的担忧如同潮水般不断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一阵轻微却又密集的脚步声传进了温羽凡的耳朵里。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睡意全无。他急忙起身,透过车窗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这一看,温羽凡的心猛地一沉。只见车外已经围满了人,这些人个个面目狰狞,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残暴。不少人手中还拿着棍棒、砍刀之类的凶器,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们将车子团团围住,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车内的温羽凡和金满仓,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金满仓此时也被这阵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车外的场景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老板,这……这可怎么办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镇定,安慰着身旁惊恐万分的金满仓:“诶……别慌,一群混混而已。”他的目光透过车窗,冷静地扫视着车外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熟悉的系统并没有在这些人任何一人的头上弹出对话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意味着来的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温羽凡清楚,自己身为武徒三阶,虽说身上带着伤,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就在这时,“乓!”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一名小混混恶狠狠地一棍子砸在小破车的引擎盖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引擎盖瞬间凹陷下去,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 “妈呀!”尽管温羽凡之前让他别慌,可金满仓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能保持镇定,当即吓得惊叫了一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这时,一个青年从人群中排众而出,他的一只眼睛上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模样狼狈却又满脸的嚣张跋扈。他动作敏捷地爬到引擎盖上,居高临下地指着车内的温羽凡和金满仓,怒目圆睁地怒斥道:“就是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偷袭本少,还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对。别以为躲在这里就能万事大吉了。今天晚上,你们要是还能四肢健全地离开这里,本少爷就不姓岑。兄弟们,给我砸!”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威胁和愤怒。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混混如同得到了指令的恶犬,立刻对金满仓的小破车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砍刀,用力地砸向车身,一时间,车身上不断传来“砰砰”的声响,玻璃破碎的声音也此起彼伏。这些混混们就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仿佛要把眼前的车子和里面的人一起活活撕碎。 第46章 表忠心 小破车在混混们的疯狂攻击下,刺耳的警报器声此起彼伏,尖锐地划破了停车场的夜空。小混混们脸上洋溢着扭曲的兴奋,挥舞着手中的凶器,疯狂地笑着、叫嚣着,在他们眼中,这残忍的暴力行径仿佛只是一场刺激的游戏,充满了肆意的快感。 然而,就在这群小混混砸得正起劲儿,沉浸在破坏的狂欢中时,变故突然发生。只听“嗖”的一声,一名小混混的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后,重重地砸在了边上停着的一辆小车上。那辆小车遭受重击,一侧车门瞬间凹陷,车窗玻璃如雪花般四散飞溅,紧接着,它的警报器也不甘示弱地鸣叫起来,与小破车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阵嘈杂的混乱之音。 站在那名倒飞而出的小混混身边的一名同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惊,他瞪大了双眼,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状况。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条缠绕着绷带的手臂,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蟒蛇,突然从面前那辆破损的车体中伸出,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小混混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想要将手抽回来,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那只手却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他,纹丝不动。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腾空而起。紧接着,他便像一个被随意抛掷的沙包一样,被那只手狠狠地砸向了边上其他的小混混。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重重地撞上了几个同伴,几个人顿时摔倒在地,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其他小混混原本正沉浸在破坏的疯狂中,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倒地的同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嘎吱!”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如同老旧机器发出的哀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破车的一侧,那扇原本就已经严重变形的车门,在一阵艰难的晃动后,缓缓地被打开了。 随着车门的开启,一股淡淡的灰尘弥漫开来,紧接着,一个身上缠满绷带的人抬脚走下车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尽管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依然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充满了神秘的威慑力。 岑少一看见这人,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变为惊恐和愤怒,他立即尖声叫道:“你!就是你!我记得你!就是你打的我!”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仿佛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温羽凡看着岑少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不是打轻了呀。” 面对温羽凡这毫不掩饰的挑衅,岑少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蹿上了头顶,气得脸色涨红,五官都几乎扭曲在了一起。他恶狠狠地指着温羽凡,对手下们高声怒吼道:“一个外地人,在老子的地界还敢嚣张!你们还等什么?马上给我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本少爷的下场!”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众混混们听到岑少的命令,原本有些迟疑的眼神瞬间又变得凶狠起来,眼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凶光。他们脸上挂着残忍而扭曲的笑意,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纷纷摩拳擦掌,向着温羽凡缓缓围拢过去。 温羽凡看着这群逐渐逼近的混混,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很清楚,这些人在岑少的指使下,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狠手,真的会打断自己的手脚。而且凭借着他们那凶狠的眼神和嚣张的态度,他也能肯定,这种残暴的事情,这群人之前一定没少做。 “哎……”温羽凡看着眼前这群在岑少驱使下即将对自己动手的小混混,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怜悯。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眼神陡然一凛,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猛地动了起来。原本还站在原地的他,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当混混们反应过来时,温羽凡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 温羽凡的拳头快如闪电,密如雨点般地落在众小混混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打得混混们毫无还手之力。有的混混被击中胸口,顿时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差点喘不过气来;有的混混被打中肚子,疼得弯下腰,双手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仅仅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二三十名小混混,此时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着。他们有的抱着脑袋,有的捂着肚子,有的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仿佛一群可怜的滚地虫。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和绝望。 岑少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身受重伤、裹着绷带的人,竟然如此厉害,眨眼间就把自己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 收拾完那群小混混后,温羽凡神色自若地摊开双手,步伐沉稳地缓缓走向岑少,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少爷,您刚刚说什么?刚才人多我没听清楚,能不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在这寂静的停车场里清晰地传进了岑少的耳朵里。 岑少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温羽凡,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一边退,一边开口威胁道:“你……你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你们绝对出不了川府城。”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意味,试图用自己所谓的背景来震慑温羽凡。 “哦,那可真是遗憾了。本来你要是愿意赔偿我们的损失,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温羽凡说话间,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如霜,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让岑少不禁心中一紧。 “你要干什么!我……”岑少刚说出几个字,便顿感不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啊!”紧接着便是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只见岑少的左小腿被温羽凡一脚踢断,腿骨扭曲变形,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断腿,疼得脸色苍白如纸,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温羽凡冷冷地瞥了一眼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岑少,没有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回到小破车旁。他用力拉开那扇已经严重变形的驾驶室车门,一股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传来。金满仓被困在车内,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看到温羽凡来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老金,没事?”温羽凡关切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金满仓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话都有些结巴:“老……老板,你好厉害!这群人就这么被你摆平了。”他的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对温羽凡的敬佩。刚才温羽凡那如猛虎般的战斗场景,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对温羽凡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一群杂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可惜了你的车,这下估计都不好修了。”他看着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小破车,心中也有些无奈。这辆车陪伴他们走过了一段旅程,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金满仓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嗨,这破车,我早就想换了。这下正好,可以买新车了。”他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这辆车的损坏。 温羽凡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会儿我再转给你二十万,算是报酬和这车的赔偿。”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豪爽。 金满仓听后大喜,脸上笑开了花:“哈哈,多谢老板。”这二十万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他买一辆不错的新车,还能改善一下生活。 温羽凡又接着说道:“你今天就可以买机票回去了。回去买辆新车。好好开,别再酒驾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叮嘱,仿佛是一位长辈在关心晚辈。 金满仓闻言,原本喜悦的表情瞬间转为惊讶:“老板,你这就要赶我回去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这段时间和温羽凡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对温羽凡产生了一种依赖和信任。 温羽凡笑了笑,说道:“你本来就是我临时雇佣的司机啊。现在离目的地不远了,再说你车也报废了,我还让你跟着干什么?”他的话有一半是故意说给不远处的岑少等人听的,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与金满仓撇清关系,避免岑少之后寻仇时牵连到金满仓。他知道岑少这种人睚眦必报,不能让金满仓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金满仓目光坚定地看着温羽凡,语气诚恳地说道:“老板,我决定以后要一直跟着你。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了,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温羽凡听到金满仓这番表忠心的话,看着金满仓那一脸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有些感动,又充满了无奈。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这老金,我在想办法救你呢,你怎么尽往枪口上撞啊!还跟着我,我之后只怕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你啊。你这下可真的要进刀山火海了。”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对金满仓说道:“老金啊,说实话,我兜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你跟着我呢,也不会再有什么油水了。赶紧死了这条心回家去。” 然而,金满仓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认准了温羽凡。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执着:“老板,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现在上无父母,下无儿女,老婆还跟人跑了。这辈子活得那叫一个憋屈。跟您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时光。老板,就算以后没钱拿了,我老金也愿意跟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向温羽凡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温羽凡凝视着金满仓,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不曾料到,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金满仓,背后竟有着如此坎坷的人生经历。金满仓的那番话,如同一股暖流,悄然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对这份真诚的情谊倍感珍惜。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感慨。他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和金满仓的这一番对话,都被不远处的岑少等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在岑少睚眦必报的性格下,金满仓想要就此置身事外,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温羽凡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哎,你这家伙。算了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未知情况的谨慎。 说完,他快步走到那辆已经破损不堪的小破车旁,弯下腰,在车里翻找起来。他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不一会儿便从车里翻出了行李。 随后,温羽凡直起身子,朝着金满仓点了点头。金满仓立刻会意,两人默契地并肩而行,脚步匆匆地朝着停车场外走去。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敢。此时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共同面对未知挑战的准备,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将携手同行。 第47章 奇葩快餐店 看着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停车场的尽头,倒在地上原本还痛呼不已的岑少,终于强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停止了哀嚎。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打湿了地面,但此刻,有件事远比疼痛更让他在意。 他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手机联系人中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他便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哭诉道:“妈!妈!我的腿被人打断了,疼死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委屈,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孩子。 而在川府城的另一处豪华宅邸中,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沙发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威严,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正悠然地品尝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拿起手机一看,是儿子的号码。她嘴角微微上扬,刚准备开口嗔怪儿子这么晚打电话,却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哭诉声。 “什么!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儿子!”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优雅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愤怒。她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红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彻夜空,充满了威慑力。 温羽凡和金满仓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那片充满危险气息的停车场,他们的心中都清楚,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能避开岑少可能带来的报复。然而,这个陌生的城市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迷宫,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找旅馆住宿,他们又担心岑少背后的势力强大,很容易就会被找到踪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仿佛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危险。 就在他们担惊受怕的时候,金满仓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金满仓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嘿嘿,老板,我好像饿了。” 温羽凡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感觉到自己也有些饥肠辘辘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是啊,之前晚饭被那小子搅和了,我也没有吃饱。”说着,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上。此时,那家快餐店的灯光还亮着,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显得格外醒目。 “正好,那里有家快餐店,我们就去那里买些汉堡充充饥。”温羽凡指了指快餐店的方向,对金满仓说道。 金满仓其实早就看到那家快餐店了,刚才肚子叫估计也和看到那里有些关系。听到温羽凡这么说,他顿时眼睛一亮,欣然点头道:“好好好,老板英明。”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快餐店的方向走去,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仿佛已经闻到了汉堡的香味。 两人推开快餐店的玻璃门,一阵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清冷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店内的灯光有些昏暗,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毕竟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在柜台后面,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店员,他胡子拉碴,头发有些凌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工作服,整个人显得十分不修边幅。他无精打采地靠在柜台上,时不时打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看到温羽凡和金满仓走进来,他只是斜着眼睛瞟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热情的神色,依旧保持着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温羽凡和金满仓也没有在意店员的态度,金满仓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急切地开口问道:“小哥,你们这里还有汉堡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快点吃到美味的汉堡。 “有……?”那店员的回答却含糊不清,似乎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店里还有没有汉堡。 听到店员这样的回答,金满仓心中一紧,猜测可能是汉堡已经卖完了。于是他又问道:“那还有炸鸡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希望能在炸鸡上找到一丝安慰。 “这个……可能没有……”店员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食品柜,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金满仓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做出了最后的尝试:“那薯条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店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金满仓忍不住悲呼一声:“啊,天哪!那你这里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什么都行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店员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两位吃面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似乎在担心两人会拒绝。 “啥!快餐店还卖面?”金满仓听到店员的话,不禁一阵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快餐店里竟然还能吃到面。 但有得吃总比没有强啊,于是他转头看向温羽凡,问道:“老板,这里竟然有面吃,吃吗?” 温羽凡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有得吃都行,不挑。” 金满仓闻言,立即对店员说道:“那给我们来两碗面。”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不用担心挨饿了。 店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啊……那好,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我给你们煮面去。”说完,他便转身慢悠悠地向后厨走去。 “快餐店卖面,呵呵,挺有意思的。”见店员离开,金满仓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急忙来到边上的一张椅子前,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邀请温羽凡道:“来,老板,来这儿坐。”他既然决定一辈子跟随温羽凡,自然要在各个方面都照顾好他。 温羽凡看着金满仓的举动,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坐了下来。他的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虽然此时身处险境,但有金满仓这样忠心的伙伴陪伴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通常来说,煮面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十几二十分钟便足够了,要是在专业的面店,速度还会更快。可在这家快餐店,温羽凡和金满仓眼巴巴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店员才终于慢悠悠地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出来。 金满仓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坐立不安了,期间没少伸长脖子往厨房里面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当看到店员终于把面端出来时,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声:“哎呀,怎么这么久啊!”话一出口,他也没打算听店员的解释,不等店员开口,便急忙从柜台端起两碗面转身就走。回到座位后,他将其中一碗面小心翼翼地推到温羽凡面前,热情地说道:“老板,吃面吃面。哦,筷子,我去拿筷子,你等等啊。”说着便又匆匆忙忙地朝着柜台的方向走去。 “小哥,筷子呢?”金满仓来到柜台前,向店员索要筷子。 店员听到询问,挠了挠头,一副思索的样子,似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筷子放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抽屉里拿出两只塑料叉子递给金满仓,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有这个。” “啊!”金满仓看着店员递过来的塑料叉子,不禁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还没等金满仓吐槽呢,店员却先淡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你见过哪个快餐店有筷子的?” 金满仓听了这话,一时竟无言以对。 “有道理!”他已经无力吐槽,只能默默接过了两只塑料叉子。 之后,他回到座位,拿着其中一只叉子递给温羽凡,有些尴尬地说道:“老板,只有这个了。” “呵呵,奇葩!”温羽凡看着金满仓递过来的塑料叉子,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叉子说道,“没关系,那我们就用这个吃,又不是不能用。”说着,他便试着用叉子挑起面条,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顺利地送进了嘴里。 金满仓见状,也学着温羽凡的样子,开始用叉子吃面,心中暗自想着,这家快餐店还真是处处充满了奇葩的地方啊。 温羽凡挑起一叉子面条,刚送入口中,眉头便微微蹙起。这面条的口感既不劲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汤底更是寡淡得很,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在口中散开。再看金满仓,他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嘴巴微微咧着,似乎在努力适应这奇怪的味道。 可即便这面条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两人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咕噜叫了几声。想想之前晚饭被搅黄,又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温羽凡正努力咽下口中那味道怪异的面条,试图忽略味蕾上的不适,全身心地投入到填饱肚子这件事上。可就在这时,两声清脆的“叮!叮!”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两声惊雷,瞬间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心中猛地一惊,手中的塑料叉子差点滑落,下意识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快餐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两名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店内。 温羽凡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这两人。当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的头顶时,心不由得一沉。只见两人的头顶上都浮现出一个对话框,一个赫然显示为「武徒六阶」,另一个则是「武徒七阶」。 这两个等级的出现,让温羽凡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深知自己目前只是武徒三阶,且身上还有伤在身,面对这两个实力明显高于自己的对手,形势不容乐观。 温羽凡不禁在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不要是来找我寻仇的呀!” 第48章 要点餐吗 那两名高手走进店后,目光如鹰隼般在店内迅速扫视,眼神冷漠而锐利,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他们的目光没有在店内的任何一处地方多做停留,温羽凡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们只是偶然路过。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那两人的目光一转,最终竟然定格在了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身上。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一种锁定猎物的光芒。温羽凡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令人窒息。 温羽凡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咒骂自己的运气怎么如此糟糕。他深知,这两人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来者不善。自己目前有伤在身,面对武徒六阶和武徒七阶的高手,胜算实在渺茫。但他也清楚,此刻绝不能慌乱,必须保持冷静,寻找应对之策。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身体紧绷,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战斗。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金满仓,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让金满仓尽量远离危险。 下一刻,那两名高手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温羽凡和金满仓所在的方向走来。他们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利刃,死死地锁定着温羽凡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温羽凡的心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温羽凡的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动也不敢动。他的神经高度紧绷,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戒备状态,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名逐渐逼近的高手。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拭,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会成为对方出手的借口。 “老板,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我给您擦擦啊。”金满仓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他只是单纯地看到温羽凡额头满是汗水,出于关心,便拿起一旁的纸巾,想要帮温羽凡擦拭。 温羽凡看到金满仓的举动,心中猛地一紧,差点惊呼出声。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深知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金满仓的这个动作极有可能引发对方的攻击,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然而,幸运的是,那两名高手并没有因为金满仓的这个正常举动而有所动作。他们依然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继续朝着温羽凡两人靠近。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仿佛已经将温羽凡两人视为囊中之物,不担心他们会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很快,那两名高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金满仓背后,距离他近到只要一伸手,便能轻易取其性命。 整个快餐店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温羽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一直以来都一副懒散模样,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关心的快餐店店员,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两位,需要点餐吗?”他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盆冷水泼进了热油锅里,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两名高手听到店员的话,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转头狠狠地瞪向店员,眼神中充满了威胁,恶狠狠地警告道:“这里没你的事。”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仿佛只要店员再多说一个字,就能将其千刀万剐。换做是普通人,被这样凶狠的眼神瞪上一眼,恐怕早就吓得腿软,瘫倒在地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店员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威慑力一般,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们不点餐,就请赶紧离开,请不要打扰我的客人用餐。”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他眼里,这两个气势汹汹的高手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无理顾客罢了。 “好胆!”那高手被店员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怒喝一声,快步冲到柜台前,猛地一掌拍在柜台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柜台的表面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型窟窿。虽说柜台的表面是由密度板制成,并不坚固,但一般的武者想要在上面留下如此完整且清晰的掌印,也绝非易事,足见此人的掌法造诣不俗。 然而,店员只是微微斜眼看了一下被损坏的柜台,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惊讶或畏惧。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损坏柜台,需要赔偿两千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关心的只是这被损坏的柜台该由谁来赔偿而已。 那名武徒六阶的高手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瞬间弥漫全身。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而凌厉,杀机如同实质般涌动,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店员,从牙缝中恶狠狠地蹦出几个字:“你……找……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店员对此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告诉对方,你这点威胁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这高手被彻底激怒,双手紧握成拳,正要挥拳相向的时候,他的同伴,那位武徒七阶的高手,及时地伸出手,拦住了他。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谨慎。之后转过身,对着店员一拱手,态度还算恭敬地说道:“朋友,请给岑家一个面子。此事请莫要插手,至于之后店内的一切损失,我们会双倍赔偿。”他心里清楚,这个世界深不可测,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高手,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店员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打算先搬出岑家的名号,希望能震慑住对方,让事情得以平息。 然而,店员却丝毫不买账,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岑家,没听过。”他的声音简洁而干脆,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仿佛岑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给脸不要脸。”那武徒六阶的高手侯显顿时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青蛇。他用力地挣脱开同伴的手,大声吼道:“袁盛,你不要拦我,就让我将这家伙一掌拍死得了。”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 袁盛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再次伸出手,拦住了侯显,耐心地劝道:“侯显,不可莽撞,这人看起来不一般,小心惹祸。”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担心侯显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侯显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哼,哪里不一般?看他毫无修为,只是个愣头青罢了。” 袁盛闻言,急忙说道:“诶,人不可貌相。”他心里明白,不能仅仅凭借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实力。 店员见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他皱了皱眉头,语气生硬地说道:“两位,聊够了没?我可没功夫听你们扯淡啊。” 袁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迅速盘算着利弊,他深知此时与店员发生正面冲突并非明智之举,弄不好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于是,他凑到侯显耳边,低声说道:“侯显,动作麻利点,不要损坏店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阴狠。 “嗯?哦!”侯显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下一刻,他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突然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金满仓扑了过去。他的动作迅猛而凌厉,空气中都似乎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此时的金满仓早被这边激烈的动静吸引,正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像个好奇的吃瓜群众。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看似与自己无关的争斗,会在瞬间将致命的危机带到自己头上。而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修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傻傻地愣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温羽凡看到侯显的动作,心中猛地一紧,大骇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救金满仓。他的手迅速伸出,身体也试图从座椅上站起来,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只来得及伸出手,身体还没完全离开座椅的时候,侯显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来到了金满仓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满仓即将命丧当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停!”这个字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侯显却真的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顿在当场,一动不动,好似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而他的手掌离金满仓的额头,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金满仓就会命丧黄泉。 “啊!”这时候,金满仓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惊恐地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向后一仰,整个人从坐的位置上跌坐到了桌子底下。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 温羽凡也是惊魂未定,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金满仓肯定是救不回来了。现在看到金满仓暂时安全,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余悸却久久无法散去。 第49章 普法教育 袁盛看着如被定身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侯显,心中涌起一阵疑惑,不明白侯显为何会突然停下。但紧接着,一种极度的不安如同潮水般迅速将他淹没,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他满心疑惑和不安的时候,店员那幽幽的声音在店内响起,言语间明显带着怒意:“你们还真敢在我店里捣乱啊!”这声音虽不高,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袁盛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袁盛心中一凛,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转身,对着店员躬身施礼,脸上堆满了惊恐和讨好的神色,说道:“是我们错了,还请高人饶恕我们的无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哀求。 店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呵呵,道歉倒是挺快。可惜你们已经犯了错,犯错了可是要挨罚的。当着执法者的面,公然对一个普通人出手,还是下杀手,你们真当你们可以无法无天吗?” 袁盛听到这话,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煞白,忍不住问道:“阁下到底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店员,究竟是何方神圣。 店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手。不知道何时,他的手掌心中已经多出了一件东西——一个证件夹。证件夹是关闭着的,并没有露出里面的证件,然而,证件夹外壳之上那一只栩栩如生、浑身缠绕着火焰的神鸟图案却是格外的醒目。 袁盛看到这个图案,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瞬间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出一个词:“朱雀!”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 店员缓缓放下手中的证件夹,与此同时,一直像雕像般僵立着的侯显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的眼耳口鼻之中缓缓流出丝丝鲜血,身体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袁盛微微扭头,用余光瞥见了这恐怖的一幕,心脏猛地一缩,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匍匐在地,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连连磕头恳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朱雀大人请饶我一命!”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身处地狱边缘。 店员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缓缓开口,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神态:“饶命,没那么严重。刚刚你们杀人未遂而已,要是真把我客人杀了,那可就没救了。本来呢,应该关你个月的,不过太麻烦了,就算了,现在你只要赶紧带着那家伙给我滚出去就好了。”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袁盛听了这话,如获大赦,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忙不迭地连连道谢:“多谢大人宽容,我们马上就滚。”说着,他迅速起身,跑到侯显身边,吃力地背起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门口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不敢用正眼瞧温羽凡和金满仓一眼,生怕再触怒了这位可怕的“朱雀大人”。 然而,就在袁盛刚走到门口,伸手准备推门离开的时候,店员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损坏店里财物的赔偿两千块,先交一下。”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柜台上面的收款二维码。 袁盛哪里敢违抗,而且两千块对他们来说确实只是小钱,他急忙转身跑回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扫了码并完成支付,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已经交了。” 店员不耐烦地摆摆手:“走。” 袁盛如闻纶音,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背着侯显飞也似的逃出了快餐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温羽凡目睹着这跌宕起伏的一幕,心中暗自惊叹。他虽不清楚“朱雀”这名号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势力和威严,但眼前店员轻松制服两名高手,还让他们如此惧怕,显然是个举足轻重的厉害角色。再联想到系统之前的说明,若对方修为高于自己两个大境界,系统便不会发出提示,由此推断,这店员的修为最低也得是宗师境。 想到此处,温羽凡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九十度躬身,恭敬地说道:“温羽凡见过前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态度极为谦逊。 然而,店员却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得了,什么前辈。要点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管我叫前辈。我才三十出头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不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额……”温羽凡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阵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僵在原地,原本恭敬的姿势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店员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温羽凡,开口道:“说说,你们是怎么惹到岑家了。” 温羽凡深知眼前这位店员不好糊弄,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于是便将进入川府城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遇到那少女被欺负,到在停车场与岑少及其手下发生冲突,一五一十、简单扼要地告知给了店员。他的语速适中,条理清晰,尽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楚明白。 “哦,这样啊。”店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你算是见义勇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赏。 温羽凡谦逊地摆了摆手,道:“不敢当,只是实在看不下去而已。”他的表情诚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正义感。 然而,店员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虽然如此,但一码归一码,你之后在停车场打断那小子的腿,那可就有些过了啊,按法律法规,得蹲个半年一年的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啊!”温羽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惊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面临如此严重的法律后果。 店员见到温羽凡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疑惑:“你这家伙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懂法的样子?”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对温羽凡的法律意识感到失望。 温羽凡急忙解释道:“我懂啊!可我那应该叫正当防卫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哎呀!真是!又一个法盲!”店员捂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法盲了。算了,正好现在有空,我就给你做一场普法教育。”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想要帮助温羽凡纠正错误观念的决心。说完,他走出柜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准备开始他的普法小课堂。 “具体的法律法规呢,我就不给你细说了,毕竟我也没办法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挑几个关键的常识给你讲讲。”店员神色严肃,耐心地讲解道。 “首先你得明白,咱们武者世界的法律体系,和普通人所遵循的法律截然不同。你不能以普通法来……来……总之,那个没用了。” “再者,对于咱们武者而言,有一条铁律是必须时刻铭记于心的,那就是绝对不能随意向普通民众出手。伤人不行,杀人更是大忌。当然了,要是遇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像是轻轻扇个两巴掌这种程度的举动,倒也勉强能接受,但前提是一定不能出现任何伤亡情况。不过呢,也存在一些特殊情况是被允许出手的,比如在战场上,或者遭遇了来自普通人群体的刺客暗杀之类的极端状况,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武者进行正当反击是被认可的。”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虽说武者之间偶尔互相切磋、较量一下是被允许的正常行为,但绝对不可以在大白天的公共场所,尤其是普通人大量聚集的地方公然动手。一旦违反这条规定,必将受到严厉的惩处,绝无姑息。” 温羽凡微微前倾着身子,神情专注,目光紧紧地盯着店员,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个字。金满仓则是挺直了腰板,脸上满是认真,不时地轻轻点头,仿佛在将店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好了,规则讲太多你们一下子也消化不了。把这几个关键的记住,往后就能大大避免吃官司……”店员摸了摸下巴那杂乱的胡茬,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紧接着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对……在咱们武者的世界,可没有什么官司可打,准确来说,是避免被我们直接抹杀。”他的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一阵后怕涌上心头。他暗自庆幸,自己在停车场面对岑少的挑衅时,只是打断了他的腿,而没有一怒之下将其杀害。要是当时真的冲动行事,依照店员所说的规则,自己现在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听讲的金满仓,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他挠了挠头,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小哥,刚刚我听那人叫你朱雀,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望向店员的目光里满是探寻的意味。 “诶!你们竟然不知道‘朱雀’?”店员脸上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对他们的无知感到不可思议。 金满仓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道:“知道啊,上古四神兽里的朱雀嘛。” 店员无奈地捂着额头,像是被金满仓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武安部,你们总该知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这次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温羽凡和金满仓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整齐地摇了摇头,脸上皆是一片茫然,显然对“武安部”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店员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看来你们真的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啊。行,反正都讲到这儿了,那就顺便继续给你们科普科普。”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直了身子,准备展开新一轮的讲解,而温羽凡和金满仓则是坐得更加端正,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等待着店员揭开那些他们从未听闻过的神秘面纱。 第50章 一条明路 古语有云:“侠以武犯禁。”自古以来,武者这个特殊群体,便一直是历朝历代统治机关极为头疼的大麻烦。他们身负高强武艺,行事作风往往不受常规约束,一旦肆意妄为,便可能扰乱社会秩序,引发诸多不稳定因素。 为了有效管控这些武者,每个朝代都相继设立了与之对应的专门特殊机构。时光流转,步入现代社会,“武安部”应运而生。武安部作为政府管理武者的核心机关,其内部高手如云,更有武尊级别的超级强者坐镇。凭借如此强大的实力,方能镇压华夏大地之上的各方势力,确保武者世界与现实社会的平稳秩序。 而在武安部庞大的体系之下,又细分出四个关键分支: 其一为朱雀。朱雀部门的职责,是对华夏境内的所有武者进行全方位监管,其职能类似于武者世界的警察。但与普通警察不同的是,朱雀成员权力极大,集公安、检察、司法职能于一体,甚至手握生杀大权。一旦发现有武者违反相关法规,他们有权即刻采取行动,予以惩处,以此维护武者世界的法治与公平。 其二为青龙。青龙堪称最为神秘的部门,主要从事谍报工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特工。无论何时何地,青龙的成员都严守身份机密,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默默执行任务,收集情报,为国家和武者世界的安全保驾护航,其行动往往关乎重大机密,对局势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其三为玄武。玄武部门肩负着边境防卫的重任。在国家边境地区,他们时刻保持警惕,严防外敌入侵,守护着国家的疆土安全。面对可能来自外部的武者势力侵扰,玄武成员凭借高强武艺和坚定意志,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确保边境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其存在对于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意义非凡。 其四为白虎。白虎作为尖刀部门,类似军队中的精锐力量。当面临需要攻城拔寨,或是剿灭一些危害极大的宗门等特殊任务时,便需白虎部门挺身而出。他们战斗力强悍,战术执行力强,能够迅速且有效地完成各项艰巨任务,以雷霆手段维护社会秩序和武者世界的和谐,是国家在应对特殊危机时的有力武器。 温羽凡听了店员的介绍心中震撼不已,对眼前这位看似平凡,实则身份不凡的店员更是肃然起敬。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既紧张又忐忑,犹豫再三,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那么前辈,我犯的事,要怎么处罚啊?” 听到温羽凡又叫他前辈,店员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纠正道:“别叫我前辈,都把我叫老了。我姓黄,你们要叫就叫我黄队长。” 温羽凡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急忙改口道:“哦,黄队长。您看我这……” 黄队长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你这点小事啊……好说,我连那两个家伙都放过了,何况是你呢。你们吃完面随时都可以离开。哦,我看你们的面都凉了,应该不吃了。那你们请便。”说着,他就伸出手,打算收走两人面前的面碗。 温羽凡见状,心中一急,忙不迭地喊道:“等等等等,这面我们还要吃。”他知道现在这里有黄队长坐镇,无疑是整个川府城最安全的地方。一旦踏出这扇门,那就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了。 黄队长何等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温羽凡打的小算盘。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们放心,如果愿意,让你们在这儿待到天亮也没问题。”话刚落音,他动作麻利地一把夺走了两人的面碗,转身大步向后厨走去。 金满仓抬眼望向温羽凡,眼中满是探寻与依赖,轻声询问道:“老板,咱们现在到底该咋办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朝门口张望,仿佛外面正有危险悄然逼近。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神色沉稳,目光坚定地回道:“那自然是在这儿安心等到天亮。距离破晓还有些时候,咱们正好趁这会儿眯一会儿,养养精神。”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连日来的奔波与惊险,让他也深感倦意。 金满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好,都听老板的。” 于是,两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到快餐店的长椅旁。温羽凡率先躺了上去,舒展了下四肢,试图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金满仓有样学样,在一旁的椅子上躺好。 因为有黄队长这尊大神稳稳坐镇,他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多时,便缓缓进入了梦乡。店内一片静谧,唯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喂,醒醒,别睡了嘿,天亮了。”黄队长那略带磁性且沉稳的声音在温羽凡和金满仓的耳边响起。 温羽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间,还带着一丝未完全清醒的迷茫。而一旁的金满仓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黄队长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没人会找你麻烦。赶紧走,我这一会儿来客人了。” “哪里有什么客人来你这儿啊。”金满仓小声地嘟哝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还微微撇了撇嘴,“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快餐店里还是清晰可闻。 温羽凡听到金满仓的话,心中一惊,急忙制止他:“诶,别乱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同时也有着对金满仓的担忧,生怕他的这番话会惹得黄队长不高兴。 然后,温羽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向黄队长道歉并告辞:“那个多有打扰了,那我们告辞了。”他的语气恭敬而诚恳,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恐惧,久久不敢去推门。 黄队长将温羽凡的举动看在眼里,见状便催促道:“还等什么,快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温羽凡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清晨的凉风吹来,带着一丝寒意,不禁让温羽凡一阵哆嗦,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候,却听黄队长又开口道:“给你们指条明路。岑家是云贵来的外来户,和这里当地的家族多少有些矛盾。怕岑家追杀的话,就去川府梨园会馆碰碰运气。” 温羽凡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急忙转身,对着黄队长躬身道谢:“多谢黄队长!” 黄队长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第51章 川府梨园会馆 川府梨园会馆,在川府城众多戏曲场馆中,论规模并非最大,可论起资历,却堪称城中最古老的场馆之一。踏入其中,仿若一步迈进了悠悠古韵之中。 整个建筑尽显古色古香之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镌刻着岁月的痕迹。它巧妙地将传统茶楼与表演舞台融合为一体,装修风格精致而考究,每一处装饰、每一件陈设,皆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平日里,这里每日都有精彩绝伦的川剧表演准时上演。演员们身着华美的戏服,浓墨重彩的脸谱下,是精湛绝伦的唱念做打,一招一式间,将川剧的独特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引得台下观众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不仅如此,偶尔还会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来剧团慕名而来,在这里带来几场风格迥异的不同剧种表演,为本地戏迷们打开一扇领略多元戏曲文化的窗口。 正因如此,川府梨园会馆深受川府城老一辈有头有脸人物的喜爱。对他们而言,这里不仅是欣赏戏曲艺术的殿堂,更是一处老友相聚、谈天说地、联络情谊的绝佳场所。他们在这里品着香茗,听着戏曲,回味往昔,交流当下。 温羽凡脑海中曾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带着金满仓即刻逃离川府城,远远躲开岑家的追杀。可这个想法刚一浮现,便被他果断否决了。回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场景,那两名气势汹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轻而易举就找上门来,他心里清楚,岑家在这川府城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掌控他们二人的行踪,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若两人慌不择路,一心往城外奔逃,不用细想,不出多久,岑家的杀手定会如同鬼魅般悄然跟上,将他们截杀在出城的半道之上。到那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孤立无援的他们,绝无幸免的可能。 反复权衡之下,温羽凡认定,川府梨园会馆或许是当下他们唯一的生机所在。尽管对那里的情况知之甚少,但黄队长既然特意提及,想必其中暗藏转机。那里作为城中老一辈有头有脸人物常聚之所,岑家即便权势滔天,或许也会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动手。 怀着这一丝希望,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带着金满仓,跨入了川府梨园会馆的大门,当然,门票得先买好。 两人来得着实很早,踏入川府梨园会馆时,馆内还未到演出的热闹时刻。只见三三两两的客人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处,有的正悠闲地品着早茶,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有的则与老友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时光仿佛在这里放慢了脚步,一切都显得那么悠然自得。 金满仓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忍不住轻声问道:“老板,现在该干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不时地东张西望,似乎在担心着岑家的人会突然出现。 温羽凡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会馆内扫视了一圈。他敏锐地发现,这里还真有不少头上带着对话框的角色。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些人究竟谁是敌,谁又可能是友。他心里清楚,绝对不能冒昧地冲上去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你们跟岑家有仇吗?”这样的举动不仅可能会打草惊蛇,还可能给自己和金满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片刻后,温羽凡定了定神,对金满仓轻声说道:“先找位置坐下,吃点东西,看看情况再说。” 随后,他带着金满仓在会馆内寻找起合适的座位,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周围人的动静,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在这里找到一丝转机,摆脱岑家的威胁。 谁都未曾料到,两人这一坐下,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从晨光熹微的早上,一直坐到了骄阳高悬的下午,又从夕阳西下的下午,坐到了夜幕如墨般降临。他们先是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早场的精彩表演,紧接着又继续欣赏晚场的剧目。台上演员们的唱念做打、水袖翻飞,在他们眼中却渐渐失去了吸引力,只因他们一直翘首以盼的那个有缘人始终未曾出现。 尽管川府梨园会馆内有美味的茶点佳肴可供享用,又有接连不断的好戏可以观赏,但随着夜色渐浓,金满仓看着外面街道上被黑暗所笼罩,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再也坐不住了,他微微颤抖着声音道:“老……老板!我们还要待到什么时候啊?这……这天都黑了啊。”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恐惧,不住地看向温羽凡,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温羽凡的内心自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但他强作镇定,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安慰道:“不慌,等一会儿,我再试试去二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却也掩饰不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二楼那边是包房雅座,装饰得更为奢华精致,平日里只有那些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温羽凡之前也曾好几次尝试着想要上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可能帮助他们的人,可每次都被门口的守卫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但此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愈发渺茫,他决定再去试一试,说不定这次会有转机呢……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准备起身再次前往二楼。 然而就在温羽凡准备起身再次尝试前往二楼的节骨眼上,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两人的桌边。来者是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他微微欠身,语气客气地问道:“两位,我可以跟你们同坐一桌吗?” 温羽凡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一眼便瞥见了男子头上「武徒八阶」的对话框,心中猛地一震。在这危机四伏的处境下,他深知眼前此人的出现绝非偶然,只是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判断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地答道:“没关系,随便坐。”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致谢,动作优雅地坐了下来。紧接着,他抬手行了个标准的武者抱拳礼,拳风带起一丝轻微的风声,显示出其不凡的功底。礼毕,他面带微笑,自我介绍道:“容在下冒昧自我介绍,我叫周柏轩,很高兴认识两位。”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羽凡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找上他们的人必定有着明确的目的,绝不会毫无缘由。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后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道:“幸会,我叫金满楼,这是我兄弟金满仓。”他故意报了个假名,以防万一。 周柏轩微微侧过身子,脸上挂着看似随意的微笑,率先开启了话题:“听口音,两位是外乡来的?”他的目光在温羽凡和金满仓身上轻轻扫过,眼神中透着一丝探寻。 温羽凡心中警惕,但面上不动声色,轻轻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刚来川府城不久。” 周柏轩似是来了兴致,接着问道:“旅游吗?”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温羽凡。 温羽凡略作思索,回答道:“不算,如果可以,打算在这边讨生活。” 周柏轩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哦,工作有着落了吗?”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专注地看着温羽凡。 温羽凡摇了摇头,说道:“刚来呢,还没来得及找。”他的表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初来乍到、为生活奔波的外乡人。 听到这里,周柏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再接话,而是缓缓转过头,看向舞台,一副悠然自得地看起戏来,那模样好像他真的只是单纯来拼座闲聊的,对温羽凡二人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温羽凡心中虽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催促,同样耐着性子陪他看戏。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可心思却全在身旁的周柏轩身上,暗暗猜测着对方的真实目的,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片刻的宁静后,周柏轩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轻响。他神色自若,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起来。 温羽凡原本并未把对方的这一举动放在心上,只当是寻常之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柏轩看着手机屏幕,竟突然将手机推到了温羽凡的面前。 温羽凡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只见上面正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全身被绷带层层包裹的人躺在病床上,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虚弱的姿态却让人心中一紧。 温羽凡满心疑惑,不明白周柏轩为何要让自己看这张照片,于是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紧紧盯着周柏轩。 周柏轩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是一个正在读大学的花季少女,可惜啊,交友不慎,昨天被好朋友约出去喝酒,结果却被骗上了某个花花大少的床。” 温羽凡听着周柏轩的话,心中警铃大作,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就见周柏轩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还好,有人帮了她一把,让她免遭凌辱。不过可惜啊,她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最终,她还是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温羽凡听到周柏轩这番话,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着周柏轩,大声质问道:“是你干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质问,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向眼前这个人。 周柏轩面对温羽凡的怒火,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不用紧张,我不是岑家的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平静地与温羽凡对视着。 温羽凡的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他没有立刻坐下,依旧警惕地盯着周柏轩,心中在快速地权衡着对方话语的真假。 周柏轩见状,轻声说道:“不要站着,挡着后面的客人了。先请坐。”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说着,他主动拿起茶壶,给温羽凡面前的茶杯里添满了茶水,动作轻柔而自然,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温羽凡感受到周围客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态,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周柏轩,神情严肃,问道:“你既然不是岑家的人,那你是什么人?给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周柏轩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姓周,自然是周家人。至于目的,说是交个朋友未免虚伪了些……不妨直说,我们周家与岑家不对付,而你们两兄弟得罪了岑家,那么来我周家坐客如何?”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似乎在等待着温羽凡的回应。 周柏轩的话让温羽凡心中一动,黄队长没有骗他,他果然在这川府梨园会馆里,遇到了与岑家敌对的势力。但他心中的警惕并未因此而减少,他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下,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周柏轩的话的真伪,以及之后的权衡利弊。 金满仓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偷偷地看了看温羽凡,又看了看周柏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温羽凡做出决定。 周柏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神态自若,仿佛对温羽凡的反应早已了如指掌。他不紧不慢,没有丝毫的催促之意,而是悠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吹杯口的热气,缓缓抿了一口茶,那动作优雅而闲适。随后,他将目光投向舞台,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仿佛此刻他们之间的对话并非至关重要之事。 其实,在他主动前来与温羽凡搭话之前,便已在暗中观察他们许久。他看到两人从清晨坐到夜幕降临,眼神中透着焦虑与无助,在这偌大的梨园会馆中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他也留意到,其他家族的人对他们二人态度冷淡,毫无招揽之意。正因如此,他笃定温羽凡和金满仓此刻无处可去,自己提出的邀请,对他们而言极有可能是一根救命稻草。 而温羽凡坐在对面,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无法平静。他看着周柏轩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既有所动摇,又充满了疑虑。一方面,周柏轩所在的周家与岑家敌对,若能得到周家的庇护,或许真能摆脱岑家的追杀;可另一方面,他们去周家可不是真的去坐客的,而是要去给周家当打手,当狗。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金满仓,只见金满仓也是一脸紧张,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正紧紧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做出决定。 舞台上,演员们的唱腔婉转悠扬,台下观众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可这一切都仿佛与温羽凡和金满仓无关。此刻,他们的命运正面临着重大的抉择,而周柏轩则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温羽凡给出那个他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良久,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苦涩。是啊,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回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他深知自己太过弱小,在岑家强大的势力压迫下,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如同风中的浮萍,任凭命运的洪流肆意摆布。 思索再三,温羽凡终于下定决心。他神色郑重,对着周柏轩一拱手,语气诚恳地说道:“好!那么我们兄弟二人以后就要仰仗周家了。”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但其中仍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甘。 周柏轩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不禁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而豪迈:“哈哈……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需要如此客气,来,周某在这里以茶代酒,欢迎两位兄弟加入周家。”说着,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眼神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温羽凡微微点头,也将茶杯端起,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对未知未来的紧张,也是对新开始的期待。 一旁的金满仓见状,赶紧跟着举杯,他的眼神中满是忐忑,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和恐惧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庇护所。 三人的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轻轻的一碰,仿佛是一个庄重的仪式,标志着温羽凡和金满仓正式成为了周家的一员,也意味着他们的命运从此与周家紧紧相连。 第52章 夜店保安 周家,在川府城曾经也是声名赫赫,位列八大世家之一。往昔的辉煌岁月里,周家产业遍布各处,生意兴隆,家族势力庞大,在川府城的各个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跺跺脚都能让川府城抖三抖。 然而,世事无常,近年来周家却日趋没落。其他家族如同饿狼一般,对周家的产业虎视眈眈,纷纷伸出了贪婪的爪子。周家的产业不断被吞并,曾经繁华的商铺、工厂,如今已易主他人;地盘也被其他家族一点点蚕食,势力范围越来越小。曾经的风光不再,如今的周家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也正因如此,周家早就被毫不留情地从八大世家的名单中除名,成为了其他家族茶余饭后的笑柄。 好在,周家还留有一丝底蕴,家族里还有一位内劲武者坐镇。这位武者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勉力支撑着周家,才让周家不至于彻底覆灭,在这残酷的竞争中勉强保住了一丝生机。 这些情况,温羽凡也是在加入周家之后才逐渐知晓的。不过,即便早知道周家如今的落魄处境,他也依然会选择加入。因为这时的他,正处于岑家的追杀之下,走投无路,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对他来说,周家虽然落魄,但好歹能提供一个暂时的庇护之所,能让他和金满仓摆脱眼前的危机,至于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羽凡和金满仓满心期待着加入周家后能有新的转机,可现实却给了他们沉重一击。加入周家后,他们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受到重视,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家主的面都见不到,在这个家族里,他们就像微不足道的小卒。 周柏轩虽然姓周,身为家族旁系子弟,是家主的堂弟,在家族里勉强有那么一点话语权,但也实在有限。他当初招揽温羽凡二人,或许只是一时的想法,并没有真正将他们纳入家族的核心考量。把温羽凡和金满仓招揽进来后,他随手就将两人安置在了一间夜店,让他们充当看场子的人。 就这样,温羽凡又干回了老本行,只不过这次的身份是夜店保安。 每天夜幕降临,夜店中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人群在舞池中疯狂扭动。温羽凡穿着工作制服,表情严肃地在夜店中巡逻,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金满仓则跟在他身边,两人要时刻留意那些可能出现的麻烦,防止有人闹事。 尽管加入周家后的处境并非如温羽凡和金满仓所期望的那般理想,但这份在夜店看场子的工作倒也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段时间,岑家真的没有再找上门来寻衅滋事。这倒并非是岑家忌惮周家的势力,毕竟如今的周家早已今非昔比,远不能与岑家相抗衡。 而是在川府城,曾经八大世家共同订立了一个规矩,这个规矩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家族之间的争斗方式。 按照规定,凡是家族间的矛盾冲突,都不允许私底下偷偷解决,而必须摆到明面上来。而所谓的“明面”,便是摆开擂台进行决斗。无论是为了抢夺地盘,还是为了报仇雪恨,只要涉及到使用武力,都得遵循这个规矩。至于决斗的具体形式,比如是单挑还是群殴,采用回合制还是车轮战,那就得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了。 也正因为这个规矩的存在,岑家一时之间无法对温羽凡二人采取私下的报复行动。这对于温羽凡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里,他终于有了养伤的时间。除了那难以治愈的顽疾之外,其他的伤势都在逐渐好转,慢慢地痊愈着。 在这灯红酒绿的夜店中,温羽凡虽然暂时摆脱了岑家的威胁,却又遭遇了另一桩让他颇为头疼的麻烦事。 “楼哥,来陪我喝杯酒。”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一名千娇百媚、穿着极为性感的女子端着酒杯,拦住了正巡逻路过的温羽凡。她便是这里的店长,大家口中的霞姐。她的妆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那低胸的上衣和超短的裙子,将她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温羽凡心中一紧,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赶紧推辞道:“呵呵,霞姐,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霞姐那充满诱惑的目光对视。 “狗屁!我们这里又不是正规单位,哪里那么多破规矩。来嘛,喝一杯嘛。”霞姐扭动着腰肢,风情万种地撒起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她向前迈了一步,靠近温羽凡,身上那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温羽凡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害怕极了,哪敢多做停留,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啊,呵呵,下次下次啊。”说着,他加快脚步,越走越远,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看着温羽凡远去的背影,霞姐娇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哼,总有一天,老娘会让你臣服的。”的确,她对温羽凡可谓是一见钟情,几乎在见到温羽凡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从此便对他念念不忘。 边上的酒保小豪看着这一幕,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霞姐啊,楼哥有什么好的啊?年纪大,长得也一般,你看上他哪点了?”他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霞姐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液也跟着微微晃动,她的目光仿佛被酒液所吸引,痴痴地开口,仿佛那酒液中正映照出温羽凡的身影:“你懂什么?老娘就喜欢这种有味道的男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陶醉,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对温羽凡的幻想之中。 小豪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切,我还真的不懂。”然后转身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霞姐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对温羽凡的渴望。 在夜店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金满仓和温羽凡在巡逻的途中交汇。金满仓看着温羽凡一脸无奈的神情,不禁露出了一丝坏笑,调侃道:“大哥,霞姐又找你啦?要我说,你就从了她,她长得不是挺漂亮的嘛。”自从来到周家,温羽凡一直使用金满楼这个名字,并且不再让金满仓称呼他为老板,而是改口叫大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更加亲近随意了些。 温羽凡没好气地瞪了金满仓一眼,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闭嘴,头疼死了。”他实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一想到霞姐那热情似火又让人难以招架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头疼。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试图尽快摆脱金满仓的调侃。 金满仓看着温羽凡匆匆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嘴里嘟囔着:“身在福中不知福哦。”他摇了摇头,觉得温羽凡有些不解风情。在他看来,霞姐长得漂亮又性感,对温羽凡还如此主动,温羽凡却总是避之不及,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过,他也知道温羽凡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保安制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巡逻去了,夜店里依旧是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在夜店忙碌的日子里,温羽凡还发现了一件让他颇感意外的事情。当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竟自然而然地实现了突破,晋升到了武徒四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温羽凡既惊喜又好奇,心中不禁涌起一连串的疑问。 于是,他在心中呼唤起系统,半开玩笑地问道:“系统,我现在是不是有了类似赛亚人的体质啊。别人打不死我,我就会越来越强!那我如果自残几次,岂不是很快能成神。”他想象着自己如同动漫中的赛亚人一般,在经历战斗和磨难后变得越来越强大,心中满是期待。 很快,系统给出了否定的答复:「宿主并未获得这种体质。之所以宿主会有这种错觉,那是因为宿主在于他人对战之后,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战斗经验,本来就可以升级,但因为伤势的关系而延迟了突破。」听到系统的解释,温羽凡微微一怔,心中的幻想瞬间破灭。 不过,他也因此对系统的机制多了几分了解,忍不住讥讽道:“原来如此啊。人家都是攒够经验马上升级,你倒好,还给我出个反向延迟。牛,实在是牛!”但他很快又转念一想,“不过,这个积攒战斗经验这点还是不错的,总算有点系统的样子了。下一级我还需要多少经验?”他对自己的升级之路依然充满了期待。 然而,系统的回复再次让他感到无奈:「宿主又误会了,这里的积攒经验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理解。要升级,还是需要宿主自身对武道的领悟有所提升才行。」 温羽凡听到这话,不禁“额……”了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就不该夸你。”他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这系统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第53章 夜店的喧嚣 一个月的时光在夜店的喧嚣与忙碌中悄然溜走,温羽凡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工作节奏和环境。 这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穿着制服,在夜店中来回巡逻。五彩斑斓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破,舞池中男男女女尽情地扭动着身躯,欢声笑语与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夜店。 温羽凡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状况。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夜店某个阴暗角落的卡座上。在那里,坐着一名头发染成醒目的黄色的年轻男子,此人眼神闪烁,鬼鬼祟祟。温羽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想要看清楚男子的举动。 只见那男子趁着坐在他边上的女子不备,迅速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粒药丸,动作娴熟地将药丸偷偷放入了女子的酒杯中。药丸一接触到酒水,便立刻化开,转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连串细微的气泡混入了酒花之中。女子对此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酒杯中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温羽凡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深知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和恶劣性。他没有犹豫,立刻朝着卡座走去。 “来来来,出来玩就别只顾着玩手机了,喝酒,喝酒。”黄毛男子眼看着女子的酒杯里药物已经完全溶解,不见踪迹,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转而殷勤地举起酒杯,劝起酒来,那语气仿佛充满了热情与关切。 “好啊!来,干杯……”女子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起疑,顺从地放下手机,欣然举起了酒杯,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神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危险之中。 “干!”两人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举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那姿态显得十分豪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掌如闪电般袭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了女子的酒杯上,酒杯瞬间被打落,“乓”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渣,杯中的酒液也随之流淌而出,浸湿了地面。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她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温羽凡,破口大骂道:“你神经病啊!你干什么啊?”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嘈杂的夜店中格外显眼。 黄毛男子的好事被搅和,也满脸怒气地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道:“你这浑蛋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不满,似乎随时准备与温羽凡大干一场。 温羽凡没有理会黄毛男子的叫嚣,而是将目光转向女子,耐心地解释道:“这位美女,我刚刚看到这位先生,往你的杯子里加了点东西,所以情急之下才打掉你的杯子。”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 “啊!海哥你……”女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一惊,转头看向黄毛男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像是在询问事情的真相。 黄毛男子见自己的行径被揭穿,但他表现得十分镇定,显然已经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他微微仰头,下巴凸出,强词夺理道:“那又怎么样?维生素 c不行啊。啊,你多管什么闲事啊?” 温羽凡正色道:“是不是维生素 c,搜一下你的身不就知道了吗?我想你身上应该还有那种药。”他的眼神犀利,紧紧盯着黄毛男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黄毛男子却是不以为然,嚣张地说道:“你敢,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搜我的身?一个保安,当自己是警察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似乎根本不把温羽凡放在眼里。 温羽凡脸色一冷,不再多费口舌,朝着黄毛男子逼近过去。 “嘿,你小子还真敢啊,告诉你老子可是练过的。”黄毛男子见状,立即虚张声势地摆开架势,试图吓唬温羽凡。 然而,他的花架子在温羽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温羽凡眼疾手快,一个照面就抓住了黄毛男子的手腕,轻轻一拧,黄毛男子顿时痛得“哎呀”一声,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哎呀,哎呀,打人了,打人啦!”黄毛男子见自己敌不过温羽凡,立即改变策略,大声呼喊起来,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温羽凡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道:“如果让我搜出那药,你就死定了。” 但就在这时,那个刚刚被温羽凡所救的女子却突然叫道:“你给我住手,快把海哥放开。那就是维生素 c。是我让海哥给我放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完全没有丝毫感激之情。 温羽凡听了,一脸懵逼,惊讶地问道:“啊,美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那女子愤怒地对温羽凡吼着:“快将海哥放开!不然我可报警了!”当然,她要报警抓的人是温羽凡。 温羽凡心中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还真的是多管闲事了。 于是,他便将黄毛男子放了开来,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和失望。 黄毛男子刚一被温羽凡放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趁着温羽凡还沉浸在失望与愣神之中,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抓起桌子上的酒杯。那酒杯中还剩着大半的酒液,在他的挥动下,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温羽凡泼了过去。 温羽凡此时因为心中对那女子的行为感到失望,正处于愣神状态。以他武徒四阶的身手,本可以轻松躲开这突如其来的酒液,但他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酒液淋得自己满头满脸都是。酒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浸湿了他的保安制服,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酒味。 “什么玩意儿!走,我们别在这家喝了,换个地方继续。”黄毛男子泼了温羽凡一身酒,似乎觉得自己赢回了刚才失去的尊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他心中的怒气仍未完全消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女伴准备离开。那女子看了温羽凡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歉意,只是顺从地跟在黄毛男子身后,两人朝着夜店门口走去。 要是换做别人,被如此挑衅和羞辱,肯定会怒不可遏,非揍黄毛男子一顿不可。然而温羽凡向来脾气好,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只是默默地抹了一下脸上的酒液,任由黄毛男子和那女子离去。 尽管之前发生了温羽凡与黄毛男子等人的小插曲,可夜店内的氛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五彩斑斓的灯光依旧在不停地闪烁变幻,节奏强烈的音乐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斥着整个空间。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的节拍尽情地舞动着身躯,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迷醉的笑容。 而被泼了一身酒的温羽凡,瞬间就已经被人遗忘。 这时,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移动,朝着温羽凡小跑而来,同时,一道娇滴滴且满含关切的声音响起:“楼哥,你怎么样啊?哎呀,都湿透了,来,让小霞给你擦擦啊。”那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在这喧闹的夜店中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虽悦耳动听,可在他听来,却仿佛是虎豹的嘶吼一般让他心生恐惧。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双脚不自觉地想要挪动。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霞姐那千娇百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关切,举起手中的毛巾,便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温羽凡擦拭着身上的酒液。 “啊!霞姐我自己来就好。”温羽凡见状,心中大急,慌忙说道。说着,他便伸出手,想要从霞姐手中接过毛巾,自己来擦拭。他实在不想让霞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 “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嘛。”霞姐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拒绝的弱女子。她有着武徒七阶的修为,身手敏捷。温羽凡想要从她手中抢走毛巾,谈何容易。她一边专注地为温羽凡擦拭着身上的酒渍,动作轻柔而细致,一边巧妙地躲避着温羽凡伸过来的手。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在温羽凡的身上一阵乱摸,占尽了便宜。 “霞姐霞姐,我自己来就行。”温羽凡满脸通红,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窘迫,一边奋力躲避着霞姐不老实的手,一边急切地说道。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试图拉开与霞姐之间的距离,可霞姐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嘛,别害羞嘛。”霞姐娇嗔着,声音柔媚入骨,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容。她的手依旧在温羽凡身上游移,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暧昧,完全没有要把毛巾递给温羽凡的打算。 边上,金满仓目睹了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他微微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哎,什么时候这种好事能轮到我啊!” 第54章 不能拒绝的挑战 正当温羽凡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摆脱霞姐那如影随形的纠缠时,夜店内的气氛陡然一变,一场新的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就在这时,夜店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迈着嚣张的步伐鱼贯而入。他们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凡是挡在他们前进路线上的男男女女,无一不被他们毫不留情地粗暴推开,伴随着一声声冷酷的“滚!”“滚开!”。 那些被推倒在地的人,惊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甚至连生气的情绪都被恐惧所压制,只能慌慌张张地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躲避。 眨眼间,原本拥挤的人群如同被劈开一般,向两边迅速分开,让出了一条宽敞且畅通无阻的道路,仿佛是在迎接这群“贵客”的到来。 而这群人则大摇大摆地沿着这条通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不可能逃过霞姐的注意。正沉浸在与温羽凡“亲密接触”中的她,被这无端的打扰弄得火冒三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恼怒。 她恶狠狠地瞪向来人,口中怒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坏老娘好事!”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这喧闹的夜店内显得格外突出。 来的这群人之中,有两个人让温羽凡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有着武徒七阶修为的袁盛,那一脸凶狠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花花公子岑少。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暗自叫苦不迭:“不好,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他清楚地知道,这群人是岑家的人,而他们此番前来,毫无疑问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来到周家、进入这家夜店工作之前,温羽凡对岑家了解甚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对岑家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首先,岑家并非川府城的本土家族,而是外来户。这一点,黄队长之前曾提及过。不过,温羽凡后来才知道,入驻川府城的岑家,仅仅是岑家的一个分支,并非主家。在川府城这边,岑家的主事人是岑少的母亲,至于岑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入赘岑家的小人物,在家族中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其次,尽管岑家作为外来户,不被认可为川府城的八大世家之一,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实际上,岑家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八大世家。若是从八大世家中单独挑出一个家族与岑家相比,恐怕没有几家能够在实力上胜过岑家。岑家在川府城扎根之后,迅速发展势力,通过各种手段积累财富和人脉,已然成为了川府城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最后,再说说这个岑少。岑少全名岑家贝,是家里的独子,单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的母亲对他是何等的溺爱。仗着母亲的宠爱,岑少在川府城可谓是横行无忌。虽说他不会功夫,但凭借着岑家的势力,其他公子哥见到他都得敬他三分,甚至大多时候都会刻意绕着他走。他平日里吃喝玩乐,肆意妄为,在川府城的公子哥圈子里,飞扬跋扈的名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霞姐自然也一眼便认出了这群不速之客,她微微蹙起秀眉,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岑少爷啊。怎么今天有兴致来我的场子里耍啊。” 岑家贝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目光径直越过霞姐,死死地盯着温羽凡。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冷冷地说道:“我这条腿里面,到现在还打着钢钉。你别以为本少会轻易放过你。” 温羽凡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霞姐已经满脸恼怒地喊了起来:“靠!想动老娘的男人,你当老娘不存在是。小心老娘把你另一条腿打断。”她的声音尖锐而有力,充满了霸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随后,她迅速转向温羽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轻声说道:“楼哥别怕,小霞会保护你的。” 岑家贝的威胁对于温羽凡来说,并不能让他感到畏惧,毕竟他已经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和危险。然而,霞姐的这番情话,却让温羽凡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自祈祷着霞姐能够收敛一些,不要再说这些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话了。 “哼!”岑家贝看到霞姐如此维护温羽凡,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是冷冷地发出一声冷笑。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今天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把霞姐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怕你保不住他。” 霞姐毫不畏惧地冷冷盯着岑家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质问道:“莫非你们岑家今天要坏规矩?” 这时,袁盛向前迈出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开口说道:“霞姑娘放心,我们岑家自然会按规矩来。今天,我们已请了川府武道协会的刘会长前来。”他的声音洪亮,在夜店内回荡,似乎在向众人宣告岑家的“正当性”。 袁盛话音刚落,岑家的众人立刻整齐地分开,向两边站定,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的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温羽凡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内心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老者头顶上的系统对话框显示为问号,这意味着老者的修为至少在内劲四重之上,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霞姐见到这名老者,原本泼辣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起敬。她当即收敛了之前的态度,恭敬地行礼,说道:“见过刘会长。” 刘会长稳步走到温羽凡、霞姐等人与岑家众人之间,缓缓停下脚步。 他先是向两边的人微微抱拳示意,展现出一派宗师的风范,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啊,老夫今日受邀前来,是为了见证岑家向周家发起的一项挑战。为的便是决定我们现在所在这一家店铺的归属权问题。” 霞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个岑家,不止要动我的男人,还想将我的店也抢去!”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肉中,脸上满是怒容。 岑家众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得意且狠毒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和嚣张。 刘会长微微转头,看向霞姐等人,询问道:“那么周家代表,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接受挑战呢?” 霞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恭敬地问道:“请问刘会长,挑战方式是什么?再请问我们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刘会长微微点头,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挑战方式为回合制,限武徒境界武者参加,双方各派出三人参加比斗。拿下两场比赛胜利的一方为胜。另外岑家提交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一名叫金满楼的人必须参加此次赌斗。若是你们接受挑战,岑家将会拿出城西一家与此店等值酒楼的所有权作为赌斗的筹码。若是你们不接受,那岑家将另外发起一场复仇战,复仇对象也是那金满楼,而此挑战形式为死斗。”他的声音清晰,将岑家的条件一一阐述清楚。 听到这些条件,霞姐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岑家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们就是要逼周家做出选择,要么交出这家夜店,要么就交出温羽凡的性命。而对于金满仓,岑家也已经调查过,知道他并没有修为,所以并没有将他列入发难的对象。 温羽凡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紧张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十分清楚,自从自己加入周家以来,周家人对他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周家很可能不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放弃一家店铺的利益。如此一来,自己极有可能面临一场生死攸关的危机。 想到这里,他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然而,就在他满心担忧之时,霞姐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坚定地说道:“这项挑战,老娘代表周家接受了。”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夜店内回荡,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啊!霞姐!你都不跟家族那边商量一下吗!”他实在无法理解,霞姐为何会如此果断地做出这个决定,毕竟这个决定可能会给周家带来巨大的损失。 霞姐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开口:“楼哥,小霞一定会保护你的。至于家族那边,小霞会解释的。” 温羽凡望着霞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对他纠缠不休、让他有些无奈的霞姐,竟然会为了保护他而做出这样的决定,愿意为他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这一刻,他心中对霞姐充满了感激,对她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刘会长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提高音量,声音洪亮地宣布:“好!那老夫在此以川府武道协会的名义宣布,这场由岑家向周家发起的赌斗正式生效。”他的话语如同洪钟般响彻整个夜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喧闹的夜店此刻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聆听。 “时间定为一周之后,也就是五月十七日的夜晚,地点为川府地下格斗场。”刘会长继续说道,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随后又补充道:“双方参加人员需在当日二十点之前入场,任何一方若是缺席或迟到三十分钟以上都将视为放弃比斗,双方押注的彩头将由另一方无条件获得。” “此比斗由川府武道协会保证其公平性公正性,事后一方若是反悔,川府武道协会必会介入。”刘会长最后强调道。 川府武道协会在川府城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影响力,其介入无疑给这场赌斗增添了一份保障,也让众人明白这场赌斗并非儿戏,而是一场有着严格规则和监督的较量。 第55章 不情之请 事后,霞姐深知此事重大,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便亲自前往周家所在之处,将岑家向周家发起赌斗以及自己代表周家接受挑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周家的高层。 温羽凡虽然没有听到霞姐与周家高层沟通的内容,但从霞姐回来时脸上那略带沮丧和无奈的表情,他便不难猜出,霞姐此番定然没少挨周家高层的批评。毕竟,她擅自代表周家接受了这样一场可能会让家族损失惨重的赌斗,周家高层对此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到霞姐回来,温羽凡心中满是愧疚,急忙上前致歉道:“霞姐,你真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自责,觉得自己给霞姐带来了麻烦。 霞姐微微撅起嘴,娇嗔道:“傻男人,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我不值得。”温羽凡低着头,嗫嚅着说道,他感觉霞姐对自己的这份深情太过沉重,实在难以承受。 霞姐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温羽凡的嘴唇上,轻声说道:“嘘,以后你只要对我好,就值得。” 这时,一旁的酒保小豪实在看不下去了,嫌弃地说道:“诶,你们能别腻歪了吗?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他的话语打破了这略显暧昧的氛围。 温羽凡听到小豪的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急忙后退一步,离开了霞姐柔软细腻的手指,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霞姐则瞪了小豪一眼,满脸不满地说道:“去去去,气氛正好呢,又被你搅黄了。”她跺了跺脚,嗔怪地看了小豪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温羽凡,眼神中依旧充满了爱意。 温羽凡被霞姐那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这次可不敢再与她对视了,目光迅速移向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霞……霞姐……家族那边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他的心里十分忐忑,既担心周家会因为这次赌斗而迁怒于自己,又好奇家族对于此事的态度。 霞姐轻轻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倒也没什么,除了把我骂一顿之外,他们也只能接受喽。”她微微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把周家高层的责骂放在心上,“而且,这次也未必会输啊,只要赢两场,我们或许还能赢回来一个酒楼呢。” “别看那些老家伙吹胡子瞪眼的,心里指不定还有些高兴呢。”霞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他们说啊,到时候,还会派一个高手给我们压阵。” 温羽凡听了霞姐的话,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认真地说道:“那就好,这次我也会尽力而为,绝不会拖累你。” 霞姐见状,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戳了下温羽凡的胳膊,娇嗔道:“傻男人,跟我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温羽凡被戳得微微一颤,急忙抗议道:“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啊。”他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霞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调皮地用手指在温羽凡身上不停乱戳,笑嘻嘻地说道:“我就动,就动了,你想怎么着。” 温羽凡被她弄得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退,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哎呦!”小豪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快速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在抚平自己的鸡皮疙瘩,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没眼看啊!”说着转过了头去,不想再看这“腻歪”的一幕。 金满仓站在一旁的柜台边,一只手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这下大哥可是逃不出霞姐的手掌心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温羽凡和霞姐之间的互动,心中暗自觉得有趣。 此时的温羽凡还在躲避着霞姐的“攻击”,听到金满仓的话,不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少在那瞎凑热闹。”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让金满仓收敛,反而引得金满仓笑得更欢了。 霞姐听到金满仓的话,也不禁捂嘴轻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歪着头,看着温羽凡,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哼,他本来就该是我的。”霞姐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 温羽凡见此机会,赶紧开口说道:“霞姐,我有个忙想要请你帮我,不知道……” 霞姐微微撅起嘴,娇嗔道:“哎呀,还跟我客气,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似乎只要是温羽凡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忙。 温羽凡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离比斗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趁这段时间再提升一下,所以想请你跟我对练。”他深知,面对即将到来的赌斗,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而霞姐有着武徒七阶的修为,若是能与她对练,必定能让自己的实力得到很大的提升。 霞姐闻言,两眼瞬间射出兴奋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说道:“双修吗?好啊好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温羽凡开始“双修”了。 温羽凡听了霞姐的话,不禁一阵头疼,他无奈地捂着额头,说道:“你正经点!” 霞姐看到温羽凡这副模样,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跟你对练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似乎在向温羽凡保证,她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他提升实力。 温羽凡深知距离赌斗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于是急切地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马上就能开始。” “哎呀,真是猴急。”霞姐调皮地瞥了温羽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道,“好,正好这店的地下室足够空旷,够我们用了。来,我们这就双修去,嘿嘿。”她眨了眨眼睛,故意加重了“双修”两个字的语气,随后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当先向前走去。 “额,我怎么有点不敢跟过去了呢。”温羽凡看着前方霞姐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霞姐会做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举动来呢。 但他也清楚,这是提升自己实力的难得机会,不能因为这点小顾虑就退缩。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夜店的地下室走去。地下室的灯光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霞姐熟练地打开了地下室的灯,瞬间,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这里确实十分宽敞,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看来是这里也是霞姐平时用来修炼的地方。 “好了,楼哥,我们开始。”霞姐转过身来,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刚才的调皮模样一扫而空。 她摆开了架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专注和威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见到霞姐此刻认真严肃的模样,温羽凡原本悬着的心反倒放松了下来。他暗暗庆幸霞姐收起了那副爱调侃的性子,这样他们之间的对练才能真正达到提升自己的效果。 于是,他也迅速摆开架势,眼神坚定地说道:“那么,请赐教了。”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温羽凡深知霞姐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丝毫不敢有半点轻视。 一开始,他便毫无保留地施展出自己所学,将龙吟拳和擒龙爪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龙吟拳虎虎生风,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拳风,仿佛真有龙吟之声回荡;擒龙爪则灵活多变,爪影闪烁,试图寻找霞姐的破绽。 而霞姐的功夫以腿法见长,她那修长的美腿在地下室的灯光下闪烁着矫健的光芒。她的每一脚都快如闪电,温羽凡只能捕捉到一道道残影。 这些腿法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势大力沉,每一脚踢在温羽凡的身上,都如同被沉重的铁锤狠狠砸过一般,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幸好这只是切磋训练,霞姐刻意收敛了最后的力道,并且避开了他的要害部位,否则,以霞姐武徒七阶的实力,温羽凡只怕瞬间就会落败。 温羽凡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断调整着自己的防守和进攻节奏。他明白,只有在与强者的对抗中不断磨砺自己,才能在即将到来的赌斗中生存下来。 他咬紧牙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韧,继续与霞姐展开激烈的对战。 而霞姐,看着温羽凡如此顽强地抵抗,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同时也更加认真地对待这场对练,要帮助温羽凡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第56章 川府地下格斗场 五月十七日晚,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笼罩着川府城。位于城市隐秘角落的川府地下格斗场,却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虽说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里的一切犹如神秘的禁地,他们或许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但在武者的圈子里,岑家约战周家的消息,早在赌斗协议签订的那一刻,便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迅速传得沸沸扬扬。各方武者对这场赌斗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毕竟岑家与周家都是川府城有头有脸的势力,这场对决,不仅关乎两家的颜面,更涉及到重要产业的归属。 所以,到了约定的这一天,大量观众如潮水般涌入地下格斗场。格斗场的入口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有的武者身形矫健,步伐轻盈,一看便是身手不凡之辈;有的则是带着跟班的富家子弟,他们衣着光鲜,眼神中满是兴奋与好奇。众人或是三两成群地交谈着,猜测着比赛的结果;或是急匆匆地朝着场内走去,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开场。 即将展开激烈角逐的场地,是一方比拳击比赛台稍大些许的方形擂台。擂台四周环绕着由高强度材质打造的防护网,这防护网有着双重作用:一来可有效阻挡比赛中选手们凌厉攻击所产生的波及范围,确保观众们的安全;二来,它如同囚笼一般,阻断了场内选手迅速逃离赛场的可能,营造出一种仿若困兽争斗般无处可遁的紧张情境。 擂台上方,数盏巨型聚光灯倾洒下强烈光芒,将整个擂台映照得亮如白昼,刺目的白色灯光与擂台周边深邃的黑色阴影相互映衬,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让现场弥漫着浓郁且令人血脉偾张的紧张刺激氛围。 擂台周遭,一排排座椅以阶梯状层层向上延展,如此巧妙的布局,使得每一排的观众都能毫无遮挡地拥有绝佳视野,不错过赛场上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在这些普通座位之外,场馆的二层更是设有四个 包厢。置身于包厢之中,人们能够居高临下,将整个赛场的全貌尽收眼底,获得一种独特而全面的观赛体验。 不仅如此,在北侧看台的最后方,矗立着一块硕大的屏幕,这块屏幕宛如赛场的信息中枢,不仅能实时展示比赛的各类关键信息,还能精准捕捉并播放那些扣人心弦的精彩特写画面。 周家人虽说被迫接受了这场比赛,可他们对比赛的重视程度却丝毫不减。早在比赛开始前整整一个小时,周家众人便抵达了现场。此次周家家主并未亲自前来,不过家族中的二号人物——家主的亲弟弟周远博,现身于周家的席位之上,足以彰显周家对这场赌斗的郑重态度。 在选手休息室里,霞姐已然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劲装,身姿飒爽。此刻的她,正不停地活动着手脚,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着最后的热身准备。因为她将作为周家的首位出场选手,肩负着为家族开个好头的重任。 周家特意派来的高手名叫高俊凯,拥有武徒八阶的不俗实力,江湖传言他练就了一双威力惊人、能够开山劈石的铁砂掌。此刻,他正安静地盘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双目紧闭,凝神养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按照安排,他将在第二场出战,为周家稳固战局。 温羽凡则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他的实力在三人中相对较弱,倒不是周家指望他来压阵,而是家族打算效仿田忌赛马的策略,期望先赢下前两场比赛,如此一来,第三场便无需再打了。此时的他,正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陷入沉沉的梦乡。 这段日子以来,他近乎疯狂地投入修炼,几乎不眠不休。除了每日与霞姐进行高强度的对练之外,他还别出心裁地让金满仓用棍子敲打自己的身体,以此来锤炼体魄,提升抗击打能力。而在稍有空闲的时候,他便沉浸在对与霞姐交手过程的回忆和推演之中,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努力精进自己对武道的体悟。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使得他吃饭和睡觉的时间被大幅压缩,一天下来,仅仅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着实辛苦。 岑家的人直到比赛即将开场,几乎踩着时间点才姗姗来迟。他们一行人迈着嚣张至极的步伐,那模样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归他们所有。一个个神色傲慢,大摇大摆地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就好像已然站在了世界之巅,目中无人。 入座时,他们也是姿态随意,肆意地舒展着身体,将座椅弄得嘎吱作响,丝毫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他们的参赛选手连去休息室稍作休整、调整状态的打算都没有,就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有说有笑,对即将到来的激烈对决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这场比赛的胜利早已稳稳收入囊中,周家众人不过是他们眼中待宰的羔羊,这场赛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女士们,先生们,以及在场各位武道界的精英们!”主持人张耀辉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擂台中央,手持麦克风,声音洪亮且富有激情,通过环绕全场的音响系统传遍地下格斗场的每一个角落,“我是张耀辉,来自川府武道协会。今日,我将同时担任本次比赛的主持人与场上裁判。在此,我谨代表川府武道协会,热烈欢迎各位莅临现场,共同观看岑家与周家这一场备受瞩目的协议赌斗比赛!”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张耀辉微微顿了顿,待喧闹声稍歇,继续说道:“本场比赛意义重大,岑家以城西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作为赌注,而周家则押上了城南那家生意火爆的夜店。此赌约经由我川府武道协会全程见证,具备十足的法律效力,双方在事后皆不得毁约。一旦有违约者,我川府武道协会定将依据规矩,予以最严厉的惩处!”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比赛将采用一对一的回合制方式进行,共计三场,率先赢得两场胜利的一方将成为本次赌斗的最终赢家。”张耀辉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空中有力地挥舞,仿佛在描绘着比赛的激烈场景,“现在,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正式宣布,今晚岑家与周家的赌斗比赛,正式开始!”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五彩的灯光在格斗场内疯狂闪烁,将气氛烘托至顶点。 “接下来,有请双方第一回合的选手闪亮登场!让我们共同期待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场,究竟谁能拔得头筹,为自己的家族赢得关键的一分!”张耀辉手臂伸直,指向擂台的入口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整个地下格斗场都沉浸在紧张而兴奋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着选手们的出现。 在周家选手的入口处,一道靓丽的身影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般迅速吸引了全场目光。霞姐身姿矫健,迈着自信而有力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她一头秀丽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随着步伐微微晃动,英姿飒爽。身上那套特制的劲装,犹如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完美贴合她的曲线,将她凹凸有致、傲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灯光洒在她身上,更增添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刹那间,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与口哨声。男性观众们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艳与倾慕;女性观众们则既羡慕又赞叹,为霞姐的魅力所折服。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格斗场的屋顶掀翻。 与此同时,在岑家的观众席区域,袁盛缓缓站起身来。他身形魁梧,肌肉线条在紧身衣物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感。脸上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宣告他对这场对决的胜券在握。他不紧不慢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向着擂台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便是霞姐在这第一回合中即将面对的强大对手,两人的对决,犹如即将点燃的火药桶,让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和刺激,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期待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正式打响。 双方选手迅速就位,一时间,擂台之上剑拔弩张。霞姐与袁盛宛如两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四目相对,眼中迸射出的火花仿佛能将空气点燃。他们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那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匕首,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洞察出一丝破绽,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向对方发起致命攻击的准备。 此时,主持人张耀辉走到两人中间,神色严肃,声音清晰地对二人说道:“在比赛开始之前,需要提醒两位,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知道吗。”他的话语在擂台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霞姐和袁盛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战斗氛围中,谁都没有回应张耀辉的话。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手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张耀辉对此并不介意,在他丰富的裁判生涯中,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只见他站在两人中间,高高举起左手,大声喊道:“那么我宣布,比赛……开始!”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向后撤去,敏捷地躲在了擂台边缘。他心里清楚,这两位选手一旦交手,攻击必定凌厉无比,自己虽然身为内劲强者,普通的拳脚根本伤不到他,但作为裁判要是被战斗波及,传出去总归是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几乎就在张耀辉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霞姐和袁盛也动了。霞姐率先发难,她的双腿如同一对灵活的鞭子,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袁盛迅猛扫去。袁盛则毫不示弱,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硬生生地格挡住霞姐的攻击。 擂台之下,观众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场备受瞩目的对决,终于正式打响。 第57章 弹腿对八极 格斗场那巨大的屏幕上,瞬间闪烁起光芒,清晰地播放出两位选手的详细资料。 只见屏幕上一边显示着:「周家周小霞,年龄 32,武徒七阶,武学:十二路弹腿」。霞姐的照片映入众人眼帘,照片中的她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十二路弹腿作为华夏武学中的经典腿法,以其凌厉多变、攻势连绵而闻名遐迩。 vs 另一边显示的:「岑家袁盛,年龄 38,武徒七阶,武学:八极拳」。袁盛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之上,他面容冷峻,身上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狠劲。八极拳以刚猛暴烈、爆发力强着称,是极具威力的拳法。 主持人张耀辉此刻激情澎湃,手持麦克风,声音激昂地解说着:“各位观众朋友们!场上这两位选手所习武功,皆是在我华夏大地久负盛名的绝技啊!而且他们修为相当,均为武徒七阶。今日,这十二路弹腿对上八极拳,可谓是真正的强强相遇!究竟谁能在这场巅峰对决中技高一筹,脱颖而出,让我们拭目以待!”他的话语如同一把火,再次点燃了现场观众的热情,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格斗场仿佛变成了一片欢乐与激情的海洋。 在擂台之上,霞姐仿若一只灵动的羚羊,身姿轻盈且矫健。她以一种极具节奏感的方式,持续围绕着袁盛跳动。脚步轻快而敏捷,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身体的微微扭转,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袁盛困在其中。她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袁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动作。在跳动过程中,她不断巧妙地变换方向,让人难以捉摸她的下一步行动。 一旦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霞姐便会如闪电般疾冲而出。她的双腿如同两条迅猛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朝着袁盛发起一轮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每一脚踢出,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劲道十足,仿佛要将空气撕裂。而且,霞姐深谙武学之道,在招式即将用老之时,她总能恰到好处地立即后撤。那后退的动作同样迅速而优雅,如同一道幻影般瞬间与袁盛拉开距离,不给对方留下丝毫反击的空隙。 反观袁盛,在速度上与霞姐相比,明显处于劣势。他深知自己这一短板,因此果断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动。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鹰眼,死死地锁住不断移动的霞姐,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穿。他的身体基本保持静止,唯一做出的动作便是随着霞姐的移动,缓慢而坚定地改变自己的朝向,始终让自己正面朝向霞姐,以免被她绕到背后,陷入被动挨打之势。 面对霞姐那铺天盖地般的攻击,袁盛毫不慌乱。他的双手如同两把坚固的盾牌,快速而有力地挥舞着。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他精准地判断着霞姐腿法的轨迹,将其攻击一一挡下。他的防守密不透风,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让霞姐的凌厉攻势难以突破。 擂台之上,霞姐与袁盛的精彩攻守,让台下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喝彩声、评论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声浪。 乍看之下,局势似乎是霞姐稳稳占据上风,将袁盛压着打。她那灵动的身形、迅猛的腿法,仿佛化作一道难以抵挡的旋风,不断冲击着袁盛的防线。每一次进攻,都引得台下一阵惊呼与赞叹,观众们纷纷为她的精彩表现鼓掌叫好。 在周家的坐席区域,周家众人更是热情高涨,叫得最为卖力。他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干得好!”“打得好!”“霞姐,干掉他!”那一张张涨红的脸庞,满是激动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周远博却与周围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他坐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擂台,脸上的表情依旧严峻,丝毫没有因为霞姐看似优势的局面而放松。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似乎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反观岑家那边,岑家众人个个神态自若,脸上依然挂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们似乎对眼前的局势有着截然不同的判断,并不为霞姐的凌厉攻势所动。 岑家中一人微微前倾,对身旁的同伴低声说道:“你看周家那群傻子,连这都看不出来。这场上虽然瞧着是那小妞占了上风,可要是继续这么下去,袁盛可就赢定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同伴轻轻点头,附和道:“没错,弹腿确实厉害,不过这姑娘的打法,太耗费体力了。时间一长,等她体力耗尽,必定一败涂地。”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似乎已经预见了比赛的最终结局。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没过多久,场上形势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身姿灵动、仿若羚羊般跳跃不停的霞姐,移动速度明显呈现出下降的趋势。她的脚步不再如之前那般轻快敏捷,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甚至于,在激烈的对抗中,她偶尔会被迫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片刻,胸脯剧烈起伏,似乎急需通过这样短暂的停顿来汲取足够的氧气,而后才强撑着重新活动起来。 袁盛一直密切留意着霞姐的一举一动,将她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见到这个情况,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冷笑:“哼!看来时机已至。”他那原本沉稳如山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犹如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在霞姐又一次因体力不支而停下的空档,袁盛果断出手,转守为攻。只见他双掌迅速翻动,带起呼呼风声,猛然向霞姐拍去。这双掌蕴含着他积蓄已久的力量,裹挟着千钧之力,目标直指霞姐的要害部位。 此刻的霞姐,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身体的疲惫让她的反应速度大打折扣。在袁盛突然发难的瞬间,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更有效的应对措施,一时之间,只能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略显娇弱的双臂护在身前,试图以此来格挡袁盛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八极拳素以爆发力刚猛着称,袁盛作为八极拳的高手,这一击更是倾注了全力,毫不留手。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犹如沉闷的惊雷在擂台之上炸响,同时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咔嚓”的骨裂之声。 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之下,霞姐那原本坚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撞在了擂台边的防护栏上。防护栏被撞得剧烈摇晃,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而霞姐则瘫倒在地上,口中更是不受控制地喷出大口鲜血,染红了她身前的地面。 袁盛一击得手,心中杀意正盛,怎会轻易罢手。他一心想着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对手彻底击败,全然不顾这只是一场规则限制下的赌斗,而非生死相搏的厮杀。只见他双目通红,脚下步伐如飞,迅猛地朝着倒地的霞姐冲了过去,高高举起的手掌已然蓄满力量,准备朝着霞姐发出致命一击,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 然而,就在袁盛即将冲到霞姐身前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原来是主持人张耀辉,他凭借着自身深厚的武学功底,瞬间闪身来到了两人之间。张耀辉神色冷峻,目光如炬,伸出一只手,掌心对着袁盛,“停!”语气严肃且不容置疑地示意他停止攻击。 袁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场有着明确规则、不能分出生死的比赛之中。他心中满是不甘,暗叫一声可惜,但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悻悻地退到一旁,脸上的肌肉因愤怒与无奈而微微抽搐着。 “周小霞选手倒地,现在开始读秒。十,九,八……”张耀辉迅速调整状态,恢复了主持人的身份,有条不紊地开始对霞姐进行读秒。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在寂静的格斗场中回荡着,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按照规则,一旦十秒结束霞姐还未起身,他就会判定霞姐落败。 刹那间,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霞姐,静静等待着读秒结果。此时,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整个格斗场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 岑家这边,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或是得意,或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场赌斗的胜利果实似乎已然稳稳落入他们囊中。 反观周家这边,众子弟们个个心急如焚,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他们纷纷握紧拳头,大声地为霞姐加油打气,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格斗场:“霞姐起来啊!”“加油啊霞姐!”“霞姐不能输啊!”他们的呼喊声中饱含着对霞姐的信任与期望,希望能凭借这声声呐喊,给予霞姐力量,让她重新站起来。 “……四……三……二……”读秒声越来越近,每一个数字都像倒计时的钟声,催促着命运的裁决。 就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霞姐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只见她先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紧接着,她咬着牙,单手撑地,晃晃悠悠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口角还挂着鲜血,右臂无力地耷拉在一旁,显然已经折断,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终究是站起来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胜利的渴望,重新站在了这片擂台上。 张耀辉走上前,神色关切地询问:“你还要战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佩,也有着对霞姐身体状况的担忧。 霞姐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绝不轻易放弃。 张耀辉见状,挺直了身子,高声宣布:“好,比赛继续。”他的声音如同号角一般,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力鼓掌,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他们为霞姐的顽强不屈而喝彩,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而沸腾,整个格斗场再次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海洋之中。 第58章 精彩的翻盘 见霞姐毅然决然还要再战,袁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迈着缓缓的步伐朝她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他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该认输的。虽然在这里我无法杀你,但是,我却能废了你。”话语中满是威胁之意,仿佛他已然掌控了霞姐的命运。 “呸!”霞姐闻言,毫不犹豫地吐出口中的一口血痰,那血痰中带着她的不甘与倔强。紧接着,她伸出左手,用力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动作决绝而坚定,随后目光如炬,直视袁盛,斩钉截铁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来试试。”此刻的她,尽管身体遭受重创,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嘿!”袁盛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在他自大的认知里,霞姐已然如砧板上的鱼肉,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他不再浪费口舌,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猛然发力,抡起双掌就朝着霞姐冲杀而来。只见他的双掌裹挟着呼呼风声,仿佛化作两把致命的利刃,直逼霞姐要害,誓要将她彻底击垮。 在袁盛那如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击下,霞姐的身形不断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擂台的一角。边上皆是冰冷的护栏,看上去她已然毫无退路,局势岌岌可危。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的幽光,让人捉摸不透。 袁盛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为何在如此绝境之下,霞姐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在他心中,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对手早已不足为惧,胜利已然在向他招手。于是,他眼神一狠,继续朝着霞姐冲杀而去,双掌带起的风声愈发猛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霞姐竟然突然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袁盛面前。这一举动让袁盛大为不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眨眼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缘由。他只知道,只要自己的手触碰到对方的后背,这场战斗就能画上句号,胜利便属于自己。 然而,就在袁盛的手即将触碰到霞姐后背的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霞姐的后背竟然在他眼前消失了,仿佛凭空蒸发一般。与此同时,袁盛只感觉自己的后背猛然袭来一道强劲的劲风,那劲风如同猛虎出山,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嘭!”一声闷响,袁盛的后背遭到重重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口中一甜,一股热血涌上喉头,紧接着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啊!怎么会?”袁盛满脸震惊,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甚至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遭受了如此重创。 而在场的观众们却是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霞姐转身的同时,迅速踏着赛场边的护栏,借助护栏的支撑,向上直冲而起。她的身姿轻盈而矫健,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紧接着,她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优美。在翻转的过程中,她瞅准时机,重重一脚踢在了袁盛毫无防备的后背之上,成功地实现了绝地反击。 张耀辉迅速来到袁盛身旁,开始了紧张的读秒。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场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袁盛那倒在地上的身躯。 十秒的读秒很快结束了,袁盛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要爬起来的迹象。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已经因为重伤失去了意识。尽管他之前表现得那般强势,可此刻,命运的天平还是倾向了霞姐。 袁盛败了,他败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局势却突然逆转,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重创。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又败得理所当然。霞姐在绝境中展现出的智慧、勇气和顽强的意志,以及那精妙绝伦的反击技巧,都值得这场胜利。 几乎就在袁盛确定落败的同时,格斗场的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了霞姐胜利的讯息。那几个醒目的大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在宣告着霞姐的荣耀。 下一刻,整个场馆都沸腾了。激动的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此起彼伏,经久不息。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用力鼓掌,有的甚至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着霞姐的名字。他们为霞姐的胜利而欢呼,为她在绝境中逆袭的壮举而喝彩,也为这场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战斗而赞叹不已。 看台上,周家子弟们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热烈而激昂。他们欢呼雀跃,有的相互拥抱,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有的挥舞着拳头,高声呼喊着,声音响彻整个场馆。这胜利的喜悦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周远博原本紧绷的脸上,此刻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包含了他之前所有的紧张与担忧。霞姐的反败为胜,无疑给了他一剂强心针,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和自豪。 有了霞姐这一场漂亮的胜利,再加上他本就对第二场比赛也有九成的信心。在他看来,今晚运气似乎真的站在了周家的一边。他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晚不仅能够保住自家的夜店,还能从岑家手中拿到一家酒楼……”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周家这次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岑家面前所受的憋屈,也终于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宣泄一番。 然而,与周家这边的欢天喜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岑家那边众人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一个个阴沉着脸,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他们完全不能理解,明明袁盛在比赛中占据了那么大的优势,怎么就会在最后关头输掉了比赛呢?他们心中充满了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只能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扳回一城。 工作人员迅速登上擂台,手脚麻利地对擂台进行清理。他们快速擦拭着地面残留的血迹,将散落的杂物一一捡起,不过短短几分钟,擂台便焕然一新,重新恢复了整洁与空旷,为即将到来的第二场比赛做好了准备。 很快,格斗场的大屏幕上再次亮起,清晰地打出了第二场参赛选手的信息:「周家高俊凯,年龄 28,武徒八阶,武学:铁砂掌」vs「岑家顾琛,年龄 33,武徒七阶,武学:柔术」。这两组信息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在向众人预示着一场激烈的巅峰对决即将拉开帷幕。 “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张耀辉再次登上擂台,他的声音依旧洪亮且充满激情,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场馆,“相信大家在欣赏过第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赛之后,对第二场比赛也是充满期待。那么话不多说,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第二场比赛的选手入场!”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一把火,瞬间将现场气氛再次推向高潮,雷鸣般的喝彩声和热烈的掌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格斗场。 在这如潮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高俊凯和顾琛从擂台的两侧大步走出,双双站在了擂台之上。高俊凯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与霸气。他双手不断握拳然后松开成掌,铁砂掌的威力似乎已经在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让人不敢小觑。 而这顾琛,正是刚才在台下,带着轻蔑的笑容,笑话周家人是傻子,并精准判断出霞姐那种打法无法持久的人。此刻,他走上擂台,神色却略显凝重。他的目光在高俊凯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暗自估量着对手的实力。 这一场,周家和岑家观众席上的氛围仿佛发生了戏剧性的调转。周家这边,众人脸上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神情。经过霞姐上一场的精彩逆袭,他们对家族的实力充满了信心,相信高俊凯也能延续胜利的势头。他们交头接耳,相互讨论着,言语中满是对高俊凯的信任和对这场比赛胜利的期待。 反观岑家这边,众人的表情却十分难看。原本轻松得意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和焦急。 只因高俊凯在周家效力有段时间了,平日里表现一向抢眼,其实力有目共睹。而这顾琛,是刚加入岑家不久的新人,没什么名气,在众人眼中,他原本只是这场赌斗中的一枚“弃子”。原本这一场安排他打第二轮,上头还特意吩咐他故意输掉比赛,目的是能在第三场让岑家实力更强的选手去折磨温羽凡,好给岑少报仇。然而,霞姐的反败为胜,却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彻底打乱了岑家人精心策划的计划。 如今,顾琛这场比赛变成了必须要赢,否则岑家在这场赌斗中便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这让岑家众人怎能不忧心忡忡。 第59章 铁砂掌对柔术 “提醒两位,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比赛开始。”张耀辉神色严肃,语气沉稳地重复着赛前的告诫,就如同上一场比赛那样,履行着自己作为裁判的职责。随后,他高声宣布了第二场比赛的开始,声音在格斗场内回荡,宣告着这场新对决的正式启幕。 然而,与上一场比赛一开始就陷入激烈对抗的情形不同,这一场双方选手在比赛伊始,并未立刻展开激烈的战斗。 高俊凯昂首挺胸,脸上带着高傲的神情,伸手朝着对手顾琛招了招,那动作仿佛在说:“就你,也配做我的对手?放马过来!”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似乎根本没把顾琛放在眼里。 顾琛则只是静静地摆开架势,双脚分开,身体微微下蹲,双手护在胸前,显然是一副准备防守的姿态。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紧紧盯着高俊凯,似乎在等待着对手的进攻,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高俊凯见状,轻蔑地一笑,开口说道:“嘿嘿,巴西柔术,传闻只会防守不懂进攻,小把戏而已。”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似乎对顾琛所修习的柔术嗤之以鼻。 顾琛自然不甘示弱,立刻挑衅道:“嘿,an,有种你就攻过来试试啊。”他故意用一种带着洋腔的口吻说话,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显然是想激怒高俊凯。 “假洋鬼子,老子还怕你不成。”高俊凯果然是一点就着,仅仅是被顾琛这么一激,便恼怒非常。他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青筋暴起,双掌迅速运起铁砂掌的功力,掌心微微泛红,仿佛蕴含着炽热的力量。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双掌如同一对重锤,带着呼呼风声,直向顾琛拍击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将顾琛一举击溃。 顾琛眼见高俊凯那裹挟着千钧之力的双掌迅猛袭来,心中暗叫不好。那凌厉的掌风仿佛能割破肌肤,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猛地一闪,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仓惶间躲避着这致命一击。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勉强避开,衣服被掌风扫到,微微飘动,惊出他一身冷汗。 高俊凯见顾琛如此狼狈,心中的轻视之意更甚。他认定对手不过如此,便趁着这股气势,连连发动追击。他的脚步快速移动,如同鬼魅一般,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双掌不停地挥舞,或劈、或砍、或拍,招式变化多端,目标直指顾琛的要害,一心想要尽快拿下比赛的胜利,为周家再添一份荣耀。 顾琛在高俊凯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显得极为被动。他几乎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击,只能凭借着灵活的身形,不断地躲避着高俊凯的攻击。偶尔,他会瞅准时机,抬腿踢向高俊凯的小腿。但这微弱的反击,对于高俊凯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仅仅只能让他的攻势稍稍减缓片刻,根本无法对高俊凯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高俊凯攻势愈发猛烈,整个人气势汹汹,如同下山的猛虎,步步紧逼。而顾琛则只能节节败退,不断地向后退去,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此时的擂台之上,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比赛进程毫无悬念可言,让人大失所望。台下的观众们原本满怀期待,想要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可如今这般局面,让他们兴致全无,纷纷发出嘘声,表达着内心的不满与失望。 顾琛在躲避高俊凯的一次攻击时,突然脚下一滑,竟然自己倒在了地上。这一幕让台下的观众更加鄙视,纷纷议论起来,觉得顾琛太过不堪,连站都站不稳。 然而,顾琛虽然倒地,但主持人兼裁判张耀辉却并没有按照观众们所想的那样,立刻阻止比赛的进行。他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场上的情况,因为他深知,在这场比赛的规则里,倒地可并不代表丧失战斗能力。 高俊凯见裁判并未叫停比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心中暗喜,如此绝佳的进攻机会摆在眼前,他岂会放过?刹那间,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饿虎,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朝着倒地的顾琛猛扑而去。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渴望胜利的火焰,双掌高高举起,仿佛要将顾琛彻底碾碎。 此刻,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以为这场比赛即将以高俊凯的轻松获胜而落下帷幕。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高俊凯疯狂地挥舞着铁砂掌,朝着顾琛猛烈拍击,每一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地面砸出个窟窿。而倒在地上的顾琛,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只能用双臂勉强护住头部和要害部位,进行着艰难的防御。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冷静与决然,就在高俊凯以为胜券在握之时,顾琛瞅准时机,突然伸出自己的脚,如同一把钩子一般,稳稳地勾住了高俊凯的腰部。 “乓乓……”高俊凯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一味地强攻,满心想着快点结束比赛,为自己和家族赢得荣耀。他的攻击愈发猛烈,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降临。 突然,顾琛瞅准一个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抓住了高俊凯的右手。高俊凯心中一惊,但他并未慌乱,毕竟自己还有左手,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手,准备继续朝着顾琛发起猛攻。 然而,下一刻,变故陡生。高俊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高俊凯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脸上满是痛苦和震惊的神情。 但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顾琛就像一条狡猾而凶狠的蟒蛇,在高俊凯陷入慌乱之际,他的身体迅速拧动起来,利用高俊凯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巧妙地带动着高俊凯高大的身躯变换了一个姿势。紧接着,他的手臂如同一道铁箍,从后方迅速箍住了高俊凯的脖子。 高俊凯顿时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顾琛的控制,可是顾琛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紧紧地锁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却只能徒劳无功。 张耀辉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上的局势,当他看到高俊凯被顾琛死死箍住脖子,情况岌岌可危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若是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高俊凯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冲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制止顾琛:“好,停,停下!”他的声音急切而有力,在擂台上空回荡。 顾琛听到裁判的命令,很配合地松开了高俊凯的脖子。此时的高俊凯,已经两眼翻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显然是昏死了过去。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虚弱。 张耀辉快步走到高俊凯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在确认高俊凯还有气息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甚至都没有按照惯例进行读秒,而是直接站起身来,高声宣布:“这一场,岑家,顾琛胜!”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传遍了整个场馆。 台下的观众们原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反杀场景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场馆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经久不息。 虽然这场比赛在前期的对抗并不像第一场那样精彩激烈,但顾琛最后那一幕绝地反杀,其紧张刺激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第一场比赛,给观众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别开生面的观赛体验。大家纷纷为顾琛的精彩表现喝彩,也为这场充满戏剧性的比赛赞叹不已。 此刻,岑家众人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笑容。他们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兴奋,先前因第一场比赛失利而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有人兴奋地搓着手,有人忍不住轻声欢呼,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胜利的曙光,那即将到手的周家夜店和荣耀让他们心情大好。 反观周家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们的表情僵硬,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失望与担忧。尤其是周远博,他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从最初的满怀希望、信心满满,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仿佛从天上重重地摔到地下,摔得粉碎。 原本这一场比赛,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的,高俊凯实力强劲,且在比赛前期一直占据着上风,可谁能想到局势竟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逆转,最终输掉了比赛。而接下来的第三场比赛,周家派出的是只有武徒四阶的温羽凡。周远博心里清楚,以温羽凡的实力,面对岑家,几乎毫无胜算。岑家随便派个人出来,都能轻松将温羽凡碾压。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觉得周家今晚注定要输掉这场赌斗,不仅保不住自家的夜店,还会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感到无力回天。 第60章 出错了 在选手休息室里,原本安静地躺在长椅上的温羽凡缓缓张开双眼,微微动了动身子,然后坐了起来。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这时,右手打着绷带和夹板,被挂在脖子上的霞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用左手递过来一条湿毛巾,轻声说道:“楼哥,你醒了。”她的声音轻柔而关切,仿佛能驱散这休息室里的紧张氛围。 温羽凡伸手接过湿毛巾,道了声谢,然后用毛巾擦了把脸。清凉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舒缓,随后开口说道:“实际上我早醒了,不过还是有点累,就多眯了一会儿。”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的慌乱。 霞姐轻轻点了点头,坐到了温羽凡的边上。她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轻声说道:“第二场输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休息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听到了。” 霞姐看着温羽凡,脸上又浮现出了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是能靠你了哦。”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温羽凡闻言,眼中瞬间射出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斗志。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嗯。”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透露出他必胜的决心。 格斗场那巨大的屏幕上,再次亮起刺目的光芒,清晰地浮现出第三场比赛对战双方的详尽信息:「周家金满楼,年龄 39,武徒四阶,武学:未知」vs「岑家梁展鹏,年龄 35,武徒八阶,武学:奔雷手」。这两组信息犹如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观众席间激起层层波澜,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对这场最终对决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主持人张耀辉身姿矫健,再次登上擂台中央。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手持麦克风,声音洪亮且富有感染力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周岑两家今晚为大家带来的前两场比赛,那可真是精彩绝伦,反转不断呐!”他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道:“不瞒各位啊,之前那两场我自己押注都全押错了,差点把裤子都输掉喽。” 此话一出,台下观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整个格斗场瞬间被这欢快的氛围所笼罩,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暂时忘却了比赛的紧张与激烈。 待笑声稍稍平息,主持人张耀辉神色一正,继续说道:“很快我们就要迎来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压轴大战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眼神扫视着全场,“不知道这场比赛会不会也像前两场那样,给我们带来让人激动不已、热血沸腾的精彩瞬间呢?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有请双方最后一场比赛的选手入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现场的灯光瞬间聚焦在擂台的入口处,激昂的音乐声响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待着两位关键选手的登场。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温羽凡不紧不慢地朝着擂台走去。他刚从休息中醒来,神态显得有些慵懒,一边走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他的动作舒缓而流畅,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预热。尽管他的武徒阶位不高,身形也并不魁梧,但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自信。 而在擂台的另一侧,梁展鹏则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巨人,阔步而来。他的个头足有一米九,身材魁梧壮硕,肌肉在紧身的战斗服下高高隆起,充满了力量感。他的呼吸声犹如公牛般强劲有力,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仿佛地面都会因为他的踩踏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和对胜利的渴望,仿佛这场比赛的胜利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两人的登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羽凡的从容与梁展鹏的霸气,让台下的观众们更加期待这场即将展开的对决。大家都在猜测,这场实力看似悬殊的较量,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温羽凡能否像前两场比赛中的选手一样,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呢? 待双方在擂台中央站定,主持人张耀辉神色严肃,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两人中间,依照惯例,郑重其事地告诫道:“提醒两位一下,本场比赛并非死斗。双方只要一方主动认输,或是失去战斗能力,便要结束战斗。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格斗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张耀辉将目光转向温羽凡,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与关切:“金满楼选手,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认输的。”在他看来,温羽凡不过是武徒四阶的修为,而对面的梁展鹏却是武徒八阶,双方实力悬殊巨大,这场对决几乎没有悬念,温羽凡若强行参赛,极有可能遭受重创,被无情虐杀。出于对选手的保护,他才好心给出这一提醒。 温羽凡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瞬间明白过来张耀辉的善意。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张耀辉的好心颇为感激。稍作思索后,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张耀辉身边,微微踮起脚尖,凑到其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台下观众根本无法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耀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他抓住温羽凡的手臂,像是在进行某种测试,同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 台下的观众们看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温羽凡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原本就紧张的比赛氛围,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不过,谜题很快便被解开。与温羽凡小声交谈完毕,张耀辉重新站直身子,举起手中的话筒,声音洪亮地说道:“刚刚金满楼选手向我反应,原来我们选手资料收集有误,金满楼选手现在的修为是武徒六阶,而不是四阶。对此组委会深感抱歉,现在请技术人员马上更正屏幕上的选手资料。”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观众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一意外情况感到十分震惊。因为比赛选手资料是组委会在选手名单报上来的时候,也就是六天前刚刚收集并测试过,理应不会出错。 很快,格斗场的大屏幕上,温羽凡的信息便被迅速更正为武徒六阶。那原本显示着武徒四阶的字样,在众人的注视下,悄然变换,似乎在预示着这场比赛即将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双方重新站定,调整好各自的姿态,准备迎接这场备受瞩目的战斗。 梁展鹏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你倒是光明磊落,若是隐瞒修为,比赛开始后说不定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也没什么意义就是,武徒六阶对上我武徒八阶,还是必败无疑。”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臂,发出阵阵关节的脆响,仿佛在向温羽凡示威。 温羽凡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不甘示弱地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自信与从容,回应道:“我可不想胜之不武。”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梁展鹏,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信念。 此刻,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闪现。擂台之下,观众们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大家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擂台,期待着这场比赛正式打响。 就在这时,张耀辉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手臂,然后猛地落下,高声宣布:“那么,第三场比赛……开始!”他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格斗场的寂静,宣告着这场决定胜负的最终对决,正式拉开帷幕。 第61章 真男人对决 温羽凡率先行动起来,他采用了和霞姐类似的战术打法。只见他脚下踏出一连串小碎步,频率极快,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在场中不断地游走。他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梁展鹏,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与霞姐有所不同的是,他在移动过程中,发出的攻击极少。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寻找时机,偶尔瞅准破绽,才会突然发出一记猛烈一击,那攻击带着十足的劲道,犹如猛虎出笼。然后,他便会迅速退开,和梁展鹏重新拉开距离,不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机会。 反观梁展鹏,他的打法与袁盛截然不同。他所修习的奔雷手,本就是一种以速度见长的功法。尽管他身形高大魁梧,在没有出招的时候,移动起来给人一种略显笨拙的感觉。但当他施展出奔雷手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化身为一道闪电。只见他的双手快速舞动,带起阵阵呼呼风声,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就能冲到温羽凡的面前。他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一招连着一招,密不透风,多次打得温羽凡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温羽凡在他那凌厉的攻势下,只能不断地闪躲、腾挪,偶尔寻得间隙,才能勉强做出一些反击。 擂台之下,观众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的身影,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时而发出紧张的惊呼,时而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每一次温羽凡惊险地躲过攻击,或是梁展鹏施展出精彩的招式,都能引得观众们一阵骚动。 此时,霞姐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到周家观战的席位上,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的目光立刻被擂台上激烈的战斗所吸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周远博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地看着场上岌岌可危的形势。温羽凡在梁展鹏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显得有些狼狈,不断地闪躲退让。周远博对温羽凡并不了解,心中对他完全没有信心。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霞姐,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小霞啊,这个金满楼到底行不行啊?哎算了,武徒六阶对战武徒八阶,能打成他这样,也算不错了。”他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和惋惜。 霞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战斗,尽管看到温羽凡暂时落在下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的信心依然毫不动摇:“二伯放心。楼哥一定能赢的。”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向周远博,也在向自己证明着什么。 周远博听到霞姐的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就这么有信心?” “楼哥一定能赢。”霞姐重复道。 为什么她对温羽凡这么有信心,因为,这几天时间,她见证了温羽凡惊人的成长,从七天前的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到昨天竟然能稳压自己一头,这样的变化仅仅只用了七天的时间,这成长速度简直可以称为恐怖。 然而,霞姐的心中也有一丝疑惑始终无法解开。她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可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楼哥明明有如此天赋,但为什么现在快四十岁了,修为才只是武徒呢?” 周远博刚刚听到霞姐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却没听清具体内容,心中不免好奇,于是连忙问道:“啊,你说什么?”他微微侧过身子,耳朵凑近霞姐,眼神中满是探寻。 霞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语气笃定地说道:“没什么,二伯你看着好了,楼哥会给你惊喜的。”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擂台上,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温羽凡获胜的那一刻。 周远博看着霞姐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虽然依旧有些疑虑,但也不好再多问。他又将目光投向擂台,看着温羽凡在梁展鹏的猛烈攻击下,依旧顽强地抵抗着,心中默默祈祷着霞姐的话能够成真。他微微握紧了拳头,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而此时,擂台上的战斗愈发激烈。梁展鹏的攻击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向温羽凡涌来。温羽凡则像一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漂泊的小舟,虽然处境艰难,但始终没有被击垮。他灵活地闪避着梁展鹏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冷静。 台下的观众们也都被这场精彩的比赛所吸引,他们的情绪随着比赛的起伏而波动,时而紧张地屏住呼吸,时而兴奋地欢呼呐喊。整个格斗场弥漫着紧张而又激烈的氛围,仿佛空气都要被点燃了一般。 “怎么,刚刚的自信呢?不要再躲来躲去了,来打我呀。”梁展鹏攻势迅猛,一边挥舞着双手,施展出凌厉的奔雷手,狂风骤雨般地向温羽凡攻去,一边口中叫嚣着,眼神中满是轻蔑与挑衅,仿佛胜券在握,认定温羽凡已是强弩之末,只能一味躲避。 温羽凡面对梁展鹏的挑衅,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呵呵,奔雷手果然厉害。我还真是没有什么招式能跟你硬拼的。不过,若是我使出这招,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温羽凡突然身形一闪,动作如电。他猛地纵身而起,轻盈地跳到了边上的防护栏上。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竟四足并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在防护栏上快速地爬行起来。他的动作敏捷而灵活,仿佛一只矫健的蜘蛛,在那狭窄的防护栏上如履平地。这独特的招式,正是他从杀手蜘蛛那里学来的,此刻在这紧张激烈的比赛中施展出来,瞬间吸引了全场观众的目光。 梁展鹏看到温羽凡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大声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小把戏罢了,看我如何破你。”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话音刚落,便猛地运起奔雷手,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到掌上。他大喝一声,重重一掌拍向温羽凡所在的那张防护栏。 这一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空气仿佛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防护栏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下,顿时发出剧烈的晃动,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然而,温羽凡却像是一只紧紧吸附在墙壁上的壁虎,依然牢牢地扒在防护栏上方,并没有因为这阵晃动而掉下来。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防护栏,眼神坚定而冷静,注视着下方的梁展鹏。 “再来!喝!”梁展鹏见自己的攻击未能奏效,心中的怒火更甚,他咬紧牙关,再次运气更大的力道,对着防护栏发起攻击。他的手掌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防护栏上,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防护栏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金属碎屑不断飞溅。 纵使这防护栏是由坚硬的金属制造,但在梁展鹏的连番攻击下,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了。只听“乓”的一声巨响,防护栏竟然被蛮力轰破了一个大洞! 梁展鹏看着这个大洞,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紧接着,他伸手抓住防护栏的破口处,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起,猛然发力,试图将这整张防护栏撕扯下来。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 温羽凡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大惊,暗自咋舌道:“是个狠人啊!”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迅速做出反应,四肢并用,快速地在防护栏上爬动起来。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眨眼间便爬到了另一张防护栏之上。 就在温羽凡刚刚逃离的瞬间,只听“嘎吱——咔嚓”一阵刺耳的声响,那张防护栏竟真的被梁展鹏一把撕扯了下来。断裂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梁展鹏手中握着那残缺不全的防护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当他看到温羽凡已经逃到了另一张防护栏上时,眼中的得意瞬间被怒火所取代。 他立即又冲向温羽凡落脚的那张防护栏,口中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嚣张和自信,仿佛认定温羽凡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说话间,他伸出大手,就要去撕扯这一张防护栏。此时的梁展鹏,完全不顾比赛场地的破坏,一心只想抓住温羽凡,赢得这场比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反击!”温羽凡一边在防护栏上快速移动,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他清楚地知道,一味地躲避根本无法赢得这场比赛,必须要主动出击,寻找制胜的机会。于是,就在梁展鹏高高举起双手,准备撕碎他身下这块新的防护栏的时候,温羽凡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并未像之前那样选择躲避,而是瞅准时机,趁着对方攻击防护栏,注意力稍有分散的瞬间,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雄鹰,猛然从空中高高跃下。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头下脚上,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梁展鹏俯冲而下,同时伸出右手,五指如钩,向着对方的头顶狠狠抓去。此刻的温羽凡,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斗志,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爪之上。 梁展鹏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在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劲风猛袭的刹那,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地立即变招。他头也不抬,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右手瞬间运起奔雷手,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到掌心,而后向上猛然拍出。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瞬间在擂台上响起,紧接着,“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断,竟不是一下撞击声,而是两下、三下、四下。 原来,温羽凡的一爪被梁展鹏挡住之后,他丝毫没有停歇,凭借着惊人的反应速度和精湛的战斗技巧,瞬间又连续打出了三爪。 而梁展鹏同样极为可怕,在无法看清对手动作的情况下,仅仅凭借感觉,便连续出手与温羽凡展开对拼。每一次的对撞,都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 一轮激烈的对轰过后,强大的反震力如同一股无形的巨力,作用在温羽凡的身上。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震飞开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撞在了顶上的防护栏上。防护栏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不堪重负。紧接着,温羽凡又从防护栏上弹了下来,再次重重地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勉强半跪而起。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梁展鹏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承受了温羽凡那连续的攻击后,他脚下的青石擂台都被踏出了两个深深的大坑,可见其受力之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体内一阵气血翻腾,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依然强撑着身体,死死地盯着温羽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甘和倔强。 “好家伙,还说自己没招了,这不是挺猛的吗?来来来,再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梁展鹏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努力稳定下自己的气息。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话音刚落,便立即迈开步伐,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向着温羽凡大步冲来。刚刚那一轮激烈的对拼,不但没有让他心生怯意,反而像是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使他的战意愈发高昂。每一步踏出,他脚下的青石地面都微微震颤,仿佛在为他的勇猛助威。 温羽凡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梁展鹏,神色凝重。他用手背缓缓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丝,口中轻轻感叹了一句:“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在这短暂的交锋中,他深切地感受到,眼前的敌人是他至今为止遇过的最强对手。对方那强大的力量和顽强的斗志,都让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赢得这场战斗,难度极大。然而,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他深知,这一战因自己而起。若是他输掉比赛,周家很可能会因此丢掉重要的地盘,沦为他人的笑柄。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辜负霞姐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和付出。霞姐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身边,给予他信任和鼓励。这份情谊,他铭记于心,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霞姐失望。 想到这里,温羽凡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也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向着对手冲了过去。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这一战,他必须要赢! 擂台之下,观众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整个格斗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巅峰对决的继续。 两人如同两头勇猛的野兽,在擂台上狭路相逢,这一次的交手,激烈程度远超以往。温羽凡不再像之前那样,通过不断游走和试探来寻找战机。经过之前的交锋,对于梁展鹏拳头的威力,他已然心中有数。此刻,他眼神坚定,毫无畏惧,选择与对方正面互攻,一场拳拳到肉、惊心动魄的真男人之间的对决就此展开。 温羽凡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拳头上,猛地挥出。那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逼梁展鹏的面门。 梁展鹏见状,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咧嘴大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毫不退缩,同样挥出一拳,迎向温羽凡的攻击。 “砰!”两拳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的手臂都微微颤抖。然而,他们都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紧接着又各自挥出了第二招、第三招…… “哈哈……好!就是这样!这样才够劲!”梁展鹏的笑声在擂台上回荡,面对温羽凡的重拳,他照单全收。每一次与温羽凡的拳头相碰,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刺激,这让他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疯狂。在他看来,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战斗,充满了热血与激情,没有丝毫的保留和退缩。 温羽凡也不甘示弱,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梁展鹏,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坚定的信念。他知道,在这场硬碰硬的较量中,一旦退缩,就意味着失败。所以,他拼尽全力,与梁展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攻。 拳与拳角逐,爪与掌交错,拳与掌互轰,爪与拳交锋!二人恰似两头争斗的猛兽,皆欲将对方彻底压制,分毫不让,浑身解数尽皆施展而出。 擂台之下,观众们被这激烈的战斗场景所震撼,他们的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整个格斗场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被这两位选手的勇猛和顽强所折服,纷纷为他们加油助威,期待着这场精彩对决的最终结果。 “龙吟拳!”温羽凡大喝一声,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汇聚到拳头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一头即将怒吼的巨龙,全身的肌肉紧绷,手臂高高扬起,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猛地挥出这足以决定胜负的一拳。拳风凌厉,空气中都隐隐传来低沉的龙吟之声,仿佛连周围的空间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微微震颤。 几乎在同一时刻,梁展鹏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奔雷手!”他的双眼圆睁,布满血丝,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奔雷手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涌动,如同雷霆万钧之势,他的手掌瞬间变得通红,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迎向温羽凡的拳头。那速度快若闪电,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两人的最强一击终于碰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轰然爆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擂台周围的防护栏都被这股气浪冲击得摇摇欲坠,一些细小的沙石也被卷起,在空中飞舞。 两人在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下,双双倒飞而出。他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紧接着,两人同时倒地不起,一动不动地躺在擂台上。 整个格斗场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这紧张的氛围。观众们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擂台上的两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都在等待着最终的胜利者出现。大家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擂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动了,有人动了。”一名观众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呼喊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紧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擂台上,只见梁展鹏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注入了一丝生机。紧接着,他缓缓伸出手臂,试图支撑起地面,看样子像是要努力爬起来的样子。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心中暗自猜测着接下来的走向。 就在梁展鹏的身体刚刚坐起,脸上露出那一抹胜利的微笑的时候,变故陡生。他的双眼突然一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瞬间,原本期待着他胜利的人们都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温羽凡也有了动静。他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努力地翻了个身,随后摆出了俯卧撑的姿势。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但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缓缓将身体撑了起来。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曾经这是他一切努力的开始,而此刻,也将为他带来最终的胜利。 温羽凡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喜悦的光芒。他右手握拳,高高举起,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着自己的胜利。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震彻全场的呐喊:“啊!”这声呐喊中,饱含着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坚持以及此刻胜利的喜悦。 台下的观众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家为温羽凡的顽强和拼搏而喝彩,也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而欢呼。 周家众人看到温羽凡高举拳头、呐喊胜利的那一刻,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周远博原本紧皱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好。周围的周家子弟们也纷纷围聚在一起,相互击掌、拥抱,兴奋得又蹦又跳。 霞姐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喜极而泣的声音太过响亮。回想起这几天温羽凡的刻苦训练,以及他在比赛中展现出的惊人成长与顽强斗志,霞姐满心都是骄傲与感动。 反观岑家那边,众人的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力改变这已然注定的结局。 岑家的长辈们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脚步匆匆,仿佛多在这失败的地方停留一秒都是耻辱。年轻一辈的子弟们也满脸愤懑,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不甘地跟在长辈身后。他们离去时的背影显得格外狼狈,甚至没有人回头看一眼仍倒在擂台上、生死未卜的梁展鹏。 梁展鹏孤独地躺在擂台上,周围是一片空荡荡的寂静,与周家那边热闹欢庆的场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在二楼那间装饰得极为奢华的 包厢之中,武道协会的刘会长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姿态优雅地举起精致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微微眯起眼睛,似在细细品味。片刻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今天这茶倒是有那么些不一样的味道。” 就在他隔壁的 包厢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还伴随着轻轻的打哈欠声:“啊……马马虎虎。不过那个大叔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意外了。”说话的人半躺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而在另一个包厢之中,坐着八大世家之一陈家的大少爷陈天宇以及几名陈家嫡系子弟。陈天宇身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听到黄队长的话后,他微微侧头,轻声开口道:“哦,竟然让黄队长意外了。看来此人真的有些意思。” 在第四个包厢里,八大世家罗家的少爷罗青寒和小姐罗青烟静静地坐着。罗青寒一袭黑色劲装,眼神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罗青烟则身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面容恬静。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擂台上的场景。 不管怎么样,今天之后,金满楼这个名字,都将在川府武道界,在八大世家,小有名气了。 第62章 爱与恨心难全 赛后的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霞姐的夜店便早早地挂出了闭店休息的牌子。然而,与平日里闭店后的冷清不同,此时的夜店内部却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这里热烈举行。 走进夜店,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着,欢快的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和精致的点心,店员们穿着整洁的制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为宾客们送上美食和饮品。 参加庆功宴的除了夜店的几名店员之外,周家那边也有不少子弟慕名而来。他们穿着时尚的服装,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比赛中的精彩瞬间,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和惊叹声。周家子弟们的到来,为这场庆功宴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氛围。 高俊凯作为参赛选手,虽然在比赛中遗憾落败,但毕竟不能说他的参赛毫无意义,他的努力为周家争取过机会,也为这场比赛增添了许多看点。因此,他也受到了热情的邀请,参加了这场庆功宴。 此刻,高俊凯正站在人群中,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比赛的失利而显得沮丧。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与身边的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大声说道:“虽然我输了比赛,但能认识这么多朋友,看到金满楼兄弟的精彩表现,也算是不虚此行。来,大家为了这场胜利,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举起酒杯,高声欢呼:“干杯!”酒杯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夜店里回荡,久久不息。 而在人群的中心,温羽凡被众人团团围住,大家纷纷向他投来敬佩和羡慕的目光,不断地向他敬酒,祝贺他在比赛中取得的辉煌胜利。 正在众人沉浸在庆功宴的欢乐氛围中时,原本欢快的音乐戛然而止,店内的灯光也在瞬间全部熄灭。黑暗突如其来,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诶,怎么了?”有人小声地发出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疑惑。 “停电了?”有人猜测着,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大家都在黑暗中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灯光再次点亮,只是这一次,只有一束聚光灯的光芒柔和地投在了舞台之上。看到这一幕,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是有人要表演节目了,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舞台,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 就在这时,一首经典老歌的旋律缓缓响了起来,那熟悉的曲调让不少人都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霞姐穿着一件优雅的礼服,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上舞台。虽然她的右手依然打着绷带和夹板被挂在脖子上,但今晚的她格外明艳动人。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她拿起麦克风,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她那温柔而动听的声音,唱起了那首经典的情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唱歌的时候,霞姐的目光一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温羽凡,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霞姐这是在公然表白。她的歌声中,饱含着对温羽凡的深情,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倾诉。 金满仓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他用胳膊顶了顶温羽凡,调侃道:“大哥,你看霞姐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从了她。”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引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温羽凡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凝重。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闪躲、不好意思,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向金满仓反击。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纠结。霞姐的情义,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而且经过这次比赛的事情,霞姐对他无条件的支持和付出,又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此刻,他的心中真的有些心动了,他能感受到霞姐的爱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那颗早已被仇恨冰封的心。 然而,他却不敢也不能接受霞姐的爱。因为,支撑他一路走到现在的,是无尽的恨。他是为了报仇才顽强地活到现在的,如果这个时候,他接受了别的女人,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老婆和孩子呢?那份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轻易地做出决定。 霞姐的歌声还在夜店里轻柔地回荡,那饱含深情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然而,就在这动人的氛围中,温羽凡却突然有了动作。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没有丝毫的犹豫,突然转身,顺手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一瓶烈酒,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快步朝着夜店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纠结。周围的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却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温羽凡走到门口,用力地推开门,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霞姐原本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在看到温羽凡离去的那一刻,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麦克风,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再也无法继续演唱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台下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尴尬。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本欢乐而温馨的庆功宴,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夜店里,只有那首老歌的旋律还在不知疲倦地飘荡着,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叹息。 夜店门外不远的街角,昏黄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将温羽凡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站在那里,身形略显孤寂,手中紧紧握着那瓶烈酒,仰头大口大口地灌着。烈酒顺着喉咙流下,辛辣无比,好似穿肠的毒药,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此刻的他,满心的纠结与痛苦,多希望这酒能让自己一醉不醒,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然而,以他如今的体质,寻常的酒精根本无法将其麻醉。一瓶烈酒下肚,对他来说,不过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他心中的伤痛如影随形,丝毫未减,反而在这寂静的夜晚,愈发浓烈。 夜店的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霞姐穿着那件优雅的礼服,缓缓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只是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她默默来到温羽凡身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过了片刻,才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楼哥。”那一声呼唤里,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还有几分对温羽凡的心痛。 温羽凡听到霞姐的声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酒瓶。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敢去直视霞姐的眼睛,只是眼神躲闪着说道:“啊,对不起啊。没有听你把歌唱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 霞姐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轻轻摆动,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随后,她微微顿了顿,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楼哥,你的事情我问过满仓大哥了。” 温羽凡和金满仓来到川府城后,一直都住在一起,平日里朝夕相处,交情日益深厚。虽然温羽凡并未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给对方,但在那些漫长的夜晚,有些憋在心里许久、难受得快要溢出来的事情,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所以,他曾对金满仓谈起过自己些许悲惨的过往。 温羽凡听到霞姐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恼怒,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大嘴巴,什么都胡乱往外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过往被他人知晓的窘迫。 “别怪满仓哥,他也是担心你。”霞姐急忙解释道,眼神中满是诚恳,“我也很担心你。楼哥,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真心,让你放下这些苦痛的。”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温羽凡听到这话,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眼睑微微颤抖着,眼中有泪水在涌动,可他紧咬着牙关,倔强地不愿意让泪水流下。在这寂静的街角,他感受到了霞姐那份炽热的真心,可心中的仇恨与愧疚,却如同一堵厚重的墙,横亘在他与这份爱之间。 第63章 见周家家主 正在温羽凡和霞姐陷入这有些凝重的氛围中时,夜店之外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车门轻轻打开,一道身影从车内走了下来。只见此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沉稳,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干练。他下车后,先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夜店里透出的灯光,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着温羽凡和霞姐走来。 “抱歉啊,来晚啦。额……这气氛怎么感觉有些微妙啊!”来人一边走近,一边笑着开口打招呼。他的声音爽朗,带着几分亲和力,可一看到温羽凡和霞姐的表情,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疑惑。 霞姐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连忙叫了一声:“轩叔。”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尊敬,又有一点见到长辈的欣喜。 温羽凡也连忙转过身,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拱手道:“前辈,许久没见了。”见到这人他心中也有些诧异。 没错,来人正是周柏轩。自从周柏轩将温羽凡安排在这家店之后,对方就像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来看过一眼,今日却突然现身,实在有些意外。 “你们两个人怎么独自在外面吹风啊。哦……不好意思,我这是有些八卦了。”周柏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半开玩笑地说道。他的眼神在温羽凡和霞姐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想要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霞姐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温羽凡而心情复杂的她,此刻俏脸微微一红。她轻轻跺了跺脚,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嗔怪道:“轩叔啊!”那声音娇嗔中带着一丝羞涩,宛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 周柏轩看着霞姐害羞的模样,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害什么臊啊,你又不是十几二十的小姑娘了。家里对你的婚事可操心了,你要真看上这小子……额,年纪是大了点……但你放心,叔会帮你做主的。” “你……讨厌!不跟你说了。”霞姐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一片,仿佛熟透的苹果。她再也受不了周柏轩的打趣,慌乱地转过身,飞也似的跑进了夜店之中,那背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周柏轩看着霞姐跑远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转过头,看向温羽凡,开口找他搭话:“这小妮子,看来真的是春心动了,换了平日我说这话,她还得跟我过两招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似乎对霞姐的变化感到有些意外。 温羽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声说道:“前辈,玩笑开大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霞姐心意的感动,又有对自己现状的无奈和纠结。 周柏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那副庄严的神情。他整了整衣领,开口道:“恩,不开玩笑了。你在这里正好,我本来也不是来参加庆功宴的,正是专程来找你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羽凡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问道:“前辈有事吩咐?”他微微弓着身子,眼神专注地看着周柏轩,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周柏轩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家主明天要见你一面,应该是要对你本次的功劳作出奖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对温羽凡的表现颇为满意。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谦虚的表情,说道:“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 周柏轩摆了摆手,说道:“诶,这我不管,我就是负责传话。明天早上八点,会有人来接你去周家,你别睡过头了就行。” 温羽凡连忙点头答应:“好的,我会准时恭候的。” 周柏轩转身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话带到了,我先走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停在一旁的轿车走去。 “前辈不进去参加庆功宴?”温羽凡看着周柏轩的背影,开口问道。 周柏轩头也不回地说道:“年轻人这种活动,不适合我。”说着,他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发动引擎,驾车离去了。 温羽凡站在原地,望着周柏轩离去的方向,心中对明天的会面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第二天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城市还在沉睡中,温羽凡就已经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他身着一件干净整洁的黑色衬衫,搭配着深色长裤,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温羽凡的住处门口。车门打开,一位身着制服的司机走下车,恭敬地向温羽凡行礼,说道:“请问是金先生吗?我是来接您去周家大宅的。”温羽凡点了点头,跟着司机上了车。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了周家大宅。温羽凡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微微咋舌。周家虽然如今已然没落,但毕竟底蕴深厚,这周家大宅的规模比起以前他见过的余家还要大上一些。 大宅的大门高大而庄重,朱红色的漆虽然有些斑驳,但依然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走进大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通向深处,道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抬眼望去,主宅建筑气势恢宏,飞檐斗拱,尽显古朴之风。与余家那奢华现代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周家大宅一派民国时期的风格,每一处细节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温羽凡跟随着司机的脚步,沿着那铺着石板的小路前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主宅前。司机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说道:“金先生,就是这里了。” 温羽凡微微点头示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房间。 一踏入房间,温羽凡便发现这里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房间的装修十分朴素,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璀璨的灯光。空间不算大,与一般宽敞的会客室截然不同。房间的四周摆放着许多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籍,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一些摊开的书卷。从这些布置来看,这里倒更像是一间书房,而不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来了啊!”温羽凡刚一踏进书房,那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耳中。 温羽凡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在一个书架的边上,正站着一名身穿素衣短褂的老者。老者手中捧着一册翻开的书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正温和地注视着他。那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沉稳。 温羽凡虽然此前从未见过周家的家主,但凭借着当前的情景,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既然是家主召见自己,而这房间里又仅有眼前这老者一人,那么毫无疑问,此人必定就是家主。想到此处,温羽凡丝毫不敢耽搁,急忙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行礼道:“金满楼见过家主。”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对家主的敬重。 周家家主微微颔首,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随后,他小心地将书卷放回书架上的一个空位,那位置显然是这本书原本所在之处。做完这一切后,他缓缓踱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书桌之后缓缓坐下。他的身姿虽略显佝偻,但一举一动间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坐定之后,家主开口说道:“不用多礼了……金满楼,是。” 温羽凡连忙应道:“是。”声音清晰而坚定。 “说来你入周家有月余时间了,过得可还好啊。”家主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温和地看着温羽凡,语气平和,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温羽凡略作思索,如实回答道:“我在霞姐手下做事,霞姐对我很是照顾。”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霞姐平日里对他的关心与帮助,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家主微微颔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有什么不顺心的,直说无妨,小霞那丫头我是知道的,泼辣着呢。说出来我会给你做主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关切,仿佛在告诉温羽凡不必有所顾忌。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认真地说道:“啊,没有没有,霞姐真的对我很好。” “呵呵……好好好,那就好啊。”家主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欣慰。 第64章 周家往事 房间里的气氛轻松融洽,家主顿了一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进入正题道:“嗯……这次啊,你为我们周家可是立了个大功啊。想要什么奖赏啊?”他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温羽凡,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温羽凡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谦逊的表情,谦虚道:“啊,这次我也只是出了一点点力,不敢居功啊。” 家主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事情我都听说。这次岑家发起这场赌斗,完全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输了,就是大过,该罚,但你赢了,便是大功,该赏。我周家向来赏罚分明,你就不必推辞了。说,要什么?”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家主这么说,温羽凡心中明白,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于是,他微微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好,那我想向家主要一部内功心法可行?”这个奖赏是他昨晚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才决定的。他深知自己现在虽然能够凭借灵视偷学别人的外家功夫,但内功这东西,单凭眼睛看是根本无法学到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家主正端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上一口茶。听到温羽凡这个要求,他的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噗”的一口,将喝进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温羽凡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关心地问道:“家主!你没事?”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想要上前查看家主的情况。 家主一边咳嗽着,一边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擦着嘴,说道:“哎呀,你这小子,还真敢提啊……内功心法,老头子我也想要啊!可惜哪有那么容易得到!这个可真的没有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 温羽凡悄悄瞥了一眼家主头顶上那「武徒九阶」的对话框,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周家确实没有内功心法,不然以家主的地位,若有内功心法,又怎会至今都没能突破成为内劲武者呢。不过,此时一个疑问在他心中悄然升起:“都说周家有内劲武者坐镇啊,既然不是家主,那会是谁呢?难道这只是周家对外吹嘘的?” 就在温羽凡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冒昧地问出这个问题时,周家家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哎……实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夫就告诉你。昔年我周家兴旺之时确实高手辈出,内功心法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后来遇上抗战了。我周家先辈都是热血男儿,自然纷纷上阵杀敌。结果啊,哎……我爷爷,我父亲还有叔伯们,都一去不回了。我和几个兄弟那时候小,没法上战场,所以就留下了我们这些娃娃。还记得,小霞他爸,那时候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呢。 话说远了,年纪大了,就喜欢说这些……要知道,那时候的武功传承可不是靠什么秘笈的,而是一辈传一辈口耳相传的,我那个时候虽然跟爷爷学了一招半式,但那都是些启蒙用的粗浅功夫,内功心法就……总之啊,我们周家的传承也就这么断了。 到了现在我周家确实没有一名内劲高手。但不是没有内劲高手坐镇。战后,有个人来到我们周家,说是被我父亲爷爷他们救过一命,而这人为报答救命之恩,就在我周家常住了下来,打算护我周家一生一世。外界传闻在我周家坐镇的便是这位前辈了。” 温羽凡听着家主的讲述,心中不禁咂舌:“家主年纪看起来起码八九十了,那位老前辈该年纪多大了啊。” 同时,温羽凡心中又冒出一个疑问,他忍不住开口道:“家主,我看轩叔的年纪好像不大啊。还有霞姐……”刚问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种家族内部的事情自己怎么好随便打听呢,于是急忙说道,“哦,对不起家主,这种事情,我不该问的。” 家主并没有在意温羽凡的冒失,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答道:“柏轩是我小姑姑的儿子,至于我小姑,嘿嘿,跟我差不多大,所以他,那小子看起来跟我儿子差不多。还有,那时候我周家家训功夫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我小姑姑自然也没学到什么本事。至于小霞,那是我三弟老来得女,全家可宠着呢。” 说到这里,家主原本和蔼的眼神突然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温羽凡缓缓说道:“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啊,不然老头子第一个不放过你啊。”那语气看似玩笑,却又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温羽凡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家主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周家的隐秘之事,肯定是周柏轩将昨天在夜店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家主。家主这是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不然以家主的身份和地位,又怎会轻易跟一个客卿说这么多家族内部的事情呢。 温羽凡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对家主的信任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能得到周家主的认可,对他在周家的地位有着极大的帮助;另一方面,他又为家主话中所指的“她”——霞姐而感到纠结。可他心中那沉重的仇恨却如同一座大山,横亘在他与霞姐之间,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支吾着说道:“家主,我……我会的。” 家主看着温羽凡那略显局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哈哈一笑,开口说道:“好了,别紧张。还是说回正事。内功心法是没有了,只怕在这川府城中,别说周家了,其他几家只怕也拿不出来。整个华夏,只怕也只有少林、武当、峨眉这些大派或是京城的一些大家族,还有官方才会有……嗯……”说着,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思考,“若是那位前辈收你为徒……哎,不行不行啊,你这年纪,早过了练武的黄金期,那位前辈铁定看不上你的……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温羽凡听到家主这么说,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他却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继续问道:“家主,既然其他家族也没秘笈,为什么他们会有内劲武者诞生?成为内劲武者还能有其他方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和疑惑。 “有啊,自己悟啊!”家主看着温羽凡那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呵呵,玩笑而已。那几家可没有这个本事,他们啊,也就是如我刚刚说的,族中有子弟拜入了那些大派学艺。所以才勉强出了几个内劲武者。”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耐心地为温羽凡解释着。 温羽凡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原来如此,想要成为内劲武者,要么有内功心法修炼,要么就只能拜入那些大派学艺。可他如今的情况,拜入大派学艺显然不太现实,而内功心法又如此难得。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但他的心中却又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之路,哪怕再艰难,也绝不放弃。 家主见温羽凡皱着眉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关切,开口劝慰道:“诶,小金啊,别想了。你还是说个老头子我能办到的实际点的要求。要不这新得的酒楼给你一些股份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眼神中透露出对温羽凡的重视。 温羽凡听到家主的话,微微一怔,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哦,不了,我对酒楼的股份没有兴趣。不过,家主,实际上除了心法,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要问,还请您不吝告知。”他的声音诚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家主见温羽凡拒绝了股份的提议,也没有勉强,而是欣然说道:“有问题就问。”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示意温羽凡可以提问。 温羽凡微微挺直了身子,正色开口:“家主,您可有听过新神会?”他的语气严肃,眼神紧紧地盯着家主,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家主听到这个问题,脸色陡然刷白,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的眼睛瞪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呼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 第65章 雨一直下 瞧见家主这般反应,温羽凡心中笃定,周家家主必定知晓新神会。他赶忙再次躬身,言辞恳切地请教道:“家主,还望您不吝告知。” 家主眉头紧蹙,陷入沉吟,片刻后,反倒向温羽凡抛出一个问题:“嗯……你可清楚川府城八大世家如今尚存几家?” “八大世家,不就应该是八家吗?”此问题看似简单,温羽凡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家主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满是唏嘘,叹道:“八大世家,算上我周家,现今实则仅存七家了。” “这是为什么啊?”温羽凡心中顿生疑惑,可隐隐约约间,又仿佛已经预感到了那个答案,不禁喃喃道,“莫非……” 家主微微点头,随后缓缓说道:“当年小鬼子那般猖獗,都未能覆灭我们八大世家。然而,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八大世家之一的杨家,竟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温羽凡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神色凝重,娓娓道来:“当年的杨家,堪称我们八大世家之首,其实力之强,绝非我们其他任何一家所能企及,甚至可以说,其余七家合力,都远不及杨家。杨家那时,光是内劲武者就有九人之多,更别提家族之中,还有一位宗师境的族老坐镇。那时候的杨家,风头无两,在川府城自不必说,即便是与京城的一些大家族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如庞然大物般的家族,竟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 温羽凡心中一紧,问道:“是新神会干的?” 家主再度点头,继续讲述:“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直接惊动了官方。那时,武安部刚刚成立不久,还没有四神兽的分系。听闻,当年武安部可谓高手尽出,具体出动了多少人,我并不知晓,只听说连那位武尊强者都亲自出手了。你猜结果如何?武安部倒是杀了几个人,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最终,新神会的核心干部全都逃之夭夭了。” 温羽凡满脸震惊,失声道:“新神会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家主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幽幽地说道:“那不过只是当年的情形罢了。后来我听闻,自被武安部全国追缉之后,新神会便逃窜到国外谋求发展。这些年过去,如今的新神会已然今非昔比,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足以与国家抗衡的庞然大物。据说,内劲武者到了新神会,仅仅只能充当守守门的小卒,至于宗师境界的强者,在新神会里也是数不胜数。那等势力,早已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武者,乃至寻常世家所能触及、抗衡的存在了。” 温羽凡静静聆听着家主的讲述,随着家主的话语,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新神会超乎想象的强大实力,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深知,自己一直以来背负着的血海深仇,本就沉重无比,而如今知晓新神会的恐怖势力后,那原本就艰难的报仇之路,此刻更是变得荆棘丛生。 “对了,你问新神会做什么?”家主将新神会的过往一五一十讲述完后,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询问温羽凡。 温羽凡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隐瞒,直言回答道:“有仇,血海深仇!”那六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仿佛能穿透空气,直击人心。 家主听闻此话,如同遭受一记重锤,脑子瞬间“嗡”的一下,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颤声开口:“啊!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小金啊,今天就聊到这里……你先回去。”此刻的他,语气中满是惊慌与不安,仿佛温羽凡带来的是一个足以颠覆周家的噩耗。 温羽凡闻言,没有多言,连忙躬身告退:“那不打扰家主了,我先告退。”说罢,便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变色,一道炸雷毫无征兆地闪过,“噼啪”一声巨响,仿佛要将天空撕裂。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温羽凡站在屋檐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两滴雨水。雨水顺着他的掌心滑落,他喃喃自语道:“下雨了。” 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周家家主幽幽的声音:“金兄弟……我们周家庙小……只怕无法为你遮风挡雨啊!”家主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与担忧,仿佛在向温羽凡暗示着什么。 温羽凡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身,再次对着周家家主郑重地一躬身,语气坚定道:“家主放心,在下必不会连累周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似乎在向家主表明,即便前路荆棘密布,他也会独自承担,绝不将周家牵扯进来。 温羽凡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离开了周家大门。 周家的司机早已候在一旁,见他出来,赶忙打开伞上前,拉开车门,恭敬地说道:“金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温羽凡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决绝,拒绝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司机面露诧异之色,但也不好多问,只得默默关上车门,目送温羽凡离去。 此时,街道上早已被雨水淹没,雨滴如注,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温羽凡没有撑伞,也没有叫出租车,就那样径直走进雨幕之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很快,他的头发、衣服就被完全浸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但他仿若未觉,只是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一步步向前走去。 狂风裹挟着雨水,肆意地拍打着他的脸庞,他却浑然不顾。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路是狂风暴雨又如何,这条路,我温羽凡走定了!” 新神会的强大,无法动摇他报仇的决心。他深知,这条复仇之路,必将充满艰难险阻,但他已做好准备,哪怕孤身一人,哪怕面对的是惊涛骇浪,他也绝不退缩。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坚定。每一步落下,都溅起一片水花,仿佛是他对命运的抗争。在这风雨交加的街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向着那未知却又充满挑战的未来,毅然前行。 此时还未到霞姐夜店的营业时间,店内空荡荡的,员工们都还未到岗。霞姐独自坐在台边的圆凳上,她那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托着腮,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发呆。近来,她时常这般失神,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某个人,那人的身影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突然,夜店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这动静虽小,却还是惊扰了沉浸在思绪中的霞姐。她木然地转过头去,下意识地随口说了句:“还没开门呢。”然而,当她的目光聚焦到来人身上时,整个人瞬间怔住了。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他——温羽凡,可此刻的温羽凡,模样却狼狈至极,就好似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衣服上的水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水渍。 “哎呀,楼哥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霞姐满脸惊慌,急忙从圆凳上站起身来,快步朝着温羽凡跑去,“你早上不是去见大伯了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温羽凡只是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迈进半步,仿佛生怕自己湿漉漉的身体弄脏了夜店干净的地面。 “哎呀!先不说这些了,小心感冒了,我现在马上给你拿毛巾去。”霞姐心急如焚,刚跑到温羽凡面前,匆匆打量了他两眼,便又慌慌张张地转头,想要去拿毛巾,整个人显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温羽凡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霞姐的左手。 这是霞姐第一次被温羽凡主动拉住手,温羽凡的手因为淋了雨,此刻有些冰冷,可霞姐的心却瞬间像被点燃了一般,一阵火热。她的俏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心中既窃喜又兴奋,暗自想着:“楼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 温羽凡看着霞姐,缓缓开口道:“霞姐,不用了,我跟你说个事情。” “难道他想……嘿嘿……”霞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怀着满心的激动与期待,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双眼深情地注视着温羽凡,眼神中闪烁着光芒,满心期待着对方即将说出的真心告白。 然而,温羽凡只是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霞姐,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实际上我不叫金满楼,我真名叫温羽凡。” 霞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什么嘛。我早就说满仓哥的年纪看起来比你大了,他还叫你大哥。原来你们真的不是亲兄弟啊。呵呵……谜题解开了。那我以后不叫你楼哥,该叫你凡哥喽。”她的语气轻松欢快,似乎对温羽凡的这个身份转变并不在意。 温羽凡微微点头,说道:“随你,都可以。”话音刚落,温羽凡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断颤抖。 霞姐见状,脸上满是担忧,急忙关心道:“凡哥,你怎么了?着凉了吗?还是赶紧换身衣服。” 温羽凡一边咳嗽,一边轻轻摇头道:“不,只是旧疾复发而已。咳咳……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咳咳……我治疗这病的药前几天吃完了,所以想跟你请几天假,去看病……咳咳……”他的声音因为咳嗽而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虚弱。 霞姐毫不犹豫地忙说道:“好好好,你想请几天假都可以的。凡哥啊,要不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看病。”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切,恨不得立刻陪温羽凡前往医院。 温羽凡再次摇头拒绝,解释道:“我这病医院治不了,要离开川府城去找一位住在川中山里的高人才行。” 霞姐听闻,不禁惊讶道:“啊……我们这边的山里可是道路险峻,而且还有黑熊出没。你一个外乡人去山里寻医可不容易啊,我也陪你一起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与坚定,一心想要陪着温羽凡去面对未知的艰难。 又咳了一会儿,温羽凡的气息渐渐平缓了一些。他再次摇头,坚决地拒绝道:“不,我手上有地图和准确的定位坐标,要找到那高人还是十拿九稳的。就不需要霞姐陪我走一趟了。” 霞姐微微嘟起嘴巴,眼中满是期待与不舍,撒娇道:“凡哥,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陪你去。”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然而,温羽凡的脸色却陡然一冷,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不,你不可以跟来。满仓就拜托你照顾了。”话音刚落,他便用力地一把甩开霞姐的手,那动作干脆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一头冲进了如注的暴雨之中,身影很快便被雨幕所吞噬。 霞姐站在原地,原本满怀期待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与失落。她没有等来想象中深情的告白,等来的却是这般无情的告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温羽凡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水依旧不停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可霞姐却仿佛听不到这一切。她的耳边,还回荡着温羽凡那冰冷而坚决的话语;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羽凡甩开她时的那一丝力度。 第66章 山中历险 在与霞姐不欢而散后,温羽凡心中五味杂陈,但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他深知此刻的形势紧迫,没有丝毫的耽搁,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找金满仓当面告别,便匆匆忙忙地朝着车站赶去。 此时的川府城,街道上依旧是风雨交加,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温羽凡在雨中疾行,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川府城。 之前那场冷雨,不仅打湿了他的身体,也让他因为恼怒和仇恨而有些发热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没了周家的庇佑,自己在川府城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处境将会变得举步维艰。岑家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一旦得知他失去了周家的支持,必然会不择手段地找他麻烦。所以,他必须赶在这个消息传出去,岑家人找上门之前,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是非之地。 终于,他赶到了车站,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便急切地买了一张车票。随着列车缓缓启动,温羽凡透过车窗,望着逐渐远去的川府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里有他的回忆,有他牵挂的人,但此刻,他却不得不选择离开。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还很漫长,前方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约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列车缓缓停靠在峨眉站。温羽凡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出车厢。他身上的衣物依旧带着未干的水渍,黏糊糊地贴着皮肤,让人浑身不自在。然而,此刻的他满心忧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步出站台,他发现外头已然云消雨住。原本被阴霾笼罩的天空,此时已渐渐放晴,几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可温羽凡却无心感受这份清新。 峨眉,作为川省声名远扬的着名景点,向来游人如织。眼前的峨眉站更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游客。他们或是三两成群,背着行囊,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开始的旅程的期待;或是全家出动,欢声笑语回荡在车站的每一个角落。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咕噜”声,人们交谈的嘈杂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乐章。 温羽凡置身于这喧嚣之中,却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的眼神中透着凝重与焦急,脚步匆匆,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前行。 温羽凡随着熙熙攘攘的游客一同登上了公交车,车内人头攒动,各种方言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游客们兴奋地讨论着峨眉山的美景与传说。他默默坐在角落,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丝急切,对周围的热闹置若罔闻。 公交车一路行驶,终于抵达了峨眉山景区的大门口。一下车,便能看到景区门口人潮涌动,售票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温羽凡排队购票后,径直朝着登山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他的登山之旅。 一路上,游客们欢声笑语,欣赏着峨眉山的秀丽风光,时不时停下脚步拍照留念。而温羽凡却无心观赏这美景,他的心思全在那位隐居在峨眉山某处的聂大夫的师兄身上。他深知,自己要找的人并非在那热闹的峨眉金顶,也不是在声名远扬的峨眉派,而是在这山林深处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跟着人流一路向上攀登,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山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当走到某处山道时,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周围游客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便突然翻过了护栏,踏入了一条旅游路线之外的道路。 这条道路显然鲜有人迹,杂草丛生,荆棘遍布,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划伤。 但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他坚定地迈着步伐,朝着未知的深处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聂大夫的师兄,治好自己的病,为复仇之路扫除障碍。 尽管聂大夫为温羽凡指明了其师兄所在的大致方位,可这峨眉山绝非都市那般道路规整。踏入山林,温羽凡便真切体会到这里的复杂。山路蜿蜒崎岖,脚下的小径时常被繁茂的杂草与突兀的岩石掩盖,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走着走着,冷不丁地,前方就会毫无征兆地变为陡峭山崖,或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胆战心惊。即便怀揣着定位,在这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的地方,要抵达目标方位,谈何容易。 温羽凡在山上兜兜转转,耗费了大把时间。起初,他还能凭借着大致的方向感勉强前行,可渐渐地,周围的景致愈发陌生,他的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然迷失在这片山林之中。望着四周层峦叠嶂、遮天蔽日的树木,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悔意,暗自思忖:要是带着霞姐一同前来,会不会情况要好些?毕竟霞姐是当地人,说不定能帮自己少走些弯路。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便迅速摇头,将其从脑海中驱赶出去。他深知,自己已然亏欠霞姐太多。如今自己要面对的是如此危险的局面,怎能再将她牵扯进来,让她置身于可能的险境之中。想到这儿,温羽凡咬了咬牙,重新振作精神,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决心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茫茫山林中寻得聂大夫师兄的隐居之处。 正当温羽凡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该如何走出困境时,周围的草木陡然间发出一阵剧烈的沙沙声响。这声音来势汹汹,绝非寻常微风拂过所能产生的轻柔响动。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警觉瞬间遍布全身。他立刻停下脚步,身体微微紧绷,目光如鹰般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此时,关于这里有黑熊出没的传闻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紧张不由自主地爬上心头。他虽有着武徒六阶的实力,在与人类对手的较量中或许能占据一定优势,但面对一只身形庞大、力大无穷的黑熊,结果究竟如何,他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摆出戒备的架势,眼睛死死地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威胁。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中轰鸣。 就在温羽凡暗自庆幸虚惊一场时,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旁边的草丛中蹿了出来。温羽凡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目光紧紧锁定那道身影,待看清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身影他在登山途中见过不少,哪是什么令人胆寒的黑熊,分明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大猴子。这些猴子在峨眉山一带可谓是出了名的大胆,丝毫不惧怕人类,甚至还常常成群结队地“打劫”游客,抢夺他们手中的食物,行径十分嚣张。 然而,温羽凡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那只猴子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猴子猛地冲向他,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说什么也不松开。 “猴哥,我身上可没带什么吃的东西啊。”温羽凡无奈地苦笑着说道。他此次上山太过匆忙,别说是用来投喂猴子的小零食了,就连自己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准备,此刻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 但很快,温羽凡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只扑到他怀里的猴子并没有像往常那些“打劫”的猴子一样,在他身上翻找口袋,寻找食物,反而全身瑟瑟发抖,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似乎在寻求庇护。 与此同时,周围草木的沙沙声仍在持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温羽凡心中一紧,缓缓抬起头,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真的有熊!”温羽凡心中一惊,暗自叫苦。没想到之前只是传闻,如今竟然真的碰到了这山林中的猛兽。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猴子。 “吼!”那只黑熊原本正朝着猴子的方向步步逼近,此刻陡然看到前方站立着一个人类。对于天性敏感且领地意识极强的黑熊而言,人类直立而起的姿态无疑是一种挑衅。它怒目圆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 温羽凡定睛一看,这是一只成年的黑熊,体型壮硕无比。当它站立起来时,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宽厚的肩膀、隆起的肌肉,无不彰显着其强大的力量。黑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离弦之箭般冲过来发动攻击。 温羽凡哪敢有丝毫的停留,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拼尽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的树枝和碎石被他踩得嘎吱作响,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掠过,可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只可怕的黑熊,保住自己的性命。 怀中的猴子也被吓得不轻,紧紧抱住温羽凡的脖子,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身后,树枝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阵阵催命的鼓点,清晰地昭示着黑熊正迅猛追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仿佛重重地撞击在温羽凡的心头,令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在极度的焦急与恐惧之下,温羽凡眼疾手快,三两下便攀爬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他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猴子,迅速地蹿到了较高的树枝上。他紧紧抱住树干,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棵大树能够成为他和怀中猴子的庇护所,让他们躲开黑熊的攻击。 那只黑熊很快追到了树下,它围着大树转了一圈,鼻子不停地嗅着地面和树干,试图捕捉温羽凡的气息。随后,它仰起头,朝着树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在山林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温羽凡见黑熊只是在树下咆哮,并没有立刻爬上来,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瑟瑟发抖的猴子,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安全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个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只见那只黑熊竟然伸出粗壮的前爪,扒在了树干上,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它的动作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摇摇晃晃,但它却真的在不断靠近。 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万万没想到,这只黑熊竟然有爬树的能力。 第67章 走了熊 又来狼 黑熊拖着沉重且笨拙的身躯,缓慢却坚定地朝着树杈上的温羽凡逼近。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树枝的微微颤动,仿佛在宣告着危险的临近。温羽凡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黑熊,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清楚地意识到,再继续留在这棵树上,无疑是坐以待毙。于是,就在黑熊堪堪爬到一半时,他一咬牙,毅然决然地从树上纵身跳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黑熊原本专注于向上攀爬,见温羽凡突然下树,立刻停止了动作,庞大的身躯顺着树干滑了下来,双眼死死地盯着温羽凡,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到手的“猎物”。 温羽凡心里明白,凭自己的速度,根本跑不过这头凶猛的黑熊,而再次上树,又会面临黑熊爬树的威胁。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要和这家伙正面交锋吗?听说黑熊的一爪子能有几吨重,这要是被它抓到,可就性命难保了。还是先跑!”想到这里,他便打算再次逃跑。然而刚准备拔腿逃跑,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黑熊刚才爬树时那笨拙的模样。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嗯,有办法了!” 温羽凡迅速锁定了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之后他像只敏捷的猿猴般,眨眼间便蹿了上去。 黑熊哪里肯罢休,咆哮着追了过来,看到温羽凡上树,它毫不犹豫地再次开始攀爬。 这一次,温羽凡早有准备,他静静地等待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静与从容。当黑熊的爪子即将够到他时,他瞅准时机,再次从树上跳了下去。 黑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了,怒吼一声,急忙从树上倒退下来,想要继续追击。 而温羽凡则早已跑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耐心地等待着黑熊的到来。当黑熊终于从树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时,温羽凡微微一笑又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这棵树。 就这样,温羽凡和黑熊展开了一场“爬树追逐战”。一次又一次,温羽凡巧妙地利用黑熊爬树的笨拙,在不同的树上穿梭,而黑熊则一次次地徒劳攀爬和追赶。 黑熊体型庞大,体重惊人,这样反复的攀爬和奔跑,很快就让它吃不消了。它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凶狠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疲惫和无奈。而温羽凡,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机智的策略,依旧显得轻松写意。 最终,黑熊发出一声愤怒而又无奈的怒吼,放弃了继续追击,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温羽凡看着黑熊远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怀中的猴子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已然远去,原本紧紧抱住温羽凡的四肢渐渐松开,缓缓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落地后,猴子在温羽凡周围兴奋地绕着圈,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发出欢快的叫声,那模样,仿佛是在庆祝劫后余生。 温羽凡看着猴子这活泼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半开玩笑地对猴子说道:“猴哥,学会了吗?以后要是再被熊追,就用这招。保证它抓不住你!”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毕竟刚刚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摆脱了凶猛的黑熊。 出乎意料的是,猴子似乎真的听懂了温羽凡的话,竟双手互拍,鼓起了掌来。它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那股子高兴劲儿却溢于言表,仿佛真的为自己学到了一个能躲避危险的新技能而开心不已。 温羽凡被猴子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之前与黑熊周旋时的紧张和疲惫也在这笑声中消散了不少。他伸手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我也得继续赶路了。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朝着记忆中聂大夫师兄所在的方向继续前行。 而那只猴子,则站在原地,目送着温羽凡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才蹦蹦跳跳地跑开,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余晖洒在山林间,给整个峨眉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然而,温羽凡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在山林中已经摸索了许久,脚步变得有些沉重,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和焦虑。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找到聂大夫师兄的居所。不仅如此,这一路上,他连一个人影都未曾见到。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林、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便是一片寂静。毫无疑问,温羽凡彻底迷路了。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让他越发感到疲惫不堪。 温羽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是一点野外生存经验也没有啊……算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在大晚上又遇到那黑熊可就糟糕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这山林中危机四伏,不仅有凶猛的野兽,还有可能遭遇各种未知的危险。而他现在孤身一人,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和装备,处境可谓十分艰难。 于是,温羽凡开始在周围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灌木丛,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或者大树洞。终于,在不远处,他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树干上有一个宽敞的树洞。他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树洞前,温羽凡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才放心地钻了进去。他靠在树洞的内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温羽凡望着洞口外的黑暗,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明天能够顺利找到聂大夫的师兄,治好自己的病。 温羽凡正靠在树洞内壁,被饥饿感折磨得有些萎靡时,一阵诱人的香气悄然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浓郁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他的味蕾,引得他口水直流。这分明是食物的香气,在这荒郊野外,显得格外珍贵。 他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嗅,眉头微蹙,心中满是疑惑:“嗯?这……咖喱味。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咖喱味?”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神一亮:“不对,有人!是有人在附近煮东西。” 温羽凡心中顿时一阵狂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出树洞。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我要找这煮饭的人买点食物,大不了多花点钱嘛!就算人家不卖给我,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找他问下路啊。” 打定主意后,他迅速从树上下来,顺着那股诱人的香气,小心翼翼地朝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温羽凡不远处,一处小小的临时营地已然搭建起来。此刻,三名男子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眼睛不时望向架在火上的锅,满心期待着食物开锅。这三人可不是泛泛之辈,皆与温羽凡有着莫大关联。他们分别是袁盛、侯显,而正手持汤勺,专注盯着锅里食物的,便是负责做饭的顾琛。 顾琛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一脸陶醉地感叹道:“啊!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森林里,能吃上一顿咖喱,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啊。” 侯显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回道:“得了,还享受呢,要不是别无选择,谁乐意吃这东西。话说到底啥时候能好啊!”实际上,他们所食用的并非正宗的咖喱佳肴,不过是将几个咖喱罐头一股脑倒进锅里加热罢了。 顾琛不紧不慢地搅拌着锅里的食物,说道:“就是简单加热一下,再等个一两分钟,马上就能吃了。” 侯显坐在一旁,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虽说嘴上满是嫌弃,可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仿佛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这时,一直沉默的袁盛突然开口,看向侯显问道:“老侯,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你真能找到那家伙吗?” 侯显闻言,胸脯一挺,满脸自豪地说道:“别的不敢夸口,可在野外追踪这方面,我绝对是行家。就从一路发现的那些痕迹来判断,我们离那家伙应该已经很近了。要不是天黑了,行动不便,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你就放一百个心,等咱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天肯定能把他给抓住。” 袁盛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道:“嗯!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他!”说着,他猛地用力捏紧拳头,指节间传出清脆的“噼啪”响声。 第68章 只能逃了 没过多久,温羽凡在那浓郁香味的牵引下,目光瞬间捕捉到了不远处闪烁跳跃的火光。在这荒僻的山林中,那火光就如同希望的灯塔。他满心激动,丝毫没有多想,拔腿便朝着火光处兴奋地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营地里正等待美食的三人,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周围草木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沙沙声响。刹那间,他们原本松弛的神经陡然绷紧,瞬间警觉起来。 侯显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大家小心了,根据之前一路发现的踪迹判断,这附近有一头熊出没。”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袁盛和顾琛的心头。 此话一出,袁盛和顾琛顿时如临大敌,身体紧绷,肌肉下意识地收缩。两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锁定响声传来的方向,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大气都不敢出,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只凶猛的黑熊张牙舞爪地冲出来,将他们吞噬。 下一秒,一道身影好似从黑暗中凭空出现,“嗖”的一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你们好,冒昧打扰一下!”温羽凡满脸堆笑,朝着三人热情地打起招呼,同时尽可能让自己的神情与姿态显得友善亲和,试图消除初次见面的陌生与隔阂。 对面的袁盛、侯显和顾琛三人,原本神经就因那可疑动静而绷得紧紧的,此刻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们先是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可当看清来人竟是温羽凡时,三人均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个我想……”温羽凡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对面三人。话刚出口,他的目光与三人交汇,瞬间,笑容在脸上凝固,整个人也愣住了,原本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像是被定格在了时间里。 一时间,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无形的胶着,气氛诡异得近乎窒息,尴尬到了极点。 “岑家人!他们怎么在这里?”温羽凡的心底如同掀起惊涛骇浪,又惊又疑,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闪过。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肌肉紧绷,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侯显望着近在咫尺的温羽凡,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我们找他半天,就……就这么自己出来了?”那感觉,就像是在大海中盲目搜寻许久的珍宝,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袁盛则是眼睛一亮,心中暗喜:“得来全不费功夫!”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得意与凶狠交织的神色,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温羽凡扑过去。 顾琛则是满脸惊愕,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哦埋噶!”那语调拉得老长,充满了意外与震惊,像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告辞!”温羽凡在心底暗叫不好,眼前这三人竟是岑家的人。虽说他全然不知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但本能告诉他,碰上他们,自己绝无好事。几乎在念头闪过的同时,他双脚猛地发力,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袁盛见状,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饥饿的野狼盯上了猎物,嘶吼一声:“哪里走!追!”话音未落,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温羽凡逃窜的方向疾追而去,那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呼呼风声。 “等一下,带上这个!”顾琛反应也不慢,眼疾手快地抄起手边的强光手电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袁盛扔了过去。这手电筒在这漆黑的山林里,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追踪工具。 袁盛奔跑途中,头也不回,凭借着多年磨炼出的敏捷身手,反手一抓,精准无比地将手电筒稳稳拿在手中。他没有丝毫停顿,拇指迅速按下开关,一道刺眼的强光瞬间划破黑暗。借着这光亮,他看清了前方温羽凡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身影冲了进去,誓要将温羽凡拿下。 顾琛又迅速拿出两个手电筒,动作娴熟地将其中一个抛给侯显,另一个则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两人同时按下开关,两束强光瞬间射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紧接着,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紧紧跟随着袁盛的脚步,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幽深、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 一时间,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响,整个山林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 温羽凡在前方如丧家之犬般拼命逃窜,脚步杂乱却又急切。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频繁地左拐右突,利用树林中错综复杂的地形,试图借助树木的遮挡与阴影的掩护,甩掉身后如跗骨之蛆般的追兵。然而,后方的袁盛、侯显和顾琛三人就像训练有素的猎犬,紧紧咬住他的踪迹,无论温羽凡使出何种解数,他们始终不离不弃,步步紧逼。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恰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温羽凡突然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一阵难以忍受的憋闷感汹涌袭来。紧接着,喉咙一阵发痒,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揪心。他那旧伤,竟在这最不该发作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复发了。 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温羽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本矫健的步伐变得沉重而迟缓,逃跑的速度大大减缓。后方的三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迅速缩短着与他之间的距离。 “死!”袁盛本就离温羽凡最近,此刻瞅准时机,如同一头猎豹般迅猛地向温羽凡扑去。他高高举起拳头,带着满腔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朝着温羽凡的后背狠狠砸下。那拳头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温羽凡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却因咳嗽而反应不及,根本来不及躲避。 “砰”的一声闷响,袁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温羽凡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温羽凡的身体击飞,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方扑飞而出。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随后洒落在地面上。好在双方都在高速移动,这一拳的力量有所分散,并未完全发挥出全部威力,否则,以袁盛这饱含杀意的一拳,温羽凡定然非死即残。 温羽凡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树叶和泥土沾满了他的全身。但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如弹簧般从地上弹射而起。他甚至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毅,丝毫不敢停留,再次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仿佛只有不断奔跑,才能摆脱这致命的危机。 “命还挺大!”袁盛看着温羽凡那摇摇欲坠却仍在挣扎逃跑的身影,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脚下一蹬,继续朝着温羽凡追击而去,那眼神仿佛在宣告,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温羽凡置于死地。 第69章 驱熊吞狼 说来也奇怪,在挨了袁盛那重重一拳之后,温羽凡原本因旧伤复发而紊乱的气息,竟渐渐平定了下来,喉咙处那股瘙痒感也随之消失,咳嗽戛然而止。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他逃跑的速度再度提升,脚步愈发轻盈,在树林间穿梭的身影也灵活了许多。 然而,温羽凡心中十分清楚,这般一味地逃跑终究不是办法。他一边狂奔,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暗自分析着局势:“这三个家伙,修为都在我之上,如今我身负重伤,身体又疲惫不堪,在耐力方面,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肯定会被他们追上。与其毫无意义地跑到精疲力竭,最终乖乖被他们抓住,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几分力气,放手一搏,与他们斗上一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儿,温羽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他不再盲目逃窜,而是一边奔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绞尽脑汁地盘算对策。 温羽凡心里明白,自己眼下唯一能称得上优势的,便是灵视赋予他在黑暗中视物的特殊能力。此前,他曾凭借这一独特本领,在危急关头成功反杀敌人,化险为夷。 然而此刻,他迅速权衡一番后,断定这招在当下情境中怕是难以奏效。 后方紧追不舍的三个追兵,手中皆持有手电筒,那一道道刺目的强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极大地压缩了他借助黑暗隐匿身形、出奇制胜的空间。再者,若想破坏他们的手电筒,谈何容易,这一行动不仅风险极大,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他也根本无法在瞬息之间,同时破坏掉三个手电筒,让追兵们陷入黑暗。 就在温羽凡绞尽脑汁、无计可施之时,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身影正在夜色笼罩下缓缓移动着。那身影在朦胧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乍一看,竟有些熟悉。 温羽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刹那间,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妙计在他脑海中应运而生。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那毛茸茸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由远及近,草木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沙沙响动,这动静瞬间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原本正专注于觅食的它,猛地停下动作,警惕地竖起耳朵,双眼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它便瞧见一个身影正朝着自己飞速靠近。那身影直立着,在黑熊的认知里,这般姿态充满了挑衅意味,它心中的警惕瞬间攀升至顶点。随着距离拉近,黑熊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这不正是早上将自己戏耍得团团转的人类吗?刹那间,熊熊怒火在黑熊心中燃烧,它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毫不犹豫地向来人冲了过去,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踏出沉闷的声响,所经之处,草木纷纷倒伏。 温羽凡看到黑熊气势汹汹地冲来,非但没有丝毫惊恐,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佯装体力不支,故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用余光往后瞥,确保身后的袁盛能逐渐追赶上自己。 “跑不动了吗?”袁盛看到温羽凡速度减慢,心中暗自窃喜。在他看来,温羽凡是耐力耗尽,体力到了极限。如此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会轻易放过?只见袁盛猛地一咬牙,脚下发力,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温羽凡,同时高高举起右拳,带着十足的劲道,狠狠砸向温羽凡的后背,空气中都因这一拳的力量而发出呼啸声。 这次温羽凡早有防备,就在袁盛的拳头即将触及自己后背的瞬间,他身体猛地向边上一侧,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般高高跃起,轻松躲过了这记势大力沉的重拳。 袁盛这一拳用尽了全身力气,由于惯性,拳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继续向前挥出,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陡然人立而起。 “轰!”袁盛的重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之上。这一拳力量惊人,即便黑熊身躯庞大、皮糙肉厚,也难以承受这般猛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它那壮硕的身躯竟被这一拳打得向后仰倒,“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什么东西啊?”袁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他瞪大了眼睛,满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这一拳到底砸在了什么东西身上。 袁盛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地迅速将手电筒的光束对准倒地的“大家伙”。刹那间,强烈的光线照亮了眼前的一切,他的瞳孔陡然收缩,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粗壮且长满黑色绒毛的大脚,那大脚足有常人的数倍之大,此刻正胡乱地挥舞着,似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怒。顺着大脚往上,是圆滚滚、同样毛茸茸的黑色肚皮,随着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着。再往上,便是宽阔的毛茸茸胸口,在那浓密的毛发之中,一抹白色的月牙形状赫然显现,在手电筒强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一阵低沉、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袁盛耳中,那声音犹如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咆哮,带着令人胆寒的愤怒与威严。每一次呼气,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震颤,袁盛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野兽特有的腥膻味。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中的手电筒也因过度紧张而晃动起来,光线在黑熊庞大的身躯上摇曳不定,使得眼前的场景愈发显得惊悚恐怖。 就在袁盛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魂飞魄散之时,侯显和顾琛也匆匆赶了上来。顾琛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因急速奔跑而泛起的红晕,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追了?” 袁盛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艰难地指向了前方那个倒在地上的“大家伙”,嘴唇哆哆嗦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显和顾琛见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手电筒光束投向了袁盛所指的方向。 强光扫过,只见此时,黑熊已经成功翻了个身,四肢用力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它的双眼因愤怒而变得血红,犹如两颗燃烧着的红宝石,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愤怒与疯狂如同汹涌的岩浆,在它的胸中翻滚、涌动,仿佛下一秒便会如火山喷发般宣泄而出。 顾琛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骂了一句:“法……法克鱿!”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侯显也惊得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脏话:“我超!” “吼!”黑熊仰天长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愤怒咆哮。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山林间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袁盛第一个从极度的恐惧中反应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跑啊!”话音未落,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拼了命地狂奔而去。 侯显听到袁盛那声急切的呼喊,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瞬间回过神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迈动双腿,紧跟在袁盛身后,朝着远离黑熊的方向拼命逃窜。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急促,仿佛是死神在追赶他们的脚步。 而顾琛此时却依然僵立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迟疑。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个传言:熊是不会攻击不动的人的。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希望这个传言是真的,能够让他躲过这一劫。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传言并不能成为他的护身符。 就在顾琛还在暗自祈祷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一个巨大的巴掌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巴掌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顾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空中。他在空中疯狂地旋转着,七百二十度,或许更多,只见他的身体打着旋儿,越飞越远,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顾琛躺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难忍。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传言而遭受如此重创。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那只黑熊愤怒地甩了甩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顾琛,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家伙不值得它再浪费精力。毕竟,真正激怒它、给它重重一击的不是眼前这个软趴趴的人。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仿佛要将整个山林都震碎。紧接着,它那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朝着袁盛逃窜的方向直追而去。它的速度极快,所经之处,树木被撞得东倒西歪,草丛被踩得七零八落,扬起一片尘土。 第70章 猎物变猎人 另一边,温羽凡虽然成功实施了自己的计策,利用黑熊摆脱了袁盛等人的追击。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一走了之。他深知面对像袁盛他们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绝不能抱有丝毫侥幸心理。 他心里明白,倘若黑熊没能成功解决掉袁盛等人,那么一旦他们摆脱了眼前的困境,必定会卷土重来,再次对自己展开疯狂的追杀。而且,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自己曾经就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机智的应变,轻松躲过了黑熊的攻击,他不敢保证袁盛他们不会也有类似的逃脱办法。 于是,温羽凡毅然决然地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一路跟在黑熊的身后。他脚步轻盈,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猎豹,时刻观察着局势的变化。他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警惕地留意着袁盛等人和黑熊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他告诫自己,自己不能再沉浸在那个和平世界的美好幻想之中。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里,处处充满了危机。 曾经,他怀揣着一丝天真,以为只要与人为善,便能相安无事。然而,多次的被人追杀,以及在这山林中遭遇的种种险境,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这个世道若不能心狠手辣,在关键时刻果断出击,那么最终吃亏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他下定了决心,倘若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眼前的威胁铲除。 袁盛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声恐怖的咆哮,心中顿时一紧,头皮发麻。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双脚不停地交替着,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浸湿了他的头发。他知道,一旦被这只愤怒的黑熊追上,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侯显也被黑熊的咆哮声吓得肝胆俱裂。他紧紧跟在袁盛身后,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看到黑熊那庞大的身躯如影随形般追在他们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心中不禁绝望地想:“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眼见黑熊那庞大的身躯如影随形,无论怎么拼命逃窜都无法摆脱,侯显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灵机一动,做出了和温羽凡当时一样的决定。 他猛地一个急刹车,脚下一蹬,快速冲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双手紧紧抱住树干,双脚奋力蹬着粗糙的树皮,像只笨拙的考拉般往上攀爬,显然爬树他并不拿手。 而袁盛此时却还沉浸在惊恐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侯显的举动。他双眼圆睁,满脸惊恐,嘴里喘着粗气,只是没命地向前狂奔,双腿机械地交替着,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摆脱黑熊的追击。 所幸,黑熊那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盛,愤怒的火焰在它心中燃烧。在它看来,袁盛才是那个胆敢冒犯自己的罪魁祸首,至于那个爬上树的侯显,此刻根本不值得它分心。于是,它丝毫没有停留,继续朝着袁盛的方向直追而去,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侯显手脚并用,奋力往树上攀爬,爬到一半时,瞥见黑熊追着袁盛渐渐远去,高悬着的心瞬间落下,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不再继续往上爬,也没有急于下树,就那么趴在树干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微微闭着双眼,感受着自己逐渐平稳的心跳,脑海中还回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的庆幸还未持续多久,危险便再次降临。 只听“嗖”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划破空气,呼啸着朝他飞来。侯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啊!”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松开树干。失去支撑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树上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侯显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他躺在地上,不住打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但危机并没有就此结束,正在侯显满地打滚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月光之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逼近。 那身影转瞬即至,未发一言,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眼中寒光闪烁。紧接着,对方手臂高高扬起,拳头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径直朝侯显轰击而下,那势头,仿佛要将他砸入地底。 侯显虽已身受重伤,却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在生死关头反应极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拳中蕴含的致命威胁,强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牙关紧咬,身体猛地向一侧翻滚。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轰”的一声闷响,拳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地面瞬间凹陷下去,周围的泥土和碎石四溅开来,扬起一片尘土。那强大的冲击力,让侯显即便已经躲开,仍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心中暗自庆幸,若是被这一拳击中,只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但他明白,危险远未结束,眼前的敌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强撑着站起身来,警惕地摆开架势注视着对方,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攻击。 “你们既然要杀我,就别怪我杀你们。”温羽凡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他缓缓转头,目光如鹰般锐利,直直地射向侯显,双眼在月色的映照下,透露出森寒的杀意,仿佛两把利刃,要将侯显的内心看穿。 侯显与温羽凡本是修为境界相当之人,按常理来说,他不该惧怕温羽凡。然而,此前被黑熊疯狂追逐,早已让他锐气大挫,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又被温羽凡用石头偷袭,后背此刻还传来阵阵剧痛,使得他身体状态大不如前。此时,面对温羽凡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他的心中竟涌起一丝胆怯。他慌忙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啊,等一下等一下。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没必要这样。我以后不追杀你了,我们就此作罢如何?”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一步一步缓缓向侯显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侯显的心上。“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温羽凡冷冷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说罢,他不再听侯显废话,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疾冲向侯显,右手化作利爪,狠狠向侯显的咽喉抓去,空气中都因这迅猛的动作而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侯显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心中一横,左手急忙抬起,挡住了温羽凡的这一抓。他的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恶狠狠地说道:“你当我开碑手侯显是浪得虚名的吗?好,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了。”说罢,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右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温羽凡的胸口击去,试图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温羽凡目光如电,紧盯侯显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右拳袭来,他毫不犹豫,左手迅速运起龙吟拳,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迎了上去。刹那间,两人的拳头重重相撞,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闷雷。 侯显显然因之前的遭遇伤势不轻,在这硬拼之下,劣势尽显。温羽凡身形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稳稳站立。而侯显却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好几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侯显心中一紧,眼见自己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根本不是温羽凡的对手,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顿时土崩瓦解。这一拼之后,他心中萌生怯意,再也不敢恋战,借着后退的势头,猛地一转身,撒腿就想逃跑。 温羽凡怎会让到手的猎物轻易逃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当机立断,右脚迅速抬起,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接着,他伸手稳稳接住石头,手臂用力一挥,石头便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侯显的后背狠狠砸去。 石头来势汹汹,呼啸着逼近侯显。侯显敏锐地感知到了背后的危险,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然而,此时两人距离极近,石头的速度又快得惊人,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只能微微侧过身子。只听“乓”的一声闷响,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侯显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砸碎了一般,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左肩已经疼得使不上力气,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 后方,破风之声愈发急促,如同死神的脚步声般快速逼近。侯显心中一紧,他知道,温羽凡已经追杀上来了。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急忙高声讨饶:“不,不要,放我一马!我愿意做任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温羽凡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温羽凡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给他继续求饶的机会,手臂如闪电般探出,一爪狠狠地抓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侯显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紧接着,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汩汩流出,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瘫倒在地,没了气息,毙命当场。 温羽凡看着侯显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但每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他的内心还是会涌起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不要怪我,都是你们逼我的。”他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正当的借口,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山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温羽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冷酷。 “是的,要冷酷。”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酷。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侯显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那里,还有一个祸患需要铲除。 第71章 鹬蚌相争 袁盛拼了命地狂奔,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双腿机械地交替着,全然不顾脚下的崎岖。当他终于冲出一片茂密的草丛时,眼前的景象好似一柄冰锥插入他的心脏般,让他的血液瞬间僵住。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但那并不代表生机,而是死路一条,面前是——万丈深渊。 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袁盛心中猛地一紧,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要停下脚步,慌乱中双脚用力一阵猛蹬,身体向后一倾,终于在悬崖边缘刹住了车。几块碎石被他的脚带起,“咕噜咕噜”地滚下悬崖,许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这更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若不是这草丛离悬崖还有些许距离,能让他有时间缓冲,只怕此刻他已经一脚踩空,坠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粉身碎骨了。 袁盛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他回头望去,那愤怒的黑熊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一步步逼近的危险让他无处可逃。而前方,是无法跨越的深渊,他仿佛陷入了绝境,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袁盛虽满心恐惧,但他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面对这生死绝境,一股狠劲陡然涌上心头。他紧咬牙关,心中暗自思忖:“从这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可那头臭狗熊,我未必就毫无胜算。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上一拼!”念及此,他迅速调整呼吸,双腿分开,稳稳地扎下马步,双掌抬起,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试图凭借自己多年修炼的一身本领,在这凶猛的黑熊口中寻得一线生机。 就在他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之时,那只黑熊缓缓地从草丛之后走了出来。它身躯庞大,四肢粗壮,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动,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它那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盛,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畜生!来啊!有种你来吃我啊!”袁盛大声怒吼着,声音在空旷的悬崖边回荡。这吼声,既是为了威吓黑熊,试图让它心生畏惧,也是在为自己打气,给自己壮胆。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目光坚定地迎上黑熊的视线。 黑熊自然不会被袁盛的吼声吓退,它感受到了袁盛的挑衅,顿时怒不可遏。只见它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比高大的袁盛更高上许多。紧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山林间回荡,震得袁盛的耳膜生疼。 狭路相逢勇者胜,袁盛深谙此道。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怯懦只会加速死亡,唯有奋勇向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眼神坚定,猛地一跺脚,双掌迅速运起全身所有力量,将自身的精气神凝聚于双掌之上。紧接着,他施展出八极拳的最强杀招——八极崩掌,动作如电,双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拍向黑熊的胸口。 “咔嚓”一声脆响,在袁盛这全力一击之下,黑熊那厚实的胸口竟微微凹陷了下去。不难想象,这一掌的力量之大,黑熊的肋骨至少断了好几根。若是换做人类,遭受如此重击,必然当场毙命。 然而,这毕竟是一头凶猛的黑熊,它的生命力和抗击打能力远超常人想象。尽管口中喷出鲜血,受伤不轻,但它并未就此失去战斗力。相反,剧烈的疼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让它变得更加疯狂。只见黑熊怒吼一声,双爪猛地向前一扑,凭借着自己五百来斤的庞大体重,如同一座小山般压向袁盛。袁盛躲避不及,被黑熊扑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等袁盛反应过来,黑熊已经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左边肩膀。那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破皮肤,深入肌肉,袁盛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惨叫出声。黑熊却不罢休,疯狂地撕扯着袁盛的肩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被压在地上的袁盛,尽管疼痛难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反抗。他不断挥舞着右臂,用尽全身力气攻击黑熊的头部、胸部,用脚和膝盖攻击黑熊的腹部。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愤怒、不甘还有求生的欲望。 这是一场原始而残酷的搏杀,没有花哨的技巧,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双方都拼尽全力,只为了在这场生死较量中活下去。究竟谁能坚持到最后,唯有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命运似乎跟袁盛开了个微妙的玩笑。他因疼痛和慌乱而胡乱挥出的一拳,竟鬼使神差般地重重砸在了黑熊的太阳穴上。 这一拳的力量虽不是袁盛刻意精准施为,但却恰到好处。黑熊的身体猛地一震,顿时脑袋一阵晕眩,原本紧紧咬住袁盛肩膀的熊口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它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庞大的身躯向边上横移了两步,脚步踉跄,显然被这一拳打得有些神志不清。 袁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单手用力撑地,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血水,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黑熊并未就此善罢甘休。它用力甩了甩脑袋,很快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它那血红的双眼再次锁定袁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它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胆敢伤害自己的人类。 只见它低吼一声,四肢猛地发力,再次向袁盛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如同离弦之箭。 袁盛自然不愿意再被这头凶猛的黑熊扑倒在地,遭受那痛苦的撕咬。他急忙侧身一闪,灵活地翻身闪避,成功躲过了黑熊的这一扑。这一闪动,使得两者的位置发生了戏剧性的互换。袁盛此时处在了草丛这一边,而黑熊的背后,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黑熊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人立而起,高高扬起双爪,准备对袁盛展开新一轮的进攻。 袁盛此时左肩已是血肉模糊,左臂根本无法抬起,只剩下一条右臂还能勉强使用。但在这激烈的搏斗中,他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出来,面对眼前这头庞大的黑熊,他竟丝毫不惧。看到黑熊站立起来,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大喝一声,猛地冲了过去,飞身而起,双腿如同两把重锤,重重地踹在了黑熊的胸口之上。 这一脚的力量极大,黑熊被踹得一个立足不稳,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直退。 突然,它的一只脚踩了个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下方的深渊坠落而去。 “吼!”在下落的过程中,黑熊发出了一声最后的咆哮,这声音中,不知是恐惧,或是愤怒,还是满心的不甘,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久久不散。 见那庞大的黑熊终于掉落悬崖,袁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心中那口一直提着的气也长长地吐了出来。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然而,就在他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想要好好缓口气的时候,几声清晰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与此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真是精彩。” 袁盛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恐惧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此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转动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一个身影从草丛中缓缓走出,身影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不是温羽凡还能是谁? “你!你!不要过来!”袁盛心中的警钟疯狂作响,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连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在温羽凡面前,就如同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 温羽凡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凭一人之力竟然能战胜黑熊,确实让人佩服。不过,杀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违法的。这个代价你准备好承受了吗?”说着,他缓缓伸出手,朝着袁盛的方向靠近。 “不!不!……”袁盛惊慌失措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脱,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羽凡的手越来越近。 温羽凡的手最终落在了袁盛的脖子上,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下一刻,“咔嚓”一声脆响,袁盛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温羽凡站起身来,看着袁盛的尸体,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狠下心来,除掉一切威胁自己的因素。他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第72章 灰毛猴子 解决掉袁盛等人的威胁后,温羽凡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提醒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想到袁盛他们的营地或许会有食物,温羽凡便决定回去找点吃的东西。 然而,当他开始往回走时,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之前为了躲避追兵,他一路疯狂逃窜,慌不择路,早就迷失了方向。四周的山林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在树林里转了好一会儿,试图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回去的方向,可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温羽凡无奈地停下脚步,心中有些沮丧。他知道,在这荒郊野岭中,没有食物和水,自己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但此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一个树洞。这个树洞看起来还算宽敞,足以容纳他的身体。温羽凡快步走过去,稍微清理了一下树洞里面的杂物,便钻了进去。他靠在树洞的内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虽然树洞里面有些潮湿,还有些虫子在周围爬动,但温羽凡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太累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和战斗,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等恢复了体力,再想办法寻找食物和离开这里的路。 温羽凡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睁开双眼时,透过树洞的缝隙,他看到外面已是一片大亮。清晨的光线柔和地洒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后钻出树洞。 站在林间,他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和肺部,让他的身心都为之一振。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和泥土的芬芳,让他暂时忘却了昨日的疲惫与危险。 然而,肚子适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将他拉回了现实。这声音清晰而又迫切,提醒着他,光有新鲜空气是无法填饱肚子的。 温羽凡无奈地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开始四下搜寻起来,目光在周围的草丛、树木间来回扫视。心中暗自想着:“要是能找到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就最好不过了,好好地吃上一顿,补充一下体力。”可随即他又想起,自己并没有携带火种,就算抓到了猎物,也无法将其烤熟。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只能自我安慰道:“算了,能找些野果之类的凑合一下就行了。” 于是,他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食物的角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祈祷着能有所收获,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温羽凡正全神贯注地在林间搜寻着食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沙沙的草木响动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让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警惕地循声望去。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熊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片山林里还有一头?”想到那庞大而又凶猛的黑熊,温羽凡的手心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 然而,当那道身影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温羽凡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什么嘛?又是猴子啊!”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可怕的黑熊,而是一只灰毛猴子。 这只猴子毛发蓬松,双眼灵动有神,看见温羽凡似乎也很高兴。它欢快地叫了几声,蹦蹦跳跳地朝着温羽凡跑了过来,那活泼的模样,就像见到了久违的朋友。 看着这只猴子高兴的模样,温羽凡不难猜到这就是之前自己救的那只,于是笑道:“是你啊,我们还真有缘啊。”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温暖,在这孤独的山林中,这只猴子的出现,仿佛给他带来了一丝慰藉。 猴子敏捷地蹿到温羽凡跟前,上蹿下跳,嘴里还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一边挥舞着毛茸茸的手臂,一边眨巴着灵动的眼睛,似乎正兴致勃勃地与温羽凡互动。温羽凡被猴子这活泼的模样感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温羽凡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声音响亮而急切,仿佛在强烈抗议着主人对它的忽视。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欢乐氛围。 猴子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竟然拍手大笑起来,那模样像是在故意嘲笑温羽凡。它的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让温羽凡不禁有些尴尬。 温羽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想到还给猴子笑话了。”他看着眼前这只调皮的猴子,心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但他知道,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得找到食物,解决肚子的问题。 “猴哥,我先不陪你玩了。我要去找点吃的。”他轻轻摸了摸猴子的脑袋说道。 那只灰毛猴子似乎真的能听懂温羽凡的话,听到他略带无奈的话语后,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想了想,便不再像刚才那样缠着温羽凡玩耍。只见它身子一转,四肢灵活地在地上一蹬,一溜烟就跑远了,速度之快,让温羽凡都有些反应不及。 温羽凡本以为猴子就这样离开了,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寻找食物上,继续在周围仔细搜寻着。可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动静传来,那只灰毛猴子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它迅速地跑到温羽凡身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递给他一样东西。 温羽凡低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脸疑惑和惊讶的神情。只见猴子递过来的,竟然是一包野生的薯片。当然,他心里清楚,薯片不可能是野生的,这肯定是某个游客遗落或者被猴子抢走的东西。毕竟一般游客投喂猴子的时候,都会拆开包装,将食物分给众多猴子吃,而不是整包给它们。 温羽凡不禁笑着嗔怪道:“你这泼猴,是不是抢人东西了?” 灰毛猴子似乎听不懂温羽凡的责怪,只是用爪子指了指薯片,又看看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期待,示意他快吃。 温羽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此时他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也没有推辞。他接过薯片,打开了包装袋,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拿出一片薯片放入口中咀嚼,只听到“咯嘣”一声脆响,味道超级香,让他不禁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随后,温羽凡又拿出一片薯片递给猴子,猴子开心地接过,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就这样,一人一猴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分享着这一小包来之不易的薯片。 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温羽凡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暖和快乐,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和危险。 温羽凡正享受着薯片带来的片刻美味,突然,胸口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猛烈的咳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一旁的猴子原本正开心地吃着薯片,看到温羽凡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中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他。 温羽凡的咳嗽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激烈,他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身体随着咳嗽不断地起伏。终于,他感到喉咙一甜,一股热流涌上,接着咳出了一口血来。看着地上的血迹,温羽凡心中暗暗叫苦:“几天没吃药,再加上之前挨了那一拳,病情好像真的恶化了啊!” 灰毛猴子看到那滩血迹,顿时急得在原地跳来跳去,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在表达着它的焦急和担忧。 “没事没事,老毛病而已。咳咳……”温羽凡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猴子。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容乐观,但不想让猴子太过担心。 灰毛猴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它不再慌乱地跳动,而是快速地跑到温羽凡身边,伸出爪子拉住他的裤脚,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示意温羽凡跟它走。 温羽凡看懂了猴子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好啊……咳咳……我跟你去……”他对这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猴子没有丝毫戒心,尽管身体虚弱,还是欣然同意跟着猴子前往。 见温羽凡答应,猴子立即跑去在前方引路,而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跟在猴子身后,朝着它所指的方向走去,心中对未知的目的地充满了好奇。 第73章 泉水叮咚 温羽凡的咳嗽声在山林间回荡,他艰难地迈着步子,一边咳得满脸通红,一边跟着灰毛猴子前行。猴子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眼神中满是关切,还放慢了脚步,耐心地等着他。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崖边上。猴子在崖边停下,稳稳地站定,等温羽凡走近后,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朝着山崖下指了指。 “咳咳……这下面有什么吗?”温羽凡喘着粗气,在山崖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周围是一大片陡峭的岩壁,岩壁上长着一些顽强的植物,在风中轻轻摇曳。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心中满是疑惑。 猴子无法用语言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叽叽喳喳地叫着,手还不停地比划着。但猴子很快意识到温羽凡听不懂它的“语言”,于是,它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手脚并用,灵活地朝着陡峭的崖壁攀爬而下。 温羽凡并不担心猴子的安危,毕竟猴子天生擅长攀爬,身手敏捷。不过猴子显然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于是他探出头去,紧紧盯着猴子的动向。 猴子在崖壁上如履平地,快速地移动着,而当猴子爬到崖壁的某个位置时,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温羽凡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心想猴子肯定不是掉下山崖了,要是掉下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是,这山崖之中有个洞口,猴子应该是钻了进去。 他站在崖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着猴子下去。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咳嗽也没有完全止住,贸然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他又对猴子消失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能让猴子如此急切地想要带他去看。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决定冒险试一试,看看猴子到底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紊乱的气息,试图压制住那阵阵袭来的咳嗽。稳住呼吸后,他定了定神,施展出蜘蛛攀爬术。只见他手脚并用,如同一只敏捷的蜘蛛,迅速朝着猴子消失的方位攀爬而下。 崖壁陡峭,石块尖锐且参差不齐,但温羽凡凭借着精湛的攀爬技巧,身姿灵活地在其上移动。每一次伸手、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而迅速,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他的目光捕捉到了那只灰毛猴子。此时,猴子正从某个洞口探出脑袋,眼睛睁得圆圆的,向上张望着,像是在焦急地确认温羽凡有没有跟来。当看到温羽凡的身影,猴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又过了一会儿,温羽凡成功爬到了那个洞口。仔细打量,这个洞口着实不小,直径足有一米左右,对于身形正常的温羽凡来说,要进去十分轻松。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猫腰便钻了进去。 刚一进入,就听到猴子欢快的叽叽喳喳叫声,它一边叫一边兴奋地鼓掌,那模样就像是在对温羽凡能顺利到达这里表示热烈祝贺。 温羽凡看着猴子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这也就是我学了攀爬术。一般人哪里来得了这里啊。咳咳……”然而,话还没说完,因为气息一泄,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猴子见状,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它急忙挥舞着爪子,示意温羽凡继续跟上,随后自己立即转身,沿着这条幽深的通道,快速跑了进去。 通道昏暗且悠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但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他心中笃定猴子不会害他,便立即抬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温羽凡随着猴子一路前行,原本狭窄幽暗的通道逐渐开阔起来。当他迈出最后一步时,眼前景色猛地一换,竟来到了一个颇为宽敞的空间。 温羽凡目力极佳,黑暗对他而言不过如同白昼一般,所以他一进入这个地方,便能将四周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空间估摸有四十多平方米,大小适中,既不算特别大,却也不能说小。而且,这里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随处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上一道道整齐的凿痕,显示出曾经有人在这里耗费了不少精力。与其称它为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石室更为贴切。 石室内部没有任何的隔断,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朴的石床、几张石桌和石凳,这些石制家具造型简单却不失厚重,表面还带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在石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眼小小的泉眼,正不断地咕咕冒着水泡,那清澈的泉水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为这个略显阴森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石床上端坐着的那具枯骨。这具枯骨身着早已破旧不堪的衣物,骨骼泛黄,空洞的眼窝似乎正凝视着前方,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除此之外,整个石室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寂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温羽凡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这个神秘的石室究竟是什么人建造的?那具枯骨又有着怎样的故事?猴子带自己来到这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进入这里有没有危险呢? 正当温羽凡在石室入口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身旁的灰毛猴子突然指着角落里的那眼泉水,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紧接着,猴子动作敏捷地当先冲了过去,伸长脖子,将头探入泉水中,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那副畅快淋漓的模样,仿佛这泉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看猴哥这样子,应该来这里不少次了。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温羽凡看着猴子那副惬意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渐渐打消,于是放下心来,迈步走进了这个石室。 猴子喝了几口水后,抬起头来,朝着温羽凡连连示意,似乎在催促他也来喝上几口。很明显,它带温羽凡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他喝这泉水。 温羽凡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异,开口说道:“哦,这莫非是什么千年万年石钟乳!咳咳……”话刚出口,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嘲道:“呵呵,这世界上哪里来那种宝贝啊。而且石钟乳是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的,这个明显是山泉水啊,完全不是一回事。” 猴子似乎能感受到温羽凡的犹豫,一个劲地催促着他。为了让温羽凡放心,它又大大地喝了一口泉水,还朝着温羽凡眨巴着眼睛,仿佛在证明这水绝无毒性。 温羽凡看着猴子那急切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道:“猴哥啊,我可不是野生的。喝这种水会不会拉肚子啊!咳咳……” 然而,猴子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依旧不停地催促着。 温羽凡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泉水,再加上刚才吃了薯片后本就有些口渴,又想着不能辜负猴子的一番好意,于是便不再纠结妈妈曾嘱咐过的水要烧开了才能喝的话。 他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泉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这泉水一入口,一股清冷之意瞬间自咽喉直入肺腑,让温羽凡浑身为之一振,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爽。他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感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之后他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那一股股清凉顺着喉咙流淌下去,仿佛驱散了他身体里的疲惫和不适,让他精神为之一爽。 猴子见温羽凡喝得畅快,也不甘示弱,继续蹲在泉水边,脑袋一伸一缩地喝了起来。一人一猴就这样尽情畅饮,泉水的清凉滋润着他们的喉咙,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疲惫与不适。 过了好一会儿,温羽凡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被泉水填满,实在喝不下了,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忍不住说道:“真是饮水饱啊!”话音刚落,他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回荡。 之后,温羽凡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石凳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打算让自己缓一缓。他一只手靠在石桌上,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胸口不再像之前那样憋闷难受了。他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试着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引发咳嗽。 温羽凡顿时心中大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过说实在的,我好像真的不咳嗽了。这泉水虽然不像千年钟乳那样能让人功力大增,但好像真的可以起到治病的效果,难怪猴哥要带我来这里了。”他看向一旁的猴子,眼中满是感激。 猴子似乎察觉到了温羽凡的目光,也转过头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回应他的感激。 第74章 真的有秘笈 温羽凡坐在石凳上休息了片刻。他不知道这眼泉水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石室里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但他决定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好好探索一下这个神秘的地方,也许还能发现更多的惊喜。 温羽凡怀着好奇与探究的心情,缓缓起身,脚步轻缓地朝着那尊盘坐于石床之上的骷髅走去。他站在骷髅身前,目光专注地上下打量着。 只见这尊骷髅身上的衣物大多已经风化,只剩下几缕布条还勉强依附在骷髅的骨架之上。但就是这几缕布条,却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的材质、纹理以及样式,显然不像是近现代的产物。温羽凡眉头微皱,仔细思索着,然而以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和经验,实在难以判断出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的衣物。再看那骷髅,骨质已经泛黄,表面还带着一些岁月侵蚀的痕迹,从这些细节足以看出,这具骷髅显然是一位古人的遗骸。 在骷髅的正前方,伸手可及的位置,摆放着一柄带鞘的长剑。长剑摆放得十分工整,仿佛曾经的主人对它极为珍视。然而,岁月无情,剑柄上的软木早已烂光,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剑鞘上的木制材质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部分已经腐朽脱落,露出了内里的剑身。温羽凡凑近一看,清晰地看到这整柄剑已经锈蚀不堪,剑身布满了厚厚的锈迹,原本锋利的剑刃也变得凹凸不平,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使用的价值。 温羽凡又在那具骷髅身周仔细搜寻了一番,满心期待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或物品,比如一本失传的武功秘籍,或者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然而,他最终一无所获,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开始在石室中四处转悠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石室的每一个角落,可除了满墙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之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东西。 温羽凡不禁感慨道:“哎……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有老前辈骷髅的山洞,未必有宝藏啊。”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室里回荡,带着一丝失落。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阵强风突然从洞口灌入山洞之中。风声呼啸,吹得满墙的爬山虎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温羽凡目光敏锐,在这晃动之间,他隐隐约约看到在那些爬山虎的后面似乎藏着一些东西。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急忙快步冲过去,伸手将其中一片爬山虎拨开查看。 这一看,他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在爬山虎的后面果然有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些石刻。那些石刻的线条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温羽凡心中激动不已,他知道这些石刻可能是解开这个石室秘密的关键。 于是,他立刻开始动手清除墙壁上的爬山虎。 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损坏这些珍贵的石刻。每清除一片爬山虎,他都仔细观察石刻的情况,动作轻柔而谨慎。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爬山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背后的石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让温羽凡微微一怔。 那是一个个雕工看似粗糙的小人图案,可仔细端详,与其说是粗糙,倒不如用豪迈来形容更为贴切。上面的每一笔一划,都仿佛是直接用利剑劈砍出来的,线条刚劲有力,凌厉无比,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这些小人图案一共有十三组,每组的小人数量各不相同。他们无一例外都手持长剑,姿态各异,并且依照着某种奇妙的变化规律排列着。有的小人双脚分开,剑指前方,仿佛随时准备出击;有的则侧身而立,剑尖斜指地面,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温羽凡越看越激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的嘴角上扬,忍不住狂喜道:“哈哈……真的是秘笈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练成这神秘剑法后,在江湖中纵横驰骋,再无对手的画面。 不过很快,温羽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因为墙壁上除了这些持剑小人,再无任何文字,连这剑法的名字都未曾出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可惜是部剑法,不是我最想要的内功心法。而且这个年代,刀剑是管制品,根本无法带在身上。我得到这剑法,真是得物无所用啊。”他的心中有些纠结,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这次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然而,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毕竟有总比没有强。温羽凡施展出灵视之术,那一双眼睛瞬间闪烁起奇异的光芒。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石刻上的小人图案,将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细节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打算等日后有空闲时间了再来好好修炼这部剑法。 完成了对剑法的记忆后,他再次走到那具骷髅面前,身形挺拔,神情肃穆。 他微微弯腰,对着骷髅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说道:“前辈,相信是您指引我找到这剑法的。今日弟子收下您的剑法,虽然不知道您的姓名,但也应该称呼您一声师傅。师傅,如今这个世道与以前不一样了,人们不用剑了。在这个世道我也不敢说能将这剑法发扬光大,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将这剑法传下去,必不让您老人家的心血失传。” 说完,温羽凡双膝跪地,挺直脊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每一次磕头,他都饱含着对这不知名前辈的敬重与感激之情。 磕完头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再次看了一眼那具骷髅,眼神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向前辈承诺自己一定会遵守诺言。 做完这一切后,温羽凡转过身,看向一直陪伴在身旁的灰毛猴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招呼道:“猴哥,我要出去了,你来吗?” 猴子似乎明白了温羽凡的意图,没有用言语回应(它也说不了),而是眼睛一亮,“嗖”的一下,比温羽凡更早一步朝着洞口跑去,那灵活的身影在昏暗的石室中一闪而过,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外面的世界。 温羽凡看着猴子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人一猴来到洞口,熟练地施展起攀爬的技巧,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 不一会儿,他们便爬上了山崖,回到了之前下来的地方。 温羽凡站直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的景色。阳光洒在林间,树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他默默记下了这附近的一草一木,心中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许还会再回到这里,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旁的灰毛猴子,猴子也正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温羽凡伸手轻轻摸了摸猴子那毛茸茸的脑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柔声说道:“猴哥,谢谢你带我找到那个地方,也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我想去的那个地方呢。”说罢,他从身上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了上面的地图软件。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猴子,递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猴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伸出爪子接过手机,那模样仿佛真的在认真查看。它歪着头,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努力分辨上面的各种图标和路线。 然而,过了片刻,猴子突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随手就将手机向身后一丢。温羽凡完全没有预料到猴子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悬崖下方坠去。 “呃……好。是我想多了!”温羽凡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心中有些失落。他这才意识到,灰毛猴子终究只是一只猴子,虽然聪明通人性,但又怎么可能真的看懂手机上的地图呢。 第75章 下山上山 温羽凡一脸无奈,心中虽满是失望,但也清楚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寻找聂大夫师兄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实现了,他只能暂且改变计划。 目光转向身旁的灰毛猴子,温羽凡带着期许说道:“猴哥,师兄找不到,那就麻烦你先带我回到正常的旅游路线。” 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眼睛,叫了几声后便转身开始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温羽凡跟在猴子身后,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他知道,这座森林广阔且充满未知,若想再次深入探索,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先回去准备好充足的物资再来挑战这座森林,得准备些高热量的食物、趁手的工具……或许应该找个当地向导……对了,还得买个新手机。”他在心里细细思量着,将所需物品一一罗列。 猴子灵活地穿梭在林间,时不时回头看看温羽凡,确保他跟得上。温羽凡也尽力跟上猴子的步伐,虽然身体还有些疲惫,但心中充满了对走出这片陌生区域的期待。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周围的景象逐渐有了变化。原本寂静、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开始出现一些人工铺设的石板路和指示牌,温羽凡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旅游线路。 他不禁感慨道:“感情我在林子里晃悠了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转啊!”想到自己之前在森林里的种种遭遇,又看了看身旁的灰毛猴子,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温羽凡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猴子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猴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困多久呢。”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叫了几声,用脑袋蹭了蹭温羽凡的手。 随后,温羽凡站起身来,与灰毛猴子道别。他知道,自己和猴子的这段缘分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猴子看着温羽凡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叫了几声,似乎在为他送行。 温羽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悄悄混入了人潮之中。他随着人群一起下山,周围游客们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与他之前在森林里的经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羽凡顺利下山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移动营业厅。补办手机卡的过程还算顺利,随后他又精心挑选了一部新手机。毕竟在这个时代,现金有限的情况下,手机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支付的重要媒介,没了它,诸多事情都难以开展。 离开营业厅时,温羽凡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馆,大快朵颐了一番,各种美食下肚,才总算满足了饥肠辘辘的胃。 吃饱喝足后,他才精神饱满地前往附近的商超。 在商超里,温羽凡仔细挑选着所需物品。他买了一个结实耐用的背包,以便装下各种装备;又购置了一些简易却实用的野营设备,像帐篷、睡袋、防潮垫等;还采购了不少食品罐头,这些高热量的食物能在野外为他提供充足的能量。 等一切物资准备齐全,温羽凡才开始着手打听聂大夫师兄的下落以及寻找合适的向导。 然而,这一打听,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起先他询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有些沮丧的时候,一位颇有姿色的大姐(是你想的那种)向他透露了一些情况。 原来,聂大夫的那名师兄——“闲云居士”,在当地小有名气,尤其擅长妇科,是大家公认的医术妇科圣手。可这人却有个毛病,不太老实,曾多次因性骚扰被告,没少进出警察局。 至于要找他的方法,大姐也告诉了温羽凡。不能从峨眉山景区上山,得绕道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再从那边的山道上去才行。 温羽凡听了大姐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位老前辈的为人是这样,可又想着自己是去看病的,管他人品如何呢。 温羽凡满心感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那位大姐,作为感谢。 大姐喜笑颜开,表示温羽凡以后要是来照顾她生意,能给他打九折。 温羽凡尴尬一笑,急忙逃跑。 之后,温羽凡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这样往那个名为觥山县的小县城匆匆而去。 出租车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觥山县。当温羽凡下车时,天色已近傍晚,橙红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小县城披上了一层温暖的纱衣。 然而,温羽凡并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心中记挂着寻找闲云居士的事,没有在县里找旅馆留宿,而是决定立即登山。 对于温羽凡来说,黑暗并不可怕,甚至不会对他产生任何阻碍。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仿佛夜晚对他来说与白昼无异。而且,根据之前那位大姐所说,闲云居士的住处不会太过偏僻,毕竟偶尔还是会有人上山找他看病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温羽凡这次不敢莽撞行事,而是打算先询问路人。 他走向一位正悠闲散步一看就是本地人的大叔,礼貌地开口问道:“大叔,您好!我想上山去找闲云居士,您能告诉我该怎么走吗?” 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思索片刻后,指了指远处的方向,说道:“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有个路口拐进去,就能找到上山的路了。那路不太好找,你仔细点。” 温羽凡连忙道谢,便朝着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没走多久,他就发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那小路两旁的草木被踩踏得有些低矮,泥土上还留着清晰的脚印,显然是经常有人走过。 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立即沿着这条小路进入了山中。 小路在山林间曲折延伸,温羽凡不断前行。而随着深入山林,身后都市的灯光早已消失不见,仿佛被那层层叠叠的树木和夜幕彻底隔绝。周围的世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虫鸣声在耳边低吟,以及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就在他沉浸在这静谧氛围中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噼啪作响,清晰而尖锐,凭借他的经验,一听便知是有人正在交手。 温羽凡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心中暗自思忖着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他意识到此时自己距离闲云居士的住处应该已经不远了。所以他猜测很可能是闲云居士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他可不能不管。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赶去。 穿过一片树丛之后,温羽凡的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他的目光瞬间被空地上正在激烈搏斗的两名男子所吸引。 其中一位男子,黑发长须,身着一袭质朴的道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双手在空中轻柔地挥舞,仿佛在与空气共舞。然而,就是这样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能巧妙地将对方凌厉的攻击一一化解。温羽凡一眼便认出,他使用的正是太极拳,那以柔克刚的招式,尽显太极的神韵。 而另一位男子,头发花白,满脸醉意,身形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的出手却诡异多变,每一招都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温羽凡心中一惊,这明显是一位擅长醉拳的高手,那醉态之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变幻莫测的招式。 温羽凡看到这二人激烈的过招,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在此大打出手,但凭借自己的眼力,他很清楚这场争斗自己根本无法插手。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这两人的头上都浮现着两个问号的系统对话框。说明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两位高手抗衡。 温羽凡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场中的两人,心中既紧张又好奇。他不知道这场争斗会如何收场,也不知道这两人与闲云居士是否有关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以免卷入这场危险的争斗之中。 第76章 不离不弃 两位高手在空地上你来我往,招招带风,直打得难解难分。太极拳的柔与醉拳的诡谲相互碰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激烈的争斗正酣之时,那身着道袍、黑发长须的道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电般迅速扫向温羽凡藏身的方向。他的脸上微微一变,急忙开口叫停:“老黄,快停手,有人来了。” 那原本醉态十足、招式变幻莫测的醉拳高手听到这喊声,也是反应极快,瞬间便停了下来。只是他收招的方式颇为古怪,竟借着刚才的动作就势往地上一躺,仿佛真的是喝醉了一般,四肢随意地伸展着,嘴里还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嘟囔。 温羽凡被发现后,心中微微一紧,但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缓缓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高手,微微抱拳,礼貌地说道:“两位前辈,实在抱歉,打扰了你们切磋。我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不是在拼命,只是在日常切磋而已。 那道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上下打量了温羽凡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说道:“无妨无妨,不知小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温羽凡见对方询问,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单纯,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坦诚地说道:“我是来这里找闲云居士的。” 那道士模样的人微微颔首,开口道:“贫道正是闲云居士,不知小友找贫道何事啊?” 温羽凡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露出讶异的神情。毕竟在他来之前,听到的关于闲云居士的传闻可不算好,印象里这人应该是个色眯眯、行为不检点的家伙。可眼前之人,身着道袍,黑发长须,神态从容,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得道高人,与他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闲云居士见温羽凡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不禁轻咳一声,出声提醒道:“小友。” 温羽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是聂大夫介绍来的。我身上有一处旧伤,难以治愈,听说居士医术精湛,所以特来求医。” “哦,小聂介绍来的啊。”闲云居士点了点头,脸上随即露出为难之色,缓缓说道,“但是他没有告诉你我是看妇科的吗?” 温羽凡心中暗自思忖:“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呀。不过聂大夫既然让我来,那闲云居士肯定是有能力治我的伤的。” 念及此,他立即行九十度躬身礼求道:“前辈,晚辈的伤势严重,实在无法再拖了,还请前辈救我啊!” 闲云居士态度十分坚决,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语气冷淡地说道:“不看不看,你还是赶紧另请高明。慢走不送。” “前辈!”温羽凡心中着急,那处旧伤对他的困扰极大,此刻好不容易找到可能治愈的希望,他怎肯轻易放弃,还想再求求情。 可是闲云居士根本不给温羽凡机会,已经转过了身去,以宽阔的后背对着温羽凡,那姿态分明显示出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就在温羽凡满心失落又无计可施的时候,身后的树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草木沙沙作响的声音。 闲云居士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言自语道:“今晚的客人怎么有些多啊。” 温羽凡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在自己来时的那条路上,两道手电筒的光芒正缓缓朝着这边靠近,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随着那两个人影越来越近,当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温羽凡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霞姐和金满仓。 霞姐一看到温羽凡,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眼睛亮闪闪的,立即热情地冲了上来,张开双臂就想要一把抱住温羽凡,嘴里还喊着:“凡哥!” 然而温羽凡反应迅速,眼疾手快,一个滑步就朝着边上闪了过去,动作十分敏捷。 霞姐一下子扑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步,差点摔倒。 霞姐站稳身子后,嘟着小嘴,脸上满是气恼的神色,嗔怪道:“你这个坏男人!”她跺了跺脚,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紧紧地盯着温羽凡。 温羽凡看着眼前的霞姐和金满仓,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问道:“哎,你们怎么来了呀。” 这时,金满仓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一开口便抱怨道:“大哥啊,你离开周家怎么不带上我啊。”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温羽凡心中有些愧疚,略带歉意地说道:“在那里你总比跟我东奔西逃要好些。” 金满仓直起身子,认真地说道:“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在周家混得下去啊,我又不会功夫。而且就算周家不赶我走,我也只能当一个普通员工而已,我还想跟着大哥大富大贵呢。” 温羽凡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还大富大贵,你跟着我,只怕这条小命迟早不保。”他深知自己的前路充满危险,不想让金满仓跟着自己冒险。 金满仓拍着胸口,一脸豪迈地说:“不怕!老金我年纪一大把了,何惧搏上一搏。”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就在这时,霞姐不满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怒气,娇嗔地说道:“你们……就只顾自己聊了,完全不理我了是。”她双手叉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 金满仓看到霞姐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连忙退后几步,陪着笑脸说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去边上吹吹风。”说完,他便朝着一旁走去,把空间留给了温羽凡和霞姐。 温羽凡看着霞姐那叉腰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虚,不禁有些胆怯地叫了声:“霞姐。” 霞姐看到温羽凡这副样子,怒火更甚,一下逼近温羽凡,伸出手指着他的胸口,眼神中满是怒意,气势逼人地教训道:“你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直到川府城人尽皆知了,我才最后一个知道。你们全都气死我了!大伯气死我了,你也气死我了!”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满。 温羽凡听着霞姐的指责,没有反驳,反而为周家家主解释道:“霞姐,家主的这个决定实际上并没有错。留我在周家,会害了你们。” 霞姐听了温羽凡的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大声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周家不要你,我也要你。你这辈子都是我周小霞的人。谁要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她的眼神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只要有人敢动温羽凡,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温羽凡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如此坚定的霞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霞姐看着温羽凡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旺了,继续火力输出,语气愈发激动地说道:“怎么又不说话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说两句话就说不下去了!你倒是说话啊!”她的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眼神紧紧地盯着温羽凡,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温羽凡面对霞姐的这一连串质问,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霞姐是关心自己才会如此生气,可自己确实也有苦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霞姐的怒火,低垂着头,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一旁的金满仓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霞姐。 而闲云居士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有些好奇。 霞姐一阵情绪宣泄后,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这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急切地说道:“哦,对了。不好了,凡哥。我之所以赶来这里,是因为我听说岑家得知你被赶出周家之后,立即便派了高手来追杀你。我是特意来提醒你的。”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温羽凡,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温羽凡心里清楚得很,霞姐哪里只是单纯来提醒自己的。若是为了提醒,她完全可以通过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的方式告知。她不惜亲自长途跋涉赶到这山林之中,必然是抱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坚定决心。 想到这里,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见过他们了。都解决了。” “啊!你一个人都解决了?”霞姐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她可是听说岑家这次抱着必杀的决心,足足派了三名高手前来,没想到温羽凡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已经解决了。 温羽凡看着霞姐惊讶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所言非虚,并没有夸大其词。 在此,为大家清晰梳理一下时间线: 当温羽凡坐在车站静静等候列车之际,周家对外发布了将“金满楼”(即温羽凡)从周家除名的消息。(周家特意着重强调是除名,而非温羽凡自行离开,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之前霞姐会说温羽凡是被赶出周家的。) 这一消息传播速度极快,不到十分钟,便传进了岑家耳中。几乎在同一瞬间,岑家迅速做出反应,即刻派人前去追杀温羽凡。与知晓温羽凡目的地的霞姐和金满仓不同,岑家通过一些手段,查到了温羽凡购买的车票信息,从而一路追踪,追杀至森林之中,而不是来到这边等候。 而霞姐得知此消息时,已然是第二天,也就是今日。她得知消息后,立刻找到金满仓,问清楚温羽凡的目的地,便匆忙赶了过来。 另外实际上,此前他们也曾尝试打电话给温羽凡,可偏偏那时,温羽凡的手机不慎掉进了山崖之下。而在赶来的路上,温羽凡购物的那个时间,两人的手机又都恰巧没电了。还有,霞姐两人是比温羽凡更早进入这边山里的,不过他们没问路,在山上迷路了小半天。 种种巧合作用下,这才让他们始终未能联系上温羽凡。 第77章 拿捏 之后,温羽凡神色平静,将自己在山中的惊险经历,言简意赅地向众人讲述了一番。 他语气平淡,好似那些遭遇不过是日常小事,可即便如此,众人听来,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本一直躺在地上装睡的醉酒老者,也被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吸引,听到妙处,竟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高声叫好:“妙哉妙哉,这故事真是今晚最好的下酒菜了。”话音刚落,他便伸手一把抓过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扬起脖子,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老者畅快地打了个酒嗝,而后又如同烂泥一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温羽凡正讲述得起劲,冷不丁被这醉酒老者的举动打断,整个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目光下意识地朝老者瞥去。 还没等温羽凡从这意外中缓过神来,霞姐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忙不迭地催促道:“别管他,然后呢?”她双眼紧紧盯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期待,恨不得温羽凡能一口气把所有经历都倒出来。 于是,温羽凡定了定神,继续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一路说到自己刚刚被闲云居士拒绝,这才停下了话头。 霞姐听闻闲云居士竟如此决然地不愿意为温羽凡医治,原本温柔的柳眉瞬间倒竖起来,眼神中怒火骤燃。她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闲云居士,那目光好似锋利的刀刃,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闲云居士生吞活剥了一般。 被霞姐这般凶狠的目光注视,闲云居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色极为尴尬。他不自在地扭了扭头,实在不敢去迎上霞姐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神,便又像之前那样,转过了身去,将后背留给了众人。 温羽凡瞧在眼里,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闲云居士身为内劲高手,实力深不可测,要是霞姐这般冲动,真冲撞了对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他急忙伸手轻轻拉住霞姐的胳膊,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劝慰:“霞姐,你别冲动啊。前辈不给我治伤,我们也不能强求不是。我们还是再去找找其他人。”说话间,他的眼神不住地在霞姐和闲云居士之间来回游走,时刻留意着双方的反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发一场冲突。 霞姐那火爆脾气,平日里旁人相劝,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唯独对温羽凡,那是言听计从。这会儿听温羽凡这么一劝,她立刻收起了眼中那凶厉的锋芒,瞬间换了副模样,小鸟依人般依偎到温羽凡身旁,柔声道:“嗯,凡哥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但你的伤……” 话说到一半,她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一转,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紧接着嘴角一勾,露出个精灵古怪的笑容:“凡哥,不如让我试试求求前辈。”话还在空气中回荡,她已然迫不及待,抬脚就朝着闲云居士走了过去。 温羽凡瞧她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生怕她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待会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赶忙提高音量,冲着霞姐的背影喊道:“你别乱来啊!” 可此时霞姐已经走到了闲云居士身后,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温羽凡的叮嘱。 闲云居士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等霞姐张开嘴,他便果断地一抬手,语气斩钉截铁:“不要说了,谁求情都没用,我是不会为男人治病的。”那模样,仿佛是在坚守什么不可动摇的原则。 可谁能想到,霞姐这次竟出奇地乖巧,全然没了以往风风火火、脾气火爆的样子,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她亲昵地抓着闲云居士的胳膊,开始软磨硬泡地撒娇:“前辈,求求你了前辈……前辈医术高明,定然心地也最是善良了。前辈……治病救人的前辈才是最帅的……前辈……前辈……”那娇柔的声音,像糯米团子般黏糊,一口一个“前辈”叫得那叫一个甜腻。 这一番操作,听得温羽凡和一旁的金满仓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 然而,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对于闲云居士而言,女人,尤其是霞姐这般明艳动人的美女,还真就是他难以抵御的软肋。在霞姐嗲声嗲气的攻势下,闲云居士瞬间丢盔弃甲,之前那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他一边轻摸着霞姐的小手,一边带着几分陶醉地问:“真的?我很帅吗?” 霞姐只觉手背被触碰的地方一阵恶心,心里涌起一股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冲动。可为了温羽凡,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厌恶,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娇嗔道:“嗯呢,前辈最帅了,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说着,还俏皮地给了闲云居士一个飞吻。 这一个飞吻,让闲云居士彻底心神荡漾,骨头都快酥了。他脸上笑开了花,终于点头答应道:“哎呀,你这样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既然这样……那好,那好!我就给那小子看看。” 目睹这戏剧性的一幕,温羽凡瞬间石化当场,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坚决拒绝的闲云居士,竟被霞姐这一番操作轻易拿下,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既为能得到医治的机会而庆幸,又对霞姐受的委屈感到心疼。 “多谢前辈了。”眼见闲云居士终于松口答应下来,霞姐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立马扔下了闲云居士的手,脚下生风,飞也似的跑回了温羽凡的身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兴奋地喊道:“搞定!” 闲云居士看着霞姐那迅速跑开的背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懊悔,暗暗责怪自己答应得太过草率。 他不禁开始浮想联翩,琢磨着要是刚才自己再提些更过分的要求,说不定霞姐为了温羽凡也会答应,比如再摸摸她的那什么什么,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不已。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招呼温羽凡道:“那个小子,你跟我到房间里,我给你看看。”说完,他便率先朝着边上的一条小路走去,脚步中透着些许失落。 这时,原本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醉酒老者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啊,迟早死在女人手里。”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还是清晰可闻。 闲云居士听到这话,就当自己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羽凡满是感激地看向霞姐,轻声说道:“霞姐,让你牺牲了。”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霞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哎,这有什么。这招我对付我们家那几个老头子都用烂了。哎呀,别傻呆着了,赶紧过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推温羽凡,催促他赶紧跟上闲云居士。 温羽凡点了点头,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加快脚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闲云居士。他的心中既期待着能治好自己的伤,又对霞姐充满了感激,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这份情谊。 温羽凡紧紧跟随着闲云居士,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位于林间的小屋。 屋内布置简单,却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 闲云居士倒也爽快,一进屋便依照约定,开始为温羽凡仔细做身体检查。他手法娴熟,时而轻轻按压温羽凡的伤处,时而闭目感知体内气血运行,神色专注。 一番检查过后,闲云居士原本平和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之色。 温羽凡一直紧盯着他的神情变化,见此情景,心中陡然一沉,忐忑地问道:“前辈,连您也没办法吗?”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绝望。 闲云居士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伤病,贫道怎么可能治不了。若论医术,我那师弟也有法子医好。只是有一点,除了常规的治疗外,你这伤需要内劲以上的武者每日给你推宫活血才能好得了。”说着,他脸上的嫌弃愈发明显,“我一想到每天要给你这个大男人运功治疗半个小时,还要持续半个月,我这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言语间满是不情愿。 温羽凡闻言,嘴角不禁一阵抽搐,满心无奈。 尽管闲云居士满脸的不情愿,可终究还是信守承诺,答应了为温羽凡治疗伤势。并且,当天他便着手进行了第一次的推宫活血。 治疗结束后,温羽凡对闲云居士再三道谢,便与霞姐、金满仓三人一同在附近寻觅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三人齐心协力,很快便将帐篷搭建起来。 那帐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仿佛是他们在这山林之中临时的家。 在瓯江城,曾经声名显赫的余家大宅,如今已然易主。 其新主人正是杀手熊千仇及其一众手下。余家惨遭覆灭后,韩、薛两家如同饿狼一般,不择手段地吞并了余家的产业。而这座象征着余家往昔荣耀的大宅,便作为酬谢大礼,落入了熊千仇手中。 此刻,熊千仇悠然自得地坐在余家家主曾经的太师椅上,神情惬意。那椅子似乎还残留着往昔的威严,却被他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占据着。 他微微眯着眼,享受着这份胜利者的滋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他踩在脚下。 这时,留着山羊胡的二当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说道:“大哥,那个杀了老八和老十的家伙离开了川府城。”哪怕温羽凡如何小心隐藏自己,他的行踪却一直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 熊千仇原本半眯的双眼瞬间猛地睁开,眸中凶光毕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好,现在是时候为老八和老十讨还血债了。”他们一直忙着瓜分余家的产业,和追杀漏网之鱼,而最近,终于空闲了下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个仇人碎尸万段。 二当家站在一旁,看着熊千仇的模样,心中暗自凛然,他深知大哥一旦动了杀心,必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78章 短暂的安逸 温羽凡三人在林间安营扎寨后,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平静。每日清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帐篷上,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除了雷打不动、每日一次的推宫活血治疗外,温羽凡便再无要紧事缠身。 这段日子里,白天的时光总被霞姐变着花样填满。她兴致勃勃地发起各种游山玩水的活动,一会儿拉着两人去溪边垂钓,看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涟漪;一会儿又提议漫步山间小道,欣赏漫山遍野的野花。 起初,霞姐压根不想让金满仓这个“电灯泡”跟着,金满仓自己也觉得尴尬,可温羽凡却如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单独与霞姐相处,哪怕是大白天,也硬拉着金满仓一同前往。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虽说偶尔气氛略显微妙,但欢声笑语倒也没断过。 夜幕降临,山林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这时,温羽凡经常能看到闲云居士与那个叫黄汤的酒鬼老者在空地上切磋武艺。两人招式变幻莫测,太极拳的绵柔与醉拳的奇诡交织碰撞,在月光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画面。 温羽凡总会悄悄来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表面上只是安静旁观,实则将每一个动作、每一股劲气流转都牢牢记在心里——偷学武功。 虽然有所愧疚,但他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句名言:“习武之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 而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的,自从达到武徒六阶后,即便经历了数场生死大战,他的境界却再无提升迹象。按照系统所说,升级需要提升武道感悟,可这“感悟”二字虚无缥缈,究竟怎样才算有所提升?他绞尽脑汁,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在心底默默期盼,能在观摩高手过招的过程中,寻得那一丝突破的契机。 温羽凡并非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丛里偷看,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一旁,光明正大地观摩着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的切磋。他身姿挺拔,眼神专注,紧紧地盯着场中二人的一举一动。 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自然知晓温羽凡的存在,不过他们对此显然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温羽凡不过是个渴望提升自己的小辈,这等观摩学习的举动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他们依旧自顾自地你来我往,将招式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仿佛温羽凡并不在现场一般。 得到了两位高手的默许,温羽凡心中愈发心安理得。他不再有丝毫的顾虑,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两人武艺的观察之中。他仔细地揣摩着每一个动作的发力点,每一次呼吸的节奏,试图从中领悟到一些武道的真谛。 时光悠悠,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里,温羽凡每日都认真观摩闲云居士与酒鬼老者的切磋,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其中的武学精髓。 终于,在这一天,温羽凡双眸一亮,似有所悟:“两位前辈的武功,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酒鬼前辈的醉拳与其说是变幻莫测,倒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怎么出招,只是随着身体的摆动随机出手。闲云居士也是如此,虽然看起来是有一些路数在里面,但实际上,他每次的出招,都是随着酒鬼前辈的攻击自然而然地变化,毫无痕迹可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他的声音中透着兴奋与激动,仿佛发现了武学世界里的一片新大陆。 想到这里,温羽凡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旁若无人地在一旁缓缓演练起自己修炼过的武功来。一开始,他按部就班,将每一种武学的招式都认认真真地施展出来,力求做到规范标准。但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动作也愈发大胆起来。他开始将这些功法都打散混杂在一起,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而是胡乱出手,凭借着自己此刻对“无招胜有招”的理解,随心而动。 他的这番举动,让正在激烈交手的闲云居士和酒鬼老者也不由得停了下来。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温羽凡,脸上露出不同的神情。 酒鬼老者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开口道:“哦,这小子,看来是有所感悟了。”言语间透着对温羽凡的赞赏。 而闲云居士则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说道:“看他出手杂乱,分明还没掌握其中的玄妙,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温羽凡的不足。 的确,要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以温羽凡现在对于武道的理解确实还远远不够。然而,幸运的是,这一晚,或许是因为这份勇于尝试和探索的精神,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的积累,温羽凡顺利突破了武徒七阶。 当那股全新的力量在体内涌动时,温羽凡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知道,这一晚,自己可说是大有收获了。 山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温羽凡突破武徒七阶带来的喜悦仍萦绕心间,殊不知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动。短暂的安逸如同脆弱的琉璃,轻轻一触便将粉碎。 就在温羽凡突破的次日,觥山县城的水泥路上响起了三双皮鞋的脚步声。 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有节奏地摩挲着胡须,眯起的三角眼闪过阴鸷:“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袖口暗藏的金属指套泛着冷光,正是熊帮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指”,杀人只需一指。 身旁肥头大耳的矮胖男子晃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谄媚笑,如同庙里的弥勒佛般和善——可谁能想到这是熊帮排行第五的“笑面佛”,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没错二哥,那家伙最后的消费记录就是在这里。” 第三人身形削瘦,背着一杆钓竿,正是与温羽凡有过生死之仇的钓鱼人。他捂着胸口的旧伤,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眼底燃起熊熊怒火:“这次,我要亲手杀了他!”上次被温羽凡偷袭的耻辱,此刻化作复仇的执念,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 三人站在山脚下仰望密林,山风卷起落叶,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第79章 鱼线索命 夜幕缓缓降临,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幕布,悄然笼罩了这片山林。林间依旧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息,轻柔的凉风如同调皮的精灵,穿梭在枝叶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温羽凡、霞姐和金满仓三人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篝火中,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红了他们的脸庞。三人面前的烤架上,几条白天从附近溪水中钓上来的鲜鱼正滋滋冒油,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霞姐一边用竹签给鱼翻面,一边笑着打趣:“凡哥,你看你今天钓鱼的样子,要不是我帮忙,怕是一条都钓不上来呢!”说罢,她眉眼弯弯,眼神中满是笑意。 温羽凡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钓鱼技术是差了点,以前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的,根本就没玩过这玩意儿。” 金满仓在一旁也跟着乐呵,他接过话茬:“是啊是啊,霞姐钓鱼那叫一个厉害。今天能吃上这烤鱼,都是霞姐的功劳!” 霞姐看着金满仓,脸上笑意更甚,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而后轻笑着说道:“你这马屁拍得我爱听。要是凡哥能像你一样会夸人就好了。”说着,她还斜睨了温羽凡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与期待。 温羽凡被霞姐这么一说,微微有些窘迫,不自觉地挠了挠头,露出无奈的神情,语气诚恳又带着点憨态:“这个……真学不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腼腆,似乎对于夸赞人的话语,实在是难以从口中自然地说出来。 金满仓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嘿嘿地笑了起来,打了个圆场:“霞姐,大哥他啊,是实干型的,虽然不太会说漂亮话,可心里都记着呢。而且啊,大哥的本事可比我会说话厉害多了!”说完,他朝着温羽凡竖起了大拇指。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在林间回荡,气氛温馨而融洽。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猛兽,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见那烤鱼外皮金黄,油脂滋滋冒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显然已经烤好。温羽凡目光在烤架上一扫,挑出两条色泽鲜亮、卖相极佳的,随即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你们先吃,我把这两条鱼给两位前辈送去。” 霞姐正盯着烤架上剩下的鱼,随口答应道:“快去快回啊。” 温羽凡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拿着两条烤鱼,转身朝着边上的小路走去。夜色中,那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闲云居士的木屋,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而静谧。 然而,温羽凡刚迈出几步,离开了篝火温暖光芒的照耀,踏入一处浓重的阴影里时,意外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唰”的一声,一道破风声陡然响起,一条透明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鱼线,如同一道鬼魅般的闪电,从旁边的林中激射而出。 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带着凌厉的杀意,瞬间便逼近了温羽凡。 感受到一股森然寒意如芒在背,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他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闪避,可事起仓促,先前毫无防备的他已然失了先机,此刻再想躲避,哪里还来得及?那道透明如丝的鱼线,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如鬼魅般精准地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刹那间,鱼线那头传来一股极为刚猛且狠辣的拉扯之力,其势汹汹,仿佛要将温羽凡的脖颈当场绞断。温羽凡只觉脖颈处一紧,被鱼线缠绕的部位瞬间被划破,细密的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向外渗出,与此同时,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胸腔中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生死一线间,温羽凡心中惊恐万分,但此时他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并迅速做出反应。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还散发着热气的烤鱼一扔,双手如电般探出,抓向那道在空中闪烁着幽光的透明鱼线。然而,鱼线表面光滑异常,且力量极大,他刚一握住,便感觉手上着力不住,险些被鱼线挣脱。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急中生智,手臂迅速一阵翻转卷动,将那鱼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之上。随着鱼线的缠绕,他脖子上的压力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可右臂却承受了巨大的拉力,被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但此时的温羽凡哪还顾得上右臂的疼痛,他紧咬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双目圆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死死地盯着鱼线延伸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间,他右臂肌肉高高隆起,猛然发力,全力向回一扯。 这鱼线乃是杀人的凶器,经过特殊制作,材质坚韧无比,远比普通鱼线牢固得多。温羽凡这奋力一扯,只听“嗡”的一声,鱼线剧烈震颤,却并未如他所愿那般被扯断。 不过,鱼线另一头手持鱼竿的人显然在力量上不及温羽凡。 在温羽凡这雷霆般的一扯之下,钓鱼人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连人带鱼竿便被温羽凡从林中硬生生地拉扯了出来。他双脚离地,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滚倒在地,手中的鱼竿也因握力失控而飞了出去。 温羽凡此时仍处于极度的紧张和窒息后的虚弱状态,呼吸急促而不畅。 他根本没心思去看自己拉出了什么东西,在感觉到手上的拉力一松时,便急忙用颤抖的双手解开绕在脖子上的鱼线。当那束缚着他咽喉的鱼线终于松开,新鲜空气如甘泉般涌入肺部的那一刻,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下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也警惕地看向出现的敌人。 霞姐和金满仓原本还在篝火旁等着温羽凡回来,却被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温羽凡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脖子上还留着被鱼线勒出的红印。 霞姐心急如焚,目光紧紧锁在温羽凡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勒痕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急切地问道:“凡哥,你没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想要查看温羽凡的伤势,却又怕弄疼了他,悬在半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金满仓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原本急切的脚步在看到眼前对峙的紧张局面后陡然一顿。他心中清楚自己没有武功,冲上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温羽凡和霞姐的累赘。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又往后退了几步,在远处扯着嗓子喊道:“大哥,你们小心啊!” 温羽凡微微喘着粗气,朝着霞姐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而钓鱼人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可恶,这家伙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不可能啊!一个月前,他没这么厉害啊!”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甘,显然无法接受温羽凡实力的突飞猛进。 就在这时,钓鱼人身后的草木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身材肥胖,脸上始终挂着笑呵呵的表情,另一个则身形消瘦,留着山羊胡,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胖者正是笑面佛,他呵呵笑了两声,那笑声听上去和蔼可亲,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寒意:“老九放心,就算他有些本事,今晚也插翅难飞了。” 瘦者则是夺命指,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微弯曲,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他的眼神冰冷,扫视着温羽凡等人,仿佛他们已经是囊中之物。 第80章 林间恶斗 温羽凡目光扫过新出现的两人,心脏猛地一沉。虽然那个胖男人有着武徒七阶的实力,自己应付起来倒也不难。当系统提示框在山羊胡男子头顶浮现时,他瞳孔骤然收缩——「武者二阶」四个小字如重锤般砸在心头。 几乎是本能反应,温羽凡手臂一横,将霞姐猛地拽到自己身后。他掌心沁出冷汗,喉结不自觉滚动,目光却死死锁住夺命指的指尖——那微微凸起的指节带着金属套,那金属套的表面隐隐泛着幽幽绿光,分明还淬着惧毒。 “霞姐,有机会就带老金走。”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像是绷紧的弓弦,“这人……是内劲武者。” 霞姐这才注意到温羽凡反常的僵硬姿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羊胡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活动指节,每一声“咔咔”轻响都让空气里的压迫感更重几分。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林间夜风突然转急,吹得篝火火星四溅。 温羽凡感受着身后霞姐微微发颤的身躯,喉间泛起苦涩。他清楚,以自己刚突破的武徒七阶实力,对上武者二阶几乎毫无胜算——但此刻,他退无可退。 “不用你们出手!”钓鱼人阴沉着脸开口,嗓音里带着刻骨的怨毒。他抬手一挥,一道透明鱼线如灵蛇出洞,精准卷住十余步外掉落的鱼竿,手腕轻抖间,鱼竿便“嗖”地飞回掌心。他握着鱼竿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竿头如枪尖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他的命——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旋身,鱼竿如长枪般横扫而出,鱼竿化作漫天残影,直取温羽凡面门。 然而此刻的温羽凡已非吴下阿蒙,突破至武徒七阶后,他的五感与爆发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侧闪,钓鱼人全力挥出的一击竟擦着他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掀起几缕发丝。 温羽凡反手便是一拳,毫无花哨的直拳却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砰”的一声闷响,钓鱼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后背重重撞在碗口粗的枫树上。树皮碎屑纷飞中,他口中鲜血狂喷,眼球上翻,竟直接昏厥过去,手中鱼竿也“当啷”落地,钢鞭无力地垂在草丛里。 这一切发生不过瞬息,温羽凡甚至未多看钓鱼人一眼,他的视线一直牢牢锁住夺命指,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钓鱼人溃败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废物!”夺命指眼神一寒,指尖毒刺因怒意而微微震颤,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幽蓝弧光。他厌恶地瞥了眼晕厥在树根下的钓鱼人,仿佛在看一件破碎的工具。 笑面佛脸上标志性的和蔼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浓:“呵呵……这小子应该不是武徒三阶?难怪能从老九和老十手底下逃掉。二哥,让我来试试他的斤两。” 夺命指微微颔首,三角眼在温羽凡身上打转:“别像老九那样轻敌。” “呵呵……小弟向来稳重。”笑面佛迈着四方步走近,肥大的肚腩随步伐晃动,却无半分笨拙之感。 笑面佛与温羽凡同境界,温羽凡可不敢小看他,看对方过来,此时也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但是部分注意力依然不敢离开夺命指。 笑面佛在温羽凡一步外站定,脸上笑意盎然,右手虚虚一伸,掌心向上做出握手姿态:“呵呵……在下笑面佛,很高兴见到你啊……” 温羽凡眼神冷如冰锥,死死盯着对方。他清楚,这看似友好的动作下,藏着的可能是致命的杀机。 果不其然,“呵呵……”笑面佛笑着,突然,他眼中寒芒一闪,本是伸出邀请握手的右手突然上移到温羽凡胸口位置,翻手为掌,猛然间一掌印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温羽凡左腕如灵蛇般探出,一记擒龙爪精准扣住对方脉门。他指尖用力,竟将笑面佛的手腕捏得青筋暴起:“少来这套。” “呵呵……有意思。”笑面佛不慌不忙,没有想要挣脱,被扣住的手掌陡然发力,反而向前继续加压。 “拼力气?好!”温羽凡感觉到压力,也立即加大了力道。 两人霎时较上了力,四目相对,笑意与杀意同时在空气中炸开。 地面泥土在双足碾压下发出“咯吱”闷响,四个深陷的脚印如钉入地底的钢桩,裂纹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霞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看见温羽凡脖颈处青筋鼓起,未愈的伤口正在渗血,混着汗水滴入衣领。 金满仓躲在树后,不住哆嗦,颤声祈祷:“大哥,你要赢啊……” 两人一时间相持不下,笑面佛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下垂的左手突然一掌向温羽凡腰间印去。 温羽凡瞳孔骤缩,右拳如迅雷出鞘,龙吟拳带起的气浪卷得地面枯叶倒飞。 两记杀招轰然相撞,“啪”的闷响中,笑面佛庞大的身躯连退五步,靴底在泥地犁出五道深痕;温羽凡则重心下沉,借势后滑三步,石砾在脚底碎裂成粉。 笑面佛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呵呵……二哥,此人我对付起来看来也有些棘手啊。” 夺命指脸色阴得能拧出水来,三角眼危险地眯起。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脏上,指尖毒刺“咔嗒”弹出寸许,幽蓝毒液在针尖凝成水珠:“你退下。”话音未落,他忽然欺身而上,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指尖直取温羽凡咽喉死穴! 温羽凡眼见夺命指的指尖毒刺挟着破空声逼近,喉间泛起剧烈的苦涩。武者二阶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他甚至能嗅到毒液挥发的腥甜气息。生死瞬间,他本能地就地一滚,草叶刮过脖颈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却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下一秒,他如弹簧般弹射而起,转身便扎进了茂密的树林——只有借助地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夺命指冷冷一笑,指尖毒液滴落在地,“嗤”地冒出青烟:“想逃?”他足尖点地,身形化作残影般追入林中,沿途灌木如被利刃切割,齐刷刷断成两截。 “凡哥!”霞姐的惊呼被夜风吹散。她刚要抬腿追赶,却在看清夺命指消失的方向后猛然顿住——以她的实力贸然追入只会成为累赘。咬碎银牙的瞬间,她忽然想起那条通往闲云居士木屋的小路,眼中闪过决然。 然而刚转身,一道肥硕的身影便如肉墙般横在面前。 “呵呵……美女这是要去哪呀?”他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轻佻,“虽说你不是我们的目标,但……” “滚!”霞姐的怒吼中带着焦急。她右腿高抬,弹腿带起的劲风踢得落叶纷飞,鞋尖直奔笑面佛面门而去。这一式“川南燕子腿”暗含十二道暗劲,寻常武徒挨上一脚轻则胸骨断裂,重则当场闭气。 笑面佛却不闪不避,掌心翻起如托钵状,竟硬生生接下这记踢击:“呵呵……辣妹子就是够劲!”他油腻的笑声里带着兴奋,“陪哥哥玩玩如何?” 霞姐向后急退半步,随后腿影如狂风暴雨般急射而出。月光下她的眼眶通红——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远处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温羽凡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而她却被这座肉山死死缠住。她要孤注一掷尽快突围而出。 金满仓蜷缩在树后,目睹温羽凡被追杀地窜入林间,又望见霞姐与笑面佛缠斗在一起。他心中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怕地喃喃自语:“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压根帮不上忙啊!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我们……哦对,闲云居士、酒鬼老头!他们能救大哥!我得赶紧去找他们!” 念头一起,金满仓赶忙从树后闪身而出,跌跌撞撞地朝着通往闲云居士小屋的山道狂奔而去。 其实,与霞姐交手的笑面佛早早就察觉到了金满仓的存在,只是看他一副普通人的模样,便没把他放在心上。此刻见金满仓跑动的身影,他眉头微蹙,随手甩出一枚一元硬币。那硬币带着呼啸声,如同一发微型子弹,径直朝着金满仓的右腿飞去。 毫无武功根底的金满仓哪能躲开这攻击,右腿瞬间被硬币击中。硬币如同利刃般割开他的皮肉,深深嵌进大腿肌肉里。钻心的剧痛袭来,金满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倒在地。 笑面佛笑道:“呵呵……你就乖乖待在这儿。要不是不能对普通人下死手,这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满仓哥!”霞姐见状悲愤交加,嘶声喊道,“我跟你拼了!”说着便向笑面佛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笑面佛也不敢轻敌,运起大手印,全力应对霞姐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然而打着打着,笑面佛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金满仓的惨叫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他转头望去,哪里还有金满仓的身影,只见在月光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沿着小路延伸向远方。 笑面佛眉头微皱,但很快又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就算你搬来救兵又能怎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不定二哥早把那小子解决了。呵呵……” 第81章 枪与指 今夜的小木屋内,烛火摇曳,酒香弥漫。闲云居士与酒鬼黄汤并未如往常般舞枪弄棒,而是对坐于木桌两侧,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棋子错落有致。 酒鬼黄汤端起酒葫芦猛灌一口,浑浊的眼珠紧盯棋盘,忽然拍案而起,粗粝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得意:“嘿嘿,我吃你的炮!”酒气随着话音喷在棋盘上,震得卒子微微晃动。 闲云居士捻着长须轻笑,指尖轻轻叩了叩棋盘边缘:“臭棋篓子,竟还想着吃我的炮?你且看好了……”他手腕翻转,一枚车棋如离弦之箭斜刺里杀出,稳稳卡住对方马脚,“你的车,怕是保不住了。” 酒鬼盯着棋盘,浓眉皱成一团,肥厚的手指在车棋上来回摩挲,嘴里嘟囔着:“怎的就落了这般田地?老道,你这步棋下得阴损……”忽然抬头,满脸堆笑地搓了搓手,“那个……老道,我能悔一步棋么?就一步!” 闲云居士大度地挥了挥手,烛光照得他道袍上的云纹泛着微光:“无妨……凭你这棋艺,便是悔上十步,也难赢过我。” 话音未落,忽闻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重物在石阶上攀爬,其间还夹杂着压抑的呻吟。 酒鬼刚要落子的手陡然顿住,酒葫芦“咕咚”一声滚到桌底:“老道,你听……” 闲云居士指尖轻抚过棋子,目光幽幽望向木门。 下一刻,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金满仓连滚带爬地摔进屋内,右腿上的鲜血顺着裤管源源不断地滴落,在青砖地面洇出蜿蜒的血线。他却浑然不觉,喉咙里像是塞着带血的棉絮,只能喘着粗气嘶喊:“前……前辈!救、救命啊!” 闲云居士握着棋子的手顿在半空,两道白眉紧紧拧成了疙瘩。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金满仓的晃动而扭曲变形。 “哎呦喂!”酒鬼慌忙起身扶住金满仓摇摇欲坠的身子,酒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的响声,“小子,你这是遭了什么劫?” “杀手……有杀手要杀我大哥!”金满仓抓住酒鬼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求你们快去救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放心,我这就去看看。”酒鬼连声应着,扶金满仓在竹凳上坐下,转身就要往门外去。 可刚跨过门槛,闲云居士的声音忽然如冷泉般砸在他后颈:“老黄,别忘了咱们已经退出江湖了。” 这句话像无形的锁链,让酒鬼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他望着门外漆黑的树林,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叹着气坐回棋盘前,酒葫芦重重磕在桌上:“老道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守着那些陈规旧矩?” 闲云居士闭目不语,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叩,“啪”的声响里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金满仓见两人僵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挣扎着要起身:“前辈!求你们……” “先治伤。”闲云居士忽然开口,枯瘦的手掌如按在琴弦上般轻覆金满仓伤腿。金满仓尚未反应,便觉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内劲透体而入,嵌入肌肉的硬币“噗”地弹出,在青砖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啊!”金满仓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然而未等他喘过气,闲云居士袍袖已拂过木几,取来青瓷药瓶。居士指尖沾着乳白药粉按上伤口,力道轻得像春风拂柳,却让金满仓动弹不得——那看似温和的触碰中,暗含着武者对力道的绝对掌控:“贫道入山时便立誓,不再过问江湖恩怨。” 药粉渗进伤口的清凉感与剧痛交织,金满仓却顾不上这些,抓住闲云居士的道袍嘶喊:“可那是人命啊!” 闲云居士指尖一顿,药瓶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他望着窗外簌簌作响的竹林,语气平静如水却暗藏涟漪:“贫道有贫道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破了贫道的规矩,不过是心中有愧;但若坏了江湖的规矩……”居士忽然抬眼,“这天下,便要血流成河了。” “前辈啊!求求你!求求你了!”金满仓喉间的哭号渐渐消哑。 闲云居士处理完伤口后,正襟危坐于棋盘前,修长的手指抚过“楚河汉界”——那里还凝着未干的血迹,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远处树林里传来隐约的打斗声,惊飞了檐下夜枭,却惊不动屋内人的道心。 温羽凡猫腰窜进树林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夺命指的毒刺擦着耳际划过的声响,比淬毒的蛇信更让他心惊。他足尖点上树干,借力跃上枝头,月光从枝叶间隙漏下,在他脸上织出破碎的银网——正是黑蜘蛛的「蛛网游身步」。 夺命指的指尖第三次刺进树干,木屑纷飞中,他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男子在树冠间辗转腾挪,起落间竟带着几分黑蜘蛛的阴诡灵动:“老十的独门身法……你怎么会?!” “不止呢。” 温羽凡蹲在横枝上,指尖扣住两枚鹅卵石。石子出手时带起刁钻的弧度,一枚直击面门,一枚斜打咽喉,竟比黑蜘蛛的飞刀更多了几分野路子的狠劲。 “找死!”夺命指指尖爆发出幽蓝毒雾,两枚石子在半空中轰然炸裂。 他这才惊觉,此前温羽凡的招式里好像还混杂着几分他们熊帮老八绝学「飞鹰爪」的痕迹。 “你究竟是什么人?!”夺命指暴怒,周身内劲激荡得落叶倒飞。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武徒,竟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一众人的武学路数偷学得八九不离十。 温羽凡却不答话,趁着对方分神的刹那,脚尖猛地踹向头顶枯枝。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带着簌簌落叶砸下来。 夺命指不得不闪退,毒刺在树干上犁出三道焦黑的深痕。等他抬头再看时,树冠间只剩几片晃动的树叶,温羽凡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呵呵,跑?”夺命指额角青筋暴起,鞋底猛然碾碎脚下碎石,身形如黑色闪电般激射而出。 温羽凡借力树干转折方向时,后颈猛地撞上一股森冷的气浪!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意识到敌人又追上来了。出于本能,他提气跃上最近的香樟树。 夺命指的指尖再一次戳进树干。 然而这次却不再是无功而返的试探。他三角眼闪过狠厉,丹田真气如火山喷发般涌入手臂:“武徒与武者的鸿沟,岂是你这杂学皮毛能跨越的?”一掌重重拍在树干上,狂暴的内劲顺着指尖炸开,整棵香樟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喇”声,树皮如鳞片般剥落。 “糟了!”温羽凡瞳孔骤缩,脚下树枝突然断裂。 他在坠落瞬间蜷身翻滚,却见漫天木屑中,夺命指的身影已如附骨之蛆般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右腿勾住斜生的树杈,身体呈诡异弧度倒悬而下,左手撑地时已摆出诡异的架势。指尖触地的瞬间,似有陈年酒浆在血脉里发烫——跌、撞、翻、滚看似无序,却在夺命指连环戳刺间,次次以毫厘之差避开死穴。 只是未沾酒气的身躯终究少了三分浑然天成的韵律。 夺命指的第七指擦着温羽凡肘尖划过后,他恼怒下飞起一脚给了温羽凡一个足球踢。这下势如奔雷,温羽凡没能躲过,被一脚踢中,饶是他蜷身卸力,还是被狠狠踢飞,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肩胛骨磕在树干的瞬间,温羽凡听见体内传来“咔嚓”轻响,喉间腥甜翻涌,吐出大口血水。 夺命指踩着他咳出的血迹逼近,指尖毒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角眼里的狠戾几乎凝成实质:“杂学终究是杂学……拿命来!” 话音未落,夺命指指尖已裹挟着破风锐响点向温羽凡面门。 哪怕机会渺茫温羽凡仍要奋力求存,他的双掌如沾露秋叶般旋动,在间不容发之际触到对方腕骨——太极拳特有的黏劲顺着经脉游走,竟将那必杀一指生生拨向三寸外的树干。指尖擦着他鼻尖掠过,在树皮上钻出碗口深的孔洞。 夺命指微微皱眉,尚未及反应,温羽凡右腿已如灵蛇出洞:膝盖微屈蓄力,脚尖绷直如枪尖突刺,正中他膻中穴!这招弹腿变招之快,竟让空气在足尖划破时发出蜂鸣。 “砰!” 夺命指消瘦的身躯如断弦风筝倒飞而出,后背撞断三根手腕粗的灌木才堪堪停住。 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他自然不会被温羽凡这一脚所伤。站定后,他低头看着胸前褶皱的衣襟,伸手用指尖轻轻掸了掸,像是仅仅掸去一抹灰尘:“花样还挺多。” 话音未落,他周身真气如沸水煮茶般蒸腾,震得头顶树枝剧烈摇晃,树叶如雨纷纷而下:“不过……螳臂当车!” 他猛然踏地跃起,飞溅的泥土在半空划出弧线,砸中不远处一棵香樟树,树皮应声剥落。 淬毒的指尖泛着幽蓝光芒,直奔温羽凡眉心死穴! 温羽凡仍想故技重施,他双掌仓促迎上,试图以太极黏劲化开攻势,掌心却在触到对方小臂的瞬间猛然一颤。他的太极还远修炼不到家,刚刚也只不过是趁对方没有防备才得手。 夺命指此刻的内劲如铁铸铜浇,他无法撼动分毫。 指尖幽蓝的毒液在月光下晃成冷冽的弧,眼看便要钉入温羽凡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山林间突然响起“乓”的爆响!一枚黄铜子弹划破夜色,如流星般撞击在夺命指的钢指套上,火星四溅中传来“当啷”脆响。夺命指手腕猛地一偏,指尖擦着温羽凡额角掠过,在他鬓角削下一缕发丝。 温羽凡趁机向后急滚,后背撞上潮湿的腐叶堆时,鼻中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是火药的味道。 “谁?!”夺命指甩着发麻的手指转身,只见阴影里走出个叼着牙签的男子。那人穿着沾满番茄酱的快餐店制服,手中枪管还在冒烟,满脸胡茬里藏着几分玩世不恭:“抱歉啊,枪这玩意儿我总是用不太顺手。” “黄队长!”温羽凡踉跄着爬起,冷汗浸透的后背终于有了暖意。 枪这东西,在华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拿枪的不是悍匪就是官方人员。所以夺命指看到来人,并没有轻视,而是肃然开口:“阁下是什么人?是官是匪?” 黄队长懒洋洋回答:“朱雀。” 夺命指瞳孔微缩。他当然知道“朱雀”意味着什么——那是官方特勤局的代号,专司监管江湖势力。 他强压下杀意,抱拳道:“在下熊帮夺命指,不知大人为何插手江湖事?贵方历来……”官方历来都是希望江湖势力间拼个你死我活,对于他们之间的仇杀不止不阻止,反而有时还会故意推波助澜。 “川中规矩不一样。”黄队长打断他,皮鞋碾灭烟头,“武者二阶对武徒七阶,在这里不行。要动手,你们要么都是武徒,或者都是武者。” “如果我不认这规矩?”夺命指指尖毒刺幽幽蓝光一闪,却发现对方枪口已稳稳对准他的面门。那黑洞洞的枪口里没有杀意,只有懒洋洋的警告,仿佛在说“你可以试试”。 黄队长打了个哈欠:“上个月有个不开眼的在青神县不听劝,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忽然咧嘴一笑,“不过你要是想当第二个,我倒不介意活动下筋骨——反正这段时间我也挺无聊的。” 夜风卷起落叶,卷过夺命指僵硬的指节。 先不说黄队长实力如何,单是与官方为敌,这后果就不是他夺命指能承担的。夺命指心里虽然不忿,但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算你狠。”夺命指终于咬牙后退,金属指套时发出不甘的轻响,“姓温的,总有一天……” 黄队长忽然抬手一枪射出,子弹擦着夺命指耳际钻进树干,吓得他浑身肥肉一颤:“滚,别让我在川中地界再看见你。” 夺命指咬碎后槽牙,阴鸷的目光像是想要在温羽凡脸上剜个洞,最终还是甩袖离去,靴底碾碎落叶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不甘。 温羽凡方才虽然惊险躲过了那致命一击,但之前一番战斗受到的伤也不算轻,再加上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体验让他心有余悸,此时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膝盖一软跌坐在满是落叶的泥地上。 黄队长瞥了眼地上的温羽凡,摇头轻笑一声,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他沾满番茄酱的制服后摆被夜风吹起,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枪套。 “黄队长!”温羽凡强撑着起身,朝着那道背影郑重地弯下腰,“多谢您再次救命之恩。” 脚步声顿了顿,却没回头。黄队长摆了摆手,声音混着晨起的雾气有些模糊:“甭谢,我就是看不得有人在我地盘上坏规矩。” “可您说的规矩……”温羽凡踉跄着上前两步,“川中真有跨境界不能出手的规矩?而且为什么你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这次黄队长终于转头,月光斜斜切过他满是胡茬的脸:“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知道。以后,等你足够强了,我会告诉你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霞姐带着哭腔的呼喊。温羽凡转头望去,只见她跌跌撞撞地穿过竹林。 “别死得太早了哦。”黄队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警告,“不然……我可是会失望的。” 温羽凡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晃动的树影,已没了黄队长的踪影。山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鸟鸣,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霞姐的拥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次温羽凡却没有闪避。 金满仓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一块带血的石头——那是他从山道上一路爬回来时捡的。闲云居士不来救温羽凡,他便自己来,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大哥!” “凡哥,你没事?”霞姐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他脖子上的伤口。 温羽凡摇了摇头,望向黄队长消失的方向。 “没事了。”他轻声说。 山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泥土里未干的血迹、折断的树干,以及某个快餐店制服男子留在落叶上的鞋印,默默见证着这个夜晚的血雨腥风。 至于那个男人为何会两次相救?或许正如黄队长所说,等温羽凡足够强了,自然会明白——有些答案,从来不是问出来的,而是要用拳头砸开命运的门,才能看见的。 第82章 山中十日 这一夜的山林似被鲜血浸透又被晨露反复漂洗,当第一缕阳光如金箔般贴上树梢时,温羽凡背靠着斑驳的枫树干缓缓滑坐下去。 他指尖抚过脖子上缠着的渗血布条,粗糙的麻布蹭过结痂的伤口,疼得他睫毛轻颤。 不远处,那株被内劲震断的香樟树仍保持着炸裂的姿态,惨白的木质纤维裸露在外,像极了昨夜夺命指指尖迸发的狰狞杀意。 霞姐和金满仓的帐篷在晨雾中透出暖黄的光,闲云居士调配的金疮药气味混着艾草香飘来。 金满仓腿上的硬币伤虽然没有大碍,但他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恢复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霞姐小腿上被笑面佛暗藏的毒刃划伤多处,若不是酒鬼用独门醒酒汤逼出毒素,此刻恐怕已发黑溃烂。 温羽凡知道,现在他们都已经无碍了,此刻他们还在沉睡。 昨夜的画面如破碎的镜片在脑海中闪回:笑面佛扛着钓鱼人撤退时,那人的鱼竿拖在砾石路上,擦出的火星溅在草叶上,明明灭灭如将熄的鬼火。 夺命指转身前的眼神尤其锋利,那淬毒的阴鸷剜进温羽凡眼底,像根生锈的钉子,虽未见血,却在心底凿出个隐隐作痛的洞。 他低头盯着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昨夜抓握鱼线时勒出的血痕。江湖从来容不得侥幸,黄队长的子弹、闲云居士的草药,都不是永恒的护身符。温羽凡抚摸脖子上伤口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结痂的伤口被牵动,渗出的血珠滴在胸前,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的雪地上。 “下一次。”他对着晨雾轻声说,声音被露水浸得发沉,“我要接住所有杀招。” 他知道,有朝一日他还会遇到他们,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因为下一次,可未必会有人来救他一命。 几日后,阴雨绵绵的瓯江城笼罩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 夺命指三人拖着狼狈的身躯回到熊帮据点时,正撞上老大熊千仇摔碎的青花瓷茶杯。那抹刺目的白瓷碎片混着茶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像极了他们此次任务中流的血。 “砰!” 熊千仇的铁拳毫无征兆地砸在夺命指面门。后者甚至来不及眨眼,整个人便如破布般飞了出去,后背撞在大宅墙上的瞬间,墙体都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了大片。 烟尘中,夺命指吐着血沫爬起,左边颧骨高高肿起,牙齿缝里渗出的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砖上,洇出细小的血花。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直挺挺地站回原位,任由鼻血滴进衣领。 笑面佛缩在墙角,肥大的肚腩随着颤抖不停晃动,往日挂在脸上的笑意早被恐惧碾成粉末。他盯着熊千仇指节上凸起的刀疤——那是三年前老大单手劈断三柄斩马刀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条随时会噬人的蜈蚣。 钓鱼人躺在竹榻上昏迷不醒。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倒像是具提前准备好的尸体。这副模样反而让他躲过一劫——熊千仇扫过他时,目光里只有厌恶,却无杀意。 “废物!给我死!”熊千仇暴怒的吼声震得梁上灰尘扑簌簌掉落。 他踩着碎瓷片再次向夺命指冲过来,皮鞋尖碾碎了半片茶杯,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夺命指闭上眼,喉间涌起苦涩。他知道,这次任务失败让熊帮损失了颜面,他需要付起全部责任。死,或许是最轻松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拳头在离他面门一寸处骤然停住,拳风在他的耳边咧咧作响,四周的烟尘被拳风带动猛然间向他的身后汹涌而去。 夺命指睁开眼,正对上老大充血的瞳孔。那里面除了怒火,竟还有几分忌惮。 “该死的朱雀……”熊千仇咬着牙收回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既然是官方的人插了手……”他一屁股坐进雕花太师椅,蟒纹椅垫被压得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这次认怂倒不算太蠢。” 顿了一顿,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暂时动不得他,不代表没法教他做人。”熊千仇忽然冷笑,肥厚的手指敲了敲桌案,檀木桌面发出浑浊的闷响,“川府城中不是还有一柄刀可以利用吗?……老二,你说是不是?” 夺命指喉头滚动,立即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老大是说……岑家那柄‘刀’?” 熊千仇眼里闪过赞许:“还算你脑子没被打坏。” “我这就去安排。”夺命指低头应下。 熊千仇微微点头,挥手道:“好了,带老九治伤去……还有,下次再敢这么没用……”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在云层中炸响,照亮了大宅墙面上装饰用的熊头:那畜生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他们全都一口吞掉。 雨越下越大,熊帮宅邸的飞檐上垂下串串水帘,像极了江湖里那些斩不断的恩怨。 夺命指和笑面佛拖起钓鱼人,靴底碾过碎瓷片:“温羽凡……你最好祈祷朱雀能护你一辈子。” 在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夜袭后,温羽凡等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山间的晨露与暮色交替流淌,冲淡了伤口的疼痛,却冲不散温羽凡对武道的执念。 因新伤加旧患,温羽凡的治疗整整持续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里,他每日望着闲云居士打太极的身影,听着酒鬼醉酒后哼唱的拳谱,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闲云居士原以为,待众人伤势痊愈,便可重归清净。却不想温羽凡忽然指着山坳处的空地道:“前辈,我瞧着这里背山面水,搭间木屋甚好。” 于是不出十日,一座质朴的小木屋拔地而起,屋顶的青瓦与闲云居士的道观遥相呼应,像极了粘在陈旧山水画上的两枚新印。 “这世道真是变了……怎么如今的人都爱往山里钻?”老道士时常对着檐角发呆,拂尘甩得比往日用力三分,“贫道的清净日子啊!他们什么走啊?快点走!” 酒鬼却捧着酒葫芦大笑,浑浊的眼珠盯着温羽凡练武的身影:“这小子看来是赖上我们喽!” 三个月光阴在晨钟暮鼓间悄然流逝。 温羽凡每日破晓便登上山顶,迎着朝阳推演招式——他将黑蜘蛛的身法揉进酒鬼的醉步,把钓鱼人的甩杆动作和黑蜘蛛的飞刀术化作暗器手法,再以闲云居士的太极理念贯通龙吟拳、奔雷手、八极拳等拳掌变化。再结合弹腿,擒龙爪和夺命指法…… 忽然在某个雾气弥漫的清晨,他顿悟了武学的真谛,创出了那套融合七般变化的「云龙七变」。 “这招式像模像样的!”酒鬼凑过来打量,酒气喷在温羽凡脸上,“不过缺了内劲,始终是花架子。” 温羽凡却不气馁,内功心法的缺憾他并非不知道,然而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在某时某地,将这套功法臻至完美。 另外,他还毫不藏私地将自己新创的功法教给了霞姐和金满仓。 霞姐的八阶突破来得毫无征兆。某个月夜,她在与温羽凡对练时,忽然悟透了「云龙七变」中“变”的真谛,她的云龙腿法使将出来,比之创出这招的温羽凡还要犀利三分。 金满仓完全不是学武功的材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学了功夫,还是无法迈入武徒境界。但他虽未入武徒境,却也能在山道上负重奔跑十里不喘,手中砍柴刀耍得虎虎生风,竟让酒鬼连呼“可惜了这块材料”。 闲云居士负手立在观前石阶上,晨雾漫过他的道袍下摆,将远处挥剑的身影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 温羽凡正手握树枝在演练那不知名的十三剑,身形辗转间带起的劲风拂过草尖,惊起几只蓝蜻蜓。 这场景忽然让闲云居士想起五十年前的华山,那时他也是这般站在山巅,看门下师兄弟在云海间演练太极剑。 “老道,发什么呆呢?”酒鬼晃着酒葫芦踉跄走来,壶嘴溢出的酒液滴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的痕迹,“你看那小子的剑法,像不像你当年刚学剑的时候?” 老道士没搭话,他想起自己的师父,那个总在悬崖边逼他练“倒挂金钟”的老头子。那时他总嫌师父严苛,直到后来在江湖中被人逼入绝境时,才明白那些看似残酷的训练,都是救命的本钱。 “记得你第一次偷喝我的梅花酿吗?”闲云居士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和,“你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却在醉态中悟透了‘借力打力’的精髓。” 酒鬼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珠忽然亮起来:“怎么不记得?你气得要打断我的腿,结果我抱着酒坛打了套醉拳。” 山道上,金满仓正挥汗如雨地劈柴。他的动作虽不标准,却透着股狠劲,每一刀都仿佛要将过去的软弱斩断。闲云居士望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忽然想起自己初入江湖时,也是这般怀揣着执念,以为凭借一身武艺就能匡扶正义。 “后来我们杀了多少人?”酒鬼忽然问,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晨雾,“又救了多少人?” 老道士沉默了。他记得昆仑雪地里的血腥,记得江南烟雨中的暗杀,记得自己掌心的老茧如何从薄变厚,又如何在退出江湖时渐渐软化。直到遇见温羽凡,这个总在深夜偷学武功的男子,让他仿佛看见一面镜子,映出了自己早已蒙尘的初心。 “看那丫头。”酒鬼肘击了下他的腰,示意远处的霞姐。 她正对着木人桩练习腿法,每一击都精准踢中桩上的红点——那是用朱砂新点的“七处要害”。闲云居士忽然想起自己的师妹,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喊“师兄”的姑娘,最终却因他的一次失误,永远沉睡在了峨眉山的谷底。 “或许……”他轻声说,拂尘扫过石阶上的露水,“这就是宿命。” 酒鬼转头看他,却发现老道士眼角有泪光闪烁。 第83章 刀出惊世 这一年十月,云贵高原的乌蒙山巅突现异象。 当第一片霜叶坠地时,一道裹挟着松涛之势的雄浑气浪轰然冲破云层,如同一柄无形巨剑直插九霄,震得山间飞鸟惊惶盘旋,连千里之外的滇池水面都泛起了莫名的涟漪。 此时,贵省深宅中的岑玉堂正将琥珀色的陈酿注入夜光杯。 宾客们谈笑声此起彼伏,忽有家仆疾步上前,附耳低语数句。 岑玉堂握着酒壶的手猛然一颤,酒液泼在紫檀桌面上,竟腾起丝丝白气——那是他修炼的「烈阳功」内劲外泄所致。 “备直升机,去乌蒙山!”岑玉堂抓起黑色外套,径直迈步向门外而去,丝毫不管宾客的纷纷侧目。 宾客中,年轻子弟面露疑惑,商贾富豪交头接耳,唯有席间几位白发老者脸色骤变,手中茶盏不约而同地磕在桌沿,溅出的茶水在大理石地面洇出深色的印记。 “岑老鬼要出关了?”有人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震颤。 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青年岑天鸿曾以一人一刀,横扫云贵十三州无敌手。 后又持刀遍访天下宗门,同境之内未尝一败。 五十大寿那日,他约战“剑圣”慕容逸尘于华山之巅。 此战结局无人知。 但自那日后,这位“西南刀神”便退隐闭关,只留岑家独霸西南武林的传说,在茶余饭后被江湖人辗转相传。 直升机的轰鸣碾碎了暮色。 岑玉堂透过舷窗望向渐显轮廓的乌蒙山,想起父亲闭关前那夜的月光。 老人负手站在演武场中央,身周二十丈内的梨花竟在非花期纷纷飘落,每片花瓣都被刀气削成薄片,悬停在空中宛如一场璀璨的雪。 “待为父出关时,必让这江湖……”话未说完,却成了二十年的悬笔。 机舱内,随行武师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老祖当年已半步踏入化劲?今日出关,想必已是化境宗师了!” “若真是化境宗师,恐怕当今武林能接他一刀者不过五指之数……” 崖顶积雪皑皑,岑天鸿的闭关洞如同一道深不可测的伤口,嵌在山体之间。 岑玉堂踏上雪地的瞬间,忽觉呼吸一滞,仿佛有双无形的巨手按住双肩。这是至强者的威压! 他运转「烈阳功」勉强支撑。 却见前方雪地上,一道灰袍身影正负手而立,其周身丈许内的积雪竟呈放射状凝固,如同一朵巨大的冰莲绽放。 “爹!”岑玉堂单膝触地,额头几乎贴紧冰雪。 身后的武师虽然没有近前,但也早已经跪倒:“见过老家主!” 岑天鸿转身时,鬓角霜色醒目,唯有双眼如寒潭映月,精光湛然:“多久了?”声音似从远古传来,带着岩石般的厚重。 “整整二十年。”岑玉堂抬头,望见父亲身后崖壁上密布的刀痕——纵横交错的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暗含某种天道至理,每一道都深达尺许,边缘平滑如镜,显然是被内劲震碎的岩粉被高温瞬间熔融所致。 宾客们的猜测没错,岑天鸿的确要现世了。 但此刻站在山巅的老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以杀止杀的武道强者。他望向云海的目光中,既有俯瞰蝼蚁的淡漠,又有重塑江湖的野心,恰似崖壁上那柄若隐若现的黑刀——出鞘之日,必是血雨腥风之时。 岑天鸿负手立于崖边,目光投向云海深处,声音低沉如古钟轰鸣:“岑家……如何了?” 岑玉堂喉头滚动,单膝点地:“玉堂无能,二十年经营,岑家仍困于云贵一隅。虽遣二妹入川开拓,然七载光阴,不过夺得川中产业十之一二……” 话音未落,已被岑天鸿抬手打断。 “抬头。”岑天鸿转身,衣摆扫过身后刀痕密布的崖壁,“这世上的财权岂是靠算计得来?”他指尖轻弹,三丈外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应声炸裂。 “你且记好……”老人踏雪而行,每一步都在雪面留下深达三寸的脚印,“江湖如林,弱者为草,强者为木。斩草伐木……”他望向岑玉堂腰间的九环刀,“靠的唯有手中的刀。” 言罢,他抬手虚握,山风骤然汇聚,在掌心凝成一枚晶莹的冰刀。随后一刀挥向空中云海,那云海被刀气所斩,顿时一分二位。 岑玉堂望着父亲掌心的冰刀,忽然想起江湖传说中“化劲”宗师的手段:摘叶飞花可伤人,聚气成刃能断金。此刻站在眼前的,哪里是血肉之躯?分明是行走人间的刀道化身! 沉寂二十年的刀锋,终于要刺破鞘口了。 而岑家这柄饮过岁月的刀,即将在江湖掀起的,恐怕不止是血雨腥风,更是一场关于“弱肉强食”的铁血法则重写。 七日之后,岑天鸿出关的消息尚未传遍华夏大地,岑家的刀锋已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川中。 首个遭殃的,便是日渐没落的周家。 岑家强势向周家邀战,这次不再是武徒境界关于一间店铺的小打小闹,而是直接开启内劲武者的死斗,由岑玉堂约战那坐镇在周家背后的内劲强者,筹码便是周家所有的一切。 更狠的是,此战周家无法拒绝,因为若是不接战,岑家扬言,岑天鸿将会亲自出手荡平周家,到时候,周家就不仅仅是一无所有,还将寸草不留。 如此霸道的邀战,令川中八大世家震怒,却无人敢言,连武道协会也保持缄默。 年轻一辈或许不知岑天鸿的威慑力,但老一辈怎会忘记二十年前那柄横扫十三州的刀?他们甚至暗自庆幸:岑家至少愿意按川中规矩来。若岑天鸿直接杀来,谁能抵挡? 周家老宅里,枯黄的落叶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恰似这个没落世家即将消逝的命运。 周家祖祠前,周远峰佝偻着背跪在青石板上,苍老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张叔!岑家要灭我周家满门啊!” 在他身后,二十余口周家族人皆低伏在地,孩童的抽泣声混着妇人的哽咽,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小楼的木门“吱呀”开启,穿堂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 被称作“张叔”的老者扶着门框咳嗽两声,虽已是满头霜雪,腰背却挺得笔直。 老者弯腰扶起周远峰,叹了口气道:“哎……起来。若不是周家几位大哥将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我早死在鬼子的枪口下了。”他转头望向祠堂里供奉的周家列祖列宗,目光落在先祖佩刀上,“也罢,就让岑家看看,周家的刀,还没锈透。” 约战时间就此定下,十月二十日,也就是七日之后。地点,川府城地下格斗场,方式,死斗。 岑家邀战周家的消息,如暮春细雨般悄然渗进觥山镇的云雾里。 此时的霞姐正坐在竹篱下编花环,指尖缠绕的野蔷薇忽然断成两截。 霞姐虽然早打定了跟温羽凡私奔的打算,但知道家族危难,她又怎么真的能狠下心不管不顾。她咬了咬红唇,将花环扯得粉碎:“凡哥,我得回趟周家。”嗓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温羽凡正在溪边拿着树枝练剑,听闻此言后沉默片刻。 周家虽然对于温羽凡来说并没有什么大恩情,但至少在危难时候他们收留过他一段时间,于是温羽凡便将手中树枝一扔:“我陪你去。” 金满仓蹲在旁边剥橘子,闻言立即把橘子瓣往嘴里塞:“我也去!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橘汁顺着他的胡茬往下淌。这个总把“大富大贵”挂在嘴边的汉子,此刻拍着胸脯的模样,倒像是要去赴一场豪宴。 三人来辞行时,闲云居士正蹲在墙根逗弄那只三花老猫。 老猫懒洋洋蜷成一团,尾巴尖儿扫过他指间的狗尾巴草,惊起几点浮尘。 “要走了?”他头也不抬,草茎在指尖卷出个毛茸茸的弧。 三人躬身一礼,温羽凡道谢:“这段时间,多谢前辈照顾了。” 檐角漏下的光斑里,忽然飞来个青灰色酒葫芦,温羽凡一把接住。 酒鬼老头靠在门框上打酒嗝,浑浊的眼珠斜睨着众人:“这酒烈,慢点喝。” 温羽凡指尖触到瓶身上凹凸的刻痕——竟像是刀刻的“醉山”二字。 三人对两位老者再次躬身,霞姐的发辫扫过青石板:“两位前辈,告辞了。” 闲云居士望着他们走向树林的背影,心中一阵空唠唠的。 酒鬼老头不知何时晃到他身边,往地上吐了口浑浊的酒液:“看你那丧气相,早知道当初别让他们进门。” 老居士没搭话,只盯着三人消失处,风过时,树叶沙沙响,像极了霞姐编花环时哼的小调。 “走就走。”片刻后老居士喃喃自语。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有檐角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 闲云居士忽然惊觉,原来日日嫌吵的人声,此后将不再,那期盼已久的寂静,竟让他反而有些不适了。 酒鬼老头又往地上啐了口:“矫情。”可他攥着酒葫芦的手却紧了紧,指节泛出青白。 远处传来金满仓的笑骂,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老居士望着竹林尽头跳动的衣角,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送同门下山,也是这样的秋光,也是这样的人影。 老猫发现林中有鼠辈跑过,便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 闲云居士用狗尾巴草戳了戳自己的鼻尖。 “痒。”他喃喃自语,却不知是草叶痒,还是心里痒。 酒鬼老头已经晃回自己的破屋,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第84章 横扫川中 十月二十日,川府城地下格斗场。 往日喧嚣的格斗场今日笼罩着铁灰色的寂静,四周看台上只散落着零星人影,看客寥寥。 但并非是其他人不想来观赛,而是两名内劲巅峰武者的交锋如行走的雷池,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自然不必说,就连武徒五阶以下的武者,都可能承受不住两位内劲武者交战的余波。轻则经脉震伤,重则当场爆体。 此刻穹顶垂下的聚光灯忽明忽暗,将观众席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唯有真正的武道高手,才敢坐在这“棋盘”上,直面即将爆发的风暴。 至于其他人,便只能透过转播设备,远远的在屏幕前,关注着这场对川中局势至关重要的死斗。 川中八大世家的家主们坐在一侧的看台,掌心不约而同沁出汗来。 场中那幅用陨铁粉末混合朱砂画出的八卦图,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八大世家的家主们都知道,岑家邀战周家只是幌子,这头蛰伏二十年的西南猛虎,是要将利爪伸向整个川中版图。 若周家溃败,下一个被撕裂的,便会是他们其中一家的咽喉。 “看,武当山的铁衣真人来了。”有人压低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第七层席位上,一位灰袍道士正抚掌而坐,袖口露出的铁砂掌印记泛着青黑。 更远处的阴影里,京城叶家的家辉闪耀着淡淡的金光。 峨眉派的素心师太带着三名弟子静坐角落,她们膝上的长剑鞘口凝着白霜。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格斗场北侧大屏幕下方的鎏金座椅上。那里空无一人,却摆着一柄黑鞘长刀,刀身未露,已有森冷刀意沿着地面游走。 “岑天鸿还没来。”铁衣真人的语气听起来略显遗憾。因为他们不远万里赶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看一场内劲武者境界的比赛,那鎏金座椅的主人才是他们关注的所在。 霞姐攥紧温羽凡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两人躲在西北角的阴影里,身上罩着兜帽和风衣,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温羽凡指尖轻颤,却仍用掌心的温度覆住霞姐发凉的手背。 霞姐指节因紧绷而凸起的弧度,在触及他掌心老茧时,微微松弛了些。 今日,擂台四周的钢铁护栏都已经被拆除,因为对于内劲武者来说,这些护栏就如枯树树枝般脆弱,根本就起不到限制的作用。 “周家张承业,应战!” 苍老的声音如古寺钟鸣,从东侧甬道荡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负手而出,三尺青峰斜挎腰间,剑穗上系着半枚褪色的平安扣。 他足尖点地时,扬起的尘埃竟在离地三寸处凝成细小的漩涡,又悄然散成齑粉,这手“踏雪无痕”的功底,已臻化境。 与此同时,西侧入口传来金属摩擦声。 岑玉堂身着黑色劲装,腰悬九环刀迈步而来,他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当岑玉堂跃上擂台时,九枚铜环同时炸响,宛如九道惊雷在地下空间里滚过,震得穹顶落下细碎的石灰。 “岑家岑玉堂,领教高招。”他拔刀半寸,刀身映出张承业颤抖的瞳孔。 看台上,武当铁衣真人抚须的手顿在半空,袖口铁砂掌的青黑印记微微发烫:“烈阳功第七层……这火候已入‘赤焰焚江’之境,竟比二十年前的岑天鸿更盛三分。” 他身旁不远的峨眉素心师太握紧剑柄,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岑玉堂刀未全出,已有这般威势,若其父出手…… 就在此时,正北方向的空气忽然泛起涟漪,如沸水煮开的镜面。 众人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残留的光影竟扭曲成诡异的弧线。待眩晕感消退,鎏金座椅上已端坐着一道灰袍身影,左手托腮,右手搭在黑鞘长刀上,指节泛着常年握刀的青白色。 刀刃未出鞘,凝结的冰花正簌簌坠落,每片冰晶触地瞬间便腾起青烟——那是烈阳功修炼到第九重才能有的凝火化冰异象。 包括铁衣真人在内众人的瞳孔齐齐骤缩:“岑天鸿!”“化劲……他竟真的到了化劲境!” “开始。”岑天鸿开口时,擂台四角的铜炉突然爆燃,青色火焰照亮他鬓角的霜色。 张承业腰间剑鞘轰然炸裂,碎木片如利箭四射,其中一片擦过岑玉堂面门,在他颧骨处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岑玉堂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九环刀彻底出鞘,刀身竟泛起暗红光泽,那是被「烈阳功」内劲灼烤至发烫的征兆。 下一刻,两道身影如雷霆对撞。 张承业的剑先至,剑尖吞吐如灵蛇,直取对方咽喉;岑玉堂不闪不避,刀背斜磕剑身…… 金铁交鸣声中,擂台地面的青石纹路如蛛网开裂,裂纹里渗出淡金色光尘——那是建造擂台时嵌入的陨铁粉末,此刻正被内劲震得四处飞散。 两人身形交叠的瞬间,岑玉堂突然旋身错步,刀势由横劈转为竖斩,带起的气浪将张承业长袍下摆撕成碎片。 老剑师不退反进,左手并指如剑,点向对方膻中穴,右手剑却诡异地弯成圆弧,竟似要将岑玉堂连人带刀卷进剑势。 这手「柔云十三式」的变招,让看台上的峨眉弟子们齐齐惊呼。素心师太自问自己也未必能使出如此妙招。 然而岑玉堂不退反进,烈阳功内劲如火山喷发,体表骤然腾起淡红色气焰。他刀柄重击张承业手腕,同时膝盖顶向对方小腹,竟是不顾防御的搏命打法。 张承业闷哼一声,剑势微乱。 岑玉堂趁机欺身而上,九环刀贴身横扫,刀刃几乎擦着老人咽喉掠过,带起的热浪将其眉毛燎得卷曲。 擂台地面的裂纹已蔓延至边缘,靠近观众席的警示线开始发出滋滋声响。 温羽凡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霞姐捂住耳朵,却仍死死盯着战场。 张承业的剑上已缠满岑玉堂的刀气,剑身竟在不住颤抖。 而岑玉堂每劈出一刀,脚下的青石便粉碎一块。 铁衣真人皱眉开口:“再打下去,这擂台只怕承受不住啊!” 话音未落,岑玉堂已抓住张承业破绽,原本砍空的一刀,猛然返挥,刀背狠狠砸在其肩头。 老剑师踉跄后退,踩中一块碎裂的青石,整个人向后倾倒。 岑玉堂眼中闪过狠厉,刀势转向直刺对方心口,这一击若中,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千钧一发之际,张承业突然弃剑,双手结印。那柄脱手的青峰竟在空中急速旋转,剑刃上爆发出刺目白光,如同一轮小太阳升起,直奔对方咽喉而去。 岑玉堂瞳孔骤缩,只能挥刀硬挡。 轰然巨响中,擂台中央的青石如遭雷劈,化作齑粉冲天而起。 气浪裹挟着灼热的罡风,将张承业掀飞至警示线外。 老人后背重重撞在混凝土墙上,咳出大口的黑血,长剑却如有灵智般倒飞而回,剑锋“噗”地插入他身侧三寸处。 剑柄震颤不止,竟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剑痕。 岑玉堂单膝砸进深坑边缘,九环刀没入青石,铜环剧烈震颤的嗡鸣与他胸腔共振。 他低头望着虎口裂开的血口。 鲜血滴在刀身上,竟腾起淡金色烟雾,发出蛇吐信般的“滋滋”声。 那是烈阳功内劲与张承业残留的剑意相抗,在刀身表面激发出的能量流。 看台上,不知是谁的茶盏坠地,在寂静中碎成齑粉。 岑天鸿坐在高处,手指轻轻敲打着刀柄,冰花已凝结至刀鞘中段。他望向儿子的眼神冷如冬潭:“玩够了吗?” 这四个字像冰锥抛入滚油,让岑玉堂后颈骤起鸡皮疙瘩。 岑玉堂嘴角扯出带血的弧度。 他缓缓起身,九环刀举过头顶时,肩颈处的衣料轰然爆裂。 常年修炼烈阳功的躯体上,古铜色肌肉如岩石堆砌,每条静脉都跳动着熔岩般的内劲。 刀身开始发出暗红色光芒,擂台残留的青石竟被高温烤得冒烟,在他脚下形成白色雾环。 张承业单手撑剑站起,长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 他望着岑玉堂刀势凝聚的方向,忽然露出苦笑。 老人指尖抚过剑柄上的刻痕,此刻剑脊震颤不休,竟与他的呼吸产生了共鸣。 “罢了……”他低叹着闭眼,再睁眼时瞳孔泛起妖异的靛蓝色。 最后一口真力注入剑身,整柄剑突然爆发出冰蓝色辉光,擂台地面的裂纹里竟结出蛛网状的霜花。 远处观战的素心师太惊呼:“是「太阴归寂」!他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岑天鸿的手指终于停在刀柄末端。他望着场中对峙的两人,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杀。”岑天鸿轻吐一字。 岑玉堂的刀先动。 张承业的剑后发。 两道身影在血色雾气中化作流光对撞,格斗场中的多个聚光灯承受不住气浪,轰然炸裂。 烟尘散去,岑玉堂单膝跪地,朝向岑天鸿所在的方向俯首。 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九环刀斜插在身侧,刀刃上还在滋滋冒着热气——那是方才与张承业死斗时,刀身内劲与对方剑意相抗留下的痕迹。 老剑师张承业仰面躺在擂台边缘,喉间涌出的黑血已将颈前银须染成紫褐色。 他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柄断剑,残余的半截剑身深深插入青石地面,剑柄上的平安扣断成两半,其中一半滚到岑玉堂脚边,在灯光下泛着冷寂的光。 岑天鸿指尖轻叩刀柄,望向单膝跪地的儿子,眼神里难得泛起一丝暖意:“干得不错。”这四个字像冬日里的薄冰,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看台上,周家众人面如死灰,今夜之后,周家将一无所有。 川中八大世家的家主们面色各异:有人握紧腰间暗器,有人低头擦拭冷汗,有人则死死盯着擂台中央的断剑。那不仅是周家的败北,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刀刃。 岑天鸿起身时,黑鞘长刀出鞘。刀身竟无半点金属光泽,反而流转着冰川般的幽蓝,刀刃扫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望向川中世家的席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的,是猎手对猎物的怜悯,是王者对蝼蚁的俯瞰。 “臣服……或是成为下一个!”岑天鸿的声音裹着硝烟深入骨髓,每个字都像冰锥钉入八大世家诸位家主的后心。 川中罗氏家主猛地起身,腰间金丝软鞭已滑入掌心:“岑老鬼,你当我川中无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 岑天鸿的刀光比眨眼更快三分。 众人只觉眼前寒芒一闪,甚至未看清岑天鸿如何出刀,罗家家主的身体已从眉心处裂开,鲜血如喷泉般溅上穹顶,两半尸体轰然倒地,掌心的软鞭还保持着抽打的弧度。 看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 有人被血溅入眼,有人惊得咬住舌尖,更多人则像被抽去脊骨般瘫在座椅上。 岑天鸿的刀刃上,冰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此刻已爬至刀柄,整柄刀竟似由万年玄冰雕成,刀刃折射的冷光扫过众人面孔,所到之处皆结起细密的霜。 “还有谁?”岑天鸿抬手轻挥,罗家家主的尸身瞬间燃起幽兰的火光,很快烧成灰烬。 李家家主率先扑通跪地,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李某愿率族人归附岑家!” 武当铁衣真人闭着眼念诵经文,他知道川中势力大势已去。 峨眉素心师太和弟子们握紧剑柄,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连剑鞘都握不住。 八大世家其余家主面面相觑,喉间泛起浓重的苦涩。 “我等愿臣服!” “愿唯岑家马首是瞻!” 第85章 落雨落花落血 众人散去后,周家家主亲自收敛老供奉的遗体。 老剑师掌心还紧攥着半片带血的布条,那是与岑玉堂同归于尽的最后执念。 周家家主用袖口轻轻拂过老剑师紧闭的双眼,转身时,地上的断剑发出一声悲鸣,像极了老宅檐角在风中摇曳的铜铃。 之后他们返回周家大宅,将消息传到族中,砸在每个族人的心上。 大宅内瞬间笼罩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 周家家主站在中堂,望着先祖画像上褪色的笔迹,忽然想起小时候偷拿供桌上的糕点,被老供奉抓包时的场景。 如今,那个会捏着他耳朵说教的老人,已经化作了灵堂上的一捧骨灰。 “收拾行李。”他的声音像被雨淋湿的棉絮,“三日后,岑家就要接管老宅了。” 年轻子弟们红着眼眶搬运古籍,妇人们含泪收拾着衣物,唯有几个孩童还在追逐嬉戏,不知大祸临头。 老家主摸了摸门框上的刻痕,那是他十八岁时与老供奉比剑留下的印记,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温羽凡和霞姐踏入周家老宅时,门环上的铜狮已被卸下,走廊之上散落着不小心打碎的碎瓷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霞姐的指尖划过游廊柱子,那里还留着她儿时用炭笔涂鸦的小兔子,如今已被雨水冲刷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书房里,老家主正对着空荡荡的书架发呆。 他身后的墙上,“重振门楣”四个大字依然醒目,却在此时显得格外讽刺。 看见霞姐进来,他枯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小霞啊……你回来啦。” “多看看。”老人转身望向窗外的百年梧桐,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这三天,连这棵树……都不再属于周家了。”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像爬满枯枝的藤蔓。 “大伯,我们……”霞姐的声音哽咽。 “别说了。”老家主抬手打断,从抽屉中掏出个檀木盒,里面是块刻着“周”字的玉牌,“这是周家最后的体面了。你们带着它走,去个岑家找不到的地方……” 这本是周家家主的身份玉牌,但没了周家,这块玉牌便什么都不是了。 想到这里,老家主悲从心中起,他忽然剧烈颤抖,险些摔倒,温羽凡连忙扶住。 夜色渐深,老宅里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温羽凡站在庭院中,望着漫天雨幕,忽然想起闲云居士说过的“江湖如棋,落子无悔”。 而此刻,名为周家的这枚棋子,却被硬生生从棋盘上拔除,连带着百年根基,化作尘埃,不免让人唏嘘。 庭院的雨帘中,周柏轩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走到温羽凡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鞘,那里插着周家祖传的青锋剑,如今长剑已断,只剩半截插于鞘内。 “当日周家舍弃了你,为的是保全自己。而现在,周家还是落得这步田地……”周柏轩望着漫天雨幕,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你说可笑不可笑。” 温羽凡望着远处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地面的青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换作是我当家主,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你竟然不怪我们。”周柏轩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雨声,显得格外苦涩,“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骂两句……” 温羽凡淡然道:“有什么好怪的……对了,周家这么多人,之后要去哪里?” “族人打算散了。”周柏轩望向祠堂方向,那里传来幼童的啼哭,“客卿们早跑了,丫鬟仆人也领了遣散费各奔东西。剩下的二十几口人……老人们想去终南山出家……年轻人……年轻人未来的路他们自己会走。” “你呢?”温羽凡转头看他。 周柏轩思索了片刻:“嗯……还没想好,也许去其他地方找个大家族,当他们的客卿也不错……我们习武之人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突然,一道青紫色闪电撕裂夜空,将周家老宅照得恍如白昼。 周家大宅青瓦飞檐的院墙上,数十道裹着黑色劲装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夜枭般蛰伏其上。 温羽凡望着那些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剪影,瞳孔骤缩成针尖状,喉间溢出一声惊呼:“是岑家!他们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周柏轩循声抬头,瞥见墙头上晃动的刀光,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一推温羽凡:“走,带霞姐走!” 话音未落,他已抽出腰间的半截青锋剑冲进雨帘,水珠在他身后溅起半人高的水幕。 墙头上的黑衣人几乎同时行动,数十柄闪耀幽蓝寒光的刀刃出鞘声刺破雨幕。他们如夜鸦扑食般跃下院墙,刀锋劈开雨帘的声响里,宅中各处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此刻的书房内,暖黄的烛火将两个身影投在雕花木墙上。 家主抚摸着霞姐的头顶,教育道:“你啊……小时候就泼辣,这附近的男孩子哪个没被你揍过。现在啊,长大了,有心上人了,可要温柔点,别把人家吓跑了。” 霞姐倚着老家主的膝头,抗议道:“大伯总爱拿旧事打趣我,当年我不过是替被抢了糖葫芦的哥哥出头……” 她话音未落,窗棂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道裹挟着雨水的黑影破窗而入,手中钢刀带着破空锐响劈向案前的老家主。 老家主枯槁的手猛地扣住镇纸,那方刻着松鹤延年的和田玉镇纸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手中钢刀一翻,寒光闪过,镇纸被劈成两半。 玉屑纷飞中,霞姐已旋身而起,修长美腿带动红色皮鞋的鞋尖精准点在黑衣人太阳穴。 那人闷哼一声撞在博古架上,架上青瓷瓶轰然碎裂,与他额角渗出的鲜血一同染红了青砖地面。 然而,危局却并未就此解除。 “小霞小心!”老家主的惊呼声里,书房木门被踹开的巨响几乎同时传来。 一道黑影破门而入。同时,又有一道黑影翻窗进来。 老家主脚尖勾起地上的钢刀,刀光在烛火下划出冷冽弧光,与左侧冲来的杀手战作一团。 霞姐旋身避开右侧刺来的匕首,绑着马尾的皮筋崩裂,乌发如瀑倾泻而下,她足尖点地跃起,一记势大力沉的旋踢正中对方面门,惨叫声中,又一具尸体重重砸在满地狼藉的书案上。 霞姐一脚踹飞眼前的敌人,正要转身支援老家主,却又见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不同方位破窗而入。 其中一人手持锯齿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光,直扑霞姐。 霞姐旋身避开迎面刺来的锯齿刀,袖口被划开道口子。 此时,其他两名黑衣人也包围上来,呈三角阵型将霞姐困在中央。 其中一人使的是七十二路疯魔棍,棍影如暴雨般砸向霞姐面门;另一人手持一双匕首,刀势环环相扣连绵不绝。 霞姐虽以云龙腿法连踢数招,却因对方配合默契而难以突围。 而以一敌三首尾难顾,霞姐左臂终是被匕首划中,顿时渗出一条血线。 “霞姐!”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如鹰隼般掠入室内。 他双掌翻飞间已施展出擒龙手,指尖带起的气流如铁钳般扣住左侧黑衣人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颈骨已断。 另一侧的黑衣人刚要转身,温羽凡掌心雷光乍现,一记龙雷掌正中其后心,肋骨碎裂声中,那人闷哼着撞翻了整排书架。 老家主趁此间隙,手中钢刀挽出一片剑花,直取持锯齿刀的首级。 霞姐则趁机揉身而上,右腿如灵蛇般缠住对方长棍,借力旋身左脚抽出,只听得“咔嚓”声响,竟是生生将那人颈椎踢断。 待这最后一名使棍的黑衣人倒地时,书房内已只剩雨水敲打窗棂的节奏,在血腥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瞥见霞姐小臂上蜿蜒的血痕,目光骤然一紧,喉结滚动着开口:“霞姐,你的手怎么样了?” 霞姐抬眼望向他,雨珠顺着睫毛坠落在泛红的眼角,眼底却漾起细碎的柔光。她眼中满是温柔轻轻摇头:“皮外伤,不碍事。” 温羽凡却无暇回应她眼中的情意,急忙俯身捡起地上带血的长棍与匕首,金属触到掌心时还带着体温。 他将短刃塞进霞姐手中,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声音里带着急切:“来不及了,必须立刻撤离!岑家看来今晚是想将周家赶尽杀绝!” “好。”霞姐指尖攥紧刀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毫不犹豫点头,扭扭捏捏从来不是她的做派。 “你们先走……”老家主的声音忽然从阴影里浮出来,像一截浸了水的老木。 他靠在紫檀木椅上,腰间玉带已断成两截,露出腰间那道横贯半尺的新伤,此时正有鲜血在丝丝外溢。 “大伯……”霞姐见状,悲戚的声音碎在雨里。 老人轻抚霞姐的脸颊,掌心的厚茧擦过她泛红的肌肤,腕间佛珠随着动作滑到手肘:“我这把老骨头跑不动了,但能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他忽然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齿缝,“周家宗祠的密道钥匙在供桌第三格暗格,沿着密道出去就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铁器刮擦墙面的锐响。 “霞姐,走!”温羽凡攥紧霞姐的手腕,触到她脉搏,那频率急促的,竟如窗外的暴雨般。 “但是,大伯……”霞姐被温羽凡拉着前行,出了书房门。她的脚步不禁迟疑,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躲在大伯书房偷喝桂花酿,被抓包时老人眼里晃着的烛火,像极了此刻他眸中即将熄灭的光。 “快走!”背后传来硬物砸在门板上的闷响。 温羽凡不敢停留,拽住霞姐,直奔祠堂而去。 霞姐泪如泉涌,却被雨水冲刷,只剩下声声啜泣。 第86章 酒里乾坤 温羽凡拽着霞姐的手腕在雨幕中狂奔,一路上击杀了好几波过来拦截的杀手,然而不远处刀刃劈开雨帘的锐响仍在耳畔震荡。 两人跌进祠堂时,供桌上的长明灯被穿堂风卷得明灭不定,映得满堂祖宗牌位忽明忽暗。 温羽凡顾不上擦拭脸上混杂的雨水和血水,直奔供桌而去。但他的指尖在第三层暗格里摸索半晌,却无一所获。 霞姐的泪水早已经止住。她一直都是个理智又坚强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悲痛,什么时候该战斗。 “钥匙不见了?”她扶着门框喘息,小臂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袖口,在月白长裤上洇开暗红的花。 温羽凡急忙四下搜寻,却见祠堂角落的青砖已被推开半扇,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密道口的石阶上还残留着半枚带泥的脚印。 “有人先一步走了。”他指尖抚过石壁上新鲜的划痕。 祠堂之外,雨声之中混杂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来不及细想,温羽凡攥紧霞姐的手便冲入密道。 石阶被雨水泡得滑腻,两人跌跌撞撞往下时,头顶传来凌厉的脚步声。 两人不敢停留,向前急奔。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霉味,墙缝里渗着水珠,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昏黄的灯泡,照亮脚下蜿蜒的青砖路。 而身后不断响起的脚步声,让两人无暇顾及这许多,催促着两人一刻也不能停。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透出一丝微光,推开最后一道石门时,扑面而来的雨丝里混着青草气息。 原来周家密道的出口藏在公园假山后的竹林里。 雨夜的竹林寂静得可怕,只有竹叶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 霞姐扶着假山石喘气,忽然看见自己映在水洼里的脸:发丝凌乱地粘在额角,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凡哥……”她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湿透的衣角,“大伯……轩叔……周家……” “先离开这里,我们还没脱离危险。”温羽凡按住霞姐颤抖的肩膀,不让她胡思乱想下去。之后他伸手拨开挡路的竹枝,“老金在城西旅馆等我们,先和他汇合,再想办法出城。” 霞姐点点头,用坚持下去的信念压过了内心的悲伤,但心神依然有些恍惚,忽然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个趔趄。 温羽凡伸手扶住她腰肢,触到她腰间悬挂的玉佩,周家家主的玉佩。 密道之中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响,显然岑家的追兵已追了上来。 “快走,别回头。”温羽凡拉起霞姐的手低声道。 两人猫着腰钻进竹林深处时,忽然传来周家方向的巨响,不知是哪间房舍塌了,火光映红了半边雨幕。 霞姐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却听见温羽凡忽然在她耳边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将这些债都讨回来的。” 她抬头看他,看见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和坚定的眼神。 雨越下越大,落在假山石上溅起细密的水雾,恍若隔世。 温羽凡与霞姐算是劫后余生,密道里追出来的追兵因暴雨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足迹,竟朝着反方向追去,两人踩着泥泞潜行时,能听见身后脚步声渐远。 甩开追兵后,他们没敢松懈,马不停蹄赶往城西旅馆,欲与金满仓汇合。 然而,当二人抵达城西旅馆403房间时,却并没有看见金满仓的踪影。 霞姐面露疑惑:“满仓哥出去了?” 温羽凡语气里透着气恼:“这老金,这节骨眼上竟然四处乱跑,净添乱!” 霞姐指尖抚过冰凉的桌面,忽然瞥见床脚边躺着个深棕色牛皮钱包,赶忙捡起来:“凡哥,这是满仓哥的钱包。” 温羽凡接过钱包打开一看,里面的钱和证件都在。他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眉头紧紧皱起。 随即,他急忙掏出手机,拨打金满仓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温羽凡松了口气,开口便骂:“老金你大爷的……” 话筒里忽然溢出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女人低哑的笑:“没想到,你们还真逃出来了,呵呵……”那笑声像淬了冰的银针,顺着耳道扎进耳膜。 温羽凡握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你!你是谁?” “哦,对了,我们还没正式聊过。我是一位母亲,我孩子的腿被人打断了,所以现在我是个非常生气的母亲。”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 “岑夫人。”温羽凡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腕间青筋随着话音突突跳动。 电话那头的女人轻嗤一声,背景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混着金满仓含糊的呻吟:“温先生果然聪明。” 温羽凡扯开浸透雨水的领口,让自己胸口不至于太过憋闷,警告道:“你对我兄弟干了什么?我警告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兄弟,他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不然……” “哟,你这是在威胁我?来人……”电话那头的女人冷声下令。 “啊!”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同时响起金满仓凄厉的惨叫。 温羽凡知道那是金满仓的声音,愤怒地吼道:“你在做什么!你竟敢对普通人下手!” “哎,我可没动手,你别冤枉我,动手的又不是我。”女人的声音裹着笑意,却比雨声更冷。 温羽凡后槽牙咬得发疼,从齿缝里挤出怒声:“你到底想怎样?” “聪明人就该说简单话……我要见你一面,其他人么……”女人的话语像钢刀刮过玻璃,“无关紧要。” 听筒里传来金满仓模糊的呻吟,温羽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岑家必定布下天罗地网在等他,但此刻金满仓的惨叫每分每秒都在剜他的心。 “考虑好了吗?”女人忽然压低声音,背景里传来金属锁链拖在地上的声响。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金满仓的呼喊:“大哥,酒!酒!酒鬼前辈的酒!” 女人的笑声穿透电流,带着一丝调侃:“这时候还想着喝酒!呵呵……温先生,听见了,若再拖下去,你这兄弟怕是要去阎王殿里赊酒喝了。” 温羽凡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血珠:“地点!” “爽快!”女人畅快大笑,背景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城北旧棉纺厂仓库。记住……”她忽然压低声音,“过时不候。呵呵……”电话随即挂断。 女人的最后一声轻笑里,混着金满仓模糊的呻吟,像根细针扎进温羽凡太阳穴。 很快,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贴心的岑夫人发来的定位信息。 霞姐的手拽住温羽凡袖口,温羽凡能感觉到从她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凡哥,这摆明是陷阱……” 温羽凡叹了口气:“我不能不管老金。” 霞姐悲伤地喝问:“在周家的时候,你让我冷静不要回去,可是你自己呢?” 温羽凡闻言一怔,确实,周家灭门霞姐心里的痛楚和担忧比起自己现在对于金满仓的只会更强烈。 “我还劝她冷静,以后再想报仇的事。然而自己现在呢?但我能看着满仓去死吗?这……” 温羽凡的心很乱,目光不自觉落在桌上东倒西歪的酒葫芦上,这个时候,他有些想喝酒。 但突然,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对了,刚才我听到老金喊‘酒’!这个时候他肯定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霞姐顺着温羽凡的目光看去,看见了那个酒葫芦,她心中也是一激灵,便立刻走过去拿起桌上酒鬼老者送的酒葫芦:“难道这里面有玄机?” 酒葫芦里的酒水早被金满仓喝光了,可当霞姐抓起葫芦摇晃时,却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响。 “有东西!”她惊呼一声。 温羽凡快步上前,接过酒葫芦摇了摇,确实能听见细微的声响。 “前辈,得罪了。”说完,温羽凡手上猛地发力,名为“醉山”的酒葫芦“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只见里面掉出一个被保鲜膜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的圆柱体。 霞姐屏住呼吸看着温羽凡逐层剥开透明薄膜,陈旧的霉味混着酒香扑面而来,露出泛黄纸卷一角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乾……坤……功。”温羽凡阅读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指尖轻轻抚过黄纸上的朱砂字迹。 霞姐眼底迸出惊喜的光:“这是酒鬼前辈送我们的内功心法!” 温羽凡指尖抚过纸卷边缘的酒渍,苦笑道:“直接给我们不好吗?他也不怕放在酒里泡坏了。” 话虽如此,喉间却泛起暖意。他想起老者浑浊却透亮的眼睛,想起那声“没有内功,就是花架子”,手指不由得攥紧了纸卷。 霞姐的兴奋转瞬被阴霾覆盖,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发颤:“就算有这心法……可我们哪来的时间?岑家随时会对满仓哥下毒手……” “两个小时。”温羽凡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薄茧,“给我两个小时,足够了。” “怎么可能?”霞姐瞪大眼睛,“就算是武学奇才,也不可能在两个小时内参透顶级心法!凡哥,你别犯傻……” “我有把握。”温羽凡打断她,目光灼灼,“更何况,我不需要练至大成,只要借着心法冲破‘内劲一阶’的玄关便成。” 温羽凡倒不是对自己的天赋真的这么有信心,只因他有系统,他早就察觉自己的修炼速度比常人快很多。 而且,他也未必需要完全练成乾坤功,他需要的只是通过乾坤功让自己进阶为内劲武者,他猜测,到时候,他的身体必然又会有惊人的变化。 霞姐不禁怔住。 她当然知道内劲武者与寻常武夫的天堑之别,那是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境界。但多少人穷其一生都困在“外功巅峰”,不得寸进,就算有功法进阶又岂是这般简单。 但温羽凡此刻眼底跳动的火焰,竟让她真的觉得,他办得到。 “好。”她忽然握紧温羽凡的手腕,“我为你护法。若有异动……我拼了命也会护住你。” 温羽凡点头,立即盘膝坐下,思绪掠过纸卷第一行“引气入体,周行八脉”,他感觉丹田处有热流暗涌。 霞姐坐在碎裂的酒葫芦旁,听着温羽凡逐渐绵长的呼吸。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她知道,有些奇迹,注定要在绝境中绽放……就像悬崖上的雪莲花,越是冰天雪地,开得越盛。 第87章 基因锁第二阶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既逝。然而,温羽凡还是没有从修炼中醒来。 霞姐内心五味杂陈:她悲痛周家的灭亡,担心族人们的生死,希望有人能跟她一样逃了出来;她忧心金满仓的安危,唯恐岑家人痛下杀手;又暗自庆幸温羽凡如果修炼不成功,也或许能避开仓库那显而易见的陷阱。 可这份侥幸随即被愧疚感淹没,她深知自己不该用旁人的险境换心上人的平安。 随后她又想到,岑家人之后见温羽凡未赴约,极可能循踪寻至此处,毕竟金满仓显然之前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若那时温羽凡仍在闭关修炼,局势将凶险万分。 恰在此时,温羽凡猛然睁眼,他清晰感知到真气如活泉般在体内奔涌:自丹田澎湃而出,贯通四肢百骸后又循脉回流,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成了!”他难掩喜色,唇角扬起志得意满的弧度。 霞姐眼中掠过三重光芒:震惊于温羽凡修炼神速,喜悦于心上人突破,更有一丝难以自持的迷恋。 “凡哥,你竟真的练成了!”短短两小时参透内功心法,这早已超越天才范畴,堪称妖孽般的资质。 温羽凡挺直身躯,指尖轻轻拂过丹田位置,唇角扬起一抹自信弧度:“嗯,现在我已经是内劲一重了。” “太好了!” 霞姐的声音犹在耳畔,温羽凡视网膜上骤然绽开幽蓝光芒,半透明的系统对话框如冰晶般凝结在空中:「检测到宿主成为内劲武者,是否开启基因锁第二阶?」 温羽凡眼底掠过精光:“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立即选择:“开启。” 下一刻,整座城市的电流突然发出濒死般的哀鸣。千伏高压瞬间瘫痪整片街区电网,方圆数千米顿时陷入墨玉般的浓稠黑暗。 温羽凡瞳孔化作两簇幽蓝鬼火,骨骼肌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如蓝色蚯蚓般在苍白皮肤下蜿蜒游走。 当那道由电弧编织的凶兽虚影在身后昂首长啸时,他终于听见骨骼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就如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骨髓的剧痛如潮水般漫过神经,让他闷哼着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实木地板。 “凡哥!你怎么了?”霞姐看到这个情况吓了一跳,她惊呼着想要上前帮助温羽凡,然而当她颤抖的指尖触碰到那层噼啪作响的电弧屏障时,整个人瞬间如断线木偶般被掀飞,后背撞击墙面发出一声闷响。 温羽凡见状心急如焚,他牙关紧咬,牙槽渗血,但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少女瘫软在阴影里,发梢沾着墙皮碎屑微微颤动。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但实际上,持续也没有一分钟时间。温羽凡身上的电流很快消退,只是身体上的痛楚犹在,让他一时不得行动。 “乓乓……”爆豆般的砸门声打破死寂。 门外,传来焦急的询问:“客人?屋里是不是出事儿了?”是旅馆老板听到动静赶来。 “没……没事,不小心绊了一跤。”温羽凡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开口回应道。 旅馆老板这才放心下来:“哦,那就好,这片街区突然停电了,有点黑,您小心点啊。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送蜡烛过来。” 温羽凡拒绝道:“不用了,等电路恢复。” “好,那不打扰您了。”说完,旅馆老板便离开去安抚其他客人去了。 温羽凡急忙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霞姐身边,指尖触到她颈动脉的瞬间,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如断线木偶般跌坐在霞姐身边,问系统:“系统,这次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疼啊!” 系统弹出一连串的对话框: 「基因锁二阶激活完成」 「获得血脉能力:睚眦之怒」 「睚眦之怒效果:宿主的仇恨情绪将会对自身实力产生加成,对目标仇恨越大,加成越多。」 「基因锁解锁每解锁一级都会提高能量量级,内劲武者量级是武徒量级的十倍,产生一点痛楚是理所当然的。」 温羽凡扯动嘴角露出苦笑:“呼,这叫一点啊。按你的说法,下一次,我承受的痛苦岂不是还要强十倍。” 系统回答:「宿主推测错误,三阶解锁将承受百倍痛感」 温羽凡已经无力吐槽了:“好,闭嘴。” “不过这个睚眦之怒看起来有些意思,终于有点外挂的感觉了。”对于这个新能力,温羽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然而他又想起了系统的尿性,“不对!系统,你肯定有什么没跟我说。比方说使用睚眦之力的代价。” 系统如实回答:「睚眦之力每次使用持续三十秒,冷却期一分钟内全身肌无力。」 温羽凡的笑声无比苦涩:“哈哈……我就知道。” “哎呀……”霞姐发出一声低吟,指尖下意识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缓缓睁开眼。 温羽凡见状立即关心询问:“霞姐,感觉怎么样?” 霞姐晃了晃脑袋,记忆如碎玻璃般拼接成型。 她猛然抓住温羽凡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凡哥!你后背有电……还有那道影子……” “嘘……”温羽凡抓住她手,指尖扫过她掌心的淡淡灼痕,“说来话长,等安全离开这里再细说。至少现在……”他扯动嘴角露出苦笑,“我们没事。” 霞姐心中犹是惊魂未定,她打了个寒颤,注意到窗外依旧浓稠的黑暗,依然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停电……还有那些电流……” “是我练成乾坤功后获得的‘特殊能力’。”温羽凡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搪塞,“总之不是坏事。” 霞姐半信半疑,还想细问,但这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当那张金满仓被踩在泥泞里的照片跳上屏幕时,温羽凡瞳孔骤缩:画面里,老友的左眼肿得只剩一条血缝,嘴角还挂着半颗断齿。讯息文字更是像毒蛇信子般嘶嘶钻入脑海:「滴答,滴答!时间不等人」 “凡哥?”霞姐惊觉温羽凡攥手机的指节泛白,“是金大哥……” 嗡鸣声在太阳穴炸开。温羽凡看着照片里岑家保镖靴底的纹路,忽然听见胸腔里传来睚眦虚影的咆哮。视网膜边缘渗出细密的幽蓝纹路,就像无数根带电的蛛丝正在编织复仇的罗网。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轻声说出的承诺裹着冰碴,指尖抚过照片里金满仓颤抖的指尖,“每一个碰过他的人,都要拿命来填。” 霞姐从未见过他眼底如此浓稠的杀意。那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冰冷、更具毁灭性的东西,就像蛰伏的远古凶兽,终于嗅到了猎物的血腥。 之后温羽凡冲向门口,就想要立即动身去救金满仓。 但刚握住门把,丹田处突然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饥饿感。他的五脏六腑像被塞进了一台绞肉机,胃酸翻涌着灼烧食道,连指尖都泛起诡异的青白色。 “糟了……”温羽凡踉跄着扶住墙,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吟。他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基因锁解锁的副作用。而这次的饥饿感比首次解锁时暴增十倍。 他的视网膜边缘泛起诡异的幽绿,看什么都像浮动的肉块。 他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他能听见骨骼在饥饿中发出的哀鸣,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需要能量填充。 霞姐的惊呼声响起:“凡哥!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她慌忙扶住他颤抖的肩膀,触到他锁骨处凸起的嶙峋骨架,心脏猛地漏跳半拍。 温羽凡往日紧实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衣服下的肋骨根根分明,像即将破土而出的枯枝。 “快……找吃的……”温羽凡喉结在苍白皮肤下剧烈滚动,“再不吃……我会死……” 霞姐扶着温羽凡跌跌撞撞冲进走廊时,廊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然而两人已经顾不上在意这些,一下冲下了楼梯。 “老板!有什么能吃的?”霞姐急促地拍响柜台。 旅馆老板从电脑屏幕后探出脑袋,刚要开口就被眼前景象骇住: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正趴在柜台上,用指甲疯狂抓挠柜台木板,涎水顺着下巴滴在桌面上。 “泡……泡面行吗?”老板声音发颤,从柜台底下拖出整箱方便面,“还有卤蛋……” “全部!”温羽凡喉咙里滚出低吼。 老板将食物交出。 温羽凡一把抢过一桶泡面,在徒手扯开包装的瞬间,面饼碎裂声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用开水去泡开,他便抓起干硬的面块塞进嘴里。他甚至已经尝不出味道,只知道机械地咀嚼、吞咽,让淀粉暂时镇压胃部的暴动。 而霞姐在边上马上不停歇的撕开了第二桶,第三桶泡面的包装…… “我的天……饿死鬼啊!”老板见状后退半步撞翻了自己的椅子。 霞姐颤抖着递来第五桶撕开包装的泡面,忽然注意到温羽凡手臂上浮现的淡蓝经络,那些经络像一道道咒印正随着进食频率明灭,更像饿极了的水蛭在皮肤下游走。 当第十桶泡面和二十几个卤蛋被温羽凡啃掉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瞳孔里的幽绿渐渐退潮,露出眼底猩红的血丝。 “再来……”他扯开浸透汗水的衣服,露出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饱满的胸肌,“有多少,吃多少。” 老板看着空荡的泡面箱,喉结滚动着指向后厨:“还有……半头准备做臊子的猪……” “带我去。”温羽凡舔掉嘴角的残渣,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老板直觉得自己好像被怪物盯着,生怕不答应温羽凡会一下子扑上来将他给吞噬:“好好!那边,在那边!” 当老板带着温羽凡走近冰柜时,里面的生肉突然好像集体震颤了起来,仿佛感受到天敌逼近的恐惧。 霞姐跟在后面,看着温羽凡后背重新隆起的肌肉线条,忽然想起生物课本里的食人鱼,那些看起来弱小的小鱼,在饥饿时会化作撕碎一切的狂兽。而此刻的温羽凡,像是正在经历某种原始的本能复苏。 后厨冰柜打开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 温羽凡盯着半扇生猪,喉间顿时响起低哑的咆哮。 他直接扑到了那些生肉之上,如野兽般疯狂地撕咬啃噬,就像基因锁里的那头凶兽,终于获得了第一口祭品。 “妈呀!”旅馆老板看着温羽凡徒手撕开生猪肉的场景,肥硕的身躯猛地撞翻身后的调味架。八角与桂皮洒了一地,他连滚带爬地往厨房外逃,拖鞋在瓷砖上发出滑稽的扑踏声。 霞姐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 当老板的指尖即将触到后门把手时,她忽然欺身而上,手刀精准敲中对方后颈麻筋。 老板发出含混的呜咽,像被抽走骨头的布袋般瘫软在地,肥厚的脸颊压在血泊里,眼睛还瞪得滚圆。 “抱歉了。”霞姐指尖轻轻拂过他后颈的淤青,“等你醒来,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第88章 独闯龙潭 城北那座旧棉纺厂,作为岑家世代经营的产业,往昔整日里人声鼎沸、机杼轰鸣,即便夜幕深沉,厂房内依然灯火通明,机器不知疲倦地日夜运转,似永不停歇的工业脉搏。 然而此刻,厂区却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都在此凝固。 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施工重地”的警示牌在料峭寒风中不住摇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曾经震耳欲聋的纺织机器,此刻尽数陷入沉默,如同被抽走灵魂的钢铁巨兽,静静地伫立在空旷的厂房内。 那些平日里主动申请加班、渴望多挣些工钱的工人,也都被主管神色冷峻地强行驱离,只留下空荡荡的车间,诉说着今日的不同寻常。 当暮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浸透整个厂区,四周愈发显得静谧阴森。 唯有西北角的仓库,透出刺目的灯光,那光芒如同一把利刃,在无边的黑暗中生生剖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猩红的光晕仿佛汩汩流淌的鲜血,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为这座沉寂的工厂增添了几分诡谲神秘的气息。 金满仓被倒吊在仓库中央的工字钢梁下,指尖距水泥地面仅有三寸距离。 破碎的衬衫下,新旧伤痕交叠成青紫色的地图,膝盖骨被钝器敲出的凹陷还在渗血,后背鞭痕里嵌着未落的木屑。缠绕双腿的铁链泛着幽蓝光泽,延至天花板的滑轮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重新拽向深渊。 不远处,岑夫人斜倚在真皮沙发上,猩红裙摆如水般漫过脚踝。 她转动着水晶酒杯,杯壁上的唇印与杯中红酒形成相得益彰的呼应。 作为西南刀神岑天鸿的次女,她指甲上的金凤图腾随着手腕晃动忽明忽暗:“那家伙还没到?”她的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回夫人,还没。”一名黑衣保镖躬身答复。 岑夫人轻哼一声,涂着丹蔻的指尖划过杯沿:“我就说嘛,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英雄,不来倒也是明智的……可惜啊,让我在这里白等了一夜。” 黑衣保镖低声询问:“那这个人质怎么处理?杀还是放?” 岑夫人抬头,看见仓库的天窗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哎……这倒是让我有些为难了。没修为的普通人可不好杀啊……” 话音未落,仓库顶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电流杂音,随后几乎所有的灯泡发出一连串“咔嚓”声,全都失去了光芒。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金满仓听见头顶滑轮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紧接着是铁链断裂的脆响。 身体坠落的失重感让胃部痉挛,背部撞击地面的瞬间,所有伤口同时炸开剧痛,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压抑的闷哼,咸腥的血沫顺着嘴角流淌到地面。 “抱歉,让你受苦了!”工字钢梁上跃下的身影带着破风之声稳稳落地。温羽凡单膝跪地,伸手一抓就解开了绑在金满仓脚上的铁链。 金满仓鼻尖酸涩,可他心里清楚,这个仓库实是龙潭虎穴:“大哥!你不该来的!快走啊!不要管我。” “嘘……”温羽凡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破碎的衬衫传来:“没事没事,你安心好了。” 岑夫人斜倚在阴影里,红酒杯在指尖转出妖冶的弧度。 她看着温羽凡搀扶金满仓起身的背影,听着铁链落地的清脆声响,忽然觉得这场狩猎变得有趣起来,猎物竟然主动跳进陷阱,还贴心地帮同伴松绑,真是前所未见的天真。 “解开了?”她轻晃酒杯,红酒在杯壁留下蜿蜒的血痕,“温情戏码演完了?” 温羽凡缓缓转身,指尖还沾着金满仓腕间渗出的血珠。他抬手对阴影里的猩红身影一拱手:“想必你就是岑夫人?抱歉,来晚了。” 岑夫人转动酒杯的动作顿了顿,丹蔻在水晶杯壁划出细碎声响:“迟到总比不到好。” 温羽凡淡淡一笑道:“我既然来了,那我这兄弟可以走了吗?” 岑夫人眉眼低垂,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杯壁上的唇印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请。” 金满仓急得喉间发紧:“大哥,我怎么能……“ 温羽凡脸色沉了下来:“快走,你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你还嫌自己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 温羽凡突然反手挥开他的手:“滚!” 金满仓眼眶骤热,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他自然明白温羽凡是为了救他才故意这样对他的,他也明白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于是他重重颔首:“那大哥,你自己小心。” 金满仓拖着伤腿尽量快的前行,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痕,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库房铁门吱呀开启时,晨光割开阴影,在他佝偻的背上镀了层薄脆的金。 岑夫人的手下果然纹丝未动,任由这只脱网的猎物踉跄着撞进日光里。 待铁门重新合拢,她转动酒杯的指尖突然发力,杯壁映出她微扬的唇角:“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陈年旧账了。” 红酒在杯中晃出危险的漩涡,仿佛即将吞噬一切的深渊。 见金满仓蹒跚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闭合的铁门之外,温羽凡暗中松了口气。因为霞姐正在外面等着接应,他相信,霞姐一定能将金满仓安全带离这个险地。 他转身对岑夫人再次抱拳,语气平静:“岑夫人,我当初也只是打断你儿子一条腿而已。现在那条腿应该已经完全好了。你又何必一直苦苦相逼呢?” 岑夫人冷笑如冰裂:“我是刀神之女,我儿子是刀神外孙,岂是你等贱民可以折辱的?伤我儿子便是辱我岑家脸面,辱我岑家者……”她眼尾扬起森冷杀意,“只有死!” 温羽凡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好霸道啊。” “因为我姓岑。”岑夫人眼中寒芒骤闪,带着几分傲然。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从她身后腾跃而出。 来人铁塔般的身形自带压迫感,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夫人,上次我不小心输给了这家伙,这次请允许我讨回颜面。” 来人正是奔雷手梁展鹏。数月前在擂台上以一线之差输给了温羽凡,一直让他心有不甘。 “先废了他的四肢,要一条一条碾碎。”岑夫人咬牙切齿,“我要他尝尝我儿子十倍、百倍的痛楚。” “是。”梁展鹏沉声应下,大步向温羽凡逼近。 温羽凡望着对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他自然知晓梁展鹏的实力不容小觑,可时过境迁,如今的自己早已脱胎换骨……这人,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梁展鹏岂会轻敌?暴喝声中已施展出压箱底的杀招:“奔雷手!”掌心裹挟着破空锐响,如迅雷般劈向温羽凡面门。 温羽凡眼神微凝,轻吐三字:“龙雷掌。”掌势舒展间,竟暗含雷霆之威。 这龙雷掌虽然是温羽凡自对方的杀招演化而来,却融八极拳的刚猛、太极劲的绵柔于一体,掌心翻涌处似有龙吟隐隐,威力只会更强。而且,此时温羽凡已经是内劲武者,一掌之力哪里是武徒的梁展鹏可以抗衡。 双掌相触的刹那,空气爆出闷响。 梁展鹏如遭雷击,铁塔般的身躯竟被震得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身后如山的货箱上。木屑纷飞中,他喷出三口鲜血,眼球上翻,就此晕厥。 岑夫人瞳孔骤缩! 她如何能想到,不过数月光景,这贱民竟从籍籍无名的武徒,蜕变成了内劲流转的武者?那掌间迸发的雷霆气机,分明已触达武道新境! “你什么时候成的内劲武者?”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幅度:“不久,不久。” 岑夫人眼底惊色转瞬化作阴鸷:“内劲武者又怎么样?我岑家少吗?刚好,最近我新得了一条‘恶犬’,还没让他咬过人,就用你的血,喂喂他的牙口。” “哎……”叹息声从阴影处荡开,一道白影携着檀香步入光亮。 来人手持折扇,月白西装剪裁得宜,金丝眼镜下眸光似笑非笑:“岑夫人,虽然我陈家投效了岑家,但陈某可不是狗啊。”来人正是陈家大少爷陈天宇。 岑夫人脸色骤寒:“我说是狗,你便是狗。要么摇尾听命,要么……” “哎……”陈天宇折扇轻敲掌心,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八大世家昔日荣光不再,如今寄人篱下,终究是…… 他来到温羽凡身前五步外站定,恭谨拱手:“金先生,哦不,温先生。在下陈家陈天宇,之前多次想找机会与温先生结识,却一直无缘得见。然而没想到,却是以这般境况相见。” 温羽凡抬手还礼:“陈少爷有礼了。不需要介意,川中形势如此,在下理解。” “砰!” 岑夫人手中酒杯猛然砸出,砸在陈天宇的身上,暗红酒液顺着他挺括的白西装蜿蜒而下,宛如一道渗血的伤口:“我是让你来给敌人摇尾巴的吗?” 陈天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神色,终究只是垂眸掩去情绪,再度拱手:“温先生,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骤然一变,内劲流转间,月白西装竟隐隐泛起肃杀之意。 温羽凡瞳孔微缩,系统提示中跳动的「内劲三重」四字,如重锤敲在心头。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双足错步间已摆开拳架,周身气血翻涌如潮,掌心暗含龙雷劲。 空气里骤然响起细若游丝的颤音,仿佛暴雨前的雷鸣。 第89章 红裙与血刃 一场生死较量在凝滞的空气中轰然引爆。 陈天宇折扇轻扬,玄铁扇骨裹着破空锐响,如灵蛇吐信般直取温羽凡咽喉。折扇未到,森冷劲气已激得颈侧寒毛倒竖。 温羽凡左手划圆,太极劲意如水墨晕染,柔劲缠上扇尖,借力打力将攻势引向旁侧;右手却陡然变招,掌心雷光乍现,龙雷劲裹挟着裂空轰鸣,如开山巨斧劈向对方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天宇手腕诡谲翻转,折扇回护胸前,纸面“唰”地展开如满月。 温羽凡雷霆掌力轰在扇面,竟似投入深潭,只见银丝般的内劲顺着扇骨蛛网般蔓延,将刚猛力道层层拆解。素白纸面震颤如弦,却连褶皱都未起一道。 “好个内劲化劲!”温羽凡瞳孔骤缩,指尖瞬间化掌为钩,擒龙爪劲气如铁索横空,带起尖锐破空声锁向对方腕脉。 陈天宇折扇如灵蛇归鞘,瞬息间收于身后,暴露出看似空门大开的胸膛。 温羽凡踏步欺身,拳风裹着龙吟之势直击要害。 却见陈天宇身形突然后仰成满月弯弓,右腿如离弦重箭闪电踢出,脚尖直指丹田死穴。 劲风擦着小腹掠过,温羽凡只觉衣料被气劲割裂,寒意透体。他急施游龙步,身形如惊鸿掠水,在间不容发之际拧身避开杀招。 错身刹那,两人同时发难。 陈天宇折扇横扫如银虹贯日,温羽凡指爪如钢钩破空。 扇骨与指尖相撞迸出星火,两股雄浑内劲轰然相撞,地面浮尘如雾升腾,翻涌成惊心动魄的尘暴。 “好身法!”陈天宇折扇轻叩掌心,眼中精芒微闪。 温羽凡活动脚踝,唇角扬起战意:“原以为你是用扇子的行家,想不到腿法才是杀招。既然如此便来试试我这招。” 话音未落,他已借地力腾跃而起,云龙腿法裹挟着破空锐响,如神龙穿云般朝陈天宇当胸踏来! “来得好!”陈天宇不退反进,旋身时右腿扫过地面,沙尘卷着内劲冲天而起,恍若猛虎出柙,带着雷霆之势迎向那道破空而来的身影。 两股劲风在半空相撞,竟爆发出金石相击般的脆响。 温羽凡只觉小腿传来一阵麻痒,似有万千针尖同时扎入;而陈天宇亦被云龙劲的余波震得连退三步,月白裤脚已被踢风撕出数道裂口。 “这腿法暗含龙吟劲?”陈天宇折扇敲肩,眼底笑意更浓,“温先生果然了得。” 温羽凡落地后足尖轻碾地面。回想适才对碰的刹那,他分明感受到对方腿劲里藏着虎啸般的刚猛,竟与自己的云龙劲形成龙虎相争之态。 “陈公子能将内劲融入沙尘造势,倒是让在下开眼了。”他甩了甩发麻的右腿,战意却愈发炽热,“不过……” 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欺身而上。 腿影如疾风骤雨般交错,空气中爆起一连串闷响,竟将周围货箱震得咔咔作响。 拳风腿影间,两人身形如鬼魅般交错,难分高下,这场龙虎斗,恰似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 反观岑夫人,那姣好的面容上,阴云密布,随着战局的不断推进,那眼中的寒意更甚。 她死死地盯着陈天宇一招一式,早看出他每一招看似凌厉,却刻意偏开半寸锋芒,那扫向温羽凡破绽的腿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转攻为守,如同在刀尖上起舞。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那沙发的扶手,在她的怒力之下,竟被掐出数道深深的指痕。 耐着性子,岑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双眼紧紧地锁住场上的局势。可终究,那怒火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闹够了没有……你当老娘瞎吗?”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威压。 随着这一声厉喝,她掌心猛地拍向身侧的茶几。 霎时间,澎湃的内劲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出,那檀木茶几,在这股巨力之下,瞬间化为齑粉,而茶几上的玻璃酒器,更是如同脆弱的水晶,化作漫天碎屑,四散飞溅。 “退下!” 陈天宇如闻大赦,身形疾退三丈,收势时衣摆轻扬,竟连呼吸都未乱半分。 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在岑夫人眼中,直如火上浇油:“陈天宇!你莫不是想让你陈家也落得和周家一样的下场!” “夫人错怪在下了!”陈天宇连忙低头,作惶恐状,手中的折扇,也在袖下轻轻颤抖,似是那内心紧张的写照,“在下确实已经是竭尽全力,只是实力……” “滚!”岑夫人的声线冷得能刮下霜来,那眼神,仿佛能将陈天宇千刀万剐,“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陈天宇背脊发寒,忙不迭如避雷霆般退至阴影角落,然而他颤抖不已的嘴角却在没入阴影后微不可查的微微上翘。 岑夫人抬眼,猩红指甲缓缓划过沙发扶手,笑意森然:“这样也好……温先生,我儿子的账,就让我亲自向你讨回。”话音未落,她已扶着沙发缓缓起身,猩红长裙的金丝裙摆扫过满地碎玻璃。 侍女见状,立刻碎步上前,呈上一柄裹着鲛鱼皮刀鞘的狭长武士刀。那刀刀镡处嵌着的鸽血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冶的光。 她指尖抚过冰凉的刀鞘,忽然轻笑出声:“到底是女子力薄,用不惯父兄那套开山刀。”说着手腕轻旋,“呛啷”声中刀身如血色游龙出鞘,映得她眼角那颗朱砂痣愈发艳丽,“这东瀛刀嘛……倒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刀刃轻颤,嗡鸣声如十月的寒蝉。刀身流转的寒光里,红裙与血刃交相辉映,竟比地狱修罗场还要摄人三分。 岑夫人虽仅内劲二重修为,持刀而立时却似换了副模样。 那森冷杀意凝成实质,如无形刀刃刮过温羽凡后颈……他此刻方知,为何岑夫人一介女流可孤身一人闯这川中之地。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掌心老茧,目光扫过四周堆积的木箱、货物,心中暗叹:若有柄剑在手…… 不及细想,眼前红影已如厉鬼扑来!岑夫人足尖点地腾跃,武士刀划破空气发出刺耳锐响,刀势之快竟在身后拉出残像。 温羽凡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指尖触到冰冷铁链,正是方才捆绑金满仓的半截锁链!他手腕翻转间铁链已缠上右臂,锈迹斑斑的铁环碰撞出声,倒像是给苍白皮肤套上了层铁血甲胄。 “当!” 刀链相击迸出尺长火花! 温羽凡虽用手臂上的铁链挡下一刀,但他也清楚感知到,岑夫人腕力之强远超寻常内劲武者。 温羽凡借势后跃半步,游龙步踩出诡异弧线,想要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却见岑夫人刀势不停,竟如狂风骤雨般连劈七刀!每一刀都带着刁钻角度,或斩咽喉、或削膝盖,招招奔着致命处去。 温羽凡只能以铁链缠臂不断格挡,铁环连接处被刀刃削得火星四溅,右臂传来阵阵麻痛! “再这么下去,铁链怕是撑不了多久!” “温先生倒是灵巧。”岑夫人舔了舔唇角,刀锋突然变招,竟舍弃上盘直取脚踝,“可这血肉之躯,能比得过我的‘血刃’么?” 温羽凡足尖点地向后空翻,铁链在半空划出银弧。待得身形稳落,右臂如绷直的弓弦骤然挥出,就如钓鱼甩竿,生锈的锁链脱腕而出,竟似活物般直奔岑夫人面门而去! “雕虫小技。” 岑夫人冷笑中刀影骤盛,血色刀光如匹练横空。 锁链与刀刃相触的刹那,竟如薄纸遇火般“噼里啪啦”寸寸崩裂! 铁屑纷飞间,岑夫人已欺身近前,刀锋斜挑直取温羽凡下颌。 温羽凡脊柱骤然绷直,仰身如弯弓倒悬。寒刃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眼皮生疼,甚至能看清刀身上细如蚊足的煅刀纹路。 岑夫人手腕翻转如灵蛇,刀势未老便已变招,寒光化作匹练直劈而下! 温羽凡心中大骇,双脚下意识猛蹬地面,整个人向后贴地滑出。 “嗤啦”声响中,刀锋劈开他裤腿的刹那,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刃贴近肌肤的森冷。待狼狈滚出三尺开外,才发现裆部已被划成两片破布,冷风灌得大腿根发麻。 “躲得好!”岑夫人刀尖斜指地面,“可次次靠耍滑头,能躲得过我这‘血影九连斩’么?”话音未落,刀身竟在掌心旋转出夺目光圈,空气被切割得发出蜂鸣。 “妈的!”温羽凡骂骂咧咧间连滚带爬扑向墙面,指尖抠进砖缝的刹那,借着反作用力猛地蹬墙跃起! 岑夫人的“血影九连斩”如影随形,第一刀劈在温羽凡方才趴伏的地面,水泥地面顿时爆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第二刀擦着他鞋底斩在墙面上,火星四溅中竟削下拳头大的一块青砖。 温羽凡贴着墙面腾挪如猿,在垂直墙面上连踏七步。 岑夫人的刀势紧追而来。 第九刀落下时,整面墙体已被斩出八道深可见骨的裂痕,最中央那道竟将墙壁贯通! 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尘埃,在地面之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痕,温羽凡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连后颈的碎发都黏成了一缕。 “温先生这招‘壁虎游墙’倒是有趣。”岑夫人收刀而立,刀锋上还滴着墙灰,“不过,你打算一直待在墙上吗?”她忽然抬眸望向破洞外的晨光,嘴角扬起渗人笑意,“来人,‘请’温先生下来。” 话音未落,库房梁上、窗下、货箱阴影处骤然响起弓弦震颤声。十三道寒芒破风而至,箭头泛着幽蓝淬毒之光! 温羽凡在墙面上如履平地,双掌翻飞间竟如磁铁吸铁,将弩箭尽皆收入掌心。 随后他反手一甩,铁箭带着尖啸倒射回阴影,十三声闷哼过后,暗处再无动静。 岑夫人见状秀眉微皱:“倒是好手段。” 温羽凡淡淡一笑,然后飞快地向库房一扇敞开的窗户爬去。 岑夫人看出温羽凡是要逃了,她倒也不追赶,而是不紧不慢开口:“温先生尽管逃……只是不知,今日你逃得了,来日你的亲人朋友是否能逃得了?” 温羽凡攀爬的动作陡然僵住,指尖抠进砖缝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青砖。 他缓缓回过头来,眼底翻涌的幽蓝冷光,恰似深潭底部暗礁翻起的寒芒,直教人心底发颤。 “呵呵……”岑夫人的笑声裹着冰碴,红艳艳的指尖摩挲着刀镡红宝石,“温先生可曾见过,困在蛛网里的苍蝇,哪有飞出去的道理?” “我杀了你!”怒吼声中,温羽凡四肢骤然发力,墙面青砖在掌力下寸寸崩裂,他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弹射而出,带起的劲风扫得梁上积尘簌簌而下。 岑夫人却纹丝不动,长刀斜指地面,刀锋映出温羽凡充血的瞳孔,倒像是一条等着猎物撞进陷阱的毒蛇。 然而,温羽凡欺身到五步之内时,掌心突然扬起一片灰色粉尘,正是方才抓破墙体时积下的粉末! 岑夫人惊觉灰雾扑面,刚要闭眼屏息,辛辣粉尘已刺入眼鼻。 她惊呼一声:“卑鄙!” 慌乱中急忙挥刀舞出半圆光弧护住身前。 “睚眦之怒!” 温羽凡使出的游龙步速度陡增,身影一闪,顿时身化残影绕至岑夫人侧后方。 此时岑夫人依然刀势密集地护住身前,然而,一记裹挟着龙吟之声的重拳已结结实实砸在她的腰眼! “乓!” 岑夫人喉间血沫狂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抛飞,半空之中便喷出猩红血雾。 第90章 恩恩怨怨了不了 “铛啷啷……” 血红色武士刀在青石板上翻滚出细碎火星,最终坠入积灰的墙角。刀身覆满尘屑,连那抹摄人的血色都褪成暗红,恰似岑夫人此刻逐渐涣散的眸光。 岑夫人剧烈咳嗽着,指缝间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下颌,好不容易翻过身来,便看见温羽凡踩着碎石快步冲来。看见那冰冷的眼神,她知道,温羽凡这是要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 “踏踏……”那双沾着血污的皮靴每一步都碾出脆响,竟比阎罗催命的锁链还要骇人。 “死、死士……杀了他!”她向后摸索着后退,猩红长裙的裙摆被地面的碎石划破,喉间涌上的血沫让她的嘶吼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你们聋了吗?给我杀了他!” “杀啊!” 刹那间,梁柱阴影里腾起幽影,货箱间隙窜出暗芒,二十一道黑影如蛰伏的夜枭骤然发难。 九环刀破空声裹挟着凌厉寒光,恰似寒鸦振翅蔽日;软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锐响,宛若毒蛇吐芯索命。激荡的劲风如飓风过境,震得梁上积尘簌簌如雨,在昏暗中翻涌成一片呛人的尘雾,将整个空间搅得杀机四伏。 最前方的刀手暴喝一声,九环刀裹挟着凌厉风声,直取温羽凡面门。铁环撞击声混着粗重喘息如催命鼓点,却在距面门三寸处骤然凝滞…… 温羽凡左手倏然探出,修长指尖竟生生捏住泛着寒光的刀刃。与此同时,右手如灵蛇出洞,轻按刀手胸口。 那持刀者浑身剧震,仿佛被雷霆当胸劈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后背撞在石柱上发出闷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溅湿了大片青灰色地面。 余下二十人尚未从惊骇中回神,温羽凡已化作鬼魅般欺身而上。 他掌沿劈落时风声呼啸,恰似开山巨刃劈开虚空;肘尖前顶迅猛如铸,恍若重锤砸向山岳。 不过三次呼吸的短暂瞬间,刀枪零落满地,淌着血的躯体横七竖八堆叠,温热的鲜血顺着石板缝隙蜿蜒流淌,在温羽凡脚下汇聚成一条暗红溪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今日的温羽凡,出手狠辣决绝,毫无留情之意。只因他曾立下狠话:“每一个碰过他的人,都要拿命来填。” “就这点能耐?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温羽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岑夫人,眼中满是不屑,“岑家,不过如此。” 此刻,三十秒前那睚眦的暴怒,已如狂风骤雨般宣泄而出,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是力量宣泄后的余韵。但他并不在意,因为岑夫人的腰骨已然移位,瘫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只需再等上一分钟,便是她的死期。 然而,岑夫人猛然抬头,瞳孔里迸出的求生欲近乎癫狂:“陈天宇……陈天宇!”她染血的指尖深深抠进青砖缝隙,指甲断裂处渗出的血珠顺着砖纹蜿蜒,仿佛那三个字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温羽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寒意自尾椎窜上后颈。 “我竟然把他给忘记了。”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惊觉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此刻他的四肢使不出半分力气,站立不倒已是竭尽全力,若陈天宇此刻出现……不,哪怕只来个提刀的小卒,都能轻易取他性命。 阴影里转出个白色的身影。陈天宇折扇掩唇轻咳,躬身时金丝眼镜滑至鼻尖,露出眼底狡黠笑意,语气却谦逊得虚伪:“夫人莫喊了,温先生神功盖世,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实在力有不逮啊。” “浑蛋!我定要陈家上下鸡犬不留!”岑夫人指甲抠进砖缝,血珠混着泥土渗出指缝。 陈天宇歪头眨眼,折扇“啪”地展开挡住半张脸:“哎?夫人方才说的是‘陈’家……还是‘岑’家来着?这字音听着竟有些像……呵呵……” 时间在这剑拔弩张中缓缓流逝,三十秒、五十秒……温羽凡数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体内气力一点点回笼,那是死里逃生后的复苏。 修长的影子慢慢爬上岑夫人头顶,如死亡的阴影。 温羽凡掌心之中隐隐有电弧跳动,蓝色的电光闪烁,带着毁灭的气息。 “岑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我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岑夫人仰起满是血迹的脸,眼尾那颗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透着一股决绝:“了不了。” “是啊,还有周家的血债……不过那笔债就由岑家其他人来还。”温羽凡的目光冰冷如霜,掌心印上岑夫人印堂的刹那,岑夫人喉间涌出细碎血泡。 她瞪圆的双目里,倒映着温羽凡身后刺目的阳光,还有陈天宇摇着折扇凑近时,嘴角那抹凉薄的笑,如同来自地狱的嘲讽。 陈天宇望着满地狼藉,那嘴角微微上扬,忽然轻笑出声:“温先生这一掌,倒让陈某想起一句话。” “哦?”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陈天宇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那把染尘的武士刀,指尖轻轻抚过刀镡处的红宝石。 随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手腕一抖,武士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血光弧影,朝着温羽凡飞掷而来。 温羽凡眼神一凛,稳稳地接住刀身。 此时就听陈天宇道:“这刀该属于能掌控它的人。” 温羽凡屈指一弹,刀刃嗡鸣,震颤的气劲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轻颤。 “确实是柄好刀。”温羽凡点头低语,声音低沉而冷冽。 陈天宇折扇轻敲掌心,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过,你杀了岑夫人,接下来怕是要迎接刀神的雷霆之怒了。” “借你方才的话……”温羽凡指尖摩挲刀身,眼中毫无惧色,“神挡杀神。” 陈天宇忽然仰天大笑,金丝眼镜顺着鼻梁缓缓滑下。却在笑声戛然而止的刹那,眼中寒芒骤起!折扇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温羽凡立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动分毫。 折扇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噗”的一声钉入柱子。 紧接着,一声闷哼从阴影中传来,岑夫人的侍女捂着咽喉,脸色煞白,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她藏在袖中的短刀刚拔出半寸,此刻正随着抽搐的手指缓缓滑落,侍女的身躯也随之瘫倒在血泊之中。 “何必呢。”温羽凡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惋惜,又似是感慨。 陈天宇缓步上前拾回折扇,鞋尖随意地一挑将侍女的尸体翻转过来,眼神冷漠而淡然。随后,他捡起滚落在一旁的刀鞘,朝着温羽凡抛去,冷冷开口:“她若活着,陈家便将是下一个周家了。” 温羽凡目光灼灼,紧盯着陈天宇:“你这样回去,他们难道就不会起疑?” 陈天宇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折扇:“呵呵……那我就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用扇面轻轻拂过脸颊,那原本温润的月白面皮竟如蝉蜕一般剥落。新露出的面容棱角分明,左眼角还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哪里还有半分先前温润公子的模样。 温羽凡瞳孔骤缩,眼神中满是震惊,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为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但就算你失踪了,他们依然会怀疑陈家。” 陈天宇并不回答,俯身从尸堆中拖出一具身形与自己相仿的尸体。 紧接着,他动作迅速,三两下便剥下了尸体身上的衣服。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染血的长衫,套在了尸体身上。 最后他又迅速地穿上了从尸体身上剥下来的衣服。 温羽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有些理解陈天宇的计划,却又觉得这个计划异想天开,忍不住开口道:“这……行吗?” 陈天宇没有回应,只是用手中的折扇在尸体面门虚晃而过。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青肿的脸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眉骨缓缓隆起,眼角微微上挑,瞬间变成了方才陈天宇的模样,栩栩如生,毫无破绽。 温羽凡震惊不已,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脱口而出:“这……莫非你那扇子是什么法宝不成?” 陈天宇甩袖抖开折扇,新面容上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温先生保重。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言罢,他对着温羽凡拱手,身姿挺拔,气势非凡。 而后,他转身大步迈向仓库大门,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靴底碾碎碎石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里,还混杂着他尚未散尽的轻笑,似是对这江湖的嘲讽。 “好个陈天宇……”温羽凡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抚过刀鞘上的红宝石,那殷红的血色纹路在他指尖下仿佛有了生命,“这江湖真是越发有趣了。” …… 在川府城,岑家并不似其他世家拥有独门大宅,他们的根基深植于云贵崇山之间。 然而在这繁华都市的金融街上,却矗立着一整栋冠以“岑氏“之名的玻璃幕墙大厦。鎏金 logo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大理石门廊刻着隐晦的刀纹图腾,正是岑氏控股有限公司的中枢所在。 大厦顶层被铁灰色帷幕般的防弹玻璃包裹。普通员工的权限止步于 38层,唯有搭载专用电梯或从天台直升机坪降落,才能触及那片禁地。 尽管岑夫人多数时候栖身于城郊的玫瑰别墅,这里却始终是岑家在川中腹地的权力心脏。 此刻,顶层的休息室内,黄花梨博古架上的唐刀泛着寒芒。 岑家贝捏着袖口鎏金袖扣转了两圈,听着楼下主干道传来的车流轰鸣声,眉峰不耐地拧起:“我妈跑哪儿去了?小爷一觉睡醒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身段窈窕的女秘书踩着细高跟走近,指尖轻轻搭上他肩头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刺青,那是岑家死士独有的标记:“夫人昨晚带了‘血影刀’出门,说是要替您料理那个叫温羽凡的杂碎。” “呵呵,母亲亲自出手?”岑家贝眼底掠过阴鸷的光,肥硕的手指在真皮座椅扶手上敲出节奏感,“那小崽子这回怕是要被挫骨扬灰了。” 女秘书低眉顺眼地颔首,耳垂上的碎钻随着动作轻晃:“自然。” “对了,外公和大伯呢?”岑家贝忽然扯松领带,肥腻的掌心在办公桌上敲出两声闷响。 “家主昨夜乘直升机回云贵了,”女秘书眼睫微颤,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至于老祖宗……此刻应在天台打坐。” 话音未落,岑家贝突然爆发出一阵浪笑,粗短的手臂直接将女秘书拽进怀里。 “既然都不在……”他呼吸喷在她耳垂上,指尖已扯开她衬衫第一颗纽扣,“咱们不如……” “少爷!”女秘书娇嗔着推拒,却不敢真的用力,“这大白天的,若是夫人回来撞见……” “她哪里会管我这些?”岑家贝捏住她下巴强迫其抬头,肥硕的拇指碾过她唇瓣,“来,让少爷亲亲你的小嘴。” 岑氏大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是谁!谁杀了我的女儿!” 惊雷般的怒吼骤然穿透云层,震得岑氏大楼顶层的水晶吊灯剧烈晃动。 岑家贝的肥腻手指正死死攥住女秘书的领口,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惊雷乍起的瞬间,他整个人如遭高压电流劈中,触电般从真皮大班椅上弹起,肥胖的身躯在半空划出滑稽的弧线。 “少爷!”女秘书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拽住他后腰的定制西装,指尖几乎掐进他软塌塌的皮肉里,才将这具摇摇欲坠的庞大身躯从倾覆边缘拉回。 岑家贝扶着桌面剧烈喘息:“这、这是外公的声音?他怎么了……” 女秘书望着落地窗外乌云翻涌的天空,眉头深深皱起:“怕是出大事了!” 第91章 逃出川中 岑氏大厦顶层的会客室内,水晶吊灯散发出冷冽的光,仿佛能冻结空气。 岑夫人安静地躺卧在长桌之上,身上的血污已然被擦拭得一干二净。她那猩红的裙裾,如同怒绽的曼珠沙华,妖冶地侧铺展开,似是用鲜血绘就的纹路。 她双目轻轻阖上,唇角的那点朱砂尚未完全凝定,若不是面色苍白如宣纸,倒真像是枕着柔光浅眠的美人,眉梢间还残留着未褪的妍丽。 岑家少爷岑家贝蜷缩在一旁的雕花真皮椅里,肥硕的脸颊埋进掌心,干嚎声中掺杂着刻意的颤抖,肩膀因恐惧而如筛糠般剧烈乱颤。 他低下头,死死盯着鞋面,只敢用余光偷偷瞥向长桌边。在那里,一尊铁塔般的身影笔挺伫立,正是岑家老祖、江湖中人人敬畏的西南刀神——岑天鸿。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缓缓抚过女儿的鬓角,粗糙的指腹擦过她耳后那颗朱砂痣时,动作骤然顿住,喉结滚动,试图咽下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碎裂哽咽,却难掩眼底的悲恸与怒火。 “带上来。”岑天鸿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淬过冰的刀刃。 两名黑衣保镖架着团血污踉跄入门。 梁展鹏膝盖重重砸在地面,那脆响中还混着骨骼错位的沉闷声响。他浑身血痂与碎发黏连,艰难地叩首,额角的伤口迸裂,血珠飞溅,滴落在岑夫人的裙边,那殷红竟比裙上的猩红更加刺眼三分。 “老、老祖……”梁展鹏牙关不住打颤,视线慌乱地落在岑天鸿的鞋面上,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连瞳孔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三十六个死士,三十五具尸体。”岑天鸿背对着他,指尖轻柔却又带着无尽的悲怆,抚着女儿的发尾,那动作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城北棉纺厂的监控全毁了……而你是唯一的活口。” 梁展鹏突然猛地以头抢地,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绽开朵朵血花:“是温羽凡……温羽凡干的。” 岑天鸿声如寒潭,不带一丝温度:“还有吗?” 梁展鹏的声音带着哭腔,侥幸与恐惧在眼底疯狂搅动:“我跟他对了一掌就昏死过去……再睁眼时……就只剩我一个了……” 岑天鸿眼中寒光骤闪,杀意如实质般蔓延:“留你何用?” 话音未落,众人甚至都没看清他抬手的动作,梁展鹏便觉眉心一阵剧痛——那是刀气刺破皮肤的锐利之感。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双眼神采如残灯骤灭,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鲜血缓缓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洇开。 岑天鸿死死盯着梁展鹏的尸体,牙关紧咬,牙缝里像是挤牙膏一般碾出三个字,那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仿佛要将这名字刻进自己的骨头缝里:“温……羽……凡!” 他顿了顿,缓缓抬眼,望向窗外那暗沉如墨的天色,阴云翻涌,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他的声线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森冷的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老夫必剜其心、拆其骨,将他碎尸万段,为我女儿魂祭!” …… 温羽凡从城北棉纺厂惊险脱身之后,依照约定,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城郊的一栋空置毛坯房,准备与霞姐和金满仓汇合。 这毛坯房内,混凝土墙面上的腻子尚未刮完,几扇光秃秃的窗框大开着,呼呼的风灌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房子在低声呜咽。 三人见面,匆匆互道了各自的安危,便直奔主题。如今局势紧张,他们仍未彻底脱离险境,必须尽快谋划出一条逃生之路。 “要不去投奔闲云居士?”金满仓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肥厚的手掌下意识地摩挲着伤腿上刚固定好的夹板,绷带边缘还渗着些未干的血渍,苍白的脸上满是焦虑。 温羽凡指尖轻轻叩了叩墙面,剥落的腻子粉簌簌地落在鞋尖,他微微皱眉,目光深邃而冷峻:“觥山县依旧处于川中地界,我们若是去了,岑家迟早会找上门来。况且那个岑天鸿实力已达化境宗师,闲云居士和酒鬼前辈恐怕也难以护住我们,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 “那……黄队长那边呢?”金满仓喉结滚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无门的门框之外,似乎在期盼着黄队长能突然出现。 温羽凡叹了口气,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脸上露出疲惫与无奈:“黄队长的本事自然是没得说,又是体制内的人,原本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和霞姐之前去过那家快餐店,根本不见他的踪影。而且川中局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官方那边却毫无动静,显然是不打算掺和到这件事里。” 金满仓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仰头猛灌两口,喉结剧烈滚动着,却仍难压下心底的恐慌:“那可怎么办啊?” 一直沉默的霞姐突然直起身子,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窗台,发出清脆声响。她眼神坚定,沉声道:“不如去京城。我堂哥在京大教书,我们能投奔他。说不准还能在那里找到周家其他幸存者。”说到最后,她尾音不自觉地发颤,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希冀光芒。 温羽凡眼神瞬间一亮,猛地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岑天鸿就算能在云贵川翻云覆雨,到了天子脚下,也得收敛一下爪牙!” 金满仓忙不迭点头,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好好,那我马上订机票!” 话音未落,温羽凡如鹰隼般探出铁钳似的手掌,死死按住他的手腕。 “不行!”他声音低沉但异常冷静,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亮屏的手机,“岑夫人既然敢对你下手,说明你早被他们盯上了。现在的你,和我一样,只要出现在机场、火车站,甚至只要有一笔消费记录,岑家的追兵就会立刻扑上来!”想起此前因疏忽暴露行踪的惨痛教训,他浑身肌肉紧绷,眼中警惕的火焰熊熊燃烧。 金满仓闻言,手指猛地一颤,手机在掌心划出一道弧线,他慌了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捞手机,眼神中满是惊恐。 “这么邪乎?!那、那他们会不会顺着手机定位摸过来?”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那手机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温羽凡指尖抵着下巴,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我早就将手机的定位关闭了,你们也赶紧关了……但如果对方能打通运营商的关节,或是有体制内的内鬼搭手,咱们的位置迟早还是会暴露。保险起见……”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灼灼地扫过金满仓和霞姐,眼神中透着决绝,“从现在起,除非断水断粮,谁都别开机。” 金满仓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手指颤抖着按向关机键。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瞳孔发灰,关机动画闪动了几秒后,机身彻底陷入静默。 霞姐鬓角的碎发被穿堂风轻轻掀起,她的手指在手机电源键上悬了两秒,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倒像是被逼进绝境的困兽,连爪子都得自己掰断。”说罢,她手指轻轻滑动,屏幕骤然暗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三人如同置身于一场无声的风暴中心,危机四伏。 金满仓喉头上下滚动,目光紧紧盯着黑屏的手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焦虑:“不过凡哥,现在我们手机都关了,等于钱也没有了,之后该怎么逃啊。” 说着,他受伤的腿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夹板边缘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此刻的困境。 温羽凡目光扫过金满仓缠着绷带的腿,又转向空荡荡的门框,眼神中透着思索:“老金这腿别说走路,连爬都爬不出这栋楼。就算腿脚利索,单凭两条腿也跑不出川中地界。”他微微皱眉,忽的抬头看向金满仓和霞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们谁会偷车的手艺?” 金满仓和霞姐对视一眼,而后齐刷刷地摇头,脸上皆是无奈之色。 温羽凡仰头靠在粗糙的墙面上,天花板裸露的钢筋交错,像是某种巨兽的肋骨,透着一股压抑。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那我们只能想办法搭顺风车了。” 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三人的命运,似乎就系在这顺风车上,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不过温羽凡口中的顺风车,可不是简单地站在路边,竖起大拇指那么轻松。要是真这么做,他们还不如直接拦一辆出租车呢。 虽说没了手机支付,可三个人身上加起来,几百块的现金还是有的。 月落时分,三个人影猫着腰潜到北郊一条荒僻的铁道边。铁轨在夜色中泛着青灰色冷光,枕木间的杂草被踩得簌簌作响。 月落时分,夜色如墨。 三个人影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北郊一条荒僻的铁道边。 铁轨在夜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仿佛一条蛰伏的巨蟒。枕木间的杂草被他们踩得簌簌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命运的鼓点。 “凡哥,你该不会想让咱们……”金满仓盯着远处蜿蜒的铁轨,喉结不住地滚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温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放心,印度三哥天天挂火车,咱们就当体验把异国风情。一会儿车来了,我背上你,嗖一下就上去了。” 金满仓吞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我们这的车可比印度的快,时速两百多公里呢!”他的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温羽凡露出自信的微笑,眼神坚定:“但我会功夫呀。” 金满仓咬了咬牙,心中满是无奈,却也只能认命:“好……好,一会儿你悠着点。别把我给颠下去了。”说罢,他紧紧地盯着铁轨延伸的方向,心怀忐忑地等待着那未知的挑战。 一直沉默的霞姐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夜色中的什么:“爬上去容易……”她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碎石,那碎石滚动了几下,消失在黑暗中,“谁知道下一班车开往哪儿?” 温羽凡望向铁轨延伸的方向,远处的信号灯忽明忽暗,像某种巨兽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 “开到哪里都可以,只要出了川中地界,咱们就有转机。大不了……”他顿了顿,眼神坚定而决绝,“一路往北,总能到京城。” 一阵风卷起铁轨旁的枯叶,枯叶在三人脚边旋出个小漩涡,发出沙沙的声响。 金满仓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心跳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铁道轰鸣声,像擂在耳膜上的战鼓。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扒运煤车的日子,那时车很慢,煤很烫,如今…… “来了。”温羽凡忽然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铁轨的尽头,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那即将到来的列车,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与恐惧,在黑暗中缓缓逼近。 远处铁轨开始剧烈震颤,起初那只是极轻的嗡嗡声,好似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鸣,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响,犹如闷雷滚滚,仿佛巨兽即将破土而出。 金满仓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看见温羽凡单膝跪地,后背挺得笔直,月光洒在他身上,镀出一道冷硬的轮廓,好似一尊坚毅的雕像。 他自然明白温羽凡的意思,于是咽了口唾沫,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扶着夹板,艰难地趴上温羽凡的后背。 金满仓能听见温羽凡胸腔里传来沉稳的心跳声,那节奏比自己慌乱的心跳慢得多,却无比坚定。 “抓好!”温羽凡的声音裹挟着铁轨震颤的轰鸣,如同洪钟般炸开,胸腔震动的闷响透过脊背传来,“我数到三就会跳。” 金满仓闭上眼,强忍着恐惧,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指甲深深掐进温羽凡的肩膀,仿佛那是他在这动荡中唯一的依靠。 然而,突然之间,金满仓只觉腰腹猛地一紧,双脚瞬间离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喉间的惊呼声就被迎面扑来的气浪撕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霞姐弓身如猎豹般敏捷,紧紧贴紧路基,帆布包带在夜空中甩出破风的锐响,如同利刃划破空气。她指尖擦过铁轨,借着一股巧劲跃起,碎石子在月光下溅起银亮的弧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金满仓只听见耳畔风声呼啸,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他猛地睁眼,正看见温羽凡单脚点在碎石堆上借力的刹那,月光将他侧脸削成冷硬的剪影,那身姿矫健而果敢,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下一秒,三人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一节车厢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过这响声很快就被铁轨上火车轰鸣的声音所掩盖。 “你没数到三!”金满仓的指甲用力抠进温羽凡的肩膀,冷汗不停地从掌心冒出,声音带着恐惧和愤怒,“差点把老子晃下去!” 温羽凡眉毛一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火车轰鸣着切入弯道,路基旁的荒草在飞速后退,化作一片模糊的墨绿烟浪,仿佛是涌动的暗流。 霞姐忽然指向斜前方,她的唇形开合,然而声音却被车轮撞击铁轨的巨响所吞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低头!”温羽凡低沉的低喝穿透风鸣,宛如洪钟。 隧道的阴影压下来时,金满仓本能地蜷起身子,听见霞姐的帆布包擦过隧道顶部,发出刺啦的声音,碎石簌簌地落进衣领,带来一阵凉意。 隧道尽头的微光撕开黑暗时,金满仓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声仿佛是生命的鼓点,在黑暗中奏响。 火车冲出阴影的瞬间,月光倾泻在车顶,金满仓看见霞姐转头冲他们笑,她的乱发被风扯向后方,笑容里带着一丝坚韧和从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而在霞姐的视线之中,远处城市的霓虹在视野里拉成斑斓的光带,恍惚间,她竟觉得那光带像极了川中老茶馆里晃动的灯笼穗子,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却又越发变得遥不可及。 第92章 有怪兽 绿皮火车咔嗒咔嗒地在铁轨上疾驰,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趴在车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外头浓稠的夜色。玻璃上凝着薄薄的雾气,远处的树影在雾气的映衬下,映成一团团灰墨,显得格外模糊。偶尔几簇灌木在车灯扫过的瞬间,像被惊醒的兽类般飞速倒退,小男孩看着这一切,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忽然想起昨晚上看的《xxx》动画,一股紧张的情绪从心底涌起,喉间不由得发紧,指尖在玻璃上无意识地划出几道模糊的水痕。 “咯咯咯……”邻座的年轻女子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跳跃,形成细碎的光斑。她三十来岁,一头烫着波浪卷的头发,指甲上的亮片蹭过屏幕边缘,兴奋地说道:“哎哟这主播太逗了……” “妈妈!呜呜……”小男孩突然尖叫着,脸上满是恐惧,猛地扑进女子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小小的身体因害怕而不停战栗。 “咋回事?”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慌乱中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她赶紧稳住手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周围的乘客纷纷转头,有人嗑着瓜子,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有人从报纸上方投来探询的目光,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有、有怪兽……呜呜……”男孩把脸深深埋在妈妈的花衬衫里,含含糊糊地说道,那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恐惧,“就在窗户外面……呜呜……”他伸出短胖的手指,指向窗外,手指微微颤抖。 “啥怪兽?”女子扭头看向窗外,入目只有漆黑的原野和偶尔掠过的电线杆,她不禁捏了捏男孩后颈的软肉,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瓜娃子又看乱七八糟的动画片了?外头哪有怪兽,都是树影子。”她抽出一张餐巾纸,轻柔地给男孩擦着眼泪,纸角蹭过他沾着鼻涕的鼻尖。 “不是树影子!”男孩急得直摆手,短胖的手指又指向车顶,眼中满是惊恐,“在上面!车顶上有个黑影,长着爪子……”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车厢里响起零星的笑声。 斜对面穿中山装的大爷摇摇头,把报纸翻得哗啦响,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现在的娃娃胆子真小,我家孙子以前天天爬树掏鸟窝,哪像这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好好好,有怪兽。”女子笑着拍了下男孩的屁股,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脸上满是宠溺,“怪兽是奥特曼的好朋友,专门趴在车顶保护小娃娃。等会儿到了站,妈妈给你买个怪兽糖人,咱们把它吃掉好不好?” 男孩还在抽噎,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慢慢松开了抓着她衣领的手,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 女子掏出手机继续刷视频,笑声又一次响起来,混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在闷热的车厢里织成一层喧闹的网,将男孩心中的恐惧掩盖。 窗外,清冷的月光如银纱般偶尔掠过车顶,在黑暗中勾勒出三个紧贴着铁皮的影子。 这三个影子随着车身的起伏而微微晃动,其中一道影子小心翼翼地扒在车顶边缘,缓缓地微微探头下来。 此时,车厢里的小男孩正仰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恐惧。 那扒在车顶的影子透过蒙着雾气的玻璃,与小男孩短暂对视,随后投以一个善意的微笑,仿佛在安抚着小男孩不安的内心。 小男孩猛地缩回脖子,心脏剧烈跳动,目光中满是惊惶。鼓起勇气再看时,他只看见车窗上自己那惊惶失措的脸,充满了恐惧。 火车轰鸣着驶入隧道,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在黑暗中,他听见头顶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铁皮的声响,那声音好似某种巨兽甩动尾巴的声音,令他浑身一颤,紧紧地拽着女子的袖子,想要寻求一丝安全感。 “妈妈……”他扯了扯女子的袖子,声音颤抖,却在对方转头时,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刚才看到的一切,也不确定妈妈是否会相信自己。 当隧道尽头的光涌进来时,车顶上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小男孩呆呆地望着车顶,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不知道那影子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刚才扒在车窗上向内窥探的正是温羽凡。 凛冽的风从车顶呼啸而过,裹挟着砂砾扑进他的领口,他微微眯起眼,避开玻璃反光,指尖紧紧抠住窗框边缘的铁条,缓缓探下身子,动作极为小心。 之所以冒险如此,是因为金满仓伤腿上的绷带已经被冷汗浸透,若是继续在车顶被风吹着,极有可能会发烧。 此刻的他,就像片贴在玻璃上的影子,随着车身颠簸而起伏。 他的目光在车窗间扫视,小心翼翼地掠过十几扇车窗。 有些车厢里亮着白色的灯,能看见乘客嗑瓜子的手,动作悠闲;有些车厢拉着窗帘,缝隙中漏出手机屏幕的蓝光,透着一种神秘。 直到第七节车厢,他才眼前一亮,发现了一扇半开的厕所窗户,玻璃上凝着雾气。 他伸出手掌,在玻璃上抹出一块清晰的区域。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紧张与坚定,准备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就这儿。”他压低声音,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噬了一部分。 金满仓被霞姐用力拽着手臂往下送,伤腿擦过窗框的刹那,他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温羽凡迅速伸出手,紧紧拽住他的裤带,猛地将他往厕所里一推。 金满仓虽因在山上砍柴挑担瘦了不少,但那扇窗户实在狭窄,他挤进去时,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窗框的声响,不过很快就被火车轰鸣的声音所掩盖。 霞姐进入厕所的时候,帆布包不小心挂在了窗钩上,她用力一扯,带子断开。就在那一瞬间,温羽凡瞥见包角露出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抱着个小女孩,画面透着一丝温馨。 “小心。”温羽凡先将一个长条状包裹塞进窗口,随后自己敏捷地翻进窗台。厕所空间十分狭小,他尽量寻找着能落脚的地方,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声响。 厕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冲水阀滴答滴答地响着,外头传来乘务员推车的轱辘声,那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刻度。 三人挤在这不足两平米的空间里,金满仓的伤腿蜷在马桶旁,膝盖几乎顶到了霞姐的帆布包,狭小的空间让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为艰难。 “你们先躲这儿。”温羽凡把那长条状包裹稳稳地背在身后,随即趴在厕所门上,耳朵紧紧贴住门板,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各种声响,眼神中透着警惕,“等下我去前头车厢探路,你们随后一个一个出来。” 金满仓喘着粗气,靠在水箱上,月光斜斜地从窗户照进来,在他汗湿的额角镀上一层银边,他的脸上满是担忧:“大哥你当心……别被乘警抓了。” 温羽凡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心,车上人多,只要不表现得慌里慌张鬼鬼祟祟,像个正常人一样,谁也不会怀疑我们的。” 霞姐忽然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你这都跟哪儿学的呀。” “铁道游击队。”温羽凡挤了挤眼,门缝漏进的光在他鼻梁上划开一道亮线。 他猛地拉开门,肩膀擦过门框时带起一阵风,随即迅速闪身出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只敏捷的猎豹,消失在昏暗的车厢中。 走廊里,乘务员的推车正“吱呀吱呀”地缓缓靠近,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迎着车走去,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在地面拉长成斜斜的楔子。 “有什么吃的吗?”温羽凡摸了摸肚子,故意让语气里带上长途旅客特有的疲惫,脸上还露出一丝饥肠辘辘的神情。 乘务员满脸热情,立刻介绍道:“有饼干,饮料,矿泉水,小零食,对了还剩几盒盒饭。”那声音带着职业性的亲切。 温羽凡从兜里抽出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随意地递了过去:“盒饭来三个,水三瓶,其他东西你随便凑个一百块钱的。”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的。”乘务员利落地在推车上层码好盒饭,又将三瓶水摆在边上,接着抓了几包瓜子和豆腐干,“东西有点多,要不要给您送到座位上?” “不用,多麻烦啊。”温羽凡拿起三瓶水揣进怀里,用左臂紧紧压紧,右手一次托起三盒盒饭,那姿势有些狼狈却又透着一股沉稳,“其他的小零食你塞我怀里。” “好嘞。”塑料袋窸窣作响间,瓜子、豆干、火腿肠被一股脑塞进温羽凡已不太空余的左臂之上,东西堆得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掉出去。 “您可拿好了啊。”乘务员提醒道。 温羽凡捧着一大堆东西,微微侧身绕过乘务员和推车,脚步尽量放轻。 “谢了啊,您忙您的。”他冲乘务员点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眼底的锐利,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 乘务员笑着点点头,推手推车继续向前,金属车轮在地面碾出规律的轱辘声,很快消失在相邻车厢的连接处。 这时,霞姐已整理好帆布包从厕所出来。 她特意将碎发别至耳后,步伐轻稳,像一只优雅的猫,悄无声息地走到温羽凡身旁。 她的指尖自然地从他怀中接过三盒盒饭,嘴角扬起一抹赞许的笑,眼神里满是欣赏:“还真有你的啊。” 温羽凡整理着怀中摇摇欲坠的零食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神里透着从容:“哪里,在下只是有丰富的观影经验而已。” 两人并肩往车厢深处走,泡面的热气混着盒饭香气弥漫开来,那味道在狭窄的车厢里萦绕。远处有小孩哭闹着要糖果,乘务员的报站声透过喇叭传来,模糊成背景里的白噪音,给这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霞姐忽然用手肘碰了碰他,目光掠过他怀里露出一角的火腿肠包装,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接下去怎么办?” 温羽凡侧过身避开迎面走来的旅客,衬衫里的矿泉水瓶硌得肋骨生疼,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先找个能落脚的地儿,别让那胖子在厕所闷出痱子。” 话音未落,前方硬座车厢的绿皮座椅已在廊灯下若隐若现。 霞姐看见他鬓角新渗出的汗珠,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触到他后颈尚未褪尽的伤疤,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小心点。”她低声道,眼神里满是关切,“总感觉这列车开得太顺了。” 远处传来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那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火车的心跳。 温羽凡忽然想起刚才在车顶看见的小男孩,那双在雾气后睁得大大的眼睛,满是恐惧与好奇,仿佛能看穿他们的秘密。 “顺不好吗?”他摸出颗糖果塞进霞姐手里,包装纸在指间发出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放心,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试图安抚她的担忧,眼神中却也藏着一丝警惕。 火车继续向前,车厢里满是鼾声与低语,像是一首杂乱的交响曲。它朝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缓缓而行,仿佛在穿越无尽的黑夜,而他们的命运也随着火车的前行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四周的黑暗仿佛一只巨兽,将火车包裹其中,而他们就像是巨兽腹中的蝼蚁,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温羽凡的话,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光亮,给了霞姐些许安慰,她紧握着手中的糖果,默默祈祷着一切平安。 “哒哒……” 温羽凡的指尖刚触碰到硬座的扶手,金属所传递出的凉意还未完全浸透掌心,头顶上方猛然炸开一阵高频震颤。 那声音尖锐得好似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肆意攒动,远比铁轨的咔嗒声要锋利百倍,正是直升机旋翼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尖啸。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强劲有力,震得车窗玻璃嗡嗡作响。 霞姐手中的矿泉水瓶“砰”地滚落,瓶身在地面上滚动了几下。 她与温羽凡同时抬头,两人的心中齐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螺旋桨的声音如乌云般压顶而来,在列车上方徘徊不去,那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一股惊人的威压自空中陡然压落而下。 温羽凡瞥见邻座乘客手中的扑克牌散了一桌,那些纸牌在桌上随意散落,而乘客却再没了动静,整节车厢的人在瞬间软倒,歪头靠在座椅上,瞳孔翻白,如同濒死的鱼一般。 “糟了!”温羽凡喉间挤出的音节被罡气震得发颤,脸上满是紧张与恐惧。 霞姐的指甲几乎掐进他小臂的皮肉,她的指尖用力,显示出内心的慌乱。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与不安。 那股压得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的威压,分明是化境宗师特有的真气外放,整个川中能有这般气势的,除了被称作“刀神”的岑天鸿,再无他人。 “凡哥!怎么办?”霞姐用力抓着温羽凡的手臂,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那颤音细不可闻,却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温羽凡攥紧拳头,只觉丹田处那丝微弱的内劲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化境宗师与内劲武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又何止是云泥之别?在这强大的威压下,他深知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微乎其微,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力感。 直升机舱门轰然滑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卷着金属碎屑扑面而来,那气流带着一股寒意,仿佛死神的气息。 一道银发身影如苍鹰扑兔般迅猛冲出,岑天鸿的眼中跳动着猩红的杀意,充满了复仇的渴望。 他的足尖尚未点上车顶,腰间的古刀已带起凄厉的破空声,那声音仿佛是死亡的号角。刀气在月光下凝成青灰色的匹练,森冷的刀势瞬间将整节车厢笼罩其中,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它彻底碾碎。 “温羽凡!”岑天鸿的怒吼混着旋翼的轰鸣,如同洪钟般响彻四周。 刀气未至,车顶的铁皮已被罡气压得凹陷开裂,那凹陷的铁皮仿佛在诉说着岑天鸿的强大与恐怖。 温羽凡在窗后看见那道足有十丈长的刀光,正对着自己藏身的车厢中部劈落,他心中一紧,深知这一刀若劈实,整列火车上的数百乘客都将性命不保,而他们也在劫难逃。 千钧一发之际,西侧铁轨尽头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一道雄浑的罡气如同铁壁般横空出世,与岑天鸿的刀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 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声,两股强大的能量激荡出的气浪,将道旁的灌木纷纷掀飞。 在车厢内的温羽凡和霞姐也被这股强大的气劲震得耳内嗡鸣不止,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岑天鸿如陨石坠地般重重砸向车顶,铁皮在他脚下不堪重负,发出吱呀的声响,凹陷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迅速向四周蔓延,显示出他恐怖的力量。 尚未等他足下站稳,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如鬼魅般掠至他身侧,带起的气流将他鬓角的白发都掀动起来。 岑天鸿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反手便是一记“逆风斩”,刀身泛着冰寒的光芒,仿佛能冻结空气,带起的刃风将车顶铁皮削出半尺深的裂痕,碎末飞溅。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发生,反震之力如同汹涌的浪潮般顺着岑天鸿的手臂炸开。他与黑影各自被震飞数丈,却如同鸿雁掠空般,身形矫健地旋身落地于列车的左右两侧。 温羽凡紧贴着碎裂的车窗,眼中满是震惊。 月光下,那道身影的剪影映入他的眼帘:一身笔挺的军装代替了曾经油渍斑斑的围裙,肩章上的金星在夜色中闪耀,手中制式长刀的刀背隐约刻着“朱雀”铭文。 他的喉间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惊呼:“黄队长!”声音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那是在绝境中看到的一丝希望。 第93章 朱雀与刀神 墨绿色的火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空间回荡,带着巨大的气流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 岑天鸿双眼紧紧盯着对面,透过忽闪而过的车窗玻璃,尽管对面的人影模糊,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那股森冷的气机如同出鞘的利刃,直直地穿透空气,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两股绝顶的内力在铁轨上方无声地交锋,仿佛两只无形的巨手在拉扯。 铁架信号灯左右剧烈摇晃,似乎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扯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速度,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不消片刻,当最后一节车厢的红色尾灯掠过眼前时,两人的四目终于在碎玻璃折射的月光中相撞。那对视的瞬间,仿佛能听到彼此内心的战意,火花在空气中四溅。 黄队长懒洋洋地扶着刀柄直起身子,肩章上的金星在弥漫的蒸汽中若隐若现,他眼神平静,语气悠然:“川中地区值守朱雀,见过刀神前辈。”那语调里带着几分特有的慵懒,仿佛此刻所处的并非生死对决的战场,而是悠然自在的茶馆,正悠闲地品茗论道。 “滚!”岑天鸿的回应中裹挟着刺骨的杀意,他的刀重重磕在地面凹陷处,迸溅的火星顺着地面如同蛛网般的裂纹游走,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在他眼中,任何阻挡自己血债血偿的存在,都不过是即将成为刀下亡魂的蝼蚁。 黄队长的目光坚定,不避不让,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刻有“朱雀”二字的刀背,眼神中透着沉稳:“前辈不要动怒嘛,我可是在帮你。你可知,适才的那一刀若是斩实了……白虎便要登门拜访了。” 白虎作为国之凶器,其威力巨大,所过之处,宗门家族都将灰飞烟灭,即便是千里山河,也能轻易踏为齑粉,这是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 “什么朱雀白虎……”岑天鸿脸上现出不屑之色,手腕轻抖,刀锋嗡鸣震颤,强大的气场瞬间扩散开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尔等不过是权贵豢养的鹰犬!想拦我?先看你有没有这能耐!” 言罢他举刀向天,青色火焰腾地窜起数丈,在夜空中凝结成丈许长的冰刃,裹挟着刺骨罡风轰然斩落,那冰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都斩碎。 “烈阳功第九重——凝火化冰!好手段!”黄队长瞳孔骤缩,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旋刀成圆,军刀上的金星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宛如将整轮明月纳入刀身,那光芒照亮了黑暗,也预示着一场激烈的交锋即将展开。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铁轨正中央相撞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颤抖。 方圆十里的铁道如同海中翻滚的波浪,纷纷向上拱起,枕木断裂的脆响接连不断,好似大地痛苦的呻吟。 远处的摩天岭传来沉闷如雷的崩塌声,那直径三尺的松树在强大的气劲下,如同脆弱的稻草般被拦腰斩断。裹挟着碎石的泥石流犹如一条愤怒的黄龙,顺着山势奔腾而下,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月光在激斗的气劲冲击下,仿佛被震成齑粉,化作万千银鳞在两人之间纷飞,如梦如幻,却又暗藏杀机。 空中的直升机在这恐怖的气劲中剧烈震颤,旋翼叶片承受不住强大的撕扯力,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 那坚固的玻璃幕墙应声爆碎,燃油管线在高压下崩裂开来,蓝白色的火焰裹着旋翼碎片冲天而起,炽热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坠落的机身拖曳着长长的火尾,宛如陨星般砸向铁道旁的山脊,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起数十米高的土石,烟尘弥漫。 刀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猩红,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让人不寒而栗。 这场激烈的战斗,已然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了毁灭的漩涡。 温羽凡没能目睹这场对决的终局——墨绿色的列车正以惊人的速度将他带离这片刀光肆虐的险地。 破碎的车窗玻璃外只剩模糊的夜色,他跌跌撞撞冲到最后一节车厢,推开车门时,只见极远处的天地间,两簇寒芒仍在如困兽般纠缠撕咬,刀光映着漫天星斗,恍若天河倾泻人间。 身后传来霞姐鞋跟敲击金属地板的脆响:“凡哥,黄队长能赢吗?” 她的发丝被穿堂风扯得凌乱,眼底满是惶惑,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 温羽凡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担忧,这个答案他无法给出。宗师级的战斗,那等层次的力量交锋,以他现在的眼界根本无法分辨出孰强孰弱,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温羽凡瞳孔突然剧烈收缩:“糟了!” 霞姐被他陡然变调的嗓音惊得一颤:“还有追兵?!”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 “是火车!”温羽凡转身时带起的风撞得壁灯剧烈摇晃,他踉跄着撞开座椅扶手向前狂奔,皮鞋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我去车头驾驶室,你去找老金。快!”他的声音急促而坚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话音未落,整列火车突然发出齿轮错位的闷响,车厢连接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仿佛巨兽正在轨道上痛苦抽搐。 远处刀光映亮的天幕下,蜿蜒的铁道如银蛇般在夜色中扭曲,那扭曲的铁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下一秒火车可能就要脱轨颠覆,情况万分危急。 温羽凡在车厢间急速穿行,过道里横七竖八躺倒的乘客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不过好在这些人都被强大的气机震晕了过去,他也不必再顾忌自己的动作是否惊世骇俗。 只见他足尖在座椅靠背、顶棚横梁、金属扶手与行李架间来回轻点,身形矫健得如同游龙一般蜿蜒穿梭。鞋尖擦过某位乘客的帽檐,公文包带差点勾住他的袖口,可他丝毫没有停滞半步,转眼间就已经掠至驾驶室门前。 厚重的金属门从内反锁着。 温羽凡不及多想,拧着眉抬起膝盖,一脚狠狠踹在门锁处。轰然的闷响传来,门框应声迸裂出蛛网状的裂纹,整扇门歪斜着向内侧倒下,扬起一团灰尘。 踢倒车门的刹那,温羽凡目光扫过歪倒在座椅上的司机。 那人双目翻白如同死鱼一般,下颌松弛地垂着,涎水顺着下巴滴在制服纽扣上,显然是被刚才那恐怖的气机震得失去了意识,生死不明。 “醒醒!”温羽凡一个箭步扑过去,指尖死死掐住司机凹陷的人中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将声音砸进对方耳鼓,“列车要脱轨了!给我睁眼!”他掌下的皮肤触感虚浮,像按在充气的皮囊上,唯有颈动脉微弱的搏动,艰难证明这人尚存一息生机。 司机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呻吟,眼皮重得像坠着千斤砝码,好不容易掀开睫毛,朦胧视线里浮现出一张沾着尘土的苍白面孔。 “发、发生……”他的舌头僵硬得如同冻住的木块,每个字都艰难地从凝固的泥浆里往外拔,“什么事了?” “控制好列车!”温羽凡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重重按在操控台上,金属按钮硌得掌心生疼。应急灯的红光在两人脸上疯狂跳动,像极了末日的倒计时,“快!” 司机迷茫而又紧张地迅速环顾四周,凭借周围的环境,很快判断出了当前的危急状况,心中猛地一惊,瞬间从迷糊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的双手立即熟练而迅速地操作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谢谢啊!多亏了你……”当他带着冷汗的掌心终于握住制动杆时,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刚才还在耳边嘶吼的男子,仿佛被列车的气浪瞬间卷走,唯有操控台上残留的掌纹里,嵌着几粒细碎的冰晶,在仪表盘的蓝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留下的唯一印记。 他愕然转头望向空荡荡的驾驶室门口,走廊尽头的阴影里,隐约有片衣角一闪而过,仿佛是个无声的告别。 温羽凡返回先前的车厢时,一眼便望见霞姐与金满仓同坐在靠窗的皮质座椅上。 廊灯在碎玻璃间漏下冷白的光,那光线将两人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仿佛他们此刻的处境一般凌乱。 金满仓瘫在椅背上,他的瞳孔仍蒙着层白茫茫的雾气,手指机械地摩挲着座椅扶手,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之中。 方才被刀气震晕的余韵仍在他的血管里翻涌,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漂浮在半空中,就连霞姐唤他名字的声音都显得遥远而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先喝口水……”霞姐递了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过去,声音轻柔,带着关切。 恰在此时,列车汽笛撕裂了沉寂的荒野,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划破夜幕。 金属车轮与铁轨摩擦出刺耳的尖啸,最终,列车在一片荒芜的山坳间缓缓停稳。 窗外,唯有稀疏的灌木在夜风里簌簌发抖,仿佛在诉说着这荒野的孤寂。 金满仓举起矿泉水瓶,仰头灌了几大口,喉结上下耸动,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 温羽凡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眼神中满是焦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啊!”金满仓惊得差点打翻水瓶,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我这才刚缓过神……” 温羽凡的目光掠过窗外阴影里摇曳的荆棘丛,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恍惚间,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藏在阴影中,紧紧盯着他们:“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在这列车上了,再晚恐怕就走不成了。” 他知道,虽说黄队长挡住了岑天鸿,但岑家的追杀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金满仓可怜兮兮地望着桌上一口未动的盒饭,塑料餐盒上的红烧牛肉图案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的光,眼神中满是不舍:“好歹让我吃口饭。” 霞姐笑着拿起盒饭,温柔地说道:“行,我给你拿着就是了。”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到我背上来。”说着,温羽凡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金满仓爬到自己背上,语气不容置疑。 金满仓哭丧着脸趴了上去,可温羽凡身后背着的长条包裹硌得他胸口生疼,忍不住抱怨:“你这破东西别背着了。” 温羽凡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调侃道:“要不你下来自己跑!”眼中却满是对金满仓的关心。 金满仓满脸郁闷地嘟囔道:“要不你给我换条腿。”一边说着,一边还微微动了动受伤的腿,脸上露出痛苦又无奈的表情,仿佛真的在认真抱怨这受伤的腿给自己带来的不便。 此时的他们,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还能有这样带着些诙谐的言语,也让略显压抑的气氛有了一丝轻松的意味。 在列车上乘客尚未醒来的寂静中,三人如同敏捷的猎豹般迅速而无声地跃入车外那片黑暗的荒野。 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瞬间便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唯有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仿佛是命运的鼓点。 霞姐紧跟着温羽凡,眼中透露出紧张与不安,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凡哥,我们这是往哪里逃?” 温羽凡脚步不停,回答简洁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知道,总之一路向北就对了。” 金满仓趴在温羽凡的背上,感受着剧烈的颠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恐惧:“你确定这是北?”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陌生得如同异世界的地方,连方向都难以辨认,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 温羽凡沉默了片刻,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减慢,然后说道:“不管了,总之先离列车越远越好。”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决绝和紧迫,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清楚地知道,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死神仿佛就在身后紧紧追赶。 第94章 金色稻田 三人不敢有片刻的松懈,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紧追不舍,拼了命地扎进那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奔逃。 碎石硌得靴底生疼,尖锐的刺痛一下一下传来,而杂草如同隐匿的陷阱,无形的手反复扯住他们的脚踝,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仿佛死神正紧紧攥着他们的后颈,稍有迟缓便会被吞噬。 夜风裹挟着荒草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灌进他们的喉咙,冰冷的气流让肺叶仿佛燃烧起来,如同两片焦土,干涩又疼痛。他们大口喘着粗气,却怎么也无法满足身体对氧气的渴望。 终于,夜色被晨光碾出细碎的裂痕,那一丝蟹壳青的微光,恰似深海中漂来的浮木,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们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一片满栽沉甸甸稻谷的稻田。 成熟的稻穗勾着饱满的谷粒,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丰收的喜悦,金浪在熹微的天光里翻涌,穗尖上凝着的露珠如同未落的星辰,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田埂上的野菊顽强地绽放着,淡紫色的花瓣沾着夜露,在稻浪的间隙里颤巍巍地挺立着,像是在这艰苦的环境中坚守着自己的美丽。 水渠里的溪水漫过新割的稻茬,倒映着渐次亮起来的天空:靛蓝的天幕上,白云被晨光染成蜜色,与田里的金浪相互映衬,仿佛一幅流动的琥珀画卷,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让疲惫不堪的他们感到了一丝宁静与希望。 温羽凡在稻秆的支撑下摇摇晃晃,指尖不经意间蹭到了稻穗上柔软的绒毛,儿时帮着家里收割稻谷的场景如同一幅画卷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那时的阳光浓烈而炽热,晒得后颈发烫,远处布谷鸟清脆的叫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然而此刻,熟悉的稻香弥漫在四周,他的喉间却泛起一股铁锈般的味道,丰收的景象之下,仿佛隐藏着如影随形的追兵,还有那比夜色更为黑暗、未知的前路。 霞姐从帆布包里掏出那盒捂了整夜的盒饭,铝箔餐盒的边缘还凝着一圈发白的油星,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明显:“凡哥,垫垫肚子。” 温羽凡掀开盒盖,红烧牛肉的酱汁早已冻成了琥珀色的胶状物,紧紧地黏着惨白的米饭,看上去毫无生气。他的目光瞥向金满仓膝盖上渗血的夹板,指尖在餐盒边缘停顿了片刻,又将餐盒推回了霞姐的掌心:“这是老金的饭,让他吃。” “别啊大哥,”金满仓扯着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可伤腿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颤动,“你背着我在野地里跑了一整宿,腰杆子都快压折了!快吃,不然我这心里堵得慌,比饿还难受。”他故意把“堵”字咬得很重,尾音却因为冷汗浸湿了后槽牙而微微发颤。 霞姐忽然笑出声,用手指尖捏起一块裹着油冻的牛肉,在两人之间晃了晃。 “好了,两个大男人矫情什么,来,大家分着吃几口。”说着,她自己先咬了一口,腮帮鼓得像含了颗石子,酱汁顺着下巴滴在沾满草屑的裤腿上,却丝毫不影响她大快朵颐的模样。 温羽凡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也伸手取了一块牛肉。 牛肉在嘴里咀嚼出干涩的咸腥味,还混着些许草根碎屑,可不知为何,这味道却比记忆里任何山珍海味都来得实在,仿佛承载着此刻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与共患难的决心。 金满仓见两人吃了,才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般,抓过餐盒,直接用手捏起冷透的米饭往嘴里塞。他心里清楚,以自己这断了腿的身子骨,若不趁着这时候积攒点力气,怕是难以熬过接下来那段充满艰险的逃亡之路。 晨雾如轻纱般缓缓漫过田埂,轻柔地包裹着三人。此时,他们的指尖都沾着油星和饭粒,那是刚刚分食盒饭留下的痕迹。 霞姐把空餐盒折成小块,小心翼翼地塞进背包,仿佛那是一件珍贵的物品。她忽然指着远处电线杆上跳动的麻雀,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你们说,这玩意儿要是烤了吃,够不够塞牙缝?”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金满仓望着她发梢上挂着的稻芒,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 他忽然觉得喉咙里的冷饭竟有了几分暖意,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这危机四伏、随时可能断命的荒野里,能和同伴们分着吃一盒冻成块的盒饭,竟成了一种奢望已久的团圆。 那简单的食物,此刻却承载着他们对生的渴望,和彼此间深厚的情谊。 这时,田埂深处传来细碎的踩踏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混着泥土被碾碎的沙沙声,仿佛有条蛇正顺着晨光悄然靠近。 温羽凡瞬间做出反应,伸手紧紧按住背上的长条包裹的一端,身体紧绷,眼神警惕。 霞姐也迅速行动,手伸入帆布包之中,指尖紧紧握住匕首的握把,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金满仓则慌忙往稻丛里缩,却因伤腿不小心扯到夹板,疼得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三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极为沉重,仿佛结成了冰,眼睛死死地盯着雾霭弥漫的田垄尽头,神经高度紧张。 直到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从稻浪中缓缓浮现。来人肩上扛着锄头,锄头晃着铁锈,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蚊虫叮咬的小腿,看起来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村夫。 温羽凡松开按在长条包裹上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霞姐却仍紧盯着对方腰间隆起的布料,眼神中满是戒备,直到那人抬手抹汗,露出粗布腰带上别着的旱烟袋,她才敢长舒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是种地的。”金满仓瘫坐在稻草堆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因为紧张,竟攥断了两根稻穗,心中的恐惧这才渐渐消退。 远处的村民哼着跑调的川江号子,锄头磕在田埂上迸出火星,惊起几只藏在稻丛里的蚂蚱。阳光终于穿透薄雾,在那人佝偻的背上洒下一片碎金。 温羽凡盯着村民蓑衣上渐淡的草绿色,心中思绪万千。他忽然蹲下身,拨弄着金满仓腿上的夹板,渗血的纱布已经和稻草黏在一起,掀开时扯得伤处泛出青白,令人触目惊心。 他指尖压了压肿胀的膝盖骨,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几粒稻壳,脸上满是担忧:“这么跑下去,老金的腿得废。再说人家有直升机,咱们靠两条腿……我看,不如我们去附近村子里,试着搞点吃食和交通工具。” 霞姐的眉头紧锁,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但是我怕打开手机会……” 温羽凡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果决:“看情况,万不得已的时候该打开就打开。再说了,也未必需要用到手机。” 金满仓往田埂上一靠,伤腿伸直时扯得夹板吱呀响,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还不忘开玩笑:“大哥,你该不会想打劫农民伯伯。” “去你的!”温羽凡抄起团稻草砸过去,草屑扑簌簌落在金满仓炸开的袖口上,他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口袋里还有百八十块,买几个热乎的烧饼,总还是够的。真找不着车……”他下巴朝远处地头蹭草的灰驴一扬,那畜生正甩着尾巴驱赶苍蝇,“打个驴的总行的。” 霞姐的笑声在清晨的田野中回荡,惊飞了一群停在稻穗上的蜻蜓,它们振翅高飞,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行,那我们进村。” 温羽凡再次背起了金满仓,他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他受伤的腿,加重他的痛苦。 金满仓趴在温羽凡的背上,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竟哼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鬼子进村”进行曲。他的哼唱声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在困境中难能可贵的活力与乐观,仿佛在这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给自己和同伴们带来一丝轻松的氛围。 温羽凡听了,不禁笑骂道:“你小子……要是一会儿我们被村民撵出来,我就直接把你扔田里头去。”他的声音中带着责备,却又透着亲昵,像是在嗔怪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金满仓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故意压粗嗓子,模仿着大佐的口音说道:“太君滴,开路滴干活!前方花姑娘滴……”他拖着长音打了个响指,指尖虚虚地往霞姐的方向一勾,“呦西,花姑娘大大滴有!”他的表演滑稽又夸张,仿佛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欢乐氛围中。 温羽凡当场笑弯了腰,背上的金满仓的伤腿也跟着乱晃,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戏瘾,不愿放弃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霞姐抄起一把稻草作势要打,却在扬起手时忽然变招,指尖捏了个兰花指甩过去:“我说太君……这里花姑娘的没有……脑瓜崩的要不要!”她的动作和话语充满了戏谑,让整个氛围更加欢乐。 三人笑作一团,惊得田埂边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所惊扰,也像是在为这短暂的欢乐时光增添一抹生动的色彩。 金满仓借着那股笑劲儿,脑袋往温羽凡后颈蹭了蹭,假装擦汗的指尖迅速抹过眼角。那一瞬间,没人说得清他眼中的湿润究竟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是伤腿传来的钻心疼痛。 三人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朝着眼前的小村庄迈进。 此时,村庄的轮廓在他们眼中逐渐清晰,炊烟袅袅升起,好似给村庄披上了一层温暖的纱衣。 那欢声笑语,在寂静的田野上空回荡,仿佛给这充满未知的逃亡之路增添了一丝希望的色彩。 紧张与恐惧,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暂时忘却了身后的追兵,忘却了前路的艰险,只专注于这片刻的轻松与愉悦。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是在大地上勾勒出一幅充满温情的画面,那画面中,是他们相互扶持、彼此陪伴的身影,是在困境中依然坚守的希望。 …… 村口的小卖部在晨光的映照下,犹如一块甜蜜的方糖,散发着温暖而诱人的气息。那褪色的红色招牌上,“春梅商店”四个字被阳光晒得发白,却依然清晰可辨。 玻璃柜台上,积灰的铁皮饼干盒静静摆放着,旁边的瓶瓶罐罐里,水果糖、薄荷糖以及裹着白芝麻的花生糖色彩斑斓,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金满仓的目光紧紧盯着柜台里的玻璃罐,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伤腿上传来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舌尖的甜腻所掩盖。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自家附近也曾有这样一家小卖部,那时赊账买糖被追着跑的画面,此刻竟让他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亲切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台后织毛衣的老太太缓缓抬起头,老花镜滑到了鼻尖,她透过镜片,目光像一团温水般柔和地打量着三人。 “要啥?”老太太放下毛衣针,柜台上的收音机正播着评书,“啪”的一声惊堂木响,那突兀的声音吓得金满仓差点从温羽凡的背上掉下来。 温羽凡的目光扫过货架上的泡面、火腿肠,还有角落里落灰的白酒,他指了指最上层的饼干,说道:“来两包那个,再来三瓶矿泉水。” “小伙子气色不好啊。”老太太看了眼金满仓苍白的脸,慢悠悠地踮脚拿饼干,蓝布围裙上沾着毛线碎屑,关切地说道,“昨儿夜里闹肚子了?婶子这儿有藿香正气水……”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金满仓腿上的夹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哎呦,这是咋弄的?” 温羽凡连忙赔着笑解释,脸上堆满了善意的谎言:“山里路滑,我这兄弟一个没站稳,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这年头,你们这些来旅游的,怎么净往山沟里跑。摔了不是……”老太太啧着舌,轻轻摇了摇头,满是心疼与责备。她顺手用塑料袋装了把散装冰糖,递了过来,“泡点水喝,去去惊。一共十五块。” 金满仓攥着塑料袋的手微微颤抖,那是紧张与疲惫交织的体现。耳畔传来收音机里的评书声,那熟悉的声音,竟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午后,温馨又令人安心。 霞姐默默往柜台上放了一张十元一张五元钞票。 温羽凡接过饼干时,不经意间看见老太太身后的墙上挂着张泛黄的全家福。 画面中,穿军装的男人抱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背景是片金灿灿的稻田,那灿烂的金黄,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故事,温暖而又充满希望。 第95章 兽医赵大爷 买完东西后,温羽凡三人并未急着离开。 温羽凡面带忧虑,向老太太搭话:“大娘,村里有卫生院不?我兄弟这腿……”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金满仓的腿。 金满仓心领神会,立刻配合地在温羽凡背上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活像伤处突然剧痛无比。 老太太看着金满仓那夸张的表情,笑得直拍大腿,眼中满是慈祥:“卫生院可没有,要看腿啊……” 她抬起织毛衣的竹针,朝村西头指了指,慢悠悠地说道:“前头第三个路口右拐,有个带栓马柱的青瓦院子,那是老赵家。别看他挂的是兽医牌子,治跌打损伤比县城医院还灵!去年隔壁村老李头从牛背上摔断三根肋骨,老赵头给他敷了三副草药,如今能扛着锄头追孙子跑二里地!” 金满仓闻言,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瞬间垮了下去,语气中满是嫌弃和担忧:“兽医啊!” 温羽凡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眼神里透着从容:“兽医,成啊,只要能治腿,管他是医人还是医牲口。” 说着,他弯腰调整金满仓的姿势,故意让夹板蹭到柜台边缘,发出吱呀一声响,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就怕人家嫌我们是外乡人,不肯接诊。” “嗨!”老太太摆了摆手,银镯子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光,脸上满是不在意的神情:“老赵头那人面冷心热,早年在镇上兽医站干过,见惯了生离死别。你们去就说是村东头小卖部的周婶子介绍的,他保准给你们治。”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霞姐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他院子里拴着条黑狗,叫的时候别慌,那畜生就是嗓门大,实际胆子比芝麻还小。” 金满仓趴在温羽凡肩头,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地指路,思绪不禁飘远。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总说“远亲不如近邻”。此刻他望着老人鬓角的白发,一股酸涩涌上喉间……上回见外婆,还是十年前在医院走廊,老人插着鼻饲管,瘦得只剩层皮,那虚弱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三人告辞时,老太太又往霞姐兜里塞了把旱烟丝,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给老赵头的,他就好这口。” “谢谢您了大娘。”霞姐往老太太手里塞了张十元钞票,却被老人推了回来。 老太太的手掌粗糙却温热,指腹上结着织毛衣磨出的茧,她轻轻拍了拍霞姐的手:“多大点事儿!不就指个路嘛,要啥钱!”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大伯父常跟她说的“人情比银子贵”。 温羽凡背着金满仓转过路口,一眼就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栓马柱,不由得低声说道:“但愿这兽医真有两把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担忧。 金满仓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无奈地附和道:“但愿……”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兽医到底靠不靠谱,只希望自己的腿能快点好起来。 他们路过一处晒谷场的时候,一个穿花裙的小姑娘正欢快地追着一片落叶跑。 那叶子打着旋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轻轻落在她脚边,像一只栖息的蝴蝶。 小姑娘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晒谷场上回荡。 温羽凡刚抬手敲门,老赵家的黑狗便在门里狂吠起来,那声音闷重如擂鼓,震得空气都跟着颤动,惊得墙头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黑狗的叫声仿佛在宣示着领地主权,让人不禁有些紧张。 温羽凡和金满仓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情况。 院中立即响起一声喝骂:“黑子,叫什么叫!别叫了,吵死了。” 紧接着,拖鞋踩过石板,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门闩“吱呀”一声被拉开,半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 开门的男人七十来岁,腰背微驼,手里握着一支包浆发亮的旱烟杆,铜烟锅上刻着模糊的竹节纹路,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清晰可见。 温羽凡见状,立刻往前半步,肩带不经意间蹭过门框上剥落的红漆,他面带诚恳地说道:“是赵大爷,我们是村口小卖部的周婶介绍来的。我这兄弟的腿受了伤,想请您给瞧瞧。” 说着,他侧身让开,金满仓那歪斜的伤腿露了出来,夹板缝隙里渗出的血印触目惊心。 赵大爷叼着烟锅凑近,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上下打量着金满仓的伤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周婶子介绍的?” 还没等温羽凡回答,他便侧身让出路来,声音沉稳地说:“进来。” 三人刚一踏入大门,那原本凶狠吠叫的黑狗,此刻竟摇着尾巴亲昵地蹭了过来,丝毫没有了之前隔着一墙时的凶悍模样,仿佛刚才的狂吠只是一场玩笑。 “去去去,别在这添乱。”赵大爷抬脚作势驱赶那黑狗。 可黑狗却半步不离地跟着众人,直到他们都进入了屋内。 霞姐从包里摸出旱烟丝递过去,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大爷,这是周婶让我带给您的。” 赵大爷接过包着旱烟丝的纸包,放在鼻前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嗯,今儿个这烟草是真不错啊。” 不过他并未着急打开,而是将纸包放置在了边上的柜子里,仿佛那是一份珍贵的礼物,要等合适的时候再细细品味。 赵大爷抬手指向靠墙的长板凳,声音沉稳有力:“让他坐那儿,我仔细瞧瞧。” 温羽凡扶着金满仓小心落座,那板凳足有两人长,金满仓的伤腿得以平直伸展在粗粝的木板面上。 赵大爷指间绕着绷带尾端的麻线结,铜烟锅斜叼在嘴角,眼神专注地看着金满仓的伤腿:“你这是小诊所包扎的?手艺还行,就是用的药不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仿佛对各种伤情和治疗方法都了如指掌。 温羽凡听了,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呵呵,确实是这样。” 当解开了所有绷带,开始检查伤情的时候,赵大爷的脸色陡然凝重了起来:“你这腿是被人打断的!” 三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强装镇定。 霞姐反应最快,脸上堆起笑容,连忙开口恭维道:“大爷果然是行家,只看一眼就知道了啊!”她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 “是啊,是啊,神医啊!”金满仓赔着笑连连附和,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讨好之意毫不掩饰。 赵大爷听了马屁,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和自豪,烟锅在手中轻轻晃动。 于是还不等温羽凡等人编出解释,他已经自行开始脑补了:“欠了钱被人追债了?”他的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温羽凡闻言连忙借坡下驴,脸上露出懊悔的神情:“前两年我们哥俩做生意,周转不开时糊涂借了高利贷。哪成想利滚利滚成了无底洞,一时还不上……”他长叹一声摇头,“唉,也是我们贪心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奈和悔恨,仿佛真的是被债务逼到绝境的可怜人。 “对对……”霞姐和金满仓纷纷点头附和,霞姐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担忧,金满仓则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被追债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赵大爷毫不怀疑接受了这个理由,他晃了晃旱烟杆,竹节纹路在煤油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包浆光,悠悠说道:“这世道,生意不好做啊!”说罢掀开墙上褪色的粗布门帘,里屋药柜的斑驳漆色里,隐约透出几味草药的苦香,“先敷三副活血散拔拔瘀,明日再瞧骨缝对位的事儿。” 温羽凡往前半步,喉结动了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大爷,实不相瞒……我们兜里统共就剩一百来块钱了。”他指尖捏着裤兜边缘,磨破的布茬儿在指腹下簌簌响,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 赵大爷挥了挥旱烟杆,脸上满是豁达:“行了,谁还没个难处啊。这次不收钱。”铜烟锅磕在药柜沿上,惊起几星碎末落进捣药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霞姐忙摆手,脸上满是过意不去的神情:“那怎么行啊,我们不能够白看病啊!” 老人弯腰从药斗里抓出把深绿的叶子,指尖沾着的药粉落在粗布围裙上,缓缓说道:“山里人讲究个互帮衬。这些艾草、接骨草都是后山上采的,要啥本钱?”他往牛皮纸包里抖搂药材,干枯的草根蹭着纸壁发出细碎的响,仿佛在诉说着山里人的质朴与善良。 温羽凡又往前蹭了半步,脸上满是诚恳:“自己采的也要费功夫啊。不行啊大爷,要不这样,您看我给您干活怎么样?您这里有什么事我能干的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仿佛只有通过干活才能减轻心中的不安。 霞姐跟着帮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是啊,好歹让我们干点什么,不然我们心里不安啊。” 赵大爷往纸包里抖搂丹参的手忽然停住,转过头时烟锅险些从嘴角滑落,皱纹堆起的眼角漏出笑纹:“成啊!那小子……”他冲温羽凡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长辈的亲昵,“去把东墙根的柴垛劈成细条,码齐在屋檐下。闺女……”又转向霞姐,旱烟杆指向堂屋侧门,“你会动火不?厨房出了门左转,灶台上有刚摘的豆角。” 温羽凡立刻应下,眼神中透着一股利落:“好!” 霞姐把布包往板凳上一甩,袖口挽到肘弯,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我可是轻易不下厨的,今天你们可瞧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准备大显身手。 金满仓单腿支着板凳想起身,脸上带着些许急切:“那我干什么?” “你个瘸子,还是老实待着。”温羽凡笑着踢了踢他的好腿,转身出去院子里找柴堆去了,那笑容里满是关切与调侃。 八仙桌,却只有四个边,正好够四人各据一方。 午饭时间,四人默默坐在桌边,谁也没动筷子,谁也没端起饭碗。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偶尔传来的黑子的低吠声打破寂静。 金满仓看着面前那盛放着不明物质的两个瓷碟,喉结滚动着开口:“霞……霞姐啊……您这两个菜什么讲究啊?这是七进七出火焰山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打破了压抑的氛围,眼里却透着无奈。 霞姐半边脸沾着锅底灰,横眉时却带了几分心虚。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却又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这能够怪我吗?我又没用过这种土灶,掌握不了火候啊。” 赵大爷端起碗抿了口夹生饭,腮帮刚动两下便皱着眉吐回碗里。米粒混着焦糊的锅巴,在白瓷碗里显得格外刺目。他放下碗,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霞姐耳尖发烫,幸亏煤灰覆着瞧不真切。她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神,心里满是愧疚。 温羽凡夹了一块不明物质丢给蹲在桌下的黑子,黑狗嗅了嗅,尾巴夹着往桌底更深处缩。 他看着黑子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要不,晚上还是我做饭。”他用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碳化物体,“虽说我炒鸡蛋能炒成蛋花汤,但至少能咽得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眼神中透露出对做饭的自信。 此后,赵大爷便将三人留在家中住下。 老人虽独居,却并非无依无靠。 他有个儿子早年去了大城市,凭借自身努力,如今已成家立业,在一家公司谋得管理层职位,日子过得颇为顺遂。 儿子孝顺,本想接父亲去城里享清福,可赵大爷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去城里不到一年,他就觉得电梯太闷,车流声太吵,实在不适应,执意扛着旱烟杆回了老宅,继续过着悠闲的乡村生活。 赵大爷安排温羽凡等人借住的,是后院那幢两层小楼。这房子是儿子衣锦还乡时盖的,意在“光宗耀祖”。外墙贴着锃亮的瓷砖,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铝合金窗棂雕着仿古花纹,透着一股雅致。 可除了春节老人的儿子一家会回来住天,大部分时候这房子都空着。玻璃蒙着一层灰,门锁上结着蛛网,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也见证着主人的来去匆匆。 赵大爷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时,一股霉味混着新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窗格,在地板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格子,给这略显冷清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温暖。 他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内,对温羽凡他们说道:“你们就住这儿,有啥缺的尽管说。” 第96章 班车 小山村的夜来得格外早,暮色像泼翻的墨汁,眨眼间便将天地染成黛青色。村民们早早地掩上柴扉,唯有草里小虫的浅吟低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温羽凡抱来一张斑驳的木凳,缓缓坐在小楼前的空地上。 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仿佛一幅水墨画,朦胧而静谧。溪流冲刷石头的声响,宛如夜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的目光穿透暮色,紧紧盯着蜿蜒的山道,仿佛能看到山道上那未知的危险与希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板凳边缘,那里还留存着白日阳光的温度,像是握住了一丝温暖与踏实。 他的思绪飘远,想起了过往的种种,那些逃亡的日子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而此刻,在这宁静的小山村,他却感到了片刻的安宁。 但他知道,危险并未远去,他们还不能放松警惕。金满仓的腿伤尚未痊愈,他们还得继续寻找出路,离开这里,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威胁。 夜渐深,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上了一层银霜。 温羽凡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单,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能尽快结束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霞姐从小楼里推门出来,木扉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夜风轻轻掀起肩头的衣角,像在诉说着夜的凉意。 她走到温羽凡身边:“你打算守夜吗?” 温羽凡点头,目光仍凝着远处的山道,眼神中透着警惕:“岑家的追兵要是追过来,早就该出现了。他们要么是跟丢了我们,要么就是被黄队长或其他事耽误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他们冷不丁给我们来一下,那就麻烦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搁在腿上的长条状包裹,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防线。 霞姐默默站在他身边,听着远处山风掠过竹林的沙沙声,那声音像一首凄凉的夜曲。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涩然:“满仓哥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迷茫。 温羽凡摇头,喉结在暮色中微微滚动:“当然不行,最好明天就走。昨天你也看到了,岑天鸿疯了,丝毫不管普通人的死活。我们在这里待着,只会连累赵大爷这样的老实人。”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仿佛要将岑家的阴影捏碎在掌心里,对岑家的恨意溢于言表。 霞姐轻轻点头,月光落在她发间,将几丝早生的华发照得发亮,显得格外刺眼。 她正要开口,温羽凡却先一步转头,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满是心疼:“霞姐你也去休息,昨天就一宿没睡。” “好。”霞姐答应着,却在转身时顿了顿,“昨天你也一宿没睡,下半夜我来替你。” 温羽凡笑了笑,笑容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不用,你只管睡到大天亮。” 他望着她走进小楼的背影,直到木门再次合拢,才将视线重新投向远山,眼神中透着坚毅,准备独自面对这漫长而未知的黑夜。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拖出细长的光痕,像是在黑暗中短暂的希望,却又转瞬即逝。 然而回到小楼后,霞姐并没有去睡觉。她反手闩紧房门,在床上盘膝坐下,掌心向内轻贴丹田。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她沉稳的呼吸声。 乾坤功的口诀在舌尖反复咀嚼,呼吸吐纳每运转一周天,指尖便多出一分麻痒的热意,那热意顺着手臂蔓延,仿佛是力量在一点点汇聚。 她知道,危险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吐着信子扑上来。而她能做的,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强!强到能挡在温羽凡身前,强到能护着金满仓和赵大爷这样善良的人,在这浊世里寻得一线生机。 她想起温羽凡疲惫的眼神,金满仓受伤的腿,还有赵大爷那布满皱纹却满是关切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振翅声音,也不知是哪只老猫惊扰了息在树上的夜鸟。 那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霞姐睁开眼,眸光里跳动着未熄的战意。她望向窗外,远处,温羽凡的身影依然坐在板凳上,像一尊守夜的石像,孤独却又坚定。 她清楚,有些黑暗,必须由他们共同面对,他们三人,是彼此的依靠,是在这困境中相互支撑的力量。 一夜无事。 次日拂晓,晨雾还未从青瓦上散去,整个村子仍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温羽凡三人已在堂屋门前束紧行囊,准备踏上未知的旅程。 金满仓靠在竹椅上,伤腿缠着赵大爷新换的药布,那药布散发着艾草与樟脑的混合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赵大爷拧着眉头,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金满仓膝盖上,眼神中满是担忧:“胡闹嘛这是!”他的川音带着岷江号子的顿挫,烟杆在土墙上敲出闷响,“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腿骨才接上,你们慌里慌张要走,路上颠簸磕碰,万一骨头长歪了,这辈子就废了!” 温羽凡弯腰鞠了一躬,额前碎发被露水打湿,脸上满是感激与无奈:“大爷,实不相瞒,我们是惹了大麻烦。不能在你这里久待,不然会连累您的。” “不就是放高利贷的嘛!”赵大爷挥了挥手,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粗布围裙上,语气中满是不屑,“我在这山沟沟里活了六十八岁,连熊瞎子都没怕过,还怕几个要账的龟儿子?” 金满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嘴角泛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事情比那严重。大爷,您就别留我们了,会要人命的。” 赵大爷手里的烟袋猛地一抖,火星子落在他开裂的手背上。 他沉默片刻,转身从碗柜里摸出个蓝布包,声音低沉而有力:“等着。” 半个时辰后,赵大爷背着药篓从后山归来,篓子里的接骨草还沾着晨露,仿佛带着山林间的清新气息。 他在灶台前支起砂罐,柴火噼啪声中,浓重的药香漫过堂屋,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给你们备十贴外敷的膏药,再写个内服的方子。”他用树棍拨弄着砂罐里的药汤,火光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皱纹里仿佛藏着岁月的故事,“当年我在伐木场摔断腰,就是靠这方子捡回条命。” 温羽凡看着老人往膏药上撒朱砂粉的背影,喉咙发紧,心中满是感动。他知道,赵大爷为他们付出了很多,这份恩情难以言表。 直到日头爬上东山,赵大爷才将油纸包好的膏药塞进霞姐怀里,又往金满仓裤兜塞了俩烤洋芋,眼神中满是不舍:“记得啊,药需要每天换,可不能偷懒耽搁啊。” 三人走到院门口时,赵大爷突然喊住他们,又从鸡窝里摸出五个温热的鸡蛋塞进霞姐手里。那鸡蛋还带着母鸡的体温,仿佛承载着赵大爷满满的关爱。 黑狗黑子蹲在门槛上,尾巴扫起细小的尘埃,安静地目送他们踏上石板路。那眼神里似乎也透着一丝不舍,仿佛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三人一步三回头,看着赵大爷和黑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此去又会面临怎样的艰难险阻,但赵大爷给予的温暖和帮助,将成为他们前行的动力。 翻过山梁时,温羽凡回头望去,只见赵大爷还站在晒谷场上,身影被晨雾揉得模糊。老人佝偻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旱烟杆斜斜别在腰间,像棵倔强的老树扎根在熟悉的土地上。 金满仓趴在温羽凡背上,伤腿随着步伐轻轻晃荡,他凑近温羽凡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把那一百块钱压在他酒瓶子底下了。”话语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忐忑,仿佛生怕被风听见,传回老人耳中。 “他会骂人的。”霞姐走在右侧,手里攥着赵大爷塞的烤洋芋,油纸包装上的草绳结被指尖摩挲得发潮。 她忽然加快脚步,帆布鞋尖踢飞一粒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路边草丛,惊起两只蚱蜢。 温羽凡肩头沉得发紧,却仍腾出一只手往后拍了拍金满仓的屁股:“干得好!那就走快两步,一会儿大爷拄着拐棍追过来塞钱,咱仨可跑不过他。”他刻意说得轻快,可嗓音里仍裹着没化尽的酸涩。 山风掠过树梢,吹得金满仓后颈的绷带微微鼓起,远处传来零星的狗吠,恍惚间像是黑子在追着晨雾欢叫。 土路扬起的灰尘钻进鼻孔,温羽凡望着前方蜿蜒的山道,在心里估算着距离,这会儿该走了五里地。 山坳后的竹林尽头,隐约能看见班车停靠点的铁皮棚。那铁皮棚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陈旧的光。 山道转过一个急弯,班车停靠点的红顶突然撞入眼帘。那红顶在一片绿意中显得格外显眼,仿佛是希望的象征。 温羽凡放缓脚步,让金满仓滑下后背,三人靠在斑驳的广告墙下喘气。墙上“要想富,先修路”的标语褪成浅粉色,字迹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鲜艳。 那标语像是时光留下的痕迹,见证着这里的变迁。 时间掐得刚刚好,一辆开往县城的班车正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喘着粗气。 车身漆皮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皮,车窗玻璃缺了两块,用塑料布糊着挡风。车内飘出劣质烟草混着汗味的气息,二十几个座位挤得满满当当,引擎声像老黄牛爬坡般吭哧作响。 那班车看起来破旧不堪,却承载着他们离开这里的希望。 一名中年妇女从车门探出头,肥厚的下巴挤在门框上:“去县城不?加你们仨就满员咯,踩油门就走!”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温羽凡回头望去,山道拐弯处果然晃出个佝偻的身影,他的心猛地一紧,焦急地催促:“快快快!先上车!”声音中带着紧张与不安。 赵大爷拄着竹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追来,蓝布包在肩头颠得左右摇晃,裤脚还沾着晨露打湿的草屑。老人抬起胳膊想喊,却被咳喘呛得弯下腰,竹棍差点戳进路边水沟,他那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着急的神色。 金满仓单脚跳上车,用树枝制作的简易拐棍撞在铁皮台阶上发出刺耳的“咣当”声,他咬着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还是努力往车厢里挤去。 霞姐扶着他往车厢里挤,臀部刚蹭到座椅边缘,司机就不耐烦地拍打方向盘:“坐稳了!”语气中满是催促。 车门“哐当”一声合拢,把赵大爷模糊的怒吼关在车外:“龟儿子些……” 班车猛地蹿出去,排气管喷出黑烟。 温羽凡扒着后窗望去,只见赵大爷渐渐缩成个小灰点,还在山道上蹒跚着挥手,他的眼神中满是眷恋。 “大爷也真是……”霞姐攥紧车窗把手,指节发白,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的心里满是对赵大爷的愧疚与感激。 金满仓低头摸着兜里的烤洋芋,油纸包装上仿佛还留着赵大爷的体温,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脑海中浮现出赵大爷那慈祥的面容,心中满是温暖与不舍。 “买票了买票了!一人十块!”中年妇女攥着油腻的钞票夹子,在摇晃的车厢里艰难地走来走去,她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回荡。 温羽凡背靠车门坐在小马扎上,听见这话下意识摸向裤兜,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他的手在兜里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三十二。”他低头数着掌心的钞票,两张十块、两张五块,还有两个硬币在指缝间硌得生疼,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钞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还剩俩钢镚。” 阳光透过车顶破洞照在他手背上,汗毛根根分明,像覆着层金粉,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艰辛。 班车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路前行,车身剧烈地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远处县城的楼群在地平线上起伏,像一堆堆摞起来的火柴盒,那些楼群看起来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仿佛他们的希望就在前方,却又充满了未知。 第97章 两个消息 十月底的北川县城裹着层灰蒙蒙的雾气,仿佛给整座城蒙上了层厚重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就连阳光都变得绵软无力。 班车停靠的城郊站台空荡荡的,只有锈迹斑斑的金属站牌在风里晃出吱呀声,像是垂暮老人的叹息。站台旁的杂草肆意生长,从裂缝中钻出来,在风中摇曳,透着几分荒凉。 温羽凡扶着金满仓下车,鞋底碾过站台裂缝里的杂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远处传来电子钟报时的“叮咚”声,上午十点整,时间的刻度在这陌生的地方悄然划过。 温羽凡蹲在汽车站门口的石阶上,指尖摩挲着地面上斑驳的水泥纹路,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仿佛藏着岁月的故事。这里的阳光带着川中特有的灼烈,和老家的海风味道截然不同——海风咸涩湿润,裹挟着海浪的气息,而此刻的阳光炽热干燥,晒得人皮肤发烫。 金满仓靠在生锈的栏杆上,伤腿上的药布渗出淡淡草色,那是赵大爷敷的草药留下的痕迹。 两人望着街上来往操着方言口音的人群,听着那些陌生的话语在耳边掠过,像两枚被海浪冲上陌生沙滩的贝壳,孤独又无措,不知该漂向何方,也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前路。 霞姐盯着街角蓝底白字的路牌,“北川县客运站”五个字被晒得发白,边缘卷着毛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作为土生土长的川中人,她认得这个地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没想到那晚一路疯跑,竟逃出了安州地界。” 温羽凡抬头望向远处青灰色的山峦,思绪不禁飘回到那晚,两大宗师刀光撕裂长空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当时就顾着逃命了,哪里想那么多。” 金满仓用拐棍敲了敲路边的垃圾桶,惊飞两只绿头苍蝇,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这个不重要,问题是之后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毕竟伤腿未愈,前路茫茫。 温羽凡摊开手掌,两枚一元硬币躺在掌纹里,像两片风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用食指弹了弹硬币边缘,金属光泽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现在这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开手机,要么就直接去银行取钱。你们觉得哪个保险点?” 霞姐毅然转身走向街对面的工商银行,步伐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果敢:“我觉得手机还是尽量不要开了。去银行,岑家势力再大总不能渗透到银行系统里。” “就听霞姐的。”温羽凡扶起金满仓拄着拐棍跟上,三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他们的步伐却充满了坚定,朝着银行走去,迎接未知的挑战。 虽然到柜台能取出更多现金,但三人顾忌着越少与人接触越好,于是默契地选择了at机。 温羽凡心里七上八下,插卡时手指止不住微颤,屏幕散发的蓝光映出他眼下浓重的青黑,那是多日来担惊受怕、疲惫不堪留下的痕迹。 每张卡每天最多取现两万,三人轮流操作。 at机的塑料钞箱吞吐间,六叠百元大钞陆续吐出,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金满仓把钱分成三股,小心翼翼地用赵大爷给的膏药油纸仔细包好。油纸上“每日换药”的字迹被压得发皱,混着钞票的油墨味,像某种荒诞的护身符。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这包着钱的油纸能为他们抵挡未知的危险。 随后,他将包好的钱都装进了霞姐的帆布包里。 霞姐攥着装有现金的帆布包,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纸钞的温度。那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让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走。”温羽凡扯了扯她袖子,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潜在的危险,“找间旅社先换药,顺便买身干净衣服。”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暴露他们行踪的地方,寻找一处暂时的安身之所。 在如今这个社会,按规定住旅馆都是需要出示身份证进行登记的。然而三人因为害怕被追踪,心里满是担忧,自然是不敢轻易出示身份证的。 于是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四处寻找,找了好久,却始终未能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兜兜转转间,天色渐晚,暮色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 三人在雨幕中前行,直到遇到了一位旅馆服务员,在其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外来务工人员聚集的老街。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色块,散发着微弱而又朦胧的光。 温羽凡望着“鸿兴旅馆”歪斜的灯,“兴”字的三点水只剩一点,在风中晃出虚影,显得有些破败和孤寂。 这家藏在务工人员聚居区的旅馆,是栋由五层落地房改建的老式建筑。 外墙爬满了爬山虎,那翠绿的叶子在雨中微微颤动。铁锈色的防盗网里晾着工装裤,裤脚还滴着洗过衣服的肥皂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金满仓拄着拐棍迈上台阶时,铁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栋建筑的老旧与沧桑。他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眼神中仍透着坚定。 “不用身份证。”老板娘坐在一楼堂屋择菜,脚边的煤炉上炖着中药,那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她抬头时,发间的银发卡晃了晃,银发卡上的碎钻掉了两颗,露出底下斑驳的铜色。 霞姐攥着帆布包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堂屋墙上的营业执照,照片被油烟熏得泛黄,经营者姓名处盖着模糊的红章。她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看似简陋的旅馆是否真的安全。 “好,来一间房,先住三天。多出来不用找,都当押金。”温羽凡摸出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声音沉稳。 “302房,楼梯陡,小心点。”老板娘扔来一串钥匙,那随意的动作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交易。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三人摸黑往上走。 黑暗中,只能听见他们轻轻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霞姐的膝盖撞上台阶边缘,闷痛让她倒吸凉气,她咬着牙,强忍着疼痛。 就在这时,却听见楼上飘来婴儿的啼哭,那是那种初生婴儿才有的尖厉哭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温羽凡余光一扫看见墙面上的涂鸦:“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旁边,不知谁用红笔写着“xxx我爱你”。 302房的木门漏着光,门缝里挤出廉价香水混着烟味的浊气,那气味令人有些不适,仿佛这房间承载了无数过客的故事。 金满仓用拐棍捅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看到窗户上的玻璃缺了一角,用塑料布糊着挡风,塑料布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床头柜上摆着半瓶没盖盖的矿泉水,瓶身上凝着水珠,似乎在诉说着上一位住客的匆忙。 “将就一晚。”温羽凡扶着金满仓坐到床上,廉价床垫的弹簧在重压下发出抗议,“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金满仓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霞姐站在窗口,目光望向街对面。 她看见街对面的小炒店亮着“牛肉炒饭 10元”的led灯,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微弱。 厨师在灶台前挥舞铁锅,火光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那熟练的动作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一路的艰辛,不知道这样漂泊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金满仓掏出赵大爷给的膏药,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展开,那油纸上用水笔写着的“这药不能停”几个字映入眼帘,赵大爷关切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门外忽然传来争吵声,川中话混着云贵口音,激烈的话语在雨夜里炸响,打破了这狭小房间里的寂静。 温羽凡听到声音,警惕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出去,只见一个醉汉被工友架着上楼,那醉汉的皮鞋后跟磕在台阶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在楼道里回荡。 楼下的电视机突然爆发出笑声,是某个小品的罐头笑声,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耳,与这充满着不安和疲惫的氛围格格不入。 身后忽然响起金满仓的叹息,他望着窗外飘摇的雨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眷恋和感激,没来由地说:“等这事过去,我要回去给赵大爷买个电磁炉。”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憧憬,仿佛那小小的电磁炉能承载着他们对赵大爷满满的谢意,也能让赵大爷的生活多一份便利,而此刻他们只能在这简陋的房间里,默默期盼着危险能早日过去,他们能安心地去表达这份感激之情。 温羽凡转头看向霞姐,昏黄的灯光在她发间镀了层金边,她的脸庞在光影中显得柔和而坚毅。 “霞姐,老金换药就交给你了。”他摸了摸裤兜里新取的钞票,眼神中透着一丝欣慰,“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们买点东西吃,烧鸡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希望在这艰难的时刻,一顿热乎的饭菜能驱散所有的疲惫。 金满仓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要坐起来,脸上露出孩子般的期待:“我还要吃酱牛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仿佛忘记了腿上的伤痛。 霞姐笑着骂了句,指尖捏着棉签在酒精里蘸了蘸,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宠溺:“得了你,赵大爷说你这腿要忌发物。还是给您老买根棒子骨熬汤实在。” 温羽凡闻言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那轻轻的关门声仿佛隔绝了外面的危险,留下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的温暖。 霞姐开始拆新药包,艾草混着樟脑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散开,那熟悉的药香仿佛带着赵大爷的关怀。 金满仓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忽然笑出声音:“电磁炉做饭轻松,赵大爷就不用蹲在灶台前扇风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对赵大爷的心疼,仿佛已经看到赵大爷用上电磁炉时轻松的模样。 “行,到时候再买个好点的电饭煲。”霞姐用竹片刮着膏药,热气蒸腾中,她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先把这疗程的药敷完,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温羽凡撑开新买的折叠伞,在旅馆周边绕了个大圈。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和着路边大排档传来的油锅爆香,竟也在这陌生的地方衬出几分烟火气。 这片区域街巷狭窄,墙皮剥落,看似破旧,却藏着不少充满生活气息的铺子。 陕西肉夹馍的烤炉滋滋冒油,那香味直钻鼻腔;云南过桥米线的蒸汽漫过玻璃,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就连东北铁锅炖的招牌,也在雨幕里泛着暖黄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家的温暖。 温羽凡先在街角的卤味摊前停下,称了只烧鸡。烧鸡油亮的表皮在伞下泛着琥珀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卤味摊老板热情地多抓了把花生米塞进料袋,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小哥,配酒吃美滴很!”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却让温羽凡心里一暖。 接着,他又拐进巷尾的骨头煲店。砂锅里的筒骨炖得酥烂,骨髓油浮在奶白的汤面上,热气腾腾。他特意叮嘱老板多放葱花和香菜,仿佛这样就能让汤更鲜美。 路过“白鹿炒粉店”时,玻璃柜里的粉干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脚步。透明的粉干在灯光下晃着,像极了老家夜市里阿婆炒的那口,勾起了他对家乡的思念。 “老板,来两份炒粉干!”他心中念起家乡的味道,看着老板往铁锅里倒油,“一份加小米辣,一份清炒。”他交代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油星溅上灼热的锅底,发出刺啦的爆响,老板娘从竹筲里抓起粉干抖进锅,手腕翻动间,酱油与蒜蓉的香气劈面而来,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打包好的餐食堆在塑料袋里,烧鸡的油汁渗出来,把纸袋子洇出不规则的晕染。 温羽凡拎着袋子,在雨中加快了脚步,想着快点回到旅馆,和同伴们一起分享这份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温羽凡拎着打包好的餐食正要折返旅馆,拐过街角时,耳际突然响起两声清脆的“叮,叮”——那是系统特有的提示音。 这声音在雨声中格外突兀,惊得他后颈汗毛瞬间竖起。 与此同时,昏黄的路灯下,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对面阴影里,一男一女共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水珠在路灯的映照下划出银线,像是命运的丝线,交织在这雨夜之中。 两人不过二十出头,男子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女子眸若点漆,头上左侧一搓头发系着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晃,透着一股灵动。眉眼间七分相似,倒像是双生兄妹,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温羽凡眉峰微蹙,伞面倾斜间,路灯将两人身影拉长在潮湿的青石板上。那影子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横亘在他的归途中央,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莫非是追兵?”他喉间发紧,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余光扫过两人头顶浮动的系统对话框,两个「武徒九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他体内内气即刻翻涌,掌心的塑料袋被攥得发出簌簌声响,随时做好了出手搏杀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兄妹二人竟同步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得如同镜像,让温羽凡微微一怔。 不过是两个武徒,温羽凡身为内劲武者自然无所畏惧。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目光锐利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罗青寒抬眸,瞳孔里映着街角昏黄的路灯,眼神中透着一丝沉稳:“温先生您好,我是罗青寒,她是舍妹罗青烟。” “罗家的?”听到这两个名字,温羽凡心中的戒备稍减。 毕竟在川中地区,与他们一样痛恨岑家的,便是罗家了。他亲眼目睹罗家家主被岑天鸿一刀劈成两半,尸体更是被付之一炬,尸骨无存,罗家与岑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们认识我?”他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罗青烟轻轻颔首,声音轻柔却不失坚定:“上次您与奔雷手的比斗,我兄妹有幸前往观赛。”她的话语如同细雨,在这雨夜中缓缓流淌。 “哦……”温羽凡点点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在地下格斗场上的经历,想来自己如今在武道界也算小有名声了,便开口问道:“你们是专门来找我的?有事吗?” 罗青寒抬起左手,罗青烟同时抬起右手,两双修长的手指在雨幕中比划出相同的“二”字手势,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别样的默契。 “有两则消息禀告先生。”罗青寒指尖凝着雨珠,声音沉稳而有力,“其一……” 罗青烟接过话头,眼神专注而认真:“前两天岑天鸿与朱雀的黄队长一战,两人激斗一天一夜……” “哦!”温羽凡向前半步,皮鞋踩过积水里的落叶,发出“咔嚓”脆响,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谁胜谁负?” 罗青寒回答道:“生死未决,胜负未分。” 罗青烟补充:“但岑氏集团已昭告天下,其家主需闭关百日。” 温羽凡闻言心中大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看来黄队长赢了!” 罗青寒摇头,神情严肃:“未必。” 罗青烟解释道:“黄队长之后也隐匿了行踪。” “嗯……”温羽凡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其二。”罗青寒忽然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寒意,让伞下的气氛骤然冷凝,就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罗青烟面色严肃,郑重地宣布:“岑天鸿闭关前在暗网挂出「青铜级悬赏」——取您首级者,赏金一千万。” “一千万!我都想把自己捆了去领赏了!”温羽凡先是一怔,随即半开玩笑地说道。不知为何,他并不害怕,反而生出几分自豪,仿佛这悬赏是对他实力的一种认可,“我还挺值钱的嘛!” 罗青寒指尖轻叩伞骨,那“哒哒”的声音在雨声中透出几分凝重,他神色认真地说道:“悬赏是一个小时前才发出的,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有人找上门。” 罗青烟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满是关切,她轻声提醒:“但先生以后务必当心。”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仿佛在提醒温羽凡,危险随时可能降临,绝不能掉以轻心。 温羽凡点头,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疑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他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毕竟在如今这种被悬赏的情况下,自己的行踪被人知晓可不是一件小事。 罗青寒解释道:“这里有我罗家的产业,我们兄妹此次前来是为处理这些产业,因为罗家也要尽快离开川中。至于找到先生,纯属巧合。”他的声音沉稳,眼神中透着诚恳,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 罗青烟补充道:“我兄妹并非贪图那赏金,只因你我有共同的敌人,才来提醒。” 温羽凡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罗青寒忽然开口邀请:“若先生不嫌弃,可随我兄妹前往龙门洞。家师隐居洞中清修,定能为先生提供容身之所。” 罗青烟唇角微扬,露出清甜笑意:“龙门洞虽小,却是道家正宗传承之地。山门禁法森严,寻常人难以窥探。”她指尖轻轻拂过伞面上的云纹刺绣,“家师常言‘邪不胜正’,先生若肯同行,至少能保周全。” 温羽凡垂眸凝视掌心的雨水,指腹摩挲着掌纹陷入沉默。 金满仓那受伤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还有霞姐小心翼翼珍藏着赵大爷药方的情景,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心里放映。 若真跟随罗家兄妹前往龙门洞,虽说能暂时躲避岑天鸿的追杀,可谁又能保证不会给那清修之地带来麻烦,万一引来了敌人,岂不是连累了无辜之人。 再者,虽说初次见面时,罗家兄妹给他的印象还不错,甚至心中对他们颇有好感,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中,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在这样的处境下,他实在不敢轻易地相信他人,毕竟一旦信错了人,付出的可能就是生命的代价。 “不了,多谢两位好意。”他抬头时目光坚定,雨水顺着伞骨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眼神中透着决绝,“我不想再连累他人了,他日若有机会,我再去龙门洞拜访。” 罗青寒并未勉强,只是淡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日后若有缘分,自会再相见。”他的声音平静,却也带着一丝遗憾。 罗青烟轻声道:“后会有期。” 说罢,罗青寒与罗青烟转身离去,步伐竟出奇地一致,两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薄雾中。 十月的冷雨越下越急,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羽凡却感觉掌心发烫,那是因为他心中有牵挂。 他清楚,从今晚开始,那一千万的悬赏就如同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威胁着他的安危。 但此刻,他心中更惦记着旅馆里等着他的烧鸡、骨头煲,还有那两个与他生死与共的同伴。金满仓和霞姐,他们是他在这乱世中最珍视的人,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 至于那对神秘的罗家兄妹,或许就像这雨夜中转瞬即逝的流星,虽然短暂地照亮了前行的道路,最终却还是会消失在茫茫的江湖之中。 不过至少,他们曾在同一片雨幕之下,为了同一个敌人,有过短暂的并肩时光,这份经历,也会成为他江湖生涯中一段独特的回忆。 第98章 话别 温羽凡推开 302室的门。 房间里,一张折叠桌已经被精心地撑起,放置在房间正中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仪式。昏暗的灯光下,折叠桌显得有些破旧,却承载着此刻的期待。 温羽凡的出现,让霞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快速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塑料袋,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买了这么多啊!” 温羽凡将折叠伞轻轻搁在门边,脱下被雨水浸湿的外套,挂在墙上的挂钩上。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看着霞姐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钱了,吃点好的。” 霞姐小心翼翼地将烤鸡、骨头煲和炒粉干一一摆在折叠桌上,食物的香气迅速弥漫整个房间。那浓郁的香味,混合着烧鸡的油香、骨头煲的肉香和炒粉干的蒜香,刺激着三人的味蕾。 她转身朝床上喊道:“老金,吃饭了。” 金满仓换过药后,药力的作用让他有些犯困,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听到霞姐的呼唤,他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嗯,啊!饭,吃饭,我的肚子早饿扁了。” 说着,他不等别人来扶,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单腿蹦着就来到了桌边。由于动作太大,他的伤腿扯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被对美食的渴望掩盖。 温羽凡看着金满仓的动作,忍不住调侃道:“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金满仓圆眼一瞪,嘴角却挂着笑:“那可不。” 他也不矫情,伸手就撕了个鸡腿,张嘴便咬,吃得津津有味。鸡肉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大快朵颐着。 霞姐也笑着打趣道:“嘿,别说,这几天,满仓哥都瘦了。” 金满仓假装生气地圆眼一瞪:“干什么呢?你们两夫妻合起来欺负我是。” 霞姐双手叉腰,笑得更加灿烂:“就欺负你,怎么了。”她的笑声清脆,难得的恢复了一些原来的做派。仿佛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暂时忘却了外界的危险与压力。 温羽凡抬腿轻轻踢了下金满仓的屁股:“吃你的。” 三人围坐在折叠桌旁,食物的香气和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房间里的阴冷和潮湿,也暂时驱散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酒足饭饱后,温羽凡才将街头偶遇罗家兄妹的事娓娓道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色凝重,语气却仍是不急不缓。 “我的老天爷!一千万?我这辈子连这数的零头都没摸过啊!”金满仓惊得筷子都差点戳进鼻孔,喉结上下滚动着,浑浊的眼珠在灯光下泛着水光,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霞姐的眉头拧成了麻花:“本来要躲避岑家的眼线就非常不容易了,现在出了这悬赏,我们可以说是全民皆敌,路边的随便一个人,哪怕是普通人都可能对我们动刀子。这下可糟糕了!” 雨声突然在寂静中变得震耳欲聋,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三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晃成一片模糊的墨团,仿佛预示着未知的命运。 沉默片刻,霞姐指尖轻轻叩着木桌,打破了沉默:“我虽然和罗家兄妹接触不多,但好歹还是见过的,他们虽然有些神经质,但感觉不是坏人,我觉得去龙门洞也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温羽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果霞姐信得过他们,那你明天倒是可以带着老金过去找他们。”他的声音沉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什么叫我带着老金?”霞姐突然捕捉到话中的不对劲,猛地瞪大了双眼,尖锐地问道,“凡哥,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疑惑和不满。 温羽凡摸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两枚一元硬币,将它们平放在桌面上,硬币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承载着他们的命运。 “被悬赏的人只有我。”说着他将其中一枚硬币推到霞姐面前,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无奈,“分开来走,你们应该更安全一些。” 霞姐一拍桌子怒道:“我不同意。” 金满仓也急了,叫嚷道:“大哥你又想扔下我!我不怕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满是焦急。 温羽凡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冷静,但他的笑容中带着苦涩:“你们别急,我倒是没有那么伟大。这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霞姐恼怒地盯着温羽凡的双眼,沉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不满,仿佛他的解释不能让她满意,她便会狠狠地扇他两巴掌。 温羽凡轻轻用手指摩挲着自己面前的那枚硬币,眼神坚定:“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现在是内劲武者,寻常武徒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是我独自一人,哪怕被数百人包围,我想要逃走也是轻而易举的。就算遇到修为比我高的,我想要逃,那也不是难事,毕竟在逃跑方面,我还是很有心得的。但是如果带着你和老金,我将寸步难行。”他的声音沉稳,一字一句都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这……你……”霞姐没想到温羽凡竟然会给出如此冰冷而现实的解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气呼呼地瞪着他,眼中的愤怒与不舍交织在一起。 金满仓则是低下了头,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都是我的错,我没用,是我拖累了你们。” “老金,我不是那个意思。”温羽凡安慰道,眼神中满是愧疚,“我只是从现实角度出发,进行了一番理性的分析。当然,这么做也有个弊端,如果敌人冲着你们去的话,没我在身边,你们只怕就危险了。” “用不着!我可以保护自己!”霞姐气鼓鼓地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窗外,玻璃的倒影中,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在强忍着泪水。她的语气中带着倔强,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 温羽凡叹了口气,假装没看见她的情绪,继续说道:“明天一早我先出发,你们可以等个一两个小时,或是下午再走。因为离开后,我会打开手机,再去消费几次,这样应该就可以把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他的声音平稳,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霞姐闻言陡然转身,猛地一拍桌子,把外卖盒里的骨头汤都震得洒了出来。她的动作带着愤怒,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温羽凡!”她吼道,“你还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啊!” 温羽凡抬起头,看着霞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的计划很周详,有九成的几率可以活下来。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你放屁!你……”霞姐的嘴唇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道道月牙形的红痕。她想破口大骂他的冥顽不灵,想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让他看看自己泛红的眼眶,可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炭,让她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她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疯子”,便抓起门边那把折叠伞,气冲冲地甩门而出,门板撞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掉落。 金满仓看着霞姐的背影,转头对温羽凡劝道:“大哥啊!你要不去哄哄霞姐……她那边脾气你也知道。” 温羽凡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站起身,径直走向床边。他边走边说:“我好几天没睡,接下去的路不好走,我得先睡一会儿,养足精神。”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疲惫,仿佛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睡眠成了他唯一能恢复精力的方式。说着,他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竟是片刻间便已入梦,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窗外的雨刮过防盗网,发出类似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刺耳声响,与远处夜宵摊传来的嘈杂人声混在一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狭小的空间笼罩其中,令人窒息。那雨声和人声仿佛是命运的交响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感到一丝压抑。 “哎……”金满仓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温羽凡,又望了望门外,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叹息声中,充满了担忧、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在这艰难的处境中,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祈祷一切平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满仓抵御不住疲惫,也倒在温羽凡身边沉沉睡去,鼾声渐起。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条缝,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没有系统提示音,因为温羽凡让系统在霞姐出现的时候不用进行提示) 温羽凡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霞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紧张的氛围。 温羽凡抬眼看去,在黑暗之中,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霞姐的眼眶有些浮肿,那红肿的眼眶仿佛诉说着她内心的担忧与不舍。 “哭了?”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关切。 霞姐轻轻关上门,走到椅子边缓缓坐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仿佛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奏响了一曲沉重的乐章。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才缓缓开口:“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温羽凡看着她,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之后,他对霞姐说出了自己计划的后半部分:“明天我会先往东去,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想回瓯江城。但实际上,半道上,我会再次关闭手机,隐匿行踪,改道北上去京城。而你们,最好是包一辆车,去龙门洞或是直接去京城。”他的声音沉稳,眼神坚定,仿佛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信心。 霞姐听后,微微点头道:“那我们去京城等着你。”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洒下了一缕温暖的光,让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彼此的信任与牵挂,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蔓延开来,成为了他们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最坚实的依靠。 第99章 一路向东 第二天,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泥土气息。天色还未完全亮透,城市仿佛还在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打破这寂静。 温羽凡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定。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仍在熟睡的金满仓,又看了看站在窗边的霞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活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承诺。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鸿兴旅馆,脚步轻盈而迅速。旅馆的门轻轻合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却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霞姐独自一人站在窗边,默默地目送着他远去,目光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的背影,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温羽凡留给她的那一枚一元硬币,硬币边缘的棱角有些硌手,却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丝微弱的安慰和力量。 那枚硬币,就像他们之间的羁绊,虽然微小,却无比珍贵。 她将硬币紧紧地攥在手心,指甲都嵌入了肉里,却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温羽凡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平安无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哭,她要坚强,她要带着温羽凡的希望活下去。 温羽凡背着那个长条状的包裹,独自一人行走在北川县的街头。 晨曦初露,阳光洒在街道上,给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街道上人迹寥寥,偶尔有几只麻雀在街边的电线杆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他先去了一家服装店,店里的灯光柔和,各种款式的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 温羽凡在店里挑选着,他知道,自己需要改变形象,不能再让人轻易认出。 他选了一件深色的风衣,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棕色的皮鞋。十月底的天气已经转凉,街头的人们纷纷换上了风衣外套,这股潮流他也顺势跟上了。 走出服装店,他目光一扫,突然瞥见街角一家早餐店门口,停着一辆有些陈旧的老款摩托车。摩托车车身斑驳,车头左侧挡泥板凹进去半块,露出底下暗红的底漆,后视镜上还挂着褪色的平安符,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弓着背卸牛奶箱,蓝色工装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奶渍,油腻的马尾辫用橡皮筋松松束着。男子的脸上带着疲惫,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喘着粗气,将牛奶箱一个个搬到店里。 温羽凡走了过去,男子也刚好从店里出来,准备继续搬货。他抬头看了温羽凡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又继续忙碌起来。 温羽凡站在摩托车旁,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他决定和这个男子谈谈,也许这辆摩托车能成为他离开这里的工具。 温羽凡直接开口询问,语气平淡:“兄弟,这摩托车卖吗?” 男子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看着温羽凡:“什么?” 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人为何会对自己这辆破旧的摩托车感兴趣,心中不禁警惕起来,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温羽凡。 “卖不卖啊?”温羽凡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男子咽了口唾沫,喉结在晒黑的脖颈上滚动:“你想怎么买啊?”余光瞥见车把手上布满裂纹的头盔,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这车在积水潭里熄火三次,推回家时排气管咕嘟咕嘟冒黄水。 温羽凡报价道:“两万。” 空气突然凝固。 男子觉得耳朵在发烫,心脏像被人攥住般狂跳。他一脸惊诧又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温羽凡,心中暗自嘀咕:“这人是真不懂行情还是骗子啊?” 温羽凡见他不信,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动屏幕:“卖的话,我直接就付钱。不卖就算了。” “你真要啊?”男子心想自己这摩托车本来也是从卖废品的朋友那里拉回来的,当时花了不到三千,修修补补还用了一年多,现在反手卖两万,那不是赚翻了?这么好的买卖哪里能不做,当即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卖……卖啊!当然卖!” 温羽凡笑了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起来。 男子的手机刹那间响起清脆的到账提示音,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原本还带着狐疑的脸上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微张,略带惊讶地说道:“真买啊!” 温羽凡没有多做停留,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伸手迅速拿起挂在摩托车把手上的头盔,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个也归我了。” “行,行,给你给你。”对于这点小小的要求,男子自然不会拒绝,忙不迭地点着头,脸上还残留着那尚未消散的惊喜。 温羽凡将头盔往头上一套,一股混合着烟味与陈年汗臭的味道猛地钻进鼻腔,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 只见他利落地翻身跨上摩托车,目光坚定,对着男子说道:“谢了。” 话落,他用力一拧油门,摩托车发出一阵轰鸣,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一阵尾气在空中飘散。 男子呆呆地望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那惊喜与意外交织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能发上这么一笔横财啊!” (温馨提示:根据《民法典》第 225条,机动车物权转让自交付时生效,但未登记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建议交易后及时办理过户手续,规避法律风险。) 温羽凡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车冲上省道时,排气管喷出的蓝烟裹着机油味,在身后扯出条歪歪扭扭的尾巴。 十月末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锐利地切过挡风玻璃,将里程表上“”的数字照得发亮发白。看到这串数字,温羽凡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霞姐总挂在嘴边的“六六大顺”,他的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油门把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对同伴的牵挂,也是对前路的担忧。 摩托车碾过江油界牌时,路边的梧桐树正簌簌地飘落着金叶,宛如一场金色的雨。那些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向地面,仿佛是时光的碎片,带着秋天特有的寂寥。 他在加油站停了下来,给油箱补满油,顺便买了包烟。他并不抽烟,只是故意在付款时微微抬起头,让收银员能清楚地看清他的脸。在后视镜里,那个穿着红围裙的女孩正对着他的背影拍照,手机壳上的卡通小熊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显得格外醒目。 过了涪江大桥,地势渐渐起伏,道路也变得蜿蜒起来。他故意压着中线行驶,似乎在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的存在,让对面来车的司机都能注意到这辆挂着旧牌照的摩托车。 山道转弯处,后视镜里闪过一辆黑色 suv,车牌被泥点遮了半边,显得有些神秘,而那辆车在他减速时突然加速超过,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山间回荡,给这趟旅程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氛围。 行至巴中段,暮色如同泼翻的墨汁,不由分说地漫了上来,迅速笼罩了整个天地。 他拐进路边的大排档,周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他要了碗麻辣香锅,动作随意却又似别有深意,故意把头盔搁在桌上显眼的位置,那黑色的头盔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邻桌三个卡车司机围坐在一起,正眉飞色舞地吹着牛。 话题从“夜总会的小姐”不知不觉转到了“悬赏一千万的逃犯”,温羽凡听到“温羽凡”三个字时,夹着香锅食材的筷子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缓缓抬头,却正好撞上其中一人突然凝固的表情,那人左眉上方有道狰狞的刀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狐疑与探究。 摩托车再次启动时,后货架上多了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没怎么动过的麻辣香锅。那袋子在风中轻轻晃动,里面的汤汁似乎也在不安地摇晃。 他沿着国道向东行驶,故意在每个红绿灯前停留超过十秒,任由路口的监控完整地拍下自己的侧脸。 路过废品回收站时,他顺手将那红色塑料袋扔进了铁皮垃圾桶,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佛带着他的踪迹,被掩埋进那堆废品之中。 夜如浓稠的墨汁,山路在月光下蜿蜒成扭曲的蛇形,越是深入,坡度越陡。 温羽凡在一处观景台猛地捏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惊飞了栖息在岩石缝隙里的夜枭。 远处巴中市的灯光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明明灭灭。 他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才调出霞姐的号码。编辑框里的光标跳动如心跳,最终按下发送键:「已过三溪口,明日正午到苍溪」。 他知道,霞姐此刻正带着金满仓奔赴京城,手机必然处于关机状态,但这条消息本就不是为他们而发——暗网的悬赏令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山谷里传来汽车引擎的低吼。声音由远及近,在某个弯道处突然消失,仿佛巨兽隐匿于黑暗。 温羽凡重新戴上头盔,陈旧的皮革里混着铁锈味,那是危险逼近的气息。 他故意拧了两把油门,摩托车发出震天轰鸣,震落了悬崖边的碎石,才如离弦之箭冲下盘山公路。后视镜里,观景台的指示牌越来越小,「前方施工」的警示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死神的眼睛。 轮胎碾过一枚石子,迸出的火星照亮路边的里程碑「k137+450」。 温羽凡伸手摸了摸背后长条状的包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在某个急弯处,他猛地拉起车头甩尾,后轮在柏油路上画出漆黑的弧线,扬起的碎石砸在山壁上叮当作响。 这一夜,二手摩托车的车灯如利剑般刺破十七个隧道,颠簸着碾过四十二处减速带,震得油箱里的汽油泛起白沫。 当黎明前的薄雾漫过苍溪县界牌时,「东」字在初升的太阳下镀上一层薄金。 温羽凡摘下头盔,任由晨风吹乱汗湿的头发。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喇叭声,像猎人追踪猎物时吹响的号角。 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山峦,掌心的汗水浸透了车把——诱饵已经撒下,那些在暗网觊觎赏金的杀手,该循着血腥味找上门了。 温羽凡骑着浑身异响的二手摩托车驶入苍溪县城时,正午的日头像枚滚烫的铜饼悬在中天。 摩托车后货架的铁皮震得哐当作响,颠得他尾椎骨发麻,仿佛车肚子里藏着个永不停歇的闹铃。 十字街转角处,褪色的“老字号修车铺”木牌在风中摇晃,生锈的千斤顶图案下,歪歪扭扭写着“补胎打气,兼修电脑”,最后四个字被红漆粗暴地打了个叉,反倒让字迹更醒目了。 斑驳的招牌旁,晾晒的抹布滴着机油,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师傅,给这车做个大保健。”温羽凡一脚踢下支架,车身猛地一震,排气管刮擦着青石板,溅起几点暗红漆皮。 这声响惊动了趴在车底检修的修车匠,那人探出张油光发亮的脸,鼻尖还沾着块凝固的机油,活脱脱像只花脸猫。 “你这车怕不是从废品站拖来的?”修车匠抹了把脸上的油污,露出嫌弃的表情,“修还不如买辆新的。” 温羽凡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两根递过去:“没事,您尽管修,多少钱无所谓,零件用好一点的……另外帮我赶着点时间,我傍晚来取。”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店铺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弧度,阳光恰好落在他刻意露出来的半张脸上。 在修车期间,温羽凡将双手插进口袋,迈着闲散的步子大大咧咧地在街头闲逛,嘴角挂着轻松惬意的笑,俨然一副普通游客的模样。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混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倒也不显突兀。 空气中飘来阵阵诱人香气,他寻着味道走到路边小吃摊前,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滋滋冒油的烤肉串、热气腾腾的豆花,无一不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毫不犹豫地在矮凳上坐下:“老板,每样都来一份!” 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油渍沾在嘴角也浑然不觉,吃得酣畅淋漓,还时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声,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路过一家装潢精致的头盔店时,他驻足片刻,随即推门而入。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头盔,他精心挑选了一个崭新的银灰色头盔,款式时尚且线条流畅。 付款后,他随手将那个满是烟臭味的旧头盔,毫不犹豫地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动作潇洒利落,仿佛要彻底抛开过往的痕迹,以全新的姿态继续这场充满未知的旅途。 按照常理,光天化日之下,杀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然而,当温羽凡踩着树荫在人行道上晃悠时,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一个身穿套头卫衣、帽檐压得极低的青年男子突然猛地撞了过来,与此同时,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刺温羽凡的腹部。 那瞬间空气仿佛凝固,行人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温羽凡步伐未停,连眼神都没偏一下,任由匕首刺来。 卫衣青年瞳孔骤缩,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嘴角疯狂上扬,喉咙里几乎要迸出狂喜的嘶吼:“成功了!一千万是我的了!” “算了,兄弟,这笔钱不是你能挣的。”温羽凡的声音轻飘飘擦过青年耳畔,带着几分惋惜。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金属扭曲的脆响刺破凝滞的空气。 听到这话,卫衣青年连忙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只见上面竟然连半分血迹都没有,更可怕的是,原本锋利的匕首尖端竟然被弯成了九十度,就像一根软绵绵的铁丝。 冷汗顺着他后颈滑进衣领,双腿突然发软,匕首“当啷”坠地,在滚烫的地面上迸出细小的火星。 这个卫衣青年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温羽凡并没有选择反杀他。 街道依旧人来人往,提着菜篮的妇人、嬉笑打闹的孩童、骑着电动车呼啸而过的外卖员,没人注意到这个僵在原地的年轻人。 温羽凡的背影很快融进涌动的人潮,只留下路边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场荒诞的白日梦。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温柔地淌过苍溪县城的大街小巷。透过枝叶交错的梧桐树,细碎的光斑在温羽凡身上跳跃,如同撒落的金箔,在他深色的风衣上织就一幅流动的图案。 他斜倚在公园的长椅上,木质的纹理带着自然的温度,后背被晒得微微发烫。周遭孩童嬉笑追逐的声音、远处传来的蝉鸣,都化作朦胧的背景音。 温羽凡合上双眼,任由轻柔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的芬芳与阳光的暖意,将紧绷的神经一点点熨平。他的呼吸渐渐绵长,在这闹市中的一隅,独享着难得的宁静。 当夕阳将天边染成瑰丽的橘红色时,温羽凡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光。 他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于是他起身漫步街头,寻了家烟火气十足的小店,大快朵颐了一番。麻辣鲜香的滋味在舌尖散开,也驱散了残留的倦意。 暮色渐浓,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温羽凡拍了拍鼓胀的肚子,慢悠悠地朝着修车铺走去。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树影交叠在一起,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神秘的轮廓。 修车铺的铁门上还沾着午后的余热,在暮色里微微发烫。 那辆二手摩托车宛如重获新生,虽外壳依旧留着斑驳旧痕,锈迹在阴影处若隐若现,但新换的链条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冷光,轮胎纹路里还嵌着新鲜的木屑,显然修车匠用高压水枪细细冲洗过,连轮毂缝隙都透着清爽。 温羽凡踢了踢支架,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再没有先前拖沓的杂音。 他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这钱花得值。 “五千。”修车匠用油污的抹布擦着手,油渍在晚霞里折射出细碎的虹彩,“可是你让我尽管修的啊……化油器拆下来泡了三遍,刹车片换的是进口货……”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费用明细,手指还沾着未擦净的机油。 没等他说完,温羽凡已经对着墙上贴着的收款码扫码付了款:“钱过去了,有劳您了。” “呃,这……”修车匠攥着抹布的手僵在半空,原本准备好的讨价还价的说辞全堵在喉咙里。他听到手机的到账提示,看着温羽凡如此爽快,粗糙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甚至萌生了想退还一部分钱的念头。 然而,温羽凡已经利落地跨上摩托车,新头盔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引擎轰然启动,轰鸣声震得路边碎石轻颤,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卷起一阵尘土,只留下淡淡的汽油味在空气中飘散,转眼便消失在街角转弯处。 第100章 围杀 二手摩托车的排气管再次发出低沉轰鸣,碾过省道开裂的柏油路面。 温羽凡握着车把的指节突然发白——后视镜里,五辆黑色 suv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铁兽,正以相同的间距呈一字长蛇阵排列,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这些车辆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般,与摩托车始终保持着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车身棱角分明的轮廓、车窗玻璃上隐约的倒影,甚至连车牌都用相同角度的泥巴遮挡,阵仗之大却又刻意暴露踪迹,倒像是猎人故意向猎物展示獠牙。 温羽凡望着这滑稽的“迎亲车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油门却纹丝未动。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整片天空。 远处连绵的山峦化作浓黑剪影,路灯开始在公路两侧亮起昏黄的光。 随着最后一辆大货车消失在弯道尽头,空旷的省道上只剩下摩托车的引擎声与五辆 suv的低吼声交织回响。 温羽凡伸手摸了摸背后的长条状包裹,在车灯照亮的路面上,他故意压出一道笔直的车辙,像是在为身后的“尾巴”指明方向。 也许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当先那辆黑色 suv突然撕开凝滞的空气,引擎爆发出的轰鸣震得路旁树叶簌簌颤抖。 温羽凡单手轻拧车把,摩托车灵巧地向右侧偏移,轮胎在柏油路面擦出半米长的焦痕。 黑色金属洪流裹挟着茉莉香薰的甜腻气息掠过,温羽凡鼻尖微动——这股刻意掩盖血腥味的香氛,倒像是给杀手戴上了珍珠项链。 透过磨砂车窗,他瞥见寸头男子墨镜下紧绷的下颌线,青龙纹身沿着袖口蜿蜒至虎口,车厢里黑压压的人影如同叠罗汉般挤作一团,膝盖上泛着冷光的金属器械若隐若现。 不等他细想,第二辆 suv已如恶犬扑食般贴了上来。驾驶座的青年死死咬住后槽牙,脖颈青筋暴起如盘虬的枯藤,太阳穴突突跳动的模样,活脱脱被挑衅的斗牛。 两车并行时,温羽凡甚至能听见对方副驾传来的粗重喘息,混合着廉价烟草的辛辣味,随着车窗缝隙漏进晚风里。 “这是要逼停我吗?”温羽凡摩挲着油门的指节微微发力,摩托车发出不甘的呜咽。后视镜里,剩下三辆 suv依旧保持着精准的阵型,像三根钢钉,正将他往预设的陷阱里死死钉牢。 然而事态急转直下!前方弯道突然爆发出刺目车灯,那辆方才擦身而过的 suv如厉鬼回魂,竟在百米外急刹掉头,金属摩擦声中扬起半人高的烟尘。 “够狠啊!”温羽凡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双腿如铁钳般紧紧夹住摩托车车身,猛地发力,摩托车像是听懂了主人的指令,瞬间腾空而起。 后轮擦着 suv的车顶飞过,排气管与车身摩擦,火星四溅,在 suv的车顶盖上留下几个焦黑的斑点。 而那两辆试图包夹的 suv,显然对温羽凡的动作估计不足。它们之间的距离计算也出现偏差,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金属与金属剧烈摩擦,刺耳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迸溅的火花如同流萤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光轨,照亮了这紧张刺激的追逐场景。 温羽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相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他深知,这不过是这场生死追逐中的一个小插曲,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着他。 摩托车在空中短暂停留后,稳稳落地,他迅速调整方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前方疾驰而去,将那几辆 suv远远甩在身后。 一计不成,引擎的轰鸣骤然加剧,四辆 suv如黑色恶狼追着猎物气味蜂拥而上。 先前被刮花车身的那辆更是疯狂,车头歪斜着直撞而来,金属剐蹭声与司机癫狂的嘶吼混作一团。 这种程度的撞击自然不会对温羽凡造成任何伤害,不过,他可不想自己新修好的摩托车受到损伤,于是猛地一捏刹车,摩托车的后轮在地面犁出一道深痕,停了下来。 失控的 suv擦着他肩头掠过,轮胎与地面发出绝望的哀鸣,最终冲破防护栏,在灌木丛中翻滚出漫天枝叶。车身金属扭曲变形的声响中,夹杂着司机的惊叫。 还好灌木丛离地面只有不到一米高,这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之后,温羽凡却并没有继续逃跑,他摘下头盔,任由山风掀起凌乱的发丝。他将头盔随手抛向空中,又落回手中接住,目光平静地望向追来的车辆。 四辆 suv呈扇形将他包围,车灯在夜色中组成囚笼,引擎的震颤让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温羽凡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般局面,伸手拍了拍身后长条状包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猎物终于把猎人围进了陷阱。 五辆 suv的车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几乎同时弹开,那栽进灌木丛的车辆也不例外。 二十三个黑影如同从黑暗中爬出的鬼魅,鱼贯而出。手中的器械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钢管的黑灰、砍刀的银白、匕首的寒光,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微微抖动,恰似杂乱的凶器展览。 跌跌撞撞从灌木里钻出来的青年,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捂着额头,迷彩裤上沾满了草汁,还有蜜蜂蛰痕。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露出缺了颗犬齿的黄牙,愤怒地吼道:“妈的,还摆了老子一道!靠!”此人正是之前驾车的司机,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温羽凡望着这群人,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满满的失望。 二十三人中,那个最壮的汉子,看似孔武有力,却不过是能举起两三袋大米的普通角色。 他们握刀的手势笨拙,如同捏着锄头,脚下的间距也暴露了他们常年久坐麻将桌的习惯。一股劣质白酒味混杂着汗酸,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个移动的废品站。 温羽凡轻蔑地“切”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又是一群来凑热闹的。” 一名身着不合身西装的矮胖男人,像只笨拙的企鹅般往前蹭了蹭,领带卡在凸起的肚腩上,那块看似名贵的金表在夜光下却泛着塑料的廉价光泽。 他堆起假笑,眼神中却透着贪婪:“我说,这位兄弟,你可别怪我们为难你……一千万呐,谁看了不眼红啊,只能委屈你了。” 温羽凡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如寒芒般锐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驱赶一群令人厌烦的苍蝇:“赶紧滚,这事情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掺和的。” “哎呦,还威胁起我们来了!”带着墨镜、手臂上纹着青龙的大汉闻言,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脸上满是不屑。 他向前跨出一步,身上散发着一股嚣张的气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什么人。我就告诉你,好让你今天下去了,也能够做个明白鬼。我们是苍溪帮的,苍溪县这一亩三分地,我们说了算!我告诉你,我们在场的这些兄弟,每一个手上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两条的人命。你今天死定了!” 周围响起参差不齐的哄笑,有人摸出匕首在掌心拍得啪啪响,却连刀鞘都没拉开,那故作凶狠的模样显得格外滑稽。 温羽凡将头盔扣在车把上,指腹按在太阳穴缓缓画圈,听着这群人扯着破锣嗓子吹牛,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废话真多!” “靠!还他妈嚣张!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爷的厉害!”驾车青年满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充血,挥舞着钢管,朝着温羽凡猛冲过去,钢管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温羽凡神色淡然,甚至都没多看青年一眼,只是微微侧身,用肩峰轻撞对方手肘。 那青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钢管脱手而出,在路面上划出半米长的火星,最终“当啷”一声掉进排水沟,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废话了,一起上。后面还有人排队呢。”温羽凡歪了歪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神情轻松自在,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斗,而是一次寻常的晨间锻炼。 矮胖老大见状,涨红了脸,扯着领带,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上!给我干掉他!” 现场顿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各种器械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似杂乱的交响乐。 片刻之后,二十三名暴徒横七竖八地全部趴在地上呻吟,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脑袋。 钢管被折成了诡异的问号形状,砍刀深深嵌进护栏里,而那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正稳稳地插在矮胖老大的皮鞋与脚趾之间,距离皮肤只有毫厘之差,吓得矮胖老大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矮胖老大瞬间脸色煞白,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像只卑微的蝼蚁般苦苦求饶:“大……大哥饶命啊!我们不敢了!” 说着,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西装裤也蹭上了柏油路上的油渍,整个人狼狈不堪,活脱脱像条拱土的胖蛆。 温羽凡微微蹲下身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对方不住颤抖的指尖,冷冷地问道:“你们真的每个人都杀过人吗?” 矮胖老大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双下巴随着动作甩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声音带着哭腔:“没有啊,都是吹牛的!我们平常就是做点高利贷生意……” 得知这些人并非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温羽凡微微皱眉,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滚,别在这儿瞎掺和。” 众人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如获大赦,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朝着车子走去。 引擎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五辆 suv拖着歪斜的车身,如丧家之犬般冲向省道,尾灯在夜色中拉长成惊慌的细线,仿佛他们身后真有洪水猛兽在追逐,生怕走得慢了,便会遭受更可怕的惩罚。 见那群乌合之众慌不择路地逃窜,温羽凡微微眯起双眼,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力量与自信。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然后突然抬头,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四周:“躲够了就出来!”说罢,他扯了扯领口,后颈那道淡疤暴露在空气中,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一千万摆在这儿,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 温羽凡十分清楚,周围隐匿着不少人。系统不断传来的“叮……”的提示声,像尖锐的针一般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愈发警觉。 后方的草丛如同波浪般剧烈晃动,一道黑影裹挟着草屑腾空而起,手中钢刀在暮色中闪烁着森然的幽光,刃口泛着淬毒的暗蓝,带着死亡的气息。 温羽凡甚至来不及转身,右腿如同一根绷紧的弹簧,迅猛地踢出。脚尖精准地撞上对方的膻中穴,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射的沙袋,倒飞出去,撞断了三株碗口粗的槐树。 钢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带着使用者的不甘与恐惧。 在转体的瞬间,温羽凡颈后皮肤骤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强烈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凭借着本能,他侧身一闪,耳际擦过一道冰凉的金属,那是弩箭破风的寒意。 他反手一抄,指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捏住弩箭箭杆,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弩箭在他掌心急速旋转半圈,借着旋身的力道,温羽凡屈指一弹,弩箭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没入左侧三丈外的灌木丛。 紧接着,灌木丛中响起一声闷哼,伴随着枝叶断裂的轻响,显然是击中了什么。 不远处的土坡上传来粗哑的叫嚷:“这家伙是内劲武者!我们单打独斗都得死!一起上!” 喊话的男人戴着一顶印着豹子头的鸭舌帽,背后腰间插着一对拐棍,此人正是在赏金猎人一行颇有名气的“黑豹”。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充满了狠厉与决绝。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听豹哥的!”“就这么办!”“宰了他!”声音嘈杂而疯狂,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即将扑向猎物。 灌木丛突然发出簌簌轻响,仿佛地下蛰伏的巨兽正在苏醒,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最先探出头的黑影佝偻着腰背,粗布衣裳沾着半片枯叶,手中锈刀在月光下划出冷硬的钝角,刀刃上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下一秒,更多身影如破土的竹笋般接连窜出:有人背着三股钢叉,尖齿上还挂着未干的血渍,显然是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杀戮;有人攥着锯齿短刀,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最前方的壮汉肩头架着连发弩机,金属部件在运转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仿佛死神的脚步声。 他们如潮水漫过沙滩般涌来,最初的零星黑影很快汇集成黑压压的人墙。 温羽凡瞳孔微缩,看见最前排的杀手额角纹着骷髅图腾,那图腾仿佛是死亡的象征;右侧斜刺里冲出的少年顶多十五六岁,却咬着匕首狞笑着扑来,衣襟下隐约露出蛇形刺青,那刺青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人群踏碎枯枝的脆响、粗重的喘息声、兵刃相击的清响,交织成一曲死亡前奏曲,预示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第101章 一刀在手 当第一波攻击携着凌厉风声呼啸而至时,温羽凡身形一闪,恰似灵活游鱼般迅猛地跃上树杈。他稳稳地立在枝头,如同一尊孤傲的雕像,俯瞰着下方好似蚁群般密密麻麻涌动的人群。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站在土坡上的“黑豹”。“黑豹”双手挥舞着双拐,帽檐下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夜枭一般,正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与贪婪。 就在这时,一道金属反光从左侧的死角处一闪而过,温羽凡反应极快,足尖轻点树干,借力一个旋身。一柄飞斧擦着他的腰侧堪堪掠过,紧接着,飞斧深深地嵌入树干之中,震得枝叶簌簌掉落,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他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包围圈已经急剧收缩,如今距离他仅仅十步之遥。近百道冰冷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锐刺,在暮色的笼罩下,从四面八方汹涌地朝他刺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面对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的杀手群,即便是有着内劲武者身手的温羽凡,此刻也清晰地感受到后颈处泛起的丝丝凉意,一场恶战已然迫在眉睫。 温羽凡目光如电,深知单凭拳脚难以突出这如铁桶般的包围,指尖用力,猛地扣住背后长条包裹的牛皮绳。 那包裹跟随他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始终不离不弃,此刻在昏暗的暮色中泛着陈旧的深褐色,隐约能看到边缘那磨损的鲛鱼皮纹路,透着一股沧桑的气息。 他用力一扯,包裹在胸前划出一道圆弧,两枚破空而来的箭矢精准地撞在包裹表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温羽凡借势旋身,右掌如铁钳一般紧紧攥住包裹末端,丹田处内劲翻涌,如同江海奔腾,澎湃汹涌。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陈旧的包裹轰然炸裂,碎片如黑色的蝴蝶般四散飞舞,一柄三尺长的武士刀显露出来,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这柄武士刀刀鞘由完整的鲛鱼皮包裹,尽管历经漫长岁月的洗礼,却依然泛着珍珠母般柔和而幽邃的光芒。 刀柄缠绳处,隐约可见那暗红色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无数次的生死厮杀,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刀镡处嵌着的鸽血红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犹如恶魔的眼睛,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既然你们想杀我……”温羽凡单指轻轻一弹刀镡,清越的颤音如同一缕寒芒,带着丝丝杀意扩散开来,“那就别怪我了!” 刀刃出鞘三寸,寒芒乍现的瞬间,刃身泛起的妖冶红光,好似有炽热的鲜血在冰面下涌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最前排手持钢叉的杀手瞳孔猛地一缩,那诡异的红光映在他眼底,仿佛无数冤魂在刀身里痛苦地翻涌,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 温羽凡握住刀柄,手腕轻轻一振,鲛鱼皮鞘“呛啷”一声飞出,如同一道闪电,直撞向侧边冲来的一名少年。那少年慌忙举臂格挡,然而鲛鱼皮鞘上蕴含的强大力量,震得他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刀身完全展露的刹那,四周喧嚣的喊杀声诡异地凝滞了半拍,唯有刀刃上的红光愈发明亮,犹如一盏在夜幕中摇曳的引魂灯,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血影九连斩!” 温羽凡的暴喝声如沉雷般滚过荒林,在夜色中回荡。 不等包围圈合拢,他足尖轻点地面,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腾空而起。 武士刀在暮色中划出一道血色弧光,那红光不再是先前的幽微闪烁,此刻竟如岩浆喷薄而出,刀身周围隐隐浮现出九道虚影,恍若九柄血刀同时出鞘,带着凌厉的气势和强烈的杀意,向着四周的杀手席卷而去。 第一斩迅猛落下,那最前方手持弩机的壮汉,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温羽凡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穿透人群。 刀光闪过之处,链甲如同薄纸般被劈开,血肉翻卷,温热的血雾溅上他的下颌,而他却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中的孤狼。 第二斩斜挑而出,刀身上的红光陡然暴涨三寸,散发着摄人的气息。左侧扑来的持短刀杀手,还未靠近,便被这凌厉的刀势掀飞出去。 杀手的脊椎骨重重撞在槐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刀身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从第三斩到第七斩,温羽凡的刀势如狂风卷叶般凌厉。九道刀影在空中交错,编织成一张血色的罗网,笼罩着周围的杀手。 他足不点地,巧妙地借着树干反弹之力,在人群头顶腾挪翻转。 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片扇形的血幕。 有的杀手持斧格挡,却如同螳臂当车,连人带斧被一劈为二;有的杀手掷出飞镖,可飞镖在触及刀光的瞬间,便被斩成两截。 当第八斩如闪电般划破“黑豹”掷来的双拐时,那对由精铁打造的兵器,竟如同黄油般被轻易切开,飞溅的火星中,温羽凡已欺身至包围圈的核心。 第九斩带着自上而下的雷霆之势,武士刀上的红光几乎凝成实质,在空中拖出丈许长的血芒,宛如天神挥剑斩落冥河。 三名杀手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这恐怖的刀气震得内脏爆裂,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场面血腥而震撼。 温羽凡落地时单膝触地,武士刀深深插入泥土中,溅起的血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道猩红的轨迹,仿佛是死亡的纹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此刻,他周身三丈之内再无一个站立之人,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断刃,仿佛是修罗场一般。 唯有“黑豹”捂着断掉的右臂,面色惨白,踉跄着向后退去,他的瞳孔中映着温羽凡身后那道由鲜血铺就的突围之路,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还有谁?”温羽凡抬袖抹去刀刃上的血污,刀刃嗡鸣未止,红光随着他的喘息微微明灭,仿佛是嗜血的魔器。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令远处的杀手群心生怯意。 远处层层叠叠的黑影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杀手们望着温羽凡,眼中满是敬畏和恐惧。 他们原本以为凭借着人多势众,能够轻易地将温羽凡乱刃分尸,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凶悍,一柄妖刀在手,便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地撕开了他们精心布置的包围圈,让他们见识到了死亡的恐怖。 温羽凡知道,这血影九连斩已一次耗费了他三成内劲,同样的招式他只能出再用两招。 但眼前这道浸透鲜血的生路,是他今夜唯一的希望。 夜色依旧浓稠如墨,朝阳尚在地平线蛰伏,可他要让这些藏在阴影里的鬼魅,先目睹地狱的晨光。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残余内劲压制翻涌的血气,掌心紧握刀柄时,瞳孔里跳动的杀意凝成实质。 当冷冽目光扫过包围圈,那些与他对视的杀手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纷纷惊惶偏头,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看见死神在瞳孔里张开漆黑羽翼。 “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温羽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威压,字字句句砸在众人心头,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人群中几个持短刃的喽啰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包围圈如同被虫蛀的竹帘,裂缝从西北角开始蔓延,逐渐扩大。 温羽凡眼中精光爆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武士刀被他牢牢握紧,刀身红光再次亮起,不同于先前的妖冶,这一次是如同凝固的鲜血般深沉凝重的血色。 “天刀断江山!”(这是岑玉堂的刀法) 暴喝声震得四周树叶簌簌掉落,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包围圈。 武士刀劈开空气的尖啸声刺耳欲聋,地面竟被这恐怖的刀气震出蛛网状的细纹。 当刀光在包围圈边缘绽开时,一道比夜色更浓的猩红弧光闪过,持盾杀手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连人带盾便被斩成四段,飞溅的血雨在月光下宛如绽放的恶之花。 这一斩,温羽凡将五成内劲灌注其中,刀光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炼狱。 那道猩红弧光如死神镰刀划开夜幕,原本犹豫的杀手们瞳孔骤缩,手中兵刃当啷坠地。 有人转身时被同伴绊倒,在地上连滚带爬;有人将兵器抛向身后,妄图阻挡追兵,却只换来温羽凡更快的追击。逃窜的脚步声、哭嚎声混着树枝断裂的脆响,将夜色撕扯得支离破碎。 军心乱,但还未彻底崩溃,温羽凡知道此时必须乘胜追击。 他无情地踏着尸体堆叠的血路疾驰,武士刀在月光下吞吐寒光。他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溃散的人群中,刀光所至,不是精准切开脖颈动脉,就是直取心口要害。 每一次挥砍都带起半弧形血雾,动作行云流水,招招致命却又干净利落,宛如在演绎一场残酷的死亡圆舞曲。鲜血溅上他的衣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黑豹”倚着歪斜的树干,看着自己精心组建的杀手团如潮水退去,断臂处血珠不断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当温羽凡的脚下鲜血汇聚成湖泊的时候,这个向来以心狠手辣着称的赏金猎人终于发出破锣般的惨叫:“快逃……” 众人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旷野深处。 夜风拂过,卷起血腥气扑面而来,旷野里只剩下寂静与月光,仿佛方才的杀戮只是一场噩梦。 温羽凡单手握刀,身姿笔挺,刀尖斜斜指向地面。他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透,那武士刀的红刃之上,血浆黏稠,沿着刀身缓缓滑落,凝聚在刀尖,“啪嗒”一声滴落在地,在杂草间洇染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明月悄然升至中天,清冷的银辉倾洒而下,落在他那染血的发梢之上,将他周身那股凌厉的戾气,镀上了一层苍白而柔和的光芒。 远处,夜枭发出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啼叫,在这死寂的氛围中回荡,却无法惊起满地尸体上那已然凝固的血痂。 温羽凡微微俯身,动作沉稳而缓慢,擦去刀身上的血浆。在这寂静中,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并非恐惧,而是劫后余生的热血沸腾,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仿佛是生命不屈的鼓点。 他寻回刀鞘,反手轻轻一转,武士刀带着寒光,如灵蛇归巢般顺滑地滑入鲛鱼皮鞘,发出一声清越的“呛啷”声,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格外清晰。 他又从一具尸体上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剑袋,剑袋上沾染着斑斑血污,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勉强还能使用。 他将武士刀装入剑袋,背在身后,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温羽凡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辆老旧的二手摩托车,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头盔扣上的刹那,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挡风玻璃上暗红的血渍像干涸的泪痕,记录着方才厮杀的惨烈。 他跨上锈迹斑斑的摩托,关节处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引擎轰然启动,轰鸣声撕破黎明前的寂静,排气管喷出的尾气裹挟着血腥气,在月光下凝成一团淡灰色的雾霭,如同死神吐出的叹息。 拧动油门的瞬间,摩托车后轮无情地碾过一枚带血的弩箭,金属摩擦的尖啸声中,温羽凡瞥见东方天际泛起蟹壳青的微光。 蜿蜒的道路像条盘踞的巨蟒,通向未知的黎明,后视镜里,满地杀手的尸体正被晨雾轻柔地吞噬,宛如一场荒诞的梦境正在消散。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这场噩梦远未结束。 项上高悬的千万赏金,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将吸引更多嗜血的秃鹫。 车轮卷起碎石疯狂飞溅,减震器在坑洼路面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温羽凡却将车把握得更紧。 头盔面罩下,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地平线——那里不仅有即将升起的朝阳,更酝酿着足以将他吞噬的风暴。 晨雾散尽时,摩托车的尾灯如同最后的星火,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唯有路边草丛里斑驳的血迹,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如同这条血色之路上永不褪色的注脚,默默诉说着这场厮杀的残酷,也预示着前方更加凶险的征途。 第102章 阿朵民宿 接下来的三天,那辆锈迹斑斑的摩托车,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老兽,驮着温羽凡在川渝的山地间艰难地颠簸着。 车把上的皮质缠带早已磨破,露出了底下斑驳的金属骨架,可温羽凡的手掌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紧紧地握住它。 他昼夜不停地赶路,清晨的巴中,晨雾弥漫,吊脚楼群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摩托车像是一条黑色的鱼,迅速地掠过;达州的暮色里,他穿过货运隧道,排气管喷出的青烟与路边摊飘来的辣椒香气混合在一起,在风中凝聚成了他流浪的轨迹。 当车轮碾过重庆的界碑时,温羽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霞姐的短信。 他停下车,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凡哥,我和满仓哥已经顺利到达京城,一切安好。期望你也能平安!我们在京城等你。”温羽凡静静地看完短信,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随后他默默地关闭了手机。 突然,他猛地拧转车把,车头甩开了正东方向的朝阳,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扎进了南下的国道。 摩托车的齿轮在山路上摩擦,啃出一道道火星。 温羽凡嚼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压缩饼干,干涩的饼干在嘴里被艰难地咽下。他看着路牌上的汉字渐渐染上了苗文的墨色。 夜色渐深,当月亮缓缓升上中天,轮胎在崎岖的道路上轧碎了最后一缕沥青,前路未知,但他无所畏惧。 入黔第二日,温羽凡骑着那辆锈迹斑斑的摩托车,在山道上艰难前行。就在某个转弯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大片靛青色的梯田从云深处倾泻而下,宛如天神失手打翻的靛蓝染缸,顺着山势层层叠叠,漫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蓝色海洋。 苗家吊脚楼的飞檐翘角,如同一支支锋利的箭,刺破了弥漫的雾霭。檐下悬挂着的铜铃,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谁用指尖拨响了半阙沉睡的古歌,在山间悠悠回荡。 摩托车的车轮缓缓碾过被露水浸润的青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惊起了两三只花翅膀的蝴蝶。蝴蝶扑棱棱地飞向远处被云雾缠绕的吊脚楼,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酸汤香气,混合着新擂的木姜子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温羽凡摘下头盔,任由山风卷着汗湿的发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浮动着艾草香与火药味,那是苗地特有的气息,既藏着蛊毒的神秘秘辛,又飘着猎枪留下的余烟,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古老与沧桑。 他知道,这里是贵省,是岑家的势力范围。但他也知道,这里表面上看似危机四伏,实则已经背后空虚。 岑家的两大高手因伤闭关,追兵如同撒网一般被派去围堵东线,却没想到,他温羽凡会突然转头冲入这看似“三不管”的苗地。 而岑家自以为掌控了蛊师联盟的眼线,却忘了苗疆的规矩:毒师的蜂巢从不向外来者效忠,他们只认能喝下一整碗蛊汤的狠角色。 摩托车在青石板路上剧烈颠簸着,一路前行。当路过那依山而建的苗寨时,从错落的竹楼里传出织布机有节奏的咔嗒声,仿佛在编织着岁月的纹理。 三三两两的苗人少女,身姿轻盈,挎着竹篮从旁闪过。她们身上的银饰在阳光的照耀下叮当作响,犹如一串流动的音符。 可当她们瞥见温羽凡背后那装着武士刀的剑袋时,原本轻快的步伐陡然停下,眼神中瞬间闪过警惕的光芒,仿佛温羽凡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温羽凡自然明白,自己一路厮杀,染血的气息早已深入骨髓,在这宁静的苗寨里,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然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行至黄昏,群山间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息,细密的雨丝悄然飘落。 温羽凡在一处悬索桥边停下了摩托车,他远眺着云雾缭绕的雷公山主峰,那座山峰宛如一个神秘的巨人,被云雾笼罩着,看不清全貌。 而他剑袋里的武士刀突然微微震颤发烫,仿佛在与苗疆深处某股隐秘的力量产生共鸣,那股力量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摩托车再次启动,在雨幕中,断断续续的古歌尾音传来。 那调子粗犷而苍凉,仿佛是用牛骨在树皮上艰难刻出的,带着股狠劲。雨滴敲打着头盔,发出“咚咚”的声响,与古歌的韵律相互交织,仿佛是山野间独特的节奏,诉说着这片土地的神秘故事。 温羽凡突然想起苗族古经里的“送阴调”,传说那曲调既能送亡灵归乡,也能引活人入彀,而此刻这歌声在雨幕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夜幕如同泼墨般,迅速浸透了群山。 在一片黑暗中,温羽凡终于在山坳里看到了一簇暖黄的灯光。 那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吊脚楼,飞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已经褪色,灯笼穗子在夜风中摇晃,拉出一道道残影。 木牌上“阿朵民宿”四个朱砂字,虽被风雨磨去了边角,但仍散发着热辣的苗家风情,仿佛在向他招手,又像是在警告他,这里既是暂时的栖息之所,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机。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声音在静谧的民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位身着靛青色百褶裙的少女正坐在火塘边,专注地鞣制着兽皮。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银项圈随着动作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 “客人要住店吗?有房间!”她的声音清脆,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温羽凡背后的剑袋,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牛皮蛊囊,目光中闪烁着苗人特有的机敏与警惕,仿佛在评估着温羽凡这个外来者的威胁程度。 民宿里弥漫着木柴燃烧的清香,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还夹杂着酸汤鱼的辛辣气息,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二楼的走廊上,几串干辣椒在穿堂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宛如给每个房间都系上了一条火红的腰带,为这古朴的民宿增添了一抹亮色。 “来一间。”温羽凡简短地说道,目光平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选了临窗的阁楼间,竹床看上去质朴而坚实,床上铺着蓝底白花的粗布床单,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枕头边摆着一个绣着蝴蝶纹的香囊,凑近细闻,艾草与雄黄混合的气息钻入鼻腔,显然是用来驱蛊防虫的,这小小的香囊,也透露出苗家独特的生活智慧与神秘的文化底蕴。 温羽凡倚着窗棂,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叩击着雕花窗格。下方苗寨正沉入夜色,星星点点的灯火如散落人间的萤火,将木质吊脚楼的轮廓晕染成暖黄的剪影,仿佛给这座深山里的村寨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 远处,雷公山主峰依旧裹着厚重的云雾,时而有月光穿透云隙,照见山体嶙峋的轮廓,宛如沉睡的巨人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那些云雾似是被山巅神秘的力量牵引,时聚时散,给这座苗疆圣山更添几分诡谲莫测的气息。 楼下突然传来哄笑声,几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将苗家老汉围在火塘边。老汉布满皱纹的手在空中比划,讲着蛊术传说里的骇人故事,火光照得他脸上的沟壑明暗交错。 女孩们举着手机拍摄,镜头不时扫过火塘上翻滚的酸汤鱼,氤氲热气中,苗家腊肉的焦香与木姜子的辛香混着年轻人兴奋的低语,飘进了温羽凡的窗口。 他垂眸望着剑袋在月光下投下的暗影,手指轻轻按住微微发烫的刀柄——这喧嚣与他无关,只希望蛰伏在苗疆深处的暗流,不要找上自己。 忽闻楼下传来阿朵急促的苗语叱骂,尾音带着尖锐的颤音:“莫乱碰火塘第三块砖!” 温羽凡循声探头望去,只见穿荧光冲锋衣的男孩触电般缩回手,砖缝里半截竹筒若隐若现,筒口棕红色的蛊虫正扭成诡异的螺旋状,密密麻麻的足须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阿朵旋即用铜盆扣住砖面,金属碰撞声惊得火塘火星四溅。 她抬头看向温羽凡时,笑容却瞬间甜腻如蜜:“客人想尝酸汤鱼么?我家火塘炖的鱼,最能驱山岚湿气。”少女说话时舌尖轻抵上颚,尾音带着苗语特有的婉转,耳后蛇形刺青随着动作蜿蜒起伏。 “好,给我来一份。”温羽凡应声下楼,鞋底踏过木梯的声响与火塘的松枝爆裂声交织。 阿朵递来的粗陶碗腾起白雾,酸汤表面翻滚着红亮的油花,野山椒碎里若有若无地混着几星雄黄粉,在火光中闪烁如细碎的金砂。 温羽凡舀起一勺酸汤送入口中,热辣酸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他挑眉赞叹,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淡疤:“这酸汤的力道够劲,鱼鲜里还透着木姜子的野香……地道。” 话音未落,阿朵已笑得银项圈叮当作响,眉眼弯成月牙:“客人是会吃的!这酸汤是用百褶裙边的老坛泡了三年的,鱼是今早从后山水潭捞的活物。”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牛皮蛊囊,袖口滑落处,一截蛇尾刺青与耳后纹路遥相呼应。 “实不相瞒,想借身干净衣裳换洗。”温羽凡皱着眉扯了扯那染血的衣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酸汤的热气钻进鼻腔,确实破坏了酸汤鱼原本的美味。 “客人稍等。”阿朵听闻,立刻起身,裙摆轻轻扫过火塘边的第三块青砖,发出闷闷的空响,仿佛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敲出一道神秘的节奏。 “现成的男装只有阿爹留下的旧衫,客人莫嫌弃。”她很快从二楼抱来一件青布对襟衣,粗麻布料散发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气,清新而自然。 她的指尖轻轻掠过温羽凡袖口那刀割的破口,眼神微微一凝,随后压低嗓音,那声音如同丝线般传入温羽凡耳中:“您这身……”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只怕要单独用皂角水煮三遭才能洗干净。” 午夜时分,周遭一片静谧,唯有窗外虫鸣断断续续。 温羽凡假寐着,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走廊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猫爪轻踏在木地板上。他瞬间翻身,手如闪电般扣住刀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盯着房门。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时,阿朵的声音从楼下悠悠飘来,那语调带着苗家女子特有的软糯与威严:“这位客人是带刀的贵人,你们这些打黑拳的小崽子,莫要找死。” 紧接着,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似是短刀与什么硬物相触,伴随着几声压抑的闷哼,显然是有人被短刀抵住咽喉,被强行拖走。 门外,阿朵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客人尽管安心睡着,阿朵的店是全苗疆最安全的店,住在阿朵的店里,定然不会有任何闪失。”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应对任何陌生人都戒备的温羽凡相信阿朵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声音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温羽凡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阿朵民宿定然会生意兴隆。”温羽凡松开握刀的手,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缓缓说道。 这一夜,温羽凡终于可以安心入睡。 阿朵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毛毯,包裹着他。他睡得很沉,很香,仿佛这一夜,所有的疲惫与担忧都已消散,这是他逃亡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梦乡里,没有追杀,没有血腥,只有苗疆宁静的夜色。 醒来时,温羽凡觉得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轻松。他坐起身,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苗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鸡鸣声,那声音仿佛是生命的召唤,带着希望的力量。 他起身穿上阿爹留下的旧衫,虽然有些宽大,但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温暖。 晨光斜斜切过天井,在阿朵肩头镀上金边。她弯腰时,靛青色百褶裙如绽放的鸢尾花,银项圈垂落的弧度里,细碎的金饰随着动作轻颤。 听见木楼梯传来吱呀声,她直起身的刹那,发梢扫过干辣椒串,沙沙声响混着火塘木柴的爆裂声,像是苗疆独有的晨曲。 温羽凡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在这个陌生的苗疆,他遇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客人昨夜睡得可好?”她转身时,眼角带着苗家女子特有的笑意,腕间银镯相碰发出清响。 “托阿朵姑娘的福,”温羽凡指尖拂过楼梯扶手的蛊文刻痕——那是昨夜新添的“安睡符”,“这里的竹床是我睡过最舒服的床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望向窗外,晾衣绳上的血衣已干透,在晨风中轻轻晃着,宛如一面褪色的战旗。 “那就好。我家这床板是用雷公山的香樟木打的,虫蚁不蛀,还能镇心安魂。”阿朵笑得眯起眼,从火塘边端来青瓷碗,里面是刚煮好的苗家油茶,浮着炒米与核桃仁,“早上要吃点什么?酸汤鱼还是竹筒饭?” “有什么吃什么,”温羽凡接过油茶,滚烫的茶汤熨着掌心,“再劳烦打包些干粮,要经饿的,最好能顶三天路。” “客人这就要走?”她转身去橱柜取竹编食盒,背对着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雷公山最近起了山岚,摩托车怕是难走……” “还有人在等我,”温羽凡低头搅动油茶,炒米吸饱了汤汁沉到碗底,“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阿朵不再说话,双手熟练地将糯米粑粑、腌肉干和用荷叶包的杂粮饭团装入食盒。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苗家女子的细腻与温情。 温羽凡注意到她往最底层塞了个油纸包,边角露出靛青色布条,那是苗人用来包裹蛊药的特有形制。他心中一动,明白这是阿朵在暗中帮助自己。 “路上若遇着雾气,”阿朵将晾好的衣服和食盒用布包了,交到温羽凡手中,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就嚼颗包里的花椒。”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混着蛊香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猎头寨已布‘五毒阵’,客人取道犀牛谷可避过。” 温羽凡感激地道谢:“多谢阿朵姑娘。”萍水相逢,皆是过客。阿朵只是个商人,本没有理由帮助温羽凡。而她愿意施以援手,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的善良。 付完钱,温羽凡转身离去,摩托车发动的轰鸣声惊起了檐下的麻雀。 摩托车缓缓驶出阿朵民宿,温羽凡回头望了一眼,阿朵站在民宿门口,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愈发清晰,那靛青色的百褶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山路转过第一个弯时,风里传来极轻的歌声,那熟悉的苗家古调《送郎调》,歌词被山风扯得支离破碎:“……金竹扁担软溜溜,妹挑郎走千里路……” 摩托车剧烈地跃过坑洼,食盒里的糯米粑粑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在提醒温羽凡阿朵的心意。 温羽凡低头看了看腰间晃动的铜铃,那清脆的铃声,夹杂着阿朵未唱完的古调尾音,仿佛是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在这布满危机的苗疆土地上,在刀山蛊海之间,一步步朝着未知的黎明前行。 晨雾渐渐散去,前方路牌上“鹰嘴崖还有五里”的字样被新喷上的红漆,覆盖在旧有的“小心落石”警告之上。 温羽凡拧动油门,青布衣襟被风高高卷起,露出腰间的铜铃。 那铜铃在风中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着风声,和着阿朵的歌声余韵,似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第103章 第三栋吊脚楼 苗疆腹地蒸腾着氤氲湿气,仿若一张无形的轻纱,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苍翠的山峦层层叠叠,宛如凝固的绿色海浪,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风裹挟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不知名野花的馥郁,在鼻腔中交织出一股神秘的味道。 脚下的道路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巨蟒,蜿蜒盘绕在山林之间。青石板上爬满墨绿的苔藓,表面湿润滑腻,每走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摔倒。 藤蔓从路旁的古树垂下,如同巫婆的长发,不时拂过脸颊,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枯木横亘在路上,树根如虬结的青筋凸起,有的路段甚至被经年累月堆积的落叶完全覆盖,踩上去松软塌陷,仿佛随时都会坠入未知的深渊。 山涧溪水在岩石间奔涌,发出轰鸣的咆哮,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增添了几分诡异与不安。 腐叶下藏着无数碎石,每当脚步落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扑棱棱的振翅声在空谷中久久不散。 温羽凡在崎岖的道路兜兜转转,原本指南针的指针稳稳指向犀牛谷方向,然而当腐叶下的碎石突然发出脆响,他鬼使神差地转向了另一条被苔藓覆盖的小径。 潮湿的雾气在蕨类植物间游走,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轻响,像是山神在暗处窃笑,引着这个异乡客走向命运的岔路。 摩托车徒劳地挣扎着,轮子疯狂地在泥泞的山路上空转,红色的泥浆像一条条愤怒的蛇,紧紧缠绕着挡泥板,最终迫使温羽凡熄火下车。 他推着摩托车,踩着厚厚的腐叶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腐朽的记忆上行走。 腰间悬挂的铃铛突然发出一阵不规则的轻响——三长两短,那是阿朵姑娘提过的“危险警示”。 他猛地抬头,只见山道两侧的树木上,挂满了风干的兽耳,每一只耳朵都穿着细银线,在风中摇曳,闪烁着细碎而诡异的银光。 最前方的一棵老松树上,一块木牌如同某种古老的警示碑,上面“猎头寨”三个朱砂写就的大字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隐约可见底下斑驳的旧字:“擅入者——剜目饲蛊”。 摩托车再次启动时,油表指针已经逼近红线,发出刺耳的警告。 温羽凡摸出阿朵给的花椒,几粒饱满的果实被他含在舌下,辛辣的味道瞬间刺激着味蕾,却无法压制住喉间那股越来越浓的铁锈味。 转过山腰的刹那,整片猎头寨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猛然撞进他的视野:上百座吊脚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每一栋楼的飞檐下都挂着风干的兽头。(原本应该是人头,但在这太平盛世,挂人头是违法的,所以改成了兽头) 兽头上插着的蛊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群魔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祭典舞会,阴森而诡异。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苗疆的湿冷空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未知蛊毒的气息,灌入他的鼻腔。 他知道,他已经深入虎穴,每一步都可能是生与死的考验。但他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向前,去面对这未知的挑战。 村口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牛头图腾,牛角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布条,在阴风中轻轻摆动,仿佛某种古老的警示。 在牛头图腾的阴影下,站着一个身穿兽皮的老人,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腰间挂着一串银质骷髅头蛊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 当他的目光落在温羽凡背上的剑袋时,缺了门牙的嘴咧开,露出黑紫色的牙龈,像是一道干涸的血痕。 “外乡人,”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虽然现在是太平世道,但猎头寨能不进最好还是不要进。” 摩托车在寨口停下,温羽凡注意到地面铺着的并非寻常的青石板,而是密密麻麻的人骨,这些骨头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浸染,洁白得可怕,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腰间的铜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响,如同某种危险的预警。 他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竟然产生了幻觉,那满地的人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旷。 “车快没油了,得找地方加油。老人家,哪里可以加油啊?”温羽凡伸手按住腰间剧烈震动的铜铃,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同时也在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老人发出一阵嗬嗬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寨子里回荡,听起来格外诡异,仿佛混杂着无数蛊虫振翅的沙沙声,让人不寒而栗:“你非要进便进去。第三栋屋檐下放着个铁皮桶,那是‘他’的家,他那里应该会有汽油。”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古怪的信息,“他”是谁?为何不直接说出名字?温羽凡心中疑窦丛生,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跨上摩托车,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驶去。 摩托车在由“人骨”铺就的道路上颠簸前行,每发出一声轰鸣,都仿佛在叩问着这个寨子的秘密。 温羽凡紧紧握着车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腰间的铜铃虽然不再剧烈震动,但依旧发出轻微的、不祥的声响,仿佛在提醒他,危险并未远离。 第三栋吊脚楼在一片浓雾中若隐若现,温羽凡将摩托车停在了屋檐下,果然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上面沾染着不知名的污渍。 他正要上前查看,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楼内吹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仿佛是某种生物腐烂的气息。 温羽凡心头一紧,握紧了背上的武士刀刀柄,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温羽凡上前,修长手指轻轻扣响了斑驳的木门:“有人吗?”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但木门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自行打了开来,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仿佛是在邀请他进入这未知的领域。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安,小心翼翼地迈步而入。 眼前的空间极为空旷,除了根根立柱支撑着屋顶,整个空间之中只有最中心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那棺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静静地矗立着,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棺材轻微地颤动着,有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从棺材里面传出,一下,两下,像是要破棺而出,又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温羽凡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缓缓靠近那口棺材。他握紧了背上的武士刀,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什么东西?出来!”温羽凡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来震慑棺材里的未知存在。 棺材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又或者是正在积蓄着力量。唯有某处传来水滴声,“啪嗒、啪嗒……”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回荡在温羽凡的耳边,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不知道,滴落的液体,是水?还是血? 他反手用力,刀鞘与刀刃摩擦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出鞘三寸,刀刃上的龙形暗纹在腐臭气息中泛起微光,仿佛沉睡的巨龙被唤醒,随时准备腾飞而出。 “我好恨!”棺材板缓缓移开少许,从缝隙中传出沙哑的女声,那声音充满了怨恨和痛苦,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帮我杀了她……她抢了我的银蝶……” “谁?”温羽凡皱眉。 这时,上方楼板突然吱呀作响,像是有重物在上面移动。 温羽凡下意识抬头看去。 楼板的缝隙间,有液体开始渗透出来,正好有一滴滴落下来,落在了温羽凡的脸颊之上。触感有些温热,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温羽凡伸手一抹,再看向手中时,已是猩红一片。 “血!”温羽凡心中一惊,意识到情况变得更加诡异和危险了。 滴落下来的血滴越来越多,小部分落在了地面之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大部分都砸落在了棺材之上,与那抓挠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诡异而恐怖的乐章。 滴落在棺盖上的血水仿佛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贪婪地蠕动着,不断涌入棺材的缝隙,争先恐后地汇聚入棺材之中,就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色毒蛇,钻入那黑暗的巢穴。 “乓!”棺盖被从内部重重顶了一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头弹起少许,又重新落下,但并未完全打开,只是留下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乓!”又是一下更猛烈的撞击,棺盖弹起的幅度更大,那缝隙也更大了,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破棺而出。 温羽凡心中一凛,意识到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 他迅速后退两步,拉开与棺材的距离,但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棺材,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决定他的生死。 “嘭!”一声巨响,沉重的棺盖彻底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掀飞,重重地砸在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声,木屑飞溅。 棺盖飞落的方向,赫然是温羽凡刚刚站立的位置,如果他晚退一步,恐怕已经被棺盖砸中。 温羽凡瞳孔骤然收缩,他再次急退两步,后背几乎贴到了身后的立柱上,但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不敢离开棺材分毫,紧紧地盯着那片黑暗之中。 一道身影,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怨念,从那口渗满血水的棺材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女人,温羽凡发现,她惨白的面容竟然与阿朵有七八分相似。 她穿着一身褪色的苗家婚服,原本应该鲜艳夺目的红色,早已被岁月和血污侵蚀成暗沉的褐红,像干涸的血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婚服上精致的刺绣,也早已分辨不清图案,只留下扭曲的线头和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她生前遭受的苦难。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发间缠绕的饰物。 那不是苗家女子常见的银饰,而是一串人的脊椎骨!一节一节的椎骨,森白而冰冷,带着死亡的气息,紧密地缠绕在她的发间,像一条由白骨构成的蛇,死死地勒住她的脖颈。 每一节椎骨上,都刻着诡异的蛊文,那些文字扭曲变形,仿佛活物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下蠕动着,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散发着邪恶而古老的气息。 第104章 虫蛊女尸 这个从棺材中爬出的女人,她那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绿色的鬼火在跳动,如同地狱深处燃起的磷火,死死地盯着温羽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都吞噬殆尽。 温羽凡虽历经无数生死厮杀,见惯了血腥与恐怖,但此刻,那股寒意仍顺着脊梁骨悄然蔓延,令他的毛发都微微竖起,头皮一阵发麻。 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猛地转身,双脚重重地踏在地面,朝着门口拼命狂奔,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吱呀……”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那扇木门突然剧烈晃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轰!”紧接着,门板重重地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一双冰冷的巨手,将他困在了这阴森的房间里,与那恐怖的女人共处一室。 “乓!”温羽凡铆足全力,狠狠撞向那扇木门。 褪色的门环在撞击之下,发出沉闷钝响,仿佛是老旧岁月的哀鸣。指尖触及门板的瞬间,一股寒意如同利箭般穿透肌肤,门板冷得如同生铁,透着丝丝阴森。 “嘭!”紧接着,第二声闷响如重锤敲击,惊落了梁上积灰。 整栋吊脚楼的木板不堪重负,发出阵阵呻吟,仿佛有无数枯瘦如柴的手在地板下疯狂抓挠,想要冲破束缚破土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又是“嘭”的一声,第三次撞击之下,木门发出诡异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诅咒在空气中回荡。 就在木门即将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其轰然闭合。门框与门板相撞,激起的气浪如同风暴般卷起飞扬的尘土,沙尘弥漫间,迷乱了温羽凡的双眼。 “噌……”温羽凡急切之下,将刀尖重重磕在门扉之上,却仅仅擦出几点微弱的火星。 那看似腐朽脆弱的木板表面,陡然泛起一层暗青色的幽光,细密的蛊文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透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这门后的诡异与恐怖。 也不知是否因温羽凡的破门之举触怒了她,身着嫁衣的可怖身影骤然仰起头,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 那声响如生锈刀片刮擦玻璃般刺耳,又如万千蛊虫同时振翅的轰鸣,直钻耳膜,震得温羽凡太阳穴突突跳动,脑袋仿佛要被这声波炸裂。 温羽凡猛地转身,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女人七窍中竟涌出猩红虫潮!红头蛊虫的薄翼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冷光,密密麻麻的虫足摩擦声里,她腐烂的嘴角可怖地咧至耳根,两排牙齿上爬满蠕动的蛊虫,宛如一张血肉织就的网。 “嗡嗡……” 虫群如汹涌的红色潮水漫过棺盖,在空中迅速汇聚成直径丈许的漩涡,层层叠叠的虫躯搅动着,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恐怖深渊。 电光火石间,温羽凡突然想起阿朵临别时塞给他的油纸包,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这就是破解危机的关键!” 他急忙伸手探入包裹,指尖触到靛青色布条的瞬间,一把扯开油纸包,将里面的橙黄色粉末奋力扬出。 刹那间,橙黄粉末如金色屏障在空中划出绚丽弧线,与扑面而来的蛊虫正面相撞。 最前排的蛊虫刚触及粉末,便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如同火星坠入积水,炸开细小的荧光,转瞬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焦糊味。 然而,蛊虫数量实在太多,更多的蛊虫已经扑到温羽凡的眼前。 腥风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蛊虫如黑云压城般涌来,猩红的虫潮几乎遮蔽了眼前的一切。 温羽凡瞳孔微缩,却不闪不避,足尖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武士刀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仿佛撕裂黑暗的血色闪电,重重劈入虫群洪流。 刀锋过处,蛊虫纷纷被斩成两截,还未等残缺的虫尸落地,便在空气中迅速融化,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流淌,在地面勾勒出诡异的红色纹路。 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蛊虫如同汹涌的潮水,前赴后继地扑来。 就在温羽凡全神贯注对付蛊虫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过虫群。女尸肿胀变形的手指突然穿透猩红虫雾,十根指节扭曲得如同腐烂的萝卜,指甲缝里凝结的紫黑色脓血不断滴落,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战意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他的手腕如灵蛇般翻转,血色武士刀在狭小的空间内飞速舞动,瞬间旋出十三道凌厉的弧光——正是周家老剑师的绝学「柔云十三式」。 刀身上的龙形暗纹骤然亮起,幽蓝的光晕如活物般吞吐闪烁,将女尸挥来的利爪和蜂拥而至的蛊虫,尽数卷入这「柔云式」如漩涡般的刀势之中。 泛着金属光泽的红头蛊虫刚触及凛冽的刀风,透明的翅翼便如被烈火灼焦般蜷曲皱缩,发出阵阵噼啪声响,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女尸的利爪在刀光交错间诡异地扭曲,仿佛融化的蜡油重塑形体。指尖迸溅的脓血尚未飞散,竟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蛊虫,通体泛着暗红光泽,顺着刀身鳞次栉比地攀爬,如同一支逆流而上的血色军团。 温羽凡瞳孔骤缩,足尖轻点地面借力旋身,刀锋在空中划出半弧,原本连贯的「柔云式」陡然变招为凌厉的「逐箭式」。 刹那间,十三道弧光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刀影如同暴雨梨花针倾泻而下。 每一道刀芒都精准刺入蛊虫最密集之处,伴随着“嗤啦”的撕裂声,蛊虫组成的红色浪潮如同被利刃划开的绸缎,瞬间溃散成无数细小的碎块,在空气中蒸腾起刺鼻的腥雾。 温羽凡借势欺身而上,刀锋直指女尸咽喉。 却见女尸空洞眼眶里的幽绿鬼火突然分裂成四团,如四盏鬼灯死死锁定他四肢大穴。 而她发间缠绕的脊椎骨蛊饰剧烈震颤,每一节椎骨缝隙都渗出黑血,在她肩头凝聚成一个狰狞的人面虫身虚影,六只附肢正朝着温羽凡迅猛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手腕翻转,刀势化作「风卷式」,凛冽的刀风如旋风般将四团鬼火和虫群吹散。 紧接着,刀锋如闪电般直斩而出,使出「分金式」直取女尸要害。 然而,当武士刀擦着她腐烂的喉间皮肤划过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迸发,刀身竟被弹开数寸。 温羽凡心头一震,这才发现女尸周身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蛊文。那些蛊文泛着暗紫色幽光,如同无数微型锁链交织缠绕,在她身周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结界,将致命一击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 温羽凡暴喝一声,手腕如灵蛇翻卷,刀势陡然化作「穿花式」。刹那间,刀影如蝶翼纷飞,银芒点点接连点向蛊文结界的七处要害节点。 然而符文破裂的脆响未落,断裂处竟渗出蛛网般的血丝,如同活物般缠绕住刀刃,顺着刀身疯狂蔓延。 “噗!”腐臭气息骤浓,女尸更是趁机张开爬满蛊虫的嘴,喷出黑红色毒雾。 温羽凡瞳孔骤缩,腰部如弯弓般后仰,刀锋在半空划出「逆风式」的圆弧,将毒雾一劈为二。 毒雾触地瞬间腾起青色烟雾,地面发出滋滋腐蚀声响,石板上顿时出现狰狞的焦黑凹痕。 下一瞬,温羽凡的刀势已至第七式「流星式」。他猛地咬破舌尖,将含在舌下的花椒混着鲜血喷向刀身,腥甜的血气与辛辣的麻意瞬间浸透龙形暗纹,原本幽蓝的纹路顿时染上刺目血色。 随着一声震破耳膜的暴喝,他整个人如陨星般撞进蛊虫洪流,高速旋转的刀刃形成真空漩涡,所过之处蛊虫纷纷被吸入绞碎,在空中炸开细碎的荧光,宛如燃烧的星屑。 女尸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叫,宛如夜枭悲鸣。 刹那间,她发间缠绕的脊椎骨突然暴起,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温羽凡的面门激射而来,骨节上暗红的蛊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当机立断,松开手中长刀,双掌迅速结印,掌心雷光萦绕,猛地拍出一记「龙雷劲」。 掌力如雷霆万钧,与飞来的脊椎骨轰然相撞。 骨节上的蛊文红光大盛,与掌心的雷霆之力激烈纠缠,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正所谓雷法破万邪!在雷霆之力的冲击下,脊椎骨顿时在半空停滞,表面蛊文如沸腾的热油般疯狂翻滚。 须臾之间,这蕴含着邪恶力量的脊椎骨便寸寸崩解,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失去了这一重要支撑,女尸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虚幻,周围的虫群也发出阵阵哀鸣般的振翅声,仿佛在为它们的主人哀悼。 然而,温羽凡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身形疾动,凌空抓住倒飞而回的血色武士刀,手腕一抖,长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随着内力注入,刀身上的龙形暗纹泛起赤金光芒,宛如一条苏醒的巨龙,蓄势待发。 当温羽凡施展出「分金式」,刀势如惊鸿般锁定女尸脖颈的刹那,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蛊虫突然集体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凝固,预感到某种禁忌即将被打破。 女尸空洞眼眶里的幽绿鬼火剧烈明灭,闪烁不定。她发间残留的脊椎骨碎末突然蒸腾成细雾,在空中盘旋涌动。 就在刀刃切入腐肉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松脂与铁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出乎意料的是,女尸的脖颈并未喷溅出鲜血,而是涌出大量缠结的红头蛊虫。 这些虫子在凌厉的刀风下纷纷化作荧光粉尘,消散之际,竟露出她皮下隐约可见的银蝶刺青,那刺青泛着微光,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羽凡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冷汗浸透的青布衣紧贴着后背,掌心的血痕与刀鞘上的纹路深深嵌合,武士刀「铛」地钉入地板,震颤的刀身嗡鸣不绝,似是在宣泄方才鏖战的余威。 他大口喘息着,喉间腥甜翻涌,却在铁锈味漫上舌尖时猛然僵住。 楼外突然炸开密集蛊铃,如惊蛰的闷雷自山谷深处滚滚而来。铃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神经末梢。 温羽凡瞳孔骤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更强的敌人?”他强撑着发麻的双腿踉跄起身,警惕地望向窗外。 只见浓雾中亮点幽绿,宛如鬼火浮动。 蛊铃节奏陡然加快,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啸,震得耳膜生疼。 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颤,整栋吊脚楼发出“咔咔”的怪响,梁柱接缝处渗出暗褐色黏液,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如同建筑本身在渗血。 温羽凡面色瞬间煞白,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只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响起,周围的木板墙壁竟如活物般集体翻转。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骨展露出来,有的完整,泛着森冷的白光;有的残缺不全,带着干涸的血迹和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些人骨层层堆叠,仿佛一座阴森的小山,几乎将吊脚楼内的空间填满。昏暗的光线照在人骨上,泛着诡异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仿佛这里是被死神眷顾的地方,充满了邪恶与恐怖。 温羽凡瞪大了眼睛,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心中暗叫不好,原来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这看似普通的吊脚楼,实则是一座藏满邪恶的尸骸魔窟。 那越来越近的蛊铃声,如同催命的音符,敲响了战斗的前奏。 温羽凡紧了紧手中的武士刀,刀身闪烁着寒光,他的眼神中再次燃起熊熊战意。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他已无路可退,唯有奋勇一战,才能在这恐怖的境地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第105章 是幻是真 猎头寨第三栋吊脚楼内,竹编的窗棂筛进细碎月光,在斑驳的木梁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屋内陈设简陋如常:褪色的蓝布幔子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墙角陶罐盛着半坛酸汤,火塘里的余烬偶尔迸出几点火星,将墙上悬挂的干辣椒串映得忽明忽暗。 温羽凡却毫无察觉这真实的平静,直挺挺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的眉头深深拧成死结,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浸透的青布衣下,隐约可见蛊纹正沿着血管蜿蜒游走,如同蛛网般将他困住。 突然,他脖颈猛地绷紧,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手指痉挛般抓挠着地板,仿佛正与无形的敌人殊死搏斗。 昏暗的节能灯在墙面上投下幽绿的光晕,苗族青年阿当的影子在斑驳的墙皮上反复拉扯,仿佛困在蛛网里的飞蛾。 他赤足踩着潮湿的水泥地来回踱步,绣着银线图腾的绑腿在脚踝处簌簌作响,铜铃脚链随着急促的步伐发出细碎而杂乱的颤音。 “怎么办?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要联系发布悬赏的人吗?” “还是要直接杀了他,拿他的人头去换钱?但我没杀过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但是杀人啊……” 木桌上横陈着温羽凡的行李,裹着鲛鱼皮的刀鞘泛着冷光,鳞片状的纹理在幽暗中流转,仿佛蛰伏的毒蛇。 阿当突然跪坐在地,指尖抚过刀鞘凸起的纹路,瞳孔里跳动着扭曲的贪婪:“一千万啊!这么多啊!拿了钱,我要盖全寨最好的楼,要娶全寨最漂亮的姑娘!不!要娶全苗疆最漂亮的!”他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心中的决心渐渐坚定。 阿当猛地一把抽出了温羽凡的武士刀,刀身如血,带着森森杀意。刀锋在他掌心划出细痕,血珠顺着纹路渗入刀身,将原本暗红的刀芒染得更加妖异。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将他的身影劈成狰狞的剪影,手中的利刃已然化作修罗的獠牙。 阿当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步一滞地朝着温羽凡挪动。明明不过丈许的距离,在他眼中却漫长得如同永无尽头的深渊。 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要挣脱无形的枷锁,膝盖在颤抖,呼吸在紊乱,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与欲望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缠住。 当带着寒意的刀刃终于贴上温羽凡的脖颈时,阿当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剧烈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喉结上下滚动,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只要……只要……”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擂鼓般的跳动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可下一秒,阿当却像被烫着似的猛然弹开,跌跌撞撞退回桌边。 他撑着桌子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懊悔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双手狠狠揪住头发,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挣扎:“我在干什么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你的运气很好,不……应该说,做了正确的选择。”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阿当猛地一惊,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定格。手中的武士刀差点滑落,他的心跳如鼓,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骇然转头,目光中满是惊恐与疑惑。 只见温羽凡缓缓睁开双眼,那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阿当内心的恐惧。更让他震惊的是,温羽凡竟缓缓坐了起来,尽管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只沉睡的猛虎苏醒。 阿当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横在身前,像是一道脆弱的屏障,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 阿当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你……你中了幻蛊,怎么可能……怎么能醒过来的?”虽然他手里握着刀,但身体依然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枯叶。 温羽凡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阿当,看向了吊脚楼那被虫蛀的屋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一直杀,一直杀,将所有敌人杀得一个都不剩,然后……我就回来了。”温羽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阿当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你……怎么可能啊!”他的内心被震撼填满,温羽凡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温羽凡转过头,看向阿当,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懂,你问我也是没用。” 昏暗的吊脚楼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羽凡缓缓起身,关节活动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气场,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我要杀了你……我……我要赚钱娶媳妇……我要盖全寨最好的楼……”阿当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和不甘。 温羽凡不紧不慢地靠近,步伐坚定而从容。 阿当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他的动作,可眼前只闪过一道模糊的黑影。下一刻,原本握在自己手中的武士刀已经到了温羽凡的手上。 那刀在温羽凡的掌握下,寒光闪烁,仿佛有了灵魂一般。 “这不是你该玩的玩具。”温羽凡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不带一丝感情。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阿当的心底。 阿当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牙齿也开始打颤。他望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然而,温羽凡并没有动手。他冷冷地看了阿当一眼,然后绕过他,将武士刀稳稳地插回刀鞘。 阿当只觉得自己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衣衫,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能无助地挣扎着。 昏暗的吊脚楼里,气氛依旧紧张而压抑。 温羽凡走向放着食盒的桌子,动作随意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场。 他打开食盒,抓起一个糯米粑粑就往嘴里塞,大口咀嚼着,狼吞虎咽的模样,仿佛那粑粑是能驱散恐惧与疲惫的良药。 尽管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惊悚的噩梦,可他的身体却真切地被饥饿感所占据,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喂,你知道哪里有汽油吗?”温羽凡一边嚼着粑粑,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阿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当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木然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身体还保持着刚才惊恐时的僵硬姿态,仿佛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温羽凡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麻烦帮我把油加满。”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手指灵活地数出五百块,随意地扔到阿当面前的地上。 “啊?”阿当一脸茫然,眼神从地上的钞票移到温羽凡身上,又移回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如此自然地发号施令。 温羽凡却丝毫不在意阿当的反应,自顾自地又说道:“今晚我在你这儿住一晚,明早再走。” 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吊脚楼是他自己的家,而阿当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仆人。 阿当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呃……”声,嘴唇嚅动着,却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看着温羽凡。 …… 夜色如墨,山里的风带着丝丝寒意。阿当骑着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给温羽凡的二手摩托车加满油后,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温羽凡等得不耐烦。 山路崎岖,坑坑洼洼,摩托车的车轮扬起阵阵尘土,阿当却顾不上这些,尽量加快了速度,只想尽快回到吊脚楼。 很快,阿当就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吊脚楼。屋里,温羽凡已经吃饱喝足,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双眼紧闭,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阿当站在门口,双手紧紧地捏着那剩下的四百块钱,指关节都泛白了。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嗫嚅着开口:“那个……花了一百……我们山里油贵……还多……多四百……”声音颤抖,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依旧闭着眼睛,淡淡地说了句:“你竟然没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探究,仿佛能看穿阿当内心深处的想法。 阿当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无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里是我家……”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温羽凡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鹰,冷冷地问道:“你没有同伙吗?听说你们猎头寨有人布了五毒阵对付我,你们不是一起的?”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阿当的内心看穿。 阿当被这目光刺得心中一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慌乱地摆着手,急忙否认:“不是不是,五毒阵什么的,我没听过。”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生怕温羽凡不相信自己。 温羽凡静静地打量着阿当,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说道:“也是,瞧你这副模样,确实不像是在江湖里闯荡的人……”他微微顿了顿,目光随之落在阿当紧攥着钱的手上,继续说道,“剩下的钱你就收着,就当作是我在你这儿的住宿费用。以后啊,开个民宿,踏踏实实地挣钱,总会娶上媳妇的。” 温羽凡的话仿佛是一缕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进阿当那原本满是阴霾的心田。 阿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感激地望着温羽凡,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之前,他满心想着的都是用手中的刀换取钱财,可如今,眼前这个险些被自己伤害的人,却如此温和地给予他生活的建议,还把钱留给了自己,这让阿当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阿当默默在心中做下决定,以后一定要照着温羽凡说的那样,开一家温馨的民宿,在这大山里安稳地生活下去,娶个温柔贤惠的媳妇,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此刻,山里的夜愈发深沉,黑暗中透着一丝静谧。对于阿当而言,这个夜晚注定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他告别过去那个满心被金钱诱惑的自己,走向全新生活的开始。 翌日拂晓,柔和的阳光穿透氤氲的薄雾,轻柔地洒落在猎头寨错落的屋顶上。 温羽凡悠悠转醒,目光扫过简陋却整洁的屋子,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迅速起身,利落地收拾好行囊,向阿当讨了些干粮,便准备踏上未竟的旅途。 阿当默默地跟在温羽凡身后,眼中满是不舍,那眼神里交织着感激与敬畏。 温羽凡察觉到阿当的目光,微微转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阿当的肩膀,似是在给予他鼓励。 随后,他毅然转身,踏出了院门。 当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温羽凡的脚步陡然顿住,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昨天那阴森恐怖、仿若群魔乱舞的猎头寨,此刻竟宛如脱胎换骨。 苗寨的房屋井然有序,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曲径通幽,带着古朴的韵味。 过往的苗民们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那笑容真诚而温暖。 孩子们在空地上肆意嬉戏打闹,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欢快地跳跃,仿佛一首动人的乐章。 “这……”温羽凡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试图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惊异与后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扭曲的房屋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狰狞的面孔透着诡异的气息,整个寨子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氛围,仿佛一个无形的深渊,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温羽凡心中感慨万千,喃喃自语:“若不是阿朵姑娘的护身铃铛,我只怕已命丧那幻蛊制造的恐怖梦境,再无醒来的可能。” 他的思绪不禁飘向阿朵那温柔的面容,眼神中满是感激。那个善良的苗家姑娘,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不仅在生死边缘拉回了他,还赠予护身铃铛,让他得以识破猎头寨那诡异的幻蛊。 这份救命之恩,如同镌刻在心底的铭文,难以磨灭。 温羽凡静静地伫立着,任由山间的风轻柔地拂过脸颊,仿佛要将昨夜的血腥与恐惧一并带走。 远处,传来苗家少女那悠扬的山歌,清脆的歌声宛如山间的溪流,澄澈而动人。几只雀儿被歌声惊扰,扑腾着翅膀,从竹篱上飞起,在空中盘旋。 温羽凡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淡青色的蛊纹,那是与幻蛊抗争的印记。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随后,他将干粮迅速塞进背包,跨上摩托车。 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他回头望了一眼阿当那幢青瓦木墙的吊脚楼,那是他死里逃生的地方,承载着恐惧与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调转车头,朝着山间初升的朝阳驶去。 晨雾在车轮下翻滚消散,而关于猎头寨的一切,无论是恐怖的幻蛊,还是温暖的善意,都将如同幻蛊织就的梦境一般,渐渐淡去,却又在他的人生长卷里留下一道隐秘而清晰的纹路,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第106章 勇闯五毒阵 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温羽凡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阿朵那轻柔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猎头寨已布‘五毒阵’,客人取道犀牛谷可避过。” 可如今,猎头寨已被远远甩在身后,若要折返回去,重新踏上犀牛谷的路,不仅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还要消耗不少精力。 温羽凡微微皱眉,抬眼望向东方。 此时正值十一月,深秋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万物凋零,原本繁茂的植被也变得稀疏。他深知,在这萧瑟的季节里,毒虫们大多蛰伏起来,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五毒阵,威力想必也会大打折扣。 脑海中思绪翻涌,温羽凡咬了咬牙,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不再犹豫,坚定地跨上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山间回荡。 他相信,凭借着自己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以及阿朵赠予的护身铃铛,就算真的与五毒阵正面交锋,也能化险为夷。 摩托车扬起一阵尘土,温羽凡朝着东方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的眼神中透着坚毅,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未知都踩在脚下。 温羽凡紧紧地裹着那件藏青色的外套,呼啸的山风裹挟着草屑,用力地拍打着他的护目镜。 那风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想要将他从这条充满未知的山道上扯下来,可他却如同一棵扎根于山间的苍松,坚定地驾驭着摩托车。 当行至一处狭窄的隘口时,温羽凡猛地勒紧了刹车,摩托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如鹰,瞬间锁定了前方山道转角处。 几丛枯黄的蕨类植物间,一具遍覆青苔的白骨静静地卧着,腕骨上那半条褪色的苗银手链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哑哑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掩埋的故事。 温羽凡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 雾气如同轻纱,从谷底缓缓漫上来,将整片山林染成了青灰色,宛如一幅被水洇开的古旧画卷,神秘而又充满危险。 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嘴角反而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让他的血液沸腾,让他感受到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五毒阵?我便闯上一闯。”温羽凡低声自语,他的指尖骤然发力,将油门拧至极限。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咆哮着向前窜去,引擎的轰鸣声震得山道两旁的枯枝簌簌坠落。车轮卷起半尺高的枯草,在山道上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要将这山间的寂静彻底打破。 温羽凡望着那逐渐逼近的雾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朵送他铃铛时的情景。那串银饰在阿朵的腕间晃出细碎的光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而此刻,剑袋里的武士刀微微震颤,仿佛在提醒着他,危险正步步紧逼。 “来。”温羽凡轻声说道,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扎进了那漫天的雾霭之中。 摩托车的尾灯在阴翳中忽明忽暗,如同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带着决然的勇气,朝着未知的险境,朝着下一场生死赌局,碾过满地的霜华。 “哗啦!”山道上枯枝败叶纷飞,一张粗粝的麻网如一条蛰伏已久的巨蟒,猛地昂首,朝着温羽凡迅猛兜来。 温羽凡双眼瞳孔瞬间紧缩,还没来得及拧动油门逃离,整个人连同摩托车便被麻网狠狠掀离地面。他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身体失去平衡,心脏猛地一紧。 麻绳狠狠勒进掌心,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四周草丛里传来“嗖嗖”的弓弦震颤声,那声音好似夏夜蚊蚋振翅,轻柔却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不好!”温羽凡心中暗叫一声,旋即屈身死死扣住网绳。丹田之中,真气如汹涌的暗流狂涌而出。 麻绳与掌心摩擦,很快便冒出焦糊味,整张麻网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架高速旋转的陀螺。草屑与落叶被卷成了一道涡流,在山道上疯狂飞旋。 激射而来的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撞上旋转的网面。大部分箭矢被强劲的力道弹开,“噗噗”几声,钉入树干,箭尾犹自震颤不止。 然而,还是有两支利箭无比刁钻地穿透了网眼。 一支擦过右肩,锋利的箭头划开一道三寸长的血口,鲜血瞬间渗出,洇红了肩头的衣衫;另一支径直扎进后背,所幸被肩胛骨偏开,箭头透过布料,带出星点血珠,触目惊心。 而那辆摩托车更是倒霉,五支箭矢贯穿车身,“砰砰”两声,前后轮双双爆胎。 剧痛如汹涌的浪潮般席卷而来,温羽凡却无暇顾及身上的伤痛。丹田内真气鼓荡,他暴喝一声,双臂灌注着汹涌的内力,掌缘恰似利刃一般,向着粗粝的麻网狠狠劈去。 伴随着一阵“噼啪”作响,麻网竟被他生生撕开了一道三尺长的裂口,断裂的麻绳如灵动的蛇信般,带着凌厉的气势甩过他的面颊。 借着麻网旋转产生的离心力,温羽凡猛地朝着山岩滚去。落地的瞬间,肩头蹭过那布满苔藓的石壁,钻心的疼痛让他眉峰狠狠一拧,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身形尚未站稳,温羽凡右掌如电般重重拍向心口。 内劲激荡,如层层涟漪般扩散开来,嵌入后背的箭矢在这股强劲的内力作用下,“铮”地一声弹出,带着点点血珠,如利矢般钉入五步外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当指尖触及伤处时,温羽凡瞳孔蓦地一缩。一股麻木感顺着经络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是一条隐匿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无情地噬咬着他的肌理——箭上有毒! “好个五毒阵。”温羽凡舔去唇角的血迹,低笑出声,那笑声混着咳出的血沫,在弥漫的晨雾中破碎成几缕,带着几分自嘲与决然。 温羽凡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山道两侧的灌木丛毫无征兆地晃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很快便捕捉到了几簇苗银打造的头饰,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伏兵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这层层嵌套的陷阱,先是麻网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接着淬毒的箭矢把他逼入了绝境,最后伏兵合围,对方显然是算准了他的自负,算准了他习惯用蛮力破局的习性。 然而,温羽凡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慌乱之色,反而愈发冷静。他深知,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慌乱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面对步步紧逼的危机,温羽凡迅速从怀中掏出阿朵赠予的药粉。这药粉是阿朵精心准备的,专门用来对抗五毒阵中的毒虫之毒。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药粉,轻轻撒在手臂上的伤口上,希望能借此缓解毒性。 可是,背后的伤口他根本无法触及,无法自行上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形势越来越危急,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一把甩掉头盔,抓起一把药粉就塞进了口中。 他心里清楚,这药粉原本是用来外敷的,内服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后果,甚至有可能加重体内的毒性。但在这强敌环伺的绝境中,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只是坐以待毙,等待毒性发作,那无疑是死路一条。只有拼死一搏,或许还能让他在这九死一生的困境中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温羽凡双眼紧闭,强忍着口中苦涩的味道,将药粉硬生生咽下。 那药粉一入喉,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如同一团烈火灼烧着他的喉咙,紧接着扩散至胃中,热流顺着四肢百骸游走,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在他体内肆虐。 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如同被无数把利刃绞动,温羽凡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还死不了……”但他强忍着痛楚,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嘴角残留的药粉,“唰”的一声抽出背上的武士刀。刀光闪烁间,他手腕翻转,在掌心利落转了个刀花,寒光四溢,映照着他那坚毅而苍白的面容。 四周伏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沙沙”的声响仿佛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 灌木丛中,竹箭上弦的轻微响动传入耳中,那声音好似琴弦被轻轻拨动,然而这“琴弦”奏响的却是死亡的乐章。 温羽凡背靠着一棵歪脖树,缓缓站起身来,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这颤抖,一半是因为伤口传来的剧痛,另一半则是药粉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过,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麻木感褪去了几分,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但他心里清楚,这药粉最多也只能让他多撑半刻,命运的天平依旧摇摇欲坠,生死一线间,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 那一抹血色刀光猛地亮起,在昏暗的山道上格外耀眼,透着一股狠戾的气息。 温羽凡的手紧紧握住武士刀,刀刃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一步一步朝着山道中央走去,身姿宛如一尊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杀神,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靴底无情地碾碎了地上的药粉和落叶,“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间回荡,惊得几只蛰伏在枯叶中的毒蝎慌乱逃窜。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猎头寨伏兵,原本以为中了蛊的温羽凡已是瓮中之鳖,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们的包围圈不自觉地迟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错愕的神情。 温羽凡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牙床,尝到了药粉残留的辛辣味道。 刹那间,一股热流在他体内疯狂奔涌,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滚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腹中药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身上的伤痛也在不断提醒着他处境的危险。 然而,阿朵赠予的那枚银铃,此刻正紧贴着他的肌肤,传来丝丝温热,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予他力量。 他在心中默默掐算着毒性蔓延的刻度,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的灼痛与伤口的麻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自己的气力。 他深知,若是再等伏兵收紧包围圈,自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有主动出击,凭借着手中的刀势打破这困局,才能在这五毒绞杀的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温羽凡眼神锐利如鹰,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借着松枝的反弹之力,迅猛地旋身跃入左侧的灌木丛中。 就在他的身形消失在茂密枝叶间的瞬间,那几点苗银头饰的反光还在闪烁,手中的武士刀已然如毒蛇吐信般刺出,凌厉的杀气四溢。 寒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几声轻响,三缕油亮的发髻被削断,缓缓飘落在地。 那名伏兵只觉头皮一阵凉意,恐惧瞬间蔓延全身,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惊惶后退,却不料脚下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灌木丛中格外刺耳。 温羽凡突然单膝跪地,巧妙地卸去前冲的势头,手中的刀背顺势砸向对方的膝窝。 那伏兵吃痛,惨叫一声,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冰冷的刀锋已然抵住了他的喉结,令他丝毫不敢动弹。 “交出解药!”温羽凡压低了嗓音,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冰冷而又决绝,不带一丝感情。他微微用力,手中的刀刃划破了伏兵的皮肤,一串血珠渗了出来,仿佛是死亡的预兆,逼得伏兵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名伏兵喉结剧烈滚动,眼神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挣扎,却突然扯出一抹诡谲笑意。 温羽凡心头警铃大作,脊背发凉的瞬间已本能后仰。 三支淬毒短箭擦着下颌破空而过,深深钉入身后树干,箭簇腾起的绿烟在雾中翻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 他旋身一脚将人质踹飞,同时武士刀划出血红弧光,一片灌木齐刷刷断裂。 五六个蒙着黑帕的苗人自蕨类植物中暴起,手腕缠绕的斑斓毒蛇吞吐信子,鳞片在雾气中泛着幽蓝冷光。 “区区毒蛇。”温羽凡冷笑未毕,脚踝突然传来刺骨凉意。 他急忙低头一看,只见蛊藤如黑色活蛇破土而出,顺着裤管疯长,黏液滴落在皮肤上竟泛起阵阵灼痛。 温羽凡刀锋过处,蛊藤断成数截,腥红的汁液溅在手背上,顿时浮现出点点又麻又痒的红斑。 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蛊藤如蛇般扭动着再度缠来,毒蛇也吐着信子从四面八方扑来。 他极速挥刀,寒光在雾气中划出凌乱的弧线,且战且走。 然而,就在不断后撤之时,后背却突然重重地撞上了冰凉的石碑,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头顶。 温羽凡抬头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高处的蛊师脖颈青筋暴起,脸上扭曲的纹路与手中铜铃上坠着的风干毒蟾蜍相映成趣。 随着铜铃摇晃,令人牙酸的嗡鸣声在山谷间回荡,竟与他腰间阿朵赠予的银铃产生共振。 丹田处气血翻涌如沸,温羽凡踉跄着扶住石碑,却见上面诡异的蛊纹在雾中忽明忽暗,好似千万双窥视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将他笼罩,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第107章 冰蝉解厄 温羽凡身上的毒力借由巫咒之力愈发肆意蔓延,好似无数蚂蚁啃噬着他的骨骼,又如同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经脉,剧痛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心里清楚,时间紧迫,每耽搁一刻,便离危险更近一分。 温羽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施展开身法,足尖轻点在刻着诡异蛊纹的石碑上,借力腾空而起。 他的身形矫健如猎豹,手中的武士刀裹挟着凌厉的刀气,向着那蛊师迅猛疾斩而去,刀风呼呼作响。 那蛊师也绝非泛泛之辈,不仅擅长用蛊,武功也颇为高强,有内劲二重的实力。他反应极为迅速,一个利落的翻身,身姿轻盈地跃下石碑,巧妙地躲开了温羽凡势大力沉的一刀,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温羽凡紧追不舍,手中长刀挥舞,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刀都透着决然与狠厉。他深知,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自己必将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蛊师侧身灵巧地闪过温羽凡的凌厉一刀,眼中凶光毕露,被温羽凡的强攻彻底激怒,心中的杀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自寻死路!”蛊师怒喝一声,身形鬼魅般一闪,瞬间出现在温羽凡身侧。他的手掌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闪电般拍出,掌心之中青黑色的毒气翻涌,腥风扑鼻,令人作呕。 温羽凡反应极快,迅速旋身挥刀格挡。刀刃切入毒气的刹那,“滋滋”作响,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蛊师这一掌自然不是平平无奇的攻击,这掌风之中混杂着蛇毒、蝎粉以及蜈蚣涎液,正是五毒教那失传已久、令人闻风丧胆的“蚀骨五毒掌”。 温羽凡心中大骇,仓促间撤步后仰,竭力想要躲开这致命的毒气。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肩头不可避免地擦过毒气的边缘。 就听“滋滋”几声,肩头的衣物瞬间被腐蚀得焦黑蜷缩,露出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青。那钻心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猛刺,令温羽凡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蚀骨五毒掌”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毒气的边缘,便拥有如此恐怖的腐蚀力。 毒气如活物般在经脉中肆虐,温羽凡身形一晃,踉跄着扶住身后石碑。指腹刚触到碑面雕刻的蟾蜍蛊纹,滚烫的灼痛骤然传来,仿佛那狰狞纹路化作了烧红的烙铁,要将他的皮肉生生烫穿。 喉间腥甜翻涌如潮,眼前的灌木丛开始扭曲变形,化作重影在雾气中晃动;猎头寨伏兵们的苗银头饰,也幻化成数不清的光斑,在迷雾里明明灭灭——毒发的倒计时已然归零。 他知道,生死悬于一线。尽管四周猎头寨喽啰如狼似虎,苗刀在浓雾中泛着幽光,可他别无退路。唯有以命相搏,方能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睚眦之怒!”温羽凡暴喝一声,体内蛰伏的杀招轰然发动。这是他压箱底的底牌,更是一场以命换命的豪赌! 丹田之中,真气如沉寂的地火突然迸发,在混着毒素的血液里撕开猩红裂痕。 他仰天长啸,啸声撕裂雾霭,夹杂着血沫与蛊毒的腥甜,震荡着整片山林。 剧痛中,他强行凝聚溃散的真气,将如坠深渊的力量重新勒紧成坚韧的铁索,眼中燃起决绝的死志。 蛊师眼中凶光毕现,哪肯轻易就范?双掌猛然一翻,青黑色的毒气如活物般翻涌而出。 “蚀骨五毒掌!”随着阴森喝声,腥臭气浪裹挟着蛇毒的阴寒、蝎粉的辛辣、蜈蚣涎的黏腻,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大网,朝着温羽凡当头罩下。 掌心腾起的幽蓝毒雾所过之处,枯叶瞬间化为黑水,连空气中都泛起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 温羽凡足尖轻点地面,山道碎石骤然被磅礴真气震得腾空而起,在身后交织成一道细密的尘雾屏障。那是速度突破极限时的残影具象,飞沙走石间仿佛一幅流动的血色水墨画,将他的身影笼罩在朦胧的杀机之中。 武士刀在掌心烫得灼人,刀身映出的瞳孔里,幽蓝鬼火忽明忽暗,似有厉鬼在其中叫嚣。 “血影九连斩!”他暴喝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决绝与疯狂。 第一刀劈出的刹那,空气发出尖啸般的哀鸣,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抗拒这足以撕裂虚空的力量。刀刃在高速震颤中渗出细密血珠,沿着刃纹蜿蜒汇聚,最终凝成狰狞的血色图腾,昭示着这一招的霸道与惨烈。 紧接着,第二刀至第七刀在同一呼吸间连贯而出。 温羽凡的身形化作七重虚影,每一道虚影都精准无比地斩向蛊师的七处大穴,仿佛九柄厉鬼镰刀同时出鞘,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而去。 第八刀裹挟着破釜沉舟的决意,将温羽凡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化作燎原之火。刀光如电,掠过蛊师肋下时,竟将对方护体的毒雾瞬间引燃。 青黑色毒气遇血爆燃,在山道上空绽开妖艳的紫焰,映得四周如同炼狱。 第九刀落下,蛊师的头颅已然高高飞起。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温羽凡的脸上,他手持武士刀,静静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睚眦之怒”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的身体陷入肌无力状态,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抬起。 然而,四周的喽啰兵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不敢上前半步。 主持大阵的蛊师已死,他们的军心瞬间溃散。 不知是谁带头转身,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一窝蜂似的四散奔逃。 一分钟的时限转瞬即逝,温羽凡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秽物落地时发出“啪嗒”闷响,泛着诡异的油光,腥臭气息直冲鼻腔,竟还夹杂着细碎的蛊虫残肢。 随着这口淤血吐出,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可毒气却如同破闸的洪水,顺着经脉直冲心脉。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钢针猛刺,又似浸泡在滚烫的毒酒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剧痛。 他强撑着颤抖的双手扑向蛊师尸体,枯枝在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翻找间,散落的苗银配饰硌得掌心生疼,却始终没摸到半瓶丹药。 直到扯开对方染血的衣襟,只看见贴身藏着的竟是半块刻满咒文的蟾蜍骨牌——这哪里是解药,分明是催命的蛊毒图腾! 温羽凡的指尖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枯叶堆里。冷汗浸透的衣衫贴着后背,寒意与毒火在体内交替翻涌。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耳畔传来远处山涧流水声,却像极了死神的呜咽。 绝望如潮水般漫过全身,连抬手擦拭嘴角血污的力气都再没有了,只能任由毒发的剧痛将意识一点点吞噬。 当毒火在五脏六腑中肆虐,温羽凡已嗅到死亡的腥甜。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割裂雾气,悄然降临在他身侧。枯叶被劲风掀起,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努力睁眼,视线却被血雾蒙住,只隐约看见灰影笼罩头顶。 苍老而沙哑的笑声裹着冰碴滚落耳畔:“呵呵……倒是有几分本领……既然岑老鬼恨不得你死,我就偏要救你。” 话音未落,一股森冷气息逼近,温羽凡甚至来不及挣扎,便有一物被强行塞入齿间。 那东西触感怪异,柔滑似玉却透着刺骨寒意,甫一入口便化作冰流直冲咽喉。寒意如同千万根冰针,瞬间贯穿七窍,连思维都被冻得迟缓。 温羽凡瞳孔猛地收缩,刺骨的冰寒如潮水般漫过灵台,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凝成冰晶。 紧接着,剧烈的眩晕袭来,世界在眼前扭曲、破碎,他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山月不知何时已攀上碑顶,银辉如纱漫过战场。 温羽凡骤然惊起,下意识去抓背后的武士刀,掌心却扑了个空。转头望去,那刀斜插在三尺外的碎石堆里,冷冽的刀身映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倒像是另一个魂魄在窥视自己。 四周死寂得可怕,唯有露水从叶尖滴落的“嗒嗒”声,在空谷中格外清晰。 方才惨烈厮杀的痕迹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伏兵尸首、断箭残网皆被清扫一空,仿佛一切都是场荒诞的噩梦。 唯有蛊师的头颅孤零零地滚在石碑阴影里,空洞的眼窝里,两只荧光蚰蜒正缓缓爬动,绿莹莹的触须在月光下轻轻颤动。 “是谁……”温羽凡沙哑着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才惊觉喉间灼烧感尽消,体内肆虐的毒气也已荡然无存。而救他的神秘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山风掠过林间,似在嘲笑他的困惑。 温羽凡下意识吐出嘴里的异物,一枚三寸长的玉蝉落在掌心,凉意瞬间蔓延。 蝉翼薄如冰片,流转着细碎虹光,在月光下闪烁不定,触手沁凉透骨,仿佛握着一块凝结千年的寒冰。 更奇异的是,玉蝉腹部刻着个古篆“解”字,笔画间凝着一丝暗红血线,似是用指尖血精心祭过,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诡异。 “岑老鬼……”温羽凡摩挲着玉蝉腹部的刻痕,指腹触到那道血祭过的纹路时,竟隐隐传来一丝温热。昏迷前那句带着森冷笑意的“岑老鬼恨不得你死”在耳畔回响,他忽而低笑出声。 江湖诡谲如渊,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而这枚带着神秘气息的玉蝉,不仅是救命符,更是撕开迷雾的利刃。 他将玉蝉贴身收好,布料隔着沁凉的触感,却似有团火在胸口灼烧。 随后,他又去捡回了自己的武士刀,刀身上交错的刮痕与凝固的血渍,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厮杀。 他用衣袖仔细擦拭刀刃,寒光映出他微蹙的眉峰,当刀身“咔嗒”入鞘的瞬间,远处山峦突然亮起几点星火。 火把如散落的寒星在悬崖摇曳,忽明忽暗的光晕里,不知是敌是友。 温羽凡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节捏得发白,方才消散的警惕再度绷紧成弦。 他转身走向掉落在灌木丛中的摩托车,这辆老旧的二手坐骑布满泥污,车把上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麻网。 蹲下身检查一番,他发现轮胎干瘪的褶皱里嵌着淬毒的箭头,好在引擎与车架完好无损。 他伸手扣上那顶布满划痕的头盔,裂痕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推着老旧的摩托车在碎石路上缓缓挪动,车身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极了征战多年、疲惫不堪的老马,每一声响动都伴随着金属与碎石的摩擦震颤。 温羽凡低头看着车链上凝结的黑油,又望向前方隐没在雾霭中的山道。夜色浓得化不开,唯有远处火把的微光在山间盘旋明灭。 他拍了拍车身锈迹斑斑的油箱,沉声道:“老伙计,咱们还得撑下去。” 轮胎碾过尖锐的石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却固执地向前滚动。 月光洒在他肩头,将一人一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坑洼的山道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轨迹,仿佛在黑暗中书写着未竟的征程。 此后三日,温羽凡的行程异乎寻常地顺遂。 山间雾霭似乎淡了三分,往日令人烦扰的山蚊都踪迹全无,唯有山风裹挟着野菊的清香,一路相伴。 当他抵达黔东南的布依寨,寻到那间隐匿在青石板路旁的修车铺时,白发苍苍的修车老汉瞥见车把上暗红的血痕,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最终,老汉只是默默往油箱里多灌了半壶烈酒,浑浊的酒液顺着油箱口飞溅出来,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这是山民们对历经生死的江湖客,最质朴却也最真挚的敬意。 摩托车重新发动的那一刻,引擎的轰鸣声惊起竹篱上的灰雀,扑棱棱的翅膀声与机械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温羽凡的手掌抚过车把上用火漆修补的划痕,粗糙的触感下,指尖突然触到了什么异物。 他俯身仔细查看,发现前胎内侧不知何时嵌入了一片银箔,上面刻着苗族巫术中特有的“辟毒”符文,银箔边缘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梯田。 就在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戴斗笠的身影静静伫立,青布蓑衣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温羽凡刚要开口,那人却已转身,身影如一缕青烟,转瞬便消失在氤氲的晨雾中。只留下几片金箔般的枯叶,散落在湿润的泥土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道上,温羽凡的摩托车轰鸣着,车轮扬起尘土。当车轮碾过第七道山梁时,一位鹤发老者静静地立在暮色笼罩的山巅。 老者身形瘦削,简朴的灰色长袍在山风中轻轻摆动,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与这苍茫群山融为一体。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皱纹,然而那双眼眸却明亮如鹰,似能看穿这世间一切隐秘。 温羽凡的身影在远方逐渐模糊,扬起的烟尘渐渐消散在天际。 老者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呵呵……小兄弟……你可要多给岑老鬼添点麻烦啊!” 这看似平凡的老者,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他正是这片土地上最神秘、最强大的存在——巫王。 他见证了这片土地上无数的纷争与杀戮,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改变江湖的格局。 而温羽凡,这个误打误撞闯入这纷争漩涡的男子,正成为巫王手中的一枚关键棋子,即将在这风云变幻的江湖中掀起一场风暴。 第108章 岳阳楼记 当温羽凡的车轮碾过湘南界碑时,苗疆那潮湿黏腻的雾气已被甩在百里之外。 永州城郊的老槐树下,他褪去染着血渍与蛊毒痕迹的苗服,深色风衣裹住伤痕未愈的身躯,牛仔裤沾着细碎的山岩砂砾——这副都市人的装束,与之前在蛊阵中厮杀的狠厉模样判若两人。 引擎轰鸣声突然调转方向。原本向东的轨迹在永州地图上划出突兀的折线,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向北疾驰,卷起的气流将路边野菊压得伏地不起。 长沙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湘江倒映着这座千年古城的灯火,沉默地目送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擦身而过。 温羽凡甚至未作停留,只任由车轮掠过橘子洲头的晚风,便朝着更遥远的北方奔去。 因为他早已经关闭了手机,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又因他两次变道,那些如附骨之疽的追杀者突然失去了目标。 曾经公路上此起彼伏的追踪车辆、山林间若隐若现的黑影,在他巧妙的计策下尽数消失。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唯有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声响,清晰地提醒着这场逃亡仍在继续。 夕阳缓缓西沉,橘红色的余晖倾洒在岳阳楼上。那飞檐翘角仿佛被点燃,勾勒出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为这座饱经岁月沧桑的古老建筑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金色薄纱,如梦似幻。 此时,温羽凡终于在洞庭湖畔猛地勒紧车闸,摩托车戛然而止,结束了这一天马不停蹄的奔波。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湖水轻柔拍打着湖岸的声响,以及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突然心血来潮将车停在了停车场,打算一登这闻名遐迩的岳阳楼,一览那洞庭风光。 石阶旁,湘妃竹在风中摇曳生姿,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来自远古的低语,诉说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温羽凡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柱子上“南极潇湘”的刻字。指尖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纹理,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脉络,感受到岁月的沉淀。 有人曾说,湘水有灵,能够洗去江湖人的杀伐之心。温羽凡不知道这说法是否属实,但此刻,他内心的那份焦躁与不安,的确如湖面的涟漪般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 远处的湖面之上,几艘归帆的剪影缓缓靠近。夕阳的余晖倾洒下来,那帆影摇曳间,竟恍惚似苗疆的吊脚楼,让他的思绪瞬间飘远,那段充满危机与神秘的苗疆之旅,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衔远山,吞长江……”雕梁画栋之下,一个孩童正跟读着《岳阳楼记》。那奶声奶气的语调,与浪涛拍岸的声响相互交织,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檐角处,一只宿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向着远方飞去,逐渐消失在天际。 温羽凡倚靠着栏杆,极目远眺。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了远处的君山岛上。 君山岛在波光中若隐若现,恰似一位神秘的仙子,静静地伫立在湖心,仿佛在等待着有缘人的探访。 望着这如诗如画的景致,温羽凡心中感慨万千。 未来的道路该如何前行,他尚不知晓。但此刻岳阳楼的美景,洞庭湖的浩渺,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他人生旅程中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然而,这难得的宁静犹如易碎的琉璃,转瞬便被打破。 不过须臾,一阵“叮叮……”的系统提示音在温羽凡耳畔尖锐地响起,那声音好似催命的符咒,令他瞬间如临大敌,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风景!”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原本沉醉于湖光山色的心境,被这突兀的提示音搅得支离破碎。 他的手掌缓缓探入身后的剑袋,指尖紧紧握住冰冷的剑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警惕。身体进入高度警戒状态,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 温羽凡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然而,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预期中的激烈战斗并未如他所想般爆发。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在渡口附近,十几名身上闪烁着系统提示框的人映入眼帘。 有男有女,他们或三两成群地交谈着,话语声在湖风的吹拂下若隐若现;或伸长脖子张望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近在咫尺的温羽凡毫无察觉,又或者是根本不屑一顾。他们的注意力全被渡口方向吸引,仿佛那渡口承载着他们全部的期盼,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温羽凡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些人确实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他不禁自嘲一笑:“我倒是成惊弓之鸟了。”原来只是一场虚惊。 刚才还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松了开来,他收回了手,将手搭在了栏杆上,继续欣赏着眼前的湖景,但心中却已不再像刚才那般轻松写意了。 温羽凡本无意偷听几人的对话,只想静心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然而,他已是内劲修为,耳力远胜于常人,即便不刻意运功,不远处几人的对话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他的耳中,想不听都难。 “今日蛟龙帮召集江湖群雄,不知道有什么大事?”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我也不清楚啊。我只是听说有酒席吃,就来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轻松和调侃,显然对所谓的“大事”并不关心。 “你就来蹭饭的呀。”第三个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对那人的直白感到好笑。 “诶,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好像要悬赏什么。”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带着几分神秘感。 “悬赏什么呀?快说说。”先前那个满是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的好奇。 “我不知道啊……”那神秘的声音故意拖长了音调,一副吊人胃口的模样,似乎在享受着众人被勾起好奇心的感觉。 “那你不是等于没说一样。”疑惑的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 “着什么急啊,去了不就知道了。”那神秘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抓不住重点,却又无法反驳。 温羽凡听着这些话,心中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蛟龙帮召集江湖群雄,还设下悬赏,这些信息如乱麻般在他脑海中飞转,让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 他开始思考,这所谓的悬赏,是否与自己有关?还是另有隐情?无数念头在他心中闪过,让他如坐针毡。 “看来这地方也是不能久留了。”温羽凡喃喃低语,心中已然做出决定。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骑上摩托车,继续自己的旅程,远离这即将到来的江湖纷争。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在江湖中历经腥风血雨,九死一生的经历,早已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曾经的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避,可现在,一种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总是被人追杀,心里也好憋屈。”他紧紧握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似乎在积蓄着某种力量,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令人胆寒的五毒阵,阴森的毒气、诡异的蛊虫,还有那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每一个画面都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神经。 一味地躲避,确实让他暂时苟全性命,却也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不安之中。敌暗我明的处境,让他防不胜防,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既然他们要算计我,为什么我不能先下手为强呢?”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打破了他内心的犹豫与恐惧。 曾经那个温和内敛的他,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也逐渐染上了一丝狠辣与决绝。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与其像只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被动地等待着敌人的追杀,不如主动出击,掌握这场博弈的主动权。 “不如去会会这个蛟龙帮,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顺便……”这个念头一旦种下,便如同野草般在他的心中疯狂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温羽凡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他深知,这一去必定危机四伏,但他已不再畏惧,因为他明白,唯有直面敌人,才能在这险恶的江湖中求得一线生机。 不多时,一艘装饰得别具一格的楼船在暮色中缓缓地靠近了岸边,原本平静如镜的洞庭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打破了那片宁静。 眼前的这艘船,绝非平日里常见的客轮。 它的造型古朴而又典雅,恰似一件从久远的古代画卷中悠然驶出的艺术品,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独特韵味。船身之上,雕刻着精美繁复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精湛的工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栏画栋精美绝伦,飞檐翘角宛如飞鸟展翅,尽显奢华与贵气。 这艘楼船的出现,与周围那质朴自然的湖光山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仿佛它本就不属于这个平凡的世界,而是来自遥远神秘的另一个时空。 楼船轻轻晃动了一下,稳稳地停靠在岸边。 舱门打开,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从船舱内稳步走出,缓缓踏上船头。 男子气质卓然,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场,仿佛这片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身上的大褂极为惹眼,下摆处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水蛟,那水蛟好似拥有生命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衣而出,直入云霄,遨游四海。 男子双手抱拳,面向码头上围观的众人,声音洪亮且不失礼数:“若是普通游客,请止步,这艘船是私人船只,不接待外客。若是‘线上朋友’,也就是那些通过特定渠道收到邀请,参加洪蛟夜宴的客人,请上船。船只停留五分钟,过时不候。” 此话一出,码头上瞬间热闹起来。 那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普通游客,自然不敢贸然登上私人船只,只是在原地停留,纷纷拿出手机,对着这艘造型独特的楼船拍照,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惊叹,随后在朋友圈分享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船上的男子对此并未加以阻拦,似乎早已对这种情景司空见惯,只是平静地看着游客们的举动。 而那些江湖人士,听到“洪蛟夜宴”四个字的瞬间,眼中闪过贪婪而兴奋的光芒,仿佛心中的欲望被瞬间点燃。 他们没有丝毫迟疑,毫不犹豫地朝着船舷奔去,生怕去晚了就会错过这场盛宴,那急切的模样,恰似饿了许久的狼群看到了可口的食物。 温羽凡却显得格外淡定,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充满玩味的笑容。 他步伐稳健,从容地朝着船舷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自信,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109章 小试身手 楼船破浪前行,船头劈开粼粼波光,在洞庭湖浩渺的水面上犁出一道半里长的银练,那翻滚的水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二刻钟的航程,对于船上的江湖客们而言,时间虽短,气氛却凝重。 众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彼此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没有人主动开口搭讪,甚至连相互打量都显得小心翼翼。 他们有的静坐,目光深邃而警惕;有的站立,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他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安静地等待着船只驶向目的地,仿佛这短暂的航程里,每一秒都暗藏着危机。 江湖的规矩,在这一刻显露无遗。这些老江湖们心里都明白,在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实则暗流涌动,过多的言语交流不仅毫无意义,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暮色如墨,将湖面染成深邃的靛青色时,那艘楼船缓缓朝着一座隐没在雾霭之中的岛屿靠近。 月光如水,洒落在嶙峋的礁石上,那些礁石宛如蛟龙露出的嶙峋脊骨,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令人诧异的是,竟不见半处可供泊船的码头。 身着带有水蛟纹大褂的接引男子向前踏了一步,大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朗声道:“隐蛟岛到了。”说罢,他抬手虚引,船舷与岸石之间那五米宽的水域泛起了微光,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涌动,“请各位自行上岛。” 楼船稳稳地停住,不再向岸边靠近,显然这是一场对众人的小小考验。这看似短短的五米距离,却仿佛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足以区分出武者与普通人。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轻松跨越这充满未知的水域。 当然,也不是所有武者都精修轻功,但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而言,这点距离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们只需运足力道,便能一跃而过,稳稳地落在对岸。 水面之下,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响,好似有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在水底吐纳气息,令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破水而出。 几名江湖客相互交换了眼神,他们闯荡江湖多年,深知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露出丝毫退缩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猛地提气纵身而起,朝着对岸飞跃而去。 其中一人瞅准了水中的礁石,借着礁石的反弹之力,巧妙地增加了跃出的距离,身姿矫健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另一人则甩出了手中的软鞭,精准地卷住了岸边的古树,借力使力,以一种巧妙的身法弥补了自身内力的不足,宛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众人衣袂飘飘,身形矫健,纷纷在空中展现出各自独特的身法技巧。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岛岸之上,动作或潇洒或沉稳,尽显武者风范。 这看似简单的一段距离,实则暗藏着重重玄机。 修为不足的人,落点虚浮不稳,身体也随之摇晃不定,暴露了自己的实力短板;身法不纯的人,姿态狼狈不堪,甚至险些失足落水,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这短短的五米距离,如同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三流武者与高手之间的差距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这场无声的较量,宛如一场公开的实力检验,让每个人的实力都无所遁形。 温羽凡孑然伫立船头,目光如炬,将众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对那神秘的隐蛟岛愈发好奇。 看着众人鱼贯上岛,竟无一人落水,他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忖,能来到此处的果然都非泛泛之辈。 有人施展“燕子三抄水”,身姿轻盈如燕,脚尖轻点浪尖,激起细碎的水花;有人则踩着断木,借力而起,衣袂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较劲之意。 待众人皆已登岛,温羽凡才不紧不慢地准备行动。 他本就不喜出风头,更深知在这江湖之中,太过招摇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目光扫视水面,选了一块看似稳固的礁石,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一只脚稳稳地踏了出去。 礁石在他的踩踏下微微晃动,他却不为所动,眼神专注,跃向下一处礁石。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当温羽凡行至中段,左脚才刚触碰到湿滑的礁石之时,岸边突然传来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虽轻,却好似一把利刃,划破了这紧张而寂静的氛围。 紧接着,一颗石子宛如脱缰的野马,带着凌厉的气势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撞击在温羽凡脚下的礁石上。 “轰”的一声,礁石不堪重击,瞬间化为齑粉,碎石四溅。 温羽凡万万没想到会有此变故,身形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水面跌去。 他心中暗叫不好,微微皱眉,深知若是落入水中,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在这众多江湖客面前成了落汤鸡,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强自镇定,丹田处真气汹涌澎湃,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他手掌猛地拍向水面,掌风呼啸,水面顿时炸开,激起一道丈余高的水柱。 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他身形灵活地扭转,恰似鹞子翻身,动作矫健而敏捷,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身形,成功上了岸。 “谁?”温羽凡上岸后,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怒意从双目中迸发而出,他怒视着周围的众人,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丝丝寒意。竟有人敢在暗处偷袭,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先上岸的江湖人士,被温羽凡的怒喝惊得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各异。 有的人一脸茫然,仿佛对刚才的暗算毫不知情;有的人露出惊讶之色,显然被温羽凡刚才凭借真气借力上岸的身手所震撼;还有的人面露赞叹,似乎在心中暗自佩服温羽凡的应变能力。 但不管是何种表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暗中出手,仿佛那暗算之事与他们毫无干系。 就在这时,负责接引的蛟龙帮之人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般飞身跃上岸边。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暗流涌动的紧张氛围从未出现过,他朗声打圆场道:“哈哈……诸位英雄都是好身手啊!之前那小小的意外,实乃本帮招待不周,还请诸位海涵,见谅见谅啊……来来来,此处夜凉风大,诸位还请移步前行,洪蛟夜宴不久就要开始了。” 那些江湖人士本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对这暗算之事也不想过多纠缠。听了蛟龙帮之人的话,他们便纷纷转身,朝着岛内继续前行,将刚才的风波抛诸脑后。 温羽凡站在原地,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刚才那石子偷袭的瞬间,他全力应对,注意力高度集中,无暇去寻找偷袭者。况且,那石子的力量虽让他身形不稳,却并未有致命的杀意,更像是一次试探、恶作剧,又或者是某种隐晦的警告。 他无奈地暗自叹息,苦笑着轻轻摇头,口中喃喃自语:“江湖,果然是变幻莫测,人心更是深不可测啊……” 既然偷袭者的身份难以查明,其中缘由也无法参透,他只好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且放下,不再深究。 深吸一口气,他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跟上了众人的队伍。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好奇,这洪蛟夜宴到底是怎样的一场盛会,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正等待着他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身后的湖水剧烈翻涌,仿佛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在梦中呓语。湖面倒映着他的身影,那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如同滴入深潭的墨汁,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杀意正如同涟漪般悄然扩散开来,预示着今夜必定不会平静。 众人沿着蜿蜒的石阶前行,随着深入岛屿,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逐渐呈现在眼前。 其建筑风格与之前的那艘楼船极为相似,皆是古色古香之貌,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处处透着古朴典雅的韵味,仿佛让人瞬间穿越回古代的繁华盛景之中。 然而,毕竟这是现代社会,即便庄园极力营造古风,却也难以完全摒弃现代文明的痕迹。 朱漆大门上,那衔环的铜兽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犹如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座神秘的庄园。 门楣之上,一块鎏金匾额高悬,上书“蛟渊阁”三个大字,字迹笔走龙蛇,气势非凡。只是匾额的接缝处,崭新的水泥纹路清晰可见,如同一个突兀的音符,打破了庄园整体的古朴意境。 穿过长长的长廊,雕花的木窗棂间,隐约能看到 led灯带发出的冷白色光芒,与廊下看似传统灯笼的物件相互映衬。 那些灯笼表面用红绸包裹,内里却是防水灯泡,暖黄色的灯光中,带着现代科技特有的冰冷质感,让人在领略古风雅韵的同时,也真切感受到了现代文明的强烈冲击。 白石铺就的步道曲折向前,延伸至湖心的亭子。金属材质的护栏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与岸边盘根错节的古槐形成鲜明而诡异的对比,仿佛不同时空的元素被硬生生地拼接在一起。 远处,宴会厅里传来丝竹之声,悠扬的乐声在夜空中飘荡。然而,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声也随之传来,破坏了这份原本的宁静与和谐。 这座庄园看似穿越千年而来,实则是古今元素的奇妙融合,表面流淌着水墨丹青般的雅致,内里却暗藏着钢筋水泥的现代气息,恰似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江湖,处处充满了矛盾与神秘。 两扇朱漆大门缓缓打开,腰悬“十万伏特”电棍的守卫宛如两尊铁塔般矗立在两侧,金属器械散发的冷光与他们腰间青铜兽首佩饰的古朴相互碰撞,愈发凸显出这里的奇特氛围。 接引男子抬手虚引,蛟纹长衫轻轻扫过门框,声音沉稳地说道:“请……” 温羽凡踏入宴会厅的瞬间,一股暖黄的灯光裹挟着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 穹顶之上,水晶吊灯垂落,与仿古宫灯相互辉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led灯带隐匿在雕花藻井之间,若隐若现,为这古雅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现代的气息。 红木圆桌搭配着皮质座椅,青花瓷器旁边摆放着无线话筒,墙上悬挂的《韩熙载夜宴图》复制品在射灯的照射下,泛着科技感的光晕,古今元素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一百零八座,除了最靠前那两桌,诸位可随意就坐,宴会八点准时开始。”接引男子说罢,微微躬了躬身,便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离去。 温羽凡的目光在宽敞的宴会厅内扫视着,十二桌酒宴整齐地摆放着,圆桌直径颇大,每桌至少能容纳十人以上。 此时,半数的席位已经坐满了形色各异的人。有的是抚弄着唐横刀的粗豪汉子,脸上透着一股江湖的豪迈之气;有的是摆弄着平板电脑的青衫书生,身上散发着文人的儒雅之风…… 温羽凡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寻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缓缓坐下,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第110章 巴陵全鱼席 温羽凡刚一坐下,紧接着又有好几拨人陆续到达。没过多久,整个宴会厅便已座无虚席。 原本还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厅,瞬间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就连温羽凡所在的角落这一桌,也很快坐满了人。 时间刚好到了八点整,正如主人家所承诺的那样,洪蛟夜宴准时开始。 身着湘绣旗袍的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她们手中白瓷托盘上蒸腾而起的热气,与厅内弥漫的檀香相互缠绕,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 当第一盘松鼠鳜鱼被摆上桌面时,油亮的酱汁包裹着酥脆的鱼身,在 led灯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琥珀光泽,让人垂涎欲滴。 “巴陵全鱼席!”坐在温羽凡对面的,是一位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看着桌上摆满的琳琅满目的菜肴,忍不住发出赞叹,“早听说隐蛟岛藏着宋代御厨的后人,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服务员便端上了洞庭银鱼羹。 雪白的汤汁里,游弋着细若银丝的银鱼,袅袅升腾的热气中,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江湖秘辛,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一名留着板寸头,身着运动衫的男子忽地站起身来,手中酒杯高高举起,朗声说道:“这一桌有不少陌生面孔,想必都是外乡来的朋友,能在这一桌相聚,那便是缘分。在下乃岳阳宏图拳馆的赵宏图,作为本地人,就冒昧代主人迎接各位,敬大家一杯!” 赵宏图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那眼神中满是亲和力,可他的这番热情,却好似石子投入了冰湖,丝毫没能激起众人的回应。 同桌的其他人,大多脸色冷漠,有的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邻座的老者轻轻哼了一声,捻着胡须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将酒盏往转盘内侧推了推。 这其中的缘由倒也不难理解。 赵宏图不过武徒二阶的修为,而在座的众人,哪一个不是武道高手?莫说温羽凡这一桌,就算是整个宴会厅里,他的修为也是偏低的。那些熟知他底细的人,自然没把他的敬酒当回事,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视。 面对这尴尬的冷场,赵宏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毕竟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温羽凡以及另外几个一看就是外乡来的武者。 果不其然,只有温羽凡和那几位外乡武者出于礼貌,举起了酒杯,轻轻回应了一下。 这一幕映入温羽凡的眼中,让他对眼前的赵宏图多了几分兴趣。他能真切感受到赵宏图的热情并非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虽说修为不高,但这份坦荡与热情,在这充满江湖算计的地方,实在是难能可贵。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蝴蝶飘海”造型别致,宛如灵动的蝴蝶翩翩起舞;“清蒸鳜鱼”,那鲜嫩的鱼肉,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入口即化的美妙;“菊花财鱼”,精湛的刀工让财鱼栩栩如生;“酱汁回头鱼”,浓郁的酱香让人回味无穷。 每一道菜都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精致得让人都有些不忍心下筷。 温羽凡这段时间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哪有机会好好吃顿饭。此刻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早已饥肠辘辘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他吃得风卷残云,那饕餮的模样,与周围正襟危坐、细嚼慢咽的宾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桌的宾客们看到温羽凡的吃相,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有的人皱着鼻子,满脸嫌弃;有的人则窃窃私语,显然对温羽凡的行为很是不满,觉得他粗鲁、失礼,与这场高端宴会的氛围极不协调。 只有赵宏图脸上笑意不减,还殷勤地指着菜品介绍:“这道蝴蝶飘海,鱼片薄得如同蝉翼,汤鲜味美;这菊花财鱼,刀工精妙,外脆里嫩……” 说着,他又为温羽凡斟满了酒,热情地招呼道:“兄弟,来,再尝尝这杯洞庭特酿!” 温羽凡虽然只顾着埋头猛吃,但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以及赵宏图的热情。 他心中暗自苦笑,明白自己的吃相确实不太好看,有失风度,可在这江湖漂泊的日子里,能有这样一顿饱饭,实在是难得。 他一边吃着,一边暗暗观察着赵宏图,对这个热情的拳馆馆主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赵宏图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倒真像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厅里的气氛愈发热烈。宾客们的交谈声与碰杯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 就在此时,宴会厅后方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舞台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上台来。他的出现,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宴会的喧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位中年男子身着一件绘制着蛟龙图案的长衫,与先前温羽凡所见到的蛟龙帮成员的服饰截然不同。 他的长衫之上,用金线绣着繁复而精美的纹路,在灯光的映照下,那些金线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仿佛蛟龙即将破壁而出,气势非凡。这独特的金线纹路,无疑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足以表明他在蛟龙帮中绝非普通成员,必定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知道他身份的本地人,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崇敬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敬畏之意。那些不认识他的外乡人,则在心中暗自猜测他的身份,仅仅从他内敛却又隐隐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模样,就知道此人修为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随着中年男子的上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宴会厅,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瞬间安静了下来。 宾客们纷纷停止了交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舞台,就连正在大快朵颐的温羽凡,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了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蛟龙帮高层。 温羽凡目光如炬,只是稍稍打量了一番,便看出眼前此人的修为达到了内劲五重。他心中暗自警惕,深知在这江湖之中,像这样的高手必然有着不简单的背景和实力。 那身穿金线长衫的男子,面对台下众多江湖豪杰,神态自若,不骄不躁。他抱拳行了一礼,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朗声开口问道:“各位江湖同道,不知今夜的洪蛟夜宴,可还合各位的心意?” 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在宴会厅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严。这简简单单的一问,既表达了对在场宾客的尊重,也暗含了作为东道主的傲气。 话音刚落,台下便有人回应。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多谢李帮主盛情款待了!” 紧接着,又有几人纷纷附和: “今夜的酒宴甚好!” “李帮主太大气了!” 一时间,赞美的声音此起彼伏,将宴会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温羽凡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到“李帮主”三个字,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气度不凡、身穿金线长衫的中年男子,便是名震江湖的蛟龙帮帮主——李蛟! 而洞庭李家向来以李唐后裔自居,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气似乎也有了出处。 李蛟身上的长衫,金线纹路精致繁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不仅是其身份的象征,更是权力的彰显。这金线纹路,宛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仿佛在诉说着李家曾经的辉煌。 李蛟身姿笔挺,那股威严从他每一个动作中自然流露,那份由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仿佛真的是皇族血脉赋予的底气。 他再次抱拳,动作利落,眼神坚定地望着台下的宾客,声音清朗:“承蒙各位同道赏脸,李某感激不尽。”话语落下,他微微一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全场,那眼神仿佛能洞察每个人心中的想法。紧接着,他继续开口:“我想,诸位心中必定都在揣度,李某今日摆下这洪蛟夜宴,究竟所为何事。” 温羽凡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紧,暗自警惕起来,心中忖道:“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他端坐于席位,表面上神色平静,内心却如同波涛翻涌,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李蛟接下来的话语。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的其他宾客也都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眼神中透露出期待;有的人则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还有的人环顾四周,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李蛟并不打算刻意卖关子,紧接着便开口揭晓了夜宴背后的缘由:“今日这场夜宴,实则是为了两件大事。其一,便是我那宝贝闺女,已与洪门门主的三公子缔结了婚约。为此,李某特设此宴,与各位江湖同道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这番话犹如一颗威力十足的重磅炸弹,瞬间在台下人群中炸开了锅。 “洪门?这是个什么门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一名满脸疑惑的江湖客询问邻座道。 旁边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立刻嗤笑一声,不屑地啐道:“你懂个什么!洪门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势力。早在华夏建国之前,在国内那声势,几乎能与几大宗门相提并论。只不过,建国之后,他们便前往境外拓展势力,如今已然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跨国组织。”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蛟龙帮这次可是要彻底崛起,鱼跃龙门,化蛟为龙了啊!”又有人惊叹道。 “那是自然!有洪门这样强大的援手,蛟龙帮的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脸上纷纷露出震惊和羡慕的神情。毕竟,洪门的威名,在座的许多人都早有耳闻。谁都未曾料到,蛟龙帮竟能与这样的庞然大物联姻,这无疑就像是鲤鱼跃龙门,一朝实现了华丽的蜕变。 而温羽凡对于这种江湖联姻的八卦之事,着实提不起兴趣,他依旧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神色平静,耐心等待着李蛟说出那第二件事。 在这喧闹之中,李蛟身后的墙面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阵机械运转的嗡鸣,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自天花板缓缓降下,如同一道厚重的帷幕遮蔽了半个舞台。 李蛟脸上原本和煦的笑意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如霜的神色。他抬手轻咳两声,沉声道:“第二件事,是本帮要发布一条悬赏。” 这话一出,宴会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霎时间,厅内的灯光尽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一道雪亮的光束骤然打在幕布之上,仿佛一柄利刃划破了浓稠的夜色。 投影画面有些模糊,显然是监控录像的回放——画面中,一座古朴的祠堂内,供桌上摆放着一枚泛着青幽光泽的青铜古镜,镜面映着烛火,隐隐流转着神秘的纹路。 “三日之前,”李蛟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压抑的愤怒如同绷紧的弓弦,“我李家世代相传的这枚铜镜,竟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给盗走了!” 话音刚落,画面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速度快得几乎只剩残影。下一秒,供桌上的铜镜已然消失不见。 紧接着,画面切换至另一处监控视角,虽然场景有所不同,但相同的黑影与失窃瞬间再次上演。 “这枚铜镜,虽非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李蛟的语气中满是惋惜与不甘,“却承载着我李家数代人的记忆与传承,意义非凡。此次,更是早已定下,要作为小女的嫁妆,随她嫁入洪门。” 当影像循环播放三遍后,宴会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宾客们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间,窃窃私语声如同惊蛰后的虫鸣般此起彼伏。 李蛟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声如洪钟:“今日,我蛟龙帮在此郑重悬赏——若有哪位英雄豪杰能够寻回我李家家传的这枚铜镜,本帮愿以一百万现金作为酬谢!” 此言一出,宴会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那枚失窃的铜镜已然触手可及,那一百万赏金也即将落入自己的口袋。 有人摩拳擦掌,有人低声盘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第111章 奇怪的挑衅 听到李蛟公布的悬赏,温羽凡与其他人却是完全不同,他非但没有露出丝毫兴奋,反而暗自松了口气:“是这么个悬赏啊,那跟我就没关系了。” 他本是怀揣着搅乱他人追杀行动的目的来到此处,然而此刻看来,先前的推测不过是一场误会。 实际上,他早就隐隐猜到了几分。 毕竟自己未曾易容,在这江湖中,看过暗网通缉令的人一眼便能将他认出。 他原本满心戒备,想着一登上这隐蛟岛,便会遭遇围杀,故而时刻警惕。可从登岛到现在,不仅酒食丰盛,甚至连一点下毒试探的迹象都没有。 如此情形,他又怎会猜不到,今夜这场洪蛟夜宴,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与自己的被追杀之事也毫无关联。 不过,既已来到这隐蛟岛,面对眼前的好吃好喝,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闯荡江湖以来,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难得有这样可以安心享受美食美酒的机会,他又怎么会白白错过呢? 正想着,身旁一个带着淡淡压迫感的声音突然响起:“阁下好像对这悬赏毫无兴趣啊?” 温羽凡心中一紧,警惕地看向发声之人。 此人是个青年男子,周身散发着内敛却危险的气息,内劲三重的实力让温羽凡一直有所提防。此前,这人虽坐在身旁,却一直未与自己搭话,温羽凡便只在暗中留意,并未太过在意。 此刻,青年男子主动开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温羽凡立刻戒备起来。 “我这人不大喜欢凑这种热闹。”温羽凡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回应着,说罢,缓缓拿起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夹菜吃喝,试图掩盖内心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赵宏图见缝插针地接过话茬:“是啊是啊,有些热闹还是不要瞎凑的好,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嘛。” 然而青年男子对赵宏图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温羽凡,眼神中满是探究之意:“阁下看起来好面善啊,不知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温羽凡心中一紧,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随口答道:“我叫金满楼,我们应该没有见过。”与此同时,体内内劲悄然运转,全身肌肉微微紧绷,已然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他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人很可能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金先生是吗?”青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满是嘲讽,“但金先生可不像是那种不爱凑热闹的人啊。您身上散发的血腥之气如此浓重……这股气息,怕是连洞庭湖水底沉睡的恶蛟都能被唤醒了。” 温羽凡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与青年男子对视,一场无形的较量在两人之间悄然展开,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宴会厅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其他宾客瞬间如惊弓之鸟般做出反应。 这些在江湖风雨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个个眼神机警,像被驱赶的兽群般迅速挪动身躯,尽可能远离温羽凡与青年男子这两个风暴中心,甚至有人暗中握紧了腰间兵刃,摆出随时夺门而逃的架势。 谁都清楚,江湖纷争一旦爆发,刀剑无眼,绝不能让自己沦为无辜遭殃的牺牲品。 唯有赵宏图,这个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通透的拳馆馆主,急步上前试图化解僵局。 他高高举起酒杯,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轻快:“哎哟!这位兄弟说笑了不是?金先生莫往心里去,酒桌上的玩笑话,左耳进右耳出……来来来,我敬二位一杯!” 然而,他的热情如同滚烫的酒液泼进冰窟,瞬间凝结成霜。 温羽凡与青年男子恍若未闻,两人的目光死死纠缠,仿佛两把淬毒的利刃在空中激烈交锋。他们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细微震颤,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赵宏图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显得无比尴尬。 这时,边上一位老者拉了他一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呵斥:“你个愣头青!莫要找死!” 赵宏图浑身一震,看看对峙的两人,又看看老者布满警惕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虽然满心想要平息这场纷争,可看着那两人周身翻涌的杀意,也不得不承认,以自己武徒二阶的修为贸然插手,无异于飞蛾扑火。 宴会厅内杀机如铁幕般沉沉压下,就在两人即将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爽朗大笑轰然炸响,如惊雷劈开凝滞的空气:“哈哈……两位何故如此动怒啊!可是我李某招待不周了啊!” 循声望去,李蛟魁梧的身影拨开人群,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那气度既似安抚晚辈的长者,又像威慑群豪的霸主。 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无形威压,宴会厅里紧绷的气氛竟如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 那青年男子脸色一变,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整个人佝偻着腰,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哈哈……瞧李帮主说的!刚才,在下只是说了一个笑话……怎么?我的笑话真的那么不好笑吗?哎呀,金先生千万不要见怪啊。在下真的没有其他意思。”他急忙端起桌上的酒杯,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这样,在下自罚一杯,就当给金先生赔罪了。”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看似轻松,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与隐忍。 满座宾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戏剧性的转变,有人惊得忘了合拢嘴,有人下意识交换眼神——谁都没想到,方才还咄咄逼人的青年,在李蛟面前竟温顺得如同家犬。 温羽凡心思敏锐,见此情形,自然明白此刻不宜再针锋相对。他微微颔首,脸上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端起酒杯朗声道:“呵呵,哪里,是在下太过敏感了,方才多有得罪。这里自罚一杯,向这位仁兄赔罪了。”语毕,他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尽显洒脱豪迈。 方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竟被李蛟轻飘飘几句话便轻松化解。 满座宾客顿时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此起彼伏的轻吁声中,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原处,这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暂时被压了下去。 李蛟瞧着两人握手言和,局势得以缓和,不禁纵声大笑,那笑声爽朗洪亮,在宴会厅中回荡:“哈哈,如此甚好。老话说得好,出门靠朋友。咱们走江湖的,还是少些仇怨纷争,多交些知心朋友才是正理。” 说罢,他也高高举起酒杯,目光扫视全场,眼神中透着一股豪迈与豁达:“李某人也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只愿这江湖之中,多些美酒,少些刀兵。 李蛟这番话情真意切,掷地有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此言一出,不仅温羽凡这一桌的宾客纷纷响应,整个宴会厅的众人都被感染,纷纷端起酒杯,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 “好个多些美酒,少些刀兵。李帮主果然是豪爽之人!” “对对,李帮主说得太对了,就该如此!” “敬李帮主!愿江湖太平,大家都能快意恩仇!” 众人纷纷举杯相敬,欢声笑语再次回荡在宴会厅中,方才的紧张与压抑一扫而空,宴会又恢复了热闹欢快的氛围。 然而,温羽凡心中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他深知,这看似平静的江湖,实则暗潮涌动,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表面的和谐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与算计,而那失窃的铜镜,以及蛟龙帮与洪门的联姻,背后的真相更是迷雾重重。 令人庆幸的是,自那次冲突之后,那青年男子好似完全忘却了之前的针锋相对,不仅没有再刻意靠近温羽凡继续找麻烦,也没有在暗地里耍弄任何手段,仿佛之前的试探与挑衅从未发生过,彻底放弃了对温羽凡的关注。 时光流转,这场热闹非凡的洪蛟夜宴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在觥筹交错之间,宾客们有的已微微醺醉,脸上泛起红晕,有的则谈笑风生,气氛显得颇为融洽。 就在此时,先前负责接引众人的蛟龙帮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舞台,他身姿挺拔,声音清朗有力:“洪蛟夜宴已近尾声,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今夜,岛上已备好房间,诸位若愿意可在此留宿。若有客人不想留宿,此刻便可前往码头,会有船只送诸位返程。” 温羽凡听了这番话,微微点了点头,暗自思索起来。 他本就不是这附近的居民,一路逃亡来到此处,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隐蛟岛上,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暂时还没有人对他抱有恶意。留下来好好休息一晚,恢复体力,的确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温羽凡便打定了主意,准备暂且留宿。 他随着众人一同朝着安排好的房间走去。行走间,他伸手调整了一下肩带,让背后剑袋的位置更加舒适。每一步迈出,他都小心翼翼,脚步极轻。 表面上,他看似已融入人群之中,可实际上,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敏锐,将周围的环境一丝一毫都记在脑海里。 闯荡江湖已久,他早已遍尝其中的险恶。隐蛟岛上那暗藏的波云诡谲,在他看来,不过是又一场充满挑战的试炼罢了。 第112章 竟是故人来 浴室里,水流冲击着地面,哗哗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似单调却又带着舒缓韵律的乐章。 温羽凡立于淋浴喷头之下,滚烫的水流倾洒而下,如同无形的手掌,抚过他的身躯。 那热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沿着脸庞蜿蜒而下,仿佛是时光的溪流,试图冲走他一路逃亡所沾染的风尘与血腥气息。 他微微闭着双眼,感受着水流的冲击,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当他不经意间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时,不禁微微一怔。不知从何时起,那原本健硕的身躯上,竟已是伤痕遍布。 一道道狰狞的刀伤,仿佛是岁月刻下的残忍纹路,记录着曾经与利刃的交锋;几处箭伤虽然已经结痂,但依旧清晰可见,诉说着往昔躲避暗箭时的惊险;还有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仿佛一条条扭曲的蛇,盘绕在肌肤之上,每一道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许多伤口其实都尚未完全愈合,热水一接触到那些脆弱的肌肤,便如同针尖刺入,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温羽凡紧咬着牙关,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刺痛感在身体里蔓延,仿佛这疼痛能够唤醒他麻木已久的神经,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在这残酷的江湖中顽强地生存着。 清洗完毕,温羽凡裹着客房中提供的睡衣,感觉柔软的布料轻触着肌肤,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暖意和舒适。 他刚走出浴室,准备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突然,一阵劲风从窗户的缝隙中猛地吹进来,带着湖水的湿气和一丝寒意。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叮”的一声轻响,好似暗夜中的鬼魅发出的诡异信号。 温羽凡瞬间如临大敌,全身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如鹰,立刻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正悠闲地依坐在窗台之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那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正是之前在酒宴上向他挑衅的青年。 温羽凡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怒意,冷冷开口:“你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挑衅,语气轻慢地说道:“知道我会回来找你,你还敢慢悠悠地洗那么长时间的澡……”他伸出手指,先是指向温羽凡,随后又指向床头放着的那把长刀,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现在,你在这儿,刀在那儿。我倒是很想知道,在我杀了你之前,你有没有本事拔出那把刀来?” 温羽凡毫不畏惧地迎上青年的目光,体内内气如汹涌的暗流般迅速奔涌起来,周身气势陡然攀升。 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坚定而沉稳:“你可以试试。”此刻的他,刀虽在远处,但他明白,刀不过是手中的武器,并非自己实力的全部,他有信心,即便不用刀,也能应对眼前的危机。 陡然间,青年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柄折扇,动作之快,如同变戏法一般。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折扇“唰”地一下展开,扇面上山水花鸟的图案隐隐约约,仿佛在墨色之中灵动地穿梭。 他潇洒地将折扇一翻,那折扇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朗声笑道:“温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啊!是你!”温羽凡见状,脸色瞬间大变,满脸惊愕。原本周身紧绷的戒备之意,也随之消减了几分,声音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讶与放松,“陈……”他自然认出,此人正是川中八大家之一陈家的陈大公子陈天宇。 陈天宇目光一闪,抢先开口道:“现在我叫左少秋。”他微微眯起眼睛,那被折扇半遮的脸庞下,神色有些复杂,显然那个曾经的名字,是他不愿意被人提起的过往。 温羽凡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管你叫什么,谁知道哪个名字是真的。话说你之前干什么故意挑衅我啊?还装作不认识我?” 陈天宇,不,现在该称他为左少秋,嘴角挂着一抹笑,反问:“我就不能真的想杀你?”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似在试探温羽凡的反应。 温羽凡微微眯起双眼,略作思索后,迅速分析道:“首先,以你的身家背景,钱财对你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那悬赏的金额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其次,我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至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是这样;其三,咱们相识一场,好歹也能算半个朋友。” 左少秋并未否认温羽凡的这番分析,反而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只算半个朋友,而不是一个?” 温羽凡直视着左少秋的双眼,眼神中既有警惕又带着一丝无奈:“你这样的人,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左少秋听闻此言,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 温羽凡迈步走到窗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表面上神态随意,可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微微侧向窗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他目光紧紧盯着左少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究竟为什么之前要故意挑衅我?” 左少秋手腕轻抖,折扇“唰”地合拢,扇柄一下下有节奏地轻敲着掌心。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找你自然是有事相求。”故意拉长了尾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温羽凡闻言,心中泛起一丝疑惑,眉头微微蹙起:“既然有事相求,何必上演先前那一出挑衅的戏码?……码头上也是你?不对啊,你当时不在啊。”他实在搞不明白左少秋的意图,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左少秋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应温羽凡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家失窃的那枚铜镜,你可知道是谁偷的?”他紧紧盯着温羽凡,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像是在探究对方的真实想法。 “哦……”温羽凡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瞬间明白了左少秋的来意。他强装镇定,反问道:“原来是你。你没事偷那铜镜做什么?” 谁知道左少秋却是一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诶,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没偷啊。”说话间,他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温羽凡,将矛头引向了他,“是你偷的。” 温羽凡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这……” 左少秋对着温羽凡眨了眨眼睛,那眼神仿佛在示意他配合自己的计划。 温羽凡瞬间明白了左少秋的意图,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也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再给我扣上偷铜镜的罪名,这锅我可背不动。” 左少秋是打算将偷盗李家铜镜的罪名栽赃到温羽凡头上,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实在不敢再招惹这样的麻烦。 左少秋身子倚在窗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那模样似乎早就料到温羽凡会拒绝。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老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还。你这一身麻烦,也不差这一桩。” “你说的是人话?”温羽凡撇了撇嘴,对左少秋的说法嗤之以鼻,“而且我看那李帮主为人还不错,你何必找他麻烦?”他依旧没有妥协,试图从道义的角度来劝说左少秋放弃这个打算。 左少秋突然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温羽凡:““江湖的水很深,远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瞒你说,我也只是这盘棋里的一颗棋子,具体的内情我不能透露分毫。但这个忙,你必须得帮我。” 温羽凡别过头去,语气冷淡:“我凭什么帮你?就因为你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左少秋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凭你欠我一条命。” 温羽凡心中一震,回想起当天在仓库的那一战,左少秋应该是看出了自己陷入肌无力的状态,但他却没有落井下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左少秋的感激,也有对自身处境的无奈。 他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释然:“罢了,就当是还你这个人情。” “有你帮忙,这事情算是稳了。”左少秋闻言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仿佛放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他转身指向窗外夜幕:“铜镜在码头以南约百米的岩壁缝隙之中,以飞鸟图案为记,很好找到。你找到之后就立即将铜镜带走,去哪里无所谓,只要不被抢回去就好。日后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温羽凡郑重点头:“好。”他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了左少秋,就一定会做到。 左少秋对着温羽凡一拱手:“那就祝你好运了。”说罢,他身形一闪,从窗口翻了出去,动作矫健得如同一只灵猫,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窗外风卷残云,将左少秋留下的檀香气息吹散,唯有远处码头的灯火明明灭灭,映照着这即将展开的江湖迷局。 第113章 钓鱼不为鱼 温羽凡最初计划在明日一早离岛前,前往藏匿处取出铜镜。 然而,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意识到明日离岛时,众人汇聚,人多眼杂,自己贸然脱离队伍去取铜镜,必定会招来他人的怀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权衡利弊之下,他决定即刻动身去取那枚铜镜。 虽说此时出门同样会引人起疑,但温羽凡心中已然有了应对的说辞。 他迅速穿好衣物,将武士刀稳稳背在背上,而后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由于上岛之时他本就未携带行李,所以此番前去取镜,倒也不会背着大包小包惹人怀疑。 温羽凡刻意放慢脚步,不经意间看到转角处有蛟龙帮的帮众在巡逻,他心中一动,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他指了指远处泛着微光的湖面,开口说道:“这位兄弟,我想问问,贵帮这里有没有鱼竿卖或者出租的?我突然心血来潮,心里直痒痒,就想趁着这月色去试试运气,钓几条鱼。” 那蛟龙帮帮众听了,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黄牙,热情地说道:“这个自然是有的。朋友是想去夜钓?出了大门往右走,可以看到一家 24小时便利店,那里就有鱼竿卖。”说着,他还兴致勃勃地比划了个甩竿的动作,善意地提醒道:“夜里湖边湿气重,钓鱼可得多注意,别着凉了!” 温羽凡连声道谢,随后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心中暗自庆幸这借口顺利蒙混过关,脚步不紧不慢,可内心却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铜镜。 守在门口的两名帮众腰间别着电棍,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当听闻温羽凡声称要出门钓鱼时,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其中一人上前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兄弟,好兴致啊!不过这湖边可有些偏僻,万一遇到点‘野兽’,我们可没法及时照应你啊!”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意有所指。 在这个有人定居的小岛上,真正的豺狼虎豹几乎不可能出现。 但在这江湖之中,所谓的“野兽”,可能是心怀恶意的仇敌,可能是觊觎悬赏的杀手,亦或是隐藏在暗处、尚未露出真面目的威胁。 短短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将江湖行路的凶险展露无遗,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警示意味。 温羽凡不动声色,拍了拍身后的剑袋,袋中的武士刀随之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向周围宣告自己的实力,也让自己安心了不少。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带着家伙呢。” 守卫们见状,也不再过多阻拦,点了点头,话语中带着几分江湖人之间的默契:“行,客人你自己小心些。”说罢,便示意温羽凡可以离开。 温羽凡朝着守卫抱了抱拳,转身朝便利店走去。他心里清楚,虽然钓鱼是个幌子,但鱼竿必须得买,毕竟要想不露出破绽,就得把戏做足。 “欢迎光临!”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机械合成的欢迎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冰冷而礼貌,与周遭的静谧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此时,原本背对着门口整理货架的店员也转过头来,脸上迅速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目光落在了走进店内的温羽凡身上:“欢迎光临,请问要买点什么?”这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却也算得上热情。 温羽凡扫视了一圈店内,便利店的陈设和内陆的并无差别,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零食、饮料以及各种日常用品。他径直走向柜台,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这儿有鱼竿卖吗?” “有的,请问客人是要买还是租?”店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这个时间点还营业,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温羽凡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恐怕还需要风餐露宿一段时间,要是有根鱼竿在身,说不定还真能靠钓鱼解决几顿伙食问题。于是他开口道:“买,有什么推荐的?” “我们这儿有两款很受欢迎的鱼竿。”店员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娴熟地从身后的货架上抽出样品展示给温羽凡看,“这款售价 99元的 xx牌鱼竿,是用玻璃钢材质制作的,长度为 36米,性价比相当不错;还有这款 499元的 xx牌鱼竿,采用的是碳素材质,长度是 45米,不仅竿身更轻便、更有韧性,而且还赠送三个不同型号的吊钩、三条备用鱼线、一盒鱼饵,另外还有一个手提保温箱。” 温羽凡捏了捏口袋里的现金,目光在两款鱼竿之间来回游移,开口问道:“哪款会配鱼竿袋子呀?要是单买鱼竿袋子的话,得多少钱?” “两款都会赠送配套的鱼竿包,不过这 499元的这款,背包是加厚的防水材质,做工也要精细得多。”店员适时地补充着,手指还轻轻叩了叩那装着高价位鱼竿的包装盒。 “那就这款。”温羽凡没有再多做犹豫,迅速抽出五张百元钞,“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钞票与玻璃柜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员动作利落地扫码收款、找零,在把鱼饵等物品装袋时,还不忘微笑着附赠一张优惠券:“祝您钓鱼愉快!” 走出便利店时,温羽凡已经是全副武装,身背崭新的鱼竿包,里面装着那根价值499元的碳素鱼竿,手上还提着一个手提保温箱,里面装着赠送的鱼饵和一些杂物。 这身行头让他看起来完全一副资深钓鱼佬的造型,却也成功地掩盖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夜色更浓了,海风带着一丝咸腥味,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鱼竿包的背带往上紧了紧,确保背包贴合后背,不会在行动时晃动。他仰起头,望向天空,星光黯淡,仅有几颗微弱的星星在厚重的云层间闪烁。 没有再多做停留,温羽凡迈步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他清楚,自己必须争分夺秒,尽快找到那面铜镜。 码头的夜风裹着湖水腥气扑面而来,温羽凡蹲在锈迹斑斑的铁架旁,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鱼线与钓钩之间。 说明书在膝头翻开,他却早已将组装步骤烂熟于心,不过是借由这繁琐的流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当最后一粒鱼饵被他捏成一团挂到钓钩上后,他身子向后仰,手臂发力,鱼线“嗖”地划破夜色,铅坠“咚”地一声砸进水面,惊起一片细碎的水花。 他心里其实急得不行,恨不能马上找到铜镜然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理智告诉他,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路走来,他早就留意到这岛上的监控摄像头分布得密密麻麻的,要是就这么直接去铜镜的藏匿之处,肯定马上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所以他必须沉得住气,让自己的每个举动都看起来合情合理,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他紧紧握住鱼竿,指节都微微泛白,这细微的变化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情绪,可表面上他依旧神色镇定,不露声色。 突然,他猛地用力扬起鱼竿,动作幅度极大,好似真的钓到了一条大鱼。可实际上,钓钩上仅仅挂着几缕翠绿的水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又落回了海中。 “还是没鱼啊……”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与自嘲,对着不远处另一位正在垂钓的人影抱怨道。这人早早就在这里了,虽然不确定是否是蛟龙帮的暗哨,但还是得多加小心为妙。 那名钓友似乎被他的动静惊扰到了,语气中略带责备地说道:“诶,你小声点,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耐心点,哪有你这样钓鱼的。” “诶,不好意思。我离您远点。”温羽凡满脸歉意地说道,紧接着顺势拎起手中的保温箱,往右侧挪动了数米。他巧妙地借助这个机会,不着痕迹地朝着目标位置靠近。 他不断重复着抛竿、起竿的动作,看似毫无目的,实则正沿着码头边缘,以一种不易被察觉的速度,朝着那面岩壁靠近。 每迈出一步,他都经过了精心的考量,既要表现得自然随意,又要尽可能地接近目标位置。 当第三次钓起一个半截的塑料瓶时,他已悄然站在了距离目标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 低头看向水面,浮标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就如同他此刻剧烈跳动却又努力镇定下来的心脏一般。 温羽凡的目标岩壁,坐落在一片开阔滩涂的一侧。 此处地势平坦,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想要靠近岩壁,看似容易,实则困难重重。 那些正对着岩壁的摄像头,如同一只只警惕的眼睛,稍有异常便会引起注意。 而且,岩壁与水边之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若大大咧咧地径直走过去寻找铜镜,实在太过可疑,势必会立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温羽凡深知,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一个能让他顺利靠近岩壁的借口,否则,他的行动必将暴露,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鱼竿,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裤腰处摩挲着。 表面上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东张西望的,一会儿皱着眉头盯着水面,一会儿又挠着头看向远处的便利店,脚步也不停地来回挪动着,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双手猛地捂住腹部,五官因“痛苦”而紧紧拧成一团,脸上露出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 他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岩壁的方向奔去,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不行了……得找个地方……” 夜晚的风轻轻吹起他那凌乱的衣角,此刻,他捂着肚子的身影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投出一道扭曲的影子。 他刻意加快了脚步,脚下带起了阵阵沙砾,在摄像头的监视下,活脱脱像一个被突如其来的腹痛折磨得狼狈不堪的倒霉蛋。 毕竟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有什么借口能比“人有三急”更加自然呢? 摄像头的红点依然在闪烁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 当他刚解开腰带的时候,他已经顺利地踏入了岩壁的阴影区域,成功地躲开了摄像头的监控。 只一瞬间,温羽凡的目光如电,迅速而仔细地扫视了整个岩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预期的飞鸟图案,倒是清晰地看到一个“小鸡啄米”的图案刻在岩壁之上。 那小鸡的线条扭曲,风格稚嫩,如同孩童涂鸦,出现在这里倒是一点也不突兀,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又仔细地寻找了一番,确认再无其他可疑标记后,便装作腿软般踉跄到涂鸦旁,解开裤带时故意发出难耐的闷哼。 左手还很自然地按在岩壁之上,像是在支撑身体,实际上,他的这只手已经迅速探入小鸡涂鸦边上的岩石缝隙之中。 他的手指像是有生命的触角,在黑暗中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黑暗中,柔软的触感传来,像是裹着织物的包裹,用力一捏,硬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没错了!”温羽凡心中一喜,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迅速缩回手,并借着提裤子的动作,将那物件巧妙地塞进了肚子前的衣服里,贴身藏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甩动衣角的弧度都精准地挡住摄像头视角,仿佛真的只是解决完生理需求。 夜风卷起岸边细沙,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表面上慢悠悠系紧腰带,余光却死死盯着最近的监控死角。 他清楚,此刻铜镜已经得手,而如何在蛟龙帮的眼皮子底下安全脱身,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第114章 洞庭湖雾起夜如霜 成功拿到铜镜的温羽凡,强装镇定,没有立刻逃离现场。 他步伐沉稳,重新回到放置钓竿的地方,顺手将脚边的保温箱当作凳子缓缓坐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垂钓。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表面平静的轮廓,然而他的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被无尽的为难和焦虑所充斥。 “我现在被困在这岛上,四周全是水。我又不会游泳,到底该怎么逃出去?”温羽凡在心里暗自叫苦,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要是现在返回蛟龙帮的庄园,感觉就像自己主动往危险里钻,实在不敢轻易回去。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做贼心虚?”想到这儿,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他决定暂时留在原地,等待天亮:“也只能在这儿坐到天亮,等明天有船来了再想办法了。哎……可离天亮还有这么久,这漫长的夜晚,叫我如何能安心啊!” 温羽凡的思绪杂乱无章地缠绕在一起,手中的钓竿微微颤动,仿佛也在倾诉着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虑。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望着水面,却根本无心留意是否有鱼上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安全脱离眼前的困境。 正当温羽凡满心焦虑,思绪杂乱得如同缠绕的麻线时,平静的洞庭湖面上,一艘乌篷小舟好似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漂了过来。 夜色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将小舟完全笼罩,只有船尾那个头戴斗笠的船夫,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若有若无。 船夫微微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发出好似砂纸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客人,在这岸边钓鱼哪有去湖心畅快,那儿的鱼儿又肥又多,保管您能满载而归。” 这深更半夜的,哪有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出船招揽生意? 温羽凡心中顿时响起了警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那船夫,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暗自做好了戒备。他清楚地知道江湖险恶,这突然出现的船夫,肯定不怀好心。 好在温羽凡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夜视能力,在这漆黑的夜晚,他的双眼如同猫眼般明亮。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乌篷船,目光突然停留在船舷的一侧。 只见那里雕刻着一只模样丑陋的“小鸡”,歪歪扭扭的线条,与岩壁上的那只小鸡啄米图竟然有几分相似,仿佛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看到那熟悉的图案,温羽凡心中的警惕瞬间烟消云散,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他迅速收起鱼竿,忍不住纵声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湖面上悠悠回荡:“好!那就听你的,去湖心碰碰运气!” 话刚说完,他脚尖轻轻点地,身影如同一缕黑色的轻烟腾空而起,动作矫健敏捷,稳稳地落在了船头之上。 “客人坐好了。”船夫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几分沉稳。 船夫手臂微微发力,划动船桨,乌篷船缓缓离开岸边,朝着湖心方向缓缓驶去。 平静的湖面被船尾破开,一道长长的波纹荡漾开来,银色的月光倾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泛起细碎的银光。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淡雅清香钻进了温羽凡的鼻腔,那股香气清新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花香,与夜晚湖水的腥味截然不同。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动,开始仔细端详起面前的船夫来。 眼前的船夫头戴斗笠,宽大的帽檐将脸庞完全遮挡住,苍老的嗓音听起来仿佛是个七八十岁的老翁,可她那娇小的身形却与嗓音极不相符。 尤其是她握着船桨的双手以及从衣袖中露出的半截手臂,皮肤细腻光滑得如同羊脂玉一般,温润异常,这与那苍老的嗓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再结合这飘来的淡淡香风,温羽凡心中有了几分推测,他微微眯起双眼,试探着开口问道:“姑娘,你是左少秋派来的?” 听到温羽凡的话,船夫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本划动船桨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乌篷小舟悠悠前行,短暂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船夫轻轻掀开斗笠,一张清丽的脸庞在月光的轻抚下逐渐展露出来,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口洁白如玉的皓齿显露出来:“准确来说,他算是为我所用。”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与之前那苍老嘶哑的嗓音截然不同,话语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自信与霸气。 温羽凡斜靠在船舷边,借着舱内摇曳的烛火,细细打量着船夫的容貌。 月光顺着斗笠的边缘流淌下来,在她的眉骨处投下一片阴影,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紧抿时带着倔强的唇角弧度,竟与李蛟有七分相似。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船板上的木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姑娘,是不是姓李?” 船夫划船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将船桨重重地压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碎银一般四散开来:“温先生可真是目光如炬!” “原来是这样……”温羽凡望着船尾翻涌的浪花,从喉间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长叹。 那些故意挑衅的对峙场景、藏在涂鸦之后隐秘、深夜里突然出现的接应船只,此时就像散落的珍珠被丝线串联起来。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对方握桨时紧绷的指节上:“李姑娘,如果你不想嫁人,直接跟你父亲明说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呢?” 李姑娘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船桨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悠长的波纹,桨叶破开水面,发出轻微的划水声。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起层层细碎的微光。 她微微侧头,目光望向远处那朦胧的湖岸,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愁,仿佛有无数的心事难以言说,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江湖从来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别人都觉得我嫁入洪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又有谁能明白,这背后到底有多少……苦涩……”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坚定而决然,话语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要是直接反抗这门婚事,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帮里的兄弟们带来麻烦。所以,我只能用铜镜失窃这一招,搅黄这门亲事。” 她心里明白,这桩婚事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自己不过是被当作棋子或者筹码罢了,但她不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 说完,她转过头看向温羽凡,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这次多亏了温先生的帮忙,要是没有你,我的计划恐怕很难成功。” 温羽凡微微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船舷,那有规律的轻响,仿佛是在回应着李姑娘的无奈。 忽然,他拧紧眉峰,目光带着几分困惑,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开口问道:“这铜镜真有那么重要吗?没了它,这婚就一定结不成了?” 李姑娘的神色黯淡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叹:“我也不太清楚,但洪门指定要用这铜镜作为我的嫁妆,没了它,这婚肯定是结不成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苦涩的笑意:“呵呵,这场婚姻与其说是娶我,倒不如说我才是那个陪嫁的物件。”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了温羽凡的心。他终于明白,这桩婚事背后隐藏着多么深的阴谋和算计。 李姑娘不只是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更像是一件被物化的商品,一个用来谋取利益的工具。 这残酷的现实,让温羽凡对她的遭遇生出更多的同情,也让他对这江湖的黑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温羽凡挺直脊背,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眼神里满是郑重。 他伸手隔着衣料,重重拍了拍藏着铜镜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声响,语气坚定地说道:“姑娘放心!只要我温羽凡还有一口气在,这铜镜就绝对不会落到别人手里。等姑娘哪天需要它了,我一定完璧归赵!” 起初,当他应下这个任务时,仅仅是出于要偿还左少秋的人情,想要履行自己许下的承诺。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已然截然不同。 与李姑娘的这番对话,让他对眼前这位此前从未谋面的女子,生出了浓浓的敬佩与深切的同情。 他看到了她在困境中所展现出的坚强,以及为了摆脱命运摆弄而显露的智慧,同时也感受到了她背后那无法言说的无奈与辛酸。 从这一刻起,这件事早已不再只是单纯地履行承诺那么简单。它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对处于弱势地位之人的扶持,更是对这充斥着黑暗与不公的江湖的有力反抗。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李姑娘摆脱这命运的枷锁,让她不再成为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洞庭湖。 乌篷船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然而,隐蛟岛上却风云突变,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原本寂静无声的渡口,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响起,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的帷幕。 一艘通体漆黑的客轮,犹如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出现在薄雾之中。 按照常理,这艘客轮根本不该在此时靠岸。它冲破湖面的薄雾,船首激起的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客轮尚未完全停稳,数十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甲板上飞跃而出。 他们动作矫健敏捷,落地时稳如磐石,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朝着蛟龙帮的据点狂奔而去。 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夜色中,他们的身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在行进的途中,又有几道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迅速融入到队伍当中。 这些人穿着普通,看起来毫不起眼,显然是早已潜伏在岛上的内应。 如此大的阵仗,蛟龙帮的人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刹那间,岛上的警报声尖锐地响了起来,那刺耳的喇叭声如同利刃般划破夜空,在整个岛屿上空回荡。 正在岛上巡逻的蛟龙帮帮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纷纷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从岛屿的各个角落迅速汇聚而来。 不过片刻,据点周围便灯火通明。一盏盏灯光相继亮起,照亮了据点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众人严阵以待,神经紧绷,紧张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场激烈的大战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第115章 再遇熊帮 众黑衣人抵达蛟龙帮大门口,还没等他们开口叫门,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便从门内传出,那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不知是哪路贵客大驾光临我隐蛟岛?李某未能远迎,还望海涵呐。” 话音刚落,大门轰然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彰显着蛟龙帮的威严气势。 一个身影迈步走出,正是蛟龙帮帮主李蛟。他身材魁梧壮硕,周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势,脸上带着疑惑与警惕之色。 在他身后,近百名帮众迅速排好队列,分成两队走出,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那整齐的阵势丝毫不逊色于前来的黑衣人。 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局势,不仅让蛟龙帮严阵以待,也吸引了岛上其他江湖人士的目光。 那些今夜留宿在岛上的江湖中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纷纷赶来查看情况。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相互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眼神中满是好奇与观望,似乎在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黑衣人群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缓缓迈出步伐。他身形高大,比李蛟整整高出一头,肩宽背厚,虎背熊腰,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仿佛一尊行走的煞神。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似乎都跟着微微震颤。随后,他朗声开口,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四周:“李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立刻交出铜镜,我们或许还能饶过你们蛟龙帮众人的性命。” 李蛟的瞳孔猛地一缩,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是你?熊千仇!你怎么会……” 但多年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所培养出的沉稳,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拱手致歉道:“熊大当家,你应该清楚,我李家的家传铜镜前几日已经被小贼盗走了……” “放屁!”熊千仇怒目圆睁,声若雷霆,那喝骂声如炸雷般响起,瞬间打断了李蛟的话。 他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尽显威严与愤怒:“这样的借口也就只能骗骗那些没用的家伙,你觉得能骗过我吗?洪门的几位大佬又怎会信你这套鬼话?” 李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是洪门的人指使你们来的?” 熊千仇昂首挺胸,满脸的傲然之色,眼神中满是不屑之意:“你清楚我是做什么的,所以也别怪我心狠手辣。那位下了命令,今日你要么交出铜镜,要么蛟龙帮上下一个都别想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浓烈的杀意,根本没有给李蛟任何辩解的机会。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压抑的氛围中火药味愈发浓烈,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蛟依旧坚持着那番说辞,脸上满是无奈,却又透着一股坚定。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地传开:“铜镜真的被偷走了。” “哼哼!”熊千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光芒,活像一头饥饿的恶狼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充满了贪婪与凶狠。 他不打算再与李蛟废话 “杀!”熊千仇简短而有力的命令响起。 随着这声令下,熊千仇身后的黑衣杀手们如同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齐刷刷地弹射而出。 衣角翻飞间,凌厉的劲风呼啸而起,他们的速度极快,如同子弹般向着蛟龙帮众人扑去,身上散发着刺骨的杀意。 紧接着,刀剑相交的铿锵声、惨叫声、怒吼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场血腥的厮杀在隐蛟岛上激烈地展开。 “熊千仇!你胆敢如此!”李蛟双眼通红,愤怒地暴喝一声,周身气势陡然间急剧攀升,恰似一头发怒的雄狮般,朝着熊千仇迅猛扑杀过去。 他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扬起阵阵尘土,手中的长剑寒光闪烁,径直刺向熊千仇的咽喉。 熊千仇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轻蔑之意:“就凭你也妄想反抗?简直是自不量力!”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嘲讽,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脸上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紧接着,挥拳向前,迎着李蛟就冲了上去。 刹那间,两人激烈地战在了一起,拳风与剑气相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李蛟的剑法凌厉无比,剑招如同疾风骤雨般密集,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试图在熊千仇的防御中撕开一道缺口。 而熊千仇凭借着强壮的体魄和刚猛的拳法,犹如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山岳,全然不惧李蛟的凌厉攻击,每一拳都势大力沉,直逼李蛟的要害之处。 在这混乱不堪的战场之上,有的人被敌人逼到了墙角,绝望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有的人则趁着混乱瞅准时机偷袭,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鲜血顺着兵器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渐渐汇聚成一滩滩殷红的血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激烈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胆寒的死亡乐章,久久地回荡在隐蛟岛的上空,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残酷厮杀的惨烈景象。 乌篷船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船桨划破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道细碎的波纹。 温羽凡静静地坐在船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岳阳楼,心中思绪万千。 李姑娘手持船桨,动作娴熟而沉稳,将船稳稳地驶向岳阳楼渡口。 终于,乌篷船缓缓靠岸。 深夜时分的岳阳楼渡口显得格外冷清,四周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唯有洞庭湖的风,不知疲倦地吹着,带着湖水的湿润和凉意,轻轻拂过温羽凡的脸庞,撩动着他的发丝。 岸边的垂柳在风中摇曳,枝条相互交错,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远处的岳阳楼,在夜幕中隐隐约约,犹如一位沉默的巨人,默默守护着这片湖水。 温羽凡缓缓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背上鱼竿包,随后转身对着李姑娘抱拳:“多谢李姑娘一路送我到这儿,温羽凡定会铭记这份情谊。日后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温某定当全力以赴。” 李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放下船桨,也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温羽凡:“温先生一路保重。” “有缘再见了。”温羽凡道了别,便一个箭步跃上了码头。 但他刚踏上岳阳楼渡口的石板路,还没走出几步,一连串细密且急促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好似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心里清楚,要是普通的武者路过,一来数量不会这么多,二来也绝对不会刻意隐藏身形。 眼前这异常的状况,无疑指向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有埋伏! 几乎在意识到危险的同一时刻,他的手如闪电般探出,紧紧握住背后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股森冷的杀意,从他的周身缓缓升腾起来,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夜色中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几道寒芒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逼温羽凡而来。 温羽凡双眼寒光一闪,动作迅猛,手中长刀如电般抽出,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目眩的弧线,凌厉的刀风呼啸而过,狠狠斩向那几道寒芒。 紧接着,“砰砰砰”几声脆响传来,五支弩箭在半空中被精准斩断,箭镞纷纷散落一地,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泛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啊!”李姑娘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清秀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来不及多想,迅速扔下刚刚握在手中的船桨,果断抽出腰间的软剑:“温先生,我来帮你!” 温羽凡身姿挺拔,稳稳横刀而立,那血色刀身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然的寒意。 他微微转头,目光坚定而沉稳地看向李姑娘,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李姑娘,你无需插手,我能应付得来。” 说罢,他的眼神重新聚焦在前方黑暗之处,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无数战斗的从容与自信,仿佛眼前的埋伏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温羽凡话音刚落,十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暗处飞身而出,矫健的身姿带着凌厉的气势,瞬间将温羽凡团团围住。 他们手中的钢刀明晃晃的,刀刃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浑身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阴沉得可怕,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怨毒和仇恨在他的眼神中翻涌,他死死地盯着温羽凡,语气中满是怨恨地说道:“温羽凡!这次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嗯?居然是你。”温羽凡眼神微微一凛,很快便认出了对方,竟然是熊帮的夺命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你们本就是干暗杀这一行的,出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夺命指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得意与嘲讽:“之前在宜昌我们等了你好久,没想到你突然改变路线南下苗地,这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这次,我们并非专门为你而来,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老天爷都要你死!” 温羽凡却是淡然一笑,笑容中透着不羁与洒脱,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那可不一定,我倒觉得,今天你杀不了我。” 第116章 黄蜂尾后针 “杀!”夺命指一声暴喝,声如平地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几乎就在“杀”字出口的瞬间,他身影如电,疾掠而出,率先朝着温羽凡发起攻击。 只见他手指微动,套在手指上淬了剧毒的钢指套寒光一闪,两枚细小的毒针好似夺命的寒星,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以极快的速度直刺向温羽凡的双眼。 毒针速度奇快,在空中留下两道淡淡的残影,眨眼间便已逼近温羽凡眼前。 温羽凡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他反应极为迅速,立刻将手中长刀一横,刀身在空中迅速划过一道弧线,试图以此挡住那两枚毒针。 “当!当!”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毒针重重地撞在刀身上,被弹飞进黑暗之中。 然而,夺命指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 趁着温羽凡抵挡毒针的间隙,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温羽凡的咽喉。 温羽凡心中猛地一紧,身体下意识地迅速向后仰去,双腿微微弯曲,以一种极为巧妙的姿势惊险地躲过了这凶狠的一爪。 紧接着,他的双脚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宛如一道黑色幻影,快速向后退出数步,与夺命指拉开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周围的九名黑衣人也纷纷动手,他们从不同方向朝着温羽凡猛扑过来,手中兵器寒光闪烁,有的刺、有的砍、有的劈,招式狠辣凌厉。 眨眼间,温羽凡便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一旁的李姑娘,眼神中满是焦急之色,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软剑,虽然内心急切地想要出手帮忙,但温羽凡之前已经表明态度,她也只能强忍着,按兵不动。 熊帮自从入驻瓯江城以后,就像一头贪婪无度的巨兽,倚仗着新到手的地盘和产业,肆无忌惮地扩充着自己的势力,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 新收编的这些杀手,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和往日那些诸如黑蜘蛛、钓鱼人之类的乌合之众相比,要强上不少,每个人都达到了武徒五六阶的水准,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了能站稳脚跟的资本。 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日站在他们面前的温羽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随意拿捏的小人物了。 温羽凡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在生死之间来回穿梭,他的实力和心境都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此时,在这个危机四伏、充满肃杀之气的战场上,夺命指身为内劲武者二重,身上散发着凌厉逼人的气势,的确还能给温羽凡带来一定程度的威胁。 而其余的杀手们,尽管他们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器,气势汹汹地猛扑过来,招式看起来凌厉非常,但在温羽凡的眼中,他们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温羽凡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着夺命指,将他视为唯一的对手。对于那些蜂拥而至的其他杀手的攻击,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轻轻一侧身,便躲过了一名杀手刺来的长剑,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残影般向后飘退,轻松避开了另一名杀手砍来的大刀。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这混乱的战场中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尽显高手风范。 而那些杀手的攻击,在温羽凡面前纷纷落空,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却拿他毫无办法。 夺命指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惊怒交加。 几个月前那个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般的温羽凡,才武徒六七阶的实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如今,这小子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修为看上去竟似已达内劲境界。 “这不可能!”夺命指心中怒吼,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和震惊而微微抽搐。他心里清楚,一般人想要在短短数月内实现如此巨大的实力跨越,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着温羽凡在众多杀手的围攻下,神态自若,如同在闲庭信步,从容不迫地化解着每一轮攻击,夺命指心中那股危机感愈发强烈。 在他的认知里,哪怕是天赋异禀之人,也绝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进步速度:“他究竟是什么怪物?”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心里清楚,倘若今日不能将温羽凡置于死地,过不了多久,别说是自己,就连熊帮老大,在温羽凡面前也毫无胜算可言。 “不行,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夺命指眼神中闪过决绝的光芒,牙关紧咬,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哪怕拼上这条命,也得把他留在此处!” 念及于此,夺命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与恐惧,周身内劲汹涌流转。 他微微眯起双眼,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着温羽凡,仔细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准备发动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温羽凡眼神冷若寒霜,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他心里明白,继续和这些杀手缠斗下去,只会增添更多麻烦,必须速战速决。 巧妙地躲开了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后,温羽凡眼神陡然一凝,闪过一道寒光,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只见他手臂肌肉瞬间紧绷,力量如汹涌潮水般灌注到手臂,猛地挥出一刀。 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森冷的杀意。 一名倒霉的黑衣杀手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凌厉的一刀斩中脖颈。 他的头颅应声飞起,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喷洒在周围的地面上,也溅到了其他杀手身上。 就在这时,另一名杀手瞅准了时机,像鬼魅一般从温羽凡的后方悄无声息地攻来。 那杀手脚步轻盈,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准备给温羽凡致命一击。 然而,温羽凡的感知极为敏锐,几乎就在杀手动手的那一刻,他便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 他手腕猛地一拧,那把武士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手中灵活地翻滚起来。下一刻,温羽凡已经反手持刀,动作连贯流畅,快如闪电。 紧接着,他手臂往回一拉,刀刃闪过一道红光,瞬间贯穿了那名杀手的胸口。 那名杀手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然而,他也是个极为狠辣的角色,胸口插着刀,不仅连哼都没哼一声,反而在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后,果断地将手中兵器一扔,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扣住温羽凡的武士刀,试图阻止温羽凡抽刀,为同伴创造机会。 “干得好!”夺命指目睹这一幕,口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夸赞,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般迅速穿梭在血雾之中。紧接着,他的手指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迅如奔雷地向温羽凡点来,目标正是温羽凡的心脏,意图一击致命。 其他杀手见到这难得的机会,眼中闪过贪婪与凶狠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纷纷冲杀而来,他们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温羽凡。 此时的温羽凡,见那被杀手死死握住的刀一时无法抽出,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纠结,当机立断地弃刀。 然而,夺命指那快如奔雷的一指已经近在咫尺,根本来不及躲避。 温羽凡的眼神瞬间锐利得如同苍鹰,翻手化作利爪,在夺命指的手指离自己胸口不到三寸的距离时,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般疾扑而出,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与此同时,他脚下仿佛踏着无形的疾风,与其说是被夺命指的力量带动着疾速后退,倒不如说他是在主动牵引着对方,如同风筝断线般向后疾飞,眨眼间便挣脱了包围圈的束缚。 那些杀手们的致命攻击纷纷落了空,有的甚至因为收招不及,手中的刀锋险些划过夺命指的身体。 夺命指手腕被扣,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的杀招竟被破解,可他脸上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浮现出狡诈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尽在他的算计之中。 就在温羽凡以为危机暂时得以化解之时,夺命指突然手指一曲一伸,藏在钢指套里的一枚毒针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防备。 温羽凡心中暗叫不妙,立刻松开了对方的手腕,身形急速向后闪退,试图躲开这致命的毒针。 然而,距离实在太近了,尽管他反应敏捷,却还是无法完全避开。 只听他闷哼一声,那枚毒针狠狠刺入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胸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温羽凡强忍着胸口如同烈火灼烧般的剧痛,迅速伸手一把拔掉刺入胸口的毒针。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剧毒如同凶猛肆虐的洪水,在他体内迅速蔓延开来。 温羽凡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地抽空,他的双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左手紧紧捂着胸口,指缝间隐隐渗出丝丝鲜血,右手用力按在地上,青筋暴起,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完全倒下。 额头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洇湿了地面。 “哈哈……我这的毒针见血封喉!温羽凡,你今夜必死。”夺命指看着半跪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温羽凡,眼中满是得意与张狂,仰头大笑起来。 在他看来,温羽凡中了这致命的毒针,已经回天乏术,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毫无悬念地握在了自己手中,因此他甚至都不再急于上前追击。 周围的杀手们被夺命指的张狂所感染,脸上纷纷露出兴奋的神情,就像饥饿的野兽看到了猎物,准备一拥而上,趁着这个绝佳时机将温羽凡彻底斩杀。 而此时,站在船上的李姑娘,眼睁睁看着温羽凡中了毒针后的凄惨模样,美眸中瞬间盈满了焦急与担忧,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她来不及有更多的思考,娇喝一声:“温先生,我来帮你!” 话刚出口,她便紧紧握住手中的软剑,脚尖轻点船板,整个人犹如一只轻盈的羽燕,飞身朝着离温羽凡最近的那名杀手急速冲去,手中的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既优美又凌厉的弧线,带着丝丝彻骨的寒意。 刹那间,双方交战在了一起,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此起彼伏,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夺命指瞧见李姑娘出手,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紧接着冷冷地下达命令:“你们几个,赶紧把她给我拿下。不过这女人不能杀,洪门要的是活口。” “是!”三名杀手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齐声回应,旋即舍弃温羽凡,朝着李姑娘猛扑过去。 李姑娘一人对抗四人,纵然她的修为已达武徒九阶,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在场上明显处于劣势。好在对方并不打算取她性命,不然她早已性命不保。 尽管她拼尽全力抵抗,手中软剑不停地挥舞,试图挡住敌人的进攻,然而终究寡不敌众。没几个回合,她便被敌人的兵器抵住脖子,那冰冷的刀刃紧贴着她细腻的肌肤,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与不甘,用力紧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第117章 必须死! 夺命指脸上挂着一抹得意又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缓步走到李姑娘身旁。他伸出手,看似轻柔,实则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帮李姑娘擦掉了嘴角的鲜血。 那手指在她脸上划过,如同冰冷的蛇信,让李姑娘忍不住一阵战栗。 “你便是李蛟的女儿李玲珑?呵呵……说来还真的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为了抓你,我们今夜还真的没办法干掉温羽凡呢。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夺命指声音低沉而戏谑,刻意拖长尾音,双眼紧盯着少女苍白的脸庞,像是在欣赏一件任他把玩的猎物。 李玲珑这才知道,这里的这场埋伏竟是为自己准备的:“什么?为什么抓我?” 她的美眸中满是惊恐与不解,慌乱的眼神在杀手们的刀光和温羽凡虚弱的身影间来回游移。冷汗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打湿了鬓边碎发,颤抖的睫毛下,难掩被卷入阴谋漩涡的茫然无措。 “洪门要的东西,你们早该乖乖交出来。偏偏不识好歹,耍这些小把戏。好好一个百年帮派,说没就没了,啧啧……”夺命指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可那眼底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他摩挲着淬毒的钢指套,回想起自己熊帮一路走来的艰辛,背井离乡,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才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地。 再看蛟龙帮这样传承百年的老帮派,如今却一朝覆灭,胸中不禁腾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江湖从来只论输赢,哪有什么百年基业不可撼动? “洪门!”李玲珑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虽深知江湖的险恶,却怎么也没想到现实竟残酷到这般地步。她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数念头飞速闪过,可怎么也理不出一丝清晰的头绪。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切地询问:“等等,你说什么?没了?什么没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自然是你蛟龙帮啊……就是不知道此时此刻,那隐蛟岛上还没有一两个活口存活了。”夺命指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李玲珑听到这话,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崩溃。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不!不!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不过是为了一个铜镜……我错了!爹!赵叔!大家……是我害了你们!呜呜……”她凄厉而绝望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犹如杜鹃啼血般悲戚。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滴血。 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蛟龙帮那曾经繁华却已化为乌有的景象…… 就在夺命指得意洋洋地看着崩溃的李玲珑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不是一声,而是接连好几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什么!”夺命指心中一惊,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原本半跪在地上,看似已命不久矣的温羽凡,此刻竟来到那具身上插着他武士刀的尸体旁边,正动作干脆利落地拔出了长刀。 而刚刚还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打算给温羽凡最后一击的几名刺客,此时却全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夺命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惊慌失措地开口喝问:“怎么可能?你明明中了我的黄蜂尾后针!还是刺在心口之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事。” 温羽凡微微喘着粗气,脸上还残留着中毒时的苍白,但眼神却坚定而锐利。 他用力一甩手中的武士刀,刀上残留的血水如飞溅的墨点般被甩在了码头的地面上,在昏暗的月光下,好似绘制出了一幅狂野而又诡异的画作。 “黄蜂尾后针吗?确实很毒啊。可惜比起五毒教的五毒掌来说,还差了点意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话语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话虽这么说,温羽凡的心里实则后怕不已。若不是身上带着神秘人赠予的解厄冰蝉,刚刚那致命的毒针,早已让他命丧当场。 回想起那惊险万分的一幕,他的手心不由得又冒出一层冷汗。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眼神警惕地盯着夺命指,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大意轻敌了。 夺命指的面容因愤怒与惊慌而扭曲得狰狞可怖,双眼瞪得圆如铜铃,布满血丝。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上!杀了他!”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恨意。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冲锋,好似一头疯狂的野兽,凶猛地朝着温羽凡扑去。此时的他,早已将李玲珑忘得一干二净,心中唯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温羽凡必死无疑! 剩下的四名杀手接到夺命指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决绝之意在眼中闪过,随后如同饿狼般,张牙舞爪地朝着温羽凡猛扑过来。 温羽凡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他的呼吸变得沉稳而有节奏,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战,还中过剧毒,但此刻的他,斗志依然昂扬。他心里清楚,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当夺命指和四名杀手如饿虎扑食般冲到近前,温羽凡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他的身形瞬间如鬼魅般闪动,手中长刀如同一道血色的流光,在月色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血影九连斩」狂猛施放而出。 他之前偷学的诸多招式中,「血影九连斩」并非最强,与威力惊人的「天刀诀」或是变化莫测的「柔云十三式」相比,都要逊色不少。 可这招却偏偏是他的心头好。 其一,施展这招时,相较于其他耗费大量内力的招式,它更为省力,能让温羽凡在持久战中更好地保存体力。 其二,它的攻速极快,如同疾风骤雨一般,令人防不胜防。眨眼间,刀光便已连成一片,让敌人难以捕捉其攻击轨迹。 其三,这「血影九连斩」本就是为血影刀量身定制的。与手中长刀颇为契合,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血色刀光犹如鬼魅般连闪九次,寒光闪烁之际,伴随着四声沉闷的闷哼声,四名杀手的身躯恰似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呆立不动。 鲜血从他们身上的创口处如泉涌般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殷红的弧线,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没了任何动静。 至于夺命指,虽说侥幸躲开了那致命的攻击,可他的身上也新添了两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往外流,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不过,他依旧强忍着伤痛,如同一只受伤却依旧凶悍的野兽般,硬撑着没有倒下。 此刻的夺命指心里明白,眼下自己已然不是温羽凡的对手。可他压根没打算就此逃走,更不会轻易放弃。为了熊帮,为了自家老大熊千仇——温羽凡必须死! 不是明天,不是以后,而是今日,现在! “可恶!温羽凡!今日老子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夺命指双眼通红,愤怒与仇恨在眼中熊熊燃烧,好似两颗滴血的珠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身上的内力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鼓动,原本消瘦的身躯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肌肉高高隆起,皮肤也变得紧绷发亮。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自爆?”温羽凡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凝重。他心里清楚,寻常招式自己尚可从容应对,可这自爆乃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范围之内皆受波及,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在武者的世界里,自爆可不是谁都能施展的。只有修炼了特殊功法才有可能做到。 而夺命指所修炼的功法恰恰能使出这自爆之术,就如同黄蜂射出毒针后便会死亡一样,他这自爆一旦施展,定要拉着温羽凡一起陪葬。 温羽凡心头警铃大作,强烈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来不及做任何盘算,脚下一蹬便朝着一旁失神落魄的李玲珑狂奔而去,同时大声疾呼:“李姑娘!快跑!” 然而夺命指岂会让猎物轻易逃脱?他那膨胀如气球的身躯猛然弹射而起,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温羽凡,口中还发出恶狠狠的咆哮:“死!” 令人心惊的是,这具变大的躯体非但没有迟缓,反而比先前更为迅猛,宛如一只巨型黄蜂,眨眼间便拉近了与温羽凡的距离。 温羽凡在奔向李姑娘的途中,瞥见夺命指扑来的身影,看到他双手张开的架势,心中顿时一紧。他清楚地知道,爆炸中心和边缘的伤害有着天壤之别,若被抱住,身处爆炸中心必死无疑。 他哪敢有半分迟疑,立即施展精妙的游龙步,身形如灵活的泥鳅般扭动。 在夺命指利爪落下的瞬间,他堪堪躲过,只听“嘶啦”一声,衣角被锋利的指爪狠狠扯去一大片,露出内里参差不齐的布料边缘。 夺命指这奋力一扑却落了空,因收势不住,失去目标的他一头撞进了岸边那艘乌篷船里。 “不!”他发出了最后那声凄厉又满是不甘的嘶吼,声音里满是绝望,还有对温羽凡的深深恨意。 “轰!”紧接着,乌篷船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闷雷般在夜空中回荡。 这爆炸的威力着实惊人,堪比 c4炸药。乌篷船瞬间被炸得粉碎,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码头边缘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大片大片地坍塌,碎石纷纷落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爆炸产生的气浪犹如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直接将温羽凡和李玲珑双双掀飞出去。两人在空中接连翻滚了好几圈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第118章 粉尘与血腥 温羽凡重重地摔在地上,耳边好似有无数蜜蜂在疯狂地嗡嗡作响,那尖锐嘈杂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扎进他的耳膜。 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就像被一团乱麻紧紧地缠绕住,思绪根本无法集中。 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周围的景象,可无论怎样,都无法聚焦,眼前的世界如同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笼罩,只能隐约看到光影在晃动。 身上的疼痛感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火辣辣的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深深地刺入他的肌肤。 胳膊和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断地往外渗,与地上的尘土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后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过,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剧痛,用手肘艰难地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 可刚一动弹,全身的肌肉就传来一阵酸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即将散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了过去。 “李……李姑娘……”温羽凡强撑着,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心中满是担忧,不知道李玲珑在这爆炸中是否安好。 他紧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带着粉尘和血腥气息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着。 紧接着,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萦绕在脑海中的混沌与眩晕,努力让自己尽快恢复清醒。 眼前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在他的坚持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些晃动的光影也逐渐有了真实的轮廓。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身上如烈火灼烧般的痛楚,再次尝试着起身。每挪动一下身体,都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深深刺入他的肌肉和骨骼。 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毅。 他双手用力撑地,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这一次,在他顽强的意志支撑下,他终于缓缓地爬了起来。 刚一站稳,他的双腿便止不住地颤抖,身体也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他强撑着站稳身形,急忙环顾四周,迅速扫视着这片狼藉的战场,很快便发现了倒在不远处的李玲珑。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仿佛一朵被暴风雨无情摧残的柔弱花朵。 温羽凡的心中猛地一紧,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跑了过去。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他好几次险些被绊倒,但他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稳住了身形。 终于跑到李玲珑身边,他顾不上喘息,立刻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一探对方的脉搏。 感受到那有力的跳动,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心中也随之松了口气。虽然李玲珑此刻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平稳,这让他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温羽凡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他清楚地意识到,尽管眼下局势看似趋于平静,实则暗藏汹涌,黑暗中或许正有其他杀手伺机而动。 不仅如此,虽说此刻已至深更半夜,但刚才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激烈的打斗声,声势如此浩大,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惊动警察,或是那些好奇心旺盛、爱多管闲事的群众。 而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要照顾昏迷不醒的李玲珑,一旦被卷入这些麻烦之中,想要顺利脱身,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当机立断,决定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迅速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搜寻起来,目光如炬,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长刀和李玲珑的软剑。他将长刀和软剑依次入鞘,动作虽因伤痛而略显迟缓,但依旧透着一股利落。 随后,他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勉强弯下腰,打算抱起李玲珑。她的身体很轻,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完全倚靠在他怀中。 然而,即便李玲珑身形娇小,温羽凡还是觉得手臂一阵酸痛,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此时只能坚持,他咬着牙,艰难地将她抱起。 抱着李玲珑,他一步一步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艰难挪动。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脚步踉跄,跌跌撞撞。 那辆二手摩托车还停在停车场里,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是他带着李玲珑逃离这片危险之地的唯一依靠,他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终于,温羽凡拖着沉重的步伐,找到了停在停车场角落的那辆二手摩托车。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好不容易挪到摩托车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把怀中的李玲珑放在地上,自己也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坐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把体内的疲惫和伤痛随着呼吸一同排出体外。 这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在他看来却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过度的劳累让身上的伤口愈发疼痛难忍,每一道伤口都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哀号。 当然,他不敢在这里休息太久,夜长梦多,必须尽快离开。 他只是稍微喘息了几下,便伸出手指,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满心期盼着她能立刻清醒过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李玲珑依旧毫无反应。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李玲珑的呼吸和心跳,发现还算平稳,只是仍处于昏迷状态。既然如此,他也无需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毕竟李玲珑只是昏迷,并非呼吸和心跳骤停。 李玲珑迟迟未能苏醒,而摆脱危险的紧迫感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温羽凡紧紧笼罩,令他心急如焚。 他的目光急切地落在那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怎样才能让昏迷不醒的李姑娘安稳地坐在车上!”这无疑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极为棘手的难题。 时间紧迫,根本不容温羽凡有过多的思考。 无奈之下,温羽凡咬了咬牙,迅速脱下自己那件沾满尘土和血迹的外套。他双手颤抖着,将外套用力拧成一股,当作临时的绳索。 在把李玲珑紧紧捆在自己背后的过程中,他的动作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却无比轻柔,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他对李玲珑的关切,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弄疼她。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一连串动作,对于身负重伤的温羽凡而言,却艰难无比。每挪动一下身体,身上的伤口就如同被撒上了一把盐,传来钻心的剧痛,仿佛无数根钢针深深刺入肌肤。 他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将李玲珑稳稳地固定好了。 此刻的温羽凡,早已疲惫到了极点,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然而,他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牙关紧咬,艰难地爬上了摩托车,缓缓地坐到了驾驶座上。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李玲珑的姿势,确保她安稳且牢固。 深吸一口气,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让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恢复平静。 一手紧紧地握住车把,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另一手颤抖着拧动了摩托车的钥匙。 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摩托车缓缓启动,刚驶出没多远,尖锐的警笛鸣叫之声便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传进了温羽凡的耳中。 他的心猛地一颤,紧接着竟涌起了一丝宽慰。 毕竟,警察及时出现,意味着这片区域大概率不会再有潜藏的杀手。要知道,哪怕是那些胆子大到没边的杀手,在警方的威慑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虽然那片狼藉的码头和满地的尸体无疑会被警方发觉,但温羽凡并不为此过分担忧。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深知警方对于江湖上的种种纷争,其实早已是心知肚明。 出于某种默契,他们通常会采取一种默许的态度,将这些江湖恩怨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并不会大张旗鼓地深入调查,更不会让这些事成为舆论焦点,以免引发更大的社会恐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微妙的平衡,是各方势力长期博弈的结果,也是江湖得以继续存在的规则之一。 所以,温羽凡相信,码头那里发生的一切,最终会被警方低调处理,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带着李玲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等待她醒来。 想到这里,温羽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加大了油门,摩托车如同一道黑色的残影,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另一边,隐蛟岛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惨烈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阴沉的天色仿佛也在为这场厮杀而默哀,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熊千仇满脸凶相,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的光芒,他如同一头残暴的恶兽,猛地捏住了李蛟的脖颈。那只大手仿佛铁钳一般,死死地卡住李蛟的喉咙,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熊千仇冷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铜镜,饶你一命。” 李蛟此刻狼狈至极,双手无力地垂下,原本紧握的剑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已无力反抗,眼神空洞且绝望。余光扫过满地帮众尸体,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已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 巨大的悲痛如重锤般狠狠击打着他的心,他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悲痛,咬了咬牙,微弱却坚定地说道:“要杀便杀……” 原本,蛟龙帮的成员数量是熊帮杀手的数倍之多,可谁能想到,这场战斗的结果竟是蛟龙帮遭到了一面倒的屠杀。 其中缘由,一方面是熊帮的杀手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他们训练有素,出手狠辣;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蛟龙帮中出现了几名叛徒。 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他正是接引温羽凡上岛的那个人。 只见他上前一步,眼中满是得意与轻蔑,开口说道:“帮主,不要再挣扎了。洪门不是你可以违逆的。”很明显,熊帮根本没有让他背叛的本事,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唯有势力庞大的洪门。 李蛟听着赵云帆那嚣张的话语,心中的愤怒与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被彻底点燃。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充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叛徒,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满心都是想要立刻扑上去,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段的冲动,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此刻的他早已伤痕累累,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根本动弹不得,更何况脖颈还被熊千仇紧紧钳制着。 满腔的怨恨和不甘,最终也只能化作从牙缝中挤出的一句话:“赵云帆!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决绝,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赵云帆听到李蛟的狠话,不但毫无惧意,反而得意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满是尸体的岛上回荡,格外刺耳:“哦?哈哈……是谁来让我付出代价?是玲珑吗?” 他稍作停顿,笑容愈发狰狞:“别痴心妄想了!放心,我早就在她的小舟上做了定位。今晚,她也插翅难逃……哈哈……”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玲珑被熊帮抓捕的场景,那场景让他无比的兴奋和快意。 他太清楚了,李蛟根本就不是那种拿女儿换富贵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李玲珑,打击李玲珑,无疑是对李蛟最致命的折磨。 李蛟听着赵云帆的话,心中猛地一紧,原本绝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的思绪瞬间飘到女儿李玲珑身上,想到她可能遭遇的危险,担忧和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刻,无尽的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将他紧紧包围,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法保护好女儿,更痛恨这个叛徒的卑鄙手段…… 熊千仇一脸不耐烦,可没心思在这儿看这两人勾心斗角。 他本就因李蛟的顽固而怒火中烧,此刻双眼一瞪,凶光毕露,抓着李蛟脖子的手瞬间加大了力道,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扣住:“少废话,赶紧把铜镜交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凶狠,犹如闷雷,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胁。 李蛟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呼吸急促而艰难。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做……梦……”那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眼中喷射出的怨恨如同实质,直直地射向熊千仇。 熊千仇见李蛟如此顽固,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暗自发狠:“既然如此,留你也没用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臂肌肉猛地隆起,手上猛地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 李蛟的脖子应声而断,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赵云帆冷冷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对于李蛟的死,他没有一丝同情。 熊千仇漫不经心地将李蛟的尸体狠狠甩在地上,缓缓扭过头来,那目光犹如冰冷的利刃,在那些不属于蛟龙帮的江湖人物身上一一扫过。 众人只觉得心头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熊帮要连他们这些人都杀了灭口,以绝后患? 然而,熊千仇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动手。 他微微扬起下巴,陡然朗声说道:“都听好了,从现在起,谁能把铜镜找回来,赏一千万!”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战场上回荡,清晰而有力。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又是一阵惊愕,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赏钱肯定不是熊千仇自个儿出的,背后出资的无疑是势力庞大的洪门。 一时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巨额赏金的贪婪,又有几分犹豫,还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第119章 宏图拳馆 破旧的二手摩托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发出“突突”的声响。 温羽凡双手紧紧握住车把,眼神中满是焦虑与谨慎。他不敢将车速提得太快,因为背后的李玲珑依旧昏迷不醒,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背上。 摩托车每颠簸一下,他的心就紧紧揪起,生怕会弄疼她。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危机四伏的码头一段距离,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似乎暂时安全了些。 然而,温羽凡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李玲珑的状况让他心急如焚,她那苍白的脸色和毫无反应的样子,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心里明白,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悠了,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安置李玲珑,还得找医生来为她诊治。 但去医院是绝对不行的,医院里人多眼杂,一旦行踪暴露,那些穷追不舍的杀手很可能会立刻追来。 旅馆也同样不安全,很容易被敌人追踪到。 在岳阳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时间,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正当温羽凡心急如焚、毫无对策之际,一个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赵宏图。 还记得酒席之上,赵宏图满脸热情,真诚地邀请自己去他的拳馆做客,当时递来的名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温羽凡与赵宏图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实在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但回想起赵宏图当时的言行举止,感觉他为人似乎还算忠厚老实。 如今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只能去宏图拳馆碰碰运气,希望赵宏图能够伸出援手,帮助他们渡过这个难关…… 宏图拳馆并不难找,它与那些藏于深山老林、充满神秘气息的门派截然不同。这拳馆坐落在市区的一处公园边上。 白天,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拳馆的存在也为周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活力。 平日里,赵宏图靠着招收学员,收取学费维持生计。严格来说,它算不上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门派,而更像是一个私营的教育机构,致力于传授拳法技艺,培养学员的身体素质和武术修养。 赵宏图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为了节省些开支,他直接就住在拳馆里。这拳馆对他来说,不仅是个赚钱谋生的地方,更像是他的家。 温羽凡将摩托车停在大厦旁,抬头望去,目光很快便锁定在了二楼的广告位上。那是一块醒目的广告牌,占据了二楼外墙的显着位置。 广告牌的中央,“宏图拳馆”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字体遒劲有力,充满了武者的豪迈之气。 在这四个大字的周围,还环绕着一些小字介绍,诸如“少林正宗”“俗家弟子”“弘扬华夏国术”等字样,意在强调拳馆的武学渊源和办学宗旨。 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告牌上还附有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位身穿僧袍、神态庄严的少林高僧和赵宏图并肩站着,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看上去关系很不一般。 这张照片无疑为宏图拳馆的“少林正宗”之名增添了不少信服力,也让温羽凡对赵宏图的来历更加好奇。 最后,温羽凡轻声念出了广告牌最底部的那行小字:“宏图拳馆请上二楼咨询电话:xxxxxxxxxxx”。 毫无疑问,宏图拳馆就在这栋大厦的二楼。温羽凡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迈步走向大厦入口,准备上楼去拜访这位少林俗家弟子。 此时正值夜半三更,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入了静谧的沉睡之中。 那栋大楼的大门竟未上锁,透着些许随意与疏忽。 前台处本该履行职责的保安,此刻却毫无形象地趴在自己的工位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酣,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全然不在意是否会有人趁着这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摸入大厦行窃。 说来也是,华夏的治安向来良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犯罪率极低。而且这办公楼里除了一些普通的电脑设备,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钱、值得冒险去偷的东西。 所以,这些保安平日里在这里站岗,大多也只是走个过场,混日子罢了。 温羽凡微微弓着背,小心翼翼地背着昏迷不醒的李玲珑,每一步都走得轻缓而谨慎,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脆弱的薄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破周围的宁静,惊醒了酣睡的保安。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缓缓从保安面前经过。 那保安毫无察觉,脸上的表情松弛而惬意,嘴角不时咂动几下,还伴随着轻微的呼噜声,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做着什么令人愉悦的美梦。 温羽凡下意识地瞥了保安一眼,那一瞬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当保安时与那群朝夕相处的兄弟,想起了一起值班、相互打趣的日子。那些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对过往的怀念,也带着对当下处境的无奈。 随后,他迅速收回思绪,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加快了脚步,坚定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宏图拳馆,为李玲珑找到一处安全又温暖的安身之地,让她能够得到妥善的照顾和治疗。 夜色浓稠如墨,拳馆内一片寂静。 玻璃大门的内部拉手上,挂着一把长 u型锁,很明显是有人从里面锁上了门。 温羽凡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李玲珑靠在门边的墙上,在没有确认周围是否安全之前,他丝毫不敢让拳馆里面的人发现李玲珑的存在。 随后,他伸出那布满伤痕的手,指节微微弯曲,轻轻地叩击着拳馆的玻璃大门。 他不敢使力,生怕惊动楼下酣睡的保安,或是惊扰了楼中其他可能的住户,然而急促的敲击声,却如骤雨般在深夜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在这深夜里格外清晰。 此时的赵宏图,原本正沉浸在梦乡的温柔怀抱中。但作为练武之人,那超乎常人的敏锐听觉,如同最灵敏的探测器,让他瞬间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翻身坐起,眼神中透露出警觉,望向门口,沙哑的嗓音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谁啊?大半夜的?是小东吗?”在他的认知里,在这深更半夜敲响拳馆大门的,大概率是楼下值班的保安,毕竟这个时间点,鲜少会有其他人出现。 赵宏图本就有着古道热肠的性格,见不得旁人陷入困境。即便此刻困意还缠绕着他,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迅速掀开被子,趿拉上拖鞋,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那凌乱的衣摆还在身后晃动,便迈着大步,流星般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拳馆中仅有一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毕竟电费能省则省,在这昏黄的光晕中,他快步朝着大门走去,心中暗自猜测着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宏图匆匆赶到大门处,脚步还未完全站稳,目光透过大门那明亮的落地玻璃,瞬间被门外的景象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周身血迹斑斑,衣服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干涸,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黑褐色,将原本的衣物颜色完全掩盖。 那人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仿佛是从恐怖的丧尸片中走出来的角色,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温羽凡隔着玻璃,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微微拱手,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恳切:“赵馆主,温某今夜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望您能仗义出手,施以援手。”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紧紧地盯着赵宏图,仿佛赵宏图就是那绝处逢生的希望。 赵宏图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他的目光在温羽凡身上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琢磨着眼前这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过,他仅仅犹豫了片刻,便迅速伸手打开大门,语气中带着关切:“啊,金先生?快请进,快请进,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温羽凡见赵宏图如此爽快地打开了门,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之余,他意识到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他急忙转身,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靠在墙边的李玲珑,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赵馆主,我这伤并无大碍,只是李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温羽凡的声音中透着焦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啊!李……姑娘?”赵宏图这才惊觉,在墙边竟然还靠着一个人。 他的目光迅速扫向李玲珑,看到她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和昏迷不醒的状态,心中猛地一紧。 但赵宏图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而是立刻焦急地说道:“快快,带她进来……来,到我房间……快……放床上……我在少林时也学过一些医术,让我来给她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身,脚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心中满是对李玲珑病情的担忧。 第120章 真豪杰 赵宏图和温羽凡合力将李玲珑轻轻放平在床上,动作轻柔,生怕加重她的伤势。 安置妥当后,赵宏图立刻投入诊断。 他半躬着身子,目光如炬,先是仔细检查李玲珑身上每一处可见的伤口,指尖轻轻触碰周边肌肤,确认没有持续出血或明显骨折。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拇指与食指翻开她的眼皮,凑近观察瞳孔对光线的反应,试图从细微变化中判断脑部是否受损。 最后,他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她腕间,屏息凝神,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脉搏跳动,全神贯注地诊脉,每一次指尖的起伏都牵动着他的心。 片刻后,赵宏图收回手,眉头拧成一个结,对温羽凡说道:“在我看来,这小姑娘倒是没什么事情,除了一些皮外伤,应该就是脑震荡了,过段时间应该自己能醒。不过我学的医术基本是跌打方面,她有没有内伤我还真不好说,最好还是把送到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为好。” 温羽凡如同散了架般瘫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老旧的椅腿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声响。 听到赵宏图的话,他抬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哎,不行啊,她被杀手盯上了,去医院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医院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那些杀手无孔不入,到了医院,只怕她更危险。” 赵宏图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惊异:“啊!她什么人啊?怎么会……” “她叫李玲珑,李蛟的女儿李玲珑。”温羽凡吐出这几个字时,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啊!”赵宏图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动作太急,直接带翻了脚边的矮凳。 他满脸难以置信,惊呼道:“李帮主的女儿?那个跟洪门定亲的大小姐?……这怎么可能?谁又敢追杀她啊?”在他看来,蛟龙帮是岳阳一等一的势力,树大根深,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的人,更别提是帮主的女儿了。 温羽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忧虑:“估计,蛟龙帮此时也不复存在了。”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目睹隐蛟岛上的风云变幻,但从夺命指那冷漠无情的话语中,他已经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恐怕李蛟凶多吉少,蛟龙帮也危在旦夕。 赵宏图闻言,彻底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羽凡看着赵宏图,神色凝重,语气诚恳地说道:“抱歉了,赵馆主,我们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找上了你。你放心好了,等李姑娘醒了,我们马上就走,绝不会拖累你,更不会连累你的拳馆。” 赵宏图听到这话,原本还沉浸在震惊中的神情瞬间一变,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他双眉紧皱,眼睛微微瞪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你当我是做什么的?我赵宏图是那种见死不救,或者贪生怕死的孬种吗?” 温羽凡连忙摆了摆手,眼中满是真诚:“不,赵馆主,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我们这次的麻烦,恐怕也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赵宏图神情一肃,脸上的表情变得庄重而坚定。他大步上前,目光如炬直视温羽凡,字字铿锵:“我赵宏图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幼习武,学得一身本领。虽说平日里做不到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但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能做到的。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不必有任何顾虑。要是有人敢来这里动你们,我赵宏图拼了这条命,也会跟他斗到底!” 温羽凡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身形不算高大的汉子,看着他眼底燃烧的炽热与坚定,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敬佩。 尽管他闯荡江湖的时日不算长久,却也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贪婪成性,为了一点利益便不择手段;有的人狠辣无比,视人命如草芥;有的人霸道蛮横,仗着自身势力欺压弱小;还有的人狡诈多端,在背后耍尽阴谋诡计;即便遇上心怀善意的人,也难免在权衡利弊时犹豫退缩。 赵宏图在高手如林的江湖里,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既没有震慑四方的深厚功力,也无强大势力作为靠山。虽说自称少林俗家弟子,可如今少林广收门徒,像他这般没有正式门籍的人,在江湖中一抓一大把。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人,面对可能引火烧身的杀局,竟连一丝惧意都未流露。非但没有避之不及,反而毫不犹豫地要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仗义执言、伸出援手。 这般胆识与气魄,让温羽凡不由得为之震撼。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这份敬意来得汹涌而炽热,令他不自觉挺直了脊梁:“这不正书中是那令人钦佩的‘真豪杰’吗?”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江湖里,赵宏图的这份侠义与担当,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温羽凡连日来被恐惧与迷茫笼罩的内心。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股暖流从心底腾起,驱散了多日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 赵宏图目光落在温羽凡身上,原本慷慨的神情瞬间一紧,眉头深深皱起,眼神中满是担忧:“金兄弟,你身上的伤可也不轻啊。别再硬撑着了,赶紧把衣服脱了,我先给你处理处理伤口。”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走到柜子前,翻找起医药用品,动作急切得仿佛温羽凡身上的伤口正在滴血。 温羽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望着赵宏图真诚的模样,坚定地说道:“赵大哥,你这份仗义相助的情谊,我温羽凡记下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啊,温羽凡?你不是叫金满楼吗?”赵宏图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 温羽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看来,赵大哥还真是没认出我来啊。你难道没看过暗网的悬赏令?” 赵宏图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警惕:“快别说了!那暗网我碰都不敢碰,就盼着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可不想惹一身麻烦!”他说话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憨厚的模样倒像是怕暗网里的危险顺着空气飘过来。 这份质朴让温羽凡好感更甚,他向前一步,郑重地一拱手:“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正式重新自我介绍。我叫温羽凡,瓯江城人。今后,还望赵大哥多多关照。” 赵宏图爽朗地笑了笑,也拱手回礼,脸上洋溢着热情:“哈哈……我叫赵宏图,岳阳本地人。温兄弟,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说着,他一把拉过椅子,不由分说地按温羽凡坐下,抄起酒精棉球就准备处理伤口,那架势,仿佛要把温羽凡身上的伤都当成自己的来治。 夜幕如潮水般褪去,黎明的曙光悄然刺破苍穹。 晨光顺着拳馆的百叶窗倾泻而入,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宛如时光的刻度。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哼哼,哈哈……”练武呼喝声,似有节奏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李玲珑在这喧嚣中缓缓转醒,睫毛微微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慢慢掀开眼帘。然而,头部的骤然动作却牵扯到脑内的钝痛,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五官因痛苦而微微扭曲。 “啊!我……这是怎么了?好难受……”她捂着额头艰难地支起身子,浑身像被无数细针同时扎刺,连指尖都泛着麻木的钝痛。结痂的伤口与衣料摩擦,每一下触碰都在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恶斗。 温羽凡原本安静地盘坐在床边,周身萦绕着内敛沉稳的气息,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听到动静的瞬间,他猛地睁眼,起身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他的目光里满是关切:“李姑娘,你没什么事?” “我……”李玲珑睡眼朦胧中,突然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陌生男子面孔,本能地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啊!” 尖锐的声音如利剑般刺破空气,惊得门外练武的学员们都瞬间噤声,整个拳馆陷入短暂的死寂。 温羽凡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掌心稳稳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他压低声音急促道:“嘘,李姑娘,小声点!”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凌乱的鬓发,惊得李玲珑瞳孔骤缩,眼中满是警惕与不安。 待看清眼前人是温羽凡,李玲珑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释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温羽凡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警惕地瞥向虚掩的房门:“李姑娘,我们现在虽然还算安全,但你千万不要大喊大叫,免得惹来麻烦。” 李玲珑迷茫的眼神渐渐聚焦,她望着四周陌生的陈设,苍白的唇瓣颤抖着:“温先生,我这是……”话音未落,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抽痛。 温羽凡捕捉到她骤然僵直的脊背,轻声试探:“昨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李玲珑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她眼眶瞬间涨满泪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李姑娘,我明白你的痛苦,但是,现在还是不要那么激动为好。”温羽凡一边安抚,一边侧身贴向门边。他耳尖微动,捕捉着门外任何细微的动静。 李玲珑突然将左手狠狠咬进齿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起伏,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被褥上,却生生将哭喊声咽回胸腔,只发出压抑的、抽气般的呜咽。 门外并无任何一个人过来查看,安静了片刻,“哼哼,哈哈……”的练武呼喝声重又响起,显然,赵宏图已经交代过学员们不要靠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李玲珑压抑的哭声渐渐平息,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孤单和凄凉。 她的身体蜷缩着,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躲避这残酷的现实。 温羽凡默默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和心疼。他缓缓走到桌子旁,伸手拿起上面的碘伏,那半透明的塑料瓶子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沉重。 他又拿起棉球,脚步轻缓地走到李玲珑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着刚刚咬出来的伤口。 碘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李玲珑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但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姑娘,你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的没有?”温羽凡轻声问道,声音温柔而关切。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玲珑,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异样。 李玲珑双眼空洞,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仿佛失去了灵魂。她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温羽凡一眼。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无比憔悴。 温羽凡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明白李玲珑此刻的感受,那种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痛苦,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里。 他自己也曾经历过类似的痛苦,那种无法言说的伤痛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他自己都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又怎么能去安慰别人呢? 温羽凡轻柔地为李玲珑处理完伤口,动作小心翼翼。 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被毛巾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物件,轻轻地放在李玲珑身前的被子上:“你拿着它。” 他希望,这李家的家传之宝,这枚承载着家族记忆和荣耀的铜镜,能多少带给李玲珑一丝心灵的慰藉,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力量。 然而,当李玲珑的视线缓缓落在那包裹之上时,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的眼神中,愤怒、不甘与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是在瞬间,她猛地抬手,带着满腔的愤懑,用力将那包裹打落在地。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瞬间从毛巾中滚落出来,在地板上“咕噜噜”地滚动着,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 温羽凡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那枚造型古朴的铜镜。铜镜入手,质感温润,其上雕刻着精美的八卦纹路,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铜镜的纹路,喃喃自语道:“唉,一切皆因它而起,也难怪你……”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李玲珑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它是假的。”李玲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决绝与疲惫。 温羽凡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铜镜,仿佛要从那纹路中找出一丝破绽。 他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这铜镜究竟是何时被调包的?又是何人所为?而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阴谋与秘密呢? 第121章 真假铜镜 温羽凡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这铜镜竟然是假的?” 毕竟对他而言,这铜镜的真假本身并无太大意义,可其中所隐藏的内情却如磁石般紧紧吸引着他的好奇心。 没等李玲珑回答,他便微微前倾身子,膝盖几乎要抵住床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急切地再次发问:“李姑娘,既然这铜镜是假的,那为何洪门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抢夺?而你们又何苦……” 后半句“赔上整个蛟龙帮”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李玲珑憔悴的面容,终究不忍将这血淋淋的事实再撕开。 李玲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她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不是的,温先生。我只是说这枚铜镜是假的,真正的铜镜应该在左少秋那里。” 温羽凡双眉微微一蹙,随后眼中光芒一闪,顿时恍然大悟。 他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缓缓开口道:“哦,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一开始就想着算计我,是?在宴会厅上演的那一出挑衅的戏码……”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锐利如鹰:“还有码头那次。是你动的手?那两次都是为了让我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行踪。说不定码头那次,你们还想着考验我的身手,毕竟没有点本事,是没法带走铜镜的。” 他低头沉思片刻,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原本你们的计划大概是这样的:我带着这枚假铜镜逃走之后,你们就对外宣称铜镜是被我偷走的。只要放出当晚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再加上我在宴会上露过面,这些就足以成为铁证。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身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左少秋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真正的铜镜离开,找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这样一来,就算我遭遇意外,任务失败,洪门哪怕手段通天,也很难找到那枚真正的铜镜了。” 他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是在将整个精心谋划的阴谋一点点地剖析开来。 李玲珑没有否认,她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声音轻如蚊蝇般说道:“对不起,温先生,都是我的错,害了你,还害了我的爸爸,害了全帮所有的兄弟。”她的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悲伤与自责,仿佛下一秒便会再次崩溃大哭。 温羽凡见她这般模样,赶忙说道:“诶,这可未必是你的错。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主意是左少秋跟你提的?” 李玲珑轻轻点了点头。 温羽凡嘴角浮现出一丝弧度:“这么看来,这个计划很可能是李帮主和左少秋一起谋划的。” “啊!我爸爸他……”李玲珑惊愕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温羽凡解释道:“这铜镜是你李家的宝贝,我不相信李帮主会不派人严加看守。而且我发现隐蛟岛上的监控可以说全无死角,就算左少秋轻功再好,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铜镜偷走。再加上那个岩壁上的涂鸦。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李帮主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笔吗?” “爸爸……”李玲珑瞬间恍然大悟,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过这次,她的泪水里除了悲伤,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她意识到,父亲还是爱她的,并没有把她当作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 温羽凡见李玲珑沉浸在悲伤之中,心中不忍,便刻意转移话题。 他神色轻松,脸上挂着洒脱的笑容,抬起手,用袖子轻柔地擦拭着手中那枚假铜镜,眼神饶有兴致,缓缓开口:“你瞧这铜镜,看着倒是古色古香,想来是个古董,说不定还挺值钱呢。既然它是假的,那我日后把它卖了换些钱财,你不会介意?” 泪眼模糊的李玲珑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温羽凡,语气带着哽咽与疑惑:“温先生,我们这般算计你,你居然不生气?” 在她的想象里,温羽凡知晓自己被算计后,定会怒火中烧,可此刻眼前的他却如此淡定从容,这让她大感意外。 温羽凡嘴角上扬,露出爽朗的笑容,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当初答应了左少秋将这东西带走,如今我只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便好,至于它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温羽凡这番话,李玲珑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她紧咬着嘴唇,再次低下头,声音微弱:“温先生,真的对不起。” 温羽凡轻轻叹了口气,再度摆了摆手,温声说道:“哎,别再道歉了。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没那么糟,说起来反倒轻松了些。原本我还忧心忡忡,怕保不住这铜镜呢,现在倒好,压力一下子减轻不少,而且还白得了这么个物件,算起来我还赚了呢。” 李玲珑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对不起,温先生,这铜镜其实是做旧的,要是行家一看便能识破。”她的声音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生怕温羽凡会因此而彻底动怒。 “厄……”温羽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表情变得极为怪异,那神情仿佛活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难受极了。 不过,这简短的交谈,好似一阵轻柔的微风,缓缓吹散了笼罩在李玲珑心头的阴霾。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原本黯淡的眼神也重新焕发出一丝光彩,不再如之前那般绝望无助。 “咕噜……”寂静的房间里,李玲珑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叫声,仿佛在抗议着主人的亏待。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眼神中满是尴尬与羞涩。并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尴尬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羽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饿了?其实我也有点饿了呢。不过咱们现在要是出去找吃的,还是有些冒险。门外有不少来学拳的学员,被他们瞧见了,虽说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小心点为妙。” 李玲珑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眼神闪躲,嗫嚅着说道:“我不饿,真的没关系,我不饿。”然而,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抬头问道,“温先生,我们这究竟是在哪里啊?” 温羽凡耐心地解释道:“这里是宏图拳馆。” “宏图拳馆?”李玲珑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中的茫然清晰地显示出她对这个地方的陌生。 毕竟,赵宏图武徒二阶的实力在岳阳武林中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身为蛟龙帮大小姐的她,又怎么会知晓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拳馆呢。 温羽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只好简单说道:“这里在岳阳市区,拳馆的馆主赵宏图是我的朋友。” “哦。”李玲珑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但既然已经身处此地,她也明白此刻多说无益,便不再追问。 温羽凡一时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了,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唯有门外偶尔传来学员练武时的呼喊声。 尴尬的沉默如同一团无形的迷雾,在空气中弥漫着,持续了一小会儿。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了房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温羽凡和李玲珑的心上。 紧接着,门把手被人轻轻拧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温羽凡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一个箭步闪身到了门后,身体紧贴着墙壁,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心中暗自警惕,若是敌人进来,他便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敌。 李玲珑见状,也急忙在床上蹲起,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戒备,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变故。 房门并未被完全推开,仅仅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快速地闪了进来。 温羽凡反应极快,瞬间出手,如同钳子一般扣住了那人的咽喉。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把进来的赵宏图吓得脸色煞白,脱口而出:“哎呦妈呀!”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温羽凡死死控制住。 “是赵大哥啊!”温羽凡看清来人后,连忙松开了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同时略带埋怨地说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赵宏图有些抱歉又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这不我家嘛,我习惯了就……不好意思,下次会注意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毕竟被自己的客人当成敌人攻击,换做谁都会有些不自在。 温羽凡也觉得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说道:“啊……不,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赵宏图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豪爽的笑容,说道:“嗨,怎么又客套上了。来来来,我买了早餐给你,趁热吃。”说着,他将一个塑料袋递给温羽凡,袋子里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看着赵宏图手中的塑料袋,温羽凡不禁想起了表哥杨诚实,心中涌起一股思念之情:“不知道表哥一家最近怎么样了?” 这时,赵宏图的余光也看到了蹲在床上的李玲珑,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热情地招呼道:“诶,李小姐醒了!那真是太好了。李小姐,也请来吃早餐,就是普通的包子豆浆油条,不知道您吃得习惯不。” 李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泛红,连忙跳下了床。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地躬身拱手道:“这位就是赵馆主?谢谢赵馆主收留。” 赵宏图急忙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说道:“诶,李小姐不要多礼了!李小姐能来我这小拳馆做客,是我的荣幸才是。” 赵宏图递过来的塑料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不少食物,很明显他在购买时就考虑到了多人的食量,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温羽凡接过塑料袋,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拿出,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四溢的豆浆、金黄酥脆的油条,这些普通的食物在此时却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李姑娘,你不是饿了吗?快来吃。”温羽凡抬头看向李玲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招呼道。 李玲珑听到这话,原本就微红的脸颊瞬间变得更红了,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迈步。 赵宏图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玲珑的局促,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连忙再次招呼道:“是啊,快,趁热吃。这些东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好。”李玲珑微微低下头,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蝇,几乎让人听不见。 她缓缓抬起脚步,朝着桌子的方向走去,脚步轻盈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小心翼翼。 第122章 宏图拳馆的麻烦 温羽凡和李玲珑正细细品尝着早餐,那热气腾腾的食物渐渐填满了他们空虚的肠胃,带来了些许温暖与满足。 可这份宁静转瞬即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仿佛一阵不和谐的音符,让人心生烦躁。 紧接着,房门被重重拍响,那拍门声急促而沉闷,“砰砰砰”,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即将来临,扰得人心慌意乱。 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师傅,不好了,刘铁山那孙子又来了!” 赵宏图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变,仿佛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 原本轻松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无奈:“这刘铁山,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他提高音量回应门外的人:“别慌,我这就来!” 说罢,他转头看向温羽凡和李玲珑,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温兄弟、李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得去会会这刘铁山。” 温羽凡见状,放下手中的食物,关切地问道:“赵大哥,什么事啊?这个刘铁山是什么人?” 赵宏图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讲述一件令人头疼的琐事:“唉,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刘铁山,是隔壁街空手道馆的馆主,我们两家拳馆之间有些竞争。每个月我们都会进行一场比试,说是切磋交流,可实际上,我们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我去把他打发走,很快就回来。” 说完,赵宏图推门而出,迈着大步,朝着拳馆的教学区走去。 到了教学区,赵宏图一眼就看到了刘铁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烦的情绪。他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刘馆主,咱们之前约好的切磋时间可不是今天,你怎么这时候突然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宏图总觉得刘铁山今日的神态格外张狂,那股子傲气似乎比以往更甚。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家伙以前就挺狂的,但今天怎么感觉特别嚣张呢?” 刘铁山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十名身着空手道服的学员,他们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仿佛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而在刘铁山身旁,那两名男子更是气场不凡,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衣服的每一处剪裁都恰到好处,衬得他身姿挺拔。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眉眼低垂,神情严肃,嘴角紧抿着,周身萦绕着冷峻的气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另一个穿着名牌运动服的男子,则显得随意放松,可那肆无忌惮四处打量的目光,透露出他的不羁与好奇。 温羽凡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心中泛起一阵不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名男子身上时,心中猛地一紧,瞳孔微微收缩:“内劲武者!” 他从两人头顶的系统对话框中,清楚地分辨出:西装男的内劲已达五重,而运动服男的内劲也有二重。这让温羽凡意识到,此次刘铁山前来,恐怕并非简单的切磋那么简单,心中不禁为赵宏图捏了一把汗。 刘铁山脸上那倨傲的笑容愈发明显,微微拱手,姿态看似有礼却难掩挑衅之意:“还请赵馆主见谅,实在是事出突然……哦对了,先让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侧身指向身旁那身着西装的男子,神情带着几分得意:“这位是从樱花国山岚流空手道本部远道而来的黑田先生。” 黑田神情庄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虽然他实力强大,但态度谦逊,丝毫没有流露出对赵宏图的轻视之意。他说了一句樱花国语:“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刘铁山又转向那穿着运动服的男子,大咧咧地介绍道:“这位同样是从总部来的,泽井先生。” 泽井漫不经心地抬手,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随意地打招呼道:“你好!” 赵宏图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怒声质问道:“刘铁山,你到底几个意思?找这些小日子过来,是打算砸了我这宏图拳馆不成?” 刘铁山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抹傲然的笑容,解释道:“诶,你可别误会啊。都什么年代了,干那种砸场子的事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我要是真想砸你拳馆,还用得着从本部找帮手吗?” 赵宏图的脸色瞬间变得红一阵青一阵,像被人当众掴了耳光般难堪。他紧咬着牙关,心中又气又恼,却无法反驳刘铁山的话。毕竟,在以往和刘铁山的比试中,尽管双方都点到即止,但他确实输多……甚至可以说从未胜过。 他怒目圆睁,恼怒地开口道:“你小子不要太过分了!今天到底想干什么,痛快点说!” 刘铁山摊开双手,脸上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哎,你先别着急嘛。实际上,这两位先生是从本部过来考核我业绩的。而我们山岚流空手道是实战空手道,要展现业绩就只能通过实战。所以我就想到你了,毕竟你这拳馆可是号称少林正宗啊。” 赵宏图的脸色愈发难看,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义愤填膺地说道:“刘铁山,平日里我们关起门来切磋切磋、抢抢学员也就算了。可你现在这样做,分明是故意要让国术丢脸!” 刘铁山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叫屈道:“诶,可别往我头上扣帽子啊,我可没那么想。再说了,你要是不想丢人,赢下比试不就好了嘛。” 赵宏图气得双眼通红,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刘铁山!今天我赵宏图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国人的脸面在我这儿丢了!放马过来!”说着摆好架势就要和对方决一死战。是真的死战,不胜就死的那种,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刘铁山却急忙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嫌弃又略带得意的神情,说道:“诶诶诶,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早就说了嘛,这是考验业绩……可不是考验实力。这次啊,主角是这群小崽子们。”他一边说,一边朝着身后那群身穿空手道服的学员扬了扬下巴,眼神中满是挑衅。 赵宏图闻言,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缓缓收起了拳架,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些:“学员之间的对战吗?这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他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身边有几个跟随他学拳两三年的老学员,平日里训练刻苦,实力也还算不错,他对他们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刘铁山看到赵宏图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呵呵笑道:“哦,看来你是答应了。那行,我这边这十个学生呢,是我那儿最不成器的十个。你就挑出十个你这儿最优秀的学员出来,跟他们打上十场。” 赵宏图听着刘铁山的话,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一股无明火在心中升腾。但一时之间,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应下道:“你这孙子,说话真是……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过身,目光在身边的学员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名身材最高大的学员身上,说道:“小朱,第一场就由你来出战。” 那名叫小朱的男孩不过十五六岁,却生得虎背熊腰,身高足有一米八,浑身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朝气和力量。 听到师傅的吩咐,他右手握拳重重地撞在左手掌上,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地说道:“好的师傅,您就瞧好,我一定会把对面那些兔崽子揍得下不了床!” 赵宏图眉头一皱,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训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武之人要宅心仁厚,出手一定要点到为止,记住了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希望小朱能明白习武的真正意义。 小朱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哦,知道了师傅,我下手会轻点的。”说完,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拳馆的教学场地迅速被清理出来,原本杂乱摆放的训练器械被快速移到一旁,宽敞的场地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区域,足够选手们进行比赛。 众人怀着兴奋的心情,纷纷围在场地四周,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神情,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山岚流空手道馆来的那群人,被赵宏图礼貌地安排在了进门右侧的看台上,这也算是尽了主人的待客之道。 第一场比赛的选手缓缓走进场中,宏图拳馆这边派出的是小朱,他那虎背熊腰、身高一米八的壮硕身躯,在场地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他的对手却是一名身材瘦弱的女孩子,身形娇小,与小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小朱看到对手是这样一个女孩子,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犯难:“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忍和犹豫,似乎在纠结该如何应对这场比赛。 台下师兄弟们则开始起哄,各种调侃之声不断: “小朱,你要是连个女孩子都赢不了,可就丢人丢大了。” “小朱,别怕啊,不行换我来。哈哈……” “朱哥,用体重,用你的体重一下就把她压扁了!” …… 这些调侃声不断响起,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师兄弟们对小朱赢得这场比赛充满了信心,认为胜利唾手可得。 然而,对面的小女孩却神情冷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小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站在场地中,身姿虽然显得柔弱,但却透露出一种沉稳的气质。 在温羽凡上方的门缝里,李玲珑也正好奇地偷看着比赛,她微微皱起眉头,不禁轻声评价道:“这小姑娘,可不简单呐。那个大胖子,估计要倒霉咯。” 温羽凡微微点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场中的两人,赞同道:“喜怒不形于色,单从心态上就稳压小朱一头。而且我们这边的人又有些轻敌,这场比赛确实不太妙啊。” 第123章 学员战 宏图拳馆的规模着实不大,赵宏图也有些手头拮据,实在请不起助教。此时无奈之下,作为拳馆馆主的他,只能亲自下场担当比赛裁判。 赵宏图一声令下:“开始。”那声音洪亮有力,犹如战鼓擂动,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比赛刚刚开始,那少女便主动发起了进攻。她身形矫健,恰似一只敏捷的燕子。只见她飞身而起,施展出一个极为标准的飞踢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小朱身材高大壮硕,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并不惧怕对方。他双臂护在身前,宛如两扇厚重坚实的盾牌,打算凭借蛮力硬生生地抵挡住对方的这一脚攻击。 少女这一脚力道不俗,踢在小朱手臂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小朱不禁身体晃动了一下,像是一棵被狂风撼动的大树。 然而除了手臂有些痛之外,也只是晃动,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小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嘴上也不闲着:“嘿嘿,没用没用。女孩子就是力气小,还是回家学舞蹈去。” 然而,少女神色丝毫未变,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落地之后猛然矮身,一记扫腿直攻小朱下盘,动作迅速而凌厉。 小朱沉腰立马,仍是不闪避,他依然相信自己的防御力,认为对方无法攻破。 “啪!”的一下,清脆而响亮,这一腿扫中,竟是比之前更加势大力沉,顿时痛得小朱龇牙咧嘴,抱着腿直蹦,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狼狈不堪。 赵宏图在一旁看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小朱这小子虽然身材高大,先天条件优越,但平时总是习惯依仗自己的优势,忽视了下盘的锻炼,导致下盘功夫不够扎实。 而这小姑娘仅仅两招就找到了小朱的破绽,并且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实乃天资聪颖之人,他对此场比赛,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身为裁判,必须保持公正,不能出声对小朱进行现场指导,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台下小朱的师兄弟们见状,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各种调侃取笑的话语如连珠炮般射出: “哎呀,你行不行啊!平时吹得那么厉害,结果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朱哥,你是兔子啊!只会蹦跶不会打!” “什么兔子,我看像龙猫,圆滚滚的,中看不中用!” “哈哈……好形象啊!” 小朱听到这些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胸腔中燃烧。 他双眼通红,怒目圆睁,大喊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决定主动发起进攻。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味防御,而是使出一招饿虎扑食,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般,气势汹汹地扑向小姑娘,妄图凭借自己庞大的身躯和体重,将对手直接压垮。 然而,那小姑娘却依旧镇定自若,眼神中没有丝毫惧色。 就在小朱扑过来的瞬间,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朱的衣领,顺势向后一倒,紧接着右腿用力向上一蹬。 借助小朱自身的体重和冲势,小姑娘竟然将这个比自己高大强壮许多的对手向后抛了出去。 小朱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一颗被射出的炮弹,直直地飞出场外,“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赵宏图看到这一幕,只觉一阵眩晕,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满是懊恼和尴尬:“我平时可不是这么教他的啊!” 小朱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困惑,他甚至都没弄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场外的边界线,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界了。 顿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冲回场中,一边大声喊道:“不算不算,刚刚我大意了。这局不算!” 赵宏图脸色阴沉,厉声喝道:“好了!输了就是输了。废什么话,给我回去。”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小朱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阵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真的是大意了……” 少女则礼貌地向裁判和观众鞠了个躬,举止优雅得体,随后才转身返回自己的阵营。 李玲珑在门缝后,眼中满是赞赏,再一次夸赞道:“这小姑娘,真是大有前途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和心性,将来必成大器!” 温羽凡也不禁点头,由衷地赞叹道:“确实,她不仅实力出众,而且在场上临危不乱,懂得运用巧劲,假以时日,不可限量。” 而观众席位上,两边的氛围截然不同。 宏图拳馆的学员们围绕着小朱,你一言我一语,有调侃的,有安慰的,嬉笑怒骂,场面热闹而随意。 空手道馆的学员们虽然很多都难掩胜利的喜悦,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但他们却没有大声祝贺和庆祝,只是安静地坐在原位,彼此交换着眼神,显得规矩森严,训练有素。 “第二场,王泽,你上。别像小朱一样疏忽大意了。”尽管第一场比赛遗憾落败,但赵宏图深知比赛才刚刚拉开帷幕,后面还有九场对决,没必要过分介怀这一时的得失。 他迅速收拾好心情,眼神坚定地开始调兵遣将。 “好的师傅!”王泽比小朱年长一些,十七八岁的年纪,留着利落的板寸头。 他的身材虽然不算高大威猛,但浑身散发着一股精壮的气息,肌肉线条紧实而有力,举手投足间已经颇具练武之人的神韵和风采。 他可是赵宏图最为得意的弟子,无论是基本功的扎实程度,还是对各种招式的领悟能力,在一众学员中都出类拔萃。 赵宏图在第二场就果断派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务必拿下这一场胜利,为拳馆找回颜面,也为后续的比赛提振士气。 再看空手道馆这边,派出的是一名扎着马尾辫的精悍少年。他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当他和王泽站在场地中央时,两人的气场相互碰撞,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火花,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练武之人针锋相对、一决高下的紧张氛围。 周围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们身上,期待着这场即将展开的精彩对决。 “开始!”赵宏图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拳馆,第二场对决在这声令下中骤然爆发。 王泽右腿猛地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双臂呈虎爪之势,直取马尾少年咽喉,正是「工字伏虎拳」中“饿虎扑食”的起手式。 拳风裹挟着破空之声,带起地面细碎的尘土,气势凌厉至极。 马尾少年瞳孔骤缩,身体如折柳般向后仰去,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他旋即借力翻身,左腿横扫如钢鞭,膝盖微屈,以「山岚流空手道」中的“岚风扫”还击。 王泽双臂交叉成十字,挡下这凌厉一腿,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后退半步,脚下的木地板都发出“咯吱”的呻吟。 王泽稳住身形,大喝一声,左拳如炮弹般轰出,拳路暗含虎啸之势。 马尾少年侧身一闪,右掌成刀,朝着王泽手腕切去。 王泽却突然变招,左手架住对方手刀,右手化拳直击腹部。 马尾少年反应极快,迅速收腹提气,同时屈肘下砸,堪堪挡下这一击。 王泽一套「工字伏虎拳」打得刚猛霸道,每一招都似有千斤之力;马尾少年的「山岚流空手道」则以快制敌,拳脚如疾风骤雨,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招式变幻莫测,攻守转换间不过瞬息,这一场打得不互相让,精彩至极。 马尾少年瞅准时机,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右拳直取王泽面门。 王泽头一偏,躲过这一拳,同时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右手成拳,狠狠砸向对方胸口。 马尾少年却不慌不忙,膝盖猛地抬起,撞向王泽腹部。 王泽被迫松手,向后跃开。 短暂的对峙后,两人再次冲向对方。 马尾少年率先发难,双腿连环踢,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腿影。 王泽咬紧牙关,双臂不断挥舞格挡,身体却在这密集的攻势下连连后退。 就在众人以为王泽要落入下风时,他突然大喝一声,使出「工字伏虎拳」的杀招“虎啸山林”。 只见他身形猛地旋转,双拳如虎爪般疯狂挥舞,带起的拳风竟在身前形成一道气墙。 马尾少年脸色微变,连忙施展“山岚护壁”,双臂交叉,调动全身力量抵挡。 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 王泽和马尾少年同时被震得后退数步,脸上都浮现出痛苦之色。 但他们很快又站直身体,眼中的战意愈发浓烈,稍作调整后,再次冲向对方,展开了新一轮的激烈厮杀。 围观的人群中,喝彩声、助威声此起彼伏。 宏图拳馆的学员们扯着嗓子为王泽加油鼓劲,声音震耳欲聋;空手道馆的学员们也不甘示弱,为自家选手呐喊助威。 泽井百无聊赖地瘫坐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击着扶手,喉间溢出带着轻蔑的樱花国语:“子供たちの喧哗を见るのは、本当に退屈だな(看小孩子打架,真无聊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场中缠斗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眼前激烈的对决不过是孩童过家家。 黑田闻言,挺直脊背,神色瞬间变得肃穆。他推了推笔挺的西装,目光透出一丝严厉:“泽井君、私たちもかつてこのような青涩な少年だった(泽井君,我们当年也是这种青涩的少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注视着场中少年们涨红的脸庞和浸透汗水的衣衫,眼中浮现出追忆的神色,“彼らはすでに非常に优れています。未来、彼らも立派な武者になることでしょう(他们已经非常不错了,相信未来,他们也会成为了不起的武者)。” 泽井懒洋洋地耸耸肩,随手扯松领带,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まあ、たぶんだろう(哦,也许)。”他仰起头,目光投向拳馆斑驳的天花板,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与倦怠,“しかし、武者の道はどれほど険しく、苦しいことか。途中で谛める人も、若くして折れる人もいる。最终的に本当に强者になれるのは、凤の羽角のような极わずかな少数にすぎない(然而,武者之路何其坎坷艰辛,途中有人放弃,有人夭折,最终真正能够成为强者的只是凤毛麟角的少数人而已)。” 说罢,他摸出香烟点燃,袅袅烟雾中,那抹嘲弄的笑意愈发明显。 第124章 局势不妙 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着两人颤抖的身躯,王泽和马尾少年如风中残烛般蹒跚着向前。 王泽的右拳带着最后的力气,软绵绵地砸在邵嘉勇肩头,而马尾少年反手甩出的掌劈,也只是无力地擦过王泽的脖颈。 这看似绵软的两击,却似两座大山,彻底压垮了他们最后的体力,两人轰然倒地。 赛场一片寂静,唯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们四肢抽搐着,手指在地板上艰难地抓挠,试图撑起身体。 王泽的指甲深深抠进木纹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马尾少年则咬着牙,脖颈青筋暴起,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身体,谁都不愿先放弃这场艰难的较量。 赵宏图快步上前,蹲在两人中间,眼中满是心疼与欣慰。 他伸手轻轻按住两人颤抖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坚定:“你们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随后,他起身看向刘铁山,目光恳切:“刘馆主,这场不如就当平局好了,没必要让孩子们拼命啊。” 刘铁山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他瞥了眼场边自家的学员,心中盘算着后续的比赛,不急不躁地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好!那我宣布,这场比赛,平局!”赵宏图高声喊道,声音在拳馆内回荡。 之后他连忙转头对两边的学员们吩咐:“你们,快扶他们下去休息。” 两边的学员们如梦初醒,纷纷冲入场内。 王泽被两个师兄弟架着胳膊,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可刚走几步,他突然猛地转头,对着马尾少年喊道:“喂你!我叫王泽,你叫什么?” 马尾少年被同伴半拖着,闻言也回过头,脸上满是汗水,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爷叫邵嘉勇!” “好,我记住你了。下次我一定赢你!”王泽瞪大眼睛,眼神中燃烧着不甘与斗志。 “这话该我说才对!”邵嘉勇毫不示弱地回呛,眼中闪烁着同样炽热的光芒。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擦出了火花。 这一刻,胜负已不再重要,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炽热的武道之心。从此,对方都成了自己武道之路上最值得期待的对手,也必将是一生的劲敌。 泽井原本散漫搭在椅把上的手猛地攥紧,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场中挣扎起身的两道身影,喉间溢出一声带着惊讶的喟叹:“おお、これは本当に美しい(哦!真是美丽)。” 他不自觉地坐直身体,香烟在指间明明灭灭,却浑然不觉,眼前少年们用尽全力的模样,竟让这个见惯生死较量的武者也生出几分动容。 黑田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微微发亮。虽然他的华夏语学习的并不好,但此刻却像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若者はこうやって热血であるべきだ(少年就是要热血啊)!” 他抬手推了推西装领口,看着两个少年隔着人群较劲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在道场里和同门挥汗如雨的自己。 当然,后面的八场比赛还将继续进行。 但之后拳馆内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迫着。 第三场比赛结束,宏图拳馆的学员踉跄着被搀扶下场,嘴角渗出的血丝滴落在青灰色地板上,洇出刺目的痕迹。 赵宏图握着裁判旗的手微微发颤,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第四场对决,宏图拳馆派出的少年在对手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不到三分钟便被击倒在地。 赵宏图听见身后传来山岚流学员压抑的窃笑,而刘铁山双臂抱胸,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傲慢笑意,时不时与黑田、泽井低声交谈,眼神中满是嘲讽。 第五场、第六场……败局如同汹涌的潮水,将赵宏图最后的希望彻底淹没。 他看着自家学员被打得节节败退,心中既心疼又绝望。那些曾在训练时刻苦努力的孩子,此刻在对手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汗水混着泪水从少年们通红的脸上滑落,他们不甘心地捶打着地板,却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 当第六场比赛的哨声响起,赵宏图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望着场边列队等待的学员,喉结艰难地滚动——精心挑选的“精兵强将”接连落败,此刻剩下的,要么是刚入门还未掌握要领的新人,要么是资质平平、进步缓慢的弟子。 他知道,剩下的四场比赛,不过是徒增屈辱的过场。 十战一平零胜,而且还是输给来自樱花国的空手道,这个将会到来的结果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外界的反应:拳馆的招牌将被人踩在脚下,师门多年的声誉会因他毁于一旦,江湖同道的唾弃与鄙夷,也将如潮水般涌来。 “赵馆主,还要继续吗?”刘铁山故意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要是觉得为难,现在认输也不迟。” 赵宏图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比!就算只剩最后一人,宏图拳馆也不会退缩!”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拳馆中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也难掩其中的颤抖与苦涩。 温羽凡现在处境艰难,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时刻面临着被巨浪吞噬的危险,他受到多方势力的追杀,每一刻都走在刀尖上,如履薄冰。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低调行事,夹起尾巴做人,保全自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应该再多生事端。 然而,他身为炎黄子孙,流淌着华夏民族的血液,骨子里刻着华夏民族的印记,他又怎么可以忍受这种国家民族的屈辱,眼睁睁地看着华夏武者的尊严被践踏? 而且,他与赵宏图虽然交情不深,但他欣赏赵宏图的为人,更敬佩他身为武者的担当和骨气。如今赵宏图身处困境,他又怎么可以再袖手旁观、无视赵宏图所处的困境? 所以,纵使前路荆棘,危机四伏,他还是选择冒险相助了,他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赵宏图,为宏图拳馆,为华夏武者的尊严,做些什么。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也许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但他义无反顾。 在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在场地中央,关注着比赛局势的时候,房门的缝隙之中,一条极细的鱼线如同鬼魅般悄然射出。 那鱼线细如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中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股隐秘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朝着离房门最近的一名少年学员缠去。 那名少年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比赛,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就在鱼线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一股巨大却又缓和的力道猛然传来,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向后拖去。 由于速度实在太快,门口距离他也不过几米远,他甚至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身边的同门也毫无所觉,就被拖进了房门之中。 当少年回过神来,刚要张嘴惊呼,一只手已经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别怕,我是你师傅的朋友。”那声音带着一丝安抚,让少年原本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少年一脸茫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不过,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真诚,又或许是被那只捂住嘴巴的手传递出的力量所震慑,他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温羽凡见对方如此配合,缓缓松开了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好啊,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哦,我叫温羽凡。”他的目光像冬日暖阳,细细描摹着少年稚嫩的眉眼。 “我……我叫徐智。”少年缩了缩脖子,喉结不安地滚动着,潮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温羽凡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闪电劈中般僵在原地。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漫过心脏——那一天是小智的生日,小智站在椅子上,高呼着生日愿望:“我要成为超级英雄,守护世界和平!” 此刻眼前少年青涩的面容,与记忆中温小智十三岁那年的模样渐渐重叠,连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尾音都如出一辙。 “小智……”温羽凡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少年肩头迟迟不敢落下,仿佛触碰的是易碎的梦境。 最终,手掌还是轻轻覆了上去,带着颤抖的温度:“你想当英雄吗?” 徐智愣住了,一脸茫然。 但很快少年人的眼睛又突然亮得惊人。他想起平日里师傅讲述的大侠故事,想起自己在练功房挥汗如雨的夜晚,喉咙里像有团火在烧。 “想!”他用力点头,头发上的呆毛跟着一晃一晃,“我要保护拳馆,保护师傅!” 温羽凡看着徐智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看到了儿子温小智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沉声说道:“好,现在我教你一招功夫,但你的时间不多,能不能保护拳馆,保护师傅,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徐智郑重点头,眼中满是认真与坚毅,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第125章 去成为英雄吧! 第六场比赛画上句点,宏图拳馆已然深陷败局的泥潭,难以挣脱。 随后的第七场、第八场比赛,宏图拳馆的拳手们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地轰然倒下,在对手凌厉的攻势下,接连败下阵来。 然而,在如此严峻的形势,拳馆的学员们却展现出了令人动容的一面。 他们或许是因为羞耻感而激发了斗志,或许是对拳馆未来的担忧让他们奋勇争先,亦或仅仅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 这几场出场的学员,哪怕实力不济,处于下风,但没有一个轻易认输的。 他们收起了之前的嬉笑怒骂,散漫轻松,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和坚定的眼神。 他们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和对手缠斗到再也无法动弹为止,如同风中飘摇的烛火,即使即将熄灭,也要发出最后的光芒。 第六场比赛终场锣声响起,宏图拳馆的学员被对手压制在地,指节深深抠进地板缝隙,鲜血顺着指甲缝渗出,在青灰色的地面晕开暗红的痕迹。 第七场,身形瘦小的女学员迎战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 她像灵巧的燕儿般在对手攻势间腾挪,发梢早已被汗水浸透,却在被逼至角落时突然翻身跃起,膝盖狠狠撞向对方腹部。 尽管最终被反手压制,她仍咬着对方的手臂不肯松口,直到赵宏图强行将两人分开,齿间还残留着对方衣料的碎片。 第八场,对决堪称惨烈。 少年的眉骨被击中,鲜血糊住了眼睛,却仍凭着感觉挥出拳头。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不断闪过重影,却在被击倒后三次挣扎着爬起。 最后一次,他几乎是用牙齿咬住对手的脚踝,任对方拖行着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血痕,嘶哑的怒吼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 “好了!好了!够了!”赵宏图突然扔掉裁判旗,大步冲进场地。 他颤抖着扶起瘫倒的学员,粗糙的手掌抹去少年脸上的血污,眼眶泛红却放声大笑:“这才是我宏图拳馆的学员!这才是我华夏的好男儿!” 他看到了学员们身上的血性和韧性,看到了他们不屈不挠的精神,这比赢得比赛更加重要。 他知道,这些学员们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们正在经历磨砺,正在成长,正在成为真正的武者,真正的男子汉。 这场比试,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赢得了尊重,赢得了未来。 空手道馆的学员们虽陆续得胜归来,脚步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那个方才用扫堂腿掀翻对手的少年,垂头盯着自己沾满尘土的道服,喉结不住滚动,像是吞下了满嘴的碎玻璃。 当刘铁山抬手要拍他肩膀以示嘉奖时,少年竟下意识地瑟缩着躲开,脸上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场边扎着马尾的女学员攥着护腕的手指关节发白,方才她用锁喉技迫使对手认输的画面,此刻在脑海里不断回放。看着宏图拳馆学员们即便倒地仍倔强伸手的模样,她忽然想起父亲说的“武者当护家国”。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师傅,我们……真要帮樱花国人打压国术吗?” 人群中最年长的学员默默解下黑带,将它揉成一团塞进背包。他瞥了眼山岚流两位樱花国武者傲慢的神情,又瞥见赵宏图颤抖着为受伤弟子包扎的背影,喉咙发紧:“这场‘胜利’,真比输还难受。” 刘铁山那双精明的眼睛如探照灯般扫过众学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他严厉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切磋武艺而已,什么时候上升到国仇家恨的程度了?他这是道德绑架,想要用大帽子压人……” 他见学员们依然神色暗淡,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于是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好。如果你们还这么想,那可以……下一场就轮到你了,蔡冠杰。我同意你故意输掉比赛,给他们保留一点颜面,也算是对同胞的一点照顾。” 蔡冠杰闻言,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他原本是打算故意输掉的,以武会友,胜负乃常事,况且他也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但这种事情如果明说出来,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他之后如果真故意输掉,那可是真的赤裸裸的羞辱对方了,这和直接打对方的脸有什么区别?岂不是指着对方的鼻子说,国术的脸面还得靠施舍? 他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了,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 蔡冠杰脚步虚浮地走向赛场,道服下摆被冷汗浸得发沉,活像一具被抽走魂魄的空壳。 他机械地活动着僵硬的手腕,余光瞥见刘铁山抱臂冷笑的模样,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那句“我同意你故意输掉比赛,给他们保留一点颜面”的羞辱。 见对方选手上了赛场,赵宏图知道自己应该选人了。 他的脸色无比难看,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仿佛能拧出水来。 这将是最后的一场比赛,决定着宏图拳馆的命运。 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学员,心中黯然,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他知道,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赢下这场比赛。 宏图拳馆在这场比赛之后就彻底完了,多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木门轻响,惊得赵宏图浑身一颤。 徐智瘦小的身影从门缝钻出,晨光在他发梢碎成金箔,衣角还沾着墙灰。 赵宏图瞳孔猛地收缩,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是祸不单行啊!我明明告诫过所有人不准靠近房间的。这个徐智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下温兄弟和李小姐的行踪不是就暴露了吗。” 徐智入门才不到一年,赵宏图对这个孩子也不是很了解,心中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但想到这里,他表情微变:“不对啊。徐智闯进去,以温兄弟的身手,要抓住他轻而易举啊,怎么放他出来了?是看在我的面上不伤害他?但他那么谨慎,应该会等我过去了再跟我商量怎么处理才对啊。”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几分,还有一些不安。 此时徐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以略显稚气,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请战:“师傅,最后一场让我来。” 同时,门缝里突然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拇指稳稳竖起。 赵宏图浑身血液瞬间沸腾,目光在徐智和门缝间来回游移:“难道!” 他猛地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声音里裹着不敢置信的狂喜:“徐智,里面的……是不是……”他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的门,仿佛要将门板看穿。 徐智重重点头,晨光映得他鼻尖冒汗,却挺直脊背像棵倔强的青松:“嗯!我一定能赢!” 话音未落,赵宏图已霍然起身,裁判旗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好!第十场,徐智出战!” 场边爆发出一阵骚动。 刘铁山斜睨着徐智单薄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赵宏图这是黔驴技穷了?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上场,倒省得我们费心演戏。” 然而这时,泽井原本散漫搭在椅把上的手指骤然收紧,黑田扶眼镜的动作也猛地一顿。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那扇虚掩的木门,瞳孔里泛起警惕的冷光。 “泽井君、何か感じた?(泽井君,你感觉到门内的东西了吗?)”黑田压低声音,喉间溢出的樱花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泽井缓缓起身,运动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他凝视着那扇门,喉结艰难地滚动:“扉の向こうには、血を求める野獣がいるいや、怪物だ(门后好像有一只嗜血的野兽。不,是怪物!)”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敬畏。 徐智踩着满地碎光走进赛场,单薄的道服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与蔡冠杰壮硕如铁塔的身形形成刺目对比。 场边传来零星的嗤笑,和担忧的言语。 蔡冠杰喉结滚动,视线扫过少年泛红的指节和倔强抿起的嘴角,心头泛起一阵钝痛。 他半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徐智平齐:“小弟弟,快回去。”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长辈般的叹息,“空手道讲究一击必杀,我怕收不住手……”话尾的颤抖泄露了真实情绪,这场被迫的“胜利”,早已成了他心口的刺。 徐智突然挺直脊背,瞳孔里跳动着灼人的光。 他想起温羽凡在昏暗角落里的嘱托:“小智,去成为英雄!” 于是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我一定会战胜你。”少年的声音虽稚嫩,却像根钉子般钉进空气里。 蔡冠杰看着徐智那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和执着,让他不禁有些动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看似瘦弱,但内心却拥有着一颗强大不屈的灵魂。 他向徐智深深地一鞠躬,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武道的敬畏:“好,那就请指教。” 第126章 游龙步显威 “开始!”赵宏图的声音带着颤音,裁判旗在空中划出歪斜的弧线。 之后他死死盯着场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徐智若是落败,宏图拳馆将彻底沦为笑柄;他知道少年肯定跟温羽凡学了什么,但时间这么短,能学到什么呢?那瘦弱的身躯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蔡冠杰率先发难,右腿如毒蛇般骤然弹出,小鞭腿带着破空声直取徐智左小腿。 这招看似凌厉,实则暗藏玄机:只要击中,便能让少年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再轻松制住他,便能避免自己使出重手造成对方重伤的局面了。 然而徐智却像提前预判般,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堪堪避过攻击。 “敏锐的反应!”场边黑田推了推眼镜。 泽井则微微眯起眼睛,他虽然看着场中的战斗,但在意的却并非少年,门后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也许能在少年灵活的身法中窥得端倪。 蔡冠杰攻势不停,欺身上前的瞬间五指如钩,直取徐智衣领。这是空手道中典型的“袈裟抓”,只要得手便能顺势施展过肩摔,瞬间结束战斗。 可徐智却像泥鳅般猛地矮身,借着惯性向侧面横移,带起的劲风甚至掀起蔡冠杰衣角。 蔡冠杰接下来的攻势如同暴雨倾盆,他的直拳、侧踢、膝撞接连不断。 却始终被徐智用恰到好处的距离和角度化解。 少年的身法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甚至有两次,蔡冠杰的攻击几乎要触及他的皮肤,却被他一个诡异的扭腰彻底卸去力道。 刘铁山猛地站起身:“这是什么功夫!” 宏图拳馆的学员们却从担忧的窃窃私语变为渐渐屏息,他们好像被必败的局面中,也稍微找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心中不断为徐智紧张地加油打气。 徐智的帆布鞋在地板上擦出细碎声响,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耳边却不断回响着温羽凡低沉的叮嘱。 那些在昏暗房间里急促传授的画面,此刻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 温羽凡枯瘦的手掌按在他肩头,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时间太短,没有办法教你什么大杀招,而且你年龄小,练武的时间也很短,力气太小,就算学了杀招也发挥不出威力……” “看好了!”温羽凡突然低喝一声,身影如鬼魅般在狭小的房间中穿梭。 他的脚步看似凌乱,却在转身时巧妙避开狭小房间内所有的障碍物,有几次差点撞上李玲珑,却又不可思议地绕了开去,鞋尖擦过地面的轨迹竟在地板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龙形:“这招叫游龙步,不需要靠蛮力,唯独要求身体要灵活!” 此刻蔡冠杰的直拳再度袭来,徐智瞳孔骤缩,瞬间将身体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想起温羽凡的警告:“空手道又快又狠,以你的身板只怕扛不了一击,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一下都不能让对方打中!” 少年猛地侧身,借着对方出拳的惯性旋身滑步,衣角几乎要扫到蔡冠杰的鼻尖。 场边的黑田突然按住泽井的手腕!方才徐智那记拧腰闪避的动作,他想要捕捉只怕也难如登天。 拳台四周骤然响起细碎的私语声,宏图拳馆的学员们交头接耳,目光中满是惊惶与疑惑。 他们盯着场上那个身形矫健的身影:徐智的每一次后退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恰好落在蔡冠杰攻击范围的盲区;每次侧身闪避时,对手的拳脚只能堪堪掠过衣角,掀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将所有致命攻势都化解于无形。 这诡异的身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要知道,赵宏图师傅教给他们的招式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闪避技巧。 众人心中翻涌着不安的猜测:以师傅的功力和见识,恐怕也无法使出这样的身法。那么,徐智究竟是从何处习得这般精妙的技艺?又是在什么时候,瞒着所有人完成了蜕变? “但就算你掌握了游龙步,也最多只是立于不败之地。但这最后一场,绝对不能以平局收场。平局,宏图拳馆还是零胜,这跟输了没有任何区别。你要赢,必须要赢。”温羽凡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徐智的心上。 “但以你的力气,任何攻击打在对方的身上,只怕都如挠痒痒一般。所以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要把握机会,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温羽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徐智,仿佛要将这些话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温羽凡突然将少年的手掌按在自己太阳穴上:“往这里打,这个地方一拳下去就有可能将人打死……空手道将身体锻炼得再坚固,也挡不住要害受创。” 徐智指尖触到温羽凡凸起的青筋,不禁浑身一颤。 温羽凡温和地笑道:“呵呵,别怕,你跟对手差距很大,以你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打死那边空手道馆的任何一个人……最好的结果是一拳将对手打晕……当然如果这拳打轻了或是稍偏了……”他猛地攥住少年手腕,“游龙步一旦变守为攻,你就会暴露在对方全力反击之下。” 此刻赛场上,紧张的氛围几乎凝固成实体。 蔡冠杰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突然变招,身形一沉,右膝如闪电般抬起,一记“岚山崩”的膝撞,挟裹着劲风,直取徐智腹部。 这一击势大力沉,角度刁钻,正是空手道中极具杀伤力的招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徐智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游龙步瞬间施展到极致,身形一矮,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贴着地面滑出半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蔡冠杰的膝撞。 然而,在起身时,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仿佛失去了平衡。 蔡冠杰果然中计,他眼中精光一闪,认为机会来了,欺身上前,左手握拳,手肘下沉,右手一记势大力沉的手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徐智猛劈而去。 这一击,蕴含了蔡冠杰的全力,势必要将徐智击倒在地,这一刻,他心里便只剩下了赢得胜利,已忘记了要手下留情的自我约束。 就在闪过对方一击的刹那,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徐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体中仿佛潜藏的猛兽被唤醒,他猛然暴起,原本看似柔弱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他的右拳如毒蛇吐信般挥出,带着决绝和狠厉,刺向蔡冠杰的太阳穴。这一拳,是他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全力一击,也是他根据温羽凡的教导,精心策划的制胜一击。 “小心!”刘铁山见状,惊呼一声,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击的后果,也明白徐智这是在孤注一掷。 场边的赵宏图却依然眉头深皱,脸上没有丝毫轻松之色。他太清楚徐智与蔡冠杰之间的实力差距了,这一拳,虽然看似致命,但在他看来,更像是飞蛾扑火,自不量力。 场边众人尽皆露出紧张的神色。 唯有温羽凡,依旧静静地躲在门后,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乓!”的一声闷响,清晰地在赛场中回荡。 徐智的一拳,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了蔡冠杰的太阳穴上。 然而,徐智的力气终究还是太小了,这一拳虽然击中了要害,但并没有当时就将蔡冠杰放倒。 蔡冠杰受了这一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被巨锤击中一般,大脑一阵震荡,顿时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眼前一片金星。 但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凭借着多年练武形成的本能反应,他仍然下意识地反手一拳,毫无章法地挥出,带着残余的力量,重重地砸在了徐智的身上。 少年如遭重锤,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板上,那沉闷的声响仿佛要震碎周遭的空气,听得人牙根发酸。 木屑四溅,尘土飞扬,徐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颤抖着,嘴里溢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蔡冠杰摇晃着单膝跪地,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就在他刚要撑住身体,试图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双眼突然一翻,如同一座倾倒的铁塔,直挺挺地栽倒在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又是平手吗?”赵宏图望着场中的惨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没有失望懊恼,却满是疼惜与不忍。 他太清楚徐智所面临的艰难处境,这孩子已经拼尽了全力,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能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无可挑剔,更没有任何理由去苛责他。 倒在地上的徐智,意识渐渐模糊,可温羽凡那坚定而充满期望的话语却如同洪钟般在他耳畔回响:“你要赢,必须赢!……小智,去成为英雄!”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不断冲击着他的灵魂。 徐智嘴角挂着血迹,身体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断了几根肋骨,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坚毅,指尖倔强地抓着地板,在粗糙的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徐智。 只见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双腿在颤抖,身体摇摇欲坠,却依然顽强地站了起来,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 场边先是一阵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宏图拳馆的学员们纷纷冲进场内,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为徐智的勇敢和坚持而欢呼喝彩。 而山岚流的众人,也不禁对这个瘦弱却充满勇气的少年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黑田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那是欣赏与感慨交织的意味。他用樱花国语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喟叹:“素敌だね!これこそ青春だ(真好啊!这就是青春啊!)。” 他的目光追随着徐智那虽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立的身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在武道之路上拼搏的模样,那份热血与坚韧,即便岁月流逝,也依旧能触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而泽井的表情却截然不同,他的双眼像鹰隼一般锐利,死死地盯着温羽凡所在的那扇房门,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忌惮。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口中喃喃自语:“扉の向こうの怪物(门后的怪物)!” 那扇看似普通的房门,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门后那股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让他的脊背泛起阵阵寒意,仿佛有一头蛰伏的怪物随时可能破笼而出。 之后,刘铁山带着他的弟子们准备离开,在临行前,他们全体转过身,面向宏图拳馆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弯腰的弧度,带着几分不甘,却也有着对对手的尊重。 刘铁山直起身子,看着赵宏图,认真地说道:“赵馆主,你的徒弟比你出色。” 最终的比赛结果是八胜一平一负,对于刘铁山来说,这样的结果他也没什么不满的,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赵宏图闻言,嘴角一阵抽搐,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当然明白刘铁山这句话的含义,这分明是在讽刺他不如自己的徒弟,讽刺以他的实力教不出这种徒弟。 他心里憋屈得要命,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只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你说啊。” 黑田和泽井则始终保持沉默,他们在鞠躬之后,也默默地转身,跟着队伍离开了赛场。 然而,在离开之前,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诡异的房门。那一眼,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忌惮,也有深深的疑惑。 他们知道,那扇门后,隐藏着一个真正的强者,一个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看透的“怪物”。 宏图拳馆这边,经过这一天激烈的比试,可谓是伤亡惨重,馆内一片狼藉。 虽然最终保住了些许颜面,但几场比赛下来,拳馆的学员们伤患不少,有的鼻青脸肿,有的腿部受伤,更有甚者,像徐智那样,内伤不轻。 以赵宏图那点三脚猫的医术,实在难以应对如此多的伤员。无奈之下,他只得宣布结束当天的授课,带着这群伤者前往医院就医去了。 这一行人,或搀扶,或拄拐,走在路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也成为了宏图拳馆历史上,一段难以磨灭的回忆。 而这场比试,虽然落下了帷幕,但由温羽凡所引发的波澜,才刚刚开始…… 第127章 秘传之夜 赵宏图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黯淡的光影。 此时已近傍晚,他满脸疲惫,眉头拧成了麻花,手里还不忘提着给温羽凡和李玲珑带的晚餐。 他将塑料袋放在桌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拿出一次性快餐盒,嘴里不住地嘟囔着:“不好意思啊,温兄弟,李小姐,今天事情有点多,午饭都没给你们准备。”那声音里满是愧疚。 李玲珑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地说道:“没关系的,小事情而已。您今天肯定忙坏了,别往心里去。” 温羽凡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中透露出关切,问道:“孩子们都没怎么样?” 赵宏图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浓了几分:“哎……他们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就是我啊,要破一大笔财喽!医疗费、营养费,还有后续的赔偿……明天啊,估计还会有很多家长找上门,我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家长们气势汹汹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刘铁山那个孙子的比试了。”赵宏图懊恼地补充道,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车鸣,打破这略显压抑的氛围。 温羽凡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试图安慰赵宏图:“赵大哥,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孩子们今天都很勇敢,这是好事。” 赵宏图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温羽凡一眼,点了点头:“温兄弟说得对,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有什么好担心。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要多谢你和徐智那孩子,若不是你们,宏图拳馆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表情还是依旧凝重,毕竟他的手头并不宽裕,数额巨大的赔偿和大量学员退学,很可能将他的生活打入深渊。 温羽凡望着赵宏图满脸的愁容,心中涌起一股恻隐之意,脑海中念头一转,开口说道:“这样,我把我的功夫教给你。日后你武艺精进,一定能招收更多学员,也不用再受那个刘铁山的窝囊气了。” “啊!”赵宏图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不合适。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无故学你的功夫。”他的双手在身前慌乱地摆动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温羽凡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坚持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这功夫是自创的,没有那些个祖宗条例的束缚。再者说,咱们兄弟之间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吃完饭,我就开始教你。” 赵宏图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眼眶微微泛红,他双手抱拳,感激地说道:“温兄弟,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这份恩情,赵某铭记在心。” 温羽凡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别,要说贵人。你才是我的贵人才对。若不是老哥你在我们危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们,给我们提供了这一方容身之所……” 赵宏图洒脱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迈,他挥了挥手,说道:“哈哈……好了好了。互相吹捧就免了,先吃饭,你们都饿一天了,赶紧吃饭。”他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打破了房间里略显严肃的氛围。 众人围坐在桌旁,开始享用晚餐。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温暖着每个人的心。此刻,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友情的力量正悄然蔓延,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晚饭过后,三人一起来到拳馆的教学场地。这里宽敞明亮,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学员们练拳的汗水和劲风。 温羽凡言出必行,准备如言将自己的「云龙七变」传授给赵宏图。 李玲珑本来是打算回避的,在江湖之中,偷学武功可是大忌。 但温羽凡却很大方地示意她可以留下来:“没关系,你也不用回避。我的「云龙七变」虽然威力尚可,但还远远没有达到盖世神功的程度,被你学去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云龙七变」本来就是我从别人身上偷学武功琢磨出来的,现在也算回馈大众了。”温羽凡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玲珑闻言,也放下心来,她也有血海深仇要报,多学一些本领对她来说自然也是极好的。于是,她欣然留在了场边,准备观摩这门绝学。 温羽凡走到场地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在将体内的浊气排出,将精神凝聚。 他看着赵宏图,认真地说道:“老哥,我的「云龙七变」,每一式都有其独特的奥妙。你习武多年,底子扎实,相信你能领悟其中的精髓。但你要记住,这门功夫,最重要的是一个‘变’字,要灵活运用,随机应变,切不可拘泥于招式本身。” 赵宏图听得郑重其事,连忙点头道:放心,温兄弟,我一定认真学习,绝不辜负你的期望!”他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把握。 温羽凡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演示起「云龙七变」的第一式。 “「云龙七变」我还没开发完成,现在只是将其定为龙吟拳、龙雷掌、云龙腿、擒龙爪、寻龙指、化龙劲、游龙步和还没命名的暗器手法……并未只有七式,而且将来说不定还会变。你就先这么记着。看好,这是龙吟拳!” 温羽凡话音未落,周身空气骤然扭曲,残影如墨滴入水晕开。龙吟拳起势瞬间,拳风裹挟着龙吟般的尖啸,震得拳馆玻璃嗡嗡作响,窗框上经年的积灰簌簌而落。 赵宏图本能地抬手格挡,劲风掠过掌心,竟似被无形利爪撕扯般生疼。 “好强!”李玲珑下意识后退半步,袜子在地板蹭出细响。 就在下一秒温羽凡已出现在赵宏图身后,冰凉的指尖点在他后心要穴:“力从脊椎发,气走任督二脉,方能使出龙雷掌!” 话未说完,他突然旋身甩出龙雷掌,掌心雷光乍现,竟在边上一尊练功假人身上留下了一个略带焦痕的掌印。 “当然,要发出雷电效果,你得先修炼出内气,这个急不来。”只是温羽凡连自己也不知道,别人就算修炼出内气也发不出雷电,他能蕴雷,完全是因为系统改造了体质。 李玲珑猛地捂住嘴,喉间溢出压抑的惊呼。 “接下来是云龙腿,看好了!”温羽凡足尖点地腾空,衣摆猎猎作响。 他的右腿在空中划出不可思议的弧线,看似绵软却带起撕裂空气的锐响。 赵宏图盯着那道扭曲的轨迹,突然想起幼年在古寺壁画上见过的飞龙盘柱图,此刻温羽凡的身法,竟与画中神龙如出一辙。 …… 游龙步的残影在月光下交织成虚幻龙形,温羽凡收势时已汗透重衣,发梢滴落的汗珠在地上砸出星点。 他笑着抹去额头汗水,眼中却燃着炽热的光:“记住,「云龙七变」不是七招,也不止是七种变化。随心而动,随意而变,才是它的真谛所在……有些复杂,你们会不会记不住,没关系,一会儿我再写一本秘籍给你。” “噗通!”赵宏图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拳馆的旧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想起白天被山岚流羞辱时的憋屈,此刻胸中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畅快:“原来武学之道,竟能如此广阔。” 李玲珑玉手掩唇,她体内的气血突然沸腾,锁骨处的旧伤传来酥麻暖意,那是修为即将突破的征兆。 李玲珑被体内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她明白这是「云龙七变」带给自己的机缘,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来不及跟温羽凡和赵宏图打招呼,立即转身冲向了自己的房间,脚步匆忙而坚定。 到了房间门口,她迅速闪身而入,紧接着反手一挥,“砰”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相对的静谧之中,只有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她快步走到房间中央,缓缓盘膝坐下,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闭上双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先前温羽凡展示的「云龙七变」所带来的冲击,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泉,源源不断地刺激着她体内的血液流转。 (武徒境界还没有修炼出真气,突破的时候,心脏跳动频率会加快,血液流速加剧,肌肉充血) 她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带动得耳膜嗡嗡作响。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沸腾,如同被投入炭火的滚油,顺着经络急速奔涌。 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感觉每一寸肌肉都在充血发胀。 锁骨处的旧伤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皮肉间穿梭。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弥漫,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半分声响。 汗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将贴身的内衣洇出深色痕迹。 随着心脏跳动频率越来越快,血液奔涌的轰鸣几乎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在这近乎窒息的灼热中,她猛地将意识沉入血脉,引导着滚烫的血液冲击那层阻碍修为的壁垒。 “轰!”一声轰鸣在体内炸开,仿佛有千斤巨石轰然碎裂。 李玲珑浑身剧烈颤抖,旧伤处的疤痕竟泛起诡异的红光,随着血液的流淌逐渐消退。 随后,她感觉到,随着呼吸,丹田处微微发热,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真气,在丹田处缓缓汇聚,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当她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清亮的锋芒,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纤毫毕现,她终于冲破了武徒境界的枷锁,正式步入了武者的行列。 第128章 夜访之邀 李玲珑轻轻推开房门,脚步轻盈地走了出来。 此时,拳馆内的灯光将温羽凡和赵宏图的身影拉长,温羽凡正专注地趴在一处小桌上写写画画,神情严肃而认真。 温羽凡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去,看到李玲珑的瞬间,眼睛陡然一亮,脸上绽开一抹真诚的笑容:“恭喜李姑娘突破!”那声音中满是喜悦与祝贺,仿佛突破的是他自己一般。 正在练拳的赵宏图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哦!李小姐突破了!”他的目光在李玲珑身上打量着,眼神中既有惊讶,又带着一丝羡慕。 李玲珑莲步轻移,走到温羽凡身前,美目流盼,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她微微躬身,声音清脆而诚恳:“要不是温先生的慷慨,我估计还需要好几年才能突破成内劲武者呢。” 这并非是她的恭维之辞,在武道一途上,武徒想要突破成为武者,谈何容易,即便拥有上乘的内功心法,许多人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光阴,也未必能够成功,更有甚者,一生都无法跨越这道门槛。 温羽凡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李姑娘天资卓绝,我不过是起了个小小的助力作用罢了。突破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靠姑娘自己的努力和悟性。” 赵宏图在一旁看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斗志。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走上前,对温羽凡说道:“温兄弟,我也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掌握这「云龙七变」,绝不辜负你的传授。”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李玲珑,笑着说道:“李小姐今天突破,实在是大喜事啊!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庆贺一下才行。” 李玲珑唇角噙着浅笑,如春水般的眸光扫过两人:“我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温先生这份恩情,说什么也要摆上一桌谢师宴才行。” 她话音刚落,赵宏图便忙不迭点头,连声赞同:“说得对,说得对啊!温兄弟于我们,那简直是恩同再造啊!一桌酒感谢那都有些嫌少了。” 温羽凡闻言也不推辞,笑着应和:“好好好,有席吃,什么理由都好啊。” 李玲珑脸上突然爬上一抹红晕,她低着头,轻声细语道:“温先生救了我一命,又传我功夫。李玲珑无以为报……所以我想……” 温羽凡闻言心中一惊,连连摆手:“李姑娘,不必啊,千万不要这样啊!” 不过李玲珑并没有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而是突然跪下道:“我想正式拜温先生为师!” 温羽凡僵在原地,喉间溢出一声怅然叹息:“啊!我还以为……嗨……”他不禁有些失落,原来不是那一回事啊。 赵宏图早已笑弯了腰,笑声震得墙上的拳谱挂画簌簌作响。 拳馆内的气氛轻松而融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为这充满希望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 然而就在这时,温羽凡突然脸色一沉,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李玲珑还以为他要拒绝,连忙再求:“师傅,我是真的想拜您为师的!”她急得眼眶发红。 却见温羽凡突然抬手止住她的恳求。 他并非因为她的拜师而沉脸,语速飞快地答应了下来:“行了,我答应你。先起来,有客人来了!”说着转头看向了拳馆的玻璃门之外,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严肃,显然来者不善。 李玲珑闻言,连忙起身,顺着温羽凡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二楼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尽头的电梯指示灯在一闪一闪。 就在这时,二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 两道脚步声踏碎寂静,皮鞋跟叩击地面的脆响,与木屐拖沓的拖沓声诡异地交织。 来人每走一步,走廊上的声控灯便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里,摇晃的影子逐渐显露出轮廓…… 赵宏图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收起笑容,走到温羽凡身边,低声问道:“温兄弟,是什么人来了?” 温羽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玻璃门,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拳馆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玻璃大门外逐渐清晰的两道身影上。 站在门外的,正是清晨才匆匆见过一面的黑田和泽井。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竟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黑田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透着难以捉摸的深邃。 泽井则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空手道道服,木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齐齐鞠躬,动作整齐划一,礼数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泽井抬起头,操着一口蹩脚的华夏语,生硬地说道:“深夜冒昧来访,还请三位见谅。”那语气虽然客气,可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急切与兴奋。 赵宏图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满,嘴里嘟囔着:“怎么是这两个小日子?” 温羽凡面色沉凝,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开口:“他们是冲我来的。” “啊!”赵宏图轻呼一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李玲珑则立即握住腰间的软剑剑柄,摆出随时会拔剑的架势:“我会与师傅共同进退的。” 泽井见状,连忙开口解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与真正的华国高手切磋武艺,还请成全!”他的眼神中没了早上来时的那种轻视,而是闪烁着渴望与真诚,以及对武道狂热的追求。 赵宏图转头看向温羽凡,脸上露出问询的神情:“这……怎么办?” 温羽凡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从容与自信:“既然人家是抱着友好交流的态度来的,那我们也不能失了体面,打开门,请他们进来。”他知道一道玻璃门是挡不住两名高手的,而对方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回去。 赵宏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缓步走到玻璃大门前,伸手拉开了门。 黑田和泽井对视了一眼,微微欠身,动作整齐划一地脱下各自的鞋,才迈着稳重的步伐踏入了拳馆。 这一细节,既体现了他们对武道的尊重,也暗示了他们对接下来比试的重视。 两人来到温羽凡面前,再次微微躬身,姿态谦逊。 泽井开口询问:“还请见谅!敢问阁下,可就是早上藏在门后之人。” 他这么问自然只是出于礼貌,毕竟通过气息和之前的表现,他便早已确定了温羽凡的身份,此时发问,更多的是一种确认和尊重。 温羽凡自然不会否认,他一拱手,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在下温羽凡,见过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温先生!幸会!”黑田和泽井再次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黑田与泽井如机械人偶般接连鞠躬,额头几乎要触及膝头,礼数周全得近乎压迫。 这反倒让温羽凡感觉有些不自在了,不禁不着痕迹地往后半步,避开这近乎窒息的谦卑:“两位既然是来友好切磋,那温某人便不推辞了。只是不知道二位想怎么比试?” 泽井是内劲二重,黑田是内劲五重,如果他们两个一起上的话,温羽凡即使再自信,也知道自己吃不消。他必须在比试开始前确定规则,确保公平和安全。 泽井像是看出了温羽凡的顾虑,连忙解释道:“您放心,这次比试,只有我泽井玄一郎参加。至于我的师兄,他只会在边上观战,绝对不会干扰比赛。”他的语气诚恳,试图打消温羽凡的疑虑。 温羽凡看向黑田,虽未开口,目光却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黑田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他虽听不懂华夏语,但见温羽凡向他看来,也猜到了是何意。 他心中早有计较: 这次他们是以切磋学习的名义而来,如果两人同时出手,不仅有失公平,也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他深知武道中公平竞争的重要性。 更何况,他们想要从比试中获取的,不仅仅是胜负,更重要的是对自身武道的磨砺和提升。 当然,黑田的内心深处也渴望与温羽凡一战,感受这位华国高手的实力。 但他同样清楚,泽井的欲望更加强烈,且是先提出来的,基于师兄妹之间的情谊,他也只能将这个机会相让。 他相信,泽井与温羽凡的这场切磋,一定会让泽井受益匪浅,而他自己,也能在从旁观战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更何况,他还有的是机会,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与温羽凡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 于是黑田郑重点头,金丝眼镜随着动作滑至鼻尖。 见只有泽井一人出手,温羽凡心中也安定了几分,毕竟自己只有内劲一重,就算有“睚眦之怒”的大杀招,要一次对付眼前两人还真没多少信心。 他爽快点头答应:“那好,就请阁下赐教。” “师兄!”泽井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转头以樱花国语对黑田说道,“这场比试,便由我来领教温先生的高招了!”他猛地扯开道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地下拳场留下的印记,“我要让华国武者看看,我们樱花国的空手道,才是天下第一!” 黑田轻叹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在场外正坐了下来。 他望着师弟紧绷的脊背,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道场哭着说“我要成为最强”的少年,如今身影已经比他还要高大了。 赵宏图和李玲珑也自觉退出了场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位即将展开激战的武者。 “请赐教!”泽井一个开场鞠躬后,立即摆出起手式,周身气势骤然攀升,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温羽凡见状,也不敢托大,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脚不丁不八地自然分开,膝盖微屈,重心下沉,双手护在胸前,摆开了一个无门户的起手式。 第129章 让人遗憾的决斗 “喝!”一开场,暴喝就如惊雷般炸响。 泽井身形化作人形兵器,带起的劲风吹得道袍猎猎作响。他的右拳裹着破空锐响,直直朝着温羽凡面门砸来,拳未至,拳风已刮得人面皮生疼。 这看似简单的冲拳,实则暗藏空手道“刚雷贯”的精髓,拳路刚猛霸道,直奔要害。 温羽凡瞳孔微缩,左手如铁盾般横起,小臂与对方拳头相撞发出闷响。而在借力卸力间,他右拳已如毒蛇出洞,直取泽井心口。 泽井反应极快,侧身如游鱼般滑开,同时右手如利刃般挥出,手刀切开空气,直取温羽凡脖颈大动脉。 千钧一发之际,温羽凡膝盖微曲,整个人矮身沉下,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同时他的扫腿如铁鞭横扫而出,目标直指泽井脚踝。 泽井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转,顺势使出空手道中的杀招——斧劈。右腿如开山巨斧般劈下,风声呼啸,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温羽凡半蹲的身形如灵蛇游弋,右脚在木地板上擦出焦痕,向左横移的刹那,泽井的斧劈腿已轰然砸落。 拳馆内爆起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落脚处的木板如被重锤击碎的琉璃,木屑四溅中,裂痕以蛛网之势顺着木纹疯狂蔓延,直抵墙面。 泽井双脚刚触地,温羽凡的身影已化作旋风。云龙腿法裹挟着龙吟般的气劲,疾风骤雨般横扫而来。破空声此起彼伏,仿佛无数钢鞭同时抽打空气。 泽井双臂交叉如铁盾,空手道特有的格挡架势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肌肉绷紧时暴起的青筋,在道服下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每一次拳脚相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拳脚相交的巨力甚至让他脚步不自觉地向后滑移半寸,但泽井依然咬紧牙关,死死支撑。 …… 拳馆内劲气纵横,温羽凡的龙吟拳与泽井的空手道对撞,拳风激荡起的气流将墙边悬挂的拳谱都掀得哗哗作响。 …… 温羽凡身形如游龙,时而施展擒龙爪锁拿关节,时而以寻龙指戳向要害,招式虚实变幻。 泽井则凭借扎实的空手道功底,刚猛的冲拳、凌厉的手刀不断反击,每一次格挡都发出金石相击般的闷响。 …… 两人的身影在场地中来回穿梭,温羽凡的游龙步让他如鬼魅般难以捉摸,数次绕到泽井身后发动攻击。 泽井则以不变应万变,摆出严密的防御架势,瞅准时机便施展出高扫踢、下段踢等杀招。 汗水从两人额头不断滑落,泽井道服早已被浸透,温羽凡的衣衫也因剧烈动作而多处撕裂。 …… 激战中,泽井抓住温羽凡换气的瞬间,一记飞膝直取面门。 温羽凡急速后仰,腰腹用力竟生生避过,紧接着借力翻身跃起,云龙腿自下而上猛踢。 泽井双臂交叉硬抗,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脚差点离开地面,却仍咬牙反击,连续三记刺拳打得温羽凡不得不暂避锋芒。 …… 如此你来我往,难分高下,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火药味与炽热的战意。 当温羽凡的龙吟拳与泽井的贯手轰然相撞时,电梯门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保安小东骂骂咧咧地举着手电筒跑了过来,他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地嚷嚷着:“搞什么啊你们!大半夜的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黑田缓缓转头,脖颈转动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盯着小东举着电筒的手,视线像实质般灼烧过去。 在樱花国的武道传统里,打断武者决斗者,视同亵渎神明。 他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嗜血的意味,仿佛随时都会出手将这个“扰乱”神圣比斗的保安置于死地。 小东举着电筒的手突然僵住,冷汗顺着后背滑进裤腰,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 赵宏图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一把揽住小东的肩膀往回拽:“对不住了兄弟!你也知道我这是拳馆……”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东打断。 “还说!”小东挣脱着晃了晃电筒,光束扫过满地裂痕和翻飞的木屑,“整个小区都被你们吵醒了!物业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赵宏图赔笑着将人往电梯方向推,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洇出深色痕迹:“这不是特殊情况嘛!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多担待着点!改天我一定摆酒赔罪!” 小东被拽得趔趄了一下,气呼呼地甩开手:“喝酒就免了!你赵哥的面子我给,但下次可得教我两招真功夫!”他伸手戳了戳墙上的拳谱,又瞥了眼场中激战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行行行!”赵宏图几乎是把小东塞进电梯,手指死死按着关门键,“随时来!包教包会!” 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小东还探出头喊:“可不能反悔啊!” 总算把小东送走,赵宏图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的余光瞥见黑田收回杀意凛然的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战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就在赵宏图转身之际,拳馆内的激战也迎来了一个高潮。 温羽凡和泽井正面互拼了一拳,两人的拳头如同两座高速行驶的火车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同时触碰到对方的胸口。 这一击,双方都没有丝毫的保留,将全身的内劲都凝聚在了拳锋之上,誓要一击定胜负。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拳馆内回荡,如同惊雷炸裂。 温羽凡和泽井同时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板之上,激起一阵细尘。 温羽凡在倒地的瞬间,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立即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来。 但是,刚刚起身,他就觉得喉中一股血气上涌,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抑制。 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地板。 脚下同时一软,身体失去了平衡,便半跪了下来。 泽井的反应同样不慢,他借着摔倒的趋势,一个漂亮的后滚翻,顺势半跪而起,摆出了战斗姿态。 然而,他同样也不好受,刚刚那一击,他已经将自身的内劲提升到了极致,温羽凡的反击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同样张开嘴,大大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气息紊乱。 泽井抹了把嘴角的血渍,猩红的指腹在道服上晕开暗色痕迹。 “厉害!(这句是樱花语)”他喉咙里溢出沙哑的赞叹,瞳孔因亢奋而剧烈收缩,锁骨处的旧疤随着急促呼吸鼓动,“我们再来!” 话音未落,他已强行运起内劲,颤抖的双腿竟奇迹般挺直,周身气势再度暴涨。 温羽凡喉间腥甜翻涌,每呼吸一次都似有滚烫的铁砂刮过肺叶。方才对拳的余劲仍在经脉中肆虐,膝盖传来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压垮。 可望着对手眼中燃烧的疯狂战意,他突然笑了:“好一个嗜武如命的武道狂人。这才是江湖应该有的模样。” “好!”他抹去唇边血沫,染血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冷芒,“今日便战个痛快!” 两人对峙的身影在月光中摇晃,却像两柄回炉重铸的利刃,即便伤痕累累,仍要在碰撞中绽放最后的锋芒。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变局突生,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拳馆内紧张的气氛。 “乓!乓!乓……” 宏图拳馆四周的玻璃突然接连不断地爆碎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碎玻璃如同雨点般散落一地。 几乎在同时,有十数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窗户,冲了进来。 这些人进来后,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刀剑等兵器,直奔温羽凡而去,如同饿狼扑食。 有人还大笑着呼喊:“哈哈……一千万是我的了!”声嘶力竭,充满了贪婪和疯狂。 温羽凡见状,心中顿时叫糟:“不好,是杀手!” 他强忍着身上的伤势,飞起一脚,踹飞了最先攻向他的杀手,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那名杀手踢飞出去数米远。 然而,他此时已然身受重伤,真气运转不灵,刚将那人踢开,便感觉体内气息一阵不稳,一阵虚弱。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名杀手杀至,手中刀光闪过,一刀砍来。 温羽凡急忙侧身躲避,但那刀还是在他背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疼得他直吸冷气。 “不!保护师傅!”李玲珑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娇叱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如同恶虎出闸一般冲上去救援。 赵宏图也连忙跟上,想要帮忙,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太过低微,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没两下就被一名杀手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八嘎呀路!”泽井见状,气得大骂一声,他虽然也身受重伤,但作为一名武者,他本能地想要上去救援温羽凡。 然而,他刚骂完就感觉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跪倒了下来,无法再战。 黑田看到这一幕,身上的杀意再也抑制不住,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彻底爆棚。 他缓缓起身,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冷若冰霜,樱花语裹着杀意溢出齿间:“可恶,竟敢玷污神圣的决斗!不能原谅!” 他猛然杀出,身形如电,一拳就打穿了一名杀手的胸膛,直接将其击毙。 软剑与钢刀的碰撞声、骨骼碎裂的闷响交织成惨烈乐章。 李玲珑发丝凌乱,剑刃卷口仍在拼杀。 黑田周身浴血,所过之处杀手接连倒地。 当最后一名杀手喉间发出“嗬嗬……”气音瘫倒时,拳馆内已满地狼藉,月光浸染着血色,在破碎的玻璃碴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第130章 血色约定 拳馆内,喧嚣渐息,一片狼藉。 破碎的玻璃渣如同星辰般散落在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断裂的兵器、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尚未干涸的血迹,交织成一幅残酷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李玲珑急忙跑到温羽凡身边,俏脸满是担忧,声音都有些颤抖:“师傅,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赵宏图也立即跟过来查看,他看到温羽凡背后那道触目惊心、血淋淋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际,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出,染红了一大片衣衫,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兄弟,你……你流了好多血啊!这……这得赶紧包扎处理才行!” 温羽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死不了。”说着,他盘膝坐下,双目闭合,开始运功调理自己的伤势。 说实话,背后那道刀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实际上并未伤及要害,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他现在需要尽快调理的,是泽井那记重拳对他造成的内伤,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当然,另一边的泽井也不好过,他同样盘膝而坐,脸色苍白,显然正在运功疗伤。温羽凡的重拳,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黑田,在杀光了所有杀手之后,他并未参与战后的混乱,而是静静地走到一旁,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与他无关。 他的动作优雅而细致,与周围血腥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简直无法将他与之前疯狂杀戮的空手道凶兽视为同一人。 擦拭完眼镜,黑田又将其小心翼翼地戴回鼻梁,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片刻之后,温羽凡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如同破碎的朱砂,溅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却已恢复了清明。 “师傅!”李玲珑几乎是扑到他身侧,颤抖的指尖悬在他染血的肩头不敢落下,“还好?” 温羽凡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略显虚弱,却还算平稳:“经脉理顺了……已经好多了。” 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赵宏图抱着医药箱疾步而来,箱内镊子、纱布相互撞击发出细碎声响。 他脸上写满了担忧:“温兄弟,你背后的伤也不能放着不管啊,失血过多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我就来给你上药包扎,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有劳赵大哥了。”温羽凡轻轻点头,并褪去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脊背,那道长长的伤口横亘在昔日的数道旧伤之上,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格外吓人。 赵宏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开始为温羽凡清理伤口并上药。 他先是用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每擦一下,温羽凡的肌肉都会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 接着,赵宏图从医药箱中取出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这是他从少林寺学来的秘制伤药,具有止血生肌的功效。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绷带将伤口包裹起来,动作轻柔而细致,生怕弄疼了温羽凡。 在包扎绷带的时候,温羽凡看着满目疮痍的拳馆,心中满是歉意:“这好好的拳馆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赵大哥,这次我真的连累你了,我……”他顿了顿,心中涌起一阵羞愧,“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赵宏图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嗨,有什么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好,这下我有借口重新装修一下了,老样子我也看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熟练地包扎着绷带。 温羽凡听了,心中更是羞愧难当,他咬了咬牙:“可惜,我也没什么钱了,不然……不然我……” “诶,温兄弟!”赵宏图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咱们兄弟之间,提什么钱啊!你提钱就伤感情了。” 他说着,包扎绷带的手猛然用力,勒得温羽凡伤口一阵剧痛,倒吸一口凉气:“你再说这话,可就做不了朋友了。兄弟有难,我帮不上什么大忙,出个地方,还算什么事儿?”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温羽凡连忙道,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说道:“但是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次来了一批杀手,肯定之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所以我们不能再在你这里待下去了。” 赵宏图的动作一顿,手上的绷带也缠歪了些,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你这就要走?” 然而,还没等温羽凡回答,他便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自责:“是啊……也是……兄弟我本事不济,保护不了你……唉,说不得,还要你保护我,反而还会拖累了你,是我无能啊。” 温羽凡听了,连忙摇头,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呵呵,赵大哥也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温羽凡这辈子都会记得大哥的恩情!他日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哎……”赵宏图望着满地狼藉,喉间滚动着未出口的挽留,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 拳馆内的空气还弥漫着血腥味与酒精气息,破碎的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包扎完毕,温羽凡的后背被层层绷带裹成白色山丘,每一次轻微动作都扯动伤口。 他强撑着起身,却见李玲珑已从房间中取出了他的钓鱼包。 “师傅,我都准备好了。”李玲珑将剑袋也一并挎上肩头,武士刀的金属护手磕在钓鱼包上,发出清脆声响。 温羽凡抬手想接过一件行李,却被牵扯得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李玲珑立即侧身避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您受伤了,别逞强。” 而这时候,泽井才终于完成了调息,从入定中缓缓醒来。 倒并不是他伤得比温羽凡重,实际上,他受的伤比温羽凡要轻一些,毕竟温羽凡背后还挨了一刀。 只是他们山岚流的「樱吹雪呼吸法」,虽然也注重内息的调整,但远没有华夏的内功精妙,底蕴不足。 而温羽凡修炼的乾坤功,更是华夏内家拳中的上乘功法,不仅威力强大,更注重养生和疗伤,在恢复速度上,自然远胜于泽井所修炼的呼吸法。 “温先生!”泽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额角青筋因激动突突跳动,“这场决斗竟被这些野路打断,实在教人心有不甘!” 温羽凡系紧衣襟,后背的绷带在长衫下隆起明显的弧度。他苦笑着摆摆手:“抱歉了泽井先生,都是我惹来的麻烦。可惜我不能再跟先生比一场了,我得赶紧逃命了。” 泽井突然“咚”的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满是裂痕的木地板上。 沾着血渍的道服褶皱里还嵌着玻璃碴,可他浑然不觉,双手笔直撑地的姿势严谨得近乎刻板——那是樱花国最郑重的稽首礼,与此刻拳馆内的狼藉形成荒诞对比。 “恳请温先生留个约定!”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底烧着偏执的火焰,“明年四月十日,大阪武道祭,我在樱花国恭候大驾!”嘶哑的嗓音里带着深深的恳求,话音落地时,嘴角还溢出一线暗红血沫。 温羽凡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杀手的威胁如阴云压在头顶,他此刻连明日的落脚处都尚无着落,遑论明年四月的异国之约? 可对上泽井野兽般炽热的目光,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厄……好,如果我可以去的话,一定过去。”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虚浮,背后的伤口突然抽痛起来,提醒着现实的残酷。 “好!”泽井猛地起身,动作太急险些踉跄,却浑然不觉,“在下扫榻以待!”他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着自己的决心和期待。 温羽凡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不再应付泽井:“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该走了。” 然后他转头向赵宏图郑重地告辞:“赵大哥,这次的恩情,我温羽凡记下了,后会有期了。”说着,他便绕过泽井,向着门口走去。 赵宏图望着温羽凡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兄弟,一路保重啊。” 李玲珑快步跟上,她背着的钓鱼包与剑袋相互碰撞,发出轻响。 然而,就在两人经过黑田身边的时候,黑田耳朵微动,似乎对某个声音骤然起了反应。原本一直静默不语、仿佛事不关己的他,突然开口。 “等等!”(樱花语) 第131章 刀中隐情 黑田说的是樱花语,温羽凡虽不通晓这门语言,但这句简单的词汇却因常在电视剧中听到而熟悉。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戒备:“黑田先生还有什么要指教的?”说话间已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肌肉紧绷。 李玲珑则更直接,手瞬间握住腰间的剑柄,手指微微颤抖,随时准备抽出软剑应对可能的危险。 泽井见状,急忙快步走过来,挡在温羽凡和黑田之间,用樱花语对黑田说:“师兄,我已经跟温先生约定好了。而且他现在身上有伤,你不可以对他出手!”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生怕黑田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黑田微微皱眉,眼神严肃而认真:“泽井君,你当我是什么人。帮我翻译一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温先生。” 泽井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转头对温羽凡解释:“温先生放心,黑田师兄只是有事情想要请教先生,没有恶意。”他的态度谦恭,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温羽凡心中虽着急赶路,毕竟杀手随时可能再次出现,但面对黑田这样的高手,他不敢有丝毫轻慢。 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好,既然黑田先生有问题要问,那就赶紧问。只希望不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泽井将温羽凡的话语如实转述给黑田。 黑田神色肃然,微微颔首。 随即他恭敬地施了一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渴望:“这个姑娘背上剑袋内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看一眼。”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玲珑背上的剑袋,仿佛那里面藏着绝世珍宝。 温羽凡听到泽井的翻译后,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那把武士刀,虽说远称不上是传说中能号令风云的神兵利器,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精良武器,其中或许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时将它暴露在外,实在难以预料会招惹来怎样的麻烦。 不过,温羽凡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目光坚定地看向李玲珑,轻轻点了点头:“他要看就给他看。” 李玲珑心里虽满是不情愿,可师傅已经下了命令,她也别无选择。她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缓缓取下背上的剑袋,双手恭敬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地递向黑田。 黑田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缓缓接过剑袋,喉结剧烈地上下耸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那模样仿佛正面对着这世上最为神圣之物。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剑袋拉链,手微微颤抖着拉开拉链。 拉链拉开的刹那,黑田的身体如同遭到电击般猛地一颤,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探入剑袋,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把武士刀,仿佛手中握着的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刀柄,感受着温润的质感,随后缓缓移至刀镡,继而抚摸着鲛鱼皮刀鞘,眼中满是深情与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紧接着,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缓缓抽出刀刃,当那一抹猩红色的刀身展露无遗,暗刻其上的龙纹清晰地映入眼帘时,黑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紧紧捧着刀,嘴唇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似在倾诉着无尽的过往,又像是在缅怀那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那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拳馆中缓缓回荡,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眷恋,令人动容。 拳馆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温羽凡等人望着黑田的举动,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温羽凡眉头微皱,率先打破沉默,向泽井投去询问的目光:“这什么情况啊!这是?” 泽井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赶忙用樱花语向黑田发问:“黑田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黑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缓缓地将刀收入鞘中,动作轻柔而庄重。 随后,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恳切,对着温羽凡重重地一拜,口中急切地吐出一连串樱花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渴望与哀求,神情无比庄重。 温羽凡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黑田在说什么,无奈之下只能再次看向泽井。 泽井仔细听着黑田的话,脸上的神情从疑惑逐渐转为震惊。 听完后,他竟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温羽凡重重叩首:“温先生,黑田师兄说。这柄武士刀正是二十多年前被人盗走的,黑田家的家传宝刀,名为血龙牙。师兄恳求先生能将此刀归还黑田家。我泽井玄一郎,也肯求先生成全。” “这……”温羽凡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愕然之色,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 李玲珑则满脸的不满,柳眉倒竖,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她大声反驳:“你说刀是你们的就你们的啊!刀是我师傅的,你们凭什么拿走!” 黑田又用樱花语急切地说道:“血龙牙对黑田家非常重要,我们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请先生成全。” 泽井紧接着再次恳求:“师兄说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还请先生成全!” 李玲珑毫不退让,严词拒绝:“不行,不行!我们一路上还要靠刀杀敌保命的,怎么能把刀给你们。”她双手抱胸,眼神坚定地看着黑田和泽井。 黑田和泽井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匍匐在地,长跪不起,那姿态仿佛在表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温羽凡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玲珑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没事,既然这刀是他们的宝贝,就还给他们。” “但是,师傅……”李玲珑嘟着嘴,眼中满是不舍。 温羽凡注视着她,目光中透着理解与关切,耐心地劝说道:“如果这是你家传的宝镜呢?” “这……”李玲珑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然而,李玲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把刀交出去。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那师傅之后没了武器,遇到敌人怎么办?这柄刀可是陪着师傅杀敌无数啊!”她试图用温羽凡的安全和与武士刀的感情来打动他,让他改变主意。 温羽凡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抹从容的笑容:“武器不是满地都是吗?”说着,他抬手指向落在一具杀手身边的长剑,“我看那柄剑就不错。” 李玲珑顺着温羽凡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柄长剑,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这差得太远了,这把剑一看就是粗制滥造,怎么能跟师傅的刀比。”在她的心中,只有像血龙牙那样的宝刀,才配得上温羽凡的高超身手,这普通的长剑,又怎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温羽凡瞧着李玲珑那副不甘心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轻轻晃了晃脑袋,开口道:“这不重要,能够杀人的都是好剑。”他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仿佛在向李玲珑传递着一个讯息: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于武器,而是来自于自身。 李玲珑微微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辩驳,温羽凡却已率先转过身去,面向泽井,神色平静而从容:“你们起来,这柄刀既然是黑田先生的传家宝,我也不好据为己有,就请他拿回去。”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这略显狼藉的拳馆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威严。 泽井听到温羽凡的话,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连忙用樱花语将这个消息告知黑田。 黑田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不停地叩首并用樱花语道谢,声音微微颤抖,那激动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把武士刀,仿佛手中捧着的,是黑田家无数年来的荣耀与传承。 这时,赵宏图从一旁的地上捡起那柄长剑,快步走上前来,将剑递到温羽凡手中,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兄弟真是有大气量啊!” 温羽凡伸手接过长剑,微微颔首致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算什么气量啊。只是从小父母就教导我‘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不要惦记。’,我时刻不敢忘。现在这句话,已经流淌在我血液里了。” 李玲珑站在一旁,看着师傅的举动,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的不满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意。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中暗自思索着师傅的话,仿佛对“侠义”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温羽凡心中时刻惦记着杀手带来的潜在威胁,清楚此地不宜再多做停留。他再次向赵宏图抱拳行礼:“赵大哥,那我便先行告辞了,望您多多保重。” 话音刚落,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黑田那低沉而又略带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温羽凡:“请再等等!” 温羽凡脚步一顿,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缓缓转过身来,语气中已有了明显的不悦:“黑田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黑田神色严肃,目光紧紧盯着温羽凡,口中吐出一连串樱花语。 一旁的泽井连忙充当起翻译,将黑田的话转述给温羽凡:“温先生,黑田师兄想问,先生是如何获得血龙牙的。黑田家能寻回这传家宝刀自然是一件大幸事,但是当年盗走宝刀的窃贼,我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温羽凡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哦,原来是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把刀是我杀了云贵岑家的一个人得到的。我虽然不清楚偷你们刀的是不是岑家的人,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语气平静,然而话语中却隐隐流露出对岑家的不满,想到能给岑家带来些麻烦,他心里倒是颇为乐意。 泽井连忙将温羽凡的话翻译给黑田,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毕竟,岑家出了个宗师这件事他们也有耳闻,自然明白此事的棘手程度。 紧接着,黑田和泽井同时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齐声说道:“多谢。” 第132章 宏图拳馆后记 温羽凡和李玲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田和泽井也紧随其后,带着失而复得的宝刀,匆匆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和使命,各自踏上了不同的旅程。 先不谈温羽凡之后的路怎么走,单说宏图拳馆在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在这平静之下,似乎仍然隐藏着许多的不安和变数。 空旷的拳馆内,只剩下赵宏图一人,望着满地的狼藉,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无奈与释然。 来不及休息,他急忙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后,便静静地等待着“清洁工”的到来。 这些“清洁工”都是专业人士,处理这种事情十分娴熟,值得信赖。 没过多久,几辆黑色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大楼门口。 一群身穿黑色防水工作服的人迅速下车,他们戴着口罩和手套,动作娴熟地支开了保安小东(弄晕),并上了二楼,走进拳馆。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便开始了清理工作。 他们先是将杀手的尸体抬上了车,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这些尸体只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随后,他们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和破碎的玻璃。 他们使用专业的清洁剂和工具,将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在“清洁工”们的努力下,天还没亮,拳馆内的尸体和血迹便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不过,那些破损的地方,“清洁工”就不负责修理了。 赵宏图站在拳馆中央,看着恢复整洁,却仍是坑坑洼洼的地板,顿时身体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颓然坐到了地面之上。 天亮了,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拳馆,赵宏图坐在角落里,眼神还带着昨夜厮杀后的恍惚。 他还没从那惊心动魄的一夜缓过神来,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激烈的争吵声。 “赵宏图!你看看把我家孩子伤成什么样了!必须退学费,还要赔偿!” “就是,我们要告你!开个拳馆一点都不负责任!” …… 一群家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焦虑。 赵宏图强打精神,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苦涩,不住地鞠躬道歉:“各位家长,实在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徐智的父亲,虽然他相貌平平,看起来毫不起眼,此时却迈着沉稳的步伐,眼神坚定。 “赵师傅!”徐智的父亲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赵宏图的手,眼中满是感激,“您教得好啊,我家徐智跟我说了,要不是您,他哪能有这勇气和成长!” 不等赵宏图反应,他又转身面对其他家长,朗声道:“各位,我家徐智这次受伤,我不但不怪赵师傅,还要感谢他!这才是真正教功夫也教做人的好师傅!” 家长们闻言,纷纷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徐智的父亲接着说:“我愿意替赵师傅担下所有赔偿!而且,我还要出资翻新拳馆!不,干脆给赵师傅换个更好的地方办学!” 赵宏图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徐智的父亲,嘴唇微微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徐智涨红着脸,从人群缝隙中拼命挤了出来,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擦伤的淤青。 他攥紧拳头,胸口刚接好的肋骨还在作痛。他本不应该此时出院,然而,一早醒来,他就恳求父亲说什么都要带他来拳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各位叔叔阿姨!昨天是空手道馆的人先来挑衅的!他们嚣张地说樱花国的空手道才是天下第一,还扬言要打压我们的国术!”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眼神里满是愤慨:“师傅是为了扞卫国术的尊严,才答应让我们比赛。师兄们受伤,都是因为他们拼了命地想要证明——我们的国术,绝不比空手道差!” 这番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家长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怒气渐渐被震惊和愧疚取代。 有人皱起眉头,有人轻轻点头,还有人小声地相互议论。 一位戴着眼镜的家长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歉意:“原来是这样,赵师傅,是我们误会你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身形魁梧的家长大声说道,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我家孩子以后还要来这儿学拳,跟着赵师傅好好学本事,以后也像师兄们一样,把那些小日子打得心服口服!” “哎呀,早说啊!”一位穿着碎花裙的阿姨拍了拍大腿,满脸懊恼,“都怪我家那小子,回家一个字都不吭。早知道他是跟小日子较量受的伤,我怎么还会怪赵师傅呢!” 她的话惹得众人一阵轻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 赵宏图站在一旁,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着徐智父子,又环视着周围的家长,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我赵宏图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阳光越来越亮,洒在拳馆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预示着新的开始。 当家长们簇拥着赵宏图,七嘴八舌的宽慰与鼓励声在拳馆内此起彼伏时,徐智却像只灵巧的小猫,悄悄溜到了拳馆角落。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扇斑驳的木门上,老旧的门把手上还凝结着昨夜搏斗时飞溅的细小血点,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红,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 此刻,他的心中既充满紧张,又怀揣着一丝期待。 昨日那个神秘怪叔叔展示出的深厚功力,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让他对那神秘的武学世界心生向往。 他抬起手,轻轻叩响木门,“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角落里回荡。 房间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徐智不甘心,又加大了力度,连续敲了几下,可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 见无人应答,徐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伸手拧动门把手。 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房门缓缓开启,一股淡淡的伤药气息夹杂着陈旧的木香扑面而来。 徐智探头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昨天那个教导自己本领的怪叔叔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神秘气息,以及那张还残留着血迹的床单。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徐智。”赵宏图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徐智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转身,怯生生地说:“师傅,我……” 赵宏图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摸着他的脑袋,语气温柔:“没事,你是想找那个人?” 徐智眼中重新燃起好奇的光芒,急切地问道:“师傅,他到底是谁?” 赵宏图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他叫温羽凡,是个真正的大侠!” 在经历了那场风波之后,宏图拳馆选择闭馆一个月,进行全面的整顿和升级。 这段时间里,拳馆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工人们进进出出,敲敲打打,原本破旧的拳馆在徐智父亲的慷慨资助下,焕然一新。 重新开馆的那天,阳光格外明媚,仿佛也在为拳馆的新生而庆祝。 赵宏图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拳馆,心中感慨万千。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因为担心和误解而离开的学员们,如今都带着笑脸回来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更让他惊喜的是,除了老学员基本都回来了之外,还来了很多新人,他们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 这些新人中,有的是被拳馆的名声所吸引,有的是被赵宏图的武德所折服,还有的是被徐智父亲的大力宣传所感召。 一时间,宏图拳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学员们在宽敞明亮的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练习着拳脚功夫,他们的欢声笑语和练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赵宏图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温羽凡的帮助,离不开徐智父亲的支持,更离不开学员们的信任。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将宏图拳馆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武术圣地,让更多的人在这里强身健体,传承国术,发扬武德。 阳光洒在拳馆的牌匾上,金光闪闪,“宏图拳馆”四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这四个字,不仅代表着拳馆的名字,更承载着赵宏图和所有学员的梦想和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宏图拳馆必将迎来更加辉煌的明天。 而赵宏图本人,自那日得温羽凡传授「云龙七变」的精妙招式之后,便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他深知机缘难得,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从此,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悉心教授学员之外,他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云龙七变」的修炼之中。 他严格按照温羽凡所传授的心法和招式,一招一式地反复揣摩,细细体会其中的精妙之处。 无论是炎炎夏日,汗流浃背,还是凛冽寒冬,寒风刺骨,他都始终坚持不懈,每日勤加苦练,风雨无阻。 他将「云龙七变」的每一式都练得炉火纯青,举手投足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五年后的湘鄂赣武术交流会上,赵宏图的「云龙七变」惊艳四座。 当他以龙形身法穿梭于十八般兵器阵中,招式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围观者的喝彩声几乎掀翻演武场的屋顶。 自此,“赵云龙”的名号不胫而走,慕名求学者踏破拳馆门槛,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武馆都送来拜帖,恳请他前去指点。 然而,让赵宏图感到遗憾的是,自那日一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温羽凡一面。 功成名就、两鬓斑白的赵宏图常在月夜独坐拳馆,望着那扇曾被杀手踹破的窗户出神。 如今他的拳馆早搬去了一个更大更好的地方。但他却没有抛弃这里,他已经将整栋楼都买了下来,作为拳馆的发源地,永作纪念。 可记忆中的身影却再未出现。 他无数次摩挲着温羽凡留下的手抄口诀,指尖抚过微微发皱的纸页,仿佛还能触到故人留下的温度。 江湖路远,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终究化作了他窖中所藏的那坛始终未开封的女儿红,静静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重逢。 第133章 炼狱合围 夜色如墨,温羽凡与李玲珑跨出宏图拳馆所在大楼的大门时,凛冽的夜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 两人跨上那辆锈迹斑斑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划破寂静,载着他们再次驶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依然夜色依旧深沉,而因为温羽凡伤势的关系,他们没有立即离开岳阳,而是先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就着昏黄的灯光,喝了点水,稍作休息。 又运转了一个小时乾坤功修复伤势后,两人便开始合计接下来的行程,商量着如何才能安全抵达京城。 从岳阳到京城,如果乘坐火车,确实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的车程。但此刻他们身份敏感,走到哪里都像被无数双眼睛注视,如果出现在人流量大的火车站,无疑会增加被发现的几率。 况且岑天鸿行事疯狂,根本不把武者的规矩放在眼里。上次追杀温羽凡时,他竟然直接刀劈列车,全然不顾普通百姓的死活。 若是他们选择坐火车,极有可能会连累众多无辜的普通人,因此这个方案当即便被果断放弃了。 除了火车,另一个选择便是驾驶摩托车。若走高速公路,需十五六个小时,而取道国道,则要耗费二十六七个小时。 经过一番考量,温羽凡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国道。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隐蔽行踪的同时,又避免让普通人卷入这场残酷的追杀之中。 李玲珑望着引擎盖上斑驳的锈迹,眼底浮起担忧:“师傅,我们真的要直接骑摩托车走国道去京城吗?这可是很远的一段路啊,而且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温羽凡摩挲着车把上缠绕的防滑布条,目光穿透晨雾,落在远处隐现的山峦上。他喉结微动,沉声道:“嗯,就直接骑摩托车去京城。虽然这样显得很莽撞,实际上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说罢,他猛地转身,衣摆被风高高掀起,猎猎作响,仿佛是在向即将到来的挑战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我这几天一路走来,太平得有些异常了…… 若是我想得没错,敌人肯定早已猜到了我们的目的地。 此刻,他们必定已在京城周边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越是拖延,京郊周边聚集的敌人就会越多。与其这样四处躲避,浪费时间,倒不如拼上一把,一口气骑着摩托车直闯京城! 说不定,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在敌方兵力尚未完全集结之时,冲破他们设下的包围网。” 李玲珑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提议道:“师傅,我们别去京城了,换个地方,难道不行吗?” 温羽凡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云层翻涌,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无论是西方那广袤无垠的沙漠,还是北方荒无人烟的荒原,亦或是乘船远渡重洋,或是搭乘飞机,只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 而一旦等到岑天鸿伤势痊愈,以他宗师的修为,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难逃他的追杀! 唯有京城,还有一线的生机。那里势力错综复杂,规矩森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李玲珑知道温羽凡已经做好了决定,便不再多言。她相信师傅的判断,有师傅在,无论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有信心克服。 她挺直腰杆,大声说道:“那好,师傅。我们就冲一把,搏一搏!” 既然有了决定,他们便重新跨上摩托车,再次启程。 李玲珑下意识地环抱住温羽凡的腰,动作轻柔却又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也仿佛是在寻求一份安全感。 引擎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黎明前最后的死寂,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沉睡许久的巨兽被陡然唤醒,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 这咆哮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不断回荡,响亮而又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这黎明前的阴霾彻底驱散。 伴随着引擎的怒吼,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他们一头扎进了那条泛着鱼肚白的公路,身影在渐渐明亮的晨曦中逐渐远去,向着未知的前方,向着那一线生机奋力前行,最终消失在晨曦微露的尽头。 摩托车一路疾驰,走过孝感的时候,温羽凡特意停了下来。 他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便利店,进去买了一顶头盔。 头盔是粉色的,带着可爱的图案,很适合李玲珑。 他将头盔递给她,轻声说道:“戴上,安全第一。” 李玲珑接过头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顶头盔,更是师傅对她的关心和保护。 她对温羽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戴上头盔,扣好扣子:“谢谢师傅!” 戴上头盔的李玲珑,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温羽凡也戴好自己的头盔,两人再次跨上摩托车,继续一路向北。 他们穿过车流,驶过一个个城市,信阳、漯河、开封……每一个城市都像是一个个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音符,奏响着他们自由而奔放的旅程。 夜半时分,摩托车驶过了霸州地界。 月光惨淡,洒在空旷的公路上,更添了几分清冷。 突然,温羽凡猛地一拧车把,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田野的沙沙声。 李玲珑的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她紧紧地抓着温羽凡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师傅,怎么了?” 温羽凡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前方的黑暗,仿佛要看穿这浓重的夜幕。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我总感觉心惊肉跳的,这前面……看起来不太妙啊。” 李玲珑的心猛地一沉,她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立刻提议:“要不我们绕路走?或者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温羽凡却是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哎……晚了……” 死寂的夜空中,尖锐的系统提示音如骤雨般劈进温羽凡耳中,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得像是死神擂响的战鼓。那声响仿佛带着电流,在耳膜上疯狂震颤。 这提示音,只有温羽凡能听到,李玲珑只瞧见师傅握着车把的指节暴起青筋,骨节泛白得近乎透明,整只手都在不受控地微微发颤。 温羽凡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知在这生死关头,慌乱只会加速死亡,唯有冷静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四周草叶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毒蛇在暗处吐信。 温羽凡的目光如鹰隼般警惕,黑暗中每一丝异动都能让他的神经紧绷。 那些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仿佛有一大群野兽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将他们逼入绝境。 “拔出你的剑,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温羽凡神色坚毅如铁,说话间已猛地拧动摩托车钥匙。 引擎轰鸣声骤然炸响,这声音既是战斗的号角,也是他们求生的呐喊。 李玲珑的手指紧紧攥着剑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虽心中忐忑如擂鼓,双腿也微微发颤,但听到师傅的命令,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着微弱月光,泛着冷冽的光,却难以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车轮卷起碎石,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烟尘。 就在这时,四周草叶的沙沙声陡然加剧,如同汹涌的浪潮扑面而来。 紧接着,破空之声骤起,“嗖嗖……”数十道弩箭如毒蛇般直射而来,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森冷的弧线。 温羽凡将油门拧到极致,摩托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在狭窄的道路上左冲右突。车身剧烈摇晃,风在耳边呼啸,几乎要将人撕裂。 大部分的弩箭贴着他们的身体飞过,险之又险。 然而,还有小部分弩箭明显是经验丰富的射手所射,他们预判了摩托车的走位,箭矢如影随形,紧追而来,直取他们的身躯。 千钧一发之际,李玲珑娇喝一声,手中软剑急卷而出,在空中如灵蛇舞动,将射来的弩箭纷纷阻挡。 那些弩箭要么被软剑斩断,要么被击飞,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清脆而刺耳。 然而,敌人的攻击并非仅此而已,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招招致命。 就在摩托车飞驰向前的时候,只听“唰唰”两声,两名身形魁梧、面目狰狞的大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道路两侧。 他们抓住地上的一根粗大铁链,同时发力,只见地面尘土飞扬,一条黑黝黝的铁链破土而出,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横亘在道路中央,将摩托车的去路彻底封死。 “抓稳!”温羽凡暴喝一声,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 他双腿如铁钳般死死夹住车身,右手猛地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扬起漫天碎石。 李玲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胃部猛地一沉。摩托车前轮已经高高翘起,车身在温羽凡的操控下,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腾空而起。 “啊!”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左手如藤蔓般死死缠住温羽凡的腰,右手紧攥的软剑差点脱手。 呼啸的风声灌进耳朵,李玲珑看见那条狰狞的铁链擦着摩托车底盘掠过,链上的倒刺在金属车身上划出一串火星,仿佛死神的镰刀擦着他们的脚跟扫过。 温羽凡的这一下极为冒险,摩托车在空中失去平衡,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像是一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心知必须重新控制住车身,否则,他们将会连人带车摔在地上,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双手牢牢把住车把手,咬紧牙关,以强大的力量和精湛的车技,强行控制住了摩托车。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控制摩托车安全落地,新的袭击已经如狂风骤雨般到来。 只见一名大汉手持一柄巨大的重锤,从路边闪电般冲出。 这名大汉身材魁梧,肌肉虬结,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他手中的重锤更是夸张,足有寻常人半个身子大小,锤头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只听那大汉怒吼一声,挥舞着重锤,带着千钧之力,就向着摩托车砸了过来。 这一锤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温羽凡知道这一下避无可避,只能急忙再次改变策略。 他当机立断,双腿猛地一蹬摩托车脚踏,灌注全身力量,带着李玲珑再次腾空而起,使出一个漂亮的前空翻,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危险的一击。 然而,他的二手摩托车就没那么好运了。 那柄巨大的重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了摩托车上,“轰隆”一声巨响,摩托车瞬间四分五裂,零件像烟花一样飞散开来,主体更是被砸得滚到路边,彻底报废。 更令人绝望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剧烈摩擦带起的火星,还是重锤砸击产生的火花,飞溅到漏油的油箱上,立即点燃了油箱。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摩托车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陪伴了温羽凡一路的二手摩托车彻底尸骨无存。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温羽凡和李玲珑的心紧紧揪起,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巨大的火球,心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重锤落地时激起的烟尘尚未散尽,手持巨型兵器的壮汉便拖着锤头缓缓走来。精铁铸造的锤面还在滋滋冒着火星,他每走一步,地面都随之震颤,仿佛死神正踏着鼓点逼近。 另外两名操控铁链的大汉分立两侧,铁索在他们手中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火光之中,四周的草丛中,越来越多的身影开始闪动,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他们手持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有刀、有枪、有棍、有棒,甚至还有人拿着农具,显然是为了这场伏击,召集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力。 这些人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温羽凡和李玲珑团团围住。 第134章 意外的援兵 李玲珑的五指几乎要嵌入软剑的剑柄,掌心渗出的冷汗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剑身在夜风里不受控地轻颤,将她内心的惊惶暴露无遗。 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边温羽凡那沉稳而有力的呼吸声,如同古老的战鼓,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又像是一颗定海神针,让她那颗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找到了依靠。 夜风呼啸,带着浓重的硝烟味,那是战火的味道,是死亡的味道。 远处村落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不断回荡,尖锐而凄厉,仿佛是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厮杀奏响的挽歌。 “你们跑不掉了。”巨锤大汉那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如同磨砂纸一般。 周围的杀手们步步紧逼,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包围圈越缩越小。 巨锤大汉晃了晃肩上磨得发亮的青铜重锤:“乖乖留下项上人头,要是老子动手,你们可就生不如死了。”这句话,既是威胁,也是诱惑,试图摧毁他们的意志。 温羽凡脱下头盔随手扔在路边,近身搏杀头盔虽然能起到些许防护作用,但却会阻碍感官的灵敏度,实际弊大于利。 李玲珑见状也急忙脱下了头盔扔掉。 温羽凡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按上李玲珑背负长剑的剑柄。 随着“呛啷”一声清越的龙吟,长剑陡然出鞘。摩托车燃烧的火光映照在长剑之上,好似在剑身上流淌,宛如整柄剑都在燃烧。 他踏前一步护住李玲珑,低沉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字字铿锵:“想拿我的命,先问过我的剑。” 没有太多废话,包围圈外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如同死神的号角,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那些原本还步步逼近的杀手们,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瞬间发动了攻击。 弯刀破空声、铁链呼啸声、脚步奔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在夜空中奏响。 温羽凡手腕轻颤,长剑如灵蛇吐信,瞬间穿透最先扑来杀手的咽喉。 那人喉间咕噜作响,血沫混着气音喷涌而出。 下一秒,寒光疾掠半空,剑刃拖曳出半轮猩红弧光,温热的血珠顺着剑脊纹路飞溅,另一名杀手连人带刀被斩成两段,残躯轰然坠地。 “杀!”温羽凡暴喝震碎夜的死寂,瞳孔中翻涌着冰寒杀意。一路来亡命天涯的厮杀,早已将他的神经淬炼得冷硬如铁,眼前的血腥不过是重复千百遍的日常罢了。 月光被硝烟浸染成病态的猩红,将这片杀戮之地笼罩得宛如炼狱。 “莫要猖狂!吃老子一锤!”同是内劲一重的巨锤大汉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弟送死,他爆喝一声,举起重锤破空而来。 温羽凡长剑一横,剑脊与锤面相撞的刹那,迸溅的火星如流星坠落。 而那些武徒境界的喽啰们虽单个体力微薄,却趁机围拢而上,他们如跗骨之疽般缠在温羽凡和李玲珑两人身侧,借着人多势众不断发动刁钻的突袭。 李玲珑的软剑如银蛇狂舞,在身前织出密不透风的剑网。 当剑锋精准削断一名杀手的手腕时,一阵钻心的刺痛突然从后背传来。 她牙关紧咬,强忍着剧痛旋身回刺,剑锋如闪电般划过偷袭者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腥甜的味道直冲鼻腔,几乎模糊了视线。 这边温羽凡凌空一脚,鞋底重重踹在巨锤大汉的锤把之上。 巨锤大汉踉跄后退。 但此时一名喽啰却冷不防的从斜次里杀出,一柄钢刀直劈温羽凡左肩。 刀锋入肉的瞬间,火辣辣的剧痛蔓延全身。 温羽凡反应极快,反手一剑刺穿偷袭者心窝,但左肩已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师傅小心!”李玲珑一声惊呼声刺破夜空。 原来是巨锤大汉瞅准破绽,再次杀来,他狞笑着将武器朝着温羽凡的天灵盖轰然砸下! 温羽凡瞳孔骤缩,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巨锤裹挟着千钧之力轰在地面,半米深的凹坑瞬间炸开,飞溅的碎石如钢针般在他脸上划出蛛网般的血痕。 还未等他站稳身形,三道黑影已如恶犬扑食般袭来。 温羽凡手腕一抖,三枚一元硬币破空而出,精准没入喽啰咽喉,带起三串血珠。 可倒下的尸体尚未凉透,又有三个黑影踏着同伴的尸首补上缺口。 温羽凡长剑如电,寒光连闪间再次收割三条性命。温热的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将他的衣襟染成深沉的暗红,粗重的喘息声已混着血腥味在齿间翻涌。 他的余光忽然瞥见包围圈外的一抹冷笑,一名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正把玩着哨子,每吹出一声尖锐的哨音,黑暗中便涌出更多黑影。 杀手们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不知疲倦地发动一波又一波攻击,将两人死死困在血色漩涡的中心。 温羽凡挥剑格开一柄刺向面门的匕首,溅起的火星映得他瞳孔猩红如血。 李玲珑软剑绞断缠来的铁链,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两人背靠背抵在车道正中处,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心脏的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而那些黑影却如同从地底下钻出的恶鬼,杀退一波又涌来三波,刀刃寒光在硝烟中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罗网。 “这样下去撑不过半个小时!”李玲珑的声音带着哭腔,后背传来的刺痛提醒她,方才被钩镰划开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 温羽凡掌心的老茧被剑柄磨得发烫,他突然瞥见青铜面具人再次举起哨子,远处灌木丛沙沙作响,又有新的杀机在暗处凝聚。 温羽凡剑刃滴血,在月光下划出猩红弧光,声音冰冷中却带着鼓舞:“继续杀!别放弃!我就不信他们的人数真的无穷无尽!” 李玲珑的软剑已卷了刃,虎口被震得发麻,但师傅低沉的嘶吼如同战鼓,震得她热血上涌。 她咬着牙旋身劈出一剑,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却死死盯着前方的杀阵——她知道,只要有师傅在,再可怕的绝境也能杀出一条生路。 而就在刀光与血雾交织的刹那,远处地平线突然撕裂出两道刺目白光。 紧接着,引擎的轰鸣如滚雷般炸响,惊得四周飞鸟四散奔逃。 巨锤大汉高举的重锤悬在半空,肌肉虬结的手臂僵成雕塑。 青铜面具人藏在阴影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露出不易觉察的慌乱。 本该空无一人的道路尽头,两束雪亮的车头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在夜色中划出灼烧般的光痕。 “不对劲!”巨锤大汉猛地将重锤杵在地上,震得碎石四溅,“老子明明让人把前后路口都封死了!” 沙哑的怒吼里掺杂着不安,那些原本如潮水般涌来的武徒小卒也纷纷停手,包围圈出现了短暂的松动。 刺眼的车灯如两柄利刃,将浓稠的夜色劈开。引擎轰鸣声震得地面簌簌发抖,一辆黑色 suv如同脱缰的凶兽,裹挟着碎石与尘土冲破夜幕疾驰而来。 李玲珑单膝跪地,软剑横在胸前,单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剧烈的喘息声混着血沫从齿间溢出。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尖不断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温羽凡抹去嘴角血渍,受伤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他看向飞驰而来的suv,也不知来的是敌是友,眼神中满是警惕——此时战局已然不利,若又来强敌,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巨锤大汉青筋暴起的手掌攥紧锤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震得空气都在震颤:“不管什么来路,敢坏老子的事,都得死!” 话音未落,青铜面具人手中的哨子再次尖锐响起,原本稍显慌乱的杀手们瞬间重整旗鼓,杀意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翻涌。 包围圈重新收紧,大部分杀手继续将温羽凡和李玲珑困在中央,刀刃寒光交错,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另一小队黑影则如离弦之箭,朝着黑色 suv飞扑而去,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誓要将这个未知的威胁扼杀在靠近之前。 黑色 suv在路面上猛地甩尾,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刺耳的声响划破寂静的夜空,回荡在这片充斥着肃杀之气的旷野。 车身尚未完全停稳,两侧后座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率先下车的是一个身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锃亮的皮鞋踏在地面,发出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透着阴冷,仿佛能看穿人心。 紧接着,另一个身着洁白空手道服的人跨出车门,木屐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黑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过一道冷芒,如同蛰伏的毒蛇,蓄势待发。 泽井微微颔首,空手道服的下摆被气浪掀起,露出坚毅的侧脸。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达成默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不同方向疾冲而去。 黑田修长的手指如鹰爪般扣住最近杀手的咽喉,力量瞬间爆发,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泽井则身形一闪,一记凌厉的下段踢扫向周围的杀手,木屐踏过血泊,溅起细碎的血珠,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生命。 驾车的刘铁山,见状赶紧在驾驶室伏低了身形,尽量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他能掺和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自己不要被误伤。 黑田和泽井这两大内劲高手,如同两柄锐利无比的钢刀,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在包围网上强行撕裂开两道巨大的缺口。 他们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杀手的阵型顿时出现了混乱,原本紧密的包围圈开始松动,像被飓风席卷的沙堡,摇摇欲坠。 温羽凡看准时机,眼中精光爆射,长剑一振,龙吟声撕破硝烟,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如离弦之箭直扑青铜面具人!他知道,那个人才是这场围杀的幕后指挥,只要解决了他,剩下的杀手就不足为惧。 青铜面具人见状,脸色一变,立即吹响哨子,指挥杀手回防,试图阻止温羽凡的突进。 而汹涌而来的杀手,反而更点燃了温羽凡的杀意。他每一步踏地都震起碎石,带起的劲风将两侧喽啰掀翻在地。 那些武徒境界的杀手刚举刀阻拦,便被剑罡扫中咽喉,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倒在血泊中。 巨锤壮汉暴喝着挥舞重器追来,却见温羽凡身形诡异地一转,剑锋如灵蛇般避开锤影,反手削向他握柄的手腕。 壮汉仓促变招,被剑气逼得连退三步。 而此时的温羽凡早已借着这瞬息之机,再次加速突进,在血雾中划出一道猩红轨迹,直取那正在疯狂指挥的青铜面具人! 青铜面具人自然实力也不会太弱,眼见喽啰兵无法阻挡温羽凡的凌厉攻势,他一边急促地吹着哨子,指挥着周围的杀手,一边脚步飞退。 他心中盘算着,凭借这众多杀手的力量,以消耗战的方式拖垮温羽凡。 温羽凡眼神如鹰,死死锁定青铜面具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摧毁这个幕后指挥者。 刹那间,他手臂一挥,手中长剑如流星般朝着青铜面具人飞射而出。 青铜面具人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如此远的距离,这把剑又怎能伤到自己? 他眼神轻蔑,冷哼一声,身体向旁边一闪,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他正心中得意,以为温羽凡没了长剑在手,接下来便能从容指挥杀手们将对方团团围住。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温羽凡眼中寒芒更盛,只见他隔空一挥手,口中低喝一声:给我回!” 那扔出去的长剑竟然突然改变了方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追青铜面具人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以气驭剑!怎么可能?”青铜面具人大惊失色,失声叫道。 在他的认知里,以气驭剑这种神乎其神的绝技,只有达到化境的宗师级人物才能施展,而温羽凡不过是区区的内劲修为,怎会有如此手段? 他知道答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因为这时候,温羽凡的长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精致的青铜面具。 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在长剑的末尾上,发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鱼线。 原来温羽凡并不是真的以气驭剑,而是巧妙地借助了鱼线的牵引。 青铜面具人喉间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咕噜声,双眼瞪得滚圆,光芒迅速黯淡,好似两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那精致的青铜面具也失去了威慑,空洞的眼洞如同深渊,散发着死亡的寒意。 “扑通”一声,青铜面具人重重摔倒在地,身体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那些原本凶悍的杀手,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他们望着同伴的尸体,又看看倒地的首领,一时之间,仿佛失去了灵魂,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曾经紧密的配合与凶狠的攻势土崩瓦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慌乱与茫然。 温羽凡闪身取出长剑猛地一甩,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他没有停歇,大喝一声,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那些呆立的杀手。 李玲珑此时也精神大振,软剑如灵蛇出洞,寒光闪烁间,便有杀手惨叫着倒下。 黑田双手如真正的钢刀,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杀手们在他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泽井则是一记高踢,木屐踢在杀手的脖颈上,带出一片血雾。 四人如同死神降临,所到之处,杀手们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巨锤壮汉虽作战勇猛,却并非有勇无谋之人。 眼前青铜面具人毙命,己方众人方寸大乱,局势急转直下,他心中暗叫不好。深知继续缠斗下去,自己绝无生机,哪里还敢再做搏杀。 他双眼一瞪,猛地将手中巨锤往地上一杵,大声喊道:“风紧,扯呼!” 这黑道暗语一出,如同催命符般,让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杀手们瞬间清醒过来。 话音刚落,巨锤壮汉转身拔腿就跑,那庞大的身躯在夜色中快速移动,竟也有着几分敏捷。 其余杀手们见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任务和尊严,纷纷丢盔卸甲,如同惊弓之鸟般,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温羽凡等人微微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他们望着那些杀手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终于以他们的胜利落下帷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似乎也渐渐淡去,只留下胜利后的宁静与疲惫。 第135章 困兽的垂死挣扎 夜色深沉,风从旷野上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迹。 方才激烈拼杀的战场此刻一片狼藉,兵器散落一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在那辆黑色 suv旁边,温羽凡、李玲珑、泽井和黑田四人聚在了一起。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衬出几人满身的血迹和疲惫。 温羽凡向前迈出一步,眼中满是感激,郑重地对着泽井和黑田拱手施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多谢两位朋友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今日我和徒弟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泽井和黑田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以樱花国特有的礼节微微躬身点头还礼。 泽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空手道服,目光坚定地开口:“温先生,这都是为了偿还您的赠刀之恩。黑田师兄在得知您被通缉悬赏之后,心急如焚,立即让我们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还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温羽凡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他一直相信世间自有因果循环,此刻看来,曾经种下的善因,终于结出了善果。 温羽凡再次对着黑田拱手,眼神诚挚:“原来是这样,多谢黑田先生了。今日这份恩情,温某记下了。” 黑田虽听不懂温羽凡的话,但看到对方真诚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意思。他嘴角微微上扬,再次躬身还礼。 月色如水,洒在这片刚刚经历恶战的土地上。 泽井微微欠身,目光诚恳地看向温羽凡,开口相邀:“温先生,听闻你们的目的地是华夏的京城,如今已近在咫尺。况且,二位身上皆负重伤。不如,就由我们驾车‘送你们最后一程’。”他的华夏语略显生涩,不经意间便脱口而出一句不恰当的话。 李玲珑本就因激战累得气喘吁吁,听到这话,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忙严肃提醒:“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在华夏,‘送最后一程’可不是什么好意思,那可是杀人的意思。” “啊!”泽井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尴尬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慌乱。他急忙鞠躬道歉,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实在不好意思,我绝无此意啊!” 温羽凡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哈哈,小事小事。你们是外国人,不了解华夏的习俗,我们理解的。” 李玲珑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因惨烈战斗而凝重的氛围,在这笑声中多了几分轻松。 微风拂过,仿佛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惬意。 然而就这时,温羽凡的脸色陡然一沉。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如鹰般锐利,一脸凝重地望向远处道路的尽头。 这片区域的路灯早已被埋伏之人破坏,一大段道路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之中。 但黑暗对于温羽凡来说,却无法成为阻碍。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穿透了黑暗,看到道路尽头,一道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身影披着宽大的外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好似一面翻飞的战旗。 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把九环大刀,每一步落下,外套被地上扬起的沙尘拉扯得肆意舞动,而九环大刀上的金属环相互撞击,发出“哐啷、哐啷……”的清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其他人顺着温羽凡的视线望去,因黑暗的遮蔽无法看清那道身影,但那由远及近的“哐啷、哐啷……”声,却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如沉重的鼓点,一下下地撞击着他们的心脏,令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身影离得还远,虽还未完全显露真容,可周身散发的霸道气势,以及那股内劲九重的威压,还有那柄独特的九环大刀,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温羽凡的心头。 一个名字瞬间从他脑海中蹦出——岑家家主岑玉堂! 虽说他们这边有四人,但温羽凡清楚岑玉堂的实力深不可测。那可不是简单的修为碾压,无论是战斗经验、手段,还是那份顽强狠辣的战斗意志,他们都望尘莫及。 当日岑玉堂与周家老剑师的那场恶战还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都让温羽凡心有余悸,汗毛倒立。 此刻,除了赶紧逃离这危险之地,他们别无选择。 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从额头渗出,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大家快上车!快跑!”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 suv冲去。 在温羽凡急切的呼喊下,众人慌而不乱,也迅速钻进车里。 李玲珑将软剑收入腰带剑鞘,然而手还是死死握着剑柄。 黑田和泽井神色凝重。 刘铁山则一脸茫然无措。 温羽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声催促着刘铁山:“快开,走,马上走!” “哦哦哦,好。”刘铁山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操控着方向盘。 车本就没熄火,手刹也没拉,他应了一声,迅速挂档踩油门。 黑色 suv如同一头咆哮的野兽,引擎轰鸣,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朝着京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然而,温羽凡的脸色瞬间煞白,失声惊叫道:“错了,错了!快退,快退!调头!”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焦急。 刘铁山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晃动,他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啊?” 温羽凡心急如焚,根本没时间解释,只是不停地催促:“快啊!” 刘铁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依言快速打转方向盘,试图将车调头,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满是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离车尚远的岑玉堂的身影突然加速,他在道路上狂奔,掀起一阵狂风,脚下的柏油路都因他的蹬踏,而不断出现一个又一个浅坑。 “快啊!快啊!”温羽凡双眼通红,焦急的呼喊声在车内回荡。 刘铁山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额头上满是冷汗,好不容易将车调了个头,这时间实际并不长。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岑玉堂已如鬼魅般逼近,距离车不到十米,他的右手稳稳地握住腰间那柄九环大刀的刀柄,一股森然的杀意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这辆 suv斩成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巨响,suv的后挡风玻璃瞬间炸裂,玻璃碎渣如霰弹般朝着岑玉堂飞溅而去。 原来是坐在右后座的黑田,在这狭小的车厢内,他猛地拧转身形,手肘如重锤般砸向玻璃,试图为众人争取一丝生机。 那玻璃碎渣于岑玉堂而言,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琐碎之物。 只见他身形矫健地旋转,身上宽大的外套衣摆如同一道黑色的飓风,瞬间将那些碎渣扫得四散纷飞,仅仅被阻滞了几秒的时间,便再度朝着 suv迅猛逼近。 黑田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口中用樱花语大喝一声:“交给我!”话语刚落,他就借着破开的后挡风玻璃处,敏捷地翻身跃上了车顶。 刘铁山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感受到危险如影随形,一脚将油门踩到底,suv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向前冲去。 然而,岑玉堂的速度堪称恐怖,他用力蹬地,身躯高高跃起,手中的九环大刀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朝着车顶的黑田狠狠斩下。 他要将黑田连人带车一刀两断。 黑田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将全身的内力如潮水般汇聚在右臂,鼓起全身的力量,猛地挥拳迎向那柄九环大刀。 “轰!”一声沉闷的巨响,suv的车顶瞬间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洼,车内众人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心脏猛地一紧。 岑玉堂身在半空,因无处借力而被反震之力掀飞数米远。但他神色镇定自若,稳稳地落地,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眼神中满是对黑田的轻视。 反观黑田,单膝重重地跪在车顶,五脏六腑如同被重锤猛击,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只剩下后半截。那伤口处血肉模糊,不像是被刀斩断,倒更像是前半截手臂在那恐怖的冲击力下直接炸裂开来,鲜血如注般流淌,染红了车顶。 黑色 suv在引擎的轰鸣中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车轮卷起的碎石在身后炸开,眨眼间就将岑玉堂的身影远远抛在后方。 后视镜里,那道披着宽大衣袍的黑影逐渐缩小成一个墨点,九环大刀拖曳在柏油路上,划出一串火星。 然而,岑玉堂却反常地放缓了脚步,任由夜风掀起衣摆。 他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这场追逐不过是困兽的垂死挣扎。 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竟比全力追击更令人毛骨悚然。 温羽凡的余光扫过后视镜,见岑玉堂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缩成小黑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然而这份喘息的间隙太过短暂,耳畔突然炸响两声尖锐的“叮,叮!”系统警报。 他浑身汗毛倒竖,猛然转头时,两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立在前方车灯的光锥中央。 几乎在同时,李玲珑也看到了前方的敌人,不禁惊呼:“糟了,还有人!” 刘铁山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濒临崩溃的嘶吼:“我撞死他们!”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死死攥住方向盘,整个人几乎要扑到仪表盘上,试图将这辆车的速度压榨到极限。 第136章 豪赌一场 黑色 suv如同一头咆哮的钢铁巨兽,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碾压而去。 雪亮的车灯将前方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在地面投下两道漆黑如墨的影子,宛如两支锋利的长矛,直插向远方的大地。 就在众人以为能凭借车速冲破阻碍的刹那,对面其中一道铁塔般的身影猛然冲出,径直矗立在 suv正前方。 那魁梧的身躯在车灯的映照下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竟打算以血肉之躯,直面这呼啸而来的钢铁猛兽!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夜空。 只见那道身影双臂青筋暴起,如虬结的古树根须,双手死死抵住车头。 他浑身肌肉高高隆起,每一块肌肉都在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脚下的地面瞬间被犁出两道焦黑的划痕,碎石飞溅。 在这恐怖的力量对抗下,suv的整个前脸如同被巨兽利爪撕碎的铁皮,金属扭曲变形的刺耳声响彻四周。 车子速度骤减被减弱,终于在触及另一道身影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车内众人毫无防备,巨大的惯性将他们狠狠甩向前方,有人撞在座椅靠背上,有人磕在挡风玻璃上,方向盘也被撞得扭曲变形,车厢内一片狼藉,惨叫声此起彼伏。 剧烈的惯性将车顶的黑田如断线风筝般甩出,在地面翻滚数圈后才勉强稳住身形,染血的残肢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那铁塔般的壮汉缓缓挺直腰板,口中吐出一大团白色烟雾,仿佛方才徒手抗衡钢铁巨兽的冲击只是一场儿戏,钢铁般的身躯没有丝毫受损。 “温羽凡,还不出来受死。”壮汉声如洪钟,震得破碎的挡风玻璃簌簌作响。 挡风玻璃上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将车内众人的身影割裂成无数碎片。 车内众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因此受伤太重,纷纷强忍撞击带来的剧痛迅速起身。 副驾驶的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温羽凡手扶车身缓步走出,染血的衣衫下隐约可见肌肉紧绷。 与此同时,后座两侧车门如炮弹般弹开。 李玲珑侧身翻滚而出,剑锋划过地面擦出火星,起身时,软剑已然出鞘。 泽井则以空手道起势落地,木屐踏碎飞溅的玻璃渣。 两人出车之后迅速行动,一左一右呈包夹之势,将拦路壮汉与他身后的神秘人死死锁住。 驾驶座上的刘铁山却如滩烂泥般瘫在座椅间,脑袋歪向一边。 他不过武徒三阶的修为,在这般剧烈撞击下,早已陷入昏迷,额角的鲜血顺着车窗缓缓流下,在破碎的玻璃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熊天仇铁塔般的身躯笼罩着阴鸷的压迫感,他并未去管其他人,猩红的眼珠只是死死盯住温羽凡,仿佛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凝成实质,却连余光都不屑施舍给其他人:“温羽凡,你杀我熊班这么多的兄弟,今日,我熊天仇就要拧下你的脑袋,以祭我熊班众兄弟在天之灵。” “又是熊帮!还真是阴魂不散!”温羽凡瞳孔微缩,喉头泛起血腥味。他知道,眼前这头人形凶兽肌肉虬结如铁,脖颈青筋暴起如盘蛇,举手投足间碎石飞溅,修为高达内劲七重,分明是个极难对付的煞星。 熊天仇胸腔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青筋暴起的右腿突然猛踹而出。 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那辆黑色 suv竟如断线风筝般被踹飞十余米,重重砸在路边扬起漫天尘土。 破碎的车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仿佛垂死之人的瞳孔。 之后他踩着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向温羽凡逼近,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心脏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温羽凡双手垂落身侧,掌心因攥紧又松开沁出冷汗。 方才上车前他将长剑插回李玲珑背负的剑鞘,此刻赤手空拳直面强敌,但依然有挺直脊梁的底气。 夜风掀起他染血的衣角,露出掌心凸起的老茧和虎口处未愈的伤痕。这些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拳脚,此刻正蓄势待发。 更别说,他丹田处还蛰伏着那招足以逆转战局的“睚眦之怒”,如同沉睡的凶兽,只等最合适的时机苏醒。 “等一下。”就在熊天仇杀意暴涨的刹那,其身后那道神秘身影突然开口,声线沙哑如砂纸摩擦,“熊老大,别忘记了我们的目的。” 熊天仇脖颈青筋暴起,冷哼一声:“哼,等我杀了他,铜镜依然可以从尸体上拿回来。” 神秘身影发出一声冷笑,语气陡然转冷:“怎么,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熊天仇身躯猛地一僵,铁塔般的身形在这无形的威压下竟微微颤抖。 最后他还是咬着后槽牙,喉间发出不甘的闷哼,重重跺脚退后两步,瓮声瓮气道:“好……一切由您做主。” 神秘人缓步上前,枯瘦如柴的身形越过熊天仇庞大的身躯。 他朝温羽凡拱手,脸上堆满虚假的笑意:“温先生,幸会了。” 温羽凡目光如炬,打量着眼前身材瘦小的老者。对方虽只有内劲二重修为,周身却萦绕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见熊天仇对其如此恭顺,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抱拳沉声道:“未请教。” 老者抚了抚稀疏的胡须,假惺惺道:“老朽贱名微不足道,只是洪门一个跑腿的而已。” 温羽凡瞳孔微缩。 此前熊天仇的话语已让他有所猜测,此刻对方自报家门,更是证实了心中所想。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语气冰冷如霜:“原来是洪门来的前辈,确实幸会了。”话语中不见半分尊敬,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在他看来,这群觊觎他人传家宝的宵小,就算背后势力滔天,也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而李玲珑听到老者身份,周身杀意顿时暴涨,眼中燃起复仇的烈火,几乎是嘶吼着喊道:“我要杀了你,为我爸爸和蛟龙帮众兄弟报仇!” 话音未落,她手中软剑如灵蛇出洞,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那老者疾冲而去。 熊天仇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瞬间横亘在李玲珑面前:“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别捣乱。” “玲珑,别冲动!”温羽凡神色骤变,急忙大声制止。他深知对方实力,此时贸然行动只会陷入绝境。 李玲珑在温羽凡的喝止下,生生刹住身形。她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剑尖直指老者,恨声道:“这笔血债,我迟早要讨回来!” 她双眼死死瞪着老者,那目光仿佛能化作实质,将对方千刀万剐。 老者眼角余光扫过李玲珑充血的双眼,眉梢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下,面上却依旧挂着虚伪的笑:“温先生,大家都赶时间,闲话老夫就不与你多说了。只要你交出李家的铜镜,再把这丫头留下……今日,我们可以网开一面。” 温羽凡掌心青筋暴起,声音冷得能刮下冰碴:“铜镜可以给你,但人,别想带走。” “哼!”老者突然扯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温先生,岑家家主的脚步声已经到路口了。交出李玲珑,你们还能留条活路。若执意护着,就别怪我送你们下黄泉!” 他刻意拖长尾音,身后熊天仇的双拳骨节发出“啪啪……”脆响,像是催命符。 温羽凡猛地掏出怀中铜镜,镜面映出他决绝的面容。月光落在斑驳的青铜纹路间,泛起幽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铜镜和玲珑,但我知道,一旦我交出他们,我们必死无疑。但你说得不错,我们时间不多。现在,要么我交出铜镜,你放我们走;要么,我就毁了铜镜杀了玲珑,和你们鱼死网破。” “你!找死!”老者面皮顿时涨成猪肝色,“就凭你们,也敢威胁洪门?” 温羽凡却突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李玲珑:“玲珑,你听不听我的话。” 李玲珑喉间猛地发紧,眼眶瞬间泛红。她死死咬住下唇,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依然挺直脊梁,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玲珑听师傅的。” 温羽凡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比夜色更冷的笑意:“听好了,我数三个数,你就自刎。” 李玲珑浑身猛地一颤,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羽凡。 但只刹那间,她便咬紧牙关,毅然点头:“好!” 话音未落,她反手将软剑贴上雪白的脖颈,剑锋瞬间压出一道猩红的血痕。 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眼中视死如归的决然:“师傅说什么,玲珑都照做!” 老者见状果然面色大变:“可恶!你敢!” “听好了……”温羽凡死死盯着老者骤然惨白的脸,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三……二……” 倒计时的声音仿佛重锤,一下下砸在老者心上。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后背,根本来不及细想,便慌乱地嘶吼道:“好,好!老夫答应了!让她住手!” 第137章 决死的睚眦 温羽凡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戏谑的冷笑,精准地在“一”字将出未出之际戛然而止。 月光落在他染血的下颌,将那抹笑意衬得愈发森冷。 李玲珑紧绷的手腕微微发颤,锋利的剑刃顺着脖颈滑落半寸,终于松缓下来。 然而,就在众人神经刚刚稍松的刹那…… “吴老!”熊天仇铁塔般的身躯猛然前倾,一步踏落地面,溅起的碎石如子弹般四射,“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我熊班兄弟们的命,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虬龙,周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空气瞬间凝固,方才缓和的气氛如被重锤击碎的琉璃,再次陷入紧绷的死寂。 温羽凡瞳孔微缩,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掌心不知何时已覆上一层薄汗。 李玲珑银牙紧咬,反手将软剑重新贴上脖颈,剑锋深深陷进皮肉,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吴老眼底翻涌着寒芒,布满老年斑的面皮绷成青灰色:“熊千仇,别忘记你熊班有如今的局面,靠的是谁的扶持!” 熊天仇如遭雷击,周身暴涨的杀意瞬间溃散,铁塔般的身躯僵在原地。喉间滚动着不甘的闷哼,他狠狠踹飞脚边碎石,最终还是退到吴老身后。 夜色深处,岑玉堂的身影正踏着“哐啷”作响的刀环声逼近,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心脏上。 温羽凡再不迟疑,将铜镜如弃敝履般甩向吴老,厉声喝道:“走!” 青铜镜面划破夜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被吴老如获至宝地接住。 泽井飞快地冲向黑田。 只见此时黑田单膝深陷泥土,染血的残肢无力垂落,呼吸间还带着些血沫,显然伤势极重。他强撑着架住泽井的肩膀,在起身时发出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砸在焦土上。 李玲珑依然拿剑抵着咽喉,步步后退时眼尾泛红,死死盯着吴老等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突然反悔。 温羽凡则冲到变形的 suv旁,徒手扯开车门,将昏迷的刘铁山扛在肩头。 五人短暂汇合,没有半句多余言语,只是眼神交换了一下,便先后扎了道路边的灌木丛。 岑玉堂自然没有温羽凡这样的视力,但他远远地也隐隐看见有人影冲入了灌木丛,心中不禁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再故作悠闲,周身内劲骤然迸发,九环大刀带起呼啸风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响动处疾冲而来。 岑玉堂来得虽然快,但当他裹挟着凌厉风势抵达现场时,现场便只余破碎的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有几道凌乱的脚印蜿蜒向黑暗深处。 岑玉堂剑眉倒竖,青筋暴起的额角映着刀光,震得九环大刀发出愤怒的嗡鸣:“人呢?姓温的人呢?” 吴老却恍若未闻,捧着铜镜的双手轻柔得仿佛在抚摸稀世珍宝,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时不时用袖口擦拭镜面,将岑玉堂的质问抛之脑后。 熊千仇憋红了脸:“往那边跑了!”他猛地指向灌木摇曳的方向,声音里满是不甘。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合作?”岑玉堂周身杀意翻涌,刀锋上寒芒大盛,“为什么放温羽凡逃走!” “我!”熊千仇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最终却泄了气般耷拉下脑袋。 吴老慢条斯理地将铜镜收入怀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岑家主,再不追,人可就跑远喽。” 岑玉堂死死盯着两人,握刀的手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他恨不得此刻就将这两个背信弃义之徒斩于刀下,但一想到温羽凡可能就此逃脱,满腔怒火只得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哼。 他猛地转身,黑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迅速没入了灌木丛之中。 九环大刀的声响渐渐远去,却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似在诉说着未消的怒火与不甘。 温羽凡五人跌跌撞撞地劈开灌木丛,眼前豁然展开一片广袤的麦田。 时值十一月初,新破土的麦苗尚显纤弱,稀疏的嫩绿星星点点,在霜气的笼罩下蜷缩成一层毛茸茸的绒毯,清冷的月光倾洒而下,将整片麦田浸染得泛着幽冷的白光。 寒风掠过田埂,裹挟着远处山峦的凛冽寒气,如怨如诉地穿梭在麦叶间隙。细碎的呜咽声此起彼伏,仿佛天地间飘荡着无人吹奏的埙曲,苍凉而凄惶。 五人虽然不愿意糟蹋农作物,但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死神的鼓点敲击着众人的心脏。 他们再也顾不得脚下的麦苗,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入,凌乱的脚印在霜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很快又被呼啸的夜风掩埋。 此时,刘铁山依然瘫在温羽凡的肩头,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昏迷中不时发出微弱的呓语。 黑田半睁着失神的双眼,虽然右臂已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包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痂顺着布条蜿蜒而下。 他虽然还有意识,在泽井的搀扶下竭力前行,但身体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寒风吹过,他竟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只剩半口气吊着。 所以五人虽在拼死逃命,速度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反而有越来越迟缓的趋势。 就在这时,后方的灌木丛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一道刀气如恶鬼獠牙,瞬间将密匝匝的枝叶绞成齑粉。 岑玉堂踏着纷飞的碎叶破空而出,九环大刀上的铜环震出摄魂的声响,刀身裹挟的罡风将麦苗成片压弯,宛如死神披着夜色降临。 “温羽凡!还我妹妹的命来!”冲出灌木丛的瞬间,岑玉堂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怒吼声震得整片麦田都在颤抖,字字句句浸透了滔天的仇恨。 温羽凡瞳孔骤缩,身后同伴沉重的喘息声和追兵逼近的脚步声如催命符般敲打着心脏。 他深知这样下去众人都将葬身此地,于是伸手猛地一把抽出李玲珑背后的长剑,剑刃出鞘的清鸣刺破死寂。 同时,他将昏迷的刘铁山使用柔劲快速抛在田埂上,转头对众人疾呼:“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 “师傅!我……”李玲珑的声音带着哭腔,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温羽凡眼中的决绝生生堵了回去。 “闭嘴,快跑!”温羽凡的呵斥声如雷霆炸响,不等众人回应,便转身迎着岑玉堂冲去,衣角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只扑火的飞蛾。 岑玉堂见状,张狂的大笑声撕裂夜空:“好!就该这样!拿命来!” 他脚下发力,九环大刀划破夜幕,刀环撞击声与笑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周身杀意凝成实质,要将眼前仇人彻底碾碎。 温羽凡深知此战生死悬于一线,在踏入岑玉堂十步杀招范围的刹那,丹田内蛰伏的“睚眦之怒”轰然爆发。 幽蓝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翻涌,如同一头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澎湃的力量顺着经脉直冲四肢百骸,脚下的麦苗被无形气劲震得粉碎。 两道身影裹挟着凛冽杀意,如陨石对撞般轰然相撞。 岑玉堂的九环大刀劈开夜幕,刀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方圆数丈内的麦苗尽数拦腰而断。 温羽凡的长剑则如灵蛇出洞,剑走偏锋,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睚眦之力的狂暴,与刀气相撞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刀光剑影交错间,恍惚让人忆起那场惊世之战——当日岑玉堂以「天刀八法」力挫周家老剑师的「柔云十三式」,刀锋所向,无人能敌。 而今持刀者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岑玉堂,持剑之人却换成了身负睚眦之力的温羽凡。 这一次,当睚眦之怒撞上天刀锋芒,究竟是岑玉堂续写不败神话,还是温羽凡能改写战局? 结局也许早已经注定。 火星如流萤炸响,气浪掀翻成片麦苗。 岑玉堂九环大刀荡开漫天剑影,刀锋掠过温羽凡耳畔,削断的发丝在月光下飘成银线。 当他看清温羽凡施展的剑招,浓眉猛地一挑:“柔云十三式?你竟也会用周家那老东西的武技!”随后的冷笑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刀势陡然加重三分,“哼,不过是手下败将的残招,今日就送你去黄泉路上跟他作伴!” 睚眦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如狂潮,温羽凡却清晰感知到自己力量的渺小。 他已使出浑身解数,依然压制不了岑玉堂,但岑玉堂的每一次挥刀,带起的罡风都像重锤砸在他的护身气劲上,震得他血液翻腾。 更让人绝望的是,三十秒的时限如沙漏倒悬,他的剑招越到后期越是迟缓,而对方的攻势却如惊涛骇浪,丝毫不见疲态。 “噗!”温羽凡左肩被刀锋擦过,鲜血瞬间浸透衣襟。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又猛地欺身上前,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他明知这不过是以卵击石,却仍要将睚眦之力凝成最凌厉的杀招。 远处传来同伴渐弱的脚步声,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血痕:“只要再拖片刻,只要能让他们逃得更远,即便被这柄九环大刀劈成两半,也值了。” 第138章 无名十三剑 短短三十秒,感觉很漫长,实际上转瞬即逝。 温羽凡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刺出的长剑,行至半途便骤然凝滞…… “当啷”一声脆响,布满缺口的剑身终于不堪重负,从掌心滑脱坠地,在泥土中溅起细碎的霜粒。 恰在这招式老衰的刹那,岑玉堂的九环大刀已如雷霆横斩而出。 刀身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他唇角勾起狠戾的弧度,势要将眼前蝼蚁斩成两段。 温羽凡耳中骤然炸响系统的尖锐警报:“危险!危险!” 这刹那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此时肌无力的温羽凡也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逼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诡异的一幕突然发生。 温羽凡的身躯竟违背常理地向后急仰,脊椎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寒光凛冽的刀锋擦着喉结掠过,锋利的刃口在苍白的皮肤上犁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温热的鲜血渗出,在月光下宛如一条蜿蜒的红宝石项链。 温羽凡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知道,这是系统的强制干预。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庆幸。 岑玉堂岂会容他喘息,断首刀落空的刹那,九环大刀已在空中划出半弧,变横斩为竖劈。 刀身上的铜环因剧烈动作发出暴雨般的轰鸣,刃口泛着幽蓝冷光,势要将温羽凡劈作两半。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温羽凡的身躯再次违背物理法则——他如被无形之手拖拽,直挺挺向后滑行而出,动作僵硬却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岑玉堂的刀势轰然劈空,凌厉刀气却擦着他的大腿掠过,“刺啦”声响中,裤裆布料被撕成碎片,冷风灌入的刹那,惊起浑身战栗。 这一幕竟然无比的熟悉,这诡异的避刀姿态,竟与当日在仓库中躲避岑夫人追杀时如出一辙。 同样的生死一线,甚至连布料撕裂的位置都惊人相似,仿佛命运之手在重复刻画同一道伤痕。 目睹这匪夷所思的避刀场景,岑玉堂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虬龙。 他仰天爆喝,声如洪钟震得麦田掀起波澜:“老子看你还能躲几次!天刀断江山!” 岑玉堂丹田内劲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手中九环大刀在月光下骤然暴涨三寸,刀身萦绕的罡风竟将地面犁出深达半尺的沟壑。 温羽凡瞳孔骤缩,对方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至巅峰,那柄九环大刀仿佛化作开天辟地的巨刃,未出刀便已压得他骨骼作响。 系统的警报声如催命符般在识海炸响,不同于以往的机械提示,这次竟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危险!危险!系统计算规避成功率为 0!警告!警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羽凡反而露出释然的苦笑,喉间涌上腥甜。 他望着冲天而起的刀光,忽然想起第一次激活系统时的夜晚,想起那些被系统救下的瞬间。此刻丹田内的睚眦之力早已枯竭,四肢如灌铅般沉重,却奇异地生出一股平静。 然而系统的警报非但未停,反而尖锐得近乎悲鸣。 温羽凡恍惚间竟产生错觉——这冰冷的机械音里,竟夹杂着人类般的恐惧与不甘。 声波在耳膜上震出细密的疼痛,他眼前闪过李玲珑奔跑的背影,闪过黑田染血的断臂,闪过霞姐和金满仓,闪过母亲的慈祥背影、父亲的粗糙大手,最后浮现的是妻子和儿子的笑容。 (走马灯虽然看起来缓慢如隔世,但实际上只是一瞬而已) 他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要拥抱即将到来的宿命:“对不起小智,爸爸没法给你报仇了。”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身影突然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即将发功的岑玉堂身侧。 李玲珑软剑出鞘,剑尖吞吐寒芒直取岑玉堂心脉。 右侧泽井赤脚而来,木屐早已弃在不知何处,右腿如钢铁利斧横扫其膝弯。 然而岑玉堂作为内劲九重的刀客,周身感知早已化作无形屏障。 “滚!”他暴喝声中刀势陡变,九环大刀重重砸向地面,罡气如蛛网般轰然扩散。 刹那间麦田掀起惊涛骇浪,飞溅的泥块混着霜粒如子弹激射,李玲珑的剑势被震得扭曲变形,泽井的扫腿更是如同踢在铁板上,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李玲珑后背重重撞在田埂上,喉间腥甜翻涌。 泽井则在半空拧身卸力,落地时连滚数圈,裸露的脚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 “你们为什么要回来!”温羽凡的嘶吼声撕裂喉管,混着血沫喷出口腔。 他望着那两道从泥地里挣扎着爬起的身影,李玲珑的软剑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泽井的脚下留下血色脚印。 两人却仍用颤抖的手撑着地面,再次站起。 他们再次扑向岑玉堂,哪怕知道这是徒劳的挣扎,也只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岑玉堂眼中满是冷漠和轻视,刀气在身周凝成实质,九环大刀嗡鸣震颤。 温羽凡看着同伴们破烂的衣裳、染泥的发丝,身上不断增添新伤,却依然顽强与敌人缠斗。忽然想起方才在麦田里狂奔时,黑田轻轻用樱花语虚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原来三十秒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跑出死神的镰刀范围,从他决定断后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早已困在这必死的局里。 “是啊……才三十秒而已。”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低头看着掌心深深的指甲痕。 月光落在岑玉堂气势暴涨的身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深渊。 李玲珑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却被刀气震得咳出血来。 远处传来黑田模糊的呻吟,温羽凡忽然笑了——原来最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必死,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同伴陪自己赴死。 三十秒短如弹指,一分钟又何尝不是白驹过隙? 在泽井以血肉之躯硬抗刀气、李玲珑断剑缠住岑玉堂的片刻间隙,温羽凡忽然感觉丹田处的空虚感渐渐褪去——那本该如附骨之蛆的“睚眦之怒”副作用,竟在生死边缘悄然消退。 力量重回四肢的刹那,他瞳孔中重新燃起战意,暴喝一声便朝岑玉堂冲去:“睚眦之怒!”虽然机会渺茫,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仍然要搏上一搏。 然而预想中的力量狂潮并未涌现,丹田处一片死寂,唯有系统冰冷的提示框浮现在虚空: 「睚眦之怒需间隔24小时方可再次使用。」 温羽凡脚下猛地踉跄,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咒骂:“你他妈……”剧痛与绝望如潮水般淹没理智——这个关键信息,系统竟没有告知过他! 岑玉堂的冷笑已在耳畔炸开。 九环大刀带起的罡风宛如实质铁壁,刀身未至,气浪已将三人同时掀飞。 温羽凡背部重重撞在田埂的石头上,听见李玲珑的闷哼和泽井的惨呼,视线却死死盯着岑玉堂举刀过头的动作。 月光在刀锋上流淌成银色的死亡弧线,他忽然想起出租房里那盏摇晃的节能灯,想起系统第一次救他时那句毫无感情的“危险预警”。 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真的也怕死,危急时刻,温羽凡眼前的虚空突然弹出一个系统对话框:「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濒危,建议立即使用山洞内习得的‘无名十三剑’破解困局。」 “那剑法?”温羽凡一惊,喉间泛起苦涩。他当然知道那剑法厉害,因为其他人的武功他看一眼就会,但那套剑法他苦心研究数月了,到现在是一招都没参悟出来。 “系统,这时候就别消遣我了!”他望着远处被岑玉堂刀气逼得节节败退的李玲珑和泽井,心中满是绝望。 两人身上又添新伤,李玲珑的衣襟染着暗红,泽井的步法也愈发凌乱,随时可能被一刀劈成两半。 就在此时,系统对话框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无数金色剑影如暴雨般涌入温羽凡识海。 那些曾让他抓耳挠腮的剑痕纹路,此刻竟在脑海中自动拼接重组,伴随着磅礴的内力运行路线轰然贯通——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套单纯的剑法,而是将招式与内功修炼融为一体的无上心法! “原来如此!”温羽凡猛地握拳,指节因激动而泛白。 他终于明白为何数月来不得要领——石壁上的剑痕并非招式演示,而是内功运转时在空间留下的轨迹! 此刻心法精要如醍醐灌顶,丹田处沉寂的内劲突然泛起涟漪,竟顺着全新的脉络开始飞速流转。 温羽凡的视线如利箭般钉在三丈外的长剑上,身形骤然暴起!他合身扑向麦田,泥土溅入领口的刹那,翻身滚地的同时已将那柄布满缺口的长剑抄入掌心。 粗糙的剑柄硌得虎口生疼,丹田内的无名心法却已如火山喷发般轰然运转…… 第一缕真气刚触及剑身,“咔嚓”脆响中,残破剑身在掌心寸寸崩裂! 碎铁如暴雨四射,温羽凡瞳孔骤缩,却见那些飞溅的碎片在飞出一尺之距时,竟如被无形磁石牵引,违背物理法则般急速倒卷而回。 断裂的碎片与护手在空中相撞,迸出一串耀眼的火星,碎铁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拼接,竟在他掌心重组为完整长剑。 “这是……”他震惊地看着剑身表面游走的黑金色纹路,那是心法运转时真气具象化的痕迹。 然而重组不过刹那,剑刃又在真气冲击下轰然崩解,碎片纷飞间再次被拉回聚合。 如此往复,长剑似乎陷入了永恒的崩毁与重生——每一道裂痕都在迸发真气,每一片碎铁都在重构秩序,宛如一具不断涅盘的钢铁之躯。 第139章 京城的病房 岑玉堂也突然看到了温羽凡这边的诡异情景。 他的瞳孔骤缩,虽不明所以,但刀势甫转便已锁定温羽凡后颈。 森冷刀风卷着霜粒扑来,竟在麦田里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师傅小心!”李玲珑惊恐地高呼提醒,却显得迟了半分。 温羽凡却在这神奇的循环中忽然福至心灵。 他猛然反手挥剑,破碎的剑身空中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那是「无名十三剑」的起手式,剑痕重叠间竟透着天地初开般的混沌剑意。 “死!”岑玉堂杀意滔天,丝毫不将此招放在眼中,九环大刀携着万钧之力劈落,刀身上的罡气将整片麦田压成平地。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触及温羽凡后心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万千碎剑突然脱离剑身,如蜂群般裹住九环刀,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唯有剑尖化作一抹寒芒,突破刀气封锁,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刺而出! “噗!”剑尖刺破护体真气的声响轻如蚊呐,却让岑玉堂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截不足三寸的剑尖正抵在他心口上方,锋利的刃口已划破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时带来的细微震颤。 “轰!”与此同时,温羽凡如遭雷击,全身伤口齐齐崩裂,血液化作道道细小血柱四散喷溅,鲜血浸透的衣物下,骨骼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两人同时倒飞而出,分别砸进麦田两侧的泥沟。 岑玉堂躺在废墟般的麦田里,睁大眼睛望着天空。他能清晰感觉到剑尖擦着心包膜刺入,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 喉间涌上腥甜,却不敢抬手触碰胸前的伤口,好似稍一用力,这柄诡异的碎剑便会直接洞穿心脏。 温羽凡咳出一口黑血,远处传来李玲珑的哭喊,混着泽井脚步的声响,却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幕布。 夜风掠过麦田,掀起两人染血的衣襟。 生死之间,温羽凡忽然笑了。 下一刻,温羽凡眼前一黑。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李玲珑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泽井在麦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月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幅即将褪色的血色画卷。 …… 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入鼻腔。 温羽凡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和点滴架,恍惚间以为还在梦里。 直到金满仓那破锣般的嗓音突然在耳边炸开:“醒了醒了!大哥醒了!霞姐,快来啊!” 病房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温羽凡微微发颤。 只见金满仓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西装,正扒在门框上大喊大叫。 霞姐闻声,端着不锈钢饭盒快步冲进病房,鬓角不知道何时竟多了几缕白发。 手中的饭盒里飘出小米粥的淡淡香气。 “老金!霞姐!怎么会?”温羽凡喉咙干得冒烟,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他想抬手摸摸缠满绷带的额头,却发现右臂打着石膏。 “先别说话!”霞姐快步走到床边,泪眼朦胧伸手轻抚温羽凡的脸庞,“医生说你失血过多,昏迷了整整三天。可把我们急坏了,老金天天守在 icu门口,跟个门神似的……”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眼角泛起泪光,又强撑着笑了笑:“多亏泽井先生他们把你送到医院,不然……” “大家都没事吗?”温羽凡急忙追问。 霞姐点头:“他们都好好的。” 温羽凡眼底迸出喜色,苍白的脸上泛起难得的血色,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那岑玉堂呢?他有没有……” “先别管什么岑玉堂!”霞姐突然叉腰瞪眼,饭盒往床头柜上一墩,震得勺子都跳了起来,“我问你!你那漂亮的女徒弟是怎么回事?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温羽凡!” “这……”温羽凡肩膀猛地一缩,石膏绷带下的手指下意识蜷起。他看着霞姐眼底似笑非笑的狡黠,忽然想起小时候偷买武侠小说被母亲逮到的慌张,喉间顿时发紧。 恰在此时,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李玲珑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小臂缠着绷带,却硬是扶着门框笑出了梨涡:“师娘别生气呀!是我厚着脸皮求师傅收我入门的,跟师傅没关系!” “你叫我什么?”霞姐耳尖倏地红了,指尖掐着温羽凡的力道骤然松了半分。 金满仓在一旁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假装研究输液管的流速,肩膀却抖得像筛糠。 “师娘呀。”李玲珑一瘸一拐地蹭到床边,眼睛弯成月牙,“师傅教我练剑时,总说做的酸菜鱼最正宗。等我伤好了,能跟着您学做菜吗?” 温羽凡猛地咳嗽起来,石膏重重磕在床头柜上:“那个……玲珑,她真不是你师娘……” “嗯?”霞姐转头瞪他,却在对上李玲珑亮晶晶的眼神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她抬手替小丫头理了理歪掉的病号服领口,语气软得能拧出水来:“傻孩子,想学做菜还不简单?等出院了,师娘天天教你。” 金满仓终于绷不住,捂着嘴躲到走廊里笑出眼泪。 温羽凡看着眼前亲昵互动的两人,忽然觉得手臂上的石膏都轻了几分。 窗外传来麻雀的啁啾,阳光正暖暖地爬上霞姐的鬓角,将她眼角的细纹照成金色的丝线。 他忽然想起麦田里那柄破碎的剑,想起系统对话框最后闪烁的蓝光,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任由两个姑娘的笑声漫过病房的每一寸空隙。 之后,温羽凡又询问起黑田、泽井和刘铁山三人的状况。 李玲珑告诉他,黑田因失血过多曾命悬一线,但经抢救已脱离危险。不过,他并未继续留在京城医院治疗,还没有回复意识,昨晚泽井就已陪同他连夜返回樱花国。 至于刘铁山,伤势并不严重,在泽井等人离开后,他也没有多作停留,而是购买车票,今天一早乘火车回岳阳去了。 温羽凡又问起最后岑玉堂的情况:“岑玉堂呢?他怎么会放过你们?我那一剑难道真的杀了他?” 李玲珑摇了摇头,答道:“那晚上岑玉堂受了师傅你一剑,可能也是受伤严重。那之后他并没有继续进攻我们,而是突然起身逃走了。” 温羽凡听罢,总算彻底松了口气。尽管那晚的厮杀险象环生,但所幸众人平安,结局也算皆大欢喜。 温羽凡转而望向霞姐和金满仓:“你们来京城之后怎么样?找到霞姐堂兄了吗?” 金满仓咧嘴一笑,表情却有些不自然:“我们现在租了两间地下室住着,日子倒还算安稳,没再遇上追杀,也能睡个踏实觉。我这腿好得差不多了,拐杖都扔了……说真的,赵大爷的膏药是真的一绝,我就寻思哪天在京城盘一家店铺下来,用这方子自己做膏药卖钱,肯定赚发了。” 金满仓说得眉飞色舞,温羽凡却注意到霞姐脸色凝重,不由得追问道:“霞姐,到底什么情况啊?” 霞姐叹了口气,指尖捏紧床单:“诶,我忘了告诉你,我这堂兄正是大伯的儿子,他本来是应该继承周家族长之位的。不过,他早年弃武从文,跟大伯的关系闹得水火不容,早扬言断绝了和周家的关系。这次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本以为他多少会念点旧情……结果我们找到他时,他连门都没让进,直接把我们轰出来了……” 金满仓的笑渐渐僵在脸上,伸手想拍霞姐肩膀,又怕触到她,最后只敢用小拇指轻轻戳了戳她手臂:“没事啊霞姐,咱不靠他照样活……再说了,现在大哥已经来了,我们的好日子还远吗?”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霞姐身上织出细碎的金色光斑。 温羽凡望着她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心底忽然漫过一阵酸涩——记忆中那个总是腰杆挺得笔直的活泼又泼辣的女人,何时竟有了这般柔软的疲态? 他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这是第二次主动触碰她,比起上次被瓢泼雨水带走体温的冰凉,此刻的掌心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暖意。 “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变好的。”温羽凡柔声安慰。 霞姐指尖轻轻颤了颤,抬眼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眼底却漫开一汪春水般的柔波:“凡哥……” 她望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腕,想起昨夜守在 icu外,看见仪器上跳动的绿色线条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滋味。 金满仓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到病房外,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上,心中泛起莫名复杂的滋味。喉头突然滚过酸涩,他慌忙摸出烟盒,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李玲珑轻轻放下手中的苹果,脚步放得比猫还要轻,也退出了病房。 经过金满仓身边时,瞥见他眼角闪烁的水光。 这里再说一下其他一些琐事: 当夜李玲珑等人逃至路边时,当机立断拦截了一辆路过的私家车,才得以顺利赶赴京城。因为事后给予了那名无辜群众一定数额的经济补偿,对方才没有报警。 霞姐和金满仓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温羽凡被送入医院的消息,所以才能立即赶来。消息是匿名人士提供的。江湖向来波谲云诡,既有人觊觎温羽凡的悬赏人头,亦有不少势力与岑家积怨已久,暗中传递消息者便在其中。 再说那洪门吴老,怀揣铜镜连夜飞往美利坚,熟料甫一落地便遭洪门高层兴师问罪。经鉴定,他千辛万苦带回的竟是赝品。此刻怕是正蜷缩在某处暗室,挨着堂主们的藤条责罚,皮肉之苦在所难免了。 而温羽凡一行人抵达京城的消息,早就已经触发了各大势力的情报网。 这座现代化都市的钢筋森林里,表面是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地铁通道里挤满行色匆匆的人群。 可在地下世界的暗网中,无数条信息正在秘密流转。 江湖的风浪从未止息,京城表面上看似平静如镜的湖面,其下涌动的暗流,却比华夏任何一处江河都要凶险莫测。 第140章 这一盏人间烟火 十一月的京城像一幅被岁月晕染的水墨画,寒意悄然渗透这座千年古都的每个角落。 清晨,凛冽的风裹着霜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浮动着干燥的冷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冰晶,让人忍不住裹紧大衣。 胡同里的槐树褪去了最后一抹葱茏,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蓝色的天空下交错纵横,宛如画家随意勾勒的线条。偶尔有几片泛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四合院门前的石墩上凝着薄霜,晨光洒上去,折射出点点晶莹,仿佛给老建筑戴上了一串细碎的珍珠项链。 街道两旁的银杏树迎来了一年中最绚烂的时刻,满树金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风过时,叶片如金色的蝴蝶翩然起舞,铺满人行道,行人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温羽凡并没有在医院长时间住下去,三天后就出了院。 因为有内功心法的帮助,恢复意识之后他可以自己调息恢复,也就不需要医院里的仪器和药物了。 另一方面,也因为众人手头上的资金有些紧张。 李玲珑这位昔日的千金大小姐,历来习惯刷信用卡消费。可自蛟龙帮覆灭、李家资产遭叛徒侵吞后,她名下所有信用卡均被冻结,如今身无分文,就连住院期间的医药费都是温羽凡垫付的。 霞姐也差不多,以前酒的收入都要上交家族。不过她有自己的小金库,私人账户本存有二十几万,一路逃亡进京,花费虽大,但也还算有十几万的存款。 金满仓本来从温羽凡这里赚了四十多万,不过,他的钱几乎全都打给了自己的前妻作为两个女儿的抚养费了,所以存款也只有几万。 至于温羽凡本人,一路的逃亡本来还剩个十来万,但这次住院,将他所剩不多的资金几乎消耗一空,只有万余存款聊以周转了。 出院之时,原来穿的衣服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破烂不堪无法再穿,所以霞姐给温羽凡和李玲珑新买了两身衣服。 两人换上干净衣物时,虽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心底却泛起劫后余生的轻快感。布料摩挲皮肤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安心,仿佛终于与沾满血污的过去做了切割。 然而当一行人站在地下室门口时,方才舒展的眉头又渐渐拧紧。 剥落的红漆铁门挂着生锈的铁锁,霞姐掏出钥匙时,金属摩擦声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推开门的刹那,混合着霉味与潮味的浊气扑面而来,李玲珑下意识抬手掩住口鼻,温羽凡则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地下室的空间极为逼仄,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张破旧的书桌后,几乎再无多余的活动空间。 头顶的天花板很低,伸手似乎就能触摸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墙面因常年受潮,布满了黑色的霉斑,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墙角处,还有几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泛黄的水泥。 唯一的窗户位于靠近天花板的位置,狭小且布满灰尘,只能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让整个房间始终笼罩在昏暗之中。即使是大白天,也需要开灯才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窗户下面是一张破旧的书桌,桌面坑洼不平,上面摆放着几本翻旧了的书。 厕所、浴室就在进门的墙角和简易厨房紧紧挨着,混杂在一起,至于如何使用,就看租客各自的变通了。 温羽凡还好说,只是皱了皱眉:“你们应该能住更好一点地方?” 但李玲珑这个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阴暗潮湿的鬼地方,当即抱怨:“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委屈你们了。”霞姐将装着新衣的塑料袋放在床头,“地下室便宜,一个月才八百块……我们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要精打细算才行。”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像是怕惊醒角落里蛰伏的潮气。 金满仓招呼温羽凡道:“这间是霞姐的房间,以后小玲珑就跟这挤挤。大哥,我们去那边,我住的地下室在那边隔了几间,没挨着。” 温羽凡点头:“好,我们去那边。” 李玲珑盯着墙上的霉斑,忽然想起自家别墅里的恒温恒湿衣帽间。她咬了咬唇,转头向温羽凡投来委屈的眼神。 温羽凡目光扫过李玲珑泫然欲泣的神情,不由得放柔了声音:“玲珑,先凑合几天。以后再想办法改善居住环境,你先忍忍啊!”说罢又向霞姐递了个眼色,“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放心。”霞姐立刻挽住李玲珑的手臂,指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快跟我说说,你昨天提的洞庭湖清蒸鳜鱼怎么做?还有那个……莲蓬扣肉?” “霞姐你可算问对了!”李玲珑眼睛一亮,方才的委屈瞬间被抛到脑后,“那鳜鱼得用洞庭湖活水养的,剖鱼时要在鱼腹划十字刀,塞进姜片和葱段……”她当然不会做菜,但以前时而会听自家的厨师吹嘘,此时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菜肴的轮廓,霞姐则认真地点头,偶尔插问两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 温羽凡望着两人逐渐亲昵的互动,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转身跟着金满仓出门。 地下室的铁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李玲珑正说到莲蓬扣肉的糖色炒制,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 金满仓的房间格局与霞姐的如出一辙:逼仄的空间、低矮的天花板、蒙尘的小窗。 温羽凡却只是将行李放在斑驳的床头柜上,伸手拂去桌上的积灰。墙角处,金满仓用捡来的木板搭了个简易书架,上面摆着半瓶没喝完的跌打酒和几张膏药。 “凑合住呗。”金满仓摸出烟盒,发现是空的又塞回裤兜,“当年在工地打地铺的时候,比这还挤呢。” 温羽凡指尖拂过剥落的墙皮:“我没关系,有地方歇脚就不错。” 金满仓用脚尖踢了踢左边墙壁:“隔壁住个北漂小哥,天天晚上弹吉他唱《xxxx》,别说,跑调都跑得挺有节奏感。” 温羽凡弯起嘴角:“就当听演唱会了。” “右边更热闹。”金满仓压低声音,拇指往另一侧墙壁戳了戳,“小情侣租的隔断间,一到半夜就……咳,哥你懂的。” 温羽凡笑着摇头:“好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还搁这听墙根啊。” “天地良心!”金满仓作势要举手发誓,铁架床跟着晃了晃,“是我想听嘛,我也是被迫收听啊。” 温羽凡被逗得轻笑出声。 两人正说着,左边墙壁突然传来一阵走调的和弦,紧接着是破锣般的歌声:“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温羽凡望向铁窗外窄窄的天空,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翅膀尖沾着写字楼玻璃幕墙的反光。 远处地铁的轰鸣由远及近,像某种深海生物的低吟,震得窗台上的积灰簌簌掉落。 “噔噔噔。”房门响起三声轻叩。 温羽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转手拧开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门外,霞姐与李玲珑臂弯相挽,前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后者套着新买的米色卫衣,发丝上还沾着地下室走廊的霉味,却在相视一笑时,像两株从阴湿墙角钻出的花。 霞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玲珑跟我讲了半天洞庭湖菜,现在我满脑子都是清蒸鳜鱼的鲜香。今天你们出院,说什么也得去打牙祭。” 李玲珑眼睛发亮:“霞姐还说要带我去吃老京城铜锅涮肉!” 金满仓搓着肚皮连声附和:“好啊,就当给凡哥和小玲珑接风洗尘!”他忽然想起逃亡路上啃馒头的日子,不禁咧嘴笑道,“可算能吃顿带油水的了!上回吃红烧肉还是在……” 温羽凡忽然伸手拍向金满仓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后者踉跄半步:“说得对!今天这顿就劳烦金老板破费了。” “啊?”金满仓瞪圆眼睛,苦瓜脸皱成包子,“哥你这掌力怎么跟拍黄瓜似的……我银行卡余额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拍!” 霞姐与李玲珑笑作一团,前者掏出手机点开团购软件,后者捏着金满仓的袖子晃了晃:“逗你的!我查过了,附近有家湘菜馆打五折,人均才八十。” “八十?”金满仓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算起账,“那四个人就是……” “走了,这才几个钱。”账未算完,已被温羽凡推着往走廊走,想起一阵拖鞋的踢踏声。 一行人挤在电梯里,李玲珑指着镜面里的倒影笑:“霞姐你看,咱们像不像去春游的中学生?” 霞姐望着镜中自己与少女交叠的身影,眼角细纹里盛着柔光。 走上街道的时候,夕阳正将天边染成蜜色。 金满仓指着街对面的霓虹灯牌大喊:“就那家!‘湘味楼’!招牌上的剁椒鱼头比我脑袋还大!” 李玲珑捂着嘴笑他没见过世面。 霞姐却悄悄打开团购软件看了看里面的优惠券——那是她今早蹲点抢了半小时的成果。 温羽凡走在最后,听着前方三人的笑闹。 街道两旁的店铺飘来饭菜香,下班的白领捧着奶茶匆匆走过,某个窗口飘出吉他声,正是隔壁小哥常弹的那首歌。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钥匙,那是地下室铁门的钥匙,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这或许就是江湖?”他想。 不是刀光剑影,不是恩怨情仇,而是此刻的人间烟火,是身边人的笑靥,是哪怕身处地下室,也能一起大快朵颐的勇气。 “湘味楼”的窗外,暮色渐浓,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 金满仓的哀嚎从窗口的玻璃后传来:“凡哥你点这么多菜!我的钱啊……” “那你多喝点,争取吃回本!”温羽凡举起手中的玻璃杯,与对面的金满仓轻轻一碰。 江湖,从来都不在远方,就在这一盏人间烟火里。 第141章 提醒 京城的夜幕如墨色绸缎般铺展时,“湘味楼”的霓虹正把整条街染成暖橘色。 雕花玻璃窗内雾气氤氲,此起彼伏的划拳声、铁锅颠勺的哗啦声,混着剁椒与花椒的辛香扑面而来。 温羽凡这桌人围坐在圆桌旁,搪瓷盆里的辣椒炒肉还在滋滋冒油。 金满仓夹着块排骨的筷子悬在半空,正绘声绘色地讲着当年在工地偷西瓜的糗事。 “那瓜棚的老头追得我满田埂跑!”他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地比划,“最后我灵机一动,把西瓜往猪圈里一扔……你们猜怎么着?老母猪嗒嗒吃得起劲,老头愣在当场,我趁机撒丫子就跑!” 李玲珑笑得差点呛到。 霞姐连忙递去纸巾,自己却捂着肚子直不起腰:“难怪你现在看见母猪就绕道走,原来是有心理阴影了!” 众人笑得更起劲了。 温羽凡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地下室里那线窄窄的天光…… 此刻的热闹与温暖,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正举杯间,温羽凡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清越的“叮!”系统提示音。 他并未惊慌,只因这提示音他在京城的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听过数十次了。 京城藏龙卧虎,武者的数量那比之乡下地方多了不知道几何,偶尔冒起的系统提示音并不表示就是刺客,大抵只是路人罢了。 这次温羽凡也只是下意识透过窗户往街道看去,并非出于警惕,而是就想看看这次出现的武者会是什么境界。 然而,当他看到对面街角的路灯之时,表情陡然巨变,但那不是惊恐,而是惊喜。 “凡哥,怎么了?”霞姐见状,急忙寻着温羽凡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站在街角的男子。 那是个穿墨色风衣的男子,单手插兜倚着灯柱,领口露出半枚银色吊坠。昏黄的路灯光晕里,他垂眸拨弄着袖口的金属纽扣,动作间露出腕间缠着的白色布条。 温羽凡此时来不及跟霞姐解释,匆匆起身往外走去:“没什么,你们先吃着,我好像看到一个朋友,我去去就回。” “你快点啊,我们可不给你留菜啊!”金满仓笑着起哄。 但温羽凡压根没空搭理,风一般冲出了湘味楼的大门。 李玲珑也看向窗外疑惑地问:“师傅在京城有熟人吗?” 霞姐摇摇头:“不知道,从来没听他说过。” 金满仓夹起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道:“管他呢,是朋友就没事儿。一会等他回来再问问,现在我们先吃。” 那个穿墨色风衣的男子果然就是在等温羽凡来找他,等温羽凡一靠近,他立即转身,拐入了边上一条阴暗幽静的胡同之中。 温羽凡丝毫没有怀疑对方会害自己,直接跟了进去。 深入胡同一段路后,男子停了下来。 温羽凡在十步之外站定,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期待:“周良,是你吗?”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温羽凡,真是好久不见。” 温羽凡看清那人面容,顿时大喜过望,快走两步靠近:“哈哈!真的是你!真没想到能在京城见到你!” 这人正是周良,温羽凡亡妻的亲弟弟,他的小舅子。 胡同里的风掠过两人的衣角,温羽凡这才注意到,周良腕间的白布条已褪成了浅灰,在昏暗的暮色中,仍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苍凉。 周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角,打火机擦出幽蓝的火苗,橙红的烟头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他没给温羽凡递烟——这个习惯他记得清楚,姐夫向来不碰这些。 烟圈从齿间缓缓溢出,他垂眸盯着温羽凡的双腿,语气忽然漫上几分晦涩:“温羽凡,你骗得我好苦啊。” 温羽凡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然后苦笑抬头:“这事情有些复杂,我可以解释……但大概你不会信。” “不必了。”周良摆摆手,指尖弹落烟灰,“我就开个玩笑,你我都入了这江湖,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温羽凡颔首,喉间溢出一声低叹:“是啊……很多当初觉得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如今倒成了家常便饭。反而当初那平常的生活,倒像是一场梦了。” 两人在阴影里沉默片刻。 周良深吸一口烟,仰头吐出个浑圆的烟圈,尼古丁的辛辣漫进鼻腔时,他忽然开口:“那个女人也姓周?但是脾气跟我姐倒是完全不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温羽凡下意识攥紧手指,喉结在昏暗的灯光里滚动,“我从没想过……用任何人代替她。” 周良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青石板上碎成星点:“多大点事。都过去这些年了,你当然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我也不会这么不讲理,要你下半辈子都不碰其他女人。” “我……” “都是男人,别跟我扯没用的借口。”周良突然抬眼,烟头红光映得瞳孔发亮,“但我姐的仇……”他顿了顿,声音骤然沉下去,“你没忘?” 温羽凡直视他的眼睛,每个字都像敲在青石板上:“一日没手刃仇人,我温羽凡就一日不配睡个安稳觉。” 周良盯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咧嘴笑了,指尖烟蒂按灭在墙上:“这他妈才是我认识的姐夫。” 温羽凡瞥了眼周良头顶浮动的「武徒五阶」系统提示框,目光又落在他腕间褪色的灰布上:“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也受了不少苦。” 周良举起右手,用左手捏了捏自己手腕上的布条:“我?自然是在找各种门路变强。”他忽然笑出声,“哪像你,突然就平地一声雷,差点把整个江湖都炸出个大坑。” 温羽凡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摊上那么多的事情了。” 周良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火苗照亮他眼角新增的疤痕:“知道现在江湖上都怎么喊你么?” 温羽凡觉得有趣,好奇问:“哦?难不成我还混出个名号了?” 周良吐着烟圈:“瘟神。” 温羽凡不禁哑然:“厄……这算是好名号吗?” 周良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感慨:“走到哪儿,哪儿就腥风血雨……你说算不算好名号?” 温羽凡愣了半晌,苦笑着摇头:“我好冤啊!” 周良指尖烟蒂明灭,笑意里带着几分江湖气的凉薄:“江湖就是这样,真相并不重要,总之,你现在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他忽然敛了笑,指腹敲了敲灯柱上斑驳的漆皮,“所以在这个京城,盯上你的人自然也有不少。” 温羽凡闻言轻叹了口气,掌心蹭过裤腿上的褶皱:“毕竟这脑袋值一千万,想不让人惦记都难。不过,这里好歹是京城,总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动手。” “京城?”周良嗤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别以为在天子脚下就安全。这里虽然明面上太平,但底下的暗流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另外,这里的人盯上你可未必为了那一千万,那点小钱,在这里不值一提。” 他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混着烟味撞进温羽凡耳中:“在这地界,权柄比金子还烫手。你当心被拖进那些见不得光的局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羽凡闻言,不禁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周良将烟蒂碾进砖缝,金属鞋跟磕在地上发出清响:“我今晚来,就是要提醒你这事。别以为躲在菜馆子里吃辣椒炒肉就能躲清净……”他侧过身,吊坠在锁骨处晃出冷光,“这京城的水,比你见过的任何江湖都深。” 温羽凡脸上的紧张之色很快消退,他淡淡一笑:“呵呵,这些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周良斜睨他一眼,喉间溢出声短促的叹息,神情似是无奈又似是苦涩:“只怕由不得你啊。”他屈指敲了敲灯柱,锈屑扑簌簌落在肩头,“我跟你说这些,也不过是让你心里有个防备。在这地界,想独善其身比登天还难。我给你两个建议,一个是坚持做个忍者神龟,遇到任何的事情,都忍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面吞。另一个就是趁早离开京城。” 温羽凡双臂抱胸表示:“我啊,早有打算了。之后回去我就把门那么一关,专心闭关修炼,等年后能打得过岑天鸿了再出来。” 巷口的风掀起周良风衣下摆,吊坠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他盯着温羽凡眼底灼灼的战意,忽然咧嘴笑了,只是那笑里没多少温度:“行啊。”他转身走向胡同深处,声音混着夜雾飘过来,“但愿你闭关的时候,没人能把炸药塞进你的地下室。” “阿良,不留个电话?以后怎么联系?”温羽凡望着那道即将没入雾霭的墨色身影,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 周良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不用了,我今天实际上也是代表某个势力来招揽你的……记住,不要接受任何势力的招揽,哪怕是官方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拐过胡同拐角,唯有风卷着墙根的落叶,沙沙掠过温羽凡脚边。 霓虹灯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将那截未燃尽的烟蒂照得忽明忽暗,恰似这京城江湖中,无数浮沉不定的人心。 第142章 邀请函 周良的出现并没有影响众人今夜的聚会。 他回到湘味楼时,金满仓正端着搪瓷盆往碗里添辣椒炒肉,油星子溅在桌布上洇出褐点。 霞姐笑骂着用竹筷敲他手背:“属猪的啊你,留点给凡哥啊!” “哪能让大哥吃这点肉沫?”金满仓咧着嘴笑,油乎乎的手往温羽凡碗里堆了块颤巍巍的五花肉,“特意给您留了红烧肉!” 温羽凡接过碗坐下,故意板着脸道:“算你小子有孝心。” “快说说……”霞姐托着腮凑过来,眼里泛着八卦的光,“那朋友啥子来头?莫不是当年一起偷西瓜的?” “我又不是老金,偷什么西瓜啊。”温羽凡夹起红烧肉摇头,“再说了,我小时候可乖了,哪敢干这事?” 众人哄笑声里,李玲珑用筷子敲着啤酒瓶唱起跑调的《xxxx》,霓虹灯光伴着歌声在雕花玻璃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大概十点左右,大家才从湘味楼出来回到了那满是霉味的地下室。 在走廊话别后,四人分两拨分别回去自己的房间。 金满仓摸出钥匙拧开房门,啪嗒一声按亮电灯,趿拉着鞋往里走时,脚底似是碾过什么物件,却只当是寻常碎屑:“累死人……” 温羽凡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地上有一份精美的信封,于是俯身捡了起来。 金满仓晃悠着往床上一倒,四仰八叉瘫成大字:“大哥你别折腾了,指不定又是塞门缝的小广告。这种东西每天都有很多塞门缝里面进来。” 温羽凡仔细看着手中的信封,除了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脚印让它有些掉价外,信封正面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武”字,边上有金线描龙,整体看上去很有档次。 他捏起信封对着光晃了晃,硬质卡纸在指腹下发出轻响:“我看着不像,先打开看看再说。” 信封未封死,轻轻一抖便滑出张折叠的烫金请帖。 “请帖?”温羽凡展开时,鎏金字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特邀请:温羽凡先生,参加十一月十一日,于京城国际大酒店举办的同道聚会……京城武道协会。” “哎呦,大哥就是有排面!”金满仓一听,肥肉颤巍巍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这屁股还没在京城坐热乎呢,就有人递帖子了?”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周良的警告“权柄比金子还烫手”突然在温羽凡耳边炸开。 他盯着请帖边缘的金线龙纹,指尖碾过“武道协会”四个字,喉间泛起涩意:“只怕宴无好宴啊!” 金满仓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直流口水:“听说京城国际大酒店的酒菜可是国宴级别的,不去可惜了呦。” 温羽凡望着天花板上渗着霉斑的水痕,忽然笑出声:“呵呵,国宴啊!那要是不去确实比较可惜。” “我们也收到请帖了。”霞姐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温羽凡转头,只见霞姐与李玲珑并肩立在门框里。 前者指间捻着张烫金卡片。 而李玲珑举着一张和温羽凡手中的卡片一模一样的请帖晃了晃:“本来想来找师傅先商量一下的,不过现在看来,师傅是已经决定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金满仓在床上振臂高呼,啤酒肚跟着晃出波浪。 霞姐斜睨他一眼,唇角扬起调侃:“好像有人没请帖哦?” “为什么就欺负我啊!”金满仓瞬间垮了脸,肥肉挤成苦瓜状。 温羽凡将请帖往金满仓身上一拍:“别急。”并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带你去……我还需要你这个重量级人物给我撑场面呢。” 众人哄笑中,李玲珑用请帖轻轻敲着门框,鎏金“武”字在霉斑墙面上投下细碎光斑。这张泛着香槟色光泽的卡片,此刻像极了扔进火药桶的火星。 没人知道,当十一月十一日的月光照亮国际大酒店穹顶时,这场打着“同道”旗号的聚会,会溅出怎样的血光。 霞姐和李玲珑回去后,温羽凡让金满仓也先去睡觉了。 而他自己,则盘膝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 地下室的水泥地透着刺骨的凉气。 温羽凡在床边盘膝坐下,指尖轻扣膝盖三阴交穴位,屏息间已进入运功状态。 距离十一月十一日不过三日之隔,他必须抓紧时间。 窗外漏进一线残月的光,在他微阖的眼睑上投下青灰阴影,腕间未褪的旧伤随着内息流转泛起微烫,像蛰伏的蛇信子轻轻扫过经脉。 他能清晰感知到丹田处的真气如困兽般横冲直撞,每运转一次周天,身上的每一处旧伤便如刀割般提醒着他那场近乎赌命的厮杀。 但此刻他必须更快、更强:因为他嗅到了比岑天鸿更危险的气息——那是属于京城权力漩涡的腥甜,是踩在无数白骨上的阴诡笑靥。 金满仓的鼾声从床上传来,混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 月过中天时,他终于收功起身。 膝盖传来的钝痛被冷汗浸透,却抵不过眼底燃起的灼热火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铁皮窗。 他缓步走向书桌,指尖掠过请帖上晕开的鎏金“武”字,水汽在纸面上洇出蛛网般的纹路。 忽然间,他的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卡片边缘被捏得簌簌发响,眼底翻涌的狠厉几乎要将这烫金纹样灼穿。 “想做局害我?”他忽然低笑出声,声线像是淬了冰的刀锋,“从前任人宰割的温羽凡早死了。” 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桌面,在“武道协会”的落款上积成细小水洼,被他身上突然溢出的真气震得四下飞溅。 “岑天鸿的狗头要摘,新神会的仇人要杀,至于你们……”他抬眼望向雨幕深处,仿佛能看见高楼背后翻涌的权柄暗影,“最好别挡我的路。” 细雨渐密,铁窗在风中吱呀作响。 温羽凡甩脱湿透的外衣,赤裸的脊背露出满身的伤痕。真气如岩浆般在经脉里奔涌,地面的冰冷反倒让他感到一丝舒爽。 当第三十六次周天运转完毕时,膝盖的旧伤已疼得失去知觉,唯有丹田处的气旋愈发狂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将每一寸骨骼都煅烧得发烫。 他忽然睁开眼,眸中倒映着请帖上半片模糊的“武”字。 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角,混着未干的冷汗,在地面砸出深色的印记。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收功——反正夜还长,反正这具残破的躯体,早该在血与火里重新锻造了。 窗外惊雷炸响时,温羽凡的唇角扬起疯子般的笑意。 真气在丹田凝聚成刺目的光团,比闪电更亮,比暴雨更烈。 …… 三天光阴,温羽凡将自己钉在修炼场般的地下室里,除每日一餐匆匆扒饭,其余时刻皆沉浸在运功调息中。 十一月的京城虽然已带冷意,却抵不过他运功时周身蒸腾的内息热气。 那股子灼热从丹田漫至四肢百骸,竟将逼仄空间烘得酷暑般闷热,逼得金满仓抱着铺盖落荒而逃,宁可多花钱财另租陋室,也不愿再与这尊“人形火炉”共处一室。 至于温羽凡本人,在持续的修炼之下,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只是修为依然停滞不前。 于是他询问系统:“系统,这次为什么我伤快好了,修为还是没有提升。明明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经验应该够了。” 系统对话框应声弹出:「内劲武者阶段的晋升机制异于武徒,除经验积累外,需同步提升内功心法层级。」 “原来是这样。”温羽凡他指尖摩挲着胸口旧疤,喃喃自语,“看来我还得重新规划一下修炼方案。本来我还想完全转修这无名心法的。但这无名心法实在晦涩难懂,哪怕系统为我破解了谜团,想要提高它还是非常困难!现在我想要在短期内快速提升实力,还是得从乾坤功入手才行。” 温羽凡刚打定了主意,想要再次开始修行,此时房门却传来三声轻轻的扣门声。 之后,门外传来霞姐的声音:“凡哥,今天就是十一月十一了。我们还打算去吗?” 温羽凡这才惊觉自己忘记了时间,慌忙起身开门:“哎呀,不好意思啊霞姐,我差点把这事情忘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等!”李玲珑捏着鼻子后退半步,嫌弃地望着他汗湿的衣襟,“师傅,你身上好臭啊!打算顶着这一身汗臭闯国宴啊?” “啊!这……不好意思啊!”温羽凡一愣,抬手嗅了嗅袖口,赫然飘来酸馊气息。 “我早有准备了。”他尴尬挠头间,霞姐已将一套银灰色礼服递到他怀里,缎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你先去洗洗,完了换上它。我们等你。” 温羽凡指尖抚过挺括的衣领,忽然发现眼前霞姐的身影竟然与亡妻渐渐重叠。他慌忙别过脸去,任西装缎面蹭过发烫的耳垂:“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是,”李玲珑一仰头,马尾辫扫过霞姐泛红的脸颊,“师娘可是为师傅操碎了心。” “贫嘴。小丫头片子就知道乱讲!”霞姐笑骂了她一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淋浴间传来哗哗水声时,瓷砖缝里渗着潮气。 十分钟后,温羽凡推门而出。 银灰色西装贴合着他精瘦的脊背,领口别着枚暗纹领带夹。 李玲珑吹了声口哨:“别说师傅打扮打扮,还是挺帅的嘛。” 霞姐的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嘴里却是说着:“快点。老金已经叫好车了,这会儿估计要等着急了。” 温羽凡的嘴角扬起笑意:“走,该去会会那些‘同道’了。” 第143章 红毯与台阶 晚上八点,墨色夜幕笼罩京城,霓虹灯如碎钻般泼洒在街巷间,将钢筋水泥的丛林染成流动的彩虹。 正是晚高峰最拥堵的时刻,排气管的轰鸣与司机的按喇叭声此起彼伏,长安街上的车流宛如被踩住七寸的长蛇,在红绿灯下痛苦地蠕动。 温羽凡蜷缩在出租车后排中位,西装裤腿被右侧金满仓的啤酒肚挤得皱成咸菜。 前排的李玲珑正扒着车窗数星星,却只看见摩天楼群切割出的破碎夜空:“师傅你看!那栋楼像不像被啃了一口的蛋糕?”她指尖点着玻璃,映出远处国贸大厦棱角分明的轮廓。 “再堵车,国宴的肘子就要被人分光了。”金满仓拍着肚皮哀嚎,车载电台恰好在播《堵车情歌》,“我跟你们说,昨儿我梦见自己在酒店后厨啃羊腿……” “得了你。”坐在温羽凡左侧的霞姐给金满仓递去纸巾,“先把你嘴角的哈喇子擦擦。” 当目光掠过温羽凡紧绷的肩线,她忽然轻轻按住他攥紧的拳头。 出租车在离目的地只差三个红绿灯的地方彻底停摆。 驾驶室传来司机师傅低声的咒骂:“他妈的,怎么又堵死了!” 温羽凡望向车窗外,看见行人行色匆匆间,一名穿汉服的姑娘在人行道上悠闲走过,霓虹灯光为她的襦裙镀上冷色金边。 “凡哥?”霞姐的声音混着发动机的震颤传来,“要不咱们下车走一段?前面就是酒店侧门。”她指了指前方转角处的鎏金穹顶。 十分钟后,四人踩着高跟鞋与运动鞋,在尾气与霓虹中穿行。 金满仓的花衬衫被夜风掀起,露出脖子上晃眼的金链子,虽然粗大但可惜是铜包金。 李玲珑蹦跳着避开积水,马尾辫扫过霞姐的羊绒大衣。 温羽凡走在最外侧,西装肩线始终笔挺,像面不会倾斜的盾。 当“京城国际大酒店”的鎏金匾额终于触手可及时,旋转门吐出的暖风裹着香槟香扑面而来。 温羽凡抬头望去,三十六层的玻璃幕墙倒映着整座城市的欲望,而他们即将踏入的,不过是这深渊里的第一朵浪花。 “师傅快看!”李玲珑猛地拽住温羽凡胳膊,指尖戳向门廊下的红地毯,“那车标像不像三叉戟?限量版帕加尼耶!” 酒店的门口,跑车引擎的轰鸣中,戴着墨镜的男人被保镖簇拥着走过,袖口钻石袖扣闪过冷光。 “切,不就四个轮子加俩沙发?”金满仓抠着牙花子轻嗤,啤酒肚把花衬衫绷得险些裂线,“等老子以后发财了,高低买两辆,一辆开,一辆雇人推着走!” 李玲珑憋着笑竖起大拇指:“老金有志气!” “哎哎哎!”温羽凡笑着拍了下她后脑勺,“没大没小的,该叫金叔!” “打住打住!”金满仓慌忙摆手,地中海发型在夜风里晃出反光,“经书,我还佛祖呢。玲珑你可千万别听你师傅的,你金哥还年轻呢。哦,对,以后就叫金哥好了。”他故意挺了挺肚子,不料一颗纽扣“崩”地弹飞,在大理石地面滚出老远。 霞姐笑得直不起腰:“对对,您还年轻呢,注意点脚下,别闪了老腰。” 几人说笑间,已到了酒店门口。 霞姐轻轻按了按温羽凡的后背,指尖隔着布料触到突起的脊椎骨——这些日子他瘦得可怕,肩胛骨硌得她掌心发疼。 “进去。”她望着旋转门内晃动的水晶灯,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温羽凡挺直脊梁,西装肩线绷成锋利的刃:“那就瞧瞧,这镀金笼子里关着什么妖魔鬼怪。” 然而,刚迈步踏上酒店大门的台阶,就有身穿黑色笔挺西服的保安伸手拦住了他们:“几位,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请帖。” 这样的拦阻,本就在意料之中,所以几人并不介意,纷纷配合地拿出了自己的请帖。 “他没请帖,不过是和我一起的。我应该能带一个人?”温羽凡递出请帖时,还特意指了指缩在身后的金满仓。 保安面无表情接过卡片,指尖翻开的瞬间,瞳孔骤然缩紧。 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在温羽凡领带上凝住,忽然将请帖拍回:“伪造的请帖也敢往这儿送?滚。” 金满仓的啤酒肚瞬间绷直:“你说啥?老子这请帖怎么就成假的了!” “老金!”霞姐按住他扬起的拳头,转而对保安展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您看这钢印、暗纹都是武道协会制式……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保安冷笑一声,指尖划过请帖边缘:“真请帖龙纹第七片鳞会反光,你们这……”他猛地捏皱卡片,“连荧光油墨色号都不对。” 周围宾客的目光如针尖般刺来,鄙夷的议论声混着夜风钻进耳朵: “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想混进高档的聚合。” “就他们那身衣服,看着就不像有身份的。” “真是笑死人了。” 李玲珑忽然拽住温羽凡袖口,压低声音急道:“师傅,我们的请帖是从门缝捡的!难道有人故意……” “嘘。”温羽凡盯着保安胸牌上的“张”姓铭牌,“看来,这就是想给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来人一个下马威。” 他想起周良说过的“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指尖悄悄按住霞姐颤抖的手背。他知道,此刻若动手,正中对方下怀。 他笑着后退半步,示意众人转身:“既然不让进,我们离开便是。我们走。” 金满仓的花衬衫被冷汗浸透,牙齿却咬得咯咯响:“凡哥,这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刚刚转身…… “想走?”张姓保安打了个响指,阴影里闪出四名壮汉,“你们以为伪造武道协会的请帖是这么简单能收场的,按规矩要打断手脚。” 几人闻言脸色全都阴沉了下来。 霞姐本就是火爆脾气,最近因为家里变故收敛了很多,但此时便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当场爆发:“龟儿子!当老娘是吃素的?”她瞳孔骤缩,云龙腿法已随骂声出鞘。 温羽凡身形动得比念头更快。 他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张姓保安身前,霞姐的皮革鞋底结结实实踹在了他心的口,发出一声闷响。 霞姐虽然恼怒,但这一脚自然也没用全力,加上温羽凡修为也比霞姐高,所以他只是身形微晃,并没有受伤。 然而霞姐踢到温羽凡,心中还是不免心痛:“凡哥!” “没事。”温羽凡压低声音,手臂如铁闸般将众人往台阶下带,“对方就等着激咱们动手。” 而张姓保安虽然言语凶狠,但之后却并没有真的叫人攻击温羽凡几人,眼底的失望几乎凝成实质:“算你们识相。下次再敢……” “张队!”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杂音,“副会长有请,放他们进来。” 所有人不禁一愣。 张姓保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盯着温羽凡的目光像要剜下块肉:“算你们走狗屎运,进去。” 李玲珑心有余悸:“师傅,这明显是圈套啊!咱们还进去?” 金满仓此时也没了吃国宴的心情:“要我说还是别了,我怕进去出不来啊。” 霞姐却将羊绒大衣往臂弯里一夹,目光灼灼地望着温羽凡:“我听凡哥的。” 温羽凡掸了掸胸口霞姐留下的脚印,微微一笑:“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见识一下。我倒想看看,他们还准备了什么节目欢迎我们。” 在张姓保安几乎要将人刺穿的狠毒目光里,在门口宾客交头接耳的诧异注视下。 温羽凡挺直脊背,率先踏上那铺着猩红地毯的台阶。 霞姐紧随其后,高跟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比心跳更急。 李玲珑攥着租来的小礼服裙摆,指尖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指甲却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子。 金满仓将花衬衫下摆狠狠塞进裤腰,肚皮上的肥肉仍在发抖,索性扯松领带。 旋转门如巨兽之口缓缓张开,门内飘来的香氛混着门外的夜风,在四人之间划出冷热分明的界限。 跨过门槛的刹那,迎宾侍者的职业化微笑骤然僵住:他刚刚明明看到,这些人方才被保安拦在门外。 “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哪个角落飘来一声嗤笑,尾音还带着香槟气泡般的轻佻。 温羽凡脚步未停,转身时却让整座大厅的窃语骤然消音。 他的目光扫过镀金廊柱间的水晶灯,扫过宾客们胸前明灭的钻石胸针,最终落在说话者脸上。 那是个穿高定西装的青年,袖口露出的翡翠手链价值不菲,此刻却在他的注视下,喉结滚动着往后退了半步。 迎宾侍者猛地回神,笑容比刚才更显殷勤:“武道协会聚会在四楼宴会厅,电梯与楼梯均可抵达。” “我喜欢走楼梯。”温羽凡淡然一笑。电梯狭窄,容易被偷袭,另一方面,走楼梯也可以更好地观察周围环境。 “那么四位贵宾,这边请。”迎宾侍者为四人让开了道路。 四人踏上楼梯的瞬间,霞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高跟鞋的脆响,在空旷的楼梯间荡出回音。 二楼转角的壁灯下,《猛虎下山图》的兽眸仿佛随着他们的脚步转动,墨色瞳孔里凝着冷冽的杀意。 温羽凡拾阶而上,指尖抚过楼梯扶手的雕花。木质纹理间暗藏的几道剑痕细如发丝,也不知道是哪位高手?何时?留下的杰作。 三楼楼梯口,两个穿唐装的武者正在交谈。 他们看见温羽凡时骤然闭口,瞳孔里闪过惊疑。 温羽凡不以为意继续上楼,仿佛路过的不是江湖高手,而是菜市场遇到的寻常顾客。 四楼宴会厅的雕花木门已在眼前。 门内飘出的古琴声突然转急,混着杯盏轻碰声,在门缝里织成密网。 第144章 宴无好宴 宴会厅门口的两名侍者见四人驻足,立刻垂首躬身,掌心按在鎏金门把上缓缓推开了大门。 雕花木门洞开的刹那,一股裹挟着檀木熏香、陈年茅台与女士香水的热浪扑面而来,混着鼎沸的人声,如潮水般兜头浇下。 温羽凡踏入门槛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芒在瞳孔里碎成金粉。 厅内至少聚集了三百人,男宾们身着定制西装或织锦唐装,袖扣与领针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女宾们曳地裙摆扫过波斯地毯,颈间南洋珍珠与腕间翡翠镯子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古琴声从宴会厅二层回廊潺潺飘来,弹的是《醉渔唱晚》,却在勾挑之间暗藏《将军令》的急促节奏! 那指尖拨弄琴弦的力道,竟比寻常武者握剑更具穿透力。 温羽凡抬眼望向二楼,琴台之上,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正俯身拨弦。 那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偏偏生了一双总是似睁非睁的眯眯眼,袖口处北斗七星的暗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正是武道协会副会长——“琴魔”陈墨。 众人皆知,此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坊间传闻是早年与人比剑时被斩断。如今他断指上戴着精钢打造的指套,每一次拨弦,都似有一道剑气暗藏其中,让人不敢轻视。 “那不是温羽凡吗?” “那个瘟神?” “他还真敢来!” “嘘,小声点,听说这人杀人不眨眼。”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如游蛇般在席间游走,温羽凡却恍若未闻。 他径直走向铺着雪纺桌布的自助餐桌,指尖掠过银质餐具时带起细微的风:“老金,赶紧的,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愣着干什么。” 说话间,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圆桌间穿梭的侍者,发现每个人后腰都别着黑色对讲机,袖口挽起处露出淡青色纹身,形如断剑交叉,正是武道协会的标记。 金满仓早按捺不住,抄起雕花餐盘就往龙虾塔方向冲,花衬衫下摆从裤腰滑出半截,露出雪白的肚皮:“既然来了,要吃就吃贵的。” 他夹起一只波士顿大龙虾,钳子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忽然瞥见邻桌西装男嫌弃的眼神,故意大声唧嘴:“这虾也就是肉比较多,真论味道,还不如小龙虾呢!” 李玲珑和霞姐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跟着两个男人瞎胡闹。 李玲珑端着香槟杯倚在雕花立柱旁,看着两个男人不顾形象大吃特吃,在一边直乐。 霞姐站在她身侧,香槟杯端得笔直,另一只手却将手包捏出褶皱,指甲深深掐进软皮里,掌心全是冷汗。 古琴声忽然转急,陈墨指尖扫过琴弦,发出一声裂帛之音。 宴会厅中央的水晶灯突然熄灭,宴会厅陷入短暂的黑暗,唯有数十道冷光从各处迸发。那是藏在袖中的匕首、软剑,是发间机关暗器的寒芒,在幽暗中织成杀意之网。 温羽凡瞳孔骤缩,却见众人忽然举杯,玻璃酒杯在灯下晃出虚伪的光。 “欢迎各位来到武道协会夜宴。”陈墨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断指在琴弦上敲出节奏,“今日既为宴客,亦是验刀。若有哪位觉得自己手中兵器够利,不妨……”他忽然抬眼,目光穿过人群盯在温羽凡身上,“试试这道金陵盐水鸭。” 席间爆发出哄笑。 有人将整盘鸭子推到温羽凡面前:“听闻温先生剑法不凡,今日不妨露两手?” 温羽凡知道这又是一场试探,也有可能是一场奚落。习武之人的刀,拿来切菜,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亵渎。 温羽凡却泰然自若地勾起唇角:“好啊。” 他指尖轻弹,餐桌上的不锈钢餐刀应声腾起,在众人惊呼声中划出一道银弧。 刀光比陈墨加急的琴音更快,未及看清刀锋轨迹,鸭肉已与骨头分离,鸭骨更是碎成十二片薄如蝉翼的骨片,每一片都透着水晶灯的冷光,如棋子般稳稳落在瓷盘里,竟未惊散表面凝着的油花。 全场呼吸一滞,唯有陈墨悬在琴弦上的断指微微发颤,钢指套与丝弦摩擦出细不可闻的锐响。 远处不知谁的餐具坠地,在死寂中激起一声脆响。 温羽凡用餐巾擦了擦手,目光扫过席间发白的脸色,对呆立的侍者淡笑道:“劳驾将这道菜分给诸位品鉴,看看这鸭子是否合各位上宾的胃口。” 侍者推着餐车退入人群时,瓷盘里的鸭骨片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排无声的警告。 金满仓这才猛地拍桌大笑,花衬衫下的肚皮跟着颤了颤:“凡哥这刀工,要是去开餐馆,准保米其林三星!” 古琴声再次响起,这次弹的是《凤求凰》,却在泛音处藏着《十面埋伏》的杀机。 温羽凡望向陈墨,后者正用断指拨弄琴弦,目光灼灼。 温羽凡忽然察觉左侧气流异动,抬眼时正见持红酒托盘的侍者踉跄着撞来,深紫色酒液如扇形飞溅而出。 他本能要旋身避开,却在余光中瞥见斜刺里寒光一闪——有人藏在宾客身后,袖中短刀正借势递出,刀刃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温羽凡心头一紧,立即警惕刀光,并未在意那些泼洒而来的红酒。 然而,刀锋并未到来,只是那红酒如期泼上衬衫,在胸前洇开暗紫色的污渍。 “幼稚!”温羽凡抬眼望向二楼回廊,陈墨正用断指拨弄琴弦,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侍者浑身发抖,手忙脚乱地递上毛巾,不住躬身赔礼道歉:“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温羽凡按住他发抖的手臂,指尖在对方腕间脉门轻压半分。那里果然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痕迹。他轻笑松开手:“好了,没事,你忙你的。” 霞姐快步近前,从侍者手中接过毛巾,指尖轻捻间已覆上温羽凡肩头。 她垂眸替他擦拭胸前酒渍,指尖在缎面衬衫上洇开半透明的水痕,唇角噙着抹狡黠笑意:“凡哥,你说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啊。” 温羽凡想起当日在酒,霞姐也是用这样的力道替他擦去颈间酒液,不禁哑然失笑:“你啊,别再占我便宜了。” 霞姐眼尾微挑,沾着酒液的毛巾在他胸前画了个圈:“你的人都是我的,擦个酒也算占便宜?” 温羽凡心中稍稍欣慰,自从周家灭门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般样子的霞姐了。 水晶吊灯的碎光落进她眼底,将眸光切成闪烁的星点。 远处传来金满仓的喧哗,却像隔了层毛玻璃,模糊成宴会上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然而那声线却陡然拔高,带着破锣般的沙哑:“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连根针都没碰过!” 另有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刺破空气:“就是你,在场的宾客都是非富则贵,就你像菜市场杀猪的!不是你还有谁!” 金满仓的地中海发型下青筋暴起,花衬衫纽扣险些被怒火崩飞:“胡说八道。你这肥婆血口喷人!” 温羽凡脸色骤变,指尖扣住霞姐手腕:“老金好像出事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霞姐眼底掠过担忧,高跟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节奏:“快!” 两人推开人群时,正见李玲珑叉腰护着金满仓,马尾辫因激动甩地乱飞:“搜身可以,但你们是警察吗?凭什么权利搜身!” 对面的中年贵妇捂着香奈儿手袋,三层下巴抖得像果冻:“就凭我这镯子价值三百万!” 李玲珑梗着脖子挡在金满仓身前:“屁,就算三千万你们也别想搜老金的身。” 贵妇脸上横肉一抖,冲身后保镖怒吼:“那就由不得你们了。给我扒了他的衣服!” 两名铁塔般的保镖刚跨出半步,却在看见温羽凡沉下来的脸色时,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霞姐拽住李玲珑后领将其拉到身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肥婆说老金偷了她的翡翠镯子!”李玲珑气得直跺脚,“但老金压根没靠近过她!” 金满仓趁机蹭到温羽凡身边,花衬衫后背洇出的汗渍形状诡异,声音抖得像筛糠:“大哥你可来了!这肥婆非说我偷了她镯子,天地良心啊!” 然后他悄悄靠近温羽凡的耳边,尽量压低声音:“问题是我左边口袋里,真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啊!” 温羽凡瞳孔微缩:“看来,这又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局。” 金满仓焦急道:“大哥,怎么办啊?” 温羽凡伸手隔着衣服抓住金满仓外套左边口袋内的物件,只是片刻后,便微微一笑:“没事,就让他们搜身。” “啊?”金满仓瞪圆了眼睛,地中海发型下的肥肉都在发颤,“凡哥你疯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羽凡却已上前半步,手掌按在正在与贵妇争吵的霞姐和李玲珑肩头:“你们两别急,没事的,不用吵。她想搜身,就让她搜。” “但是……”李玲珑心中不解。 “让开,玲珑。”霞姐拽住还在争辩的李玲珑,她对温羽凡的决定总是无条件地支持。 温羽凡胸有成竹道:“没事,信我。” “好,听师傅的。”李玲珑也只好退了开来。 中年贵妇发出得胜的冷笑,冲保镖甩了甩镶钻手袋:“给我搜!仔细搜!” 两名保镖铁塔般逼近,金满仓闭眼惊呼:“完犊子!老子一世英名要毁在一只镯子上了!” 然而,片刻后,两名保镖却转头对着中年贵妇无奈地摇头。 中年贵妇的笑容僵在脸上,三层下巴抖得像即将融化的果冻:“不可能……你、你藏哪儿去了?” 金满仓见状腰杆一挺,顿时有了底气:“怎么?给你们搜啊,倒是再搜啊!” 他猛地将左右口袋兜底翻出,左边口袋轰然落下一捧翠绿粉末,那色泽浓而不艳,正是翡翠特有的“帝王绿”。 席间懂行的宾客倒抽冷气:这分明是有人用内劲震碎了那翡翠镯子!而能将硬度极高的玉石碾成齑粉而不伤及衣物,甚至不发出声响,那是何其高明的手段。 中年贵妇脸色骤变,肥肉堆里渗出冷汗:“你……你使诈!哼!我们走!”说罢便想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逃离。 然而,就在这时,温羽凡冷冷地叫住了她:“等一下,就这么走了吗?” 中年贵妇脸上的肥肉不住地抽搐,强撑着狠厉之色回头:“你想怎么样?” 温羽凡语气淡然:“不怎样,但你至少得跟我这兄弟道个歉。” 中年贵妇怒目圆睁:“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想让我给你们这群乡巴佬道歉。” 温羽凡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眼底掠过一丝寒芒:“我管你是谁?” 刹那间,一股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森冷杀气,如泰山压顶般向中年贵妇笼罩而去。她只觉得,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眼前这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取她性命。 中年贵妇顿时手脚冰凉,浑身剧烈颤抖,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我……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温羽凡目光冷淡:“不是跟我道歉。” “是是是。”中年贵妇忙不迭地转向金满仓,满脸讨好,“我错了,请这位大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金满仓见状,哈哈大笑:“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了。” “滚。”温羽凡挥手示意,同时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杀气。 中年贵妇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带着手下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第145章 品茶 中年贵妇一行人虽仓惶离去,但温羽凡心里清楚,她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罢了,而那躲在幕后执棋的人,早已昭然若揭。 他面色沉郁,抬眼望向二楼正在抚琴的陈墨,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陈副会长,你的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便是,别在我朋友身上耍心眼。” 陈墨双手轻轻按在琴面上,悠扬的琴声瞬间戛然而止。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冲温羽凡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先生可愿意单独上二楼包间一叙?” “怕你不成。”温羽凡说着,便径直走向一旁通往二楼的雕花木梯。 霞姐连忙跟上,语气里满是担忧:“凡哥,陈墨名声在外,听说实力不输岑玉堂,你一个人上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温羽凡却淡笑着摇了摇头:“你没发现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这宴会厅里,内劲武者足有二三十人,若真想动手,随便派两个出来就能把我们制住。” 霞姐仍是满脸疑虑:“可刚才那些……” 温羽凡踏上阶梯,脚步沉稳:“不过是些幼稚的试探罢了。” 这时,李玲珑快步走过来,急切地说:“师傅,我们陪你一起上去。” 金满仓也连忙附和:“是啊,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温羽凡却摆了摆手:“人家只请了我一人,带你们上去岂不显得失礼?你们就安心在这儿等着……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便踏上最后几级台阶。 陈墨负手立于一间敞开门扉的包间前,静候温羽凡的到来,待其走近时淡声开口:“温先生,请。” 温羽凡神态自若,大步跨过门槛,踏入包间之内。 陈墨随即跟进,指尖轻扣,将雕花木门缓缓合上。 这一层的包间皆以“梅兰竹菊”命名,温羽凡踏入的“惜竹”包间内,目之所及尽是竹元素的雅致装潢。 墙上挂着以竹为题的水墨画,隔断处的屏风似有竹影晃动,案几上摆着青瓷竹节笔筒,连窗棂雕刻的纹路都暗合竹节形态,空气中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松烟墨香与清竹气息。 竹帘忽然无风自动,露出西侧墙上的浮雕,正是“竹林七贤”曲水流觞图。 七贤或坐或卧,于茂林修竹间箕踞而饮,衣袂翻飞处似有酒香扑鼻,连溪中漂动的漆木酒杯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温先生,请坐。”陈墨来到一旁会客厅的茶桌后坐定,并示意温羽凡就座。 温羽凡拖过竹椅坐下,椅腿与地面摩擦出锐响,目光扫过案上茶具,发现茶盘边缘刻着极细的北斗七星。 陈墨轻执紫砂壶,以沸水洁具、投茶、注水,每一道工序皆如古琴拨弦般舒缓从容。 陶壶置于红泥小火炉上,壶盖与壶身相击发出清越声响,蒸腾的水汽在窗棂竹影间织出一层薄雾。 他垂眸注视着壶中逐渐舒展的茶叶,直到水面泛起细密的蟹眼泡,始终未打破这份静默。 温羽凡背靠竹椅而坐,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椅面扶手。 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轻晃,远处宴客厅的喧嚣声被竹帘滤得模糊,唯有茶炉中炭火星子偶尔爆裂的轻响,在两人之间的沉默里溅起细微的涟漪。 他目光掠过陈墨垂在茶桌下的右手。 陈墨指节分明的指尖正有节奏地摩挲着紫砂壶的壶身,那动作像极了抚弄琴弦前的调弦准备。 两人隔着缭绕的茶烟对峙,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唯有煮沸前的水声渐次清晰,如同倒计时的沙漏。 袅袅轻雾自杯口升腾,将陈年普洱的沉郁茶香揉碎在暖黄灯光里。 当陈墨指尖捏着青花茶盏,将琥珀色茶汤推至温羽凡面前时,终于打破了长达一炷香的沉默:“在下琴艺不过三流,但这烹茶的功夫嘛……”他指尖轻点茶盘边缘的北斗七星纹路,“在这京城倒还算得上入流,便是我们那位会长尝过,也得夸一句‘舌底鸣泉’。” 温羽凡屈指叩了叩桌沿以示谢意,青瓷茶盏在他掌心转了半圈,才轻啜一口。 “确实是好手艺。”他将茶盏搁回原处,盏底与茶盘相击发出清越之音,“陈副会长的茶道如高山流水,琴艺也是绕梁三日的水准。” 陈墨眼尾微挑:“温先生果然不同于那些只知舞刀弄枪的莽夫……便请多饮几杯。” 温羽凡却不再碰那青瓷茶盏,指节叩了叩桌面,面无表情道:“茶喝过了,曲也听完了。陈副会长若有话要说,不妨直接说出来。” 陈墨执壶的手顿在半空,忽而低笑一声,将紫砂壶轻轻搁回炉上。 铜胎茶宠在灯光下投出斑驳阴影,他抬眼时,眸光微沉:“温先生觉得,在下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不知道。”温羽凡指尖敲了敲桌沿的竹节纹路,“但我觉得陈副会长应该很闲……”他瞥了眼墙上“竹林七贤”浮雕,嘴角扬起一抹淡讽,“之前的种种试探,很是无聊啊。” 陈墨对温羽凡明面上的讽刺浑不在意,指尖拨弄着茶宠笑道:“那些不过是恭贺温先生进京的‘接风茶’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却也能让先生知晓……”他忽然压低声音,眸光如淬了冰,“这京城里藏在阴影里的刀刃,可比今日所见的脂粉拳脚,锋利千倍万倍。” “这么说,倒是在下错怪陈副会长的美意了。”温羽凡似笑非笑地转着茶盏,竹椅在他身下发出吱嘎轻响,“只是不知在下何德何能,竟能入了您这‘京城雅客’的眼?” 陈墨忽然放下茶盏,杯底与茶盘相撞发出脆响,眼中锋芒毕露:“温先生在京郊逼退岑玉堂的‘惊鸿一剑’,在下十分想要见识一下。” 话音未落,茶室内的空气骤然一凝。 陈墨垂在桌下的右手已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琴弦。 而温羽凡搭在椅把上的手指也陡然伸直成剑指。 两人之间的气压仿佛被无形的剑锋劈开,墙上“竹林七贤”的浮雕在摇曳灯光中竟透出几分肃杀,仿佛下一秒就要卷入真正的刀光剑影。 然而,不过瞬息,陈墨便敛去周身锋芒,指尖轻叩茶盘淡笑道:“呵呵……温先生无需紧张,今日陈某并非为了领教先生的高招而来。而且这茶香袅袅之地,也终究不是舞刀弄剑的场所。” 温羽凡亦散去指尖凝聚的真气,竹椅在身下轻晃两声:“陈副会长还是有话直说。这一惊一乍的,温某人年纪大了,心脏可受不了。” 陈墨闻言拱手赔笑:“哈哈,那真得请温先生不要见怪了。”之后他忽然正色道明来意,“实不相瞒,今日邀温先生品茶,是想邀您加入我武道协会。” “没兴趣。”不需要半秒,温羽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诶诶诶……”陈墨指尖一抖,茶盏险些翻倒,表情愕然,“这……这么干脆吗?” 他忙执壶续茶,目光灼灼落在温羽凡脸上:“温先生,如果是因为之前多有得罪,陈某再次道歉,甚至可以给予你一些补偿。” 温羽凡指尖摩挲着杯沿摇头:“之前的种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近段时间,在下不打算加入任何势力。” 陈墨忽然压低声音:“温先生,京城水深,并不是有几分武艺在身就行的,若是身后没有人照拂,在这里可是寸步难行。” 温羽凡拱手致谢:“多谢陈副会长好意,在下初来乍到,想先观望些时日。” “哦,做这个打算吗?”陈墨指尖敲了敲茶盘上的北斗纹路,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温先生当知,那些大家氏族,永远不会将外姓人视作心腹,官场之中更是错综复杂。放眼整个京城,唯有我武道协会能让先生这般江湖客舒展拳脚。” 温羽凡却只是将茶盏轻轻一推,盏底与茶盘相击发出清响:“还是容在下再看看。”这自然只是措辞,早有周良的提醒,温羽凡自然不会轻易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陈墨见温羽凡态度坚决,指尖轻叩茶盘,面上仍挂着三分笑影,抬手虚引向雕花木门:“既然如此,那温先生便请自便。” 温羽凡亦不拖泥带水,竹椅向后一推便已起身抱拳:“告辞。”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走向门口。 木门开合间,竹帘掀起又落下,将室内茶香与室外喧嚣隔绝成两个世界。 陈墨望着温羽凡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指尖忽然捏住方才温羽凡用过的茶盏。 他垂眸凝视着盏中未饮的茶汤,忽然低笑一声,将茶盏倒扣在茶盘北斗七星的“天玑”位上,青瓷与金石相击,发出一声清越而冷寂的响。 “棋子永远不会知道,”他起身缓缓而行,对着空荡的竹帘开口,灯光在墙面上投下一道不断晃动的阴影,“棋局之下,棋子根本没有选择。” 话音未落,他指尖忽然拂过墙上“竹林七贤”浮雕,停在阮籍抚琴的那道纹路前:“因为他们连自己正躺在棋盘上都不知道。” 宴会大厅里,自温羽凡上楼后,霞姐、李玲珑和金满仓早已没了进食的兴致,三人在楼梯口来回踱步,神色焦灼地等待着。 见温羽凡安然无恙地走下楼,三人立刻快步围了上去。 “大哥!你可算下来了!”金满仓上下打量着温羽凡,目光在他四肢处打转,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胳膊腿都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 温羽凡笑骂一声:“你小子就不能盼我点好?” 金满仓忙堆起笑脸拍马屁:“大哥是什么人?那可是吉人天相!我就知道您肯定没事!” 霞姐顾不得两人斗嘴,急切插入询问:“凡哥,那陈墨找你到底什么事?” 温羽凡没有隐瞒,直言回答:“没事,就是想邀我加入武道协会。” “师傅答应了吗?”李玲珑眼睛一亮,满脸期待。 温羽凡摇头:“没答应。” “啊?为什么呀?”李玲珑满脸疑惑。 金满仓也跟着垮下脸,语气里透着失望:“是啊,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答应?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在他看来,能有大势力撑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总归能少走些弯路。 温羽凡拍了拍金满仓的肩膀,沉声道:“老金,记住了……这世上从没有的午餐。真要有,那往往是最贵的陷阱。” 金满仓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可咱们今晚不就白吃了一顿……” “就知道吃!”霞姐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他小腿一脚,“凡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废话!” 金满仓痛得直揉腿,却忙不迭点头:“是是是!都听大哥的!您说不加入,咱就不加入!” 温羽凡再次抬手拍了拍金满仓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兄长般的笃定:“好了,等我以后实力强了,少不了让你跟着过好日子。” 金满仓用力点头,肥肉堆里的小眼睛泛着光:“嗯,这个我信。真的信。” “哟,原来老金只信这个呀?”李玲珑在旁轻笑着插话,指尖卷着发尾打转,“其他的敢情你都没信过呗。”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金满仓圆眼一瞪,抬手作势要敲她脑袋,却在触及对方发梢时又讪讪缩回,“连你金叔都敢消遣?要不是看你是温大哥徒弟,我非……” “非什么呀?”李玲珑歪头眨眼,故意把脸凑近。 金满仓突然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训斥:“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这么没大没小的啊!” 惹得旁边霞姐忍不住笑出声。 温羽凡看着这对活宝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吃饱喝足就该撤了。再耗下去,怕是要被人当猴儿看。” “得嘞!”金满仓一拍圆滚滚的肚皮,震得腰间肥肉直颤,“今晚这鲍汁花胶可没少吃,撑得我走路都得扶墙……” 李玲珑与霞姐相视而笑,默契地点了点头,她们本就不是为了杯盘珍馐而来。 “走。”温羽凡目光扫过宴客厅中仍在推杯换盏的宾客,已率先走向宴会厅大门。 金满仓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跟在其后,途经餐桌时忽然又伸手顺走一块枣泥糕。 穿过厚重的雕花木门,四人再次回到了宴会厅入口处,背后的大门在两名侍者的推动下合拢,发出“乓”的闷响,仿佛为这场有惊无险的夜宴碾出最后一道句点。 第146章 闭门谢客 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温羽凡等人所住的地下室门槛几乎被踏破。 穿阿玛尼西装的秘书、着织锦唐装的武者轮番叩响破败的铁门。 有人双手捧着鎏金邀请函躬身递上,烫金落款能震得胡同墙皮簌簌掉落。 有人抬着红木箱笼,掀开竟是和田玉摆件或百年普洱,茶香混着地下室的霉味,竟透出几分荒诞的贵气。 当然,亦有不怀好意者。 某帮派堂主带三车黑衣保镖堵在巷口,皮靴碾过枯叶的沙沙声里,指尖转着泛青的匕首,刀刃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更有世家子弟昂着下巴鼻孔朝天,身后仆从捧着银盘托着烫金请帖,语气轻慢得仿佛施舍:“给你个效忠的机会。” 不过,面对种种相邀,温羽凡皆一一婉拒。 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盒、价值不菲的玉器金条,甚至是镶钻嵌宝的烫金邀请函,皆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温羽凡虽每回拒人时言辞皆客客气气,可那一封封原封不动的请帖、一箱箱原模原样抬回去的重礼,却比当面甩人耳光更叫人下不来台。 那些在京城跺跺脚能震三震的主儿,何曾受过这等软钉子? 鎏金请帖被退回时,某世家老爷当场将羊脂玉茶盏砸在紫檀木案上,碎瓷片飞溅间,满室茶香都染上了腾腾火气。 百年普洱被原箱抬出胡同口时,帮派堂主的匕首在砖墙上刻出半尺深的刀痕,砖屑混着茶气簌簌掉落。 渐渐地,关于这地下室里“不识抬举的外乡人”的传言,顺着胡同口的风钻进了茶馆酒楼: 有人说他是身负血仇的江湖逃犯,靠一手残缺刀法在追杀中苟延残喘; 有人说他只是故作清高,实则在等攀附权贵的最佳时机; 更有人在酒桌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亲眼见过温羽凡手中的剑如何杀人,那剑光寒得能把月亮劈成两半。 这些流言像屋檐下的冰棱,在冬日的京城里越结越长。 温羽凡只是隔着铁门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自然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儿,拒绝本身就是一把出鞘的剑,虽未见血,却早已在暗处树起了无数剑锋。 温羽凡体内乾坤功日夜不停地运转,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精心修炼内功,唯有如此,才能在终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中,护住自己,护住身边的人。 而这般热闹喧嚣并未维系多时。 京城的显贵们大多心气高傲,见温羽凡软硬不吃、始终请不动,便很快意兴阑珊。 年关未至时,那扇斑驳的铁门前已再无车马喧嚣,连胡同口的风都显得格外清寂。 暂且不去揣测那些被驳了颜面的权贵是否会暗藏报复之心,单说温羽凡四人总算得了片刻安宁。 金满仓趴在铁栅栏窗前扒拉着冻得通红的鼻尖,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花:“第三遍了!真没车停巷口了!凡哥,腊肉能下锅了!” 霞姐踩着板凳往门框贴福字,红纸条在她指间抖出声响:“年三十儿去趟菜市场,买条活鱼,我亲自下厨,我们也要有个‘年年有余’。” “别别别!”温羽凡和金满仓异口同声,前者手里的菜刀“当啷”掉在案板上,后者慌忙摆手时碰翻了醋瓶。 他们还记得当日在赵大爷家的那道“七进七出火焰山”,哪敢让霞姐掌勺。 “买鱼是好事!”温羽凡堆起笑脸,“但松鼠鱼讲究刀工,您指导我就行,哪能让您动手?” 金满仓顶着锅盖当盾牌:“是啊,还是凡哥来做。霞姐您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霞姐闻言瞪眼叉腰:“哎呀!你们两个……难得老娘要亲自下厨,你们还敢嫌弃。” 正说话间,蹲在墙角择菜的李玲珑探出头:“怎么了?师娘不是很会做菜吗?之前还说要教我来着。” 金满仓长叹一声,额头抵着冰凉的锅盖边缘:“是啊,你师娘的‘七进七出火焰山’,那可是能让铁锅冒火星的名菜!” “去你的!” 霞姐抬脚踹向金满仓屁股,后者惨叫着连人带锅盖破门而出。 当腊月的雪片扑簌簌落上青瓦时,地下室里终于腾起久违的烟火气。 最终,年夜饭的画风还是歪成了火锅乱炖。 四张被灯火映暖的面孔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木桌正中的不锈钢锅里浮着油花的白菜豆腐炖鱼汤,被地下的电磁炉烘烤得咕嘟作响。 金满仓刚要吐槽卖相,迎上她威胁的目光,立刻改口:“这色泽!这香气!凡哥你输了,霞姐才是厨神!” “马屁精。” 温羽凡笑骂一声端起碗,却在喝汤时愣了愣——咸淡适中,豆腐软嫩,鱼骨刺都炖得酥烂:“嗯!真的不错哦!” 霞姐抱着双臂挑眉:“以为我这段时间白在菜市场混的?” 远处的二踢脚炸响,惊得铁栅栏上的冰棱扑簌簌跌落,在雪地上碎成细小的水晶。 金满仓的酒碗碰在温羽凡杯沿,劣质白酒的香气混着辣油味:“明年咱换个大点的房子!” 温羽凡夹着粉条的筷子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给你换个大别墅怎么样。” “那敢情好!”金满仓故意拖长了调子,肥厚的手掌拍在膝盖上震得汤碗晃悠,“那我要个带游泳池的!” “好,再给你配十个八个嫩模。” 汤勺碰撞声里,霞姐又往温羽凡碗里添了块雪白的鱼腹肉:“凡哥,今天这鱼是真的好,你多吃点补补身子。” “好好好,我自己来。” “快看!有人放孔明灯!”李玲珑忽然扑到铁栅栏前,马尾辫扫过温羽凡盛着白菜汤的碗沿。 四人挤在窄小的窗前,鼻尖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洇成朦胧的暖痕。 一盏暗红的灯影正掠过邻家灰瓦,灯面上的“平安”二字被雪光揉得发虚,却在升至半空时忽然转了方向,朝着墨蓝色的夜空飘去。 四人重回桌边。 温羽凡捞起块炖得酥烂的豆腐。 金满仓的粗嗓门又响起来:“臭丫头!我的鱼丸呢?” “明明是我先夹的!”李玲珑的筷子在菜盆里跟他较劲,瓷勺磕得盆底当当响。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面孔。 温羽凡忽然觉得,这逼仄得转身都要碰着墙的地下室,此刻比任何镶金嵌玉的宴会厅都要暖上三分。 暖在金满仓酒碗底未说完的江湖梦,暖在霞姐围裙上的几片鱼鳞,暖在铁窗外忽明忽暗的孔明灯,更暖在这吵吵闹闹、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气里。 年后的京城春雪尚未化尽,地下室里却已满是破土而出的生机。 大年初二的晨光里,霞姐擦拭墙面时指尖忽然一顿。粗糙的青砖纹路间,竟有细微的气劲如游丝般顺着掌心攀爬。 她望着自己的手,想起年夜饭时金满仓笑她“掌勺比握剑用力”,此刻这双沾着油星的手,竟在烟火气里悄然捅破了武徒九阶的窗户纸。 “凡哥你看!”她指尖轻叩墙面,震得墙皮簌簌掉落,“原来做饭也能练功。” 正月初七,温羽凡如往常一般在地下室盘坐,朝阳爬上铁栅栏的瞬间,体内真气突然如冰河开裂,乾坤功第二重的轰鸣声响彻丹田。 他望着地面因气劲震颤而聚成的细沙剑形,想起除夕夜里孔明灯的红光——原来闭关未必需要崇山峻岭,这十平米的地下室,也能成为刺破青天的剑鞘。 到了二月中旬,金满仓和李玲珑的带货小店终于迎来转机。 两人蹲在地下室里对着手机屏幕直乐。 手机屏幕上,跌打膏药的订单如惊蛰后的昆虫般密集跳动。 金满仓的花衬衫被汗水浸透,却舍不得擦去嘴角的笑意:“四千九百三十七!凡哥,咱能买台带美颜的手机了!” 李玲珑却在深夜将现金分成四份,红纸上歪歪扭扭写着“霞姐买菜钱”“师傅买剑钱”“金叔防脱发”“玲珑压岁钱”,趁众人熟睡时塞进枕头底。 某个春光明媚的周末午后,四人挤在胡同口新开的奶茶店里碰杯庆祝。 金满仓的鼻尖沾着奶盖,正对着落地窗外的街景手舞足蹈:“等咱攒够首付,盘个带明档厨房的店面!霞姐系上围裙往灶台前一站,嘿,绝对比米其林大厨还气派!凡哥就穿个对襟褂子当掌柜,往柜台后一坐,那范儿……” “那我呢?”李玲珑晃着空奶茶杯,睫毛上还沾着珍珠奶茶的甜香。 “你呀,往直播间里一站!”金满仓肥厚的手掌在空气中划出个圆弧,“就举着咱的跌打膏药喊‘家人们谁懂啊’,准保卖断货!” “那你自己呢?”温羽凡笑着搅动冰沙。 “我?”金满仓拍着肚皮笑出褶子,茶褐色的奶茶顺着胡茬往下淌,“自然是运筹帷幄的幕后大老板!每天叼着雪茄……”他将奶茶吸管用粗壮的手指夹住,做了个抽雪茄的姿势,“往太师椅上一靠,指点江山!” “得了,”李玲珑戳破他的牛皮,“你分明是想坐在空调房里吃零食,还能拿最高分红。” “嘘……”金满仓压低声音,肥脸凑近众人,“这叫老板特权!等店开起来,我每天给你们发工资,一人发两斤酱牛肉!” 哄笑声掀翻奶茶店的玻璃屋顶。 第147章 过山车 京城游乐园的过山车缓缓爬升,链条与轨道摩擦出规律的“咔嗒”声,像心跳在金属骨架间震颤。 抵达最高点的刹那,车身悬在半空静止,仿佛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远处的楼宇缩成积木,云朵在湛蓝天空里凝固成奶油状的漩涡。 忽然,车身如断弦之箭垂直坠落,风刃劈开空气,在耳畔发出尖厉的呼啸。 地面的人群迅速放大成模糊的色块,五脏六腑在失重感中仿佛被抛向喉咙。 乘客们的尖叫刺破云层,那是肾上腺素狂飙时最本能的宣泄。 温羽凡神情自若地望着地平线,指尖轻轻摩挲座椅扶手,比起江湖厮杀里刀锋擦着咽喉掠过的冷冽,此刻的俯冲不过是孩童玩闹。 身旁的霞姐却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惊声尖叫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憨。她并非畏惧,只是贪恋这片刻能化作小鸟依人的角色扮演,指尖掐进他肌肉时,还藏着恶作剧般的力道。 后排的李玲珑却笑出了眼泪,每一次翻转都让她发出银铃般的欢呼,发梢被风吹成张扬的弧线。 至于她身旁的金满仓,早已脸色惨白地闭上双眼,肥硕的手掌死死抠住安全杆,指节泛出青白,连往日油光水滑的胡茬都蔫蔫地贴在脸上,只剩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过山车在轨道上画出疯狂的弧线,将恐惧与欢笑一并抛向春日的晴空。 然而,四人这般欢乐而平静的生活并未持续太久。 命运的轨迹恰似过山车陡然攀升又急转直下,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当年三月初。 金满仓的悲呼撞碎了地下室的静谧:“不!怎么会这样?”他肥硕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乱戳,直播间的红点像道渗血的伤口。 李玲珑靠墙缩在折叠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墙皮剥落处那张褪色的明星海报,声音里浸着颓然:“不至于……好不容易才赚了点钱……”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褶皱,仿佛在反复确认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真实。 霞姐攥着湿漉漉的抹布从外面冲进来,蓝布围裙还滴着洗洁精泡沫:“你们俩发什么癔症?” 金满仓的哀嚎里裹着哭腔:“完了,都完了!”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霞姐急得跺脚,抹布水甩在水泥地上洇开暗痕,“人都好好的,怎么就完了?玲珑,你说。” 李玲珑长叹一声,将手机屏幕转向霞姐——页面上“店铺已封禁”的红色提示格外刺目:“咱们的视频带货店被平台封了,说卖的是三无产品,投诉量超标。” 霞姐盯着屏幕眨了眨眼,松了口气:“我当多大事儿呢,封就封了呗,再开一家……” “没那么简单!”金满仓瘫在转椅上,双层下巴的肥肉挤得眼睛只剩细缝,“平台扣了五千押金,还让退一万二的非法所得……说再不处理就起诉咱们……再加上膏药的成本费……我裤衩子都赔光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几近哽咽,指尖神经质地敲打着办公桌上堆积的发货单。 “这……” 地下室里骤然陷入死寂,唯有墙角老旧电风扇的嗡鸣,在凝滞的空气里割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此时,温羽凡走入房间,指尖还沾着初春的寒气。 他瞥见众人颓丧的模样,嘴角仍噙着笑意:“没事,亏了一点小钱而已。我以前跟人合伙做生意的时候,一次还亏过十几万呢。咱们现在虽说不富裕,却也不缺这点钱,别放在心上,继续努力就是了。” 金满仓肥肉堆叠的脸皱成包子,干嚎声里带着鼻涕泡:“可我就是心疼啊!”他拍着大腿,肥肉跟着抖了三抖。 李玲珑蜷在折叠床角落,马尾辫蔫蔫地垂在肩头:“这可是我从出生以来赚的第一笔钱啊,就这么没了!虽说钱不多,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霞姐却突然放下抹布,围裙上的洗洁精泡沫蹭上了手背:“凡哥,你说这是不是某些人对我们出手了呀?” 温羽凡拿过李玲珑的手机看了一眼,略微思索后摇了摇头:“别多想了,这平台的处理合法合规,未必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他瞥了眼李玲珑苍白的脸色,语气放软,“做生意哪有不栽跟头的?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霞姐“嗯”了一声,随即转向金满仓和李玲珑,提高嗓门道:“你们两个,别跟个死鱼一样了啊!这世上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振作起来,咱们重新开始!” 金满仓抱着脑袋往转椅里缩,肚子把桌面顶得离身体足有半拳距离。 李玲珑扯过枕头盖住脸,闷闷的声音从棉絮里透出来:“让我再颓一会儿……就一会儿……” 温羽凡看着这对活宝,笑着摇了摇头:“嗨,你们啊。算了,霞姐别管他们了。小事情,缓两天就过去了。” 然而,命运的齿轮远比过山车的轨道更加陡峭。 还没等金满仓想出新的生财之道,变故已如迅雷般劈碎了地下室的砖墙。 三天后的黄昏,房东刘姐的高跟鞋声敲碎了地下室的寂静。 她将四人聚在一间房间,攥着租约的手指泛白:“几位,对不住了……这几间房子,不能租给你们了。你们十号前必须搬离。” 金满仓正举着热水壶殷勤地给刘姐倒水,闻言手一抖,滚水差点泼在脚背上:“啊!刘姐,你可不能这样啊!离十号就两天了,这么赶,让我们怎么找地方搬啊!” 李玲珑攥紧了卫衣下摆,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刘阿姨,您以前总说我们是最省心的租客……怎么突然……” 霞姐将抹布往水槽里一摔,洗洁精泡沫溅上瓷砖:“刘姐,我们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啊。” 温羽凡靠在折叠桌旁沉默不语,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桌沿,目光沉沉地落在刘姐躲闪的眼神上。 “我知道,我知道……”刘姐避开众人目光,皮鞋尖反复碾着地面的裂缝,“可我也是没法子……”她忽然提高声调,“总之租期到了就搬!”说罢转身欲走,卷发扫过泛着霉斑的墙皮。 霞姐快步上前拽住她手腕,刘姐的银镯子在碰撞中发出清响:“刘姐,麻烦你通融一下啊!” 金满仓和李玲珑也围上来,一人堵着门,一人扒着门框,活像两尊沉甸甸的门神。 “刘阿姨,你可不能赶我们走啊!” “刘姐啊,租金我们可以从来没少给过你啊。” “不是我心狠!”刘姐忽然提高嗓门,钥匙串也不在不经意间脱手落地,“你们惹的人……我这小本生意哪敢得罪?再不走,他们就要举报我私搭违建、偷税漏税……”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对不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温羽凡上前半步,替刘姐捡起掉落的钥匙串:“是我们连累刘姐了。刘姐放心,我们今晚就搬,不会耽误您。” 刘姐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她忽然从包里掏出叠钞票塞给温羽凡:“这是一个月租金……算我赔罪。” “您留着。”温羽凡推开她的手。 四人目送刘姐的背影消失。 金满仓忽然蹲在地上,肥硕的手掌捂住脸:“大哥,咱们真要睡桥洞啊?” 温羽凡倚着门框轻笑,指尖拨弄着袖口磨损的线头:“我们练武的人,寒暑不侵。至于你……”他瞥了眼胖子圆滚滚的肚皮,“这身膘比棉大衣还抗冻,怕什么?” 金满仓长叹一声:“都这时候了,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行了,别瘫在地上演苦情戏了。”霞姐一把拎起李玲珑的胳膊,“凡哥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玲珑,走!先收拾东西。” 李玲珑趿拉着拖鞋跟在后面,盯着墙角积灰的电饭锅发愁:“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这些破碗还要带吗?卖废品都不值俩钱,搬着怪沉的。” 霞姐从床底拖出个蛇皮袋:“连锅都带上,说不定马上就用得上了。” …… 四人本就没多少家当,不消片刻便收拾停当。 不过从地下室出来时,仍是每人肩上扛着几个鼓囊囊的蛇皮袋。尤其是过冬的棉被,叠得再整齐也是一个庞大的四方块,像几座移动的小山丘。 出来之后,他们先是找了几家旅馆准备先住几晚,但无一例外,这些旅馆一看他们的身份证,便全都不予接待,就算金满仓表示要加钱都不行。 “走,去桥洞。”温羽凡将行李卷往肩头一甩,帆布带擦过脖颈发出粗粝的响。他说得霸气,脚下却踩过坑洼的水泥地,深一脚浅一脚的,显得有几分狼狈。 所谓“桥洞”,不过是环城高架下一处凹进去的水泥台,连挡风的墙都没有,雨天还会漏进半截积水。 李玲珑缩着脖子跟在后面,羽绒服拉链拉得老高:“师傅,我们真要在那地方过夜啊?”她的运动鞋踩过积水潭,溅起的泥点甩上裤脚。 温羽凡转身,抬手轻拂她的头顶:“你啊,虽然是内劲武者了,但实际实力还不如一些厉害的武徒,归根结底就是欠缺一些磨砺,这下正好,让你在大自然之中好好打磨打磨。” 霞姐闻言瞪了他一眼,伸手将李玲珑拉到自己身边,用围巾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嘛。” 她的羊绒手套擦过小姑娘冻红的鼻尖,忽然扭头冲金满仓一笑,眼尾的细纹盛着狡黠:“老金,你不是有‘移动棉大衣’吗?今晚就靠你给小玲珑挡风了。” “得,我这二百斤肉算是派上用场了……”金满仓苦着脸应下,肥厚的手掌抹过额角的汗。 他晃了晃肩头的铁锅,锅沿碰撞着药材袋发出哗哗响。 虽说已是初春时节,但背着几十斤的行李爬坡还是让金满仓喘得像台破风箱,花衬衫早被汗水浸透。 第148章 桥洞与流浪汉 四人穿过夜宵摊飘来的油烟,拐上高架桥辅路时,远远望见桥洞下有团暗红的火光。 金满仓突然指着前方喊:“我去!咱们的‘总统套房’被占了!” 只见水泥台角落缩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的流浪汉,灰白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他身旁的铁皮桶里跳动着暗红火星,更有一堆纸箱堆成一面漏风的“城墙”。 温羽凡却径直走过去,从行李卷里抽出条洗得发白的旧棉被,轻轻丢在流浪汉脚边:“大爷,今晚借个地儿歇脚。” 流浪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烟雾里眯成缝,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三颗的牙床:“哎呦,你们几个看起来干干净净、身强体壮,怎么也沦落到这里来了?” 温羽凡蹲下身拨弄铁皮桶里的碎木片,火星溅在他手背上又倏地熄灭:“世事难料啊。” 流浪汉往棉衣领子里缩了缩,露出喉结上的皱纹:“随便找地方,这地儿宽敞。我一要饭的,还能赶你们走咋的?” “谢了大爷。”温羽凡转身对同伴抬了抬下巴,“霞姐,找块干爽地儿铺被子。老金,把锅搬过来,借这火煮碗面。” “得嘞!”金满仓掀开行李袋,露出那口跟着他们闯过地下室的铁锅,“今儿给大伙露一手桥洞版‘豪华泡面’!”他故意拖长语调,肥硕的手掌在铁皮桶上方虚晃,“看好了,这叫‘火中取栗’!” 霞姐已经领着李玲珑在纸箱堆旁蹲下,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这儿有块干水泥!玲珑,我一会先找大爷借点纸板铺在这儿,你再把棉被铺上。” 她又从蛇皮袋里翻出块干净抹布:“来,先擦了灰再铺,就算睡桥洞,也得有点讲究!” 流浪汉看着这伙人忙忙叨叨地支起“灶台”,铁皮桶里的面汤咕嘟咕嘟冒泡,牛肉酱的香气裹着热气漫过来。 他用袖口抹了把嘴,对温羽凡笑道:“小伙子,你们这架势,不像落难的,倒像来野营的。” 温羽凡笑而不语,盛了碗面却没往自己嘴边送,而是连着筷子递到流浪汉面前:“大爷,我们借您的宝地。这一碗,您先请。” 流浪汉愣住了,布满裂口的手掌悬在半空,仿佛不敢相信这碗热汤真的属于自己。桥洞下的风卷起他乱草般的头发,却吹不凉碗里腾起的热气。 他终于接过碗时,指尖在碗沿印出几道灰黑的指痕,却在吞下面条时忽然呛到——不是被热气烫的,是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哽住了喉咙。 “哎哟……”他抹着眼泪咳嗽,烟灰抖进面汤里,“你们这面……要是再加点辣椒就好了……” 霞姐闻言眼睛一亮,从帆布包里摸出个油纸包:“大爷爱吃辣?巧了!我老家在川南,走到哪儿都得带着这玩意儿。”她捏出两颗皱巴巴的干辣椒,油润的色泽一看便是陈年干货,“他们三个嘴淡,就我好这口。您尝尝?” 流浪汉也不含糊,接过辣椒直接咬了一口。 辛辣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忽然笑出满脸褶子,缺了牙的嘴漏着风:“哎哟……这味儿对了!跟俺们川中老家的二荆条一个德行!”话音未落,却又迅速低了头,面汤的热气重新模糊了眼睛。 金满仓蹲在铁锅旁搅面,肚皮把花衬衫绷得险些爆扣:“大爷,您川南哪儿的?我婆娘她二舅的三姨夫也是川南的!” “婆娘?”流浪汉抬头,目光落在金满仓的肚皮上和地中海上,“你这膘肥体壮的模样,还有婆娘啊?” “嗨!您怎么看不起人呢。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可帅了!”金满仓抗议,随即叹了口气,“可惜啊……婆娘嫌我没出息,跟人跑了……” 流浪汉忽然把辣椒掰成两半,往金满仓面前递了半颗:“不怕,吃个辣椒,脑壳冒汗,就痛快了!” 金满仓看着面前的辣椒直往后躲:“大爷,我这胃溃疡的胃……消受不起啊!您还是自己留着。” 李玲珑却好奇地从霞姐的纸包里拿了根小的干辣椒,咬了一小口,瞬间辣得五官皱成一团,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灌了半瓶:“师娘!您平时吃的居然是这种‘魔鬼辣椒’?” 霞姐笑着抢过辣椒蒂,在手里转得飞快:“这算啥?我们川妹子,个个都能吃辣!”她往流浪汉的碗里又添了勺面,“大爷,您慢慢吃,吃完还有,管够!” 流浪汉捧着碗唏哩呼噜地吃,辣得额头直冒热汗,索性脱了破军大衣搭在纸箱上。 火光映着他泛油光的脸,竟比刚见面时红润了几分。 温羽凡突然对霞姐使了个眼色:“霞姐,我们的水用光了,陪我去便利店买一些。” 霞姐擦了擦手站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李玲珑憋着笑的小表情:“好啊。” 金满仓捧着空碗凑过来:“啊,买个水而已,还用两个人去啊,我一个人去就搞定了。” “老金啊,你这就不懂了。”李玲珑煞有介事地戳了戳胖子的肚皮,“师傅和师娘这是要去过二人世界啊。” 金胖子恍然大悟,肥厚的腮帮子耷拉下来:“哦,这样啊……” 霞姐听了不禁俏脸一红,抬手佯装就要拍李玲珑:“小丫头片子,尽瞎说。”却在指尖触到小姑娘发梢时轻轻揉了揉。 温羽凡却没说什么,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春夜的风裹着槐花香气掠过桥洞,温羽凡走在前面,略显消瘦的身形在路灯下划出细长的影子。 霞姐踩着自己的影子快步追上,目光落在他后颈处新冒出的碎发上——那些细软的发丝被风揉得翘起来,像振翅欲飞的蝶。 她想起,上一次在地下室里举着剪刀为他修头发,已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指尖不由得微微发痒,仿佛还残留着剪刀开合的触感,她轻声道:“一会儿回来,再给凡哥理个发。” 便利店离桥洞尚有一段路程,两人并肩而行,身后桥洞中的火光早已隐没在夜色里,只剩下远处路灯的微光,像撒在天幕上的碎星。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回响。 霞姐心里清楚,买水根本不需要两个人。温羽凡特意叫她出来,必定有其他的事。 看着他始终紧抿的唇角,她既期待又有些忐忑,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几分激动与羞涩主动开口:“凡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 温羽凡微微点头,神情却骤然凝重,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那个流浪汉,不是寻常人。” “啊!”霞姐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难道这人的出现……也是有人设的局?可你刚才还对他那么好!” 温羽凡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不好说啊。看他刚刚吃面的样子,真的是三天饿九顿样子。” 霞姐沉吟片刻,猜测着说:“或许他可能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只是寻常的落魄了呢。” “不可能。”温羽凡断然摇头,“宗师级的武者,举手投足间可翻云覆雨,走到哪里都是一方霸主,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宗、宗师?!”霞姐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尾音都忍不住发颤,目光下意识地往桥洞方向望去,仿佛能透过夜色,看见那个蜷缩在火光中的身影。 温羽凡压低声音提醒霞姐:“一会儿回去,可别声张,若是真惹了那人不高兴,你我可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霞姐闻言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衣角:“要不,我们赶紧换个地方。” 温羽凡眉心微蹙,望着远处路灯在夜色里晕开的暖黄光圈:“现在突然说换地方,岂不是显得有些刻意了。他要突然翻脸怎么办?怎么也得熬过一晚上才行啊。” “不是!要、要熬一整夜?”霞姐喉咙发紧,桥洞下那团暗红火光突然在脑海里变得灼人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腾起烈焰将他们吞噬。 温羽凡瞥了眼她发白的脸色,放缓语气:“这事情你也不用告诉老金和玲珑,我怕他俩藏不住心思。只需叮嘱他们对老前辈客气点就行了。” 霞姐机械性点头,指尖发凉:“好,好。但我现在也很慌啊,凡哥你也不该告诉我的。” 温羽凡驻足转身,路灯的光斜斜切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眸在阴影里却亮得惊人:“放心,虽然不敢肯定,但那老前辈应该不会害我们。”他顿了顿,喉结微动,“就算是故意做局,但一个宗师强者肯纡尊降贵来扮演乞丐,那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夜风卷着槐花掠过他发梢,他忽然抬手拍了拍霞姐肩膀,力道沉得像是要把她骨子里的颤栗拍散:“怕什么,岑天鸿的刀这么恐怖,我们不是也逃出来了?今夜未必会比当日凶险。” 两人拎着矿泉水回到桥洞时,只见流浪汉已裹着棉被蜷缩在纸箱堆成的“床铺”上,肚皮随着鼾声轻轻起伏,铁皮桶里的火星只剩几点暗红余烬。 金满仓正蹲在角落哼着小调收拾餐具,搪瓷盆在他肥硕的手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李玲珑抱着膝盖坐在纸箱上,唇角噙着抹狡黠的笑,见两人走近便晃了晃脚丫:“师傅师娘,这才多久呀,就舍得回来啦?” 霞姐耳尖发烫,伸手在小姑娘腰上掐了把:“再胡咧咧,当心我拿辣椒塞你嘴里。” “哎哟哎哟!师娘饶命!”李玲珑夸张地捂着腰往后躲,“不敢了,我不敢了!” “嘘!”霞姐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嘴,目光慌乱地扫向熟睡的流浪汉,见那团棉被纹丝不动,才敢松开手,“别瞎嚷嚷!别吵醒了老前辈!” 李玲珑眨巴着眼睛,指尖往桥洞外的马路方向戳了戳:“安心啦……这会儿正是晚高峰,卡车轰隆隆的,这都吵不醒他呢……” 温羽凡抬手轻拍霞姐的肩膀,指腹触到她肩胛骨下紧绷的肌肉,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别绷得太紧,不会有事的。” 他目光扫过金满仓和李玲珑,又补了句:“你们也早点休息,今晚我守夜。” 霞姐喉间动了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凡哥,你说他要是……” “不会。”温羽凡截断她的话。 火光映得他瞳孔发亮,唇角却噙着抹孤注一掷的笑:“再说了,真要有事……”他伸手替霞姐拂开落在眼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护着你。” 第149章 剑圣与乞丐 桥洞外的卡车轰鸣声如雷贯耳,几乎要盖过流浪汉的鼾声。 金满仓抱着铁锅摇摇晃晃路过,肥厚的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撞温羽凡的肩膀:“凡哥,守夜这种苦差事交给咱胖子就行,我这一身膘还能给小玲珑挡风呢!” “行了你,这里就你最虚。”温羽凡头也不回地往铁皮桶边走,蹲下身拨弄余烬时,火星溅在他虎口的旧疤上,像朵转瞬即逝的小花,“让你歇着就歇着。” “嘿!”金满仓圆胖的脸涨得通红,腮帮子上的肉直颤,“血口喷人!我金满仓正值壮年,扛两袋大米爬楼梯,气都……” “老金!”霞姐冷不丁瞪他一眼,眼尾的细纹里藏着警告。 胖子立刻缩了缩脖子,肥厚的嘴唇抿成一条缝,却仍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不带喘的……” 金满仓确实累极了,虽说嘴上还在逞强,可刚抱着被子往纸板上一躺,便再也顾不上桥洞下的风是大是小。不出片刻,鼾声便混着远处的车声,在桥洞里响了起来,活像台漏了气的风箱。 李玲珑抱着膝盖坐在纸箱上,望着胖子肚皮起起伏伏的模样,不由得咂舌:“啧啧,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能睡着。” “少废话。”霞姐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棉被,“你也别贫了,赶紧来睡。” “师娘,师傅为什么要守夜啊?”李玲珑嘟囔着钻进棉被,鼻尖冻得通红,“我们这里又没什么值钱东西。这里也不会有人追杀……” “睡你的觉!”霞姐往她身边靠了靠,将半件羽绒服盖在两人肩头。桥洞下的风像把钝刀,顺着纸箱缝隙往里钻,却被她们彼此的体温而抵消。 李玲珑的眼皮渐渐发沉,在将睡未睡之际,看见温羽凡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 温羽凡拨弄铁皮桶里的燃烧物,一下,两下,偶有火星子溅起,洒落在水泥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桥洞下突然泛起细碎的抽噎声,混着夜风卷进他耳中。 他猛地抬头,目光掠过横七竖八的纸箱,落在霞姐和李玲珑蜷着的暗影里。 正好看见霞姐支起半个身子,单薄的脊背在火光下弓成温柔的弧,掌心一下下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动作熟稔得像之前已经反复演练了许多遍。 “这是怎么了?”温羽凡踩着碎木屑走近,靴底碾碎了几点将熄的火星。 霞姐抬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指尖却仍轻轻拭着李玲珑眼角的泪:“别看这丫头整天跟着老金瞎胡闹,实际上……”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每回睡着都会这样。” “爸爸……爸爸……”李玲珑的梦呓裹着哽咽,像团浸了水的棉絮,软塌塌地粘在桥洞水泥墙上。 温羽凡望着蜷缩在睡袋里的小姑娘,喉结微动,叹息声混着桥洞下的风:“哎,也真是难为她了,白天里还总是装出一副乐天的模样。” 他缓缓将视线转向霞姐,目光触到她泛红的眼角:“你也是,心里只怕跟玲珑一样难受……” 霞姐指尖一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低头替李玲珑紧了紧滑下的羽绒服边角,布料摩擦声混着远处卡车的轰鸣:“没事,我挺得住。”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哎……” 这声叹息轻得像夜风,却让两人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温羽凡惊觉回头。 霞姐也脸上露出惊容,身体微微前倾,下意识地想要护住李玲珑。 只见老流浪汉已撑着纸箱坐起,褪色军大衣滑落在臂弯,露出瘦骨嶙峋的肩膀。 温羽凡与霞姐快速对视一眼,慌忙抱拳:“不好意思了,吵醒老前辈了。” 老流浪汉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指节突出如老竹节:“呵呵,没关系,没关系。这桥洞外的车轱辘声能把地皮震得发颤,都吵不醒我,何况你们的悄悄话呢?是老头子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总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 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珠忽然一亮:“不过你这小伙子倒是眼力好,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温羽凡自然不能提起“系统”,更不能说自己能一眼洞穿修为,只得将话头引向对方掌心:“老前辈的手指节棱线分明,像常年握剑磨出来的。” 老流浪汉抬起干枯的手掌,对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掌心纹路深如沟壑:“握剑?”他低笑一声,喉间滚过沙哑的杂音,“如今这手抖得连酒碗都端不稳,倒像是握过几十年西北风。” 温羽凡陪着干笑了两声,然后拱手道:“不知道老前辈怎么称呼,又为什么会待在这桥洞之下?莫非在游戏人间?” 听到温羽凡的话,老流浪先是一愣,继而拍着破旧棉絮大笑起来:“哈哈……游戏人间!哈哈……” 这突兀的笑声惊得金满仓一个激灵坐起,肥肉乱颤:“啊……啊!干啥呢?” 李玲珑也揉着眼睛从睡袋里探出脑袋,发丝乱糟糟地支棱着:“吵死啦……怎么回事嘛?” 老流浪汉见惊醒了众人,忙不迭摆手致歉:“对不住,对不住,老头子这把破嗓子惊着小娃娃们了。” “嗨!”金满仓大大咧咧一挥手,肥肉还在腮帮子上晃悠,“您老随意,我继续睡了。”话音未落,便像块卸力的面口袋般轰然倒向纸板,鼾声再起。 唯有李玲珑没了困意,裹着羽绒服转头盯着老流浪汉,眼睛在暗影里亮晶晶的:“奇怪,这大爷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霞姐立刻轻拍她后背:“嘘,不要多话。” 老流浪汉的笑声渐哑,面上笑意褪尽,只剩眼底一片黯然:“我老头子哪里是在游戏人间啊,不过是被困锁在这京城的一介囚徒罢了。” 温羽凡眉毛轻挑,语带疑惑:“囚徒?您老的修为不凡,是谁这么大本事,将您困在这里?” 老流浪汉扯了扯嘴角,笑纹里凝着苦涩:“除了禁城中的那位,还能有谁?” 温羽凡更加疑惑:“是那一位?但他就算权利再大,也困不住您。” 老流浪汉摆了摆手:“不不,不是这位。在禁城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是京城的守护人,也是华夏的定海神针。” 霞姐猛地攥紧李玲珑的手,喉间逸出低呼:“是那位武尊!” 老流浪汉嘿然一笑,指节敲得桥墩咚咚作响:“除了那老匹夫,还有谁能把我这把老骨头困在这车马喧嚣里?” 温羽凡目光微凝:“但就算是那位手段通天,您要偷偷离开应该也办得到。他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您?” 老流浪汉枯指叩了叩桥洞水泥柱,浑浊眼珠忽然泛起寒星般的微光:“小友可曾听闻‘乾坤锁’?那老匹夫以十八道镇魂钉贯穿我丹田气海,每道钉上都刻着‘困龙咒’……”他撩起袖口,露出腕间淡青色咒印,如蛛网般蔓延至小臂,“纵是当年能劈开泰山的‘惊鸿剑’,如今也斩不断这三寸锁链。” 温羽凡虽然不知道“乾坤锁”为何物,却从“镇魂钉”“困龙咒”的名字里听出森然杀意,望向老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悸:“前辈,您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 “我?”老流浪汉仰头望着桥洞外的残月,眼中似在追忆,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慕容逸尘……曾经的‘天道阁’执剑人,如今的……”他自嘲地扯动嘴角,“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霞姐猛地从纸板上弹起,羽绒服滑落至腰间也浑然不觉:“什么!您是剑圣!” 李玲珑却是没有听过剑圣慕容逸尘的事迹,于是向霞姐投去询问的目光:“剑圣?这名号听起来……很是威风啊。” 霞姐介绍道:“你那时候还小,只怕刚出生。当然我那时候也不大……只记得,那时候常听家里的叔伯提起剑圣前辈……说他独闯‘幽冥窟’,一柄‘青霄剑’斩落过七十二颗魔修头颅……又有说他和那‘云锦阁’的江湖第一美女……” “咳咳!”慕容逸尘猛地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慌乱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补丁,“诶诶……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霞姐这才惊觉失言,慌忙按住李玲珑的肩膀向老人鞠躬,发梢扫过小姑娘冻红的鼻尖:“哦,对不起前辈,我无心的,还请见谅。” 慕容逸尘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罢了罢了!就是那什么江湖第一美女之类的事情,以后可不要再提了啊。” 温羽凡郑重躬身一礼:“原来是前辈就是与那岑天鸿决战于华山之巅的剑圣前辈。晚辈温羽凡,见过前辈。” “嗨,都是虚名罢了,就不用多礼。”慕容逸尘淡然摆手,“现在我就是一个连饱饭都吃不上一口的老乞丐。”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温羽凡心中的疑惑反而如熊熊烈火不可压制:“只是晚辈实在不明白,以前辈当年的江湖地位,又怎么会……” “闭嘴!”慕容逸尘突然暴喝,浑浊的眼睛里腾起怒意,枯枝般的手指攥得棉被簌簌发抖,“有些事情不要瞎打听!” 桥洞外的风卷着碎报纸掠过,老剑圣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像张绷紧的弓,咳出的血沫溅在棉被上,宛如红梅落雪。 “前辈,晚辈并无冒犯之意……”温羽凡慌忙踏前半步,却在触及老人森冷目光时骤然顿住。 慕容逸尘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棉被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猛地一扯棉被,将自己整个蜷缩进布里,像只受惊后躲进壳里的老龟。 他的鼻尖埋在棉被里,声音闷闷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尾音却被突然的咳嗽绞得支离破碎,震得纸箱堆里的旧报纸沙沙作响。 第150章 何去何从 第二天清晨,高架桥的车流声如潮水般漫进桥洞时,温羽凡已蹲在铁皮桶前煮好了面。 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却再没了昨夜牛肉酱的香气。 搪瓷盆里只剩半块硬饼,碎成渣的干辣椒散在盆底,像撒了把无人问津的星火。 金满仓揉着眼睛坐起来,花衬衫皱得像团隔夜的剩面。他盯着铁锅里浮油,忽然嘟囔:“咋连个蛋都没了?” 话一出口便被霞姐瞪了一眼。 胖子缩着脖子忙往李玲珑身后躲。 “吃面。”温羽凡将碗挨个递过去,热气模糊了他眼下的青黑。 依然是水煮方便面,面条在汤里泡得发涨,却没了昨夜的香气。 众人捧着碗默默地吸溜着面,偶尔有筷子碰到碗沿的声响,混着桥洞外车流的轰鸣,显得格外刺耳。 李玲珑偷偷瞥向老剑圣蜷缩的角落,褪色棉被仍蒙着慕容逸尘的头脸,只有偶尔颤动的被角,证明下面裹着个活生生的人。 她忽然想起昨夜看见的咒印,喉间的面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桥洞外,车辆往来如织,轰鸣声似潮水般漫涌而入,却始终冲不散笼罩此间的沉郁。 桥洞下的空气像凝了层冰,哪怕阳光透过桥缝落进来,也化不开这诡异的沉默。 铁锅里的水还在咕嘟着,腾起的热气卷着干辣椒的辛辣,却掩不住角落里传来的微弱咳嗽。 温羽凡端着面碗走到棉被旁,热气在他掌心凝成白雾:“前辈,吃碗面。吃完我们便要离开了。” 棉被里的身子猛然一颤,仿佛被这话惊醒了什么。 慕容逸尘苍老的叹息声先于身影传出,像块浸透雨水的麻布般沉重:“罢了……”他掀开蒙头的被子,银发乱如枯草,眼角的老年斑在晨光里泛着青灰。 瓷碗递到老人瘦骨嶙峋的手中时,温羽凡注意到他腕间咒印在晨光下呈暗紫色,宛如条沉睡的毒蛇。 慕容逸尘刚将筷子探入面汤,却突然停住——面条在沸水里泡得发胀,像极了他被困在此处的三千多个日夜,软塌塌的没了筋骨。 “若我没猜错……”老人的筷子在碗里搅动,搅碎了浮油也搅碎了倒影,“你们这些小崽子被撵到这桥下,可不是巧合。” 他忽然抬眼,浑浊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那群人的算盘打得精着呢,既想折辱我这把老骨头,又要拿我给你们做活教材——瞧瞧,违抗天命的人,最后都得烂在阴沟里。” 温羽凡垂眸望着铁皮桶里跳动的火苗,昨夜老人咳出的血痕还凝在水泥地上,像朵早该凋零的花:“想了一夜,晚辈也猜到几分了。” 慕容逸尘扒拉着面条囫囵吞下,汤水顺着下巴滴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给你们一句忠告,这龙潭虎穴不好待,早走早脱身。” 温羽凡苦笑一声:“不是晚辈不想,可岑天鸿的刀还在京郊候着呢。” 老剑圣的筷子猛地顿在碗里,溅起的面汤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盯着温羽凡眼底的青黑,忽然想起自己二十六岁那年,也是这样站在华山之巅,望着云海翻涌时说了句“天不容我,我便破天”。 如今四十年过去,当年的青霄剑断成三截,困龙咒深种丹田。 慕容逸尘喉头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面汤,浑浊的眼珠望向桥洞外车流碾过的晨光,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缺口:“既入了这局,便如泥牛入海。” 他将空碗重重搁在铁皮桶上,碗底与锈铁相撞发出钝响。 “罢了……”慕容逸尘挥袖抖开军大衣,褪色布料扬起的灰尘里,他腰间若隐若现的剑穗已磨成断缕,“江湖路远,你们好自为之。” 他佝偻着走向桥洞深处,背影与阴影融为一体时,忽然低叹:“若真到了走投无路,那就……”话音未落,便被卡车的轰鸣碾碎在风里。 金满仓晃着圆滚滚的肚子凑过来收碗,花衬衫领口露出半截肥肉:“大哥,那老头最后嘟囔啥呢?风太大我没听清。” 温羽凡望着老剑圣消失的阴影处,铁皮桶里的余烬忽然爆出个火星,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他说……” 桥洞外的卡车恰好碾过减速带,轰鸣声中,温羽凡吐出四个字:“放手一搏!” 金满仓撇了撇嘴,肥厚的腮帮子抖了抖:“切,还以为能有啥锦囊妙计呢。” 温羽凡转身时眼底燃着决意,他踢了踢脚边的铁锅,锈屑簌簌落在晨光里:“收拾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桥洞深处的阴影,“锅碗瓢盆都留下,前辈……用得着。” 霞姐给李玲珑梳马尾的手忽地一顿,眼神中满是惊讶:“凡哥,你是打算……主动趟这趟浑水?” 温羽凡沉沉点头,指腹摩挲着铁皮桶边缘的锈迹:“退路早被截断了,与其像老鼠一样躲在桥洞下,不如亮明旗号杀进去。” 金满仓搓着圆滚滚的肚皮笑出褶子,花衬衫领口的肥肉跟着晃悠:“那大哥,我们接下去是去哪家啊?是送金条的赵家,还是送翡翠的吴家……总不会是金龙帮?” 李玲珑仰头时,马尾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说什么呢金胖子,我师傅怎么会去那种黑道势力,肯定是去武道协会啊。” 温羽凡望着桥洞外的车流,喉结微动:“如今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明面上唯有武道协会还打着‘兼爱非攻’的旗号,平日里也只做些调停江湖纷争的事情,应该还算靠谱。” 话音未落,桥洞左侧阴影里,一道修长身影缓步踱出,靴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轻响。 “武道协会最近是多事之秋,”那人开口,声线清洌如冰泉,“最好别去。” 温羽凡转头,眼底掠过惊喜:“阿良!你总算出现了!” 周良缓步走近:“武道协会会长病重,手下话事人各怀鬼胎。陈墨急于拉拢你,不过是想在夺权路上添枚棋子。” 金满仓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周良:“我说兄弟啊,你能靠谱点吗?上次出现留下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完全不见踪影,你莫不是也是猴子派来的。” 面对金满仓的调侃,周良神情自若,语气平淡地回应:“抱歉,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好跟你们说太多。” 一旁的李玲珑听了,抬脚就朝金满仓踹去:“滚开啦,金胖子。良哥这么帅,怎么可能是坏人。” 说话间,她转身时脸颊微微泛红,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发梢,声音轻柔地说:“良哥你好呀,我叫李玲珑,是温师傅最得意的徒弟~” 周良表情依旧平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你们是谁我都知道,不用自我介绍。” “良哥要不要喝奶茶?我、我知道桥洞外有家店的波霸超 q弹……” “喝什么奶茶!”金满仓揉着被踹的屁股挤了回来,他花衬衫的前襟敞开,露出大片肥肉,肚子一挺,结结实实地把李玲珑顶到了铁皮桶旁边,“正事还没说完呢!” 李玲珑眼尾骤挑,指节捏得咔咔响,咬牙切齿地说:“金胖子!皮痒了是不是!” 金满仓可打不过李玲珑,脖子一缩只能向温羽凡求助:“大哥,你管管你这徒弟啊!” “哎,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闹。”温羽凡抚额无奈苦笑,“霞姐,让这两个家伙消停点。” 霞姐立即上前一步,双手如电,左右开弓捏住两人耳朵:“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李玲珑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挣扎急甩:“师娘!疼疼疼!我错了还不行吗!” 金满仓也大声喊着委屈:“怎么连我也抓啊!哎呀……痛痛痛……” 在霞姐将金满仓和李玲珑带离后,温羽凡才看向周良询问道:“阿良,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还有比武道协会更好的出路吗?” 周良轻轻摇头:“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那……”温羽凡刚要开口,却被周良突然打断。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周良目光沉沉,直入主题。 “找我帮忙?”温羽凡一愣,面露困惑,“我现在这烂摊子,能帮你做什么?” 周良继续道:“我需要你帮忙调查南城的戴家。你们正好能借着投奔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潜入进去。” “戴家?”温羽凡拧眉回忆,却对这个家族毫无印象,“这家族有什么来头?” “戴家在京城原本只是个三流小家族。前家主本是地方官员,后来调任京城为官,才在京城勉强有了立足之地。”周良从口袋里摸出枚皱巴巴的烟盒,抽出根烟却没点燃,“前家主离世后,戴家本应该没落,但是,近十几年戴家却突然崛起,不止攥着金山银山,更是冒出了三名内劲武者。” “内劲武者?”温羽凡瞳孔微缩,“一个三流家族突然冒出这种高手,确实反常。” 他忽然眯起眼,上下打量周良:“我说阿良,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牵扯到这种事?难不成你真吃了‘公家饭’?也是,你以前当过兵……”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我的身份……”周良沉默片刻,将烟塞回了烟盒,“你就当我还在吃那碗‘官家饭’。但戴家的发迹史绝对不对劲。” 温羽凡缓缓转头,目光掠过不远处的霞姐三人:金满仓扒着桥墩偷瞄,花衬衫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白胖肚皮;李玲珑踮着脚往这边张望,马尾辫扫过肩头像只焦躁的小兽;霞姐则抱臂而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场调查如同拆开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飞溅的火星随时可能引燃所有人的命运。 可江湖从来不是供人偏安的桃花源,暗流之下,哪片水域没有暗藏的漩涡? 犹豫片刻后,温羽凡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阿良,我帮你调查。” 第151章 大大方方登门 南城戴家的宅邸坐落于京城五环外的近郊,那片被本地人称作“荒滩”的地界儿。 说是偏僻,实则巧妙,既避开了市中心的眼线,又借着城乡结合部的规划漏洞,圈起大片土地。 三丈高的青砖墙裹着电网,将里头的奢华世界与周边老旧的居民楼硬生生隔开。 墙头爬满经过改良的蔷薇,花刺里嵌着微型摄像头,每隔十米便有红外感应装置闪烁冷光。 金满仓寻到一处堆满废木料的墙角,踩着摇摇晃晃的杂物堆爬上墙头,扒着砖缝往里窥探时,指尖被带刺的花枝划出血痕:“我去!这哪是三流家族的宅院,分明是防贼的总统府!” 墙内景象与墙外的破败形成荒诞对比:修剪得齐整如绿丝绒毯的草坪上,自动喷灌系统在晨光中织出细碎彩虹。 哥特式尖顶洋房与日式枯山水庭院犬牙交错,泳池湛蓝的水面倒映着直升机坪的轮廓,波光粼粼间透着挥金如土的奢靡。 李玲珑挤到金满仓身旁,脚下的废木料因两人重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踮脚望着露台上的遮阳伞:“师傅快看!那泳池边的躺椅上,有人在喝香槟!” 温羽凡足尖轻点,平地跃起扣住墙沿,并顺着李玲珑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名花衬衫中年男子懒洋洋晃着高脚杯,身边环伺着两名穿比基尼的少女。 男人臂弯处纹着狰狞的下山虎,内劲五重的气息若隐若现,手腕上的金表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正是戴家现任家主戴宏昌。 “那人右手虎口有老茧,像常年握刀。”李玲珑眯起眼,目光扫过戴宏昌身侧,“穿粉裙的姑娘腰后别着枪。” “噤声!”她话音未落,温羽凡已一把将她拽下墙头。 墙内忽然传来犬吠,三只杜宾犬顺着围墙内侧的巡逻道狂奔而来,钢爪刮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金满仓吓得肥肉乱颤,慌忙缩头,险些从杂物堆上滚落:“我的娘!这哪是养狗,分明是养了三头吃人的恶狼!” “别偷看了。走,去正门。”温羽凡已经抬腿向前走去,“我们大大方方登门,就说是上门投奔。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任何遮遮掩掩都只会让对方怀疑,不如直接点。” 霞姐无声点头,快步跟上。 李玲珑朝金满仓招手:“金胖子,动作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 金满爬上杂物堆费了好大的力气,现在爬下来,也轻松不了多少,此时正卡在杂物堆里费劲往下爬,急得圆脸通红:“哎!你们等等我啊!这破木头茬子扎屁股!” 一行人绕过围墙转角,戴家正门的雕花铁门已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门柱上的铜狮镇宅兽泛着冷光,门内传来杜宾犬的低吼声,混着泳池方向飘来的爵士乐。 温羽凡指尖叩响铁门的铜环,三声轻响未落,门内便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厚重的铁门缓缓拉开,铰链摩擦声如困兽低吼。 金满仓盯着门板厚度咽了口唾沫:“乖乖,这门都能防 rpg了?” “出息。”李玲珑斜睨他一眼,马尾辫扫过肩侧,“别一惊一乍的,一会儿进去可别这样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给我师傅丢人。” 金满仓也不恼,拍着肚皮坦然承认:“俺老金就是乡下来的,祖辈三代都是贫农,我光荣。” 霞姐制止他们的打闹:“行了,里面来人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两名黑衣保镖如石雕般峙立门廊两侧,袖口翻折处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身,腰间隆起的枪套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门内传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缓步走出一名戴墨镜的短发少女,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比李玲珑藏在背包内的匕首还要亮,修为达内劲二重——正是方才泳池边别枪的粉裙少女。 “温先生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失礼了。”少女向温羽凡深鞠一躬,措辞间带着世家礼仪的刻板工整,语气像精密运转的机械装置般毫无温度,“家主已在厅内恭候,请随我来。” 温羽凡颔首回礼:“有劳姑娘带路。” 四人随短发少女踏入庭院,脚下是拼花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两侧蔷薇花墙开得如火如荼,却掩不住每隔五步便暗藏的红外感应装置。 看似闲雅的花园廊道里,铁艺灯柱内藏着微型监控摄像头,喷泉水池中隐约可见金属网罩的防御设施,连拂面的微风都裹挟着若有似无的警戒气息。 众人穿过三重拱门,终于抵达那座缀满浮雕的乳白色会客厅门前。 刚一进门,便听见一阵爽朗笑声轰然炸开:“哈哈……温先生莅临寒舍,当真是让我戴家蓬荜生辉啊!” 见戴宏昌满面春风地迎上来。 温羽凡自然也不好失礼,忙拱手躬身:“我温羽凡不过是个落魄江湖客,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哪能让戴家主这么客气对待呢。” 戴宏昌却一副熟络姿态,仿佛两人已是多年故交。 才照面便一把攥住温羽凡的手臂往内厅带,掌心的力道裹着热络温度:“温先生这话可折煞我了!京城多少世家大族想请您喝杯茶都求不得呢!走走走……别站在门口客套,咱们去餐厅边吃边聊。” 江湖中人初次相见便肢体接触,十有八九藏着暗中较力的试探。 温羽凡被拽得向前半步时,全身经脉已暗自运转戒备,然而除了对方掌心传来的灼人温度,竟未察觉到半分内劲波动。他暗暗松了口气,任由对方引着前行:“戴家主太过客气了。” 戴宏昌的金表链在日光下晃出刺目光斑:“诶,别叫什么家主,太生分了,我比你虚长个几岁,温先生要不嫌弃,叫我一声戴哥就行。” 温羽凡目光微闪,旋即爽快一笑:“啊?这……那好,那就麻烦戴哥了。” 戴宏昌朗笑出声:“诶,那以后我可就喊你温老弟啦!” 温羽凡含笑回应:“这个当然可以。” 霞姐、金满仓和李玲珑跟在两人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无措,插不上话也不好窃窃私语,只好默默跟随。 说话间,众人已随戴宏昌步入餐厅。 鎏金水晶灯下,长形餐桌铺着雪白羊绒桌布,银质餐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戴宏昌伸手虚引,笑容可掬地将温羽凡让至主宾位:“老弟你坐这儿。” 转而又扬声招呼其余人,肥厚的手掌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你们也不要客气,随便坐,当回自己家一样。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霞姐等人还是有些拘谨,不知道坐哪里好,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此时受到热情招待反而有些不自在。 霞姐指尖轻捏着袖口,目光扫过桌面上摆放的波尔多红酒杯,唇角微抿。 金满仓喉结滚动,盯着餐盘里造型精致的开胃小点,肥硕的手指在桌下悄悄攥紧了裤管。 温羽凡察觉到席间的氛围有些紧绷,便是伸手轻叩身旁空位的雕花椅柄:“霞姐,你坐我旁边。” 霞姐抬头看向温羽凡的双眼,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读到了几分安抚,便轻轻颔首,缓步上前落了座。 金满仓见状,忙不迭拽着李玲珑在末席坐下,屁股下的皮质椅面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尚未坐定,戴宏昌已转头吩咐短发少女:“小柔,去把云华和丝丝叫下来——今日温老弟登门,他们做小辈的哪有不拜见的道理?” 短发少女微微垂首回应:“是,我这就去请少爷和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羽凡忙抬手虚拦:“不用这么麻烦了。” 戴宏昌大笑拍桌,金表磕在水晶杯沿发出清响:“可不是我逼他们来!那两个混小子早就在我耳根子底下念叨‘想见识温先生风采’了。要是知道我没叫他们,怕不是要掀了这屋顶!” 温羽凡听他说得直白,便不再推辞:“哦,既然这样,那就……” “好了,先别管他们了。来!先敬诸位贵客!”戴宏昌举杯过眉,琥珀色的波尔多红酒在杯中晃出涟漪。 众人忙不迭跟着举杯。 戴宏昌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肥厚的手掌拍着餐桌直响:“都别愣着!动筷子动筷子!尝尝这法式鹅肝——厨子是我花大价钱从巴黎丽兹酒店挖来的!” 他夹起一块鹅肝放在温羽凡餐盘里,金表链在水晶灯下晃出刺目光斑:“在我这儿就痛痛快快吃,扭扭捏捏的,当我戴家是龙潭虎穴不成?” 众人虽仍有些放不开,却也难违盛情,刀叉轻响间各自取了食物。 霞姐的银匙碰到碗沿,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她垂眼盯着碗里的松露汤,匙尖在汤面划出几圈涟漪。 李玲珑握着刀叉的指尖泛白,盯着盘中用食用金箔点缀的分子料理,像拆解机关般细细切割成均等的小块。 最显眼的当属金满仓——他直接用叉子叉起一整块五分熟牛排,油花顺着叉齿滴在桌布上,张大嘴咬下时黑椒汁液溅得满脸都是。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真香”,腮帮鼓得像塞了两个核桃,肥厚的手指还不忘去够烤羊排。 惹得李玲珑皱眉递来餐巾:“金胖子,你属猪的?能不能注意点吃相?” 戴宏昌见状,伸手指着金满仓大笑:“哈哈!这兄弟对胃口!吃饭就得这么痛快!像你们这些斯斯文文的,累不累啊?” 第152章 意外添新徒 不久之后,走廊尽头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人未现身,少女清亮的嗓音已穿透雕花木门:“哥你快点,再拖拖拉拉的温先生可就跑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裹着银饰轻响撞进餐厅。 二十出头的少女身着及踝黑色哥特裙,裙撑上的蕾丝花边翻卷如夜蔷薇,颈间十字架项链坠着枚青铜骷髅吊坠,脚蹬的漆皮短靴尖儿还沾着几片草叶。 她冲众人歪头一笑,银灰色挑染的发尾扫过餐盘,美瞳镜片后的瞳孔泛着狡黠的光。 戴宏昌的刀叉“当啷”砸在骨瓷盘上,肥厚的指节敲着桌面:“你怎么说话的。成日里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还有这一身……” “老爸!”戴丝丝直接截断父亲的训斥,漆皮短靴在大理石地面敲出脆响,“我都说过八百遍了,这叫哥特萝莉风!上个月巴黎时装周走秀款!您总说我穿得像闹鬼,可上周我穿着这套去参加酒会,连林氏集团的千金都问我订购呢!” 紧随其后,一名身着烟灰色韩版西装的青年缓步踏入。 青年五官与戴丝丝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骨更挺,眼底多了几分沉郁。他抬手整了整袖口的法式袖扣,语气带着兄长式的无奈:“早让你换身得体的衣服,偏要跟我对着干。” 戴丝丝冲他吐了吐舌头,指尖卷着蕾丝袖口打转:“谁要听你的?上次你选的那条香槟色连衣裙,土得像参加葬礼!” 戴宏昌重重咳嗽一声,肥厚的手掌拍了拍餐桌:“都给我消停点!见过温先生了吗?” 他扯了扯领扣,转向温羽凡时立刻换上笑脸,“我这两个不孝子野惯了,温老弟多见谅……” 温羽凡忙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少男少女本来就是青春活力四射,我那徒弟平日里比这还闹腾呢。” 戴丝丝忽然探身越过餐桌,银灰色发尾扫过温羽凡的波尔多酒杯,黑色美瞳在水晶灯下泛着猫科动物般的狡黠:“你就是温先生?我哥说您是江湖上的传奇人物呢!” 温羽凡淡笑颔首:“是,我就是温羽凡。传奇人物就算不上了。” 戴云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恭谨躬身行礼:“云华见过温先生!听说温先生一人一刀从川南杀到苗地,又从十万大山一路闯到京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温羽凡摇头轻笑,指尖摩挲着酒杯边沿:“哈哈……江湖传言都是有些夸大的。” 此时戴宏昌板着脸训斥这对兄妹道:“好了你们,都在自己位置上坐好,搅得温老弟都没法喝酒了。” 戴云华和戴丝丝虽然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但看到老爹的脸色,也只能先忍下心中的疑问,乖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戴宏昌端起重新斟满的波尔多酒杯,肥硕的指节敲了敲杯壁:“哈哈,老弟,让你见笑了。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温羽凡举杯轻碰,晶亮的酒液在杯壁晃出细碎光影:“戴哥言重了。请。” 酒过三巡,戴宏昌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他夹着雪茄指点江山,从京城四九城的老字号聊到关外的白山黑水,从江湖八门的规矩切口谈到武林泰斗的陈年往事,肥厚的手掌不时拍在温羽凡肩头,金表链在水晶灯下划出刺目的弧线。 温羽凡并不是健谈之人,却也能从寥寥数语中精准接住话头,偶尔抛出一两个江湖掌故,惹得戴宏昌大笑拍桌,震得餐盘里的刀叉轻颤。 戴云华坐姿端正地坐在父亲身侧,指间转着未动过的酒杯,偶尔插言几句道听途说的见闻,但每次开口都会被戴宏昌的声浪盖过。 他望着父亲泛红的酒糟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听着窗外杜宾犬的吠声越来越远,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在戴家,永远不要和你父亲比谁的声音更响。” 至于戴丝丝,很快就对老爹那边的话题失去了兴趣。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端着餐盘坐到李玲珑身侧,银灰色发尾扫过对方肩头:“哎,你就是温先生的徒弟?” 两人年纪相仿,李玲珑望着对方美瞳中晃动的烛火,语气不自觉松快几分:“是啊!我可是师傅最得意的首席大弟子!” 戴丝丝睫毛忽闪,骷髅吊坠在桌布上投下蝶形阴影:“那温先生一定教了你很多厉害功夫?” 李玲珑腰杆一挺:“那是自然!师傅自创的‘云龙七变’,可是手把手全教给我了!” 戴丝丝顿时两眼放光,美甲指尖蹭着李玲珑的手腕直晃:“‘云龙七变’!听着好厉害的样子。能教我吗?” 李玲珑瞥了眼她裙角晃动的铆钉,唇角扬起抹促狭的笑:“你爸难道没教你些看家本事?” “切!”戴丝丝甩着骷髅吊坠发出清脆声响,“我爸的笨功夫,一点都不酷炫。叫什么‘大悲手’,我听着就想哭。” 李玲珑挑眉:“诶,武功好坏哪里能只听名字啊。” 戴丝丝却猛地摇头,银灰色发尾扫过李玲珑的餐盘:“我不管我不管!就冲‘云龙七变’这名字,也比‘大悲手’听起来更像主角技能嘛!” 李玲珑面露难色,指尖揉着餐巾边缘:“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教你啊。你又不是师傅的徒弟。” 戴丝丝猛地拍桌而起,银饰哗啦作响:“对啊,我也拜温先生为师就好了呀。”话音未落,她已踩着漆皮短靴冲向主宾席。 “诶,你……”李玲珑顿时一愣。 此时温羽凡正被戴宏昌勾着肩膀灌酒,琥珀色酒液刚碰到唇角。 突然边上黑影一闪,戴丝丝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裙撑上的蕾丝花边扫起细尘。 她仰起脸时美瞳泛着水光,双手合十的姿势像极了动漫里的拜师场景:“温先生!请收我为徒!我超……级想学‘云龙七变’!” 温羽凡喉头一紧,红酒呛进鼻腔,剧烈咳嗽着放下酒杯。 戴宏昌的雪茄“嗒”掉在桌布上,烫出个焦黑印记:“死丫头!发什么疯?还不快起来!” 戴丝丝充耳不闻,膝盖在地面蹭出细碎声响,仰头望着温羽凡的眼神亮得惊人:“我可以交学费的!”她扯下颈间骷髅吊坠,“这个是中世纪吸血鬼伯爵的陪葬品,黑市上卖三百万呢!” 温羽凡慌忙推回那枚骷髅吊坠:“你……你先等等啊!” 他转头望向戴宏昌,眉峰皱成深川:“老哥,你看这……不妥……” 戴宏昌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方才还带醉意的眼神忽然清明。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出言阻止,但现在仔细一想,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盯着女儿那认真的小脸,忽然拍着大腿朗声大笑:“哈哈……我这疯丫头平时让她练武比杀了她还难。现在倒好了……”他压低声音,雪茄烟雾裹着红酒气息扑来,“不瞒你说,丝丝她娘走得早,这孩子向来叛逆……若能得你点拨一二,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啊……”温羽凡没想到他会同意,不禁有些愕然。 “爸!”戴云华忽然起身,西装纽扣骤然崩紧,“既然妹妹要拜师,我也恳请温先生收录门下。”他单膝点地时,“云华仰慕先生久矣,愿执弟子之礼。” “诶,这……”温羽凡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水晶吊灯的光斑碎在他握着酒杯的指节上,映得青筋格外分明。 他心中犯难,只因自己明面上是来投奔,实则肩负着调查戴家的隐秘任务。 若收了这对兄妹为徒,今后行动必然要顾忌师徒情分。 可若拒绝,又会错失深入戴家内部的绝佳机会。 “温先生,我真的好想学‘云龙七变’啊!”戴丝丝仰头望着他,美瞳里的水晶灯碎光随着睫毛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西装革履的戴云华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脊背挺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剑,袖口的法式袖扣在地面投下冷冽的光斑。 “老弟,”戴宏昌肥厚的手掌拍得温羽凡肩头发疼,雪茄烟雾裹着酒气扑面而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当给老哥个面子!” 温羽凡垂眸盯着杯中晃动的波尔多酒液,喉结滚动数次。 江湖人最忌优柔寡断,何况这枚“师徒”的棋子,或许能成为撕开戴家帷幕的利刃。 “罢了。就收了你们。”他忽然抬头,眼底翻涌的暗潮化作一声叹息,“但丑话说在前头,习武先修心,若敢仗着功夫胡作非为……” 戴丝丝顿时一蹦三尺高,鲸骨裙撑撞得餐盘叮当响:“好耶!” 戴云华郑重叩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弟子拜见师傅。” 李玲珑望着突然多出来的师弟师妹,咬着叉子发愣:“诶,我这是有师弟师妹了?我成大师姐了?” 戴宏昌的笑声震得水晶灯流苏轻晃,他用力拍着温羽凡的肩膀,金表链硌得对方生疼:“哈哈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只有霞姐,低头进餐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 她知道温羽凡重情。 如果戴家没什么问题也就罢了。 若戴家当真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等这位心软的温先生揭开真相时,怕是要连带着剜去半颗心。 第153章 宾至如归 欢迎宴会散场后,戴宏昌指尖轻挥,便将主宅西侧一整座独门独院赠予温羽凡一行人栖居,更着意拨来十名佣人听凭差遣。 入住小院当晚,霞姐来找温羽凡,脸上带着一抹担忧和纠结:“凡哥,这样真的好吗?要不,我们别查了,走。” 温羽凡背负双手站在窗边,长叹一声:“走?能走到何处去?就安心住下,不必刻意追查,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只希望戴家清清白白,没有见不得光的隐秘。” 话音微顿,他忽然压低嗓音:“还有,戴家也未必完全信得过我们,安排过来的这些佣人,也不是寻常之辈,你记得提醒玲珑和老金嘴上把着点门。”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每日,戴云华和戴丝丝都会来到小院跟着温羽凡习武。 每天早上,戴云华都会准时出现在小院的练武场,穿着修身运动服,臂弯里搭着条毛巾。 他练刀时特别认真,手机里循环播放着温羽凡讲解招式的录音,每一个挥刀动作都对着手机摄像头反复回看调整。 温羽凡教他“天刀八法”或“血影九连斩”时,他立刻打开平板记笔记,招式要点、发力技巧甚至呼吸节奏都用不同颜色标得清清楚楚,活像在做项目方案。 戴丝丝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她总是踩着九点的阳光晃进来,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 switch手柄,练不了十分钟就开始摸鱼。 “师傅,我手腕好酸啊!” “玲珑,来比一局《大乱斗》?” 不过别看她表面吊儿郎当,有次温羽凡路过葡萄架,发现她正拿着数位板在平板上画动态分镜。 她居然是把“云龙七变”拆解成了游戏技能动画,每个招式的位移轨迹和攻击范围都标得明明白白。 更绝的是,这姑娘最近拽着李玲珑蹲在院子里搞「武学x游戏」跨界研发。 温羽凡路过时总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玲珑师姐!这个‘云龙第三变’的扇形攻击,要是改成突刺+横扫连招怎么样?” “要不使用重击机制,长按蓄力能触发第二段变招?” 两人抱着 switch边打游戏边比划刀术,讲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活像两个在开发新彩蛋的程序员。 连金满仓路过都忍不住吐槽:“你们这是要给刀法整出个 dlc啊?” 两周下来,戴云华已经能和温羽凡有模有样地对练,甚至用数据分析出了温羽凡挥刀时的习惯,把温羽凡的每一次挥刀动作都转化成了三维数据——发力角度、手腕转速、重心偏移量全被做成了动态图表。 至于戴丝丝「科技树」就点得更加歪得离谱了。 她先是给李玲珑的打造了一柄加装了 led灯光特效的新软剑。 接着又琢磨着给温羽凡打造一把「激光长剑」,说是要“用赛博朋克风格重构传统武学”。 当然,这个提案被温羽凡果断驳回了。 而金满仓这边,彻底开启了梦想中的躺平人生。 戴宏昌压根没因为他是“文弱书生”就另眼相看,反而三天两头拉着他泡雪茄房:“老金啊,这古巴高希霸雪茄,配单一麦芽威士忌才够味!” 转头又让人把车库钥匙全抱来:“随便开!那辆红色法拉利 enzo,当年可是限量 20台的狠货!” 于是金满仓每天的日常堪称奢华版《xx市首富》: 上午在露天泳池边晒日光浴,左手端着戴家私藏的 1945年罗曼尼康帝,右手搂着来学中文的金发碧眼的模特。 下午坐私人直升机去市中心 shoppg,名店柜姐看见他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戴宏昌送的),直接开启 绿色通道。 晚上在戴家私人影院看未上映的好莱坞大片,标配是黑松露爆米花和 82年的拉菲,连擦嘴的餐巾都是爱马仕定制款。 最绝的是戴宏昌还给他配了个生活助理,无论想喝手冲咖啡还是吃凌晨三点的小笼包,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某天金满仓躺在按摩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私人高尔夫球场,忽然理解了刘禅那句“此间乐,不思蜀”。 毕竟谁能拒绝在真皮沙发上敷着海蓝之谜面膜,听着管家汇报“先生,您定制的金箔冰淇淋到了”的日子? 不过偶尔清醒时,他也会摸着肚皮上日渐隆起的救生圈犯嘀咕:戴家这排场,怎么看都像在用糖衣炮弹砸人? 有次他醉醺醺地问霞姐:“你说老戴这么捧我……是不是想把我喂成废人?” 霞姐扫了眼他腕上的百达翡丽(戴宏昌送的),冷笑一声:“你现在连拧瓶盖都要喊佣人,可不就是废人?” 金满仓打了个酒嗝,望着泳池里漂浮的香槟杯,忽然觉得这纸醉金迷的日子,像极了温水里的青蛙,舒服是舒服,可水温是什么时候升起来的呢? 然而他又不想从这醉生梦死的梦中醒来。 金满仓懒洋洋地瘫在泳池边的遮阳伞下,任由金发女佣将冰毛巾敷在额角。 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咧嘴一笑:“青蛙就青蛙,至少这是只住半山别墅、喝罗曼尼康帝的青蛙。” 指尖摩挲着戴宏昌送的百达翡丽表冠,他打了个带香槟气的响嗝:“再说了……”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蓝蓝的天空中掠过的飞机,“能在这糖水里舒服死,总比在江湖里被人砍死强。” 至于温羽凡自己,生活几乎被修炼填满。 每日除了指导徒弟练功,其余时间都闭门不出,专注于内功精进。 眼下他最迫切的便是突破乾坤功的境界。江湖如风雨飘摇的孤舟,他清楚唯有把内力根基扎得更深,才能在波谲云诡中稳住身形,才有资格站到仇人面前讨还血债。 乾坤功的内功心法,随着他起伏的呼吸在经脉间潺潺流动。 三重境的桎梏总在冲关时如鲠在喉,每次运功想要冲击,丹田处都似有一团文火在煨着块生铁,既灼烫又沉钝,正是卡在境界壁垒前的征兆。 关于调查的事情,确实如他所说,打算一切顺其自然。事情不找上门,就暂时搁置一旁。 当霞姐忧心忡忡提及金满仓沉溺享乐时,他也是笑着摆摆手:“没关系,老金跟我一路过来受了不少苦,就让他好好享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语气忽然沉下来:“再说了,真金不怕火炼。若连这点诱惑都扛不住,迟早是要折在更狠的局里。” 时序悄然滑至三月中旬,戴家大宅忽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戴宏昌非但没有避嫌,反而特意着人将温羽凡请至会客厅共迎贵客。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京城武道协会三大话事人之一的财物总管蒋明哲。 此人平日总把“明哲保身”挂在嘴边,面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脸模样,实则在协会里以手段阴鸷、算无遗策着称。 道上混的都知道,这笑面虎的算盘珠子,能把人骨血都榨出响来。 会客厅里,黄花梨茶案上的紫砂壶正吐着热气。 “温老弟快上座!”戴宏昌红光满面地抬手引荐,肥厚的手掌在蒋明哲与温羽凡之间划出一道弧线,“这位是武道协会蒋总管,江湖里响当当的‘玉面阎罗’!” 蒋明哲身着藏青唐装,指尖转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目光扫过温羽凡,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久闻温先生刀法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温羽凡淡然而立,拱手还礼:“蒋总管谬赞了。” 戴宏昌拍了拍温羽凡的肩膀,并挑了一下眉毛:“蒋总管今日可是专门见老弟你来的哦。” 温羽凡脸上流露出疑惑:“哦,见我?” 蒋明哲端起茶盏吹了口热气:“温先生既然入了戴家门墙,那也便是我蒋某人的自己人了。” 温羽凡早听说了戴宏昌和武道协会有些联系,现在才知道,这蒋明哲便是他背后的靠山之一。 他于是再次拱手,姿态放得更低:“原来如此,若是蒋总管以后有什么需要在下出力的,温某必不推辞。” 蒋明哲闻言眼底掠过赞许,笑意更盛:“蒋某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准备,只备了小小薄礼,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说罢,轻拍两下手。 一名随从旋即自门外快步而入,托着一只托盘,恭谨地将其送至温羽凡面前。 托盘上虽覆着猩红绸布,温羽凡目光微凝,只见那红绸下勾勒出长条形的轮廓,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他未作迟疑,指尖轻挑,红绸应手而落。 一柄带鞘的青铜饕餮纹唐刀映入眼帘,刀鞘上错金云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冽光泽,兽面纹雕刻狰狞,尽显古朴威严。 蒋明哲的声音同时传来:“早闻温先生刀法、剑法皆乃上乘。蒋某思虑再三,还是唐刀最适合先生施展。” 温羽凡指腹缓缓抚过鞘上云纹,指尖触到纹路间细腻的凹痕,便知此刀用料、工艺皆属上乘。 而自从将武士刀“血龙牙”还给了黑田,他手上确实也缺一柄趁手的兵器。 然而此刻,他仍不动声色地推辞:“这……温某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蒋明哲抬手虚按,朗声道:“先生不必介怀。此刀虽依唐刀‘横野’形制而铸,却非千年古物,不过是仿古新作罢了。”他目光微沉,落在刀鞘上,“但论锋锐之势,却不输传世古剑。温先生不妨先握在手中,一试便知。” 温羽凡眼底早已泛起灼热之意,此刻不再推拒,掌心稳稳扣住刀柄。指节微旋间,寒光如练乍泄,“横野”脱鞘之声清越似龙吟。 他轻振手腕,刀锋劈开空气时发出低啸,映得他眼中精芒更盛:“当真好刀!” 话音未落,戴宏昌忽然扬声唤道:“来人。” 一名佣人抱来块青灰色大石,石面纹理如怒浪翻卷,体量竟比寻常西瓜还要大上三分。 待石头稳妥搁在客厅大理石之上,戴宏昌抬手虚引:“这是从滇南运来的上好试剑石,老弟不妨以它试刀。” 试剑石可不是寻常的石头,此石产自喀斯特地貌地区,质地致密如铁,寻常刀剑劈砍其上,不过留道白印而已。 温羽凡也不多话,腕间运力旋出半轮刀花,青芒过处风吟骤起。刀光收束刹那,试剑石已无声裂成两半,断口处平滑如镜,连石屑都未溅出一星。 “好刀!”温羽凡抚刀再次赞叹,指腹蹭过刃口时感受到细微震颤,好似能听见千年之前战场杀伐的余韵。 戴宏昌与蒋明哲对视一眼,同声夸赞:“好刀法!” 温羽凡确实很喜欢这刀,所以也不再跟将明哲客套,拱手拜谢道:“多谢蒋总管赠送宝刀。” 蒋明哲朗声大笑:“哈哈……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客套了。以后还需要兄弟用这柄刀,为蒋某人披荆斩棘呢。” 温羽凡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武道协会的会长之争。 他虽然不想过多介入,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先应下:“蒋总管日后若是差遣,温某定当全力以赴。” “哈哈哈,好!好!好!” 蒋明哲话音忽转,目光攸然投向戴宏昌:“老戴啊,我这次来实际上还有另外一桩事。协会开春要办‘南北武学交流会’,场地修缮、器械采买可都是细活……”他拖长语调,玉扳指在茶盏边缘敲出清脆声响,“还要你多帮衬才行啊。” 戴宏昌起身亲自往蒋明哲杯里续茶:“哈哈……蒋总管放心,戴某心里有数。过几天,一千万就会打到您的账户上。” 蒋明哲深感满意:“哈哈,你办事啊,就是让人省心啊!” 第154章 糖衣炮弹 所谓的正事聊完了之后。 戴宏昌抬手示意:“蒋总管,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不如之后我们边喝边聊。” 蒋明哲朗笑起身,藏青唐装下摆在大理石地面上扫出轻响:“好!早听说戴老哥的私藏酒窖有好东西……”而后转头看向温羽凡,“温先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今天咱们可得不醉不归啊。” 温羽凡淡淡一笑,语气谦逊:“稍微能喝一点。” 戴宏昌却笑着指着他拆台:“蒋总管,你可别大意了。我温老弟,可是千杯不醉的。一会儿,您可得悠着点啊。” “哦?”蒋明哲挑眉,眼里泛起一丝兴趣与几分不服输的味道,“那我可得领教领教了。温先生,请。” 温羽凡侧身让路,姿态随意却不失礼貌:“蒋总管先请。” 窗外,暮色渐浓,戴家花园的地灯次第亮起。 蒋明哲揉着太阳穴,藏青唐装领口扯开两道,露出松弛的颈纹:“不行了不行了,到底是五十的人了……”他扶着桌沿起身,羊脂玉扳指“当啷”掉在地上,“温老弟这酒量,简直是行走的酒坛子!蒋某甘拜下风……认输!认输!”说完举手做投降状,还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戴宏昌忙不迭扶住他发颤的胳膊:“老哥醉成这样,哪能让你连夜赶路?不如住下?” 蒋明哲脚步虚浮地晃了晃手:“不了,晚上回去协会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忽然压低嗓音,“实际上是美人有约,嘿嘿……今天就不住了。” 戴宏昌眼神一闪,马上堆出笑:“那好,不过老哥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啊,就让我亲自送您回去。” 蒋明哲拍了拍戴宏昌扶着他的手背:“那好,就有劳老弟了!” 戴宏昌扶着蒋明哲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温羽凡说了句:“温老弟,你也不用送了,管自己先回去休息。” 温羽凡本来也没打算送,拱了拱手:“好的。那小弟就不送蒋总管了。” 蒋明哲摇摇晃晃地摆手,酒后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不用不用,我好着呢。不用送啊,你回去搂你的娘们去。哈哈……”话没说完,脚下一歪,差点撞到门框上。 戴家大宅门前,锃亮的黑色迈巴赫早已停妥,司机戴着白手套拉开后座车门,躬身待命。 戴宏昌扶着“醉醺醺”的蒋明哲坐进真皮座椅,自己跟着蜷进去时,膝盖有意无意顶了下座椅侧边的隐蔽按钮,车内灯光瞬间调暗,防窥玻璃缓缓升合,将外界视线彻底隔绝。 司机关门声轻得像片羽毛落地,转眼已坐进驾驶位,手指在方向盘右侧划了划,车载屏亮起红光:路线已加密。 轿车滑出雕花铁门的瞬间。 原本醉醺醺坐在那里东倒西歪的蒋明哲突然坐直了身体,脸上的醉色也一扫而空,语气冷得像换了个人:“老戴,那个温羽凡,你真觉得能信得过。” 戴宏昌从西装内袋摸出雪茄剪,“咔嗒”一声削开茄帽,火苗在昏暗车厢里跳了两下,将他眼底的精光映得忽明忽暗:“这世上哪有信不信得过的人?有些人喜欢女人,就给他漂亮的女人。有些人喜欢钱,就用成捆的钞票砸他的脸。就连关二爷,不也对赤兔马情有独钟?今日这唐刀,我瞧他眼神就没挪开过。” 蒋明哲手指敲了敲车窗控制键,防弹玻璃外的梧桐树影飞速后掠:“关二爷得了赤兔,可是纵马千里再未回头。” 戴宏昌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氛围灯里凝成青灰色的雾团:“那也无妨。之后,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介入我们的‘生意’。而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就陷进泥潭里拔不出脚了……就算他现在是揣着什么心思,但到那个时候,他也只能跟咱们拴在一条船上。” 蒋明哲闻言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阴鸷:“哈哈……别看我们老戴五大三粗的样子,可却是生了一副文官的‘好心肝’啊。” 时光飞逝,半个月又晃眼而过,转眼到了三月底。 这日清晨,戴云华一到练武场便向温羽凡禀告:“师傅,昨夜收到消息,岑天鸿出关了。” 温羽凡正坐在屋檐下擦拭唐刀,闻言指尖忽然顿住。 他盯着刀身映出的晨光,眉峰微蹙又迅速舒展:“出关就出关,他难道还敢杀进京城来。不管他,你只要专心练你的刀。” “是。”戴云华便也不再多想了,握刀走向桩位。 没过多久,李玲珑带着戴丝丝跑了过来。 温羽凡笑着责备:“你们两个怎么又偷懒,云华都练刀好一会儿了。”他其实不是那种严厉的师傅,对于徒弟们偶尔的偷懒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徒弟们开心就好。 戴丝丝蹦跳着跑过来,摇着温羽凡的手臂撒娇:“师傅~师姐说你过几天要去樱花国参加武道祭,我也要去!带我去嘛……” “啊!武道祭?”温羽凡手中的刀差点磕到石墩,他其实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戴丝丝提起,才猛地想起来,“糟糕了!我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 李玲珑抱着手臂调侃:“哦,原来师傅早把这事忘记了呀,怪不得时间都快到了,还没见您做任何准备呢。” 温羽凡拍了拍额头,懊恼地说:“哎呀,亏你还记得清楚,不然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黑田和泽井了。” 话音忽然顿住,他望向院外高耸的围墙,语气沉下来:“哎……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岑天鸿出关,别说去樱花国了,我们现在想迈出京城的六环都困难啊。” 此时,戴云华突然停止了挥刀的动作,走了过来:“师傅,如果您想去樱花国,我可以找我爸问问,也许他有什么门路。” 温羽凡点点头:“嗯……哦,不,我自己过去问好了,你继续练刀,我这就去找他。”这些日子,他已知道戴家这两兄妹本性都很纯良,所以并不想让戴云华掺和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中去。 “好的。我爸这个时候……”戴云华思索着戴宏昌这个时候的可能位置。 戴丝丝这个时候已经高兴地喊了起来,马尾辫上的荧光发圈一闪一闪:“我知道老爸在哪!跟我来呀师傅~”在她看来,只要温羽凡能去樱花国,那她自然也能跟着去游玩一番。 温羽凡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立刻猜到小丫头的心思,不禁苦笑:“你这丫头,我可没说要带你去啊。” 戴丝丝却不管这些,攥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拽:“我才不信呢!师傅明明最疼我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温羽凡闻到隐约的雪茄味。 戴宏昌果然在露天泳池边的遮阳伞下,膝头摊着份《金融时报》,旁边放着杯刚榨的胡萝卜汁,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健康时刻”。 远远地,戴丝丝就扬起嗓子喊:“老爸,师傅有事找你。” 戴宏昌摘下玳瑁墨镜,镜片上倒映着温羽凡身后的保镖小柔,她正用防水耳机听着什么。 “呦,温老弟,你难得有兴致来泳池,下水玩会儿?”戴宏昌抬手虚邀,金表链在日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弧光。 “戴哥!”温羽凡驻足在防滑垫边缘,目光扫过泳池里漂浮的水晶香槟杯,“下水就不用了,就是有点小事想请您帮忙。” 戴宏昌豪爽地应下:“哈哈……好说好说,有什么事情温老弟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我之前与人有个约定……”温羽凡刚想开口说明。 “哗啦”水声打断话语,金满仓顶着地中海发型从水里冒出来,胸毛上还沾着片玫瑰花瓣:“大哥!下来玩啊!我保证不跟霞姐打小报告!” 泳池里浮着几只透明充气独角兽,比基尼肩带的亮色在水下若隐若现,伴游女郎的笑声混着水花声此起彼伏。 温羽凡注意到金满仓腕间新换的百达翡丽陀飞轮,笑着摇头:“你玩你的,我就不掺和了。” “哎……大哥就是不懂得享受。”说罢,金满仓也不再管温羽凡,一个猛子钻入水中,去追美人鱼去了。 戴丝丝趁机挤到戴宏昌边上,举起手机相册:“爸你看!我做好去樱花国的旅游攻略了,浅草寺的雷门、秋叶原的手办店……” 戴宏昌看了微微皱眉,立即从躺椅上起身:“温老弟,陪我去玫瑰园走走?” 温羽凡微微颔首,跟着他往花园深处走。 两人穿过爬满龙沙宝石的铁艺拱门时,戴丝丝刚要跟上,戴宏昌冲廊柱旁的保镖小柔使了个眼色。 短发少女立即跨前半步,抬手拦住去路:“小姐,老爷要谈正事。” “哼!坏老头子!”戴丝丝生气地跺了跺脚,马尾辫上的荧光发圈跟着晃出一圈虚影。 第154章 糖衣炮弹 所谓的正事聊完了之后。 戴宏昌抬手示意:“蒋总管,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不如之后我们边喝边聊。” 蒋明哲朗笑起身,藏青唐装下摆在大理石地面上扫出轻响:“好!早听说戴老哥的私藏酒窖有好东西……”而后转头看向温羽凡,“温先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今天咱们可得不醉不归啊。” 温羽凡淡淡一笑,语气谦逊:“稍微能喝一点。” 戴宏昌却笑着指着他拆台:“蒋总管,你可别大意了。我温老弟,可是千杯不醉的。一会儿,您可得悠着点啊。” “哦?”蒋明哲挑眉,眼里泛起一丝兴趣与几分不服输的味道,“那我可得领教领教了。温先生,请。” 温羽凡侧身让路,姿态随意却不失礼貌:“蒋总管先请。” 窗外,暮色渐浓,戴家花园的地灯次第亮起。 蒋明哲揉着太阳穴,藏青唐装领口扯开两道,露出松弛的颈纹:“不行了不行了,到底是五十的人了……”他扶着桌沿起身,羊脂玉扳指“当啷”掉在地上,“温老弟这酒量,简直是行走的酒坛子!蒋某甘拜下风……认输!认输!”说完举手做投降状,还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戴宏昌忙不迭扶住他发颤的胳膊:“老哥醉成这样,哪能让你连夜赶路?不如住下?” 蒋明哲脚步虚浮地晃了晃手:“不了,晚上回去协会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忽然压低嗓音,“实际上是美人有约,嘿嘿……今天就不住了。” 戴宏昌眼神一闪,马上堆出笑:“那好,不过老哥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啊,就让我亲自送您回去。” 蒋明哲拍了拍戴宏昌扶着他的手背:“那好,就有劳老弟了!” 戴宏昌扶着蒋明哲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温羽凡说了句:“温老弟,你也不用送了,管自己先回去休息。” 温羽凡本来也没打算送,拱了拱手:“好的。那小弟就不送蒋总管了。” 蒋明哲摇摇晃晃地摆手,酒后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不用不用,我好着呢。不用送啊,你回去搂你的娘们去。哈哈……”话没说完,脚下一歪,差点撞到门框上。 戴家大宅门前,锃亮的黑色迈巴赫早已停妥,司机戴着白手套拉开后座车门,躬身待命。 戴宏昌扶着“醉醺醺”的蒋明哲坐进真皮座椅,自己跟着蜷进去时,膝盖有意无意顶了下座椅侧边的隐蔽按钮,车内灯光瞬间调暗,防窥玻璃缓缓升合,将外界视线彻底隔绝。 司机关门声轻得像片羽毛落地,转眼已坐进驾驶位,手指在方向盘右侧划了划,车载屏亮起红光:路线已加密。 轿车滑出雕花铁门的瞬间。 原本醉醺醺坐在那里东倒西歪的蒋明哲突然坐直了身体,脸上的醉色也一扫而空,语气冷得像换了个人:“老戴,那个温羽凡,你真觉得能信得过。” 戴宏昌从西装内袋摸出雪茄剪,“咔嗒”一声削开茄帽,火苗在昏暗车厢里跳了两下,将他眼底的精光映得忽明忽暗:“这世上哪有信不信得过的人?有些人喜欢女人,就给他漂亮的女人。有些人喜欢钱,就用成捆的钞票砸他的脸。就连关二爷,不也对赤兔马情有独钟?今日这唐刀,我瞧他眼神就没挪开过。” 蒋明哲手指敲了敲车窗控制键,防弹玻璃外的梧桐树影飞速后掠:“关二爷得了赤兔,可是纵马千里再未回头。” 戴宏昌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氛围灯里凝成青灰色的雾团:“那也无妨。之后,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介入我们的‘生意’。而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就陷进泥潭里拔不出脚了……就算他现在是揣着什么心思,但到那个时候,他也只能跟咱们拴在一条船上。” 蒋明哲闻言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阴鸷:“哈哈……别看我们老戴五大三粗的样子,可却是生了一副文官的‘好心肝’啊。” 时光飞逝,半个月又晃眼而过,转眼到了三月底。 这日清晨,戴云华一到练武场便向温羽凡禀告:“师傅,昨夜收到消息,岑天鸿出关了。” 温羽凡正坐在屋檐下擦拭唐刀,闻言指尖忽然顿住。 他盯着刀身映出的晨光,眉峰微蹙又迅速舒展:“出关就出关,他难道还敢杀进京城来。不管他,你只要专心练你的刀。” “是。”戴云华便也不再多想了,握刀走向桩位。 没过多久,李玲珑带着戴丝丝跑了过来。 温羽凡笑着责备:“你们两个怎么又偷懒,云华都练刀好一会儿了。”他其实不是那种严厉的师傅,对于徒弟们偶尔的偷懒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徒弟们开心就好。 戴丝丝蹦跳着跑过来,摇着温羽凡的手臂撒娇:“师傅~师姐说你过几天要去樱花国参加武道祭,我也要去!带我去嘛……” “啊!武道祭?”温羽凡手中的刀差点磕到石墩,他其实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戴丝丝提起,才猛地想起来,“糟糕了!我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 李玲珑抱着手臂调侃:“哦,原来师傅早把这事忘记了呀,怪不得时间都快到了,还没见您做任何准备呢。” 温羽凡拍了拍额头,懊恼地说:“哎呀,亏你还记得清楚,不然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黑田和泽井了。” 话音忽然顿住,他望向院外高耸的围墙,语气沉下来:“哎……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岑天鸿出关,别说去樱花国了,我们现在想迈出京城的六环都困难啊。” 此时,戴云华突然停止了挥刀的动作,走了过来:“师傅,如果您想去樱花国,我可以找我爸问问,也许他有什么门路。” 温羽凡点点头:“嗯……哦,不,我自己过去问好了,你继续练刀,我这就去找他。”这些日子,他已知道戴家这两兄妹本性都很纯良,所以并不想让戴云华掺和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中去。 “好的。我爸这个时候……”戴云华思索着戴宏昌这个时候的可能位置。 戴丝丝这个时候已经高兴地喊了起来,马尾辫上的荧光发圈一闪一闪:“我知道老爸在哪!跟我来呀师傅~”在她看来,只要温羽凡能去樱花国,那她自然也能跟着去游玩一番。 温羽凡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立刻猜到小丫头的心思,不禁苦笑:“你这丫头,我可没说要带你去啊。” 戴丝丝却不管这些,攥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拽:“我才不信呢!师傅明明最疼我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温羽凡闻到隐约的雪茄味。 戴宏昌果然在露天泳池边的遮阳伞下,膝头摊着份《金融时报》,旁边放着杯刚榨的胡萝卜汁,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健康时刻”。 远远地,戴丝丝就扬起嗓子喊:“老爸,师傅有事找你。” 戴宏昌摘下玳瑁墨镜,镜片上倒映着温羽凡身后的保镖小柔,她正用防水耳机听着什么。 “呦,温老弟,你难得有兴致来泳池,下水玩会儿?”戴宏昌抬手虚邀,金表链在日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弧光。 “戴哥!”温羽凡驻足在防滑垫边缘,目光扫过泳池里漂浮的水晶香槟杯,“下水就不用了,就是有点小事想请您帮忙。” 戴宏昌豪爽地应下:“哈哈……好说好说,有什么事情温老弟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我之前与人有个约定……”温羽凡刚想开口说明。 “哗啦”水声打断话语,金满仓顶着地中海发型从水里冒出来,胸毛上还沾着片玫瑰花瓣:“大哥!下来玩啊!我保证不跟霞姐打小报告!” 泳池里浮着几只透明充气独角兽,比基尼肩带的亮色在水下若隐若现,伴游女郎的笑声混着水花声此起彼伏。 温羽凡注意到金满仓腕间新换的百达翡丽陀飞轮,笑着摇头:“你玩你的,我就不掺和了。” “哎……大哥就是不懂得享受。”说罢,金满仓也不再管温羽凡,一个猛子钻入水中,去追美人鱼去了。 戴丝丝趁机挤到戴宏昌边上,举起手机相册:“爸你看!我做好去樱花国的旅游攻略了,浅草寺的雷门、秋叶原的手办店……” 戴宏昌看了微微皱眉,立即从躺椅上起身:“温老弟,陪我去玫瑰园走走?” 温羽凡微微颔首,跟着他往花园深处走。 两人穿过爬满龙沙宝石的铁艺拱门时,戴丝丝刚要跟上,戴宏昌冲廊柱旁的保镖小柔使了个眼色。 短发少女立即跨前半步,抬手拦住去路:“小姐,老爷要谈正事。” “哼!坏老头子!”戴丝丝生气地跺了跺脚,马尾辫上的荧光发圈跟着晃出一圈虚影。 第155章 赴樱花国 玫瑰园的铁艺拱门上缠绕着龙沙宝石,粉白色的花朵层层叠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花瓣边缘泛着珍珠般的柔光,花刺在晨露中折射出细碎的银光。 拱门两侧是修剪整齐的黄杨绿篱,每隔三步便立着一盏青铜雕花路灯,灯柱上攀附着紫色的铁线莲,藤蔓蜿蜒间露出半枚月亮形状的镂空纹饰。 园内小径由碎白石铺成,缝隙里嵌着淡紫色的薰衣草,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 中央的大理石喷泉正在喷水,水柱顶端托着一尊丘比特雕像,小天使翅膀上的金箔在阳光下闪烁。 泉水跌落进圆形水池,惊起一群红鲤,尾鳍拍打水面时溅起的水珠,落在池边蓝雪花的花瓣上,滚成晶莹的水球。 戴宏昌倚着凉亭的汉白玉栏杆,指尖反复摩挲着鎏金雪茄筒。青铜喷泉的水花掠过他的玳瑁眼镜,在镜片上碎成点点银星:“温老弟想去樱花国?” 温羽凡并没有打算做任何隐瞒:“我曾经和两名友人有约,要参加四月的樱花国武道祭。” 戴宏昌慢悠悠剪开雪茄帽,火苗跃起的瞬间,映得他瞳孔里浮起暗红的光。 他深深吸了口烟,任烟雾在肺里盘旋,才缓缓吐出,灰蓝色的烟圈裹着雪松香气,飘向喷泉里游动的红鲤。 温羽凡站在旁边,听着水珠跌落池面的轻响,静静等待。 终于,在第三口烟即将烧到茄标时,戴宏昌开口了:“岑天鸿出关的消息你知道了?” 温羽凡望着池中锦鲤突然加速的尾鳍:“所以我才需要戴哥帮我找一条神不住鬼不觉去樱花国的门路。” 戴宏昌再次沉默,指间的雪茄明灭数轮,青灰色烟雾在两人之间织成薄幕。 温羽凡静立如松,依然没有催促,默默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门路有是有。”戴宏昌忽然掐灭雪茄,铜制烟灰缸里腾起细小的火星,“但老弟你得想清楚……”他抬眼时镜片泛起一道反光,恰似眼底寒芒骤现,“我这路,你若是踏上去,就得把退路砌进墙里,连反悔的缝都不能留下一丝。” 温羽凡指尖轻轻扣住腰间刀鞘,错金纹的凹凸触感顺着掌心传来。 他当然清楚所谓“门路”意味着什么——那些藏在集装箱夹层的暗格、避开监控的偏僻路线,以及永远不能见光的通关方式。 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撞上对方镜片后的冷光,脸上平静无波:“戴哥,我既然来找您寻一条谁都查不到的门路,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好!”戴宏昌纵声大笑,肥厚的手掌重重落在温羽凡的肩膀之上,“哈哈……三天后的夜里十二点整,准点出发。” 和戴宏昌谈妥之后,温羽凡刚回到居住的小院,霞姐第一时间便找上了他。 她眉心紧蹙,语气里满是担忧:“凡哥,我都听玲珑说了……你真的打算去樱花国!这太危险了!” 温羽凡望着她眼底的焦虑,柔声开口:“没事,我一个人去的话,那怕正面和岑天鸿撞个正着,也能想办法跑掉。” 霞姐眼圈微红,声音带了几分委屈:“你又想丢下我们!” 温羽凡无奈轻笑:“这怎么叫丢下你们!这里吃好喝好睡好,你们就待着多享几天清福。” 霞姐垂眸盯着地面,指尖攥紧衣角:“但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羽凡抬起手想要抚摸霞姐微红的俏脸,但最终还是忍住收回了手。 他背过身,拳头微微攥紧:“放心,武道祭一结束我就回来,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又不是去好几年。” 霞姐看着温羽凡微微有些颤抖的后背,眼底既是心疼又是无奈:“那好,我在这儿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这时,戴丝丝的俏皮嗓音从门洞外不合时宜地飘了进来:“师傅,师傅!你跟我老爸说好了吗?” 温羽凡转头看向一路小跑而来的少女,无奈地扬起嘴角:“你就别想了,这次不带你。” 戴丝丝一听,立刻往地上一躺撒起了娇,马尾辫在青石板上扫来扫去:“不要不要!我就要去樱花国!我要去看雷门!要去秋叶原买手办!” 温羽凡充耳不闻,转身就走:“你慢慢躺,我先回屋了。” 戴丝丝见状立即扑过来抱着温羽凡的小腿直晃,发圈上的亮片蹭着他的裤脚:“师傅最好了,带我去嘛……” 温羽凡抽回腿,故意板起脸:“武道祭是去打比赛,不是逛游乐园。” 他转身走向廊下,听见身后传来夸张的抽泣声。 他转头看去,正好瞥见少女偷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诈,险些破了功。但他终究忍住了,依然决绝的迈步向前行去。 “呜哇……师傅好坏!”戴丝丝抓起地上的落叶往他身上扔,“你不带我去,我就偷偷给你的唐刀装上led!” 温羽凡脚步顿住,回头时眼底已染上笑意:“小丫头片子……” 三天之后,到了约定好的出发时间。 温羽凡站在停机坪边缘,黑色风衣下摆被旋翼气流掀起,背后只斜挎着装有唐刀“横野”的剑袋,除此之外再无行李。 霞姐等人静立在旁。 李玲珑抱着手臂假装看天,却不时用余光扫向停机坪入口。 金满仓穿着丝绸睡袍晃过来,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雾中泛着幽光:“大哥,要不我陪你去?我正好去见识见识樱花国的温泉酒店!” “你啊,还是留在这儿陪霞姐。”温羽凡拍了拍他发福的肚皮,触感像拍在充气泳池上,“少喝两杯,别把脑子泡坏了。” 金满仓跑去找霞姐告状:“霞姐,大哥肯定是想瞒着你去樱花国找花姑娘。” 霞姐白了他一眼:“去,你以为他是你啊。凡哥真要是去找花姑娘,我不止不生气,我还会夸他能干。” “不愧是我霞姐,就是大气。”金满仓不忘拍马屁。 霞姐没好气一脚将金满仓踹开。 这时,戴丝丝小嘴嘟着像个挂钩,从阴影里钻出来,马尾辫上系着新换的樱花发带。 “师傅!”她扬起手,掌心躺着个黑色长盒,“给你的临别礼物!” 温羽凡挑眉接过,金属盒盖开合间发出轻响,里面静静躺着条黑色腰带软剑,看剑鞘上的纹路像是鳄鱼皮制成。 “这个您肯定用得上,‘横野’虽然好,但也不能整天背着上街是?” “你该不会在剑里装了 led灯?”温羽凡捏着剑柄,故意做出警惕的模样。 “那必须的!”戴丝丝昂起下巴,“您一拔剑,剑气寒光加特效灯光,绝对闪瞎对手狗眼!” “……”温羽凡闻言立刻抽剑出鞘,见剑身泛着冷冽幽光,并无任何电子元件或发光装置。 他这才松了口气,不禁瞪了戴丝丝一眼:“调皮。” 戴丝丝吐了吐舌头,转身快速跑开,在她蹦跳的脚步声里,藏着计谋得逞的偷笑。 霞姐忽然上前,替他理了理风衣领口,指尖在他锁骨处停顿半秒,有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该登机了。”戴宏昌走上前,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戴云华抱着平板电脑跟在他的身后:“祝师傅旗开得胜。”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穿黑夹克的男人冲温羽凡招手。 “走了。”温羽凡冲众人挥了挥手,阔步向直升机舱门走去。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他的脸,在剑袋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恍若即将踏上战场的武士。 转身瞬间,他看见霞姐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坠落,却在目光相撞时,硬生生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傅看镜头!”李玲珑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戴丝丝的荧光发圈同时亮了起来,在夜色里划出两道交叠的光弧。 直升机腾空而起,温羽凡望着戴家花园逐渐缩小成棋盘般的图案。但他知道,他也许暂时离开了这小小的棋盘,但仍在更大的棋盘之中。 戴家虽然有能力用私人飞机直接送温羽凡去樱花国,但就算是私人飞机,乘客的身份也是需要报备的,所以自然不能选择这个方式。 除飞机,唯一使用的渡海交通工具就是船了。 去樱花国,能选择的渡口很多,包括魔都、津港、岛城、滨城。 直升机在夜色中划出银灰色轨迹,最终降落在滨城某栋摩天大楼的停机坪。 螺旋桨的轰鸣渐弱,温羽凡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也理解戴宏昌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津港的海关监控比滨城严密三倍,而这栋大楼的业主,正是蒋明哲名下的“远洋贸易公司”。 穿黑夹克的男人领着他走向观光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港口灯塔的冷光掠过温羽凡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宾馆套房的落地窗外,滨城港正在雾中吞吐着货轮,宛如一头呼吸缓慢的钢铁巨兽。 温羽凡摸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的信号已经一格都没有了,显然这栋楼里装着信号屏蔽设备。 他望着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海湾,指尖轻叩着床头柜上的房卡。 “既来之则安之。”他解开风衣,将唐刀“横野”靠在沙发旁…… 凌晨四点,温羽凡睁开眼。 黑夹克男人的敲门声恰好落在门板上。 四点三刻,锈蚀的金属栈桥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呻吟,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扑来,咸涩中混着铁锈的腥气。 雾中的「远洋号」货轮如幽灵般庞大,船体上斑驳的漆痕像极了旧时代的刀疤。 登船前,黑夹克男人递来一个深棕色皮质手提包:“温先生,这里面有加密手机、两百万樱花币现金,还有您的新证件:‘山口组顾问松本健二’。”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职业化的恭谨,“戴先生说,希望这些能让您在樱花国‘度假’更方便。” 温羽凡接过手提包,嘴角扯出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戴哥倒是考虑周全,替我谢谢他。” 话音未落,货轮甲板上突然传来沉闷的汽笛声,惊起一群低空盘旋的海鸥。 第155章 赴樱花国 玫瑰园的铁艺拱门上缠绕着龙沙宝石,粉白色的花朵层层叠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花瓣边缘泛着珍珠般的柔光,花刺在晨露中折射出细碎的银光。 拱门两侧是修剪整齐的黄杨绿篱,每隔三步便立着一盏青铜雕花路灯,灯柱上攀附着紫色的铁线莲,藤蔓蜿蜒间露出半枚月亮形状的镂空纹饰。 园内小径由碎白石铺成,缝隙里嵌着淡紫色的薰衣草,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 中央的大理石喷泉正在喷水,水柱顶端托着一尊丘比特雕像,小天使翅膀上的金箔在阳光下闪烁。 泉水跌落进圆形水池,惊起一群红鲤,尾鳍拍打水面时溅起的水珠,落在池边蓝雪花的花瓣上,滚成晶莹的水球。 戴宏昌倚着凉亭的汉白玉栏杆,指尖反复摩挲着鎏金雪茄筒。青铜喷泉的水花掠过他的玳瑁眼镜,在镜片上碎成点点银星:“温老弟想去樱花国?” 温羽凡并没有打算做任何隐瞒:“我曾经和两名友人有约,要参加四月的樱花国武道祭。” 戴宏昌慢悠悠剪开雪茄帽,火苗跃起的瞬间,映得他瞳孔里浮起暗红的光。 他深深吸了口烟,任烟雾在肺里盘旋,才缓缓吐出,灰蓝色的烟圈裹着雪松香气,飘向喷泉里游动的红鲤。 温羽凡站在旁边,听着水珠跌落池面的轻响,静静等待。 终于,在第三口烟即将烧到茄标时,戴宏昌开口了:“岑天鸿出关的消息你知道了?” 温羽凡望着池中锦鲤突然加速的尾鳍:“所以我才需要戴哥帮我找一条神不住鬼不觉去樱花国的门路。” 戴宏昌再次沉默,指间的雪茄明灭数轮,青灰色烟雾在两人之间织成薄幕。 温羽凡静立如松,依然没有催促,默默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门路有是有。”戴宏昌忽然掐灭雪茄,铜制烟灰缸里腾起细小的火星,“但老弟你得想清楚……”他抬眼时镜片泛起一道反光,恰似眼底寒芒骤现,“我这路,你若是踏上去,就得把退路砌进墙里,连反悔的缝都不能留下一丝。” 温羽凡指尖轻轻扣住腰间刀鞘,错金纹的凹凸触感顺着掌心传来。 他当然清楚所谓“门路”意味着什么——那些藏在集装箱夹层的暗格、避开监控的偏僻路线,以及永远不能见光的通关方式。 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撞上对方镜片后的冷光,脸上平静无波:“戴哥,我既然来找您寻一条谁都查不到的门路,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好!”戴宏昌纵声大笑,肥厚的手掌重重落在温羽凡的肩膀之上,“哈哈……三天后的夜里十二点整,准点出发。” 和戴宏昌谈妥之后,温羽凡刚回到居住的小院,霞姐第一时间便找上了他。 她眉心紧蹙,语气里满是担忧:“凡哥,我都听玲珑说了……你真的打算去樱花国!这太危险了!” 温羽凡望着她眼底的焦虑,柔声开口:“没事,我一个人去的话,那怕正面和岑天鸿撞个正着,也能想办法跑掉。” 霞姐眼圈微红,声音带了几分委屈:“你又想丢下我们!” 温羽凡无奈轻笑:“这怎么叫丢下你们!这里吃好喝好睡好,你们就待着多享几天清福。” 霞姐垂眸盯着地面,指尖攥紧衣角:“但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羽凡抬起手想要抚摸霞姐微红的俏脸,但最终还是忍住收回了手。 他背过身,拳头微微攥紧:“放心,武道祭一结束我就回来,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又不是去好几年。” 霞姐看着温羽凡微微有些颤抖的后背,眼底既是心疼又是无奈:“那好,我在这儿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这时,戴丝丝的俏皮嗓音从门洞外不合时宜地飘了进来:“师傅,师傅!你跟我老爸说好了吗?” 温羽凡转头看向一路小跑而来的少女,无奈地扬起嘴角:“你就别想了,这次不带你。” 戴丝丝一听,立刻往地上一躺撒起了娇,马尾辫在青石板上扫来扫去:“不要不要!我就要去樱花国!我要去看雷门!要去秋叶原买手办!” 温羽凡充耳不闻,转身就走:“你慢慢躺,我先回屋了。” 戴丝丝见状立即扑过来抱着温羽凡的小腿直晃,发圈上的亮片蹭着他的裤脚:“师傅最好了,带我去嘛……” 温羽凡抽回腿,故意板起脸:“武道祭是去打比赛,不是逛游乐园。” 他转身走向廊下,听见身后传来夸张的抽泣声。 他转头看去,正好瞥见少女偷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诈,险些破了功。但他终究忍住了,依然决绝的迈步向前行去。 “呜哇……师傅好坏!”戴丝丝抓起地上的落叶往他身上扔,“你不带我去,我就偷偷给你的唐刀装上led!” 温羽凡脚步顿住,回头时眼底已染上笑意:“小丫头片子……” 三天之后,到了约定好的出发时间。 温羽凡站在停机坪边缘,黑色风衣下摆被旋翼气流掀起,背后只斜挎着装有唐刀“横野”的剑袋,除此之外再无行李。 霞姐等人静立在旁。 李玲珑抱着手臂假装看天,却不时用余光扫向停机坪入口。 金满仓穿着丝绸睡袍晃过来,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雾中泛着幽光:“大哥,要不我陪你去?我正好去见识见识樱花国的温泉酒店!” “你啊,还是留在这儿陪霞姐。”温羽凡拍了拍他发福的肚皮,触感像拍在充气泳池上,“少喝两杯,别把脑子泡坏了。” 金满仓跑去找霞姐告状:“霞姐,大哥肯定是想瞒着你去樱花国找花姑娘。” 霞姐白了他一眼:“去,你以为他是你啊。凡哥真要是去找花姑娘,我不止不生气,我还会夸他能干。” “不愧是我霞姐,就是大气。”金满仓不忘拍马屁。 霞姐没好气一脚将金满仓踹开。 这时,戴丝丝小嘴嘟着像个挂钩,从阴影里钻出来,马尾辫上系着新换的樱花发带。 “师傅!”她扬起手,掌心躺着个黑色长盒,“给你的临别礼物!” 温羽凡挑眉接过,金属盒盖开合间发出轻响,里面静静躺着条黑色腰带软剑,看剑鞘上的纹路像是鳄鱼皮制成。 “这个您肯定用得上,‘横野’虽然好,但也不能整天背着上街是?” “你该不会在剑里装了 led灯?”温羽凡捏着剑柄,故意做出警惕的模样。 “那必须的!”戴丝丝昂起下巴,“您一拔剑,剑气寒光加特效灯光,绝对闪瞎对手狗眼!” “……”温羽凡闻言立刻抽剑出鞘,见剑身泛着冷冽幽光,并无任何电子元件或发光装置。 他这才松了口气,不禁瞪了戴丝丝一眼:“调皮。” 戴丝丝吐了吐舌头,转身快速跑开,在她蹦跳的脚步声里,藏着计谋得逞的偷笑。 霞姐忽然上前,替他理了理风衣领口,指尖在他锁骨处停顿半秒,有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该登机了。”戴宏昌走上前,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戴云华抱着平板电脑跟在他的身后:“祝师傅旗开得胜。”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穿黑夹克的男人冲温羽凡招手。 “走了。”温羽凡冲众人挥了挥手,阔步向直升机舱门走去。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他的脸,在剑袋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恍若即将踏上战场的武士。 转身瞬间,他看见霞姐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坠落,却在目光相撞时,硬生生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傅看镜头!”李玲珑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戴丝丝的荧光发圈同时亮了起来,在夜色里划出两道交叠的光弧。 直升机腾空而起,温羽凡望着戴家花园逐渐缩小成棋盘般的图案。但他知道,他也许暂时离开了这小小的棋盘,但仍在更大的棋盘之中。 戴家虽然有能力用私人飞机直接送温羽凡去樱花国,但就算是私人飞机,乘客的身份也是需要报备的,所以自然不能选择这个方式。 除飞机,唯一使用的渡海交通工具就是船了。 去樱花国,能选择的渡口很多,包括魔都、津港、岛城、滨城。 直升机在夜色中划出银灰色轨迹,最终降落在滨城某栋摩天大楼的停机坪。 螺旋桨的轰鸣渐弱,温羽凡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也理解戴宏昌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津港的海关监控比滨城严密三倍,而这栋大楼的业主,正是蒋明哲名下的“远洋贸易公司”。 穿黑夹克的男人领着他走向观光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港口灯塔的冷光掠过温羽凡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宾馆套房的落地窗外,滨城港正在雾中吞吐着货轮,宛如一头呼吸缓慢的钢铁巨兽。 温羽凡摸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的信号已经一格都没有了,显然这栋楼里装着信号屏蔽设备。 他望着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海湾,指尖轻叩着床头柜上的房卡。 “既来之则安之。”他解开风衣,将唐刀“横野”靠在沙发旁…… 凌晨四点,温羽凡睁开眼。 黑夹克男人的敲门声恰好落在门板上。 四点三刻,锈蚀的金属栈桥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呻吟,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扑来,咸涩中混着铁锈的腥气。 雾中的「远洋号」货轮如幽灵般庞大,船体上斑驳的漆痕像极了旧时代的刀疤。 登船前,黑夹克男人递来一个深棕色皮质手提包:“温先生,这里面有加密手机、两百万樱花币现金,还有您的新证件:‘山口组顾问松本健二’。”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职业化的恭谨,“戴先生说,希望这些能让您在樱花国‘度假’更方便。” 温羽凡接过手提包,嘴角扯出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戴哥倒是考虑周全,替我谢谢他。” 话音未落,货轮甲板上突然传来沉闷的汽笛声,惊起一群低空盘旋的海鸥。 第156章 纸条 码头上的锈铁架浸在灰蓝色雾霭里,防波堤边的集装箱堆成钢铁悬崖,缝隙间漏出几星荧光绿,在黎明前的混沌中明明灭灭,如同深海生物的磷光。 起重机的吊臂悬在半空,钢索上凝着的水珠砸在铁皮屋顶,发出“嗒嗒”的碎响。 潮水正在退去,露出黏腻的黑色淤泥,上面爬满指甲盖大的寄居蟹,背着碎瓷片拼成的壳,像移动的微型废墟。 锈迹斑斑的登船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温羽凡的黑色皮鞋碾过最后一级铁板时,候在舷梯口的水手立刻迎上来,蓝色制服上的锚形徽章还凝着露水:“温先生,戴先生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戴先生?”温羽凡眉峰微挑,原以为戴宏昌只是安排手下护送,却未料到他竟亲自前来。 跟着水手穿过锈迹斑斑的廊道,拐过三个舱室后,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包着铜边的橡木门。 水手叩门三声,向客舱内禀告:“二爷,温先生来了。” “进来。” 舱门推开时,一股沉水香混着咖啡味扑面而来。 水手恭敬立在门边,抬手虚引温羽凡入内。 温羽凡迈步而入,只见落地窗前站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深灰西装剪裁得体。 “哈哈……温先生,初次见面,在下戴家老二,戴宏宇。”戴宏宇转身时带着文人式的温雅笑意,与戴宏昌的粗犷截然不同。 不过温羽凡自然不会看轻了他,因为对方正是除戴宏昌和保镖小柔之外,戴家的第三名内劲武者,有内劲三重的实力。 温羽凡恭谨地行了个礼:“原来是戴二爷,久仰。” 戴宏宇从酒柜里取出两个酒杯:“温先生太客气了。这趟去樱花国,路上咱们俩搭个伴,自然得互相照应。您想喝点什么?酒?咖啡?还是茶?” 温羽凡抬手婉拒:“大早上的就不喝酒了。” 戴宏宇将酒杯放回原处,转身冲了杯咖啡给温羽凡,并伸手虚引温羽凡在真皮沙发落座:“先生请坐。” 温羽凡点了点头,在沙发上落座。 戴宏宇放置骨瓷咖啡杯的动作极轻,杯碟相触时发出清越的叮响。 窗外海浪拍击船身的闷响与远处海鸥的啼鸣交织,忽然一声嘹亮的汽笛穿透晨雾,「远洋号」的锚链正缓缓收起,甲板上的水手们在晨光中跑动,身影被拉长成晃动的墨线。 “温先生尝尝,这是特意让人从牙买加空运的蓝山咖啡豆。”戴宏宇说着在温羽凡对面坐下。 温羽凡端起咖啡杯,瓷质杯沿触到唇角时,先闻到一缕混合着莓果香气的焦苦。啜饮的瞬间,热带水果的酸甜与巧克力的醇厚在舌面层层绽放,尾调带着蓝山特有的草本清洌。 “航程大约七天,若是无聊,您可以在船上随意走动,这里有餐厅、图书馆、小型剧场……不过……”戴宏宇交叠双腿,定制皮鞋的鳄鱼皮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货仓区’里都是贵重的货品,严禁入内,还请您不要靠近。” 温羽凡放下杯子,指腹摩挲着杯口的金纹:“我这人性格比较喜欢安静,如果可以,我能一直在房间里待上七天不出来。” 戴宏宇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哈哈……看来你我之间有很多共同的地方,相信以后一定合得来。” 喝完了咖啡后,戴宏宇亲自带温羽凡到隔壁客舱安顿。 说是“方便照应”,但当温羽凡注意到房门内侧加装的电子锁与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时,便明白这看似周全的安排下,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戒备。 安排给他的房间装潢依旧奢华,雪松与琥珀交融的香薰在空气中漫开,冷冽中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亲昵感。 床头静卧着一本《讲谈社?樱花的历史》,烫金书脊在落地灯下泛着幽冷的光。 “有任何需要,按这个按钮。”戴宏宇指尖轻点床头的鎏金铃铛,“船上侍应随叫随到。若有特殊需求……”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也会有人妥善安排。” 温羽凡点头致谢:“好,多谢。” 戴宏宇转身离去,留给温羽凡充足的清静。 客舱的落地窗对着无垠海面,也能看见部分甲板。 温羽凡走到窗前,看见戴宏宇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他正在和两名穿蓝色制服的水手交谈,手势划过虚空,像在比划着什么东西的尺寸。 温羽凡没有多看,走到在床边坐下,唐刀靠在腿侧。 他随手翻开那本《樱花的历史》,泛黄书页间忽有纸片滑落。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 下方还有串洇开的数字: 字迹力透纸背,某些笔画因过度用力而晕染成墨斑,像极了是紧急时刻匆忙写下的。 “这是什么?提醒?警告?藏宝地?亦或是某种精心设计的陷阱?”温羽凡指尖摩挲着纸页纹路,眉峰微蹙。 潮声从舷窗外漫进来,与书页轻颤的声响交织,在寂静中织就一张细密的网。 他抬眼望向甲板,戴宏宇的身影已消失在锈迹斑斑的舱门后,唯有海鸥的啼鸣穿透雾霭,如同某个未被说破的隐喻,悬在远洋号即将驶入的未知海域上方。 温羽凡本不想又被牵扯进一些麻烦的事情之中,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盘膝坐在雕花木床上,玄色衣摆垂落如墨,将周身氤氲的内力光晕都衬得黯淡几分。 乾坤功在经脉中循环往复,却总在触及内劲三重的屏障时,如同撞上铜墙铁壁,寸步难行。 他没有气馁,不断一次又一次进行挑战。身上沁出的冷汗浸透床单,每一次运转功法,桎梏处传来的钝痛都在挑衅着他的意志。 可越是急于突破,躁动的情绪便越如野草疯长,搅得内息愈发紊乱。 而这个时候,那纸条上歪斜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墨痕晕染的数字,似是用血写就的谜面,勾得人心痒又不安。 新月如钩,缓缓升上海平面,清冷的银辉透过舷窗洒进舱内,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温羽凡猛地睁开眼,睫毛上凝着层薄汗,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星芒。 他长长吐一口浊气,胸腔震动发出沉闷的叹息:“哎……头疼啊,还是去走走。” 起身时玄色衣摆轻动,在静谧的船舱空间扬起一道微风。 他走向舱门,横野依然置于床边并未佩戴,心想腰间的鳄鱼皮腰带剑足以让他应对可能的意外。 电子锁“滴”的一声开启,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在余光里闪过幽蓝的光斑。 来到房门外,他刻意放重脚步。 他知道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视线正在观察他,反而要走得磊落——在这处处透着监视的铁壳子里,任何刻意的遮掩只会让他人认为是心虚的表现。 皮鞋踏在金属廊道上,回音清越如叩击警钟,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在二层,暖黄灯下零散坐着几个穿深蓝制服的水手,刀叉碰着餐盘的声响混着咖啡机的嗡鸣,在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点了份黑椒牛扒,刀叉切入肌理的瞬间,油花“滋啦”溅在瓷盘上,腾起的热气里裹着黑胡椒的辛香。 饭后,他沿旋梯走上甲板,咸涩海风猛地灌进领口,吹得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他扶着栏杆远眺,听着海浪有节奏地撞击船身。 远处货舱区的集装箱堆叠如黑色方阵,月光在铁皮接缝处切出冷硬的银边,像极了某种机械昆虫的外壳。 身后忽然传来“嗒嗒”的皮鞋声,不疾不徐,与水手们趿拉着帆布鞋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温羽凡转身时,正撞见戴宏宇倚着舱门抽烟。火光在他指间明灭,深灰西装被海风吹得泛起褶皱。 “温先生好兴致。”戴宏宇弹了弹烟灰,笑容里带着几分深夜特有的松弛,“今夜这海上倒是风平浪静、景色怡然,适合想些心事。” “不过是闷得慌。”温羽凡抬手按住腰间的软剑,任海风将尾音扯得支离破碎,“二爷不也一样?” 两人隔着三步距离对峙,海浪撞击船身的闷响里。 戴宏宇指间的烟头忽然坠落,在甲板上烫出星点红光,宛如暗夜里刹那绽放的磷火。 “有些事……”他开口时喉结微动,却在话音将落时忽然摇头,低笑两声转身,“罢了,时候尚早。温先生既然有雅兴,便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夜色……”他抬手虚指海天交界处的墨色云团,“一会儿要是起雾了,便没有这般好景致了。” 脚步声渐远时,温羽凡摸出裤袋里的纸条。 潮声渐急,船身微微颠簸。 他掌心发力,纸页碎成齑粉的瞬间,忽然听见下层甲板传来铁链拖拽的闷响,混着某种液体晃荡的声音,像装满水的集装箱在货舱里滚动。 手掌摊开时,海风卷着碎纸掠过栏杆,融入海上的夜色中。 第156章 纸条 码头上的锈铁架浸在灰蓝色雾霭里,防波堤边的集装箱堆成钢铁悬崖,缝隙间漏出几星荧光绿,在黎明前的混沌中明明灭灭,如同深海生物的磷光。 起重机的吊臂悬在半空,钢索上凝着的水珠砸在铁皮屋顶,发出“嗒嗒”的碎响。 潮水正在退去,露出黏腻的黑色淤泥,上面爬满指甲盖大的寄居蟹,背着碎瓷片拼成的壳,像移动的微型废墟。 锈迹斑斑的登船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温羽凡的黑色皮鞋碾过最后一级铁板时,候在舷梯口的水手立刻迎上来,蓝色制服上的锚形徽章还凝着露水:“温先生,戴先生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戴先生?”温羽凡眉峰微挑,原以为戴宏昌只是安排手下护送,却未料到他竟亲自前来。 跟着水手穿过锈迹斑斑的廊道,拐过三个舱室后,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包着铜边的橡木门。 水手叩门三声,向客舱内禀告:“二爷,温先生来了。” “进来。” 舱门推开时,一股沉水香混着咖啡味扑面而来。 水手恭敬立在门边,抬手虚引温羽凡入内。 温羽凡迈步而入,只见落地窗前站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深灰西装剪裁得体。 “哈哈……温先生,初次见面,在下戴家老二,戴宏宇。”戴宏宇转身时带着文人式的温雅笑意,与戴宏昌的粗犷截然不同。 不过温羽凡自然不会看轻了他,因为对方正是除戴宏昌和保镖小柔之外,戴家的第三名内劲武者,有内劲三重的实力。 温羽凡恭谨地行了个礼:“原来是戴二爷,久仰。” 戴宏宇从酒柜里取出两个酒杯:“温先生太客气了。这趟去樱花国,路上咱们俩搭个伴,自然得互相照应。您想喝点什么?酒?咖啡?还是茶?” 温羽凡抬手婉拒:“大早上的就不喝酒了。” 戴宏宇将酒杯放回原处,转身冲了杯咖啡给温羽凡,并伸手虚引温羽凡在真皮沙发落座:“先生请坐。” 温羽凡点了点头,在沙发上落座。 戴宏宇放置骨瓷咖啡杯的动作极轻,杯碟相触时发出清越的叮响。 窗外海浪拍击船身的闷响与远处海鸥的啼鸣交织,忽然一声嘹亮的汽笛穿透晨雾,「远洋号」的锚链正缓缓收起,甲板上的水手们在晨光中跑动,身影被拉长成晃动的墨线。 “温先生尝尝,这是特意让人从牙买加空运的蓝山咖啡豆。”戴宏宇说着在温羽凡对面坐下。 温羽凡端起咖啡杯,瓷质杯沿触到唇角时,先闻到一缕混合着莓果香气的焦苦。啜饮的瞬间,热带水果的酸甜与巧克力的醇厚在舌面层层绽放,尾调带着蓝山特有的草本清洌。 “航程大约七天,若是无聊,您可以在船上随意走动,这里有餐厅、图书馆、小型剧场……不过……”戴宏宇交叠双腿,定制皮鞋的鳄鱼皮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货仓区’里都是贵重的货品,严禁入内,还请您不要靠近。” 温羽凡放下杯子,指腹摩挲着杯口的金纹:“我这人性格比较喜欢安静,如果可以,我能一直在房间里待上七天不出来。” 戴宏宇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哈哈……看来你我之间有很多共同的地方,相信以后一定合得来。” 喝完了咖啡后,戴宏宇亲自带温羽凡到隔壁客舱安顿。 说是“方便照应”,但当温羽凡注意到房门内侧加装的电子锁与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时,便明白这看似周全的安排下,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戒备。 安排给他的房间装潢依旧奢华,雪松与琥珀交融的香薰在空气中漫开,冷冽中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亲昵感。 床头静卧着一本《讲谈社?樱花的历史》,烫金书脊在落地灯下泛着幽冷的光。 “有任何需要,按这个按钮。”戴宏宇指尖轻点床头的鎏金铃铛,“船上侍应随叫随到。若有特殊需求……”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也会有人妥善安排。” 温羽凡点头致谢:“好,多谢。” 戴宏宇转身离去,留给温羽凡充足的清静。 客舱的落地窗对着无垠海面,也能看见部分甲板。 温羽凡走到窗前,看见戴宏宇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他正在和两名穿蓝色制服的水手交谈,手势划过虚空,像在比划着什么东西的尺寸。 温羽凡没有多看,走到在床边坐下,唐刀靠在腿侧。 他随手翻开那本《樱花的历史》,泛黄书页间忽有纸片滑落。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 下方还有串洇开的数字: 字迹力透纸背,某些笔画因过度用力而晕染成墨斑,像极了是紧急时刻匆忙写下的。 “这是什么?提醒?警告?藏宝地?亦或是某种精心设计的陷阱?”温羽凡指尖摩挲着纸页纹路,眉峰微蹙。 潮声从舷窗外漫进来,与书页轻颤的声响交织,在寂静中织就一张细密的网。 他抬眼望向甲板,戴宏宇的身影已消失在锈迹斑斑的舱门后,唯有海鸥的啼鸣穿透雾霭,如同某个未被说破的隐喻,悬在远洋号即将驶入的未知海域上方。 温羽凡本不想又被牵扯进一些麻烦的事情之中,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盘膝坐在雕花木床上,玄色衣摆垂落如墨,将周身氤氲的内力光晕都衬得黯淡几分。 乾坤功在经脉中循环往复,却总在触及内劲三重的屏障时,如同撞上铜墙铁壁,寸步难行。 他没有气馁,不断一次又一次进行挑战。身上沁出的冷汗浸透床单,每一次运转功法,桎梏处传来的钝痛都在挑衅着他的意志。 可越是急于突破,躁动的情绪便越如野草疯长,搅得内息愈发紊乱。 而这个时候,那纸条上歪斜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墨痕晕染的数字,似是用血写就的谜面,勾得人心痒又不安。 新月如钩,缓缓升上海平面,清冷的银辉透过舷窗洒进舱内,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温羽凡猛地睁开眼,睫毛上凝着层薄汗,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星芒。 他长长吐一口浊气,胸腔震动发出沉闷的叹息:“哎……头疼啊,还是去走走。” 起身时玄色衣摆轻动,在静谧的船舱空间扬起一道微风。 他走向舱门,横野依然置于床边并未佩戴,心想腰间的鳄鱼皮腰带剑足以让他应对可能的意外。 电子锁“滴”的一声开启,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在余光里闪过幽蓝的光斑。 来到房门外,他刻意放重脚步。 他知道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视线正在观察他,反而要走得磊落——在这处处透着监视的铁壳子里,任何刻意的遮掩只会让他人认为是心虚的表现。 皮鞋踏在金属廊道上,回音清越如叩击警钟,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在二层,暖黄灯下零散坐着几个穿深蓝制服的水手,刀叉碰着餐盘的声响混着咖啡机的嗡鸣,在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羽凡点了份黑椒牛扒,刀叉切入肌理的瞬间,油花“滋啦”溅在瓷盘上,腾起的热气里裹着黑胡椒的辛香。 饭后,他沿旋梯走上甲板,咸涩海风猛地灌进领口,吹得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他扶着栏杆远眺,听着海浪有节奏地撞击船身。 远处货舱区的集装箱堆叠如黑色方阵,月光在铁皮接缝处切出冷硬的银边,像极了某种机械昆虫的外壳。 身后忽然传来“嗒嗒”的皮鞋声,不疾不徐,与水手们趿拉着帆布鞋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温羽凡转身时,正撞见戴宏宇倚着舱门抽烟。火光在他指间明灭,深灰西装被海风吹得泛起褶皱。 “温先生好兴致。”戴宏宇弹了弹烟灰,笑容里带着几分深夜特有的松弛,“今夜这海上倒是风平浪静、景色怡然,适合想些心事。” “不过是闷得慌。”温羽凡抬手按住腰间的软剑,任海风将尾音扯得支离破碎,“二爷不也一样?” 两人隔着三步距离对峙,海浪撞击船身的闷响里。 戴宏宇指间的烟头忽然坠落,在甲板上烫出星点红光,宛如暗夜里刹那绽放的磷火。 “有些事……”他开口时喉结微动,却在话音将落时忽然摇头,低笑两声转身,“罢了,时候尚早。温先生既然有雅兴,便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夜色……”他抬手虚指海天交界处的墨色云团,“一会儿要是起雾了,便没有这般好景致了。” 脚步声渐远时,温羽凡摸出裤袋里的纸条。 潮声渐急,船身微微颠簸。 他掌心发力,纸页碎成齑粉的瞬间,忽然听见下层甲板传来铁链拖拽的闷响,混着某种液体晃荡的声音,像装满水的集装箱在货舱里滚动。 手掌摊开时,海风卷着碎纸掠过栏杆,融入海上的夜色中。 第157章 不久之后,果然如戴宏宇说的,起雾了。 海上的雾来得无声无息,像谁捏碎了大把棉絮抛向夜空。 起初只是舷窗外的一层薄纱,轻轻糊住甲板灯的光晕,将暖黄的光团晕染成模糊的月白色。 温羽凡望着远处货舱的集装箱在雾中若隐若现,那些铁盒子的棱角逐渐软化,仿佛被放进融化的奶油里浸泡,连月光都渗着湿气,沉甸甸地压在船舷上。 雾越聚越浓,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顺着栏杆往下淌,在甲板上积成蜿蜒的水痕。 空气里满是咸腥的潮意,钻进领口就再不肯出来,连呼吸都带着深海生物的腐朽气息。 远处传来低沉的雾笛,“呜……”的一声拖得老长,像某种深海巨兽从沉睡中惊醒,在浓雾里撞开一条湿漉漉的路。 温羽凡伸手去扶栏杆,触到的金属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凉得刺骨。 抬眼望去,戴宏宇方才站过的舱门已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连走廊尽头的监控红光都成了朦胧的红点,恍若悬浮在虚空中的鬼火。 船身突然颠簸加剧,雾里隐约传来铁链晃动的哗啦声,混着集装箱碰撞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雾深处苏醒,正拖着沉重的锁链步步逼近。 雾气钻进袖口,温羽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江边见过的晨雾,薄薄一层笼着芦苇荡,阳光一晒就散了。 可这海上的雾不同,浓稠得能拧出水来,裹着咸涩的杀意,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把海水灌进肺里。 远处的雾笛又响了,这一次更近,也更沙哑。 「远洋号」的引擎轰鸣声骤然低落,金属锚链坠入深海的哗啦声刺破雾幕。 温羽凡转身想要回去自己的船舱,然而此时忽然心中一动:“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温羽凡只犹豫片刻,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底仓而去。 雾气不知何时浓得化不开,连五步外的旋梯都成了模糊的灰影,人与人之间除非面对面,不然谁也分不清雾气中掠过的黑影到底是谁。 温羽凡贴着墙面挪动时,听见某处监控探头在雾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潮湿的空气让电子设备集体失灵,夜视镜头上蒙着层细密的水珠,像患了白内障的眼球。 货仓入口的铁门挂着「危险勿近」的警示牌,在雾中晃荡。褪色的红漆剥落如干涸的血痂,被海风啃出参差的缺口。 铁门半掩着,冷白色的灯光像刀刃般切穿雾气。 与客舱的奢靡截然不同,这里是钢铁与阴影的巢穴。 集装箱堆叠成黑黢黢的陡峭山脉,缝隙间渗出机油与海盐的腐锈味,顶灯在高处织就蛛网般的电线,随海风轻晃时,恍若工业巨兽的神经脉络在幽暗中搏动。 但货仓内部没有大雾的掩护,要不被发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温羽凡还有绝技。 他贴着墙面吸气收腹,指尖扣住钢板接缝,鞋尖蹭过凸起的铆钉,像只倒悬的蜘蛛般攀上舱顶管道。 膝盖压住通风口的瞬间,铁锈簌簌落进衣领,他屏息数着下方巡逻船员的脚步声。 等那团夹着劣质烟草味的黑影转过集装箱转角,他立刻松开左手,借着管道弧度荡向斜上方的电缆架,鞋底擦过墙面,发出猫爪挠玻璃般的细响。 顶灯突然滋啦闪烁,冷白光线骤变成血红色。 温羽凡悬在半空的手指猛地收紧,电缆在掌心勒出青痕。他瞥见自己投在集装箱上的影子正扭曲变形,像条被剥了皮的鳗鱼在金属壁上游走。 远处传来集装箱锁扣开启的轻响,混着某种潮湿的拖拽声,像拖网从海底捞起黏腻的海藻。 他屏住呼吸,任由咸腥的铁锈味刺进鼻腔,目光死死盯住三层高的货柜间隙,那里有团灰影晃了晃,不是钢铁该有的弧度。 是活物! 脊背的寒毛瞬间倒竖,他绷直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然而下一秒,灰影探出头来,碧色瞳孔在猩红警灯下缩成锋利的细线——竟是只瘦骨嶙峋的三花猫,肋骨根根凸起如锯齿,项圈上的铃铛早被磨成哑铁。 温羽凡无声呼出一口气。 看它慢条斯理舔舐利爪,悠然钻进集装箱底部的阴影,他才敢转动僵硬的脖颈,继续朝 c区挪动。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纸条上的字迹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显影。 c区第七列。 没有 ,只有编号 dy-0713的墨绿色集装箱,漆面剥落处露出底下斑驳的旧码,像道被反复缝合的旧伤。 他倒挂在箱体顶部,听着巡逻队的脚步声如闷雷滚过甲板,等最后一点皮靴与金属的碰撞声消失在通风口,才猛地翻身落地。 没时间犹豫。 掌心扣住锈迹斑斑的拉手,温羽凡屏住心跳倒数三秒。 肌肉骤然绷紧的瞬间,金属门栓在蛮力下发出“咔嗒”脆响,像根骨头被生生拗断。 箱门在液压杆的低鸣中缓缓敞开,腐臭的海风裹着更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汗水、铁锈与绝望混着的酸腥,像团湿抹布堵住咽喉。 集装箱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成针孔。 集装箱内逼仄的空间里,十三名女子蜷缩在铁架之间。 她们大多身着单薄衣物,脚踝处缠着磨出血痕的锁链,有的靠墙呆坐,目光空洞如死鱼;有的蜷在角落发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更有甚者瘫倒在污秽中,腕间针孔密布。 她们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来,目光却大多空洞无神。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温羽凡猛然转身。 货仓深处传来打火机点燃的轻响,戴宏宇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深灰西装染着血渍,指间夹着的香烟明灭如鬼火:“温先生,我说过,货仓这地方你最好不要进来,有些脏。” 温羽凡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间挤出,冷得像刚从冰海捞起的刀刃:“戴宏宇,这就是你们戴家的生意?” 戴宏宇耸耸肩,指尖弹落烟灰:“那些不过是家族产业的冰山一角。” 他抬手点向左侧集装箱,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隐约可见“易碎勿压”的旧标:“那边装着嘉靖年的青花缠枝瓶,上个月刚从福建沉船捞上来。” 又朝右侧扬了扬下巴,那里堆着雕花木箱,缝隙漏出鎏金纹饰:“元代铜鎏金观音像,三尊。”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介绍私人藏品:“从波斯地毯到北魏石刻,从一战军火到……”目光扫过集装箱内的女孩,笑意更浓,“‘活货’,都是我们的流通商品。温先生既然与我戴家合作时,就不该对「特殊渠道」感到意外。” “军火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温羽凡按住腰间的软剑剑柄,眼中射出锐利的寒芒,“但贩卖人口……” “嘘……”戴宏宇突然轻笑,指尖在唇边打了个旋,“温先生误会了,我们什么时候贩卖人口了?” 温羽凡指着身后的女孩们:“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戴宏宇朝前半步,皮鞋碾过地面的血溪:“这些姑娘都是自愿踏上‘远洋号’的。”烟雾从鼻孔溢出,在他眉骨下投出青黑阴影,“她们想去更繁华的地方,赚够下半辈子的钱……对,阿琳?” 门角蒙着纱布的女孩猛地颤抖,指甲抠进掌心的旧伤。 她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却在戴宏宇看过来时突然惊声回答:“是……是的。我们签署了三年工作合同,去中东做家政服务。”她低头盯着自己渗血的脚踝,那里有枚褪色的玫瑰刺青,花瓣边缘缠着细链,像被锁住的蝴蝶。 温羽凡的指尖扣住剑鞘暗扣,计算着从拔剑到制住戴宏宇的最短距离。 三花猫不知何时跳上戴宏宇肩头,碧色瞳孔映着他紧绷的侧脸,项圈上的金属牌突然反光,那是枚刻着“dy”字样的徽章,和戴家纹章一模一样。 “温先生看这只猫不顺眼?”戴宏宇伸手抚过猫背,后者喉咙里滚出惬意的呼噜声,“它总爱钻进不该进的集装箱,不过现在……”他捏住猫后颈提起来,露出项圈下的微型摄像头,红点正对着温羽凡腰间的手,“它学会了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 集装箱里传来压抑的啜泣。 温羽凡看见最前排纹着玫瑰刺青的女孩偷偷摇头,干涸的血迹在她眼角结成痂,像朵枯萎的红梅。 远处传来雾笛的嘶吼,这次更近,几乎就在船舷外,仿佛某种巨兽正用脊背撞击船身。 “我给您十分钟,”戴宏宇转身时,西装后襟露出枪套的轮廓,“要么和她们一起留在底仓当货物,要么……”他顿了顿,侧过脸露出半边笑意,“再和我一起喝杯咖啡。” 货仓顶灯突然熄灭,只剩戴宏宇指间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宛如深海里引诱水手的磷火。 远处传来集装箱门重重关闭的声响。 温羽凡的指甲抠进掌心。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混着雾笛、海浪、以及集装箱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肉体的细微声响。 软剑在鞘中微微震颤,像迫不及待咬向咽喉的毒蛇。 而戴宏宇的身影已融入雾中,只剩最后一句低语飘来: “选,温先生……您是想当救世主,还是想和我们一样,沾点血?” 第157章 不久之后,果然如戴宏宇说的,起雾了。 海上的雾来得无声无息,像谁捏碎了大把棉絮抛向夜空。 起初只是舷窗外的一层薄纱,轻轻糊住甲板灯的光晕,将暖黄的光团晕染成模糊的月白色。 温羽凡望着远处货舱的集装箱在雾中若隐若现,那些铁盒子的棱角逐渐软化,仿佛被放进融化的奶油里浸泡,连月光都渗着湿气,沉甸甸地压在船舷上。 雾越聚越浓,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顺着栏杆往下淌,在甲板上积成蜿蜒的水痕。 空气里满是咸腥的潮意,钻进领口就再不肯出来,连呼吸都带着深海生物的腐朽气息。 远处传来低沉的雾笛,“呜……”的一声拖得老长,像某种深海巨兽从沉睡中惊醒,在浓雾里撞开一条湿漉漉的路。 温羽凡伸手去扶栏杆,触到的金属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凉得刺骨。 抬眼望去,戴宏宇方才站过的舱门已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连走廊尽头的监控红光都成了朦胧的红点,恍若悬浮在虚空中的鬼火。 船身突然颠簸加剧,雾里隐约传来铁链晃动的哗啦声,混着集装箱碰撞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雾深处苏醒,正拖着沉重的锁链步步逼近。 雾气钻进袖口,温羽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江边见过的晨雾,薄薄一层笼着芦苇荡,阳光一晒就散了。 可这海上的雾不同,浓稠得能拧出水来,裹着咸涩的杀意,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把海水灌进肺里。 远处的雾笛又响了,这一次更近,也更沙哑。 「远洋号」的引擎轰鸣声骤然低落,金属锚链坠入深海的哗啦声刺破雾幕。 温羽凡转身想要回去自己的船舱,然而此时忽然心中一动:“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温羽凡只犹豫片刻,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底仓而去。 雾气不知何时浓得化不开,连五步外的旋梯都成了模糊的灰影,人与人之间除非面对面,不然谁也分不清雾气中掠过的黑影到底是谁。 温羽凡贴着墙面挪动时,听见某处监控探头在雾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潮湿的空气让电子设备集体失灵,夜视镜头上蒙着层细密的水珠,像患了白内障的眼球。 货仓入口的铁门挂着「危险勿近」的警示牌,在雾中晃荡。褪色的红漆剥落如干涸的血痂,被海风啃出参差的缺口。 铁门半掩着,冷白色的灯光像刀刃般切穿雾气。 与客舱的奢靡截然不同,这里是钢铁与阴影的巢穴。 集装箱堆叠成黑黢黢的陡峭山脉,缝隙间渗出机油与海盐的腐锈味,顶灯在高处织就蛛网般的电线,随海风轻晃时,恍若工业巨兽的神经脉络在幽暗中搏动。 但货仓内部没有大雾的掩护,要不被发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温羽凡还有绝技。 他贴着墙面吸气收腹,指尖扣住钢板接缝,鞋尖蹭过凸起的铆钉,像只倒悬的蜘蛛般攀上舱顶管道。 膝盖压住通风口的瞬间,铁锈簌簌落进衣领,他屏息数着下方巡逻船员的脚步声。 等那团夹着劣质烟草味的黑影转过集装箱转角,他立刻松开左手,借着管道弧度荡向斜上方的电缆架,鞋底擦过墙面,发出猫爪挠玻璃般的细响。 顶灯突然滋啦闪烁,冷白光线骤变成血红色。 温羽凡悬在半空的手指猛地收紧,电缆在掌心勒出青痕。他瞥见自己投在集装箱上的影子正扭曲变形,像条被剥了皮的鳗鱼在金属壁上游走。 远处传来集装箱锁扣开启的轻响,混着某种潮湿的拖拽声,像拖网从海底捞起黏腻的海藻。 他屏住呼吸,任由咸腥的铁锈味刺进鼻腔,目光死死盯住三层高的货柜间隙,那里有团灰影晃了晃,不是钢铁该有的弧度。 是活物! 脊背的寒毛瞬间倒竖,他绷直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然而下一秒,灰影探出头来,碧色瞳孔在猩红警灯下缩成锋利的细线——竟是只瘦骨嶙峋的三花猫,肋骨根根凸起如锯齿,项圈上的铃铛早被磨成哑铁。 温羽凡无声呼出一口气。 看它慢条斯理舔舐利爪,悠然钻进集装箱底部的阴影,他才敢转动僵硬的脖颈,继续朝 c区挪动。 “底舱 c区第七列集装箱,锁孔朝西,”纸条上的字迹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显影。 c区第七列。 没有 ,只有编号 dy-0713的墨绿色集装箱,漆面剥落处露出底下斑驳的旧码,像道被反复缝合的旧伤。 他倒挂在箱体顶部,听着巡逻队的脚步声如闷雷滚过甲板,等最后一点皮靴与金属的碰撞声消失在通风口,才猛地翻身落地。 没时间犹豫。 掌心扣住锈迹斑斑的拉手,温羽凡屏住心跳倒数三秒。 肌肉骤然绷紧的瞬间,金属门栓在蛮力下发出“咔嗒”脆响,像根骨头被生生拗断。 箱门在液压杆的低鸣中缓缓敞开,腐臭的海风裹着更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汗水、铁锈与绝望混着的酸腥,像团湿抹布堵住咽喉。 集装箱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成针孔。 集装箱内逼仄的空间里,十三名女子蜷缩在铁架之间。 她们大多身着单薄衣物,脚踝处缠着磨出血痕的锁链,有的靠墙呆坐,目光空洞如死鱼;有的蜷在角落发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更有甚者瘫倒在污秽中,腕间针孔密布。 她们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来,目光却大多空洞无神。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温羽凡猛然转身。 货仓深处传来打火机点燃的轻响,戴宏宇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深灰西装染着血渍,指间夹着的香烟明灭如鬼火:“温先生,我说过,货仓这地方你最好不要进来,有些脏。” 温羽凡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间挤出,冷得像刚从冰海捞起的刀刃:“戴宏宇,这就是你们戴家的生意?” 戴宏宇耸耸肩,指尖弹落烟灰:“那些不过是家族产业的冰山一角。” 他抬手点向左侧集装箱,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隐约可见“易碎勿压”的旧标:“那边装着嘉靖年的青花缠枝瓶,上个月刚从福建沉船捞上来。” 又朝右侧扬了扬下巴,那里堆着雕花木箱,缝隙漏出鎏金纹饰:“元代铜鎏金观音像,三尊。”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介绍私人藏品:“从波斯地毯到北魏石刻,从一战军火到……”目光扫过集装箱内的女孩,笑意更浓,“‘活货’,都是我们的流通商品。温先生既然与我戴家合作时,就不该对「特殊渠道」感到意外。” “军火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温羽凡按住腰间的软剑剑柄,眼中射出锐利的寒芒,“但贩卖人口……” “嘘……”戴宏宇突然轻笑,指尖在唇边打了个旋,“温先生误会了,我们什么时候贩卖人口了?” 温羽凡指着身后的女孩们:“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戴宏宇朝前半步,皮鞋碾过地面的血溪:“这些姑娘都是自愿踏上‘远洋号’的。”烟雾从鼻孔溢出,在他眉骨下投出青黑阴影,“她们想去更繁华的地方,赚够下半辈子的钱……对,阿琳?” 门角蒙着纱布的女孩猛地颤抖,指甲抠进掌心的旧伤。 她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却在戴宏宇看过来时突然惊声回答:“是……是的。我们签署了三年工作合同,去中东做家政服务。”她低头盯着自己渗血的脚踝,那里有枚褪色的玫瑰刺青,花瓣边缘缠着细链,像被锁住的蝴蝶。 温羽凡的指尖扣住剑鞘暗扣,计算着从拔剑到制住戴宏宇的最短距离。 三花猫不知何时跳上戴宏宇肩头,碧色瞳孔映着他紧绷的侧脸,项圈上的金属牌突然反光,那是枚刻着“dy”字样的徽章,和戴家纹章一模一样。 “温先生看这只猫不顺眼?”戴宏宇伸手抚过猫背,后者喉咙里滚出惬意的呼噜声,“它总爱钻进不该进的集装箱,不过现在……”他捏住猫后颈提起来,露出项圈下的微型摄像头,红点正对着温羽凡腰间的手,“它学会了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 集装箱里传来压抑的啜泣。 温羽凡看见最前排纹着玫瑰刺青的女孩偷偷摇头,干涸的血迹在她眼角结成痂,像朵枯萎的红梅。 远处传来雾笛的嘶吼,这次更近,几乎就在船舷外,仿佛某种巨兽正用脊背撞击船身。 “我给您十分钟,”戴宏宇转身时,西装后襟露出枪套的轮廓,“要么和她们一起留在底仓当货物,要么……”他顿了顿,侧过脸露出半边笑意,“再和我一起喝杯咖啡。” 货仓顶灯突然熄灭,只剩戴宏宇指间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宛如深海里引诱水手的磷火。 远处传来集装箱门重重关闭的声响。 温羽凡的指甲抠进掌心。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混着雾笛、海浪、以及集装箱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肉体的细微声响。 软剑在鞘中微微震颤,像迫不及待咬向咽喉的毒蛇。 而戴宏宇的身影已融入雾中,只剩最后一句低语飘来: “选,温先生……您是想当救世主,还是想和我们一样,沾点血?” 第158章 三层锁链 “可恶!”温羽凡猛然砸在集装箱壁上,闷响如沉雷滚过金属峡谷。 锈蚀的铁皮应声凹陷,裂口处渗出暗红液体,不知是陈年锈迹还是未干的血迹。 “啊……”集装箱内爆发出压抑的尖叫,少女们像受惊的沙丁鱼挤向角落,锁链在铁架间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向她们,目光掠过颤抖的肩膀、渗血的脚踝、以及眼角结痂的泪痕,喉间涌起腥甜的铁锈味,无奈与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脏。 他清楚,自己救不了她们。 那张无缘无故出现的纸条,此刻在记忆里烫得灼人。 不是巧合,是陷阱。 戴家早将诱饵抛入水中,等着看他咬钩时的挣扎。 从他摸到纸条的那一刻起,摄像头就已对准货仓入口,微型麦克风录下他每一次呼吸。 此刻底仓的每个角落,恐怕都藏着戴宏宇的眼线,像三花猫项圈上的红点,冷冷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这里是大海中央,就算他能以软剑割开所有锁链,杀光甲板上的持枪水手,又如何带这群少女逃离这片汪洋? 就算最后顺利救下了这些女孩,那现在还身处戴家的霞姐、李玲珑、金满仓又会有什么下场? 拳头再次砸在同一位置,裂口扩大成狰狞的伤口,暗红液体顺着指缝滑入手心,凉得刺骨。 他忽然想起货仓铁门上剥落的红漆,像极了此刻掌心的颜色。 这不是铁锈,是警告,是戴家提前涂在金属表面的血。 他没得选择。 从他踏入戴家饭局的第一步,从他接过那杯掺着冰碴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从他踏上这艘满载“特殊货物”的「远洋号」货轮的瞬间,退路就已被封死。 此刻他站在底仓中央,四周是钢铁铸就的牢笼,头顶是化不开的浓雾,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他以为自己是执剑的猎手,却早已沦为棋盘上的棋子。 少女们的啜泣渐低,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不知是向他,还是向命运。 温羽凡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指节,忽然笑了。 原来最锋利的剑,斩不断无形的锁链;最狠的心,抵不过被拿捏的软肋。 他转身走向货仓出口,脚步比踏上「远洋号」时沉重三倍。 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 有的只是被精心设计的“选择”,和必须吞下的苦果。 戴家大宅的书房里,水晶吊灯在昏暗中投下冷冽的光。 戴宏昌嘴上叼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猩红地毯上,像零星的血点。 电话接通时,他正在擦拭那把镶象牙柄的左轮手枪,枪管映出他微眯的眼睛。 “大哥,温先生很性急。”戴宏宇的声音从听筒里溢出,混着海浪的背景音,“第一个晚上就落了套。” 枪管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 戴宏昌挑眉,眼角皱纹如刀刻般深了几分:“哦?比预期早了三天。”他指尖摩挲着枪柄上的家族纹章,黄铜雕花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说说,鱼怎么咬的钩?” “货仓的‘活饵’他吞了。”戴宏宇的笑声带着轻慢的得意,“看见那些姑娘时,他的瞳孔收缩了 03秒,但很快就压下去了……有意思的是,他砸集装箱时用了三成力,却故意让监控拍到像是用了七成。” 戴宏昌忽然笑了,雪茄被按灭在玛瑙烟灰缸里腾起青烟:“聪明人都懂得在猎人面前示弱。然后呢?” 戴宏宇的声音带着赞赏:“他是个聪明人,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戴宏昌大笑,声浪震得水晶吊灯轻晃:“哈哈……好!这下戴家如虎添翼,终能在京城棋盘上,与那些自诩清高的一流世家……”他抬手将枪管对向某个方位,摆出瞄准的架势,“一较高下了。” 温羽凡回到船舱时,舷窗外的雾仍浓得化不开,像团被揉皱的灰布蒙在玻璃上。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不可闻的电流声,他忽然想起底仓监控探头在雾中“滋滋”作响的模样。 不久后,舱门被人敲响。 温羽凡拉开舱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茉莉香与海盐味的风扑面而来。 少女被推得踉跄,单薄的肩膀撞进他怀里,发间的碎钻发卡刮过他下巴,凉得刺骨。她抬眼望他,瞳孔里映着壁灯的暖光,却像浸在冰水里的火苗,随时会熄灭。 “温先生,”戴宏宇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枚银色雪茄剪,刃口映出温羽凡紧绷的下颌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温羽凡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她颈间戴着细链,吊坠是枚褪色的海星,却与底仓女孩脚踝的锁链极为相似。 “我不需要。”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声音像冻住的海水,“还是说……这是新的考题?” 戴宏宇低笑出声:“您有两个选项……”他抬手比出两根手指,指节上的家族纹章戒指泛着冷光。 “a选项:享用这份礼物;b选项:亲手解决她。当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女煞白的脸:“如果您选择 c选项——拒绝,那我们会替您选择 b。” “有这个必要吗?”温羽凡皱眉,右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软剑。 戴宏宇转身时,西装后襟扬起,露出枪套边缘的雕花。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温先生,想在这滩浑水里站稳……”走廊尽头的雾中,他的身影化作模糊的灰影,“总得先学会弄脏自己的手。” 舱门“咔嗒”合上的瞬间,少女忽然瘫坐在地,发卡掉在地毯上。 她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温羽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震动。 舷窗外,雾笛突然响起,混着海浪拍打船身的闷响,像某种巨兽在深海里咆哮。 他望向床头的镜子,里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以及少女缩在阴影里的轮廓,像幅被血水污染的油画。 鞘中的软剑因他的手微微震颤。 他想起底仓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缠着锁链的女孩,她眼角的血痂像朵枯萎的花。此刻这朵“花”正以不同的形态,在他眼前重演。 “你不要怕……会没事的。”他弯腰捡起发卡,碎钻在掌心硌出细小的痕。 少女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不想死……” 温羽凡笑了,但笑声里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少女突然下定了决心,她一下扑进了温羽凡的怀里,力气大得惊人。她的锁骨硌着他的肋骨,像两根折断的筷子。 温羽凡下意识推拒,手掌却触到她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一节节硌着掌心,像摸到深海里的珊瑚残骸。 “等一下……”温羽凡的声音发颤,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皮肤,那里有道新月形的疤,边缘泛着淡红,像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少女却像溺水者抱住浮木般死死攀住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衬衫上,洇出深色的花。 但还是被温衣服一把推了开去:“你不要这样……” 她颤抖着褪去上衣,露出左胸上方的纹身:一只被锁链捆住的飞鸟,翅膀正在滴血。 “我不想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突然抬高,像是故意说给暗处的摄像头听,“求你……他们说只要您肯……” 温羽凡僵在原地,目光掠过她颤抖的睫毛、颈间细链,以及地毯上投下的两团摇晃的影子。那影子被壁灯拉得老长,像两条被钓上岸的鱼,在金属甲板上挣扎着喘气。 “等一下!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温羽凡听见自己说,声音却轻得像雾。 少女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属于深海的温热,却让他想起货仓里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姑娘,她们的身体,此刻或许正被当作“商品”录入清单。 少女摇头,眼泪混着睫毛膏流成黑色的河,在下巴凝成水滴状:“没用的,他们在看着呢……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怪你的……求求你!我不想死!” 温羽凡瞳孔骤缩。他知道少女说的没有错,少女没有第三条路走,他也没有。 舷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淡了些,露出一线灰蓝色的海面,像被撕开的夜幕。 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铁锈味,那是底仓集装箱的味道,是鲜血与希望交织的味道。 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轻轻按在墙上。 这个动作看似粗暴,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床尾的监控镜头。 少女惊愕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眼底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潜藏着无尽的愤怒与挣扎。 第二天一早,舱门再次被敲响。 温羽凡小心起身,像是怕吵醒边上仍在熟睡的少女。 少女蜷缩在床单里的背影像只炸毛的雀,即便闭着眼,睫毛仍在剧烈颤动——她早醒了,只是在装睡。 温羽凡打开舱门,看向门外站着的戴宏宇:“二爷这么早,有什么事?” 戴宏宇挑眉望着温羽凡颈间未消退的红痕,笑意里藏着猎手的狡黠:“温先生昨晚可还尽兴。” 温羽凡皱眉反问:“那二爷,可看得尽兴?” 戴宏宇点头:“足够了。接下来不会有任何的考验了。现在该让这姑娘回她的‘岗位’了。” “岗位?”温羽凡瞳孔微缩,“什么岗位?” 戴宏宇低笑,指腹摩挲着袖口的家族纹章:“不过是送到中东某座庄园,给石油大亨当三年贴身女仆。当然……”他瞥向床上突然僵硬的身影,“若温先生舍不得,她也可以成为您的专属藏品。” 温羽凡喉间涌起咸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戴宏宇忽然收敛笑意,目光如刀扫过温羽凡指尖无意识的颤抖:“温先生该明白,怜悯是奢侈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两名水手从阴影中走出,皮靴上沾着底仓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床单窸窣声响中,少女裹着被单扑跪在地,碎钻发卡歪别在乱发间,像只折断翅膀的蝶。 她抓住温羽凡的裤脚,指甲抠进他踝骨:“先生!求您……别让他们带我去那种地方!” “他们会打断我的腿……”少女的眼泪滴在他的脚背上,“会割掉我的舌头……先生,求您……”她仰头看他,瞳孔里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背后戴宏宇似笑非笑的脸。 温羽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新月形的血痕在掌纹间洇开。 昨夜的肢体交缠并非情欲驱使,不过是他为救她性命的权宜之计。 可此刻,望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忽又想起霞姐…… 一夜风流尚可推脱,但若真将这姑娘留在身边,只会让本就错综复杂的局面更添麻烦。 戴宏宇的“呵呵”笑声如钝刀割神经,他抱臂倚在门框,腕表钻石在晨光中闪烁,像无数微型摄像头,将温羽凡的每丝犹豫都转化为猎物的弱点。 这个以“看别人做选择”为乐的男人,此刻正用眼神给猎物套上第三层锁链:第一层是死亡威胁,第二层是情欲诱饵,第三层,则是看似自主、实则早已写好结局的“选择权”。 最终,温羽凡长叹一声,垂眸避开少女滚烫的目光:“……留下。” “谢谢!谢谢先生!”少女的叩首声闷响在地毯上,像某种小动物濒死前的哀鸣。 温羽凡望着少女磕头时颤抖的后颈,碎发下隐约可见的蝴蝶骨,忽然想起底仓 dy-0713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纹着玫瑰锁链的女孩。 她们的命运本不该由他的“选择”决定,却偏偏成了他打入戴家核心的筹码。 戴宏宇笑意更浓,眼底闪过满意的暗芒:“很好,那她以后就是温先生的了。” 在他看来,人总是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格外上心——温羽凡从他这里拿走的越多,就越会如提线木偶般,被戴家的金丝牢牢捆紧。 第158章 三层锁链 “可恶!”温羽凡猛然砸在集装箱壁上,闷响如沉雷滚过金属峡谷。 锈蚀的铁皮应声凹陷,裂口处渗出暗红液体,不知是陈年锈迹还是未干的血迹。 “啊……”集装箱内爆发出压抑的尖叫,少女们像受惊的沙丁鱼挤向角落,锁链在铁架间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向她们,目光掠过颤抖的肩膀、渗血的脚踝、以及眼角结痂的泪痕,喉间涌起腥甜的铁锈味,无奈与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脏。 他清楚,自己救不了她们。 那张无缘无故出现的纸条,此刻在记忆里烫得灼人。 不是巧合,是陷阱。 戴家早将诱饵抛入水中,等着看他咬钩时的挣扎。 从他摸到纸条的那一刻起,摄像头就已对准货仓入口,微型麦克风录下他每一次呼吸。 此刻底仓的每个角落,恐怕都藏着戴宏宇的眼线,像三花猫项圈上的红点,冷冷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这里是大海中央,就算他能以软剑割开所有锁链,杀光甲板上的持枪水手,又如何带这群少女逃离这片汪洋? 就算最后顺利救下了这些女孩,那现在还身处戴家的霞姐、李玲珑、金满仓又会有什么下场? 拳头再次砸在同一位置,裂口扩大成狰狞的伤口,暗红液体顺着指缝滑入手心,凉得刺骨。 他忽然想起货仓铁门上剥落的红漆,像极了此刻掌心的颜色。 这不是铁锈,是警告,是戴家提前涂在金属表面的血。 他没得选择。 从他踏入戴家饭局的第一步,从他接过那杯掺着冰碴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从他踏上这艘满载“特殊货物”的「远洋号」货轮的瞬间,退路就已被封死。 此刻他站在底仓中央,四周是钢铁铸就的牢笼,头顶是化不开的浓雾,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他以为自己是执剑的猎手,却早已沦为棋盘上的棋子。 少女们的啜泣渐低,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不知是向他,还是向命运。 温羽凡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指节,忽然笑了。 原来最锋利的剑,斩不断无形的锁链;最狠的心,抵不过被拿捏的软肋。 他转身走向货仓出口,脚步比踏上「远洋号」时沉重三倍。 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 有的只是被精心设计的“选择”,和必须吞下的苦果。 戴家大宅的书房里,水晶吊灯在昏暗中投下冷冽的光。 戴宏昌嘴上叼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猩红地毯上,像零星的血点。 电话接通时,他正在擦拭那把镶象牙柄的左轮手枪,枪管映出他微眯的眼睛。 “大哥,温先生很性急。”戴宏宇的声音从听筒里溢出,混着海浪的背景音,“第一个晚上就落了套。” 枪管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 戴宏昌挑眉,眼角皱纹如刀刻般深了几分:“哦?比预期早了三天。”他指尖摩挲着枪柄上的家族纹章,黄铜雕花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说说,鱼怎么咬的钩?” “货仓的‘活饵’他吞了。”戴宏宇的笑声带着轻慢的得意,“看见那些姑娘时,他的瞳孔收缩了 03秒,但很快就压下去了……有意思的是,他砸集装箱时用了三成力,却故意让监控拍到像是用了七成。” 戴宏昌忽然笑了,雪茄被按灭在玛瑙烟灰缸里腾起青烟:“聪明人都懂得在猎人面前示弱。然后呢?” 戴宏宇的声音带着赞赏:“他是个聪明人,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戴宏昌大笑,声浪震得水晶吊灯轻晃:“哈哈……好!这下戴家如虎添翼,终能在京城棋盘上,与那些自诩清高的一流世家……”他抬手将枪管对向某个方位,摆出瞄准的架势,“一较高下了。” 温羽凡回到船舱时,舷窗外的雾仍浓得化不开,像团被揉皱的灰布蒙在玻璃上。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不可闻的电流声,他忽然想起底仓监控探头在雾中“滋滋”作响的模样。 不久后,舱门被人敲响。 温羽凡拉开舱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茉莉香与海盐味的风扑面而来。 少女被推得踉跄,单薄的肩膀撞进他怀里,发间的碎钻发卡刮过他下巴,凉得刺骨。她抬眼望他,瞳孔里映着壁灯的暖光,却像浸在冰水里的火苗,随时会熄灭。 “温先生,”戴宏宇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枚银色雪茄剪,刃口映出温羽凡紧绷的下颌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温羽凡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她颈间戴着细链,吊坠是枚褪色的海星,却与底仓女孩脚踝的锁链极为相似。 “我不需要。”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声音像冻住的海水,“还是说……这是新的考题?” 戴宏宇低笑出声:“您有两个选项……”他抬手比出两根手指,指节上的家族纹章戒指泛着冷光。 “a选项:享用这份礼物;b选项:亲手解决她。当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女煞白的脸:“如果您选择 c选项——拒绝,那我们会替您选择 b。” “有这个必要吗?”温羽凡皱眉,右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软剑。 戴宏宇转身时,西装后襟扬起,露出枪套边缘的雕花。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温先生,想在这滩浑水里站稳……”走廊尽头的雾中,他的身影化作模糊的灰影,“总得先学会弄脏自己的手。” 舱门“咔嗒”合上的瞬间,少女忽然瘫坐在地,发卡掉在地毯上。 她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温羽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震动。 舷窗外,雾笛突然响起,混着海浪拍打船身的闷响,像某种巨兽在深海里咆哮。 他望向床头的镜子,里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以及少女缩在阴影里的轮廓,像幅被血水污染的油画。 鞘中的软剑因他的手微微震颤。 他想起底仓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缠着锁链的女孩,她眼角的血痂像朵枯萎的花。此刻这朵“花”正以不同的形态,在他眼前重演。 “你不要怕……会没事的。”他弯腰捡起发卡,碎钻在掌心硌出细小的痕。 少女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不想死……” 温羽凡笑了,但笑声里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少女突然下定了决心,她一下扑进了温羽凡的怀里,力气大得惊人。她的锁骨硌着他的肋骨,像两根折断的筷子。 温羽凡下意识推拒,手掌却触到她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一节节硌着掌心,像摸到深海里的珊瑚残骸。 “等一下……”温羽凡的声音发颤,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皮肤,那里有道新月形的疤,边缘泛着淡红,像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少女却像溺水者抱住浮木般死死攀住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衬衫上,洇出深色的花。 但还是被温衣服一把推了开去:“你不要这样……” 她颤抖着褪去上衣,露出左胸上方的纹身:一只被锁链捆住的飞鸟,翅膀正在滴血。 “我不想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突然抬高,像是故意说给暗处的摄像头听,“求你……他们说只要您肯……” 温羽凡僵在原地,目光掠过她颤抖的睫毛、颈间细链,以及地毯上投下的两团摇晃的影子。那影子被壁灯拉得老长,像两条被钓上岸的鱼,在金属甲板上挣扎着喘气。 “等一下!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温羽凡听见自己说,声音却轻得像雾。 少女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属于深海的温热,却让他想起货仓里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姑娘,她们的身体,此刻或许正被当作“商品”录入清单。 少女摇头,眼泪混着睫毛膏流成黑色的河,在下巴凝成水滴状:“没用的,他们在看着呢……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怪你的……求求你!我不想死!” 温羽凡瞳孔骤缩。他知道少女说的没有错,少女没有第三条路走,他也没有。 舷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淡了些,露出一线灰蓝色的海面,像被撕开的夜幕。 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铁锈味,那是底仓集装箱的味道,是鲜血与希望交织的味道。 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轻轻按在墙上。 这个动作看似粗暴,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床尾的监控镜头。 少女惊愕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眼底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潜藏着无尽的愤怒与挣扎。 第二天一早,舱门再次被敲响。 温羽凡小心起身,像是怕吵醒边上仍在熟睡的少女。 少女蜷缩在床单里的背影像只炸毛的雀,即便闭着眼,睫毛仍在剧烈颤动——她早醒了,只是在装睡。 温羽凡打开舱门,看向门外站着的戴宏宇:“二爷这么早,有什么事?” 戴宏宇挑眉望着温羽凡颈间未消退的红痕,笑意里藏着猎手的狡黠:“温先生昨晚可还尽兴。” 温羽凡皱眉反问:“那二爷,可看得尽兴?” 戴宏宇点头:“足够了。接下来不会有任何的考验了。现在该让这姑娘回她的‘岗位’了。” “岗位?”温羽凡瞳孔微缩,“什么岗位?” 戴宏宇低笑,指腹摩挲着袖口的家族纹章:“不过是送到中东某座庄园,给石油大亨当三年贴身女仆。当然……”他瞥向床上突然僵硬的身影,“若温先生舍不得,她也可以成为您的专属藏品。” 温羽凡喉间涌起咸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戴宏宇忽然收敛笑意,目光如刀扫过温羽凡指尖无意识的颤抖:“温先生该明白,怜悯是奢侈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两名水手从阴影中走出,皮靴上沾着底仓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床单窸窣声响中,少女裹着被单扑跪在地,碎钻发卡歪别在乱发间,像只折断翅膀的蝶。 她抓住温羽凡的裤脚,指甲抠进他踝骨:“先生!求您……别让他们带我去那种地方!” “他们会打断我的腿……”少女的眼泪滴在他的脚背上,“会割掉我的舌头……先生,求您……”她仰头看他,瞳孔里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背后戴宏宇似笑非笑的脸。 温羽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新月形的血痕在掌纹间洇开。 昨夜的肢体交缠并非情欲驱使,不过是他为救她性命的权宜之计。 可此刻,望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忽又想起霞姐…… 一夜风流尚可推脱,但若真将这姑娘留在身边,只会让本就错综复杂的局面更添麻烦。 戴宏宇的“呵呵”笑声如钝刀割神经,他抱臂倚在门框,腕表钻石在晨光中闪烁,像无数微型摄像头,将温羽凡的每丝犹豫都转化为猎物的弱点。 这个以“看别人做选择”为乐的男人,此刻正用眼神给猎物套上第三层锁链:第一层是死亡威胁,第二层是情欲诱饵,第三层,则是看似自主、实则早已写好结局的“选择权”。 最终,温羽凡长叹一声,垂眸避开少女滚烫的目光:“……留下。” “谢谢!谢谢先生!”少女的叩首声闷响在地毯上,像某种小动物濒死前的哀鸣。 温羽凡望着少女磕头时颤抖的后颈,碎发下隐约可见的蝴蝶骨,忽然想起底仓 dy-0713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纹着玫瑰锁链的女孩。 她们的命运本不该由他的“选择”决定,却偏偏成了他打入戴家核心的筹码。 戴宏宇笑意更浓,眼底闪过满意的暗芒:“很好,那她以后就是温先生的了。” 在他看来,人总是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格外上心——温羽凡从他这里拿走的越多,就越会如提线木偶般,被戴家的金丝牢牢捆紧。 第159章 初窥深渊 温羽凡本就是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子,从前为了复仇,始终以严苛的戒律自我约束,如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强自克制着本能的欲望。 而自那个雾气弥漫的夜晚过后,某些被长久压抑的阀门竟悄然开启。 少女颈间晃动的海星吊坠、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甚至是她后颈蝴蝶骨的细微起伏,都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在这艘漂浮于深海的牢笼里,他竟鬼使神差地沉溺于这具带着伤痕的身体,过上了从前嗤之以鼻的金屋藏娇生活。 奇妙的是,在这般外人眼中“腐败堕落”的日子里,他近期修炼难有进展的乾坤功,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层如铁壁般横亘在第二重与第三重境界之间的桎梏,竟在某夜的双修之后,隐隐出现了裂痕。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 深夜盘膝而坐时,这句刻在乾坤功心法卷中的古训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他望着身侧沉睡的少女,她裸露的后背映着舷窗外的月光,左胸那只“锁链飞鸟”纹身随呼吸轻轻颤动。 他忽然有所领悟:所谓“乾坤”,从来不是单修刚猛或独炼阴柔,而是需在阴阳交感中寻得平衡之道。 五日后,当晨光刺破浓雾时,温羽凡指尖骤然爆发出的真气,竟将床沿木栏震出细密裂纹。 第三重境界的突破来得如此迅猛,内息在经脉中奔涌如潮,竟比往日单修时强盛数倍。 他望着掌心刚愈的新月形淡疤,忽然意识到:戴家精心设下的美人计,竟在无意间暗合了乾坤功的修炼至理。 少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海星吊坠滑入锁骨凹陷处。 温羽凡凝视着她颤抖的睫毛,忽觉这具被当作“诱饵”的身体,此刻竟成了他破局的关键——既是戴家用来捆绑他的锁链,也是助他冲破桎梏的钥匙。 甲板传来水手的脚步声。 他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芒,指尖轻轻抚过少女后颈的烫痕,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欠别人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又一日时光流转,远洋号已悄然行至樱花国海域边缘。 这艘庞然巨轮并未继续向纵深海域进发,而是在暮色四合之际缓缓收住了前行的势头,稳稳停驻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 夜幕低垂时,几艘形态各异的小型船只如夜枭般无声靠拢过来。 有满载货物的铁皮货轮,挂着陈旧渔网的木质渔船,亦有漆色锃亮的豪华游艇,船体在海浪中轻轻摇晃,舷灯在幽蓝海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戴宏宇的敲门声打破了客舱内的静谧。他隔着门板朗声道:“温先生,该下船了。” 温羽凡旋开铜制门柄,海风卷着咸涩扑进舱内。他望着舷窗外起伏的船队,眉峰微蹙:“这……我们不是还在海上吗?” 戴宏宇嘴角噙着职业化的笑意,指尖虚虚指向舷窗外的船队:“远洋号按规矩不会在樱花国港口停靠,接下来会有专人用接驳船送您上岸。” 温羽凡明白过来,眸光微闪,旋即颔首:“好,我们收拾一下便来。” 舱内暖黄的壁灯下,名为柳馨的少女正攥着件墨色风衣,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见他转身,她踉跄着扑过来,纤长指尖死死勾住风衣下摆:“先生,请你不要丢下我。” 温羽凡垂眸望进她泫然欲泣的眼眸,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摩挲一件易碎的瓷器:“傻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丢下你?”他屈指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线里浸着夜海的潮意,“跟紧我就是了。” 当温羽凡携着柳馨踏上那艘银灰色私人游艇的柚木甲板时,暮色正将海面染成深邃的靛蓝色。 不远处的渔船甲板上,几个蒙着面巾的壮汉正踩着晃悠的跳板,将雕花木箱往船舱里搬运。 箱角鎏金的缠枝纹在桅灯下若隐若现,他知道那些可能是景德镇官窑的残片,亦或是唐寅山水卷的赝本。 另一侧,小型货轮与远洋号之间正架着钢铁悬梯,戴宏宇的手下们穿着防水服,正将印有樱花国浮世绘图案的木箱往巨轮上吊运。只是不知道,里面是奈良东大寺的古佛头,还是京都茶寮里的秘色茶盏了。 游艇引擎发出低闷的轰鸣,柳馨的指尖悄悄攥紧他的袖口。 温羽凡望着海面漂动的浮标灯,想起乾坤功心法里“阴阳互藏其宅”的章句。 此刻眼前交错的走私网络,恰似这深海里盘根错节的暗流,明与暗、正与邪,竟在这暮色里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先生看什么?”柳馨仰头望他,海星吊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光。 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按在她后颈的烫痕上,声音低得像是沉入海底的碎冰:“看这海上的月亮。” 游艇引擎的震颤如暗流般自脚底窜入脊椎,远处渔船传来粗粝的笑骂声,混着木箱撞击甲板的钝响。 温羽凡立在船舷边,望着戴宏宇在渔船上低头清点货单的身影。 戴宏宇忽然抬眸望来,隔着渐浓的雾气轻颔首,眉梢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送别。 银灰色船体犁开墨色海面,远洋号的轮廓在身后缩成一枚模糊的黑点。 温羽凡忽然想起底仓 dy-0713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纹着玫瑰锁链的少女,不禁低声自语:“此刻她是否也被装进类似的木箱,作为‘特殊货物’转运至樱花国某座地下拍卖场?” “先生……”柳馨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指尖几乎掐进他小臂的肌理,“求你不要卖了我!”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柴油味,海星吊坠在剧烈的喘息中磕上他的腕骨。 温羽凡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喉间滚过一声苦笑。 他屈指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后颈尚未结痂的烫痕:“傻姑娘,我什么时候将你视作货物?”游艇劈开的浪花在船尾碎成磷光,他望着戴宏宇所在的方向,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有些人注定要困在暗箱里,而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远处渔船上的桅灯次第熄灭,仿佛深海巨兽闭上了眼睛。 几个小时在引擎的低鸣中悄然流逝,天幕仍笼着墨蓝色的帷幔。 柳馨蜷缩在温羽凡怀里,呼吸轻浅如雏鸟,海星吊坠随着起伏的胸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阴影。 温羽凡也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引擎声骤然变调,游艇的震颤频率陡然放缓。 突然,温羽凡明显感觉游艇的速度减了下来。 温羽凡抬眼望向舷窗,只见浓稠的雾气里浮动着几点豆大的灯光,如深海生物的磷光般明明灭灭。 滩涂的轮廓在黎明前的灰暗中若隐若现,沙地上搁浅的破渔船像是被剥了鳞的巨鱼,船身上“丸美水产”的霓虹招牌已褪成斑驳的铁锈色。 游艇如白色甲虫般碾过浅滩,船头推开的浪花里漂着塑料瓶和海草。 温羽凡嗅到空气中混着的鱼腥与汽油味,远处传来犬吠,三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犬正围着生锈的铁桶嗅闻,桶里丢弃的生鱼片还滴着血水。 游艇停稳后,船舱之外传来负责接引的游艇船长那带着点樱花口音的华夏语:“两位贵客,目的到了,两位可以下船了。” “先生……到了吗?”柳馨在怀中呢喃,指尖攥紧温羽凡风衣纽扣。 温羽凡轻轻按住她后颈的烫痕,感受着那处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别怕,不过是个小渔港。” 两人踩着栈桥的木板上岸时,晨雾正浓。 港口尽头,一名身着烟灰色职业装的眼镜女子款步而来,她的皮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透着职业与优雅。 她在距温羽凡三步之遥处驻足,九十度鞠躬,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松本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山口组指派的随行翻译,您唤我小玲即可。”她抬眸时,镜片后的眸光如镜,华夏语字正腔圆,带着几分京都腔的软糯。 柳馨下意识往温羽凡胸前缩去,海星吊坠蹭过他喉结,带来细微的痒意。 温羽凡指尖轻按少女后背,看似安抚的动作下,实则将一缕真气送至她灵台穴——这是昨夜突破乾坤功第三重后,他新发现的内息运用之法,可暂稳心神。 他面上却扬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山口组?没想到戴哥安排的身份竟这般……”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小玲耳后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货真价实。” 小玲唇角微扬,指尖虚引向雾中的巷道:“戴先生与我们组长是过命的交情。松本先生此次樱花国行,只管将我们当作自家手足。” 远处阴影里驶出一辆黑色丰田世纪,车窗摇下时,露出前排戴着白手套的司机。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点头:“好,既然是戴哥的安排,我自然信得过。” “松本先生请。”小玲侧身让路,职业装剪裁利落的肩线在雾中划出冷硬的弧度,“车已在前面恭候,富士山温泉会馆的早茶,已按您的口味备好了九曲红梅。” 丰田世纪的车门缓缓打开,车内飘来沉水香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温羽凡扶着柳馨坐进后排,瞥见司机后视镜里闪过和小玲相同的刺青,那是山口组直系成员的标记。 小玲坐上副驾,从手袋中取出平板电脑:“松本先生的行程已同步至您的终端。不过有件事需提前知会……” 她转身时,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神色:“今晚的‘鉴赏会’,樱花国财界要人皆会出席。他们对‘货物’的品相要求极高,尤其是……”她目光扫过柳馨颤抖的指尖,“带疤的次品。” 柳馨浑身一僵。 温羽凡却在此时轻笑出声,指腹抚过她锁骨处晃动的海星吊坠:“次品?小玲小姐怕是看错了……”他忽然将少女往怀里带了带,下颌抵着她发顶,声线漫不经心却淬了冰,“她是我的非卖品。” 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小玲指尖在平板上顿住,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敛眉致歉:“是小玲唐突了,还望先生海涵。” 她转动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鎏金邀请函的全息投影:“既如此,不知先生对今晚的‘夜樱鉴赏会’是否有兴趣?樱花国政商两界的‘顶级藏家’都会出席。” “鉴赏会?”温羽凡挑眉,“我来樱花国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再说了……”他瞥向屏幕上标注的「最低竞价十万美金」,忽然低笑,“我可不像戴哥那样财大气粗。” “温先生说笑了。”小玲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弧度,“戴先生特意交代,您在樱花国的一切开销均由戴家承担。何况……”她指尖划过屏幕,邀请函背面浮现出底仓 dy-0713集装箱的编号,“‘藏品’若想在樱花国黑市流通,需经鉴赏会认证盖章。这是规矩。” 温羽凡眼神微微眯起:“真的?那看来这什么‘鉴赏会’,我还非得去看看不行了。” 第159章 初窥深渊 温羽凡本就是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子,从前为了复仇,始终以严苛的戒律自我约束,如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强自克制着本能的欲望。 而自那个雾气弥漫的夜晚过后,某些被长久压抑的阀门竟悄然开启。 少女颈间晃动的海星吊坠、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甚至是她后颈蝴蝶骨的细微起伏,都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在这艘漂浮于深海的牢笼里,他竟鬼使神差地沉溺于这具带着伤痕的身体,过上了从前嗤之以鼻的金屋藏娇生活。 奇妙的是,在这般外人眼中“腐败堕落”的日子里,他近期修炼难有进展的乾坤功,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层如铁壁般横亘在第二重与第三重境界之间的桎梏,竟在某夜的双修之后,隐隐出现了裂痕。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 深夜盘膝而坐时,这句刻在乾坤功心法卷中的古训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他望着身侧沉睡的少女,她裸露的后背映着舷窗外的月光,左胸那只“锁链飞鸟”纹身随呼吸轻轻颤动。 他忽然有所领悟:所谓“乾坤”,从来不是单修刚猛或独炼阴柔,而是需在阴阳交感中寻得平衡之道。 五日后,当晨光刺破浓雾时,温羽凡指尖骤然爆发出的真气,竟将床沿木栏震出细密裂纹。 第三重境界的突破来得如此迅猛,内息在经脉中奔涌如潮,竟比往日单修时强盛数倍。 他望着掌心刚愈的新月形淡疤,忽然意识到:戴家精心设下的美人计,竟在无意间暗合了乾坤功的修炼至理。 少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海星吊坠滑入锁骨凹陷处。 温羽凡凝视着她颤抖的睫毛,忽觉这具被当作“诱饵”的身体,此刻竟成了他破局的关键——既是戴家用来捆绑他的锁链,也是助他冲破桎梏的钥匙。 甲板传来水手的脚步声。 他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芒,指尖轻轻抚过少女后颈的烫痕,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欠别人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又一日时光流转,远洋号已悄然行至樱花国海域边缘。 这艘庞然巨轮并未继续向纵深海域进发,而是在暮色四合之际缓缓收住了前行的势头,稳稳停驻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 夜幕低垂时,几艘形态各异的小型船只如夜枭般无声靠拢过来。 有满载货物的铁皮货轮,挂着陈旧渔网的木质渔船,亦有漆色锃亮的豪华游艇,船体在海浪中轻轻摇晃,舷灯在幽蓝海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戴宏宇的敲门声打破了客舱内的静谧。他隔着门板朗声道:“温先生,该下船了。” 温羽凡旋开铜制门柄,海风卷着咸涩扑进舱内。他望着舷窗外起伏的船队,眉峰微蹙:“这……我们不是还在海上吗?” 戴宏宇嘴角噙着职业化的笑意,指尖虚虚指向舷窗外的船队:“远洋号按规矩不会在樱花国港口停靠,接下来会有专人用接驳船送您上岸。” 温羽凡明白过来,眸光微闪,旋即颔首:“好,我们收拾一下便来。” 舱内暖黄的壁灯下,名为柳馨的少女正攥着件墨色风衣,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见他转身,她踉跄着扑过来,纤长指尖死死勾住风衣下摆:“先生,请你不要丢下我。” 温羽凡垂眸望进她泫然欲泣的眼眸,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摩挲一件易碎的瓷器:“傻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丢下你?”他屈指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线里浸着夜海的潮意,“跟紧我就是了。” 当温羽凡携着柳馨踏上那艘银灰色私人游艇的柚木甲板时,暮色正将海面染成深邃的靛蓝色。 不远处的渔船甲板上,几个蒙着面巾的壮汉正踩着晃悠的跳板,将雕花木箱往船舱里搬运。 箱角鎏金的缠枝纹在桅灯下若隐若现,他知道那些可能是景德镇官窑的残片,亦或是唐寅山水卷的赝本。 另一侧,小型货轮与远洋号之间正架着钢铁悬梯,戴宏宇的手下们穿着防水服,正将印有樱花国浮世绘图案的木箱往巨轮上吊运。只是不知道,里面是奈良东大寺的古佛头,还是京都茶寮里的秘色茶盏了。 游艇引擎发出低闷的轰鸣,柳馨的指尖悄悄攥紧他的袖口。 温羽凡望着海面漂动的浮标灯,想起乾坤功心法里“阴阳互藏其宅”的章句。 此刻眼前交错的走私网络,恰似这深海里盘根错节的暗流,明与暗、正与邪,竟在这暮色里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先生看什么?”柳馨仰头望他,海星吊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光。 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按在她后颈的烫痕上,声音低得像是沉入海底的碎冰:“看这海上的月亮。” 游艇引擎的震颤如暗流般自脚底窜入脊椎,远处渔船传来粗粝的笑骂声,混着木箱撞击甲板的钝响。 温羽凡立在船舷边,望着戴宏宇在渔船上低头清点货单的身影。 戴宏宇忽然抬眸望来,隔着渐浓的雾气轻颔首,眉梢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送别。 银灰色船体犁开墨色海面,远洋号的轮廓在身后缩成一枚模糊的黑点。 温羽凡忽然想起底仓 dy-0713集装箱里,那个脚踝纹着玫瑰锁链的少女,不禁低声自语:“此刻她是否也被装进类似的木箱,作为‘特殊货物’转运至樱花国某座地下拍卖场?” “先生……”柳馨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指尖几乎掐进他小臂的肌理,“求你不要卖了我!”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柴油味,海星吊坠在剧烈的喘息中磕上他的腕骨。 温羽凡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喉间滚过一声苦笑。 他屈指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后颈尚未结痂的烫痕:“傻姑娘,我什么时候将你视作货物?”游艇劈开的浪花在船尾碎成磷光,他望着戴宏宇所在的方向,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有些人注定要困在暗箱里,而你……”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远处渔船上的桅灯次第熄灭,仿佛深海巨兽闭上了眼睛。 几个小时在引擎的低鸣中悄然流逝,天幕仍笼着墨蓝色的帷幔。 柳馨蜷缩在温羽凡怀里,呼吸轻浅如雏鸟,海星吊坠随着起伏的胸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阴影。 温羽凡也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引擎声骤然变调,游艇的震颤频率陡然放缓。 突然,温羽凡明显感觉游艇的速度减了下来。 温羽凡抬眼望向舷窗,只见浓稠的雾气里浮动着几点豆大的灯光,如深海生物的磷光般明明灭灭。 滩涂的轮廓在黎明前的灰暗中若隐若现,沙地上搁浅的破渔船像是被剥了鳞的巨鱼,船身上“丸美水产”的霓虹招牌已褪成斑驳的铁锈色。 游艇如白色甲虫般碾过浅滩,船头推开的浪花里漂着塑料瓶和海草。 温羽凡嗅到空气中混着的鱼腥与汽油味,远处传来犬吠,三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犬正围着生锈的铁桶嗅闻,桶里丢弃的生鱼片还滴着血水。 游艇停稳后,船舱之外传来负责接引的游艇船长那带着点樱花口音的华夏语:“两位贵客,目的到了,两位可以下船了。” “先生……到了吗?”柳馨在怀中呢喃,指尖攥紧温羽凡风衣纽扣。 温羽凡轻轻按住她后颈的烫痕,感受着那处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别怕,不过是个小渔港。” 两人踩着栈桥的木板上岸时,晨雾正浓。 港口尽头,一名身着烟灰色职业装的眼镜女子款步而来,她的皮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透着职业与优雅。 她在距温羽凡三步之遥处驻足,九十度鞠躬,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松本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山口组指派的随行翻译,您唤我小玲即可。”她抬眸时,镜片后的眸光如镜,华夏语字正腔圆,带着几分京都腔的软糯。 柳馨下意识往温羽凡胸前缩去,海星吊坠蹭过他喉结,带来细微的痒意。 温羽凡指尖轻按少女后背,看似安抚的动作下,实则将一缕真气送至她灵台穴——这是昨夜突破乾坤功第三重后,他新发现的内息运用之法,可暂稳心神。 他面上却扬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山口组?没想到戴哥安排的身份竟这般……”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小玲耳后若隐若现的樱花刺青,“货真价实。” 小玲唇角微扬,指尖虚引向雾中的巷道:“戴先生与我们组长是过命的交情。松本先生此次樱花国行,只管将我们当作自家手足。” 远处阴影里驶出一辆黑色丰田世纪,车窗摇下时,露出前排戴着白手套的司机。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点头:“好,既然是戴哥的安排,我自然信得过。” “松本先生请。”小玲侧身让路,职业装剪裁利落的肩线在雾中划出冷硬的弧度,“车已在前面恭候,富士山温泉会馆的早茶,已按您的口味备好了九曲红梅。” 丰田世纪的车门缓缓打开,车内飘来沉水香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温羽凡扶着柳馨坐进后排,瞥见司机后视镜里闪过和小玲相同的刺青,那是山口组直系成员的标记。 小玲坐上副驾,从手袋中取出平板电脑:“松本先生的行程已同步至您的终端。不过有件事需提前知会……” 她转身时,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神色:“今晚的‘鉴赏会’,樱花国财界要人皆会出席。他们对‘货物’的品相要求极高,尤其是……”她目光扫过柳馨颤抖的指尖,“带疤的次品。” 柳馨浑身一僵。 温羽凡却在此时轻笑出声,指腹抚过她锁骨处晃动的海星吊坠:“次品?小玲小姐怕是看错了……”他忽然将少女往怀里带了带,下颌抵着她发顶,声线漫不经心却淬了冰,“她是我的非卖品。” 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小玲指尖在平板上顿住,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敛眉致歉:“是小玲唐突了,还望先生海涵。” 她转动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鎏金邀请函的全息投影:“既如此,不知先生对今晚的‘夜樱鉴赏会’是否有兴趣?樱花国政商两界的‘顶级藏家’都会出席。” “鉴赏会?”温羽凡挑眉,“我来樱花国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再说了……”他瞥向屏幕上标注的「最低竞价十万美金」,忽然低笑,“我可不像戴哥那样财大气粗。” “温先生说笑了。”小玲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弧度,“戴先生特意交代,您在樱花国的一切开销均由戴家承担。何况……”她指尖划过屏幕,邀请函背面浮现出底仓 dy-0713集装箱的编号,“‘藏品’若想在樱花国黑市流通,需经鉴赏会认证盖章。这是规矩。” 温羽凡眼神微微眯起:“真的?那看来这什么‘鉴赏会’,我还非得去看看不行了。” 第160章 鉴赏会 晨雾如蝉翼般被朝阳揉碎,富士山的雪顶在鎏金晨光中崭露锋芒,檐角风铃的清响与海浪碎金声交织,织就一片熹微的幻境。 丰田世纪碾过露水浸润的石子路,在巷道尽头缓缓停驻。 “到了。”小玲的声音如浸过冰水的丝绸,将温羽凡的思绪从富士山的雪线拉回。 车窗外,一座挂着“夜樱”灯笼的温泉会馆在雾中若隐若现,飞檐下悬着的风铃突然作响,碎成一片清泠。 温羽凡下车时,鞋底碾过一枚樱花花瓣,那抹嫣红粘在他鞋尖,像极了货仓铁门上剥落的红漆。 柳馨的指尖几乎掐进他腕骨,海星吊坠在急促的呼吸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身后带了半寸,嗅到木门内飘来的沉水香,那香气里混着一丝铁锈味,像被碾碎的血珠渗进檀香灰。 雕花木门在小玲手中吱呀开启,门内廊下悬着的绘马牌沙沙作响,尽是些褪色的祈愿:“愿父归”“愿病愈”“愿债消”。 温羽凡跨过门槛时,瞥见某块木牌背面用朱砂写着“生勿近”三字,笔迹已然洇开。 柳馨下意识攥紧他的袖口。 “松本先生请。”小玲的烟灰色套装在廊灯下泛着冷光,她指尖掠过墙上的浮世绘屏风,那是幅《神奈川冲浪里》的仿作,浪尖上的船夫面容却被改成了骷髅。 “距今晚鉴赏会尚有半日,两位可先沐汤休憩。温泉池在东侧,已为您清场。午间会有专人送来怀石料理。” 柳馨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盯着转角处露出的半幅屏风。 上面绘着戴枷的美人,左胸前绘着与她相同的锁链飞鸟。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并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劳烦小玲姑娘准备些外伤药。”他侧头时,晨光正斜切过柳馨腕间的淤青。 小玲的镜片闪过微光,鞠躬时后颈露出半截蝴蝶骨:“是,这便吩咐下去。” 柳馨忽然凑近他耳畔,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先生闻见了吗?” “什么?” “血的味道。”她攥着他风衣的手指在发抖,“和底仓一样的味道。” “嘘。”温羽凡按住她后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要多想,那只是温泉水的硫磺味罢。” “温泉水引自富士山火山岩脉,对缓解疲劳大有裨益。”小玲跪坐在榻榻米上,指尖如蝶翼般拂过纸门铜环,恭敬地拉开贵宾汤池的屏障,“若有需要,可随时按铃。” “有劳小玲小姐。”温羽凡指尖虚扶少女后腰,看着那抹烟灰色身影退至廊下,才反手将纸门轻掩。 铜环扣合的声响极轻,却像锁芯入位般在空荡的汤池室激起细微回响。 竹制屏风后,温泉水正从石槽中潺潺跌落,在池面织出细碎的银鳞。 柳馨的外衣滑落在地,海星吊坠磕在屏风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声。 温羽凡望着她左胸的纹身,锁链缠绕的飞鸟翅膀上,暗红色纹路在蒸汽中似有若无地浮动,宛如刚凝结的血痂。 “疼吗?”他指腹擦过纹身边缘新生的肌肤。 柳馨摇摇头,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硫磺味钻入鼻腔:“已经不那么疼了。” 池水温热似融金的琥珀酒,漫过两人肩线时荡开细碎涟漪,将一路颠簸的筋骨泡得酥软,唯有心尖那点警觉仍在蒸腾的雾气里浮沉。 黄昏的薄暮如琥珀色蜜糖,从竹帘缝隙渗进汤池室时,翻译小玲的声音忽然隔着纸门响起,惊起檐下一只衔着樱花的燕雀。 “松本先生,晚宴的礼服已经备妥。换好后,我们便出发去‘鉴赏会’。”她的语调带着京都茶道般的仪式感,尾音轻轻扬起 温羽凡推开纸门,暮色在小玲垂落的睫毛上镀了层金。 两套礼服静卧在乌木托盘里,男士的织锦和服泛着深海般的靛蓝色光泽,腰间的鲛丝绦带绣着隐纹八重樱;女士的振袖则是夜露染就的月白色,袖口缀着银线绣的海星群,与柳馨颈间的吊坠互为呼应。 “有劳小玲小姐了。”温羽凡垂眸颔首,指尖掠过乌木托盘的鎏金边缘,将两套礼服稳稳端起。 小玲跪坐在廊下,脊背挺得如同一支墨竹:“这是我应该做的。” 待温羽凡转身,纸门在身后轻合,竹帘的阴影游过小玲膝头,将那身烟灰色套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格。 柳馨对着镜子系振袖的衣带,月白色布料掠过她左胸的“锁链飞鸟”,纹身边缘的金粉在暮色中微微发烫。 “先生……这衣服好重。”柳馨转身时,振袖袖口的银线海星扫过她脚踝,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勒痕。 温羽凡替她系上鲛丝腰带:“在别人的地方,就先忍忍,完事了,给你换一身轻便的。” 柳馨顺从地点了点头。 温羽凡披上靛蓝色织锦和服,隐纹八重樱在烛火下流转微光。 温羽凡推开纸门时,小玲仍以跪坐的姿势凝固在原地,膝头榻榻米压出的褶皱与她烟灰色套装的褶皱严丝合缝:“松本先生准备好了吗?” 温羽凡举起手中的狐狸面具:“好了。不过这是什么?”那面具鎏金眼眶里嵌着两簇孔雀石,瞳仁位置挖空成菱形的幽黑。 小玲起身时,烟灰色裙摆扫过廊下裂缝:“‘鉴赏会’来客多为政商显贵。他们需要体面的阴影。”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果然哪里都是一样的污秽。” 小玲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抬手虚引的姿态却依然恭谨:“松本先生,请。” 不久后,三人再次坐上接他们来的那辆丰田世纪。 引擎声低得像某种夜行生物的呼吸,载着他们碾过满地碎金般的落樱,驶入浓稠的夜色。 车停在五星级宾馆门前时,霓虹正将建筑外墙的玻璃幕墙染成流动的酒红色。 门童躬身拉开车门。 温羽凡下车时,狐狸面具的鎏金边缘划过门框,发出细碎的刮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在骨头上刻字。 小玲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混着门庭喷泉的水声:“三楼宴会厅已封锁,电梯直达。请二位随我来。” 途经鎏金大门时,小玲从漆皮手袋中取出烫金请帖,金丝勾勒的浮世绘纹样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然而一名守卫突然横臂阻拦,他的目光盯在温羽凡手中的唐刀“横野“上,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警惕:“先生,‘鉴赏会’禁止携带武器,请将武器暂存此处。我们会妥善保管。” 在小玲翻译了这句话之后,温羽凡微微皱眉,却未流露半分愠色,他清楚别人制定的规矩自然有其意义,也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他的。 只见他将唐刀平直送出,刀鞘上的错金纹在廊灯下掠过一道幽影。 守卫双手接过,鞠躬礼带着程式化的恭谨:“多谢先生配合,祝先生今晚玩得愉快。” 三楼宴会厅的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冷白色光晕如月光般倾洒,将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玻璃迷宫。 原先的圆形餐桌已被拆卸,深褐色胡桃木地板上,六十厘米高的玻璃展柜以逆时针螺旋状排列,每具展柜底部都嵌着暖黄色灯带,照得柜中器物边缘浮起一圈柔光。 瓷器区: 最显眼的是中央展柜里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瓶,瓶身布着蝉翼般的开片,在灯光下泛着雨过天青的幽蓝,旁边标签却标注着“仿汝窑制品”。 隔壁展柜中,一尊唐代三彩骆驼俑歪着脖颈,釉色流淌处积着灰黑色斑点,像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真品早该在博物馆恒温柜里,这件赝品却刻意保留了“土沁”做旧的瑕疵。 玉石区: 雕花玉璧在射灯下泛着青白色荧光,纹路里填塞的朱砂隐约透出“长乐未央”字样,却被不均匀的染色剂晕成暗红色斑块。 最内侧展柜里,一尊汉代玉握猪的眼睛被挖去,替换成两粒鸽血红宝石,在阴影中像凝固的血珠——这种“改良”显然出自暴发户式的审美。 书画区: 墙面挂着八大山人的《鱼石图》仿本,墨色洇染处多了道不该有的折痕,像是被急冻后又解冻的痕迹。 邻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圣母子像》临摹品,油彩裂痕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箔,在某个角度会折射出“昭和十七年”的刻痕。 兵器区: 十二面武士盔甲沿墙肃立,最左侧那具江户时代的南蛮胴具足,护心镜上的家纹被磨去,替换成模糊的樱花烙痕。 腰间悬挂的肋差刀鞘缠着新鲜的樱树皮,刀镡处却凝着暗褐色斑点,像是未干涸的血迹。 对面展柜里,一把明代雁翎刀的刀背刻着“杀俘三百”的阴文,刀身却泛着现代工业打磨的冷光。 每个展柜角落都摆着微型电子香薰,瓷器区飘着檀木混着霉味的“古物香”,兵器区则散发铁锈与皮革混编的“战阵香”,人工调香与展柜玻璃的化学气息混杂,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嗅觉结界。 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后藏着三台微型投影仪,每隔七分钟就会在地面投射出浮世绘风格的动态光影,武士骑马挥刀的残影会与现代盔甲重叠,恍若时空错位的亡灵在游走。 展柜玻璃映出宾客们的面具:狐狸、狸猫、能剧鬼怪……与兵器盔甲的狰狞面容互为镜像,共同构成一场关于权力与堕落的行为艺术。 第160章 鉴赏会 晨雾如蝉翼般被朝阳揉碎,富士山的雪顶在鎏金晨光中崭露锋芒,檐角风铃的清响与海浪碎金声交织,织就一片熹微的幻境。 丰田世纪碾过露水浸润的石子路,在巷道尽头缓缓停驻。 “到了。”小玲的声音如浸过冰水的丝绸,将温羽凡的思绪从富士山的雪线拉回。 车窗外,一座挂着“夜樱”灯笼的温泉会馆在雾中若隐若现,飞檐下悬着的风铃突然作响,碎成一片清泠。 温羽凡下车时,鞋底碾过一枚樱花花瓣,那抹嫣红粘在他鞋尖,像极了货仓铁门上剥落的红漆。 柳馨的指尖几乎掐进他腕骨,海星吊坠在急促的呼吸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身后带了半寸,嗅到木门内飘来的沉水香,那香气里混着一丝铁锈味,像被碾碎的血珠渗进檀香灰。 雕花木门在小玲手中吱呀开启,门内廊下悬着的绘马牌沙沙作响,尽是些褪色的祈愿:“愿父归”“愿病愈”“愿债消”。 温羽凡跨过门槛时,瞥见某块木牌背面用朱砂写着“生勿近”三字,笔迹已然洇开。 柳馨下意识攥紧他的袖口。 “松本先生请。”小玲的烟灰色套装在廊灯下泛着冷光,她指尖掠过墙上的浮世绘屏风,那是幅《神奈川冲浪里》的仿作,浪尖上的船夫面容却被改成了骷髅。 “距今晚鉴赏会尚有半日,两位可先沐汤休憩。温泉池在东侧,已为您清场。午间会有专人送来怀石料理。” 柳馨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盯着转角处露出的半幅屏风。 上面绘着戴枷的美人,左胸前绘着与她相同的锁链飞鸟。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并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劳烦小玲姑娘准备些外伤药。”他侧头时,晨光正斜切过柳馨腕间的淤青。 小玲的镜片闪过微光,鞠躬时后颈露出半截蝴蝶骨:“是,这便吩咐下去。” 柳馨忽然凑近他耳畔,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先生闻见了吗?” “什么?” “血的味道。”她攥着他风衣的手指在发抖,“和底仓一样的味道。” “嘘。”温羽凡按住她后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要多想,那只是温泉水的硫磺味罢。” “温泉水引自富士山火山岩脉,对缓解疲劳大有裨益。”小玲跪坐在榻榻米上,指尖如蝶翼般拂过纸门铜环,恭敬地拉开贵宾汤池的屏障,“若有需要,可随时按铃。” “有劳小玲小姐。”温羽凡指尖虚扶少女后腰,看着那抹烟灰色身影退至廊下,才反手将纸门轻掩。 铜环扣合的声响极轻,却像锁芯入位般在空荡的汤池室激起细微回响。 竹制屏风后,温泉水正从石槽中潺潺跌落,在池面织出细碎的银鳞。 柳馨的外衣滑落在地,海星吊坠磕在屏风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声。 温羽凡望着她左胸的纹身,锁链缠绕的飞鸟翅膀上,暗红色纹路在蒸汽中似有若无地浮动,宛如刚凝结的血痂。 “疼吗?”他指腹擦过纹身边缘新生的肌肤。 柳馨摇摇头,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硫磺味钻入鼻腔:“已经不那么疼了。” 池水温热似融金的琥珀酒,漫过两人肩线时荡开细碎涟漪,将一路颠簸的筋骨泡得酥软,唯有心尖那点警觉仍在蒸腾的雾气里浮沉。 黄昏的薄暮如琥珀色蜜糖,从竹帘缝隙渗进汤池室时,翻译小玲的声音忽然隔着纸门响起,惊起檐下一只衔着樱花的燕雀。 “松本先生,晚宴的礼服已经备妥。换好后,我们便出发去‘鉴赏会’。”她的语调带着京都茶道般的仪式感,尾音轻轻扬起 温羽凡推开纸门,暮色在小玲垂落的睫毛上镀了层金。 两套礼服静卧在乌木托盘里,男士的织锦和服泛着深海般的靛蓝色光泽,腰间的鲛丝绦带绣着隐纹八重樱;女士的振袖则是夜露染就的月白色,袖口缀着银线绣的海星群,与柳馨颈间的吊坠互为呼应。 “有劳小玲小姐了。”温羽凡垂眸颔首,指尖掠过乌木托盘的鎏金边缘,将两套礼服稳稳端起。 小玲跪坐在廊下,脊背挺得如同一支墨竹:“这是我应该做的。” 待温羽凡转身,纸门在身后轻合,竹帘的阴影游过小玲膝头,将那身烟灰色套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格。 柳馨对着镜子系振袖的衣带,月白色布料掠过她左胸的“锁链飞鸟”,纹身边缘的金粉在暮色中微微发烫。 “先生……这衣服好重。”柳馨转身时,振袖袖口的银线海星扫过她脚踝,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勒痕。 温羽凡替她系上鲛丝腰带:“在别人的地方,就先忍忍,完事了,给你换一身轻便的。” 柳馨顺从地点了点头。 温羽凡披上靛蓝色织锦和服,隐纹八重樱在烛火下流转微光。 温羽凡推开纸门时,小玲仍以跪坐的姿势凝固在原地,膝头榻榻米压出的褶皱与她烟灰色套装的褶皱严丝合缝:“松本先生准备好了吗?” 温羽凡举起手中的狐狸面具:“好了。不过这是什么?”那面具鎏金眼眶里嵌着两簇孔雀石,瞳仁位置挖空成菱形的幽黑。 小玲起身时,烟灰色裙摆扫过廊下裂缝:“‘鉴赏会’来客多为政商显贵。他们需要体面的阴影。”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果然哪里都是一样的污秽。” 小玲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抬手虚引的姿态却依然恭谨:“松本先生,请。” 不久后,三人再次坐上接他们来的那辆丰田世纪。 引擎声低得像某种夜行生物的呼吸,载着他们碾过满地碎金般的落樱,驶入浓稠的夜色。 车停在五星级宾馆门前时,霓虹正将建筑外墙的玻璃幕墙染成流动的酒红色。 门童躬身拉开车门。 温羽凡下车时,狐狸面具的鎏金边缘划过门框,发出细碎的刮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在骨头上刻字。 小玲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混着门庭喷泉的水声:“三楼宴会厅已封锁,电梯直达。请二位随我来。” 途经鎏金大门时,小玲从漆皮手袋中取出烫金请帖,金丝勾勒的浮世绘纹样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然而一名守卫突然横臂阻拦,他的目光盯在温羽凡手中的唐刀“横野“上,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警惕:“先生,‘鉴赏会’禁止携带武器,请将武器暂存此处。我们会妥善保管。” 在小玲翻译了这句话之后,温羽凡微微皱眉,却未流露半分愠色,他清楚别人制定的规矩自然有其意义,也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他的。 只见他将唐刀平直送出,刀鞘上的错金纹在廊灯下掠过一道幽影。 守卫双手接过,鞠躬礼带着程式化的恭谨:“多谢先生配合,祝先生今晚玩得愉快。” 三楼宴会厅的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冷白色光晕如月光般倾洒,将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玻璃迷宫。 原先的圆形餐桌已被拆卸,深褐色胡桃木地板上,六十厘米高的玻璃展柜以逆时针螺旋状排列,每具展柜底部都嵌着暖黄色灯带,照得柜中器物边缘浮起一圈柔光。 瓷器区: 最显眼的是中央展柜里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瓶,瓶身布着蝉翼般的开片,在灯光下泛着雨过天青的幽蓝,旁边标签却标注着“仿汝窑制品”。 隔壁展柜中,一尊唐代三彩骆驼俑歪着脖颈,釉色流淌处积着灰黑色斑点,像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真品早该在博物馆恒温柜里,这件赝品却刻意保留了“土沁”做旧的瑕疵。 玉石区: 雕花玉璧在射灯下泛着青白色荧光,纹路里填塞的朱砂隐约透出“长乐未央”字样,却被不均匀的染色剂晕成暗红色斑块。 最内侧展柜里,一尊汉代玉握猪的眼睛被挖去,替换成两粒鸽血红宝石,在阴影中像凝固的血珠——这种“改良”显然出自暴发户式的审美。 书画区: 墙面挂着八大山人的《鱼石图》仿本,墨色洇染处多了道不该有的折痕,像是被急冻后又解冻的痕迹。 邻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圣母子像》临摹品,油彩裂痕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箔,在某个角度会折射出“昭和十七年”的刻痕。 兵器区: 十二面武士盔甲沿墙肃立,最左侧那具江户时代的南蛮胴具足,护心镜上的家纹被磨去,替换成模糊的樱花烙痕。 腰间悬挂的肋差刀鞘缠着新鲜的樱树皮,刀镡处却凝着暗褐色斑点,像是未干涸的血迹。 对面展柜里,一把明代雁翎刀的刀背刻着“杀俘三百”的阴文,刀身却泛着现代工业打磨的冷光。 每个展柜角落都摆着微型电子香薰,瓷器区飘着檀木混着霉味的“古物香”,兵器区则散发铁锈与皮革混编的“战阵香”,人工调香与展柜玻璃的化学气息混杂,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嗅觉结界。 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后藏着三台微型投影仪,每隔七分钟就会在地面投射出浮世绘风格的动态光影,武士骑马挥刀的残影会与现代盔甲重叠,恍若时空错位的亡灵在游走。 展柜玻璃映出宾客们的面具:狐狸、狸猫、能剧鬼怪……与兵器盔甲的狰狞面容互为镜像,共同构成一场关于权力与堕落的行为艺术。 第161章 清商 温羽凡停在标有“dy-0917”编号的展柜前,玻璃罩内的青铜面具正以狰狞的姿态俯瞰众生。 温羽凡的指尖悬在玻璃展柜上方三寸处,凝望着那枚青铜面具时,仿佛有双跨越千年的眼睛正从锈蚀的铜绿中睁开…… 面具表面凝结着厚薄不均的铜锈,额头凸起的独角根部呈孔雀蓝,越往尖端越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滴顺着角棱滑落。 阔口两侧的獠牙布满蜂窝状凹痕,用放大镜或许能发现凹痕深处嵌着细小的骨渣——那是古代工匠在铸造时为增强“威慑力”,掺入的祭祀牺牲者碎骨。 下颌处的铜锈呈流瀑状垂落,缝隙间隐约可见几道平行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器物反复刻划的痕迹,与现代刑讯室里的指甲抓痕惊人相似。 柳馨感觉到被她挽着的他胳膊的忽然收紧,羊绒手套下的指尖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先生,怎么了?” 温羽凡猛地回过神,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指纹,如同落在古物上的新伤。他转头时,狐狸面具的鎏金边缘扫过柳馨的发梢,声音却已恢复平静:“没事。” “小玲小姐,”他转向侍立一旁的翻译,面具后的目光再次锁定那狰狞的面具,“能解读一下这张面具的说明吗?” 小玲微微颔首,黑色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手指划过展柜玻璃上的电子标签,烟灰色套装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这是汉代祭祀用的神兽面具,原型为睚眦!” 她顿了顿,指尖在“睚眦”二字上停留:“龙生九子之一,嗜杀好斗,常被刻于兵器之上。这面具的独角断口处有灼痕,据说是东汉末年某次祭天大典中,因‘血祭不洁’遭雷火所击。” 温羽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凑近玻璃,借着展柜底部的暖光辨认出几个篆字:「以人骨为薪,以血膏为烛」。 青铜面具在顶灯照射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恰好覆盖他的狐狸面具,两种狰狞在光影中叠合,宛如古今罪孽的跨时空对话。 小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响,她侧身时,烟灰色套装的肩线在面具幽绿光影中折出冷硬的角:“先生很喜欢这个面具?” 温羽凡盯着青铜睚眦暴突的双目,那里凝着千年未散的戾气,点头“嗯”了一声。 小玲的镜片映出他面具上的隐纹八重樱,嘴角扬起职业化的遗憾:“可惜是汉代真品,藏家不打算流通。” 温羽凡忽然轻笑出声,狐狸面具的嘴角弧度与睚眦的獠牙在玻璃上叠成诡谲的笑容:“我对收藏没兴趣。”他转身时,和服袖摆扫过柳馨颤抖的手腕,“只是过几天要参加武道祭,想找个能盖住半张脸的……遮羞布。” 小玲的睫毛轻轻颤动,却立刻露出殷勤的笑:“这简单。先生只需留个面模……”她的镜片闪过微光,烟灰色套装在展柜矩阵中晃出细碎的残影,“二十四小时内,必能让仿品的每道纹路都贴合您的骨相。” 温羽凡伸手隔着玻璃抚过面具额间的灼痕,孔雀石在他掌心投下青灰色阴影,恍若掌纹里爬进了一条毒蛇:“要做得像些。”他侧头时,面具鎏金边缘划过小玲的锁骨,“最好能让人看见这道疤,就想起被雷火劈中的祭品……和劈祭品的人。” 小玲的笑容凝固了零点一秒,随即弯腰鞠躬:“明白。我会吩咐工匠,在仿品的独角断口处……加些硫磺熏制的焦痕。” 展柜里的青铜睚眦忽然在灯光下晃出诡异的反光,那双空茫的眼窝里,仿佛正倒映着三个戴面具的人:一个为复仇,一个为生存,一个为埋葬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温羽凡的余光忽然扫过玻璃展柜的反光,一道黑色剪影撞进视网膜。 他感觉有些熟悉,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西装,戴着雪白的兔子面具,空荡荡的右袖像条死蛇般垂在身侧。 “黑田?” 这个名字刚从面具后溢出,他就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满场宾客都戴着假面,断肢或许只是伪装的一部分。 所以温羽凡得过去确认一下才行。 正在此时,全场灯光突然尽数熄灭。 “啊!”柳馨的惊呼声被绒面地毯吸收,她的指尖死死抠进他和服腰带,海星吊坠硌得他锁骨生疼。 “不用惊慌。”小玲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某种仪式感的平稳,“这是‘鉴赏会’的开场……” 话音未落,穹顶骤然绽开冷白色光束,如同一把手术刀划开黑暗的腹腔。 温羽凡下意识眯起眼,看见光柱中央立着一座旋转展台,上面覆盖着黑色天鹅绒幕布。 一名戴滑稽章鱼面具的女子已立在旋转展台中央。她的和服绣着张牙舞爪的八爪鱼,触须正缠绕着破碎的海浪纹,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随动作轻响,发出类似锁链摩擦的细响。 “女士们,先生们……”她的声音透过面具扩音器传出,带着狂欢节般的怪诞腔调,“欢迎来到今夜的‘鉴赏会’。” 阴影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有人用香槟杯轻叩展柜玻璃应和,发出空漠的清响。 章鱼女子双掌轻拍,旋转展台发出齿轮咬合的嗡鸣:“话不多说,直接请出第一件开场藏品。” 她拍手的瞬间,两名黑衣人从幕布后鱼贯而出:一人托着鎏金锦盒,一人扛着八十厘米高的乌木展示台。 当锦盒在聚光灯下开启,工作人员捧出的器物裹着东南亚特有的香灰麻布,露出蹄足时,展台下的加热装置突然启动,淡紫色烟雾从台底镂空的海浪纹中涌出。 “唐代三彩马俑……”章鱼女子拖长的尾音混着烟雾里的硫磺味,麻布被掀开的刹那,一匹昂首的赭色陶马跃入视野,鞍鞯上的蓝绿釉彩在热雾中泛起油光,“起拍价十万美金!” 她腰间的铃铛突然急响:“各位,经过专家鉴定,这是华夏巩县窑的真品……”她顿了顿,面具触须扫过展示台边缘,“注意看这流淌的釉色,像不像被大火灼烧时融化的血肉?” “十二万!”戴狸猫面具的男人扬起鎏金竞价牌,和服袖口的菊花纹在射灯下泛着妖冶的光。 “十三万。”天狗面具用英语喊出的报价带着关东腔的浑浊。 …… 之后竞价声在展柜间碰撞,像群食腐鸟争夺腐肉。 最后,这唐代三彩马俑以二十三万美元的价格,被天狗面具收入囊中。 在唐代三彩马俑之后又拍出了几件藏品,有字画,有兵器…… 当然,温羽凡并不关心这些,文玩从来不是他在意的商品。 终于,当章鱼女子拖长尾音喊出“有请下一个藏品“时,两名黑衣人如提线木偶般押着一名少女走上展台。 她身着半透明的鎏金薄纱礼服,肩线处的蕾丝碎成齑粉,裸露的肩颈在冷白光束下泛着病态的青白。 旋转展台将少女托至聚光灯中央时,温羽凡听见自己臼齿在齿间磨出细响。 她被迫挺直脊背站在展示台上,发梢还滴着玫瑰香水的气息,却掩不住腕间被绳索勒出的红痕。那些伤痕被遮瑕膏层层叠叠覆盖,却在她抬臂的瞬间,顺着肌理绽出蛛网状的裂纹。 “十八岁,华夏江南没落世家之女……”章鱼面具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在展厅里荡出恶心的涟漪,“瞧瞧这双手,弹过十年古琴的指尖该多柔软……”她忽然扯过少女的手腕,对着射灯翻转,“看这道疤,是反抗时被茶盏划的?现在可是连疤都美得像艺术品。” 宴会厅的阴影中响起低笑。 温羽凡的指甲掐进掌心,狐狸面具后的呼吸骤然急促。 少女虽已被清洗干净,换上崭新华服,连伤痕都被高明的化妆术遮掩得无影无踪,但温羽凡仍一眼认出了她——她足踝处那枚褪色的玫瑰刺青,花瓣边缘缠绕着细链纹路,宛如烙进皮肉的旧伤疤。 他还记得,戴宏宇曾喊过这个名字:“阿琳。” “起拍价十万美金,各位先生……”章鱼女子腰间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颤音,尾音拖得黏腻,“未经雕琢的璞玉,买回去稍加调教便是无价之宝……” “十五万。”狸猫面具的鎏金竞价牌在射灯下划出冷光。 “十六万。” “二十万!”戴猫头鹰面具的西洋人突然开口。 …… 竞价牌此起彼伏的瞬间,很快价格就飙升到了三十万美金。 当章鱼女子喊出“三十万一次”时,展厅突然陷入诡谲的沉默。 在樱花国,鲜活的“藏品”远比死物难处理:政客怕丑闻曝光,财阀嫌养护麻烦,唯有躲在阴影里的特殊买家,才会对这种带血的“玩物”感兴趣。 “三十万第二次……”章鱼女子的尾音拖得像条毒蛇,铃铛在寂静中发出濒死的轻响。 就在这时,温羽凡突然举起自己的号牌,并对小玲道:“帮我加价,不管他们喊多少,一定要拍下她。” 小玲的睫毛剧烈颤动,镜片后的瞳孔映出展示台上阿琳颤抖的肩线。她深吸一口气,烟灰色套装在射灯下泛着金属冷光:“三十五万。” “三十六万。”狸猫面具的男子紧跟加价。 温羽凡的手臂始终停在半空,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烧得通红。 “四十万!”小玲的声音突然拔高,尾音带着破釜沉舟的锐度。 宴会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嘘声,有人用樱花语骂“疯子”,有人说着英语吹口哨。 狸猫面具暴跳如雷,面具下的下颌线绷得极紧,温羽凡甚至能看见他耳后跳动的青筋——那是个极易暴怒的惯犯体征。 狸猫面具的怒吼震得展柜玻璃发颤:“八嘎!你们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商品自己疯狂抬价,当我们是傻子?” “他说什么?”温羽凡的视线始终锁在展台上阿琳颤抖的肩线,拇指摩挲着号牌边缘的暗纹。 小玲嘴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没什么,他应该是不想再加价了。”她抬手示意拍卖师落槌。 章鱼女子通报三声之后:“恭喜013号贵宾,以四十万美金购得‘清商’姑娘。” 看着“阿琳”或是被称为“清商”的少女重新被带了下去。 温羽凡刚想过去后台,却被小玲拦住:“松本先生,后台是‘卸货区’,您这样的贵宾不该涉足。不用着急……”她指尖掠过他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动作轻佻却带着警告,“‘清商’今晚就会送到您房里。” 温羽凡知道此时应该忍耐:“好,但我更想知道,下一件‘藏品’是不是也来自江南?” 第161章 清商 温羽凡停在标有“dy-0917”编号的展柜前,玻璃罩内的青铜面具正以狰狞的姿态俯瞰众生。 温羽凡的指尖悬在玻璃展柜上方三寸处,凝望着那枚青铜面具时,仿佛有双跨越千年的眼睛正从锈蚀的铜绿中睁开…… 面具表面凝结着厚薄不均的铜锈,额头凸起的独角根部呈孔雀蓝,越往尖端越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滴顺着角棱滑落。 阔口两侧的獠牙布满蜂窝状凹痕,用放大镜或许能发现凹痕深处嵌着细小的骨渣——那是古代工匠在铸造时为增强“威慑力”,掺入的祭祀牺牲者碎骨。 下颌处的铜锈呈流瀑状垂落,缝隙间隐约可见几道平行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器物反复刻划的痕迹,与现代刑讯室里的指甲抓痕惊人相似。 柳馨感觉到被她挽着的他胳膊的忽然收紧,羊绒手套下的指尖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先生,怎么了?” 温羽凡猛地回过神,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指纹,如同落在古物上的新伤。他转头时,狐狸面具的鎏金边缘扫过柳馨的发梢,声音却已恢复平静:“没事。” “小玲小姐,”他转向侍立一旁的翻译,面具后的目光再次锁定那狰狞的面具,“能解读一下这张面具的说明吗?” 小玲微微颔首,黑色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手指划过展柜玻璃上的电子标签,烟灰色套装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这是汉代祭祀用的神兽面具,原型为睚眦!” 她顿了顿,指尖在“睚眦”二字上停留:“龙生九子之一,嗜杀好斗,常被刻于兵器之上。这面具的独角断口处有灼痕,据说是东汉末年某次祭天大典中,因‘血祭不洁’遭雷火所击。” 温羽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凑近玻璃,借着展柜底部的暖光辨认出几个篆字:「以人骨为薪,以血膏为烛」。 青铜面具在顶灯照射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恰好覆盖他的狐狸面具,两种狰狞在光影中叠合,宛如古今罪孽的跨时空对话。 小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响,她侧身时,烟灰色套装的肩线在面具幽绿光影中折出冷硬的角:“先生很喜欢这个面具?” 温羽凡盯着青铜睚眦暴突的双目,那里凝着千年未散的戾气,点头“嗯”了一声。 小玲的镜片映出他面具上的隐纹八重樱,嘴角扬起职业化的遗憾:“可惜是汉代真品,藏家不打算流通。” 温羽凡忽然轻笑出声,狐狸面具的嘴角弧度与睚眦的獠牙在玻璃上叠成诡谲的笑容:“我对收藏没兴趣。”他转身时,和服袖摆扫过柳馨颤抖的手腕,“只是过几天要参加武道祭,想找个能盖住半张脸的……遮羞布。” 小玲的睫毛轻轻颤动,却立刻露出殷勤的笑:“这简单。先生只需留个面模……”她的镜片闪过微光,烟灰色套装在展柜矩阵中晃出细碎的残影,“二十四小时内,必能让仿品的每道纹路都贴合您的骨相。” 温羽凡伸手隔着玻璃抚过面具额间的灼痕,孔雀石在他掌心投下青灰色阴影,恍若掌纹里爬进了一条毒蛇:“要做得像些。”他侧头时,面具鎏金边缘划过小玲的锁骨,“最好能让人看见这道疤,就想起被雷火劈中的祭品……和劈祭品的人。” 小玲的笑容凝固了零点一秒,随即弯腰鞠躬:“明白。我会吩咐工匠,在仿品的独角断口处……加些硫磺熏制的焦痕。” 展柜里的青铜睚眦忽然在灯光下晃出诡异的反光,那双空茫的眼窝里,仿佛正倒映着三个戴面具的人:一个为复仇,一个为生存,一个为埋葬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温羽凡的余光忽然扫过玻璃展柜的反光,一道黑色剪影撞进视网膜。 他感觉有些熟悉,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西装,戴着雪白的兔子面具,空荡荡的右袖像条死蛇般垂在身侧。 “黑田?” 这个名字刚从面具后溢出,他就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满场宾客都戴着假面,断肢或许只是伪装的一部分。 所以温羽凡得过去确认一下才行。 正在此时,全场灯光突然尽数熄灭。 “啊!”柳馨的惊呼声被绒面地毯吸收,她的指尖死死抠进他和服腰带,海星吊坠硌得他锁骨生疼。 “不用惊慌。”小玲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某种仪式感的平稳,“这是‘鉴赏会’的开场……” 话音未落,穹顶骤然绽开冷白色光束,如同一把手术刀划开黑暗的腹腔。 温羽凡下意识眯起眼,看见光柱中央立着一座旋转展台,上面覆盖着黑色天鹅绒幕布。 一名戴滑稽章鱼面具的女子已立在旋转展台中央。她的和服绣着张牙舞爪的八爪鱼,触须正缠绕着破碎的海浪纹,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随动作轻响,发出类似锁链摩擦的细响。 “女士们,先生们……”她的声音透过面具扩音器传出,带着狂欢节般的怪诞腔调,“欢迎来到今夜的‘鉴赏会’。” 阴影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有人用香槟杯轻叩展柜玻璃应和,发出空漠的清响。 章鱼女子双掌轻拍,旋转展台发出齿轮咬合的嗡鸣:“话不多说,直接请出第一件开场藏品。” 她拍手的瞬间,两名黑衣人从幕布后鱼贯而出:一人托着鎏金锦盒,一人扛着八十厘米高的乌木展示台。 当锦盒在聚光灯下开启,工作人员捧出的器物裹着东南亚特有的香灰麻布,露出蹄足时,展台下的加热装置突然启动,淡紫色烟雾从台底镂空的海浪纹中涌出。 “唐代三彩马俑……”章鱼女子拖长的尾音混着烟雾里的硫磺味,麻布被掀开的刹那,一匹昂首的赭色陶马跃入视野,鞍鞯上的蓝绿釉彩在热雾中泛起油光,“起拍价十万美金!” 她腰间的铃铛突然急响:“各位,经过专家鉴定,这是华夏巩县窑的真品……”她顿了顿,面具触须扫过展示台边缘,“注意看这流淌的釉色,像不像被大火灼烧时融化的血肉?” “十二万!”戴狸猫面具的男人扬起鎏金竞价牌,和服袖口的菊花纹在射灯下泛着妖冶的光。 “十三万。”天狗面具用英语喊出的报价带着关东腔的浑浊。 …… 之后竞价声在展柜间碰撞,像群食腐鸟争夺腐肉。 最后,这唐代三彩马俑以二十三万美元的价格,被天狗面具收入囊中。 在唐代三彩马俑之后又拍出了几件藏品,有字画,有兵器…… 当然,温羽凡并不关心这些,文玩从来不是他在意的商品。 终于,当章鱼女子拖长尾音喊出“有请下一个藏品“时,两名黑衣人如提线木偶般押着一名少女走上展台。 她身着半透明的鎏金薄纱礼服,肩线处的蕾丝碎成齑粉,裸露的肩颈在冷白光束下泛着病态的青白。 旋转展台将少女托至聚光灯中央时,温羽凡听见自己臼齿在齿间磨出细响。 她被迫挺直脊背站在展示台上,发梢还滴着玫瑰香水的气息,却掩不住腕间被绳索勒出的红痕。那些伤痕被遮瑕膏层层叠叠覆盖,却在她抬臂的瞬间,顺着肌理绽出蛛网状的裂纹。 “十八岁,华夏江南没落世家之女……”章鱼面具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在展厅里荡出恶心的涟漪,“瞧瞧这双手,弹过十年古琴的指尖该多柔软……”她忽然扯过少女的手腕,对着射灯翻转,“看这道疤,是反抗时被茶盏划的?现在可是连疤都美得像艺术品。” 宴会厅的阴影中响起低笑。 温羽凡的指甲掐进掌心,狐狸面具后的呼吸骤然急促。 少女虽已被清洗干净,换上崭新华服,连伤痕都被高明的化妆术遮掩得无影无踪,但温羽凡仍一眼认出了她——她足踝处那枚褪色的玫瑰刺青,花瓣边缘缠绕着细链纹路,宛如烙进皮肉的旧伤疤。 他还记得,戴宏宇曾喊过这个名字:“阿琳。” “起拍价十万美金,各位先生……”章鱼女子腰间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颤音,尾音拖得黏腻,“未经雕琢的璞玉,买回去稍加调教便是无价之宝……” “十五万。”狸猫面具的鎏金竞价牌在射灯下划出冷光。 “十六万。” “二十万!”戴猫头鹰面具的西洋人突然开口。 …… 竞价牌此起彼伏的瞬间,很快价格就飙升到了三十万美金。 当章鱼女子喊出“三十万一次”时,展厅突然陷入诡谲的沉默。 在樱花国,鲜活的“藏品”远比死物难处理:政客怕丑闻曝光,财阀嫌养护麻烦,唯有躲在阴影里的特殊买家,才会对这种带血的“玩物”感兴趣。 “三十万第二次……”章鱼女子的尾音拖得像条毒蛇,铃铛在寂静中发出濒死的轻响。 就在这时,温羽凡突然举起自己的号牌,并对小玲道:“帮我加价,不管他们喊多少,一定要拍下她。” 小玲的睫毛剧烈颤动,镜片后的瞳孔映出展示台上阿琳颤抖的肩线。她深吸一口气,烟灰色套装在射灯下泛着金属冷光:“三十五万。” “三十六万。”狸猫面具的男子紧跟加价。 温羽凡的手臂始终停在半空,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烧得通红。 “四十万!”小玲的声音突然拔高,尾音带着破釜沉舟的锐度。 宴会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嘘声,有人用樱花语骂“疯子”,有人说着英语吹口哨。 狸猫面具暴跳如雷,面具下的下颌线绷得极紧,温羽凡甚至能看见他耳后跳动的青筋——那是个极易暴怒的惯犯体征。 狸猫面具的怒吼震得展柜玻璃发颤:“八嘎!你们开什么玩笑,自己的商品自己疯狂抬价,当我们是傻子?” “他说什么?”温羽凡的视线始终锁在展台上阿琳颤抖的肩线,拇指摩挲着号牌边缘的暗纹。 小玲嘴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没什么,他应该是不想再加价了。”她抬手示意拍卖师落槌。 章鱼女子通报三声之后:“恭喜013号贵宾,以四十万美金购得‘清商’姑娘。” 看着“阿琳”或是被称为“清商”的少女重新被带了下去。 温羽凡刚想过去后台,却被小玲拦住:“松本先生,后台是‘卸货区’,您这样的贵宾不该涉足。不用着急……”她指尖掠过他狐狸面具的鎏金眼眶,动作轻佻却带着警告,“‘清商’今晚就会送到您房里。” 温羽凡知道此时应该忍耐:“好,但我更想知道,下一件‘藏品’是不是也来自江南?” 第162章 荒诞戏剧 “鉴赏会”在诡谲的灯光中继续运转,鎏金号牌此起彼落,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荒诞戏剧。 陶瓷器的冷光与“活货”的战栗交替在展台上流转。 当又一名戴镣铐的少年被推至聚光灯下时,温羽凡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齿轮生锈的钝响。 柳馨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有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那些蜷缩在天鹅绒展台后的身影,眼神里都缺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温羽凡看着他们,指尖还残留着竞拍号牌的棱角压痕,却再未举起过一次。 身旁的小玲偶尔侧头,欲言又止的目光扫过他攥紧的空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缝滑落,打湿了和服的袖口。 只有温羽凡清楚,这些被称作“活货”的少女少年中,没有一个人的脚踝处有褪色的玫瑰刺青,也没有一个人的后颈烙着“dy-0713”的火漆印。只有阿琳,是从编号 0713的运输箱里被送来的,是他心中无法放下的执念。 他深知,自己无力拯救所有人,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流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此刻,他忽然明白,这又是一个局,一个无需刀兵相见,却能将人彻底击溃的局。 戴家为何一定要他参加这场“鉴赏会”?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就是要让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权、没有势、没有钱,仅仅凭着手中的刀,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情,既救不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 这是一场残酷的现实教育,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终于,章鱼女子高亢的嗓音刺破诡谲的空气:“有请今晚最后一件压轴藏品……登场!” 展台上的天鹅绒幕布应声滑落。 众人屏息之际,映入眼帘的并非名贵瓷器、传世字画,亦非鲜活的“展品”,而是一本封面泛黄的小册子。 它边角微卷,被置于雕花檀木托盘上,在冷白的聚光灯下泛着陈旧的光,却让整个会场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收藏界向来不乏追捧孤本的藏家,但在这场以“活货”与血腥资本为底色的宴席上,一本旧书显然不足以担纲压轴。 人群中响起细碎的私语。 “诸位可好奇这是什么?”章鱼女子的红指甲叩击着展台玻璃,戒指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曾有无数武者为它断手折足、血溅当场……这上面的暗红可不是墨点,是从昆仑到岭南,从塞北到江南,十七位武馆馆长(门派掌门)的心头血!” 她忽然压低声音,尾音拖出蛇信般的嘶嘶声,“它是所有习武之人刻在骨血里的执念…… 声音忽然抬高:“它就是青城派失传百年的绝学《登云诀》!” 会场死寂三秒,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骚动。 鎏金号牌迫不及待地举起,某富商甚至直接起身咆哮报价:“一千万!” 温羽凡望着那本小册子,忽然想起阿琳后颈的火漆印——同样是暗红,一个是权力的烙印,一个是武道的墓碑。 他听见柳馨在耳畔急促的呼吸,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那本册子上移开,掌心的指甲掐痕此刻泛起灼痛。 “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章鱼女子的笑容在光影中扭曲成深渊的轮廓,而那本承载着血与骨的《登云诀》,正躺在展台中央,像一块诱使群狼撕咬的腐肉。 “一千万。”温羽凡盯着展台上泛黄的小册子,喉间泛起铁锈味。 这数字恰好与悬赏他头颅的价码分毫不差,像命运抛出的血色镜像。(岑天鸿出关时更新了温羽凡的悬赏额度,将一千万华夏币改成了一千万美元) 他忽然意识到,比起被明码标价的“活货”,这些人对“力量”的贪婪,才是这场荒诞戏剧里最可怖的展品。 他指尖摩挲着和服,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小玲:“小玲小姐,这东西也是你们的藏品吗?” 小玲的睫毛在霓虹下颤了颤,红唇勾起职业化的笑:“很遗憾,温先生。这不是山口组的藏品,卖家身份成谜,但戴先生对《登云诀》势在必得。”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点竞拍器,鎏金号牌在掌心投下菱形阴影,“我们可以代您出价,不过……” “不必废话。”温羽凡打断她,空酒杯被重重搁在圆桌上,杯底与玻璃台面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叫价。” 话音未落,会场里已掀起新的声浪。 “一千二百万!” “十八号加价一百万!”鎏金号牌此起彼伏,像群魔乱舞的剪影。 温羽凡望向章鱼女子,她正用帕子轻拭唇上的艳红,目光扫过众宾客,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一千三百万美元!”小玲的声音混在鼎沸人声中,却清晰得如同刀割绸缎。 “一千五百万。”从开场以来从未叫过价的断臂兔子男子也加入了功法的角逐。 温羽凡转头看去,目光穿透了兔子男的面具,直视那双隐藏在后面的瞳孔。他看到那里充满了希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这种眼神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是黑田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为何给我的感觉如此异样?” 就在他沉思之际,竞价仍在继续,数字节节攀升,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二千万!” “两千五百万!” 每一个报价都激起一阵更高的声浪,人们在疯狂的边缘徘徊,似乎为了得到这件宝物,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倾家荡产。 报价数字如脱缰野马般狂飙,很快跃过五千万关卡。 鎏金号牌在会场顶端零星晃动,多数藏家已退出这场血色角逐,唯有三两个身影仍红着眼眶死咬价码,仿佛要将灵魂抵押给魔鬼。 当章鱼女子的青铜铃铛第三次砸向台面时,声音里已浸透亢奋的颤音:“六千七百万一次!六千七百万二次!六千七百万……成交!恭喜七十三号贵宾拍得《登云诀》!” 会场掌声稀落如暮春残雨,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叹息。 某中年富商捶着展柜玻璃怒骂,金表链在腕间绷成惨白的线:“混账!早该把码头仓库抵押了!” 邻座的西洋绅士却松开领结,眼底浮起劫后余生的释然:“算了……那东西本就不是我能拥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戴着夜叉面具的七十三号身上——那人裹着墨色斗篷,指尖把玩着鎏金号牌,面具上的獠牙阴影正爬向《登云诀》的残页。 温羽凡注意到,几拨黑衣人已不动声色地围拢过去,他们袖口若隐若现的刺青,分别属于关东组、福清帮和南洋海盗集团。 小玲对着温羽凡深鞠一躬,发梢垂落遮住眼底暗涌:“非常抱歉,松本先生。戴先生吩咐过,超过六千万就……” 出乎意料的是,温羽凡竟不觉得失望。相反,山口组未能得手,反而让他心底浮起一丝快意。 他修炼的乾坤功与无名心法本就是武林上乘功法,从不缺一本《登云诀》。 他想拍下它,不过是想让这门华夏古武绝学,不至于流落在异国黑市的尘埃里。 他摆摆手,语气轻得像拂去袖口尘埃:“算了,小事而已。” 话音未落,他已转头去寻断臂兔子男的踪影。 然而会场里人潮汹涌,那道缺了一臂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混在散场的宾客中,消失在宴会厅旋转的雕花门外。 章鱼女子开始收拾展台上的残页,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过妖异的光。 温羽凡摸向口袋里湿透的纸条,忽然意识到:这场关于“力量”的拍卖会从未结束——当《登云诀》的血印烙在七十三号掌心时,另一场围绕着古武、权力与资本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帷幕。 当温羽凡再次踏入那间挂着“夜樱”灯笼的温泉会馆时,他的心境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灯光依旧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硫磺味,但他的心中却荡漾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涟漪。 他推开自己的贵宾房门,只见“清商”姑娘已经跪坐在榻榻米上,静若处子,等待着他的到来。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小玲小姐,麻烦回避。”温羽凡随手抛下狐狸面具,鎏金边缘在地板投下狰狞的阴影。 “那么,我先告辞了。”小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纸门被轻轻拉上,留下一室静谧。 “你没事?”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清商”,查看她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清商”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向后跌去,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此前曾有人威吓她,若敢违逆便要将她缚石沉入大海——这正是她乖乖静坐等候的缘由。她也告诫自己为了活命要顺从,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依旧无法坦然接受既定的命运。 温羽凡轻叹一声,眼底尽是怜悯之色:眼前的姑娘显然已饱经磨难。 他转而向柳馨吩咐道:“今晚你来照顾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顺便帮她治疗一下。” 柳馨眸中掠过复杂神色:既有对女子的怜惜,又暗藏旧人对新人的微妙妒意。 但她终究不会忤逆温羽凡的指令,声线微颤道:“我……好的,先生。” 第162章 荒诞戏剧 “鉴赏会”在诡谲的灯光中继续运转,鎏金号牌此起彼落,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荒诞戏剧。 陶瓷器的冷光与“活货”的战栗交替在展台上流转。 当又一名戴镣铐的少年被推至聚光灯下时,温羽凡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齿轮生锈的钝响。 柳馨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有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那些蜷缩在天鹅绒展台后的身影,眼神里都缺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温羽凡看着他们,指尖还残留着竞拍号牌的棱角压痕,却再未举起过一次。 身旁的小玲偶尔侧头,欲言又止的目光扫过他攥紧的空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缝滑落,打湿了和服的袖口。 只有温羽凡清楚,这些被称作“活货”的少女少年中,没有一个人的脚踝处有褪色的玫瑰刺青,也没有一个人的后颈烙着“dy-0713”的火漆印。只有阿琳,是从编号 0713的运输箱里被送来的,是他心中无法放下的执念。 他深知,自己无力拯救所有人,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流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此刻,他忽然明白,这又是一个局,一个无需刀兵相见,却能将人彻底击溃的局。 戴家为何一定要他参加这场“鉴赏会”?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就是要让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权、没有势、没有钱,仅仅凭着手中的刀,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情,既救不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 这是一场残酷的现实教育,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终于,章鱼女子高亢的嗓音刺破诡谲的空气:“有请今晚最后一件压轴藏品……登场!” 展台上的天鹅绒幕布应声滑落。 众人屏息之际,映入眼帘的并非名贵瓷器、传世字画,亦非鲜活的“展品”,而是一本封面泛黄的小册子。 它边角微卷,被置于雕花檀木托盘上,在冷白的聚光灯下泛着陈旧的光,却让整个会场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收藏界向来不乏追捧孤本的藏家,但在这场以“活货”与血腥资本为底色的宴席上,一本旧书显然不足以担纲压轴。 人群中响起细碎的私语。 “诸位可好奇这是什么?”章鱼女子的红指甲叩击着展台玻璃,戒指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曾有无数武者为它断手折足、血溅当场……这上面的暗红可不是墨点,是从昆仑到岭南,从塞北到江南,十七位武馆馆长(门派掌门)的心头血!” 她忽然压低声音,尾音拖出蛇信般的嘶嘶声,“它是所有习武之人刻在骨血里的执念…… 声音忽然抬高:“它就是青城派失传百年的绝学《登云诀》!” 会场死寂三秒,随即爆发出山洪般的骚动。 鎏金号牌迫不及待地举起,某富商甚至直接起身咆哮报价:“一千万!” 温羽凡望着那本小册子,忽然想起阿琳后颈的火漆印——同样是暗红,一个是权力的烙印,一个是武道的墓碑。 他听见柳馨在耳畔急促的呼吸,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那本册子上移开,掌心的指甲掐痕此刻泛起灼痛。 “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章鱼女子的笑容在光影中扭曲成深渊的轮廓,而那本承载着血与骨的《登云诀》,正躺在展台中央,像一块诱使群狼撕咬的腐肉。 “一千万。”温羽凡盯着展台上泛黄的小册子,喉间泛起铁锈味。 这数字恰好与悬赏他头颅的价码分毫不差,像命运抛出的血色镜像。(岑天鸿出关时更新了温羽凡的悬赏额度,将一千万华夏币改成了一千万美元) 他忽然意识到,比起被明码标价的“活货”,这些人对“力量”的贪婪,才是这场荒诞戏剧里最可怖的展品。 他指尖摩挲着和服,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小玲:“小玲小姐,这东西也是你们的藏品吗?” 小玲的睫毛在霓虹下颤了颤,红唇勾起职业化的笑:“很遗憾,温先生。这不是山口组的藏品,卖家身份成谜,但戴先生对《登云诀》势在必得。”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点竞拍器,鎏金号牌在掌心投下菱形阴影,“我们可以代您出价,不过……” “不必废话。”温羽凡打断她,空酒杯被重重搁在圆桌上,杯底与玻璃台面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叫价。” 话音未落,会场里已掀起新的声浪。 “一千二百万!” “十八号加价一百万!”鎏金号牌此起彼伏,像群魔乱舞的剪影。 温羽凡望向章鱼女子,她正用帕子轻拭唇上的艳红,目光扫过众宾客,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一千三百万美元!”小玲的声音混在鼎沸人声中,却清晰得如同刀割绸缎。 “一千五百万。”从开场以来从未叫过价的断臂兔子男子也加入了功法的角逐。 温羽凡转头看去,目光穿透了兔子男的面具,直视那双隐藏在后面的瞳孔。他看到那里充满了希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这种眼神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是黑田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为何给我的感觉如此异样?” 就在他沉思之际,竞价仍在继续,数字节节攀升,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二千万!” “两千五百万!” 每一个报价都激起一阵更高的声浪,人们在疯狂的边缘徘徊,似乎为了得到这件宝物,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倾家荡产。 报价数字如脱缰野马般狂飙,很快跃过五千万关卡。 鎏金号牌在会场顶端零星晃动,多数藏家已退出这场血色角逐,唯有三两个身影仍红着眼眶死咬价码,仿佛要将灵魂抵押给魔鬼。 当章鱼女子的青铜铃铛第三次砸向台面时,声音里已浸透亢奋的颤音:“六千七百万一次!六千七百万二次!六千七百万……成交!恭喜七十三号贵宾拍得《登云诀》!” 会场掌声稀落如暮春残雨,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叹息。 某中年富商捶着展柜玻璃怒骂,金表链在腕间绷成惨白的线:“混账!早该把码头仓库抵押了!” 邻座的西洋绅士却松开领结,眼底浮起劫后余生的释然:“算了……那东西本就不是我能拥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戴着夜叉面具的七十三号身上——那人裹着墨色斗篷,指尖把玩着鎏金号牌,面具上的獠牙阴影正爬向《登云诀》的残页。 温羽凡注意到,几拨黑衣人已不动声色地围拢过去,他们袖口若隐若现的刺青,分别属于关东组、福清帮和南洋海盗集团。 小玲对着温羽凡深鞠一躬,发梢垂落遮住眼底暗涌:“非常抱歉,松本先生。戴先生吩咐过,超过六千万就……” 出乎意料的是,温羽凡竟不觉得失望。相反,山口组未能得手,反而让他心底浮起一丝快意。 他修炼的乾坤功与无名心法本就是武林上乘功法,从不缺一本《登云诀》。 他想拍下它,不过是想让这门华夏古武绝学,不至于流落在异国黑市的尘埃里。 他摆摆手,语气轻得像拂去袖口尘埃:“算了,小事而已。” 话音未落,他已转头去寻断臂兔子男的踪影。 然而会场里人潮汹涌,那道缺了一臂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混在散场的宾客中,消失在宴会厅旋转的雕花门外。 章鱼女子开始收拾展台上的残页,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过妖异的光。 温羽凡摸向口袋里湿透的纸条,忽然意识到:这场关于“力量”的拍卖会从未结束——当《登云诀》的血印烙在七十三号掌心时,另一场围绕着古武、权力与资本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帷幕。 当温羽凡再次踏入那间挂着“夜樱”灯笼的温泉会馆时,他的心境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灯光依旧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硫磺味,但他的心中却荡漾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涟漪。 他推开自己的贵宾房门,只见“清商”姑娘已经跪坐在榻榻米上,静若处子,等待着他的到来。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小玲小姐,麻烦回避。”温羽凡随手抛下狐狸面具,鎏金边缘在地板投下狰狞的阴影。 “那么,我先告辞了。”小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纸门被轻轻拉上,留下一室静谧。 “你没事?”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清商”,查看她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清商”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向后跌去,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此前曾有人威吓她,若敢违逆便要将她缚石沉入大海——这正是她乖乖静坐等候的缘由。她也告诫自己为了活命要顺从,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依旧无法坦然接受既定的命运。 温羽凡轻叹一声,眼底尽是怜悯之色:眼前的姑娘显然已饱经磨难。 他转而向柳馨吩咐道:“今晚你来照顾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顺便帮她治疗一下。” 柳馨眸中掠过复杂神色:既有对女子的怜惜,又暗藏旧人对新人的微妙妒意。 但她终究不会忤逆温羽凡的指令,声线微颤道:“我……好的,先生。” 第163章 破土的新芽 温羽凡退出房间,来到贵宾房专属的独立小院。 庭院正中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正值烂漫花期,满树粉白的花瓣如霏雪般堆叠在枝头。 五瓣花盏似精致的琉璃铃铛,在微风里轻轻颤动,偶有几片落英旋舞着跌进青石板的缝隙,连时光都染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他指尖轻合纸门,席地坐在回廊樱影里。 远处温泉池传来潺潺水声,与宴会厅的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纸门内传来柳馨的低语,混着清商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闭上眼,任由晚樱落在肩头,花瓣触碰到和服上的暗纹,宛如给这身伪装添了抹脆弱的胭脂。 他知道,此刻躺在屋内的姑娘,不过是戴家棋盘上的又一枚棋子。 夜风卷起满地落樱,檐角铜铃再次轻响。 温羽凡按住心口,那里仿佛又传来齿轮生锈的钝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后抽泣声逐渐消失,只剩下深沉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又过了片刻,有轻轻的脚步声自房内传来。纸门被人从内部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柳馨侧身走了出来。 她出来之后,立即将纸门重新关上,仿佛怕惊扰了屋内的清商。 “她睡着了。”温羽凡轻笑,正有一片樱花瓣落在他未戴面具的眉骨上,像道未愈的伤痕。 柳馨却突然扑进他怀里,指尖攥紧他和服腰带,声音闷在衣襟里:“先生,请不要抛弃我!”她的发间还残留着宴会厅的玫瑰香水味,混着温泉的硫磺气息,钻入温羽凡的鼻腔。 温羽凡轻抚她颤抖的后背,掌心触到她脊骨凸起的弧度:“傻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救她。过段时间,我会找人将她送回国,让她过回原本的生活。” 柳馨闻言,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那么我呢?您也要将我送回去?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的声音里浸着恐惧,像被扔进深海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怎么?你不想回家?”温羽凡拨开她额前碎发,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我不敢回去……”柳馨的瞳孔映着廊下灯笼的暖光,却盛满深海般的惶恐,“那天我走在街头,突然就被人抓上了车。连车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脖子上就扎进一支注射器……”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死死抠住他和服后领,仿佛那是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这个世界上,只有先生身边是安全的……” 话音未落,她双臂已如水蛇般缠上他脖颈,吻了上来。 温羽凡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玫瑰香水味——和拍卖会上“活货”们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她的吻带着讨好的战栗,像被驯养的兽在献媚,舌尖却咸涩,混着未干的泪。 他品尝着少女双唇的柔软,心中漫过潮水般的无奈与怜悯。指尖触到她后颈淡淡的茧,那是佩戴项圈留下的痕迹,和阿琳脚踝的刺青一样,都是戴家棋盘上的烙印。 温羽凡知道,她不是在爱他,而是在爱一个能遮挡风雨的影子,一个不会将她重新推入深渊的符号。 他指尖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缓缓推开这段带着体温的缠绕。 月光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瞳孔里凝成冰棱,常年握刀才有的冷锐,却在望向她时融成春水:“柳馨,我会保护你。”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泪痕,力道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不会让你再被塞进黑色车厢,不会让任何人在你颈间扎针。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和清商都能……”他顿了顿,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开始新的人生。” 柳馨仰头看他,睫毛上的泪珠恰好坠在他掌心。 那里有刀锋般的坚定,也有她从未敢奢望的柔软。希望像破土的幼芽,在泪水中颤巍巍舒展叶片。 她重重点头,发间樱花落在他衣襟,双臂再次环住他脖颈,吻了上去,却不再是讨好的战栗,这次的拥抱,像倦鸟终于找到可以栖息的枝桠,是安心,是信任,是对未来的期许。 第二天,朝阳刺破晨雾时,柳馨仍在榻榻米上沉睡。 “清商”忽然坐起,绸缎般的长发滑过肩头,露出后颈未愈的针孔。她赤足走向纸门,脚步比昨夜沉稳许多,指尖扣住门沿的刹那,晨光在腕间红痕上织出蛛网般的金线。 纸门被轰然拉开。 温羽凡依然盘膝坐在门外,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像尊守夜的武士雕像。 温羽凡头也没回,他知道那不是柳馨的脚步声,柳馨总是小心翼翼:“我该叫你清商?还是阿琳?” 少女盯着他后颈跳动的血管,那里有道极浅的疤,像条沉睡的银蛇。她记得这道疤——在底仓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男人曾试图挡在她们的身前。 “我记得你,”她的声音带着海水的咸涩,“那天出现在底仓的人是你!” 温羽凡淡淡一笑,樱花落在他睫毛上:“你不怕我了?” “怕过。”她踏过门槛,晨露沾湿赤脚,“但更怕回到那个编号 0713的箱子里。” 她直视他转身时露出的侧脸,发现他左眼角有道新伤,像被指甲抓出的血痕——那是昨夜柳馨激动中留下的印记。 少女直视着他,眼底浮着深海般的幽蓝:“你真的打算救我?” 温羽凡唇角扬起惯常的轻笑:“我不是已经救了你吗?之后只需要找人送你回国去了。” 少女突然攥紧他和服袖口:“不,我也不要回去。” 温羽凡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啊!你也不愿意回去?” “我昨晚听见你们说话了。”少女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醒廊下的樱魂,“她说得对,没有安全的地方。我们知道的太多,一旦流回市面……总之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们回去的。” 温羽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哎……”他抚额叹息,晨雾在他睫毛上凝成细露,“戴家这盘棋,倒真是算准了所有退路。” 片刻沉默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锋锐,似已下定某种决心:“好,从今天开始,你既不是清商也不叫阿琳,我会教你功夫,让你成为我的一柄剑。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他的视线落在她脚踝上的玫瑰刺青上,“就叫刺玫。你可愿意?” 少女仰头看他,晨光劈开她眼底的阴霾,露出礁石般的坚毅:“好,从今天开始,我叫刺玫。” 此时,柳馨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生,那我呢?” 温羽凡转头对她微微一笑,眸中映着初升的朝阳:“你?叫你夜莺怎么样?你不是说你以前想当偶像吗?唱歌应该还行?” 柳馨眼底亮起星芒,指尖绞着和服下摆:“嗯!我很喜欢!我唱歌可好听了,先生想听的话……我、我随时都可以唱。”她耳尖泛红,晨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温羽凡垂眸凝视廊下光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不过转念间便已在心底勾勒出两人的修炼脉络。 夜莺蜷缩在纸门边,晨光将她发梢染成蜜色,整个人却像株被风雨打歪的鸢尾花——性子如水般绵软,指尖总带着讨好的战栗。 他指尖轻点石灯笼,心中已有计较: 「柔云十三式」讲究以柔化刚,正适合她这般柔韧性极强的体质。那套功法如流水绕石,能将外力化作无形,正可弥补她体格单薄的劣势。 另外因为她与自己的特殊关系,「乾坤功」也会一并传授给她。他之后与她双修可形成内力共鸣——他掌心渡过的真气能顺着特殊脉络汇入她丹田,如同春潮引渠,可助她在短时间内打通任督二脉。 刺玫却截然不同。这丫头赤脚立在晨露里,脊背挺得像根铁箭,腕间红痕因用力而泛白,活脱脱一株带刺的野蔷薇。 温羽凡目光扫过她后颈未愈的针孔,忽然想起她攥住自己袖口时,那股子宁折不弯的狠劲。 「天刀八法」讲究刀势如霆,正需这等刚烈心性来催动;而「血影九连斩」的诡谲身法,又能将她骨子里的机敏狠辣盘活。若说夜莺是绕指柔,这丫头便是百炼钢,这两套功法在她身上必能相辅相成,化作最锋利的刃。 温羽凡起身拂去衣摆落樱:“记住,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是刺玫与夜莺。”他望向院外初绽的樱花,声音轻却沉,“戴家的棋盘该碎了——我要让你们,成为扎进他们掌心的刺。” 刺玫触了触腕间红痕,那里正有晨露凝结成珠。 柳馨望着他腰间微露的刀柄,却是想起昨夜他掌心的温度。 风卷过廊下,铜铃轻响,惊起几只麻雀。 新的名字,新的晨光,在这个沾满血污的清晨,悄然埋下两颗带刺的种子。 之后温羽凡也没有另选时间,立即就开始教导两人修炼。 刺玫握刀的姿势生涩却狠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刀刃劈开晨雾时会发出刺耳的锐响。 夜莺纤弱的手指却连轻飘飘的软剑都抓不稳,一招不慎还容易误伤自己。 日头爬至中天时,走廊传来细碎脚步声。 温羽凡食指竖在唇边,刺玫的刀尖骤然悬停在离樱花三寸处,刀刃上的反光晃过她眼底。 纸门外响起小玲的声音:“松本先生,午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好,送进来。”温羽凡转身时,袖口扫过石灯笼,惊落几瓣残樱。 三名侍者鱼贯而入,怀石料理的青瓷碗碟在矮桌上摆成雅致的弧线,梅子茶泡饭的清香混着芥末的辛辣钻入鼻腔。 刺玫早已经在开门前将刀还给了温羽凡,此时香汗淋漓坐在温羽凡身侧,后颈的碎发粘在皮肤上,洇出小片阴影。 夜莺慌忙起身整理衣襟,发间的汗湿却洇得鬓角微卷,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小玲没有关门,目光在两人泛红的面颊与汗湿的衣领间游走,唇角扬起职业化的笑。 “还有事?”温羽凡挑眉,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 小玲恭敬将一个锦盒推入房中:“您定的面具已经做好送来了。” 锦盒掀开的刹那,猩红丝绒上躺着一面睚眦面具,龙首衔刀的纹路与拍卖会上那枚如出一辙,只是眼窟处的铜绿被磨成了哑光黑,鼻梁两侧的鳞片纹路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属丝。 温羽凡指尖抚过面具边缘,触感比青铜更冰凉坚硬。 在温羽凡伸手拿起面具的时候,小玲微微欠身:“根据您的脸模,一比一复刻,”烟灰色套装的肩线在门框阴影中折出冷硬的角,“材质用了最新的钛合金镀层,比原来的青铜坚固三倍,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刺玫与夜莺,“面具内置传音装置,必要时可混淆声源。” 温羽凡将面具罩在脸上,金属边缘贴合颧骨曲线,宛如生长在皮肉上的新骨。他满意点头,面具后的声音闷得像隔着深潭:“很好,多谢小玲小姐。” “先生,三天后就是武道祭了,该报名了。”小玲从袖口抽出平板电脑,“请问要用什么名字为您注册?” 温羽凡的指尖落在面具上狰狞的獠牙,想起展柜里那具千年未腐的青铜器,想起“以人骨为薪”的篆文,指尖忽然用力攥紧面具边缘,金属丝在掌心硌出红痕。 “就用‘睚眦’。” “是,我知道了。”小玲低头应答,镜片闪过冷光。 风又起,樱花落在青瓷碗里,浮成一片血色的云。 第163章 破土的新芽 温羽凡退出房间,来到贵宾房专属的独立小院。 庭院正中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正值烂漫花期,满树粉白的花瓣如霏雪般堆叠在枝头。 五瓣花盏似精致的琉璃铃铛,在微风里轻轻颤动,偶有几片落英旋舞着跌进青石板的缝隙,连时光都染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他指尖轻合纸门,席地坐在回廊樱影里。 远处温泉池传来潺潺水声,与宴会厅的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纸门内传来柳馨的低语,混着清商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闭上眼,任由晚樱落在肩头,花瓣触碰到和服上的暗纹,宛如给这身伪装添了抹脆弱的胭脂。 他知道,此刻躺在屋内的姑娘,不过是戴家棋盘上的又一枚棋子。 夜风卷起满地落樱,檐角铜铃再次轻响。 温羽凡按住心口,那里仿佛又传来齿轮生锈的钝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后抽泣声逐渐消失,只剩下深沉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又过了片刻,有轻轻的脚步声自房内传来。纸门被人从内部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柳馨侧身走了出来。 她出来之后,立即将纸门重新关上,仿佛怕惊扰了屋内的清商。 “她睡着了。”温羽凡轻笑,正有一片樱花瓣落在他未戴面具的眉骨上,像道未愈的伤痕。 柳馨却突然扑进他怀里,指尖攥紧他和服腰带,声音闷在衣襟里:“先生,请不要抛弃我!”她的发间还残留着宴会厅的玫瑰香水味,混着温泉的硫磺气息,钻入温羽凡的鼻腔。 温羽凡轻抚她颤抖的后背,掌心触到她脊骨凸起的弧度:“傻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救她。过段时间,我会找人将她送回国,让她过回原本的生活。” 柳馨闻言,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那么我呢?您也要将我送回去?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的声音里浸着恐惧,像被扔进深海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怎么?你不想回家?”温羽凡拨开她额前碎发,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我不敢回去……”柳馨的瞳孔映着廊下灯笼的暖光,却盛满深海般的惶恐,“那天我走在街头,突然就被人抓上了车。连车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脖子上就扎进一支注射器……”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死死抠住他和服后领,仿佛那是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这个世界上,只有先生身边是安全的……” 话音未落,她双臂已如水蛇般缠上他脖颈,吻了上来。 温羽凡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玫瑰香水味——和拍卖会上“活货”们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她的吻带着讨好的战栗,像被驯养的兽在献媚,舌尖却咸涩,混着未干的泪。 他品尝着少女双唇的柔软,心中漫过潮水般的无奈与怜悯。指尖触到她后颈淡淡的茧,那是佩戴项圈留下的痕迹,和阿琳脚踝的刺青一样,都是戴家棋盘上的烙印。 温羽凡知道,她不是在爱他,而是在爱一个能遮挡风雨的影子,一个不会将她重新推入深渊的符号。 他指尖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缓缓推开这段带着体温的缠绕。 月光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瞳孔里凝成冰棱,常年握刀才有的冷锐,却在望向她时融成春水:“柳馨,我会保护你。”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泪痕,力道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不会让你再被塞进黑色车厢,不会让任何人在你颈间扎针。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和清商都能……”他顿了顿,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开始新的人生。” 柳馨仰头看他,睫毛上的泪珠恰好坠在他掌心。 那里有刀锋般的坚定,也有她从未敢奢望的柔软。希望像破土的幼芽,在泪水中颤巍巍舒展叶片。 她重重点头,发间樱花落在他衣襟,双臂再次环住他脖颈,吻了上去,却不再是讨好的战栗,这次的拥抱,像倦鸟终于找到可以栖息的枝桠,是安心,是信任,是对未来的期许。 第二天,朝阳刺破晨雾时,柳馨仍在榻榻米上沉睡。 “清商”忽然坐起,绸缎般的长发滑过肩头,露出后颈未愈的针孔。她赤足走向纸门,脚步比昨夜沉稳许多,指尖扣住门沿的刹那,晨光在腕间红痕上织出蛛网般的金线。 纸门被轰然拉开。 温羽凡依然盘膝坐在门外,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像尊守夜的武士雕像。 温羽凡头也没回,他知道那不是柳馨的脚步声,柳馨总是小心翼翼:“我该叫你清商?还是阿琳?” 少女盯着他后颈跳动的血管,那里有道极浅的疤,像条沉睡的银蛇。她记得这道疤——在底仓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男人曾试图挡在她们的身前。 “我记得你,”她的声音带着海水的咸涩,“那天出现在底仓的人是你!” 温羽凡淡淡一笑,樱花落在他睫毛上:“你不怕我了?” “怕过。”她踏过门槛,晨露沾湿赤脚,“但更怕回到那个编号 0713的箱子里。” 她直视他转身时露出的侧脸,发现他左眼角有道新伤,像被指甲抓出的血痕——那是昨夜柳馨激动中留下的印记。 少女直视着他,眼底浮着深海般的幽蓝:“你真的打算救我?” 温羽凡唇角扬起惯常的轻笑:“我不是已经救了你吗?之后只需要找人送你回国去了。” 少女突然攥紧他和服袖口:“不,我也不要回去。” 温羽凡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啊!你也不愿意回去?” “我昨晚听见你们说话了。”少女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醒廊下的樱魂,“她说得对,没有安全的地方。我们知道的太多,一旦流回市面……总之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们回去的。” 温羽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哎……”他抚额叹息,晨雾在他睫毛上凝成细露,“戴家这盘棋,倒真是算准了所有退路。” 片刻沉默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锋锐,似已下定某种决心:“好,从今天开始,你既不是清商也不叫阿琳,我会教你功夫,让你成为我的一柄剑。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他的视线落在她脚踝上的玫瑰刺青上,“就叫刺玫。你可愿意?” 少女仰头看他,晨光劈开她眼底的阴霾,露出礁石般的坚毅:“好,从今天开始,我叫刺玫。” 此时,柳馨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生,那我呢?” 温羽凡转头对她微微一笑,眸中映着初升的朝阳:“你?叫你夜莺怎么样?你不是说你以前想当偶像吗?唱歌应该还行?” 柳馨眼底亮起星芒,指尖绞着和服下摆:“嗯!我很喜欢!我唱歌可好听了,先生想听的话……我、我随时都可以唱。”她耳尖泛红,晨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温羽凡垂眸凝视廊下光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不过转念间便已在心底勾勒出两人的修炼脉络。 夜莺蜷缩在纸门边,晨光将她发梢染成蜜色,整个人却像株被风雨打歪的鸢尾花——性子如水般绵软,指尖总带着讨好的战栗。 他指尖轻点石灯笼,心中已有计较: 「柔云十三式」讲究以柔化刚,正适合她这般柔韧性极强的体质。那套功法如流水绕石,能将外力化作无形,正可弥补她体格单薄的劣势。 另外因为她与自己的特殊关系,「乾坤功」也会一并传授给她。他之后与她双修可形成内力共鸣——他掌心渡过的真气能顺着特殊脉络汇入她丹田,如同春潮引渠,可助她在短时间内打通任督二脉。 刺玫却截然不同。这丫头赤脚立在晨露里,脊背挺得像根铁箭,腕间红痕因用力而泛白,活脱脱一株带刺的野蔷薇。 温羽凡目光扫过她后颈未愈的针孔,忽然想起她攥住自己袖口时,那股子宁折不弯的狠劲。 「天刀八法」讲究刀势如霆,正需这等刚烈心性来催动;而「血影九连斩」的诡谲身法,又能将她骨子里的机敏狠辣盘活。若说夜莺是绕指柔,这丫头便是百炼钢,这两套功法在她身上必能相辅相成,化作最锋利的刃。 温羽凡起身拂去衣摆落樱:“记住,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是刺玫与夜莺。”他望向院外初绽的樱花,声音轻却沉,“戴家的棋盘该碎了——我要让你们,成为扎进他们掌心的刺。” 刺玫触了触腕间红痕,那里正有晨露凝结成珠。 柳馨望着他腰间微露的刀柄,却是想起昨夜他掌心的温度。 风卷过廊下,铜铃轻响,惊起几只麻雀。 新的名字,新的晨光,在这个沾满血污的清晨,悄然埋下两颗带刺的种子。 之后温羽凡也没有另选时间,立即就开始教导两人修炼。 刺玫握刀的姿势生涩却狠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刀刃劈开晨雾时会发出刺耳的锐响。 夜莺纤弱的手指却连轻飘飘的软剑都抓不稳,一招不慎还容易误伤自己。 日头爬至中天时,走廊传来细碎脚步声。 温羽凡食指竖在唇边,刺玫的刀尖骤然悬停在离樱花三寸处,刀刃上的反光晃过她眼底。 纸门外响起小玲的声音:“松本先生,午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好,送进来。”温羽凡转身时,袖口扫过石灯笼,惊落几瓣残樱。 三名侍者鱼贯而入,怀石料理的青瓷碗碟在矮桌上摆成雅致的弧线,梅子茶泡饭的清香混着芥末的辛辣钻入鼻腔。 刺玫早已经在开门前将刀还给了温羽凡,此时香汗淋漓坐在温羽凡身侧,后颈的碎发粘在皮肤上,洇出小片阴影。 夜莺慌忙起身整理衣襟,发间的汗湿却洇得鬓角微卷,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小玲没有关门,目光在两人泛红的面颊与汗湿的衣领间游走,唇角扬起职业化的笑。 “还有事?”温羽凡挑眉,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 小玲恭敬将一个锦盒推入房中:“您定的面具已经做好送来了。” 锦盒掀开的刹那,猩红丝绒上躺着一面睚眦面具,龙首衔刀的纹路与拍卖会上那枚如出一辙,只是眼窟处的铜绿被磨成了哑光黑,鼻梁两侧的鳞片纹路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属丝。 温羽凡指尖抚过面具边缘,触感比青铜更冰凉坚硬。 在温羽凡伸手拿起面具的时候,小玲微微欠身:“根据您的脸模,一比一复刻,”烟灰色套装的肩线在门框阴影中折出冷硬的角,“材质用了最新的钛合金镀层,比原来的青铜坚固三倍,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刺玫与夜莺,“面具内置传音装置,必要时可混淆声源。” 温羽凡将面具罩在脸上,金属边缘贴合颧骨曲线,宛如生长在皮肉上的新骨。他满意点头,面具后的声音闷得像隔着深潭:“很好,多谢小玲小姐。” “先生,三天后就是武道祭了,该报名了。”小玲从袖口抽出平板电脑,“请问要用什么名字为您注册?” 温羽凡的指尖落在面具上狰狞的獠牙,想起展柜里那具千年未腐的青铜器,想起“以人骨为薪”的篆文,指尖忽然用力攥紧面具边缘,金属丝在掌心硌出红痕。 “就用‘睚眦’。” “是,我知道了。”小玲低头应答,镜片闪过冷光。 风又起,樱花落在青瓷碗里,浮成一片血色的云。 第164章 大阪武道祭 在之后的三日里,温泉会馆的廊下始终回荡着刀剑相击声与低低的念诀声。 温羽凡将教习拆成晨昏两课: 早上带刺玫在樱树下练刀,每劈出十刀便要她用刀尖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 午后教夜莺「柔云十三式」的步法,青石小径上洒了一层细沙,但凡步法偏移便会留下凌乱足印。 除却教习,他便窝在茶室里捧着平板电脑啃樱花语资料。 灵视能力让他能过目不忘,成串的假名如符咒般烙印在视网膜上。 从「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到「杀し屋」,从助词用法到黑帮隐语,他像台高速运转的刻刀,将陌生的文字符号强行楔入大脑。 “さくら(樱花)……”他对着窗外飘落的花瓣发音,舌尖抵着上颚的弧度生涩。 小玲送来茶点时,总能看见他枕着《樱花语完全掌握》打盹,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山口组常用俚语”的文档。 她将和果子推近时,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先生学这个做什么?如果有任何的需求我都可以为您……” “在与樱花姑娘夜谈时,总不好劳烦小玲小姐当电灯?”他眼睑微抬,指尖敲了敲茶碗,笑纹里藏着未化的霜。 这当然是托词。他知道自己不能太依赖山口组,山口组的殷勤如同渗了鹤顶红的清酒,琥珀色液体下沉浮的,是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的代价。 第三日黄昏,他站在镜前练习自我介绍,睚眦面具斜搁在妆台上,龙首阴影爬过他微颤的喉结:“私は……睚眦です。”(我是……睚眦)话音未落,面具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咬合处的弹簧扣因他发音时的下颌动作轻轻弹开。 不过记忆与运用终究是河两岸的舟。 他能在灵视中复刻《樱花语 900句》的每道折痕,却在听见茶博士说“お茶が浊った”时,盯着浑浊茶汤发愣三分钟才悟出“局势混乱”的隐喻。 但至少,他听懂了小玲斟茶时的低语:“雨が降りそうです。”(要下雨了)——不是天气预报,是山口组今夜要清洗异己的暗语。 夜风卷着樱花瓣扑进纸窗,他踢开软垫时,看见刺玫正隔着屏风给夜莺缠护腕。 “睡觉。”他扯下面具摔在妆台,金属獠牙磕出刺耳的响。 黑暗中,面具眼窟处的哑光黑泛着幽光,宛如深潭里睁开的眼睛。 远处传来山口组货车的轰鸣,三长两短的梆子声混在夜风中,像给明日的武道祭提前敲响丧钟。 大阪武道祭未必是樱花国最盛大的武道盛会,却堪称最具仪式感的「英灵祭典」。 之所以以「祭」为名,因其内核并非单纯的胜负之争,而是一场以武魄敬英灵的朝圣。 祭典恪守「武之正道」:允许生死相搏的血气,却严禁兵器、暗杀、毒药等阴诡手段,只为让纯粹的武魂在日光下昭然绽放。 举办地选在大阪天满宫自有其深意:这座祭祀学问之神的千年神社,每年吸引百万信徒参拜。 神社内那座高达六米的菅原道真雕像,手持书卷与剑鞘,目视着武道场中央的「英灵台」。 那座用百年古木搭建的高台,匾额上「心剑通明」四字由江户时代剑圣宫本武藏亲笔所书,至今仍在晨雾中泛着冷冽的光。 朱红色鸟居与葱郁古柏间,武道场被分为三重格局: 中央表演区:以天满宫本殿为背景,铺设三百张榻榻米的「白砂战场」,砂粒经清水寺僧人连续七日诵经加持,寓意“以武证道,不染尘埃”; 环形观众席:分上下两层,上层为贵宾席,悬挂各流派纹章旗帜;下层为平民区,可容纳三千人席地而坐,入口处设「净手水舍」,供观众洗净双手再观赛,以示对武魂的敬畏; 东侧休息区:由十二座竹制「武人小屋」组成,屋内备有抹茶、和果子及急救草药,外墙绘有《武尊东征图》,暗合“止戈为武”的古训。 交通脉络亦暗合礼法:从大阪站乘御堂筋线至天满桥站,步行十分钟穿过「武之参道」。 这条长八百米的石板路两侧,立着六十四座历代剑圣的石像,每座石像手中兵器皆指向天满宫方向,仿佛千万把刀指引着武人归向正道。 而在今日。 交通要道早已被山口组旗下的「春日组」封锁,黑色轿车首尾相连,像一条钢铁巨蟒盘绕在神社外围。 观众席上,政商名流们戴着能剧面具端坐,怀表链上的家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黑市掮客们聚在樱树下,用暗语交换着选手赔率。 天满宫的巫女们换上了素白狩衣,在神乐殿准备「武瓮槌神」的降灵仪式。 她们手中的杨桐枝上挂着武者护具碎片,每片甲胄都来自往届祭典的战死者。 按照传统,这些碎片会被烧成灰撒入赛场,意为“以先烈之骨,铸今者之魂”。 …… 武道祭的晨光刺破云层时,温羽凡已带着两名少女站在天满宫朱红色的雀鸟居下。 温羽凡身穿黑色风衣,脸上戴着睚眦面具。 夜莺和刺玫名义上成为了温羽凡的持剑侍女,有了帮他看守武器的重任。 夜莺将鳄鱼皮腰带软剑缠在自己的腰间。 刺玫将唐刀“横野”裹着黑布剑袋,斜挎在身后。 小玲今日也换上了改良版黑色振袖和服,袖口绣着山口组的樱花纹,领着他们穿过参道。 神社的巫女们捧着杨桐枝从身边经过,枝叶上挂着的护具碎片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每片都浸过往届战死者的血。 「白砂战场」外围已围满观众,商贩卖力吆喝着“必胜护符”与“止血散”,声音混着煎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松本先生,您的号码牌。”小玲递来一枚青铜腰牌,正面刻着「睚眦」,背面是猩红的「拾叁」——在樱花国武道祭,「拾叁」意味着“未被神明祝福的复仇者”。 检录处的老者戴着天狗面具,接过温羽凡的腰牌时,指尖在「拾叁」上停留三秒:“年轻人,可知‘拾叁’的忌讳?” “忌讳?”温羽凡面具后的嘴角扬起冷笑,吐出一句生涩的樱花语,“我是睚眦。” 老者的瞳孔在面具后收缩,像被刀刃抵住咽喉的瞬间。 他匆匆在登记表上盖印,朱砂章落在「生死自负」一栏。 检录后,温羽凡与三女暂别:他走向「武人小屋」,夜莺和刺玫随小玲往观众席而去。 武道场此刻已聚满身影: 穿白色道服的空手道选手在压腿; 护具相撞声混着泰拳选手的击靶声; 合气道宗师盘坐白砂上闭目养神,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免许皆传」证书; 最惹眼的是三名截拳道传人,他们扎着黑色腰带,在观众席前演示连环踢,脚底扬起的砂粒在晨光中像金粉般飞舞。 报名处的杉木告示牌上,「仟贰佰壹拾叁人」的墨迹尚未干透。 由于参赛人数众多,比赛划分为三个环节。 预选赛包含两轮对决: 首轮「流水战」:选手随机抽签两两对决,限时三分钟,击倒对手或得分最高者晋级; 次轮「砂尘决」:晋级者在白砂场中央混战,保留至最后的十六人进入正式比赛; 正式比赛阶段,十六强选手将以两两对决的形式层层淘汰,直至决出最终冠军。 而在冠军战之后,武道祭的真正高潮才刚刚拉开帷幕。 「英灵试」:由现任冠军挑战往届冠军担任的「守关者」,胜利者将成为新的「守关者」,直到下一名挑战者的到来。 温羽凡推开一间「武人小屋」的竹门,屋内飘来陈年艾草香。墙上的《武尊东征图》里,武士的刀刃正劈开浓雾,与他腰间睚眦面具的獠牙形成诡谲呼应。 当最后一盏灯笼被点亮,主殿屋檐的铜铃突然齐鸣。 一位戴着天狗面具的老者走上祭台,手中「军配扇」的扇面绘着北斗七星,正是现任全樱花国武道联盟总长。 他振臂高呼:“今夕,吾等以武祭神!” 声浪掀得樱花簌簌坠落,落在赛场中央的「镜之池」里,将水面染成血色的云。 「白砂战场」被划分为二十个菱形战域,预选赛首轮的二十场对决在晨光中同步展开。 温羽凡腰悬「拾叁」号铜牌,足尖轻点第三战域的白砂。 他的对手是个身着藏青色空手道服的巨汉,虎背熊腰的体格几乎占满整个战域边界。然而,对方蓬勃外露的气息不过武徒七阶。 在温羽凡灵视能力的视线之中,这股气息如同烛火般摇曳微弱。 裁判的“开始”声未落,他已化作残影欺近。指尖掠过巨汉肘窝麻筋的瞬间,借势旋身扫腿,砂粒在足尖炸开银弧。 巨汉庞大的身躯如断线纸鸢般飞出战域,背部砸在界外杨桐枝扎成的围栏上,惊起一群麻雀。 “不设境界限制的话,这些武徒选手不过是给赛场添些炮灰罢了。” 温羽凡转身时瞥见巨汉挣扎起身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天满宫石阶上攀爬的蝼蚁——同样是向上的姿态,却注定触不到神龛的边角。 “不过……”他摩挲着腰牌边缘的锯齿,看阳光在战域分界线上切割出冷硬的棱线,“或许让弱者目睹真正的刀刃,才是祭典藏在血腥下的慈悲。” 回到观战区后,温羽凡的目光掠过二十个战域,并非为了审视对手实力,而是在搜寻某个缠绕着因果的身影——泽井玄一郎。 那个与自己立下血色约定的男人,此刻若不在场,他面上的睚眦面具便只是块毫无意义的废铁。 终于,次轮流水战的喧嚣中,他在七号战域捕捉到那抹白色。 泽井玄一郎单膝跪踞白砂,道服领口露出的锁骨下方,新添了道三指长的疤痕。 曾经单薄的肩线如今撑满布料,肌肉轮廓在挥拳时掀起衣褶的浪潮,显然这数月间,他的汗水浸透了每一寸道场地板。 战域中,泽井以一记上段踢震碎对手的护具,白砂被鲜血洇染成暗红。 温羽凡看见他转身时腰间晃动的「贰拾柒」号腰牌:「贰拾柒」,在古武道密语中意为「未竟的誓约」。 晨雾掠过他戴着面具的眉眼,远处神官敲响的太鼓声里,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泛起的钝响,那是重逢前心跳与战意的共振。 第164章 大阪武道祭 在之后的三日里,温泉会馆的廊下始终回荡着刀剑相击声与低低的念诀声。 温羽凡将教习拆成晨昏两课: 早上带刺玫在樱树下练刀,每劈出十刀便要她用刀尖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 午后教夜莺「柔云十三式」的步法,青石小径上洒了一层细沙,但凡步法偏移便会留下凌乱足印。 除却教习,他便窝在茶室里捧着平板电脑啃樱花语资料。 灵视能力让他能过目不忘,成串的假名如符咒般烙印在视网膜上。 从「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到「杀し屋」,从助词用法到黑帮隐语,他像台高速运转的刻刀,将陌生的文字符号强行楔入大脑。 “さくら(樱花)……”他对着窗外飘落的花瓣发音,舌尖抵着上颚的弧度生涩。 小玲送来茶点时,总能看见他枕着《樱花语完全掌握》打盹,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山口组常用俚语”的文档。 她将和果子推近时,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先生学这个做什么?如果有任何的需求我都可以为您……” “在与樱花姑娘夜谈时,总不好劳烦小玲小姐当电灯?”他眼睑微抬,指尖敲了敲茶碗,笑纹里藏着未化的霜。 这当然是托词。他知道自己不能太依赖山口组,山口组的殷勤如同渗了鹤顶红的清酒,琥珀色液体下沉浮的,是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的代价。 第三日黄昏,他站在镜前练习自我介绍,睚眦面具斜搁在妆台上,龙首阴影爬过他微颤的喉结:“私は……睚眦です。”(我是……睚眦)话音未落,面具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咬合处的弹簧扣因他发音时的下颌动作轻轻弹开。 不过记忆与运用终究是河两岸的舟。 他能在灵视中复刻《樱花语 900句》的每道折痕,却在听见茶博士说“お茶が浊った”时,盯着浑浊茶汤发愣三分钟才悟出“局势混乱”的隐喻。 但至少,他听懂了小玲斟茶时的低语:“雨が降りそうです。”(要下雨了)——不是天气预报,是山口组今夜要清洗异己的暗语。 夜风卷着樱花瓣扑进纸窗,他踢开软垫时,看见刺玫正隔着屏风给夜莺缠护腕。 “睡觉。”他扯下面具摔在妆台,金属獠牙磕出刺耳的响。 黑暗中,面具眼窟处的哑光黑泛着幽光,宛如深潭里睁开的眼睛。 远处传来山口组货车的轰鸣,三长两短的梆子声混在夜风中,像给明日的武道祭提前敲响丧钟。 大阪武道祭未必是樱花国最盛大的武道盛会,却堪称最具仪式感的「英灵祭典」。 之所以以「祭」为名,因其内核并非单纯的胜负之争,而是一场以武魄敬英灵的朝圣。 祭典恪守「武之正道」:允许生死相搏的血气,却严禁兵器、暗杀、毒药等阴诡手段,只为让纯粹的武魂在日光下昭然绽放。 举办地选在大阪天满宫自有其深意:这座祭祀学问之神的千年神社,每年吸引百万信徒参拜。 神社内那座高达六米的菅原道真雕像,手持书卷与剑鞘,目视着武道场中央的「英灵台」。 那座用百年古木搭建的高台,匾额上「心剑通明」四字由江户时代剑圣宫本武藏亲笔所书,至今仍在晨雾中泛着冷冽的光。 朱红色鸟居与葱郁古柏间,武道场被分为三重格局: 中央表演区:以天满宫本殿为背景,铺设三百张榻榻米的「白砂战场」,砂粒经清水寺僧人连续七日诵经加持,寓意“以武证道,不染尘埃”; 环形观众席:分上下两层,上层为贵宾席,悬挂各流派纹章旗帜;下层为平民区,可容纳三千人席地而坐,入口处设「净手水舍」,供观众洗净双手再观赛,以示对武魂的敬畏; 东侧休息区:由十二座竹制「武人小屋」组成,屋内备有抹茶、和果子及急救草药,外墙绘有《武尊东征图》,暗合“止戈为武”的古训。 交通脉络亦暗合礼法:从大阪站乘御堂筋线至天满桥站,步行十分钟穿过「武之参道」。 这条长八百米的石板路两侧,立着六十四座历代剑圣的石像,每座石像手中兵器皆指向天满宫方向,仿佛千万把刀指引着武人归向正道。 而在今日。 交通要道早已被山口组旗下的「春日组」封锁,黑色轿车首尾相连,像一条钢铁巨蟒盘绕在神社外围。 观众席上,政商名流们戴着能剧面具端坐,怀表链上的家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黑市掮客们聚在樱树下,用暗语交换着选手赔率。 天满宫的巫女们换上了素白狩衣,在神乐殿准备「武瓮槌神」的降灵仪式。 她们手中的杨桐枝上挂着武者护具碎片,每片甲胄都来自往届祭典的战死者。 按照传统,这些碎片会被烧成灰撒入赛场,意为“以先烈之骨,铸今者之魂”。 …… 武道祭的晨光刺破云层时,温羽凡已带着两名少女站在天满宫朱红色的雀鸟居下。 温羽凡身穿黑色风衣,脸上戴着睚眦面具。 夜莺和刺玫名义上成为了温羽凡的持剑侍女,有了帮他看守武器的重任。 夜莺将鳄鱼皮腰带软剑缠在自己的腰间。 刺玫将唐刀“横野”裹着黑布剑袋,斜挎在身后。 小玲今日也换上了改良版黑色振袖和服,袖口绣着山口组的樱花纹,领着他们穿过参道。 神社的巫女们捧着杨桐枝从身边经过,枝叶上挂着的护具碎片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每片都浸过往届战死者的血。 「白砂战场」外围已围满观众,商贩卖力吆喝着“必胜护符”与“止血散”,声音混着煎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松本先生,您的号码牌。”小玲递来一枚青铜腰牌,正面刻着「睚眦」,背面是猩红的「拾叁」——在樱花国武道祭,「拾叁」意味着“未被神明祝福的复仇者”。 检录处的老者戴着天狗面具,接过温羽凡的腰牌时,指尖在「拾叁」上停留三秒:“年轻人,可知‘拾叁’的忌讳?” “忌讳?”温羽凡面具后的嘴角扬起冷笑,吐出一句生涩的樱花语,“我是睚眦。” 老者的瞳孔在面具后收缩,像被刀刃抵住咽喉的瞬间。 他匆匆在登记表上盖印,朱砂章落在「生死自负」一栏。 检录后,温羽凡与三女暂别:他走向「武人小屋」,夜莺和刺玫随小玲往观众席而去。 武道场此刻已聚满身影: 穿白色道服的空手道选手在压腿; 护具相撞声混着泰拳选手的击靶声; 合气道宗师盘坐白砂上闭目养神,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免许皆传」证书; 最惹眼的是三名截拳道传人,他们扎着黑色腰带,在观众席前演示连环踢,脚底扬起的砂粒在晨光中像金粉般飞舞。 报名处的杉木告示牌上,「仟贰佰壹拾叁人」的墨迹尚未干透。 由于参赛人数众多,比赛划分为三个环节。 预选赛包含两轮对决: 首轮「流水战」:选手随机抽签两两对决,限时三分钟,击倒对手或得分最高者晋级; 次轮「砂尘决」:晋级者在白砂场中央混战,保留至最后的十六人进入正式比赛; 正式比赛阶段,十六强选手将以两两对决的形式层层淘汰,直至决出最终冠军。 而在冠军战之后,武道祭的真正高潮才刚刚拉开帷幕。 「英灵试」:由现任冠军挑战往届冠军担任的「守关者」,胜利者将成为新的「守关者」,直到下一名挑战者的到来。 温羽凡推开一间「武人小屋」的竹门,屋内飘来陈年艾草香。墙上的《武尊东征图》里,武士的刀刃正劈开浓雾,与他腰间睚眦面具的獠牙形成诡谲呼应。 当最后一盏灯笼被点亮,主殿屋檐的铜铃突然齐鸣。 一位戴着天狗面具的老者走上祭台,手中「军配扇」的扇面绘着北斗七星,正是现任全樱花国武道联盟总长。 他振臂高呼:“今夕,吾等以武祭神!” 声浪掀得樱花簌簌坠落,落在赛场中央的「镜之池」里,将水面染成血色的云。 「白砂战场」被划分为二十个菱形战域,预选赛首轮的二十场对决在晨光中同步展开。 温羽凡腰悬「拾叁」号铜牌,足尖轻点第三战域的白砂。 他的对手是个身着藏青色空手道服的巨汉,虎背熊腰的体格几乎占满整个战域边界。然而,对方蓬勃外露的气息不过武徒七阶。 在温羽凡灵视能力的视线之中,这股气息如同烛火般摇曳微弱。 裁判的“开始”声未落,他已化作残影欺近。指尖掠过巨汉肘窝麻筋的瞬间,借势旋身扫腿,砂粒在足尖炸开银弧。 巨汉庞大的身躯如断线纸鸢般飞出战域,背部砸在界外杨桐枝扎成的围栏上,惊起一群麻雀。 “不设境界限制的话,这些武徒选手不过是给赛场添些炮灰罢了。” 温羽凡转身时瞥见巨汉挣扎起身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天满宫石阶上攀爬的蝼蚁——同样是向上的姿态,却注定触不到神龛的边角。 “不过……”他摩挲着腰牌边缘的锯齿,看阳光在战域分界线上切割出冷硬的棱线,“或许让弱者目睹真正的刀刃,才是祭典藏在血腥下的慈悲。” 回到观战区后,温羽凡的目光掠过二十个战域,并非为了审视对手实力,而是在搜寻某个缠绕着因果的身影——泽井玄一郎。 那个与自己立下血色约定的男人,此刻若不在场,他面上的睚眦面具便只是块毫无意义的废铁。 终于,次轮流水战的喧嚣中,他在七号战域捕捉到那抹白色。 泽井玄一郎单膝跪踞白砂,道服领口露出的锁骨下方,新添了道三指长的疤痕。 曾经单薄的肩线如今撑满布料,肌肉轮廓在挥拳时掀起衣褶的浪潮,显然这数月间,他的汗水浸透了每一寸道场地板。 战域中,泽井以一记上段踢震碎对手的护具,白砂被鲜血洇染成暗红。 温羽凡看见他转身时腰间晃动的「贰拾柒」号腰牌:「贰拾柒」,在古武道密语中意为「未竟的誓约」。 晨雾掠过他戴着面具的眉眼,远处神官敲响的太鼓声里,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泛起的钝响,那是重逢前心跳与战意的共振。 第165章 黑田失踪了 预选赛首轮「流水战」的终结比晨露蒸发更快。 二十个战域的白砂尚未被阳光晒暖,便已浸染不同浓度的猩红。 温羽凡站在第三战域边缘,看着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最后一个昏迷的选手,金属支架碾过血砂的“咯吱”声,像极了远洋号货轮底仓的齿轮转动。 温羽凡望着远处正在清扫血砂的巫女,她们手中的杨桐枝滴着掺了香灰的水,将战域边界的「胜」字旗染成暗褐。 灵视扫过全场,发现超过六成的对决在一分钟内结束。 弱者的气息如烛火被利刃劈灭,强者的刀刃甚至未及染上血锈。 之后的「砂尘决」将在下午一点举行。 选手还剩余六百多人,将在下午展开八场混战,每场将会有两名选手晋级。 而现在,选手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供进食和休息。 大部分选手去了主办方提供的供食处领取他们的午餐,也有些选手选择离开会场去场外觅食,有些谨慎的选手只吃自己带来的食物。 温羽凡逆着人流而行,在东侧长廊尽头的紫藤花架下找到泽井玄一郎。 泽井正坐在灯柱旁的长椅,膝头摆着主办方发放的食盒,手里的饭团咬了一半,酱汁顺着指缝滴在道服前襟。 当戴着睚眦面具的身影坐到他旁边时,泽井只斜睨一眼,便继续低头用餐——显然,哑光黑的金属獠牙与记忆中清瘦的唐人形象相去甚远。 睚眦面具后传出生涩樱花语:“泽井玄一郎。” 捏着饭团的手指骤然收紧,米粒混着酱汁溅在白砂上。泽井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面具上的龙首纹路,声音里带着警惕:“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哑的华夏语轻笑,尾音带着几分故人重逢的唏嘘:“我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泽井瞳孔骤缩,手中饭团“啪嗒”坠地。他猛地扭过身子,膝盖在长椅上磕出闷响:“温先生?” 温羽凡指尖按住面具的獠牙,金属凉意透过指腹:“嘘!我可不想让我的仇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泽井闻言立即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他喉头滚动着压下激动:“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温羽凡望着远处正在清洗战域的杂役,看他们用竹耙将血迹翻进砂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面具边缘,忽而用华夏语正色道:“我这条命是泽井先生和黑田先生用生命换回来的,这个约定,我无论如何都要遵守。” 泽井沉默片刻,从食盒里取出块羊羹推过去,包装纸上印着天满宫的朱红色鸟居:“尝尝?这是祭典限定款,红豆馅里混着武士墓前的樱花瓣。” “谢谢。”温羽凡接过时,发现他指节上缠着的绷带渗着血丝,显然是上午对决时留下的擦伤。 温羽凡掀起睚眦面具的龙首獠牙,将羊羹送入口中时,红豆沙的甜腻混着面具内侧的金属味,在舌尖碎成小块:“味道不错。” 泽井的声音突然压低:“现在该怎么称呼您?” 温羽凡咀嚼着食物,声音透过面具格栅变得含混:“赛场上叫我‘睚眦’,而在外面……”他瞥了眼长廊尽头巡逻的黑衣保镖,“我是山口组的顾问‘松本健二’。” “什么!”泽井的惊呼声撞在面具獠牙上,引来邻座选手的侧目。 他慌忙压低声音,道服下摆在长椅上擦出细响:“先生怎么会跟‘山口组’扯上关系的,可知道他们是……” 温羽凡咽下羊羹,指尖叩了叩面具上的刀疤纹路:“我知道……但这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暂时没有办法向你解释……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们并不是一路的。” 泽井盯着他指尖泛白的指节,忽然想起传说中浪人的宿命总与“身不由己”相连:“我明白了,温先生的私事我不会多问的。” 温羽凡忽然开口:“黑田先生的近况怎么样?” 泽井抓着饭团的手猛地一抖,海苔碎簌簌落在膝头的血渍上,像撒了把熄灭的星子:“黑田师兄他……失踪了……” “什么?”温羽凡猛然转身,面具獠牙刮过紫藤花穗,惊落一片淡紫碎瓣。他抓住泽井的手腕,隔着绷带都能摸到对方急促的脉搏:“到底怎么回事?” 泽井喉结滚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从华国回来后,黑田师兄虽然经过妥善的治疗,身体表面上康复。但实际上,岑玉堂的那一刀……”他指尖虚划胸口,“让他的经脉损伤非常严重,武道之路几乎断绝,就算是现有的实力,也难以完全施展。” “怎么会这样!”温羽凡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泽井的皮肉。他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随即松开了手,面具阴影里逸出一声闷叹:“是我害了黑田先生!” 泽井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道馆合影:“两个月前,他把首席弟子的道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道场神龛前……”照片里的约莫十七八岁的黑田站在一群少年的最前排,泽井站在他的边上,那时候的他们看起来都很有朝气,“上个月我去黑田家寻访他,他家里人称他失踪已经有半个月了……我至今忧心不已。” “是这样吗……”温羽凡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心底漫过黯然。 忽然,他想起了那日在“鉴赏会”见到的身影:“泽井先生!几天之前,我刚到大阪的时候,曾在‘山口组’举办的地下拍卖会见过一名断臂的男子,身形看起来跟黑田先生很像,会不会是……” 泽井瞳孔骤然收缩,眼底迸出希望的光:“他有没有说什么?做了什么?” 温羽凡指尖顿在獠牙纹路间:“其他事情我也没注意,只是拍卖会上出现了一本华夏古武心法《登云诀》,当时那个人参与了竞价。” 泽井重重颔首,道服袖口随动作扫过长椅纹路:“那真的很可能是黑田师兄。听说有些华夏古武心法能修复经脉损伤,黑田师兄应该是想去试一试……那么他最后得到了吗?” 温羽凡喉间溢出一声叹息,面具阴影里摇了摇头:“不,《登云诀》被另一名神秘人买走了。” 泽井肩头微沉,却很快挺直脊背,指腹蹭过绷带上的血痕:“真是遗憾啊……但是,至少知道师兄没事,便已足够。” 温羽凡指尖摩挲着下颌新生的胡茬:“泽井先生,请问黑田先生的全名叫什么?” 泽井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兄的名字是黑田孝介……为什么问这个?” 温羽凡指节轻叩长椅扶手:“鉴赏会散场的时候,有不少的人追着那名买走《登云诀》的神秘买家去了,我担心黑田也会参与其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 泽井瞳孔骤缩,指尖因用力而攥白了道服下摆:“什么!如果黑田师兄以现在的状态参与到那种争夺……但是,我们该怎么去找他呢?” 温羽凡转头看去,正看见小玲向他缓缓走来:“这就是我问他姓名的目的……这个时候,迫不得已也得借助一下山口组的力量了。” 泽井闻言牙关忽然紧咬。 他向来不愿与黑道为伍,此刻却只能攥紧拳头,任指节抵着掌心烙出青白痕迹:“一切……拜托先生了。” “松本先生。”小玲止步于三尺外,垂首时乌发如瀑倾泻,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芒,“请问午餐您需要吃点什么?” “稍等。”温羽凡向泽井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泽井会意,立即将黑田的照片塞进他手中。 “帮我查个人。”温羽凡一手将照片举到小玲面前,一手指着照片中的黑田,声音压得极低,“黑田孝介,山岚流前首席,上个月突然失踪。”他顿了顿,“用你们追踪‘活货’的特殊渠道。” “虽然您是我们的贵宾。”小玲的睫毛猛地颤动,金菊纹袖口滑过她的手腕:“但山口组的情报网从来不做这种没有利益的事情。若您需要寻人服务,我可以推荐银座最好的私家侦探……” “《登云诀》。”温羽凡抛出关键词,看见她瞳孔骤缩的刹那,知道已捏住了山口组的七寸,“很可能当日他也追着那名神秘人去了……我相信你们的人也一直都在盯着。”他指尖敲了敲睚眦面具的獠牙,“找到黑田孝介,我便帮你们抢书。” 小玲退后半步,双手交叠在腹前,再次躬身,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我明白了!” 平板电脑的冷光映出她指尖的动作,快门声轻如虫鸣,黑田孝介的样貌被摄入数据库。照片递还时,相纸边缘沾着她指尖的茉莉香:“日落之前,便会有答复。” 温羽凡接过照片时,面具缝隙间漏出的目光忽然柔和:“那两个丫头吃了吗?” 小玲自然明白“丫头”所指,她垂眸轻笑:“两位姑娘说,要等问过了您,才愿意吃东西。” 温羽凡转身将照片递还泽井,面具犄角勾住一缕紫藤花枝,淡紫色花瓣跌进泽井道服的领口:“专心备战。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的声音透着老友般的笃定,“而我,也要回去跟我的两个傻丫头共进午餐了。” “祝您武运亨通。” 泽井望着他走向观众席的背影,注意到他风衣领口绣着的那朵樱花,此刻正被风吹得舒展——那是山口组“顾问”身份的纹章,却在阳光里泛着近乎透明的白。 第165章 黑田失踪了 预选赛首轮「流水战」的终结比晨露蒸发更快。 二十个战域的白砂尚未被阳光晒暖,便已浸染不同浓度的猩红。 温羽凡站在第三战域边缘,看着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最后一个昏迷的选手,金属支架碾过血砂的“咯吱”声,像极了远洋号货轮底仓的齿轮转动。 温羽凡望着远处正在清扫血砂的巫女,她们手中的杨桐枝滴着掺了香灰的水,将战域边界的「胜」字旗染成暗褐。 灵视扫过全场,发现超过六成的对决在一分钟内结束。 弱者的气息如烛火被利刃劈灭,强者的刀刃甚至未及染上血锈。 之后的「砂尘决」将在下午一点举行。 选手还剩余六百多人,将在下午展开八场混战,每场将会有两名选手晋级。 而现在,选手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供进食和休息。 大部分选手去了主办方提供的供食处领取他们的午餐,也有些选手选择离开会场去场外觅食,有些谨慎的选手只吃自己带来的食物。 温羽凡逆着人流而行,在东侧长廊尽头的紫藤花架下找到泽井玄一郎。 泽井正坐在灯柱旁的长椅,膝头摆着主办方发放的食盒,手里的饭团咬了一半,酱汁顺着指缝滴在道服前襟。 当戴着睚眦面具的身影坐到他旁边时,泽井只斜睨一眼,便继续低头用餐——显然,哑光黑的金属獠牙与记忆中清瘦的唐人形象相去甚远。 睚眦面具后传出生涩樱花语:“泽井玄一郎。” 捏着饭团的手指骤然收紧,米粒混着酱汁溅在白砂上。泽井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面具上的龙首纹路,声音里带着警惕:“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哑的华夏语轻笑,尾音带着几分故人重逢的唏嘘:“我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泽井瞳孔骤缩,手中饭团“啪嗒”坠地。他猛地扭过身子,膝盖在长椅上磕出闷响:“温先生?” 温羽凡指尖按住面具的獠牙,金属凉意透过指腹:“嘘!我可不想让我的仇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泽井闻言立即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他喉头滚动着压下激动:“先生果然是守信之人,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温羽凡望着远处正在清洗战域的杂役,看他们用竹耙将血迹翻进砂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面具边缘,忽而用华夏语正色道:“我这条命是泽井先生和黑田先生用生命换回来的,这个约定,我无论如何都要遵守。” 泽井沉默片刻,从食盒里取出块羊羹推过去,包装纸上印着天满宫的朱红色鸟居:“尝尝?这是祭典限定款,红豆馅里混着武士墓前的樱花瓣。” “谢谢。”温羽凡接过时,发现他指节上缠着的绷带渗着血丝,显然是上午对决时留下的擦伤。 温羽凡掀起睚眦面具的龙首獠牙,将羊羹送入口中时,红豆沙的甜腻混着面具内侧的金属味,在舌尖碎成小块:“味道不错。” 泽井的声音突然压低:“现在该怎么称呼您?” 温羽凡咀嚼着食物,声音透过面具格栅变得含混:“赛场上叫我‘睚眦’,而在外面……”他瞥了眼长廊尽头巡逻的黑衣保镖,“我是山口组的顾问‘松本健二’。” “什么!”泽井的惊呼声撞在面具獠牙上,引来邻座选手的侧目。 他慌忙压低声音,道服下摆在长椅上擦出细响:“先生怎么会跟‘山口组’扯上关系的,可知道他们是……” 温羽凡咽下羊羹,指尖叩了叩面具上的刀疤纹路:“我知道……但这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暂时没有办法向你解释……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们并不是一路的。” 泽井盯着他指尖泛白的指节,忽然想起传说中浪人的宿命总与“身不由己”相连:“我明白了,温先生的私事我不会多问的。” 温羽凡忽然开口:“黑田先生的近况怎么样?” 泽井抓着饭团的手猛地一抖,海苔碎簌簌落在膝头的血渍上,像撒了把熄灭的星子:“黑田师兄他……失踪了……” “什么?”温羽凡猛然转身,面具獠牙刮过紫藤花穗,惊落一片淡紫碎瓣。他抓住泽井的手腕,隔着绷带都能摸到对方急促的脉搏:“到底怎么回事?” 泽井喉结滚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从华国回来后,黑田师兄虽然经过妥善的治疗,身体表面上康复。但实际上,岑玉堂的那一刀……”他指尖虚划胸口,“让他的经脉损伤非常严重,武道之路几乎断绝,就算是现有的实力,也难以完全施展。” “怎么会这样!”温羽凡指尖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泽井的皮肉。他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随即松开了手,面具阴影里逸出一声闷叹:“是我害了黑田先生!” 泽井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道馆合影:“两个月前,他把首席弟子的道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道场神龛前……”照片里的约莫十七八岁的黑田站在一群少年的最前排,泽井站在他的边上,那时候的他们看起来都很有朝气,“上个月我去黑田家寻访他,他家里人称他失踪已经有半个月了……我至今忧心不已。” “是这样吗……”温羽凡看着照片里的少年,心底漫过黯然。 忽然,他想起了那日在“鉴赏会”见到的身影:“泽井先生!几天之前,我刚到大阪的时候,曾在‘山口组’举办的地下拍卖会见过一名断臂的男子,身形看起来跟黑田先生很像,会不会是……” 泽井瞳孔骤然收缩,眼底迸出希望的光:“他有没有说什么?做了什么?” 温羽凡指尖顿在獠牙纹路间:“其他事情我也没注意,只是拍卖会上出现了一本华夏古武心法《登云诀》,当时那个人参与了竞价。” 泽井重重颔首,道服袖口随动作扫过长椅纹路:“那真的很可能是黑田师兄。听说有些华夏古武心法能修复经脉损伤,黑田师兄应该是想去试一试……那么他最后得到了吗?” 温羽凡喉间溢出一声叹息,面具阴影里摇了摇头:“不,《登云诀》被另一名神秘人买走了。” 泽井肩头微沉,却很快挺直脊背,指腹蹭过绷带上的血痕:“真是遗憾啊……但是,至少知道师兄没事,便已足够。” 温羽凡指尖摩挲着下颌新生的胡茬:“泽井先生,请问黑田先生的全名叫什么?” 泽井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兄的名字是黑田孝介……为什么问这个?” 温羽凡指节轻叩长椅扶手:“鉴赏会散场的时候,有不少的人追着那名买走《登云诀》的神秘买家去了,我担心黑田也会参与其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 泽井瞳孔骤缩,指尖因用力而攥白了道服下摆:“什么!如果黑田师兄以现在的状态参与到那种争夺……但是,我们该怎么去找他呢?” 温羽凡转头看去,正看见小玲向他缓缓走来:“这就是我问他姓名的目的……这个时候,迫不得已也得借助一下山口组的力量了。” 泽井闻言牙关忽然紧咬。 他向来不愿与黑道为伍,此刻却只能攥紧拳头,任指节抵着掌心烙出青白痕迹:“一切……拜托先生了。” “松本先生。”小玲止步于三尺外,垂首时乌发如瀑倾泻,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芒,“请问午餐您需要吃点什么?” “稍等。”温羽凡向泽井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泽井会意,立即将黑田的照片塞进他手中。 “帮我查个人。”温羽凡一手将照片举到小玲面前,一手指着照片中的黑田,声音压得极低,“黑田孝介,山岚流前首席,上个月突然失踪。”他顿了顿,“用你们追踪‘活货’的特殊渠道。” “虽然您是我们的贵宾。”小玲的睫毛猛地颤动,金菊纹袖口滑过她的手腕:“但山口组的情报网从来不做这种没有利益的事情。若您需要寻人服务,我可以推荐银座最好的私家侦探……” “《登云诀》。”温羽凡抛出关键词,看见她瞳孔骤缩的刹那,知道已捏住了山口组的七寸,“很可能当日他也追着那名神秘人去了……我相信你们的人也一直都在盯着。”他指尖敲了敲睚眦面具的獠牙,“找到黑田孝介,我便帮你们抢书。” 小玲退后半步,双手交叠在腹前,再次躬身,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我明白了!” 平板电脑的冷光映出她指尖的动作,快门声轻如虫鸣,黑田孝介的样貌被摄入数据库。照片递还时,相纸边缘沾着她指尖的茉莉香:“日落之前,便会有答复。” 温羽凡接过照片时,面具缝隙间漏出的目光忽然柔和:“那两个丫头吃了吗?” 小玲自然明白“丫头”所指,她垂眸轻笑:“两位姑娘说,要等问过了您,才愿意吃东西。” 温羽凡转身将照片递还泽井,面具犄角勾住一缕紫藤花枝,淡紫色花瓣跌进泽井道服的领口:“专心备战。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的声音透着老友般的笃定,“而我,也要回去跟我的两个傻丫头共进午餐了。” “祝您武运亨通。” 泽井望着他走向观众席的背影,注意到他风衣领口绣着的那朵樱花,此刻正被风吹得舒展——那是山口组“顾问”身份的纹章,却在阳光里泛着近乎透明的白。